Chapter Text
Chapter 1
“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看来你完全不急。”
下午两点阳光正烈,刚好是但丁吃过午饭犯困的时候,他以最习惯的姿势双腿搭在办公桌上仰着靠着椅子打盹,风扇拧到最大档呼呼地转。本月水电费刚好够交,下个月就难说。魔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别处也有“百鬼夜行”的传闻,人类做偷鸡摸狗的事还得避着光天化日之下,顶着大太阳上门拜访的恶魔少见,何况这里是恶魔猎人的事务所。白发的恶魔猎人闻言抓了抓头发继续瘫着,没掀开盖在脸上的杂志,嗅着冰凉的的油墨味睡午觉实在很舒服。“这不是在等我的得力助手吗?”
访客走进事务所,对他的恭维报以不屑的嗤笑。脚步声从但丁旁边掠过,没能把他从椅子上撵起来。恶魔猎人不动声色地在杂志底下抬起眼皮,见对方外形还像个平常人类,魔力也有意收敛。来的路上应该没惹出多余的乱子,不然请人干活之前还要帮人擦屁股,委托金没到手就得倒贴。
“十多年过去了,你这里居然还是这副样子啊。”来访者扫了一眼地上乱扔的杂志报刊还有酒瓶,目光落在墙上,被制成标本的恶魔首级还是呲牙咧嘴,贴着的剪画和便签似乎已经换了一批。他伸出食指抚摸墙壁,曾经放着武器架的地方还留着一枚凸出的铁钉,现在挂着没见过的吉他,没有魔力反应,看来只是普通乐器。刚从马列特岛回来的时候还被炫耀般展示了几天,之后就和其他魔具一起丢到仓库了。恶魔搓了搓指腹上沾染的灰尘,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那么久没见了吗,阿拉斯托?”但丁终于愿意结束小憩坐起来,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又躺会椅子上盯着来访者。事务所的主人任由他到处乱看,带着点旁观刚找回来的走失宠物到处熟悉气味的心情。
这里太乱了,好像没有容纳一个人形雷电恶魔的空间。以前待在事务所都是作为魔剑四处乱丢,准备和但丁谈谈正事还没开口就觉得站着尴尬坐着也尴尬,阿拉斯托在那枚钉子前面转过身看向恶魔猎人:“需要我做什么?”
省了寒暄的劲倒也爽快,但丁摆了摆手:“陪我解决一个委托而已,当然和恶魔有关。”
“会有你打不过的恶魔吗?”
“不是打不过,我搞不定是因为它的能力有点棘手。”
“说来听听?”
“要杀死那家伙很容易,如果它一旦死去,就会引发大规模的破坏,跟个炸弹似的。”
“就是它的‘天赋’如此,对吧?”
“我也不知道是它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自己学的。”
“有些恶魔拥有一些与生俱来的能力,即使在死后也能发挥效用。你的魔具里也有已经死去的恶魔吧?”
“嗯——有一些。原来是一个道理吗?”
“不能够凝聚成实体的,产生别的作用也很正常。”阿拉斯托摸着下巴,努力回忆起哪些同类具有这样的特征并且能够举例让但丁理解,“对了,在马列特岛上有的恶魔,无名,你记得吧?毒素是它原本的能力,死去之后就会不分敌我地作用在尸体上爆炸,分离出体外的器官也是一样。”
“要这么说剪刀死神被我消灭后剪刀会掉到我头上也……”
“那只是凭依在上面的灵魂消失,剪刀失去了操纵者而已。”阿拉斯托耸肩,“你也不是特地找我问这种事的吧?有什么非我不可的理由么?”
“这个恶魔使用雷电作战,所以我想能不能让你吸收它的力量而不用直接杀掉它。”
“因为崔西又不想搭理你了?涅梵呢,不会已经被别人买去了吧?最近女人缘不太好的样子。”阿拉斯托用嘲讽的语气说着,意有所指地抬眼看着但丁的吉他。
但丁咂了一下舌头,只顾着想应对方案,忘了这家伙自尊又刻薄,共事几天指不定斯巴达之子的大名会写满他的记仇备忘录。要他别说话也不行,阿拉斯托在恶魔的领域上比自己懂得多,必要的时候还是得问问他的主意。果然还是很讨厌比自己话多的家伙……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恶魔猎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假装出心虚的表情打着哈哈承认了。
“什么时候出发?”
“我叫了人开车带我们去,一会就到。”
阿拉斯托点头表示明白,电光闪烁的转瞬之间消失身影,只有眼熟的魔剑靠在墙角。
但丁不客气地抓起剑柄往空中抛了一下又接回手里,瞪着护手上的金属眼珠子:“这就开始偷懒了?”
“哈?”
“有手有脚就自己战斗,还要我扛着你?”
“难道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我又不是你的主人,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请你帮忙的。你不会觉得我缺一把武器用吧?”但丁把雷电恶魔的金属载体放在桌上,阿拉斯托本来想抱怨怎么空披萨盒和饮料瓶都不收拾,下一秒看见但丁手里凭空出现的黑红色大剑忘了本来要说什么。
“你、你把叛逆吃进去了?”
但丁挠挠头:“叛逆被我那混蛋老哥打碎了,我把它和斯巴达之刃融合了。”
“斯巴达之刃也……”
“喂喂,我不是什么魔具都吃的。”但丁右手一握,同名的大剑化为红色焰光消失,一挥手又重新出现。“叛逆本来就拥有融合的能力……这可能就是它的天赋吧。我用它和斯巴达之刃获得了更多的力量。介绍一下,我的新搭档,她的名字也叫但丁,魔剑但丁。”
阿拉斯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虽然论血统自己压根不配和斯巴达的武器相提并论,但是这个斯巴达养的都能连续进食披萨几个月了最好不要低估他的消化系统。
“把你吃下去我怕变成电灯泡。”但丁翻了个白眼。
“你又不是没吃过。”
“哈?什么时候?我的牙口没那么好,也从来不梦游!”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你把我吞进去又拔出来。要是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会碰你。”阿拉斯托似乎是想演示一下帮助但丁记起来,被但丁按回了桌子上。
哦。想起自己年少轻狂做出毫无必要的动作只为了耍帅,但丁尴尬地摸着自己后脑勺。那之后就再也不敢了,那么大的护手把我扎得够呛。身上插着剑还能站起来走来走去也挺酷的,把尼禄吓得半死。
“你不还好好的吗。”
“那个时候你又没带着叛逆!”阿拉斯托情绪激动,身上闪了一圈电流。
但丁夸张地哀叹,把魔剑但丁横着递过去给对方检查。虽然阿拉斯托也算得上形状巨大,和魔剑但丁相比还是显得有些轻盈小巧了。确实也有斯巴达之刃的气息。
但丁把叛逆和斯巴达之刃的融合体收回去,把阿拉斯托捡起来挂在后背,故作不满地哼哼:“你的待遇好过头了吧,我愿意背的朋友还只有帕蒂一个呢,不过人家已经长大了不要我抱了!”
以恶魔的智商没能发现但丁在偷换概念,觉得不对劲又不知从何说起。阿拉斯托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你把那个人类小女孩也卖掉了?”
“……”
以但丁的权力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强制转换阿拉斯托的形态,就算在睡着的时候也可以。妮可对这把充满自我意识的魔具有着前所未有的兴趣,但丁很愉快地答应了,接过方向盘让妮可去折腾。所以恶魔无所事事地小憩醒来后时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人类女性。妮可抬起阿拉斯托的胳膊在观察他的手,想寻找与不使用工具的恶魔有什么区别。阿拉斯托在抽出手的时候以惊人的速度从工作台上跳出去。
“你是谁?想做什么?”
“冷静、冷静伙计!我叫妮可,妮可莱塔·戈尔多斯坦,但丁的……呃,朋友,他侄子的朋友。他叫我过来接你们。”
阿拉斯托只捕捉重点信息,警觉地张望,没看到但丁的影子。斯巴达养的……这是搞什么?趁着机会又把我卖掉了吗?“但丁人呢?”
“上厕所去了。”人类女性指指窗外。
说起来这是哪里……像是在什么房间里,为什么又有方向盘……阿拉斯托打量了周围一圈目光又落到妮可身上,这个人……是不是在一直盯着我的剑?对于普通人是个威胁,只是个人类女性,应该不用动手吧?阿拉斯托松开手,魔剑即刻化为细碎的紫色光点散去。
“喔哦哦!和但丁一样的——可以再来一次吗?没有转移到别的地方是去哪里了?”
妮可又一次凑近过来,反倒是恶魔惊恐地退后一步。
“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我对恶魔武器充满兴趣!真的。”妮可离开他到别的地方去,这让恶魔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她在柜台后展示了她的伟大发明,“我的祖母是但丁那对双枪的制作者,我想和她一样成为武器艺术家。这都是我做的——用恶魔身上剥落的材料。不比恶魔形成的魔具差!”
阿拉斯托对她琳琅满目的作品目瞪口呆,听到“用恶魔身上的材料”时咽了下唾沫,此刻被但丁卖掉了的猜想越发有可信度。“所以,嗯哼?你想把我也变成……这样?”
“不不别误会!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你。就只是,观察,我不会解剖你的。”
“解……”
“嗨嗨嗨女士们先生们,别激动,加油站就在对面呢!”但丁从车门外探出脑袋,蜷着身子钻进来,三步作两步走到一人一魔中间,举起双臂示意他们停下。“你们的初次见面好像不是很愉快啊。出什么事了?”
妮可作出投降的姿势:“我正在请求他的许可,让我继续研究他。”
“你的热情甚至能吓到恶魔。”但丁松了口气,回头看见阿拉斯托脸色阴沉,双手抱胸看着他们对话。见他没开口的意思,想起这家伙在有别人在场时习惯把自己当做物品置之事外,在Movieland那会和他搭戏的时候就这副德行。恶魔猎人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对女士不是很礼貌啊。”
“你把我卖给她了?”阿拉斯托皱着眉,看向但丁的眼神变得轻蔑。
“哪有的事?是你自己在偷懒,我叫你都没反应。”但丁随口胡诌,只字不提自己压根没喊醒人家。因为觉得这家伙不是会老实坐着容许别人随便观察的类型。
“我可是刚下班就赶过来,从Movieland到事务所得花十五个小时!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吗?”
“好了好了。”但丁及时打断他的抱怨,双手按在阿拉斯托的肩上,强硬地把他转了个向面对着妮可。“这是我的朋友妮可,恶魔武具的爱好者,对你很有兴趣,很想了解阿拉斯托美观和实用性兼顾的精巧设计,还有魔界的剑术大师是如何使用武器的。”
“还有魔力的转换效率和能源的补给方式。”妮可兴致勃勃地补充,眼睛闪光,无比真诚而渴望地看着恶魔。
“哦……”阿拉斯托的脸色缓和下来,似乎有点不知所措,说话的音调也降低了,“你该早点说清楚。只是看看的话不是不行。”
雷电恶魔伸出手,刚想再次召唤魔剑,但是突然被人类女性万分激动地握住。
“谢谢你!现在你可以把衣服脱掉吗?”
但丁在旁边双手插兜,看着妮可无比热情的模样和阿拉斯托极度惊恐的表情,忍不住爆发出响亮的笑声。
“人造的电流和恶魔发出的电流的区别在哪里?”
“其中是否存在魔力。就算都是能够使用雷电的恶魔,也会因为彼此的魔力不同而互相造成伤害,雷电本身反而没什么效果。人造的电流因为不含有魔力所以对谁来说都只是普通的电而已。机械方面的问题我不太了解。”
“主要还是魔法的比拼呢。”
“是的。不过但丁那家伙皮糙肉厚的,有必要给他考虑怎么防御的事情吗?不会是惹怒了崔西想方设法逃命吧?”
“说不定呢。”妮可被他的话逗笑。她弯下腰,在一纸箱的机械半成品里翻找,拣出来一个像剃须刀的小玩意。她示意阿拉斯托把手伸出来,把那个小玩意按在他的指尖,摁了一下开关。“有感觉吗?”
“不是很强的电流。”
“会痛吗?”
“不会。”
“Okay,我似乎明白……暂时没有别的事了。这个送给你。”妮可把装置放在阿拉斯托手里。
“哦?谢谢。”
阿拉斯托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把玩着人类创造的机械,碰到皮肤激发起温热的瘙痒感。因为妮可说她还有新的,于是他用略微粗暴的方式拆解了新玩具,像任何一个因为好奇心弄坏了闹钟的儿童,区别在于他拿着的东西可以让任何一个成年人短暂失去意识。
卷发的人类女性走到驾驶座后,伸长了手够到塞在收音机上面的烟盒。她拿了一根叼在嘴里,把盒子扔回去的时候压低声音问恶魔猎人:“我把那个给他了,不会太危险吧?”
“他可比电击器危险多了。”但丁眼睛看路,笑着耸肩。
“我还想自己先测验一下呢!你拜托我做的东西差不多了,还是你自己去试试。”
“你的勇气比恶魔还恐怖,千万别那么做。”但丁拉下手刹,从驾驶座起来,“抽烟记得开窗散味。”
“当然。”妮可向他眨眨眼,接替了司机的位置。
但丁走到工作台边,把她的新发明拿在手上掂了掂,挺轻。他朝阿拉斯托打了个招呼。“下车跟我来。”
车拐出在荒郊的道路停在树丛里,除了偶尔几辆路过的交通工具没见到别的人影。但丁四处看了看,握着黑色的物体开启了魔人化。
“太好了,我期待这一刻很……”
“别那么兴奋!没人想和你打!”
恶魔失望地嘁了一声,收敛了阴险的笑意。
但丁轻跃一步飞起低空转了一圈,悬浮在阿拉斯托面前停住。“用电击器往我脑门打一下……电击器!没让你自己动手!”
“哦。”阿拉斯托指尖捻起的火花散去,抬手把电击器顶在但丁的额头。“很爽吗?”
“我可没有那种爱好。”但丁振了一下翅膀,边缘覆上黑色的尖刺。妮可做的东西适配性不错,附着在上面也没什么妨碍。他稍微退后到离阿拉斯托远一点的地方。“现在用你的魔法攻击我。”
“这可是你说的。”
“等……”但丁没来得及修正自己的说法,从头顶正中传来的剧痛打断了他的发言。麻痹感没有在体内停留太久,几乎一瞬间就消失了。
不,还是不要太信任这家伙,魔具谋杀主人的可能性不为零……但丁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夸张地呻吟,解除魔人化落到地上。
“我真没想到你找我居然只是为了测试避雷针。”阿拉斯托双手抱胸,表情比起生气更像是无奈。“好用吗?”
“我还能站在这里全靠我体质强壮。”但丁扳过雷电恶魔的肩膀,抬起手斟酌了一下应该往哪儿揍,决定以牙还牙敲在他脑袋上。“只是引导电流不会经过重要的器官,最大程度地保留作战能力。没人叫你往死里电。”
“我都没用出全力。”阿拉斯托捂着后脑勺。“这么麻烦就为了这个?我要是有空一直盯着你的话,可以在电流打到你身上之前就全部抓走。”
但丁把他揪回房车上:“不会让你闲下来的,给我好好干活。”
妮可送他们在一家车行门口停下,叮嘱了好几句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她一定前来支援云云,看起来对偶像相当不舍。但丁笑着告别了她,跳下去和老板打了个招呼,一串车钥匙被丢到他手里。阿拉斯托没过问,默默拿着但丁的行李搬进后备箱。但丁按捺不住炫耀起来自己以何种低廉的价格买到了这辆新情人,如果能在恶魔的攻击下活到最后那就更好了,见阿拉斯托不说话他又主动问:“你猜猜为什么这么便宜?”
“不知道。”
“因为车里死过人!上一任车主是个黑帮混子,好像是还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打开车门一瞬间就被枪子射穿脑壳!血溅得满座位都是!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阿拉斯托开口想说什么,但只是配合地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算了,倒也是但丁的风格。和恶魔猎人坐在一台死过黑社会打手的车里疾驰在暴雨中进入被恶魔占据的城市——很不错的大片开头,要在远景拍摄他们消失在地平线的适合缓缓出现标题,配上一段不那么硬核的俏皮音乐,闪过的staff列表第一行就是主演——
“但丁!”
在搭档出声提醒之前,但丁在不认识的恶魔出现在视野中时就已经猛打方向盘,以一个完美的漂移躲过袭击,成功避开这只恶魔跳进了无数只恶魔的包围圈中。
“唉,我还没和她相处够呢,这么快就来破坏我们的约会。”但丁说着调侃的台词下了车,扭了扭胳膊活动了一下筋骨,像准备饭后散步,全然不管聚集的恶魔越来越多,都以充满攻击性的眼光打量着半魔。
“你还是有那么多废话可以说。”阿拉斯托背靠着车门拔出剑,“由我来扮演Boss派来护送地下情人的保镖吗?”
“不,是Boss初次亮相的高光时刻!”但丁哈哈笑了几声,拔出双枪架在手里,优先点掉冲在前面的敌人。一拥而上的对手湮灭在火舌喷吐中。恶魔猎人灵活地切换着武器和风格,比起消灭敌人,他更像在进行某种暴力的创作。
实力差距摆在眼前,但丁一个人就能收拾掉所有袭击者。阿拉斯托没有逞能,只是作为但丁的辅助清理被削弱过的恶魔,同时留心观察着对手。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斯巴达之子作为第一目标,比起置于死地的厮杀,它们的攻击更近似于驱逐,如果想要前进会得到更激烈的打击。
恶魔猎人的战斗极其华丽,而恰好阿拉斯托欣赏这种艺术。魔界的背叛者之子面对恶魔相当游刃有余,随着自己开心用不同的攻击方式逐个击破。他以观赏的角度评判,如果但丁愿意斟酌能打出更漂亮的效果,不过这样也很好,恶魔猎人自然而然的战斗姿态就足够完美。
震撼激发了恶魔更原始的欲望。这样强大的半魔一定很好吃……
阿拉斯托咽了口唾沫,简单挥刀斩杀被但丁漏过的敌人。不难理解那些恶魔明知是飞蛾扑火也要一拥而上,就算是没听说过斯巴达的蠢货也会垂涎如此美味的食物。可惜但丁是猎人。
“嘿宝贝,我们该走了!”但丁大声喊着盖过枪械喷吐的动静,语气轻快愉悦。
我难道是猎犬吗?这样古怪的想法只闪过一瞬就被丢在脑后。阿拉斯托在但丁的掩护下蓄力,向周围一圈的恶魔挥斩出强烈的电火花。但丁心领神会跳进驾驶座,加大油门从被短暂麻痹的恶魔身上碾过去。
“不是说魔界的大门被你关上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阿拉斯托轻松落到车顶,从车窗翻进后座。
“这些家伙都是有组织的。只带了这么些杂鱼来欢迎我们,真是被小看了啊。”但丁不爽地哼哼。
“怎么?它知道你会来么?”
“我那么有魅力,有恶魔想和我约会也不奇怪吧?”
“带着你刚到手的地下情人去和别的恶魔约会啊。”
“太坏了,听起来我像个风流的黑社会超级坏蛋!”
雷电恶魔抓着窗框,半个身子探出外面,指间扯出一道闪电射向敌人,把后面的追兵扫除。虽然让火力压制可能效率更高,但是听说恶魔没有驾驶证但丁说什么都不肯把方向盘交出去。把紧咬着尾巴不放的袭击者扫除,阿拉斯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钻回车里摇上玻璃窗,下意识感叹“仁慈的父在上”。被但丁听到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下车里车外都死过人了,够酷。
阿拉斯托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低声说:“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死在这辆车上的也是黑帮成员来着?”
“我最讨厌比我话多的人!”恶魔猎人猛踩油门,撞开一条血路,愉快地吹了个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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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车身溅上的血迹很快被雨水尽数冲刷干净,车轮碾出的血迹也在水洼里隐去形影,倒是省了不必要的麻烦。雨势太大,但丁安全起见放慢了车速,甩掉了敌人有些无聊,他打开储物柜,找到了两张磨花了的CD以及沾着灰尘的纸巾团。碟片塞进去还能放出过时的流行金曲,虽然偶有吱吱呀呀的噪音不过勉强能听。
“不太对劲。”在后座保持沉默的雷电魔灵突然说,“我们在外面遭遇了那么多敌人,人类聚居的地方却没有被袭击?”
但丁没回答他,手指还跟着音乐在方向盘上打节拍。他便自顾自推理下去:“如果有什么阻隔魔力的屏障的话……我没感觉到。你呢?”
“没有。”
“那就只能是有什么更强大的存在威慑着它们。”
“猜对一半。”但丁回应,“我问你,你能影响多大范围的天气?”
“也要看情况……你是说这附近的积雨云都是那家伙创造出来的?”
“你大概能做到什么程度?”
“拼尽全力的话能做到三、四分之一?”
“如果说维持这么大范围的雷暴天气并且持续一个月?”
阿拉斯托睁大眼睛:“这也太……如果有源源不断的补给或许可以做到。是人工降雨吗?”
“单纯的恶魔可以办到这种事吗?”
“如果只有一个恶魔,那么他的能力和魔力储备都非常大……哦,和魔帝相比肯定差得远,别担心。”
“和我相比呢?”
阿拉斯托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现在的你实力有多恐怖。我没见过斯巴达,但他们都说你已经超过了斯巴达。对付这种家伙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吧。”
但丁发出笑声,不知道是真的开心还是敷衍。
“因为我待过的地方出现了能操控天气的恶魔,你就怀疑到我身上吗?不过很遗憾我对此并不知情,离开以后我一直都在Movieland.”
“差不多吧。”但丁降下车速,在信号灯前拉下手刹。“主要是因为你可能比较清楚本地哪里的披萨比较好吃。”
“……披萨还行,这圣代的奶油太恶心了,草莓酱也一股糖精味。”
“我早就说了,这家店的甜品没有任何适宜食用,巧克力里面大概含有泥浆,奶油仿佛是从斯巴达离开魔界开始冻到今天才拿出来的。是你自己非要试。”
“可是披萨没有草莓圣代会很寂寞的。”但丁带着悲痛的表情,右手握着塑料叉子搅拌劣质的草莓酱和奶油。阿拉斯托这家伙说是没有想吃的东西所以懒得动弹,干脆回到剑里用意念和但丁交流。但丁左思右想现代社会已经有蓝牙耳机此等高科技物什,对空气说话也不会被当成疯子,倒是背着大剑闯进披萨店比较像个劫匪,早知道还是带个吉他箱出门。恶魔猎人把它剑锋向下斜靠在座位上,警告阿拉斯托不要刮花人家的椅子。
“你真的应该有空的时候去和乔多聊聊,交流一下吃太多高热量快餐是不是会变蠢。”
“我会把你介绍给维吉尔的,你们也可以讨论一下恶魔血液和无糖美式还有热巧克力的共通之处。”但丁咬了口八分之一披萨,在咀嚼中抽空和他拌嘴。
“‘黑天使’还活着么?”
“别提这个名字,被他听到你就死定了。”
但丁没有和他说起过太多关于自己的事,只是和朋友们谈起的时候没有避着事务所里的其他活物。阿拉斯托算不上懂得人情世故,看他谈到前任同事时的语气和神态也就大概知道了。至于后来维吉尔在红墓市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会他还在Movieland上班,当然是一概不知。所以但丁提起他哥如暴风般强势回归,阿拉斯托只是略微惊讶地说那恭喜啊,没更多表示。反正但丁一个半魔做的事已经超乎他的理解了,俩半魔能整出起死回生的活大概也在能力范围内。
虽然看出阿拉斯托兴致缺缺,但丁还是顺着话头往下说起在红墓斩妖除魔的经历。阿拉斯托缩在剑里不说话,连捧哏都不当,知道但丁只是想讲,不在乎有没有人听,以前他喝高了就会在空无一人的事务所对着魔具侃大山。恶魔猎人从一个神秘人V找上门开始唠,到神秘人一拐杖捅死Urizen,中间省去自己被打飞躺了一个月的吃瘪经历,颇有种同学聚会吹逼的气势。
扪心自问但丁还是觉得这段经历确实传奇,跟做梦一样,一起去的那帮人就没追忆的必要了,能吹上两句的也就莫里森和帕蒂,但是也不方便说太多私人的事,大家是来听传奇的不是来看家庭伦理八点档的。他伤春悲秋一会说维吉尔真狠心啊把我耍成这样,看到他还活得好好的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我又不得不杀了他。阿拉斯托一直没出声,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披萨吃完,但丁终于觉得自讨没趣,咂咂嘴不说了。
过了一会,魔力共鸣在但丁的脑内响起:“然后呢?你又一次杀了他?”
“没有。我们打得正起劲呢,被尼禄拦住了。我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手,好家伙直接往我脸上呼了一拳!转手又咔咔把维吉尔胖揍一顿。”
因为是用意志传达话语,阿拉斯托忍住没让但丁听见自己的笑声:“真是不可估量的年轻人。你们和好了吗?”
“算是吧。”但丁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偶尔还见个面。尼禄还挂着我的招牌。维吉尔现在也做恶魔猎人,没入伙,老跟我抢生意。不过他愿意和我较劲还挺好玩的,他不想见我了才闷得慌。”
“孤独。”阿拉斯托如此评价,“没有维吉尔的话,你就像一个没有对手的绝世英雄。你一直都如此落寞,但是现在看起来比以前有活力多了。”
“好吧,差不多这个意思。”但丁笑着摇头,“不过我才不是战斗狂啊,我想他只是因为他是我哥……唉,你这种没有家人的怪物不懂的!”
“我在人间也见识过不少复杂的家庭关系了,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么奇怪的兄弟……还有叔侄,你们半魔人的作风怕是一般人都无法理解吧。”
但丁扶着额头,对他刻薄的评价笑出声,嘴上还是反驳:“还是见得少了。”
“非常精彩的故事,有想过写成小说吗?或者剧本?你要是想拍成电影,蓝绝对会自费帮你。”
“饶了我。人红是非多啊!我还是当个悠闲的恶魔猎人。”
“你的知名度提升的话就可以赚到更多的钱了吧?为什么不做?”
“我很懒。”
魔剑身上闪烁一圈微小的电流,大概是阿拉斯托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回应。但丁觉得好歹付了钱浪费可耻,硬着头皮把搅拌均匀几乎融化成草莓牛奶的冰淇淋喝下去。
“对了,”阿拉斯托过了一会突然说,“叛逆还活着吗?”
但丁差点被冰淇淋呛住,刚才那副看似轻松愉快的表情消失了。他思考片刻:“它断掉之后就没有再回应过我了。不过在融合之后,我心里在想‘我需要一把新的武器’,那时有一种力量冲出了我的身体,然后手里就出现了魔剑但丁。我没有想象过武器的样子,它就突然……变成那样,像是有谁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但是魔剑但丁是我的一部分,而不是独立的恶魔。到现在,我也没有再感受到叛逆本身。”
“真是悲情的结局啊。”
“唉。”但丁长长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也没有特别伤心,我知道叛逆还在我身边。”
“那家伙应该很满意。它的愿望就是陪伴你而已。”
“你和他说过话?”
“没有,不过谁看不出来……啊,其实有一次,我刚到事务所那会打了个招呼。他说他是你的武器,曾经隶属于斯巴达。”
真情流露的短暂片刻已经过去,但丁已经在阿拉斯托沉默的间隙重新整理好自己回到幕前灯光下,不想再讨论沉重的话题。“哈哈,还以为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背着我说我坏话呢。”
“想象力很丰富,如果你不怕迪○尼告你的话,可以去写一部《魔具总动员》。”阿拉斯托成功被但丁引开话题,但丁干笑两声。他吐槽完就不再说话。
但丁在桌子放下行李袋,脱了外套抖抖水珠搭在唯一一张椅子上。内搭的敞口衬衫也被打湿了些许,晕出深色痕迹紧实贴在皮肤上。他似乎很有身材超好的自觉,对着同伴炫耀了一下肱二头肌,作出广告般的闪亮笑容。时尚评级满分。
阿拉斯托面无表情,目光打量酒店房间的设置。看得出来摆设都上了些年头,不过好歹干净整洁,甚至算得上气氛温馨。按但丁的经济水平不用猜也相当廉价,不是什么阴暗的违章建筑角落已经很让人吃惊了。他最先注意到的是中间居然放着两张床。“你定了双人间?什么时候阔绰起来了?”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可恶的吝啬鬼吗?”
“我很难不对一个把我卖掉换钱的家伙产生这种印象。我以为你会把我寄放在前台的。”
“真的?我有那么残忍吗?”
既然有一个特地为他准备的位置,那么他有资格在这里活动。阿拉斯托没像在事务所那么拘谨,伸手摸了摸被子,软和干燥,也没有灰尘。他在床沿坐下,将围在肩膀的披带解开,慢慢叠成一卷。
但丁找出自己的换洗衣服准备冲个澡,回头发现阿拉斯托脱了制服解开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以一种不太矜持的姿势撑着脸侧躺在枕头上盯着恶魔猎人,但丁顺着看下去,他甚至把尾巴露出来放在床上,注意到但丁的视线还卷起来朝他晃了晃。
“解放天性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
“我是你的上司,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时候下班。”
“我今天为你工作的时间已经超过八小时了。”
哦。他居然还懂这个。但丁一边发出不满的啧啧声一边进了浴室,心想再聊他就要把我拖去劳动仲裁了。
目前为止都很顺利,遭遇的阻碍都在意料之中。但丁打开花洒,让温水从上到下慢慢浇透身体,眯起眼睛享受地舒了口气。接下来几天大概都得在冰冷的雨里干活,他最讨厌下雨的天气,迄今为止在这样的时候发生的好事没有一件。所以趁着现在珍惜一下有热水洗澡的机会。
悠闲的心情没舒展两秒,隔着一层浴室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玻璃破碎声。有除了他们以外的恶魔的气息出现了。
但丁的心情近似于养了一只比格犬的宠物爱好者。他来不及长叹一口气,赤身裸体没擦干就探出头来。“阿拉斯托,你就不能动作轻点吗?”
“对不起、呃,它……我动不了,它突然扑过来。”被叫到名字的恶魔仆从坐在大块的玻璃碎片中间,双手握着缠绕闪电的大剑,努力想要制止趴在自己身上的未知生物继续折腾出巨大的动静。他把剑扎得更深,对方不再动弹,尸体开始消散。“不好意思,我们得换个地方过夜了。”
但丁斜了眼落下碎了一地的落地窗摇摇头,丢下一句:“在我洗完澡之前,应付一下保安或者什么人,可以吗?”他关上浴室门。里面重新响起水声。
外面有交谈的声音。他心安理得地冲澡,用一次性的沐浴露把自己搓干净,小腿上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血痂大概是恶魔的血不是自己的。虽然是廉价旅店,但是卫生还算不错,叠在架子上的浴巾闻起来没有异味,就当它可以使用,恶魔猎人没有洁癖。他擦干自己,换上新的T恤衫,还是黑色的,不过是圆领,毕竟这个颜色和红风衣最搭。但丁穿好裤子,在地毯上踩了踩湿漉漉的拖鞋,才慢悠悠地出来。
在房间门口说话的人不约而同转向他。阿拉斯托已经穿戴整齐,把人类以外的特征收好,神色复杂,背后站了大概有五六个人。嗯,幸好不是那种常见的玻璃门,不然要有很多观众欣赏我充满魅力的肉体了。
“和我一起入住的朋友,我刚才让他躲到浴室里了。”阿拉斯托解释。至于水声也是隐蔽的一部分。大概吧。幸好我没在里面唱歌。
但丁马上会意,装出一副惊恐不安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娇弱动人的模样捂着胸口大叫:“那个东西已经走了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天啊,你们的安保工作怎么做的?”
但丁恶人先告状,哦不是,先发制人,让对方的表情更加难看。一个挤在前面的男人向他点头致意:“非常抱歉,因为从来没有过恶魔入室袭击的前例……”
“什么?恶魔?”恶魔猎人但丁满脸的惊恐,仿佛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是的,恶魔。”雷电魔灵阿拉斯托低着头,很认真地肯定了。
“虽然您可能没法相信……这里有相当多起在野外目击到恶魔的案例,不过没有发生过袭击人类的事,也没有跑到建筑里面来过……我们抱着侥幸心理没有加强这方面的工作,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事故我们非常抱歉。你们平安无事真是奇迹,有任何损失我们会赔偿的。”像是酒店经理的人语气相当真诚。
但丁保持着一副处于极大震惊中没缓过神来的样子点了点头。
经理看向阿拉斯托:“刚才说到哪里了,先生?那头恶魔冲破了玻璃窗飞进来,您竟然毫发无伤?”
就在但丁冷汗直流脑袋高速运转该怎么女娲补天力挽狂澜的时候,听到阿拉斯托颤抖着几乎像要哭出来的声音:
“是主,主在庇佑我。”年轻神父垂下深黑色的眼眸,在胸前画着十字,而后摩挲着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那污秽的造物扑在我身上,我恐惧万分,不由得闭上双眼,举起十字架念着主的指引:‘他连给邪魔出命,邪魔也听从他!’,满怀希望坚信主必然战胜邪祟。我听见那怪物发出毛骨悚然的叫声,我再睁开眼……它就不见了。”
工作人员不约而同露出惊诧的表情,可能是由于过度的震惊一时间无人说话。但丁也跟着睁大眼睛,死死捂着嘴以防别人发现自己的笑得咧到天上。
出自恶魔之口的这套说辞竟然被所有人接纳了,就算不信也没人提出质疑。旅店不仅没索赔玻璃窗的维修费还把订金全款退回,甚至帮他们安排了身体检查。阿拉斯托举止言谈得体地和人类商量,婉拒了拨打救护车的提议承诺待会会自行前往医院检查,最后不忘祝愿主的恩泽也能保护大家不受恶魔侵扰,提着行李护送着“受到惊吓”的朋友一同离开。
“真的令我刮目相看。”但丁实在忍不住了,关上车门就放声大笑。“天啊,阿拉斯托神父,我都要被你说服了,今晚就给我洗礼入教好吗?”
“传说是神迹的东西,其实很多都是恶魔干的。”阿拉斯托平淡地为自己辩解。似乎瞒天过海这一招对他来说并不怎么值得骄傲。
“你不会都是这么传教的吧?把恶魔展示在人类面前?”
“不,我很少传教,我只是驱魔。有时候不得不说明我为什么拥有与恶魔匹敌的能力。”
“比如?”
阿拉斯托认真地盯着但丁,一本正经地解答他的疑问:“对不义之人降下裁决的雷霆。”
刚缓过劲来说话的但丁彻底被忍耐不住的笑意夺走清晰吐字的能力,断断续续地夸赞他真是个称职的好神父。阿拉斯托无言地踹了驾驶座椅背一脚。
“好的,好的。正义的裁决之雷霆精灵,可以麻烦你变回魔剑吗,咱们只能在车上凑合睡了。”
阿拉斯托无动于衷:“你想把我放在哪里?椅子下面?还是那个插雨伞的窟窿?还不如寄存在前台呢。”
“后备箱。”
“……真不懂得爱惜武器。”阿拉斯托喃喃着,身形随着一道流向后备箱的电光消失。
“知道你最好了,不仅战斗很厉害连交际也很在行,真是我可靠的爱剑。”但丁的嘴骗人的鬼,他哄人的话术张口就来。阿拉斯托没继续抱怨,大概是默认了。恶魔猎人打下座椅的靠背放平,将近两米的身高让他无处安放自己的身体。
“唉,还是太挤了。”
“怎么会呢?睡后备箱就很舒服啊。”阿拉斯托不客气地讽刺。
“因为我比你高。”但丁不满地哼哼。“如果我也能随时随地改变自己的体积就好了。”
阿拉斯托躺在后备箱里很安详:“你知道吗,像你这么高的人……”
“什么?”
“更容易被闪电击中。”
沉默充满在狭窄的车内。但丁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手脚的摆放位置。“不是很好笑。”
车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嗡鸣。但丁睁着眼睛看着车窗玻璃不断滚落的水珠,闷热的天气有点让人心烦意乱,他翻个身,伸长了手够到前面的按钮,旋到最大一档。把手重新垫在脑后,又感觉没刚才那么舒服了。
一阵空气的细小爆炸声,黑色的人影坐起来。但丁装模作样怪叫了一声:“你别吓人!”
“哈?”阿拉斯托把自己垂下来的头发用手指捻了一下,以完全反重力的方式贴在耳后。“我出去替你看着,把车门打开。”
“车里不会遭雷劈的,有点常识。”
“它经不起恶魔几顿揍。”阿拉斯托催促他解锁。
但丁瘫在座位上不动:“歇着吧,他们没这么快重整旗鼓。”
“我不像你需要每天睡觉。”
“为了防止你有擅自行动的想法……”但丁伸了个懒腰,扳着靠背爬起来,严肃地瞪着在后备箱弓着身子抱着腿的恶魔,“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带你来吗?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
“什……”
但丁伸出一根手指靠近他嘴边:“今晚乖乖待着,明天再告诉你。”然后躺尸一般直挺挺倒回去,故意发出打呼噜的声音。恶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犹豫了一会还是变回魔剑,把自己塞进纸箱的空隙。
Notes:
我询问了一些朋友关于电的问题以增加本文的科学性,他们在发现我物理知识相当贫瘠后建议我把一切都解释为魔力,于是我就这么做了,请把一切违背物理常识的内容理解为恶魔的力量。
Chapter Text
“什么时候我变得比斯巴达的后裔还抢手了?我在人气榜单上从来没赢过你啊!”
“人气榜单没用,你得看看‘魔气榜单’。”但丁故意吹了个口哨,“这么热情的全是你的头号粉丝啊。”
阿拉斯托半个身子探出车窗,用力挥了挥手臂没能把咬住自己的低等恶魔甩出去,这烦人的东西似乎惹得他相当不快,他朝里面缩了缩身子,恶魔口腔里咬着的拳头释放的雷击连同它的头颅一同炸开溅得到处都是。神父表情阴沉地拍下黑色长袍上沾到的碎肉丢出去,他一边用魔力重塑一边嘟囔:“别开玩笑,就算这个恶魔和我有一样的能力,我也从来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的兄弟。”
“能不能给我一点对主人应有的尊重啊。”但丁叹气,“和你说这么多我英勇的除魔经历你就只记得这个?”
“还有你被你侄子打了一拳。”
“唉,我就不该和你说的……喂喂喂!你把握点分寸!别大开杀戒,尤其不准破坏公共设施。”
“可以魔人化吗?”
“动作轻点。”
阿拉斯托微一点头随着闪烁的电光消失,与人类体型相近的雷电恶魔匍匐在车顶,它直起身,唤出大剑丢出去旋了一圈,把扒在车上的敌人甩出去。“他们好像早有埋伏,只等我们过来。”
“真麻烦,能不能让他们的头儿亲自见我啊。”但丁摇摇头,灵光一闪,朝阿拉斯托打了个响指示意他靠近。
雷电恶魔扶着车顶俯下身,迅速执行了命令。他挽起左手的衣袖,用剑刃一挑划破皮肤,喷涌的血液随着风向泼洒出去。像把玉米粒抛给广场上的鸽子那样,恶魔们为血腥味兴奋不已,不惜踩着同伴的身体往上扑。
但丁悠闲地伸手戳了戳CD机切了首歌,丝毫不在乎恶魔的尸体和雨一同落下,从金属车身导出去的电流对他毫无影响。他摇下车窗,朝风中问:“有看到吗?”
“掉头,在九点钟方向。我打中它了,希望能活得久一点。”
“收到收到。”
“他们真的是冲着我来的?大多数都只是想要进食……不过确实有一部分,似乎害怕我的血。”阿拉斯托困惑地皱眉,右手握拳又松开。
“大反派总有很多可支配的炮灰杂鱼吧?这不是在冒险故事里很常见嘛。”
“鉴于我向来才是那个反派,我不认可这个说法。我锁定了逃兵里看起来最高等的,看到了吗?那个像蛇一样的家伙……赌一把我的直觉吧。”
但丁在视野里捕捉到他描述的目标,以完全违反交规的驾驶方式避开围攻的恶魔,“哎呀,看来你的反派生涯十分失败啊。”
“你呢?斯巴达之子不也没有几个手下嘛。”
但丁摸了摸鼻子:“我拥有的是朋友,而不是奴隶。”
阿拉斯托闻言笑出了声。但丁以为这家伙在鄙夷自己的人际关系,不满地摇头。
虽然更多的炮灰杂鱼只是没头没脑的冲过来送死,但是逃兵确实都向着特定的方向撤离。察觉到恶魔猎人高调的尾随,还很有战术地留下了人掩护,不过也很顺利地被解决掉了——至少在阿拉斯托看来。
恶魔猎人的地下情人猛一刹车,差点把蹲在车顶上的阿拉斯托甩出去。在他生气前但丁探出头来向他挥手:“前面道路积水了,再往里面开会熄火。”
“我去追,你能跟上来吧?”
“不。就到这里。已经很近了。”
“那不更应该趁热打铁干掉他们么?”
“故事的铺垫还不够,现在就到高潮太仓促了。”但丁学着他的语气当谜语人。
“行了,听你的。”阿拉斯托嫌恶地嘁了一声,轻巧落在地上,没溅起什么水花。
但丁看了一眼电子表的时间,以往在这个点自己准备享用晚饭了,一个人太无聊就去辛迪店里吃点草莓圣代去格鲁酒吧喝点小酒和熟人唠嗑,再不济打个电话骚扰下维吉尔骗他说自己有优惠券拐过来吃饭顺便叙叙旧。现在身边只有两天不吃不喝照样生龙活虎集天地精华管饱的雷电魔灵,这恼人的雷暴天气让他精力充沛异于平时,也不在乎被雨水浇得满头满脸浑身湿透。
“放我去找点吃的。咱们今天不能再在车上凑合了,睡得我全身都疼。”但丁叹了口气,小心地把车倒出来往回走。
阿拉斯托站在雨中,手背抹去脸上的雨水,浸透的长袍紧紧贴在皮肤上,光是看着就觉得冰冷沉重,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你打算去哪?这周围没有任何地方在营业。”
但丁解锁车门,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回来。“陪我睡桥洞吧,pal?”
“你作为恶魔猎人就没有什么安全屋或者秘密基地什么的吗?”阿拉斯托重新随着电光出现在车里的时候重塑了新的躯壳,没沾上一丝雨水,也没有任何伤痕,倒是贴心地省了事后清洁的麻烦。
“你电影看太多了。”
“你提醒我了。我之前来这里是为了参加试映会。说不定我们能在电影院歇脚。”
“试映会……但是电影院也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吧?”
“没营业更好,我们可以包场。你有乔的联系方式吗?”
“你的朋友你问我?我倒是存了蓝队长的,让我找找。”
“他的也可以。首先我没有移动电话,其次……”
但丁选择性忽略阿拉斯托后面的抱怨。他自顾自滑动手机解锁,点出通讯录页面,翻到蓝·卢米埃尔的页面拨打,把手机往后边一伸,想了想应该不用叮嘱电子产品爱惜电子产品。阿拉斯托接过去,语气正经了些,措辞也变得更礼貌,一分钟内沟通完毕。
“借给我们躲几天没问题,地址我已经输入导航了。蓝很期待和你的再次合作。”
“蓝队长宝刀未老,我可不一定啊。”但丁吹了个口哨,平稳地驾驶着在雨幕中穿行。“我真没想到会有一天要借用你的人际关系。”
阿拉斯托笑了一声,后视镜里映出的表情有点得意。
虽然有地下车库,但是阿拉斯托说电梯已经暂停使用,但丁随便找了个挡雨的屋檐泊车。这种天气伞也不顶用,冲进影院的时候两个人浑身湿透。到处漆黑一片,按着蓝指示的位置找到电闸,阿拉斯托刚伸手准备扳下来被但丁抓住,警告说你就不能先把自己擦干再碰?阿拉斯托反问你是担心我触电吗?但丁咂了一下舌,在地毯上揩干了手才开了电源,也不管有多少层灰。前台当然没人,不过柜台后边墙上贴着简易地图,红线标记了消防通道。但丁站在下边认真盯了一会,记下了路线,低头才看见阿拉斯托从柜子里摸了瓶可乐摆在他手边。但丁没客气,拿过就开盖灌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才问:“这账记谁头上?”
“这里还有别人么?”
“要是损坏了这里边的东西呢?什么放映机之类的,我不是很懂啊,都挺贵吧?我可赔不起。”但丁拧着可乐瓶盖,常温的口感不是很好。
“比起昨天那样,赔点钱无所谓吧?”阿拉斯托斜了他一眼,“从我的工资卡里先扣,扣了多少我再和你要回来。”
但丁先放下了自己能不能赔得起的事,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还有工资卡?”
“你该不会以为人类都像你一样残忍无情剥削下级吧?”阿拉斯托冷笑。
哦,他甚至还知道什么是剥削。但丁挠挠头:“不是……你哪儿来的身份证啊?你一个恶魔怎么成为的合法公民?”
“他们帮我搞定的。”阿拉斯托摊手表示不知情。“三楼是包厢,走上去吧。你要拿点吃的么?”
其实没心情看电影,挑一部当背景音乐罢了。虽然多少有点亏,不过翻了翻列表也没合他口味的题材,免费请但丁来看他也不感兴趣。他随便选了个海报明朗漂亮的播放,然后撕开一包薯片,抓了一把塞进嘴里,边咀嚼边递给他的搭档。阿拉斯托摇头拒绝了,一口一口喝着巧克力奶似乎只是因为无聊。本来以为这自满的演员会忍不住边看边发表议论,阿拉斯托却很有观影道德,一言不发地盯着播放的影像。屏幕上的青年男女在阳光灿烂的海滩上嬉闹,笑声充满整个放映室。
碳酸饮料提供了百分之八十的饱腹感,但丁没再打开第二包薯片,把剩下的食物丢到旁边座位上拍拍衣服起来。卫生间很干净,也还有自来水,但丁洗过手又洗了把脸。以半魔人极限求生的标准判断资源相当充足,这里卫生间有水阿拉斯托可以供电,事务所则两者皆无。他晃悠一圈回来,阿拉斯托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安静的金属道具比聒噪的恶魔可爱。
但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躺下去,斜度相当舒服。阿拉斯托让出位置方便但丁看到屏幕。
电影是这家伙什么新的爱好吗?在进入Movieland之前还是之后的事?但丁没关心过。Movieland似乎是用未知的超能力创造的扭曲时空,甚至还掺杂了点蒙杜斯的力量。但丁倒是对奇闻怪谈不感兴趣,和恶魔沾边也就带着崔西去插了一脚。虽然折腾半天发现是类似于梦魇一样能够映出他人内心的诡计,电影世界的创造者蓝·卢米埃尔却对但丁在冒险过程中的精彩表现相当满意,甚至询问但丁可不可以直接作为新的动作电影素材。但丁看了录像觉得蛮羞耻的,不过盛情难却还有一大笔钱,挠了挠头说给我换个托尼的假名就可以。
至于离家出走又跟着蒙杜斯残余在人间的气息误入此地不明不白被骗去签了合同变成员工还干到了组织核心地位的阿拉斯托是另一回事。趁着机会顺便问个清楚也好。阿拉斯托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啊,我发现只是蒙杜斯的力量被全知全能之王利用了而已就准备离开,但是他说跟着他干的话会让我有机会揍你一顿,我就留下了。”
但丁想早知道还是不问了吧。他舔了舔嘴唇,换了个问题:“乔是个怎样的人?”
“战斗的身姿很漂亮,喜欢耍小聪明。乔不像个传统的典型英雄角色,态度轻浮的家伙……我搞不懂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但是观众都很喜欢。”
“嫉妒了?”
“没有我精彩的衬托他可没有这么高的人气。”阿拉斯托勾起嘴角。
但丁这两天已经习惯了他莫名其妙的自得:“你在Movieland过得很快活啊。”
“人类的想象力很有意思。你不是来过吗?”
“上次和乔拍对手戏确实玩得很开心。”
阿拉斯托盯着屏幕,眼神却散焦,放空自己在思考别的事情。但丁看着他讲述的时候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唐突地问:“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喜欢啊。”阿拉斯托的视线转到但丁身上,深黑色的眼睛映着荧幕的光。“没有什么不好的。”
沉默半晌,但丁又开了瓶可乐,咕咚咕咚喝下去。
“我说错什么了吗?你觉得恶魔不应该在人间生活?”阿拉斯托微微偏头,看着但丁略微有些沮丧的神色不解地问。
但丁把半瓶可乐放在扶手的凹槽处。“没有。电影前面放了什么,我错过了,给我讲讲吧?”
乏味的爱情电影放映还没过半,男女主起了争执短暂分手,猜也能猜到结局会是破镜重圆。在抒情的音乐里但丁像撕开薯片包装那样解开阿拉斯托的修士袍。最开始主动的确实是阿拉斯托,不过他只是想要一点新鲜的血,水难以缓解的他的口渴。但丁本来就懒散地躺着,对阿拉斯托也没有戒备,很轻松就被恶魔压在沙发上,也大概猜到他的意图,阿拉斯托凑过去时但丁自觉地抬起了头。以前还没把魔具全都送到恩佐那里的时候,某次出完委托回来的路上阿拉斯托被挂在身后发出没有规律的魔力波动,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对于但丁来说在脑海里听到的只是无意义的窃窃私语。但丁问他怎么了,他说想要血,但丁愿意给出一点点作为犒劳,于是阿拉斯托很快地现出恶魔的形态将主人扑倒在地,咬开恶魔猎人的脖子。其实但丁已经抓住了枪,幸好恶魔克制地在黑檀木被拔出来之前就松了口,又迅速地回到魔剑里面一如既往地对但丁沉默。
阿拉斯托现在不缺魔力,事实上这永不停息的雷暴天气让他能够一直保持着极快的恢复速度。他只是对但丁的心脏感到渴望,不过知道自己没有品尝的权利,退而求其次用血满足口舌之欲。
还是那么甘美。甚至比以前更好喝。虽然用人类的健康标准衡量的话长期不规律的饮食实际上让半魔的血液质量有所下降,不过其中蕴含的魔力却更加丰沛。但丁没有阻拦他,反而右手轻轻顺着他的后背,从颈部抚摸到腰间。像人类酒精中毒那样,浓度过高的魔力让雷电魔灵感到幸福的晕眩和体温上升。
在阿拉斯托结束进食时,但丁捏住他的下巴。本来担心会不会要自己吐出来,结果但丁昂首含住了恶魔沾满血的下唇。
雷电恶魔的知觉很难把这黏膜相贴的行为理解成浪漫,但他从爱情电影里学到很多,明白这是一种正面的表达。这很奇怪,明明他向但丁索取,该表示感谢的应该是自己。于是他擅自认为这和鲜血一并都是但丁给自己的奖赏。
亲吻结束的时候伤口早已愈合。但丁轻轻笑着,脸颊上也蹭到了自己的血。阿拉斯托伸手用拇指帮他擦掉。
“味道很好。”
但丁笑得更开心,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在阿拉斯托准备离开时又把他拖进一个深吻。恶魔猎人抱住他的身体,翻身把他撂倒在床上。等回过神的时候意识到但丁在解阿拉斯托的腰带。
雷电的魔灵并未把这些与情欲联系到一起,表情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坦然地接受了。但丁将他塞进裤子里的衬衫扯出来,从开叉的长袍底下触摸他的皮肤。他还因为刚才摄入的血液有些头脑发热,没有对此反感。熟练的爱抚让他很舒服,就算是冰冷的金属也会被唤起。
“你想和我做?”
“不可以?”但丁反问。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阿拉斯托哼笑一声,“你对剑也会发情吗?”
“你的人形在人类里也算的上好看的那一挂。”
“我从来没见过你在事务所墙上贴性感裸男。”
“但我的事务所墙上挂了很多魔具。”
阿拉斯托难得理解了他的幽默笑出声:“不过我可不擅长这个。别太期待从我身上找到什么乐子。”
“你会做得很好的。”但丁的指腹揉搓着恶魔的耳尖,变得泛红大概是因为他的玩弄而不是羞耻。
他把主人的名字当作一种感叹,在愉悦时不住地呼唤着“但丁”。恶魔猎人被他吵得心烦意乱,再次咬住他的嘴唇,这次阿拉斯托尝试去回应,含着对方的舌尖。
“给我你的烙印吧。”恶魔在他的精神里共鸣。“我们缔结契约。”
但丁结束短暂的吻,找回自己的舌头:“什么?”
阿拉斯托也用喉咙发声:“在我身上刻下你的烙印。恶魔都是这样管理自己的仆从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但丁无奈地耸肩。他大概了解恶魔之间的主仆关系订立,无非是强者逼迫弱者接受自己的烙印,只有主人死去后印记才会消失。但也不是人人都用,像斯巴达那种拥护者成千上万的就算想挨个盖章也得用流水线作业。解除关系的方法但丁还比较熟,以前接过帮一个被奴役的人类从恶魔手下脱身的委托,不过当然是选择了斩杀了恶魔主人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说到底但丁对魔具向来都是当作一般武器,和人造的工具一视同仁。它们拥有的自主意识在但丁眼里比较像武器附带的宠物……虽然实际上武器才是附带的那个。拜托,我可是现代社会文明公民,哪里还搞奴隶制这一套?
“就当是……嗯……我的工资。”阿拉斯托大着胆子主动抚摸但丁裸露的肩颈,像是某种讨好。“这对你又没有坏处。”
“对你也没有好处,为什么想要这个?”
“个人爱好。”阿拉斯托很快速地回答,却没有再直视着但丁,贴在对方身上的手也悄悄收回。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你可以更随心所欲地使用我。”阿拉斯托放下手搁在枕头上,稍微挪动了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自在。虽然知道这家伙想不到那一层,不过但丁还是忍不住揣摩这句话有几分色情意味。
“我没有和任何魔具做过契约,因为我不想限制他们的自由。尤其是你这种喜欢到处乱跑的。”但丁叹了口气,继续为自己说明,“所以契约之后也和以前一样,你该干嘛干嘛去,偶尔回事务所坐坐可以,但是别来烦我。”
“我什么时候主动烦过你,不每次都是你自己来到我面前么?”
“谁让你总是出现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呢?”但丁哼哼,“想要我弄在哪里?”
阿拉斯托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这里。手臂或者我的手背。”
但丁怀疑他私底下是不是早就考虑好了,又想起这家伙惯用握剑的手也是右边,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于是恶魔猎人极其绅士地捏住他的指尖低头在手背上吻了吻,而后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在嘴唇触碰的地方汇聚魔力。
“嘶……”阿拉斯托倒吸了一口凉气。
“会痛吗?”
“很烫。”
“你知道吗,人类都是用火烧得通红的烙铁给家畜和战马打下烙印的。”但丁随口说着,看见阿拉斯托眼睛直直盯着他们紧握的手,好像没心思听自己胡扯。他移开自己的手看了看,恶魔手背的苍白皮肤上呈现熔岩一样的图案,从一点向外皲裂般扩散,闪着金红的光,在但丁停止魔力传输后黯淡下去,留下新鲜的灼痕。
“成功了?”阿拉斯托睁大眼睛,翻转着自己的手观察,试着用魔力刺激它,同样亮起了岩浆一样的光芒。
“应该吧?我第一次搞这个,还蛮有天分的嘛。”但丁用食指摸摸那个痕迹,似乎有些轻微的凸起,像增生疤痕一样。
直到刚才还蹙着眉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的阿拉斯托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真诚笑容。但丁觉得这个时候他发出阴险的笑声像个阴谋得逞的反派会比较正常,甚至他突然造反都在意料之中……但是阿拉斯托现在比较像是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
“终于完成了。谢谢你。”阿拉斯托眉头舒展,忍不住轻笑出声。
“别忘了我们刚才说好的。”
“我一直都信守承诺。”阿拉斯托将手背抵在但丁的胸口,在能够感受到心脏跳动的位置。他压低声音,像祷告那样诚恳又坚定地说话,“这样就没有其他人可以使用我,你也没法再把我卖给任何人了。但丁。你明白吗?我的忠诚永远属于你,直到你或者我死去。”
但丁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无声地点点头。有些人买来魔具也并不是为了用比如恩佐那样的收藏家就算有烙印的魔具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
“我完全是你的仆从了……所以,想要用我满足肉欲的话就继续吧。”阿拉斯托眨眨眼,“工资我收下了。”
虽然雷电魔灵没有繁殖的需求和功能,不过确实乐在其中。他软在沙发里喘着粗气,仿佛从冰冷的金属铁块融化成液体。半魔见好就收,解决完欲望就结束,躺在炮友身边。放映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工作,连片尾落幕都没被人注意到,房间里陷入全然的黑暗。性爱似乎延续了阿拉斯托醉酒一般的状态,他还没从过度兴奋中恢复过来,又一次贴近但丁的身体,让新鲜的烙印亮起,暗红的痕迹像岩浆一样流淌,展示在但丁面前。
“谢谢。我很喜欢。”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快乐,一次又一次释放魔力刺激手背的皮肤让印记发亮。但丁附和他笑了笑,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恶魔猎人宽慰自己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是阿拉斯托想要的,没什么不好。
大概终于玩累了,阿拉斯托放下手,翻身面对着但丁。“我会让你满意的。”
“我相信你。”但丁伸手揉捏阿拉斯托的后颈。阿拉斯托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把尾巴搭在但丁的小腿上。这家伙确实被哄得很开心。
虽然确实是打算骗取他的承诺的……不过看起来根本没有骗的必要。但丁眯着眼睛,甚至贴心地轻轻拍着恶魔的后背安抚。他一直都清楚阿拉斯托渴望着自己的认可,甚至心甘情愿被利用。
斯巴达的血统对绝大多数恶魔来说都有强大的威慑力,只是此时此刻但丁与自己并不是敌对,被半魔的气息笼罩让他很安心——可以把自己全部交付出去、不用思考只要听从对方的命令,被坚定地掌控着的感觉。而现在但丁已经是他真正的主人了。尽管阿拉斯托并没有因为消耗精力而疲惫,还是因为贪图短暂的放松陷入睡眠。
Chapter Text
阿拉斯托的作息轮换并不是以天为计量单位的,当他想要休息的时候会回归魔剑的姿态睡上好几年,和伊弗利特差不了太多。现在属于活动的周期,小憩一会他就睁开了眼。但丁没继续抱着他,平躺在旁边四仰八叉睡得正香。阿拉斯托往后退了退,给但丁留出更多的位置。他在作为物品生活的时候已经消磨掉了无聊的概念,即使一整天维持这个状态也没关系。阿拉斯托看着但丁平静的面容,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差不多快有二十年了,这家伙头发留长了点也不收拾胡子了,半魔也会出现衰老的情况啊,不过长成这样的中年男人作为影星是个热门,比做恶魔猎人能拿到更多的钱吧?算了,还是想想眼前的事吧。但丁明明很清楚的样子却什么都不说。不过我担心什么,奉命行事就可以了。
除了半魔平稳的呼吸,周围只有冷气排放的风声,还有一般人察觉不到的机械设备里的电流和空气摩擦的细微动静。虽然对人类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适合暂住的场所,不过恶魔没什么所谓,何况他是一把可以塞在后备箱的魔剑。
而且被但丁打下烙印这件事让他心情大好。阿拉斯托侧躺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沉思着,忍不住又伸出手用魔力去感应皮肤上新鲜的痕迹,亮起来暗红色的光。有一点轻微的刺痛,过段时间就会好。这种东西本该作为见面礼的,他的上司都换了两趟了,但丁才终于开窍。
并不是讨厌现在的自由状态。只是这样更好。他一直渴望着被谁拥有。
刺耳的吱嘎一声响突然打破静谧。走廊外面一样昏暗,门被打开也没有光透进来。不该有别人在的。安保人员吗?阿拉斯托没多想,移动到出口的时候已经化为恶魔形态,谨慎地从后面探出头往被推开的缝隙外面看。没有人在,气息也隐藏起来了,但是空气中有隐约的湿润味道,地毯上也有水渍。他想跟着痕迹蔓延的方向追踪过去,察觉到门下塞着一个信封。阿拉斯托将它捡起来,信封的边缘也被雨水打湿了些许,不过信封上的字没有晕开。没写寄件人,雷电恶魔睁大了眼睛。
ALASTOR.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迅速追上去,但是入侵者已经离开。地毯吸水性很好,把线索全部吃干抹净。出入口的卷帘门尚未升起。阿拉斯托巡视一圈,已经掩上的窗台有未干的雨珠。他撕开信封,信甚至是手写的,字迹竟然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里面的内容古怪又晦涩:
溯源两千年前,乱世充斥恐惧迷茫,
悲喜哀欢之念,如同凿刻磐石其上,
苍穹为电刃切裂,大地为血雨浸染,
永恒不竭之力,竟也分崩离析,
罪孽深重之魂,直坠冥界深狱!
邪祟无处容身,魔神伟力尽去。
……破坏之神……于此烟消云散。
边缘被沾湿后变得模糊不清,大多还能勉强辨认。即使缺乏常识如阿拉斯托都忍不住吐槽就不能去打劫一个随处可见的上班族抢个防水的文件袋再拿过来吗?追求戏剧效果要是违背逻辑就显得拙劣了。
“看来幕后黑手已经等不及了啊,是不是我们动作太慢了?”走廊另一边但丁揉着蓬乱的头发走过来,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什么东西?恐吓信?还是你私生粉的情书?”
阿拉斯托把信纸对折,连着信封一起递过去:“不知道,似乎是故弄玄虚的谜题……呃?”
突然的光照亮了黑暗的走廊,光源来自于恶魔手中的信件,被水打湿的纸张反常地燃烧起来。灼热的痛感使阿拉斯托条件反射松了手,信在落到地面之前就已经化为黑色的灰烬。
光熄灭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阿拉斯托皱着眉,下意识用嘴唇咬着自己被烫到的手指。但丁却发出爽朗的笑声。
“吓人的小把戏罢了。你记住里面的内容了吗?”
“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像是寓言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强大的存在,他的死亡伴随着末日般的灾难。差不多是这样……”
“文化水平有待提高。他怎么以为所有的恶魔都能鉴赏威廉布莱克啊?”但丁拍拍他的头。
“信是给我的,写了我的名字。”阿拉斯托伸出手掌看了看,没留下伤口。
但丁脸色一变,语气却很轻松:“你现在是真的火了。”
但丁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充满危险的小小插曲,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滚回沙发上,看阿拉斯托站在门口没动,喊了一声。阿拉斯托犹豫片刻,关上门,走回但丁身边坐下。
“你又想一个人去外面么?”
“这里的防卫太薄弱了。”
“别去。”但丁含糊不清地嘟囔,摸索着对方的手腕抓住。阿拉斯托微微蹙眉,烙印的地方重新燃烧起灼热的刺痛,是主人在尝试感应它。但丁像哄小孩那样拍了拍他的手背,说“接受我的第一个命令”,收回去时翻了个身平躺,和仆从拉开了距离。马上响起轻微的呼噜声,和上次一样,百分百是假睡。阿拉斯托睁着眼睛警觉地观察着周围。他被允许留在主人的领地里,他应该为但丁做些什么才对。
“我说,但丁。”
“唔?”
“对我这么好,是有很麻烦的事要我去做吧?”
“嗯哼,很敏锐啊。”
“我可是演员,但丁。我看得出来。”
但丁笑了一声,腹诽纯血雷电恶魔演员是工作神棍是生活但是魔剑才是本职最大的兴趣爱好是逮着人打架那可比我一个恶魔猎人强得多啊,长生种还是太闲了。“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从来不会那么关心我的想法。”阿拉斯托如实回答。
“嗯……我不想你死,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所以不准擅自行动。”但丁突然说到那个沉重的字眼,不过语气还是很悠闲,带着点困倦的含糊。“我承认,我没有把你当做和崔西他们一样的朋友看待。但你还是我独一无二的爱剑……我不希望失去你。”
“无论怎样,我听你的安排。”阿拉斯托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做,就帮帮我吧。”
“我会尽力。”阿拉斯托本来还想反驳两句,但丁似乎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他不再刨根问底,老实地答应下来。不过,为什么?有什么关键的时候必须用到我,把我带到指定的地方再拿出来使用不就好了吗?
“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还在想什么?别担心了,它们没有……”
“这样算不算我同时和叛逆还有斯巴达之刃睡了?这对我来说有点无法接受……啊别揪我尾巴我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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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astor.”
有人在呼唤他。像是用魔力共鸣,但却好像来自于自己体内更深处的地方,仿佛并不是从接收到别处的信号,而是从自己的脑子里发出又反射的回音。
这种感觉过于诡异,甚至让阿拉斯托想要呕吐。他舌尖抵着上颚忍回去,手中蓄能附在剑上,挥出闪电甩向敌人。爆炸扬起的烟尘模糊了他的视线,一瞬间的恍惚让他没察觉到敌人近身。刹那的疏忽足以贯穿雷电恶魔的腹部。阿拉斯托迅速斩下对方的头颅,刺进自己身体的利爪随着尸体一起消散。
“Alastor.”
喷涌流失的血液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剧烈的疼痛也还可以忍受。阿拉斯托忍不住去寻找声音的方向,没法再专注地观察敌人的动作。落在下风的恶魔很快被第二、第三次重创。
但丁在阿拉斯托摔倒之前伸手揽过对方被迫结束魔人化的身体,用自己的肩膀顶住他的后背。阿拉斯托趔趄一步,借着半魔的支撑稳住重心。
“怎么在最后关头掉链子啊!”但丁以为他体力透支,一只手抱着阿拉斯托以防他倒下去。
“我还能行。”恶魔喘了口气,按了按眉心强迫自己集中精力。
“没看不起你的意思。”但丁失笑,“别逞强,把剑给我。待会还有用到你的时候。”
阿拉斯托没解释更多,呈上手中闪烁着电光的大剑,在但丁握住剑柄的一瞬恶魔的身影消失。他有时间缓慢地修复本来的躯壳。但丁把剑挂回后背,拔出双枪在手里旋了一圈。
“那位人类女士说是她的亲人制作的?”
“对。”但丁回应了他在脑海里的搭话。“很漂亮不是吗?”
阿拉斯托确定这不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因为下一秒但丁就放出猛烈的火舌开辟被恶魔堵塞的道路。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甘心——没有但丁的话,他一个人是绝对没法清理这么多对手的,更具体地说,没有这对枪的话?
这种感觉太让人不爽了。
“有人在喊我。你有听到吗?”
“没有。它迫不及待想见到你了。”但丁的语气严肃起来,短暂地进入魔人形态,气浪冲散了恶魔群。他用翅膀俯冲踩着恶魔的脑袋跳出重围,恢复人类的模样时召唤出了重骑兵,潇洒地骑上摩托就跑。
在风声中,但丁叮嘱:“别回应它,也别同意它提的任何要求。”
背上的魔剑轻轻嗡鸣一声,不知道但丁是否有听到。
“你准时赴约了,斯巴达之子。”
重骑兵急刹在满是水的地上,即将侧翻飞出去那一瞬间变形回收,恶魔猎人跳落到地上,耀眼的红色风衣翻飞。黑色的人影在电光闪烁后出现在他的身后。
来者的嗓音沙哑低沉,声线却很熟悉。隐匿许久的幕后黑手悬在他们的头顶,身后的巨大膜翼完全张开,几乎遮云蔽日。
雷电恶魔睁大眼睛,瞳孔凝缩一线,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压迫感在他的血脉里震颤,他几乎想要屈膝。恐惧不仅仅因为陌生力量的威慑。浮在空中的恶魔垂下有着狰狞弯角的头颅俯视着他们,双角之间的骷髅面目可憎,蝙蝠般的翅膀悠闲地拍打着——不论是气息还是外表,都与自己过于相似。对方的体型更为庞大,覆着毛发的躯体随意地裸露在外,不像阿拉斯托还特地创造了防御用的硬甲。胸口流淌着隐约的蓝紫色荧光,随着呼吸闪烁。
“是啊,Devil May Cry诚信经营。”但丁调笑般说着,左手伸到背后用力抓紧了阿拉斯托的胳膊。他的仆从想起现在自己依附于更强大的存在,稍微定了定心神。
对方显然发现了恶魔猎人的小动作,缓缓落在地面,山羊一般的双腿迈步走近。“原来是真的,居然会愿意臣服于背叛者之子啊……你好像不是很期待我们的重逢?”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阿拉斯托求助般看向他的主人。但丁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说话。这让他的不安成倍增长。不过但丁没有松开手。
恶魔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叛徒的后裔,你的办事效率真差劲。”
“我还没和他说过你的委托呢,说了的话他就不会愿意来了。”但丁简单陈述事实,话里听不出情绪。
阿拉斯托想要挣脱但丁的束缚,恶魔猎人却抓得更紧,他甚至无法扳动但丁的手指。雷电恶魔的声音发抖:“但丁?你想做什么?”
“别害怕。”出言安抚的却是身形庞大的恶魔,虽然表情一点不像毫无恶意,“我是真正的阿拉斯托,我们一直期待你的回归。”
“开什么玩笑……低劣的模仿者,走错片场了吧?”阿拉斯托差点咬到舌头。
恶魔对他的反应感到诧异:“我明明给你寄了邀请函,你没能想起来吗?下界的破坏之神、末日的领主阿拉斯托——灵魂在死亡时溃散成无数的碎片。你是最后一位,你的回归会让我们像从前那样强大。”
“不会吧但丁,你利用我是为了扶植一个魔界领主?那么久了你终于想回家统治魔界了?你的志气可真让我欣慰。”
但丁终于开口,提高了音量,像是同时说给所有人听:“他找到我说让我把你带回来,不然就要给人间带来末日——哎呀别瞪我,就算不是整个人间,这么一个小城镇被毁灭了也是要牺牲很多人的嘛。我确认过了,你可能真的是这家伙的一部分……因为把那个恶魔领主杀掉的就是我的老爹。”
阿拉斯托没回答,不是因为过于震惊,而是因为在考虑应该先吐槽“那他还找仇人的儿子帮自己干活”还是先吐槽“仇人的儿子真就答应了帮他干活”哪件事。
“引发末日的能力也是真的,有记载说他的死亡导致的劫难让斯巴达损失了不少士兵。不过呢,你也是阿拉斯托。”但丁松开抓住阿拉斯托的手,抬起来搭上他的肩膀。“所以呢,我先假装答应他,然后空出时间把你找来。待会你把这个恶魔吃掉就搞定啦。”
“居然能厚颜无耻到当着我的面说吗?我还很敬佩你堂堂正正的父亲呢。”自称破坏之神的恶魔指甲尖锐的爪子凝聚明亮的电火花,消失时一把长剑出现在手心。“但是我也早就料到了,不愿意融合的不止你一个,不过最后他们都屈服了,胜利者才能主导这股力量。”
阿拉斯托盯着对方凭空召唤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魔剑:“你非得在敌人面前宣布作战计划?”
“这不是方便解释嘛。”但丁无所谓地耸耸肩。
“如果我说我答应他呢?”
“没问题,你愿意的话就去,这样事情也解决了。”但丁朝他点点头。
“那要是我失败了,被吃掉的是我怎么办?”阿拉斯托提出关键问题。
“我会为你哀悼的。”
“What the…”出于某种职业道德,他的脏话只有前半句。这就是那个“特别困难的任务”吗?对自己的异族没有同情也很正常,相比于恶魔来说,人类才是斯巴达之子的同类。
我在宣誓服从的那一刻我就做好准备了。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狂喜,一种激动使他的心跳加快。他低低笑了两声:“我就知道。”
“你是保留着‘战斗的艺术’的我。”曾经的恶魔领主开口,抬手将剑锋指向阿拉斯托。“我很期待。”
阿拉斯托深深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下来,从背后拔出同名的魔剑划过一个圆弧停在身侧,身形一沉,飞跃出去的瞬间开启魔人化。光是体型相比就和所谓真身差了一截,不过战斗向来不是靠块头取胜的事。突刺撞在防护壁上被弹开,阿拉斯托虽然也不觉得普通的攻击就能伤到对方,切身体会到的魔力波动和自己几乎完全契合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对方利爪一挥扑向阿拉斯托,他没恋战,交手几次就利落地撤退回到主人身边。
“嗯哼,怎么样?”
“类似于你用阿拉斯托砍plasma的手感。你可真是选中了最不趁手的武器。”
但丁一边摇着手指一边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召唤出黑红色的大剑在手心:“这才是我的武器。”
“……”
“不逗你了。”但丁面对阿拉斯托阴沉的眼神若无其事地笑着把魔剑但丁架在肩上,“我削弱他,然后你把他吃掉,就这么简单。”
阿拉斯托把自己的剑横在但丁面前:“给它充能。我可以战斗。”
“我就是这么准备的,哪有老板干活下属划水的道理。”但丁一边打趣一边伸出手悬在刀身上方,把自己的力量灌注进用魔力凝聚的空壳。剑身亮起紫色的辉光。
“二打一吗?是不是不太公平?”破坏之神飘浮在空中,鳞片覆盖的尾巴左右晃动。
但丁摊手满脸无辜:“是我和你决斗啦,这只是我的……避雷针。”
“你宁愿和他一对一决斗都不愿意和我切磋?!”阿拉斯托喊起来。
“那么你对作为避雷针这件事没有异议对吧?”但丁朝他wink了一下。在他们斗嘴的片刻,几束大小不同的电流窜射过来直逼身后,恶魔猎人浑然不觉般甚至没有回头。
击中的一瞬间,但丁因为冲击前倾迈了一步,像是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而已。他长叹一口气。“……收回我刚才的话。你就这么看着我挨打吗?”
“哈,这下你满意了?”阿拉斯托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反正你有妮可给的那玩意,死不了吧?”
但丁摇摇头,抛出大剑甩向敌人,打出漂亮的round trip间隙又叹息一次:“作为魔具你也太任性了。”
虽然不像人类的手那样有五指,但是敌人使用武器也相当灵活,斩击果断有力,经由刀剑相合时传导的电流避无可避,虽然不致死也会造成可观的伤害。但丁甩了甩手缓解轻微的麻痹感,皮质手套没能派上太大用场,还是武器艺术家靠谱。周围设施也都在他的控制下,可以放射出大量电流。随意射出的剑的复制体也由着他的意志操纵。除了恶魔本身的攻击,场地也对他们相当不利。不过但丁可是经验丰富的恶魔猎人,幻影剑之类的攻击方式大差不差,他熟悉得很,况且这也远比不上他老哥的快狠准,最麻烦的还是不知会从何处触发的电流。
阿拉斯托用充满斯巴达之子魔力的剑打落浮游炮般的复制体,跃上在敌人控制范围内的路灯杆顶,伸手抚摸它的金属外壳。“不是附魔而是感应,居然可以直接……比我要强得多啊。喂但丁,我可以破坏掉公共财产么?”
“不可以!”但丁发出绝望的咆哮,看起来钱包受伤对他来说比肉体受伤更痛。“给我把损失降到最小!”
阿拉斯托悠悠叹了口气,翻身落在地面,召出数把外形相似的空壳,指挥它们飞出去触发陷阱。被控制的物体瞬间发射攻击,魔剑消散的顷刻间都响起微弱的爆炸声,冒起浓烟。
“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你干什么了?”但丁后撤过来,一脸苦笑。
“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发生了电路故障而已。”阿拉斯托抱着手耸了耸肩。“这下除了附魔在上面,它们不会释放电流了。”
装置被毁坏,敌人面露愠色:“斯巴达之子可是同时骗了我们两个。你呢,你还要选择听从他的命令?”
“是他对我威逼利诱。”阿拉斯托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回到我身边,你就能脱离他的控制。”
黑红色的大剑挑开庞大恶魔的刀锋,但丁无奈地摊手:“你俩骂我可不可以小点声?”
“斯巴达之子,别忘了,这里是我的领域……”
在但丁警觉之前,云层之间探出数条通路,电离开的空气如天国的阶梯般坠下,刹那间直逼地表。恶魔猎人脚下受到感应的电荷蠢蠢欲动。
流光自下至上跃起,在触碰先导闪电束的一瞬间,光辉犹如神经结节一般蔓延贯穿天际。紧接着是空气高热的爆炸声。
日夜不歇的暴雨未停,恍如白昼的闪电过去,天色又暗沉几分。武器艺术家刚点上火,烟还没来得及从窗户的缝隙散出去,震撼的雷声让她谨慎地关紧了窗。妮可吐了口气,在玻璃上结层薄雾。下意识想像莫里森那样感叹些“但丁你一定要挺过去啊”之类的话,不过转念一想传奇恶魔猎人连Qliphoth树都能斩,区区恶魔领主肯定不在话下。
暴露在强光下让他条件反射般挡住了眼睛,空气膨胀震得耳膜都有点疼。但丁揉了揉眼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短暂的耳鸣过去,在繁密的雨声中听到蝙蝠般的膜翼拍打的响动在自己身后。
雷电恶魔停在空中,将举过头顶的大剑按下,同样猩红的眼瞳闪烁狂热的光采,末端翘起的长尾兴奋地摇晃着。他不比恶魔猎人反应更快,只是对电场的异动格外敏锐。能够精确操纵电流的恶魔以自己连接回击,让但丁的天灵盖免于纯天然MECT。恶魔猎人抬头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刚想开口表扬一下,就听见阿拉斯托用魔人化后低沉的嗓音大笑:“真让人兴奋啊,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恶魔猎人咂了下舌,脑袋考虑的时间超过一秒,没能想出更邪恶的台词,觉得已经错过了附和的时机。回头劝劝蓝给他安排点正面角色,演点好的。
“想必他已经耗费了绝大部分的能量发动这一击,现在是时候轮到我们了。去吧,我的主人,我将助你完成夙愿!”
但丁决定不要再计较他的措辞了。恶魔猎人乘胜追击,箭步上前贴近敌人。掠过身旁的电流被尽数对抵。他轻盈地跳跃了一下,巴洛克的笼手和腿套覆上四肢,高温使得他周围水汽蒸腾。更密集的落雷直接击中斯巴达之子,但丝毫不减他俯冲的速度,挥拳的瞬间开启魔人化,振翅迅速接近了空中的恶魔。拳套对着恶魔的头狠厉砸下。
斯巴达之子跳跃到地面,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恶魔叹了口气。“怎么这么脆弱?高潮结束得太快了。喂,该你了。”
阿拉斯托走过去,看见恶魔破碎的颅骨和溢出的疑似脑浆的浑浊液体眉头紧皱,感同身受地觉得脑袋幻痛。不过这家伙还留着最后一口气,怎么也算不上脆弱吧。他跪坐在恶魔的庞大躯体上。灌注斯巴达之子力量的雷剑刀刃锋利,阿拉斯托灵活地操作着它沿着坚硬的护甲接缝切开,没入柔软的血肉之间,带着体温的血溅到他的脸上,他浑然不觉,带着激动的狂热切割魔界领主胸口宝石般的鳞甲,把连接在其下的心脏一同剖出。
就在这时,阿拉斯托感觉到了自己的胸膛传来同等剧烈的疼痛。
他甚至不用转头,捅穿身体的武具在前胸露出了剑锋,这形状和触感他再熟悉不过。名为阿拉斯托的雷电之剑,只不过控制它的人不是自己。
魔界的破坏之神失去了半边脑袋,阿拉斯托依然看见他完整的得逞笑容。全身的力气都随着巨大的伤口流失,在意识融入虚无之前,他听见但丁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恶魔猎人当机立断开枪,然而已经太晚,电火花震荡开的巨大气浪将子弹冲离既定轨道。
在焰光过后,人类的身影出现在但丁面前。他浑身赤裸,没有穿着荒谬的修士袍。面容熟悉,但是头发的颜色更浅,近乎灰,瞳孔和恶魔形态一样猩红,带着点玩味的神情望向但丁。
“别这么看我,在我还是我的时候就已经创造了这副人类的躯壳。只不过留在你的奴隶的头脑里,现在我知道该怎样再现它了。”完整的阿拉斯托抬起左手,翻转腕部观察了一下自己崭新的肢体,“舍弃掉了没用的器官,没有任何多余的部分,非常完美。”
“哈,你不是看不起人类吗,愿意屈尊待在这种脆弱的身体里?”
“脆弱?那是人类自己。”破坏之神轻盈地后跳退到空中,手中亮起强烈的紫色光芒,将一把大剑凝聚,蝠翼剑柄上龙首的眼睛终于睁开,闪烁令人战栗的凶光。
再落地时,坚硬的鳞甲覆上了恶魔裸露的皮肤,它装模作样地对着斯巴达之子微一鞠躬。“……还有拥有人性的你。”
“上一个低估这玩意的家伙已经被自己的良心一拐棍打回原型了。”但丁摊手耸肩摇头,夸张地摆出大失所望的样子。“你现在也是阿拉斯托了吧?如果没有领悟到一点我身上可贵的人性光辉,我真的非常遗憾啊!”
“多么可笑,斯巴达背叛魔界杀死了我,而你居然选择跟随他的儿子来背叛自己。”
“统治魔界太无聊了。”阿拉斯托没有张嘴,他们已经化为一体,思维汇聚在一起。被主体吞噬其实很舒服,像是漂浮在温水里,轻松得感觉不到自己。或许是因为不停不休地战斗了好几天,他困倦得睁不开眼。“我只是个雷电魔灵而已。”
“完整的破坏之神会比你想象的更强大。”
“和我没关系。”阿拉斯托叹了口气,虽然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器官在哪里,至少在心里他这么叹气了。
“你从背叛者之子那里学到了太多特立独行的精神,我不得不花些时间剔除。”
“我还从人类那里学到了热巧克力最好喝的配方。只要你不心疼肉桂和香草,也别忘记放一点儿盐。”
“热巧克力是什么?你很喜欢吗?”他快速搜寻着阿拉斯托脑海里与之相关的片段。
阿拉斯托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搭茬,犹豫了一下该从哪里开始介绍,看着自己的过往电影胶片一般从眼前滑过。最后他说:“当然喜欢,没什么不好的。”
“他的时尚品味被你们的平均值拉低了,不够‘Stylish’啊。”但丁弹回敌人挥过来的剑,有余裕调侃对方的外貌,“还是黑色好看,低调一点。”
“可惜我不需要听你的意见,我不是你的狗。”破坏的化身稳住身形,喘了口气,“我对人间不感兴趣,你也不缺这一把魔具。我们何必纠缠下去?你要是想统治魔界谁也拦不住你,但你似乎没这个打算。我们之间没有冲突的利害关系。”
“说得有道理。我只是不想让你活着离开这里而已。”
“如果你惋惜自己失去了一个仆从,你本可以不带他来的。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你觉得他的价值比不上一群人类的性命,现在又反悔了?”恶魔像人类思考时那样摸了摸下巴,顺便擦掉脸上的血迹。“你确实是个不守信用又薄情的家伙啊。”
但丁有一瞬间分神,不过迎接对方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恶魔猎人一脸做作的沉痛表情:“哎呀,阿拉斯托是这么看我的吗?好伤心。”
“还以为你对着这张脸会不忍心动手呢,这不是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吗?”
“这招早就被用烂了。”
有那么一刻,恶魔看见斯巴达之子的眼神锐利起来,然而径直刺向自己的大剑只是撕开了巨大的膜翼,他被击落在地上。很轻易挣脱,尽管出了不少血。但丁收回武器架在肩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恶魔。
你的怜悯让我感到恶心……
被称为破坏之神的恶魔看着但丁的脸突然笑起来。它察觉到吞入腹中的最后一块碎片开始对所见作出反应,但是它的判断没有被干扰:具有人性的半魔确实变得脆弱。
“一把能够赋予使用者操纵雷电和飞行能力的武器,对于斯巴达之子来说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你在期待着他会将你夺回去?”
“能卖不少钱呢。”阿拉斯托微弱地反驳。 他想要抬起自己的左手,但是找不到自己的四肢在哪里,也没有视力可以去看见。他有点遗憾。明明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烙印。
“比起被奴役,你更希望平等地挑战他吧?接受我,我们成为一体,你可以看到你现在是怎样与他战斗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已经没有选择。”
“你说的是,不过我拒绝。”阿拉斯托能体验到说完这句话后对方的一丝沮丧,他还是继续说,“英雄还是需要配角衬托的,他没有我可不行吧?”
“做出你的选择吧。不杀掉我的话,你的奴隶还能作为我的一部分活着。”
“不是,怎么都这样了还这么狂妄啊?”斯巴达之子扛着同名的大剑踩在恶魔的躯体上,脚下还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轻微起伏。巨大的蝠翼被数根魔力凝聚的红色棱晶穿刺在地。“别看阿拉斯托那样,他平时还是挺靠谱的,你不会是天生的表演型人格吧?太浮夸了。建议你好好斟酌斟酌再说话,剩下的就是你的遗言了。”
“怎么,你决定为人间带来末日了吗?背叛者之子。”
但丁像是非常失望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在毁灭人类之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恶魔发出阴沉的笑声时,血从他的喉咙呛出来。
“我已经准备好非常酷的台词了:我忠诚的搭档,阿拉斯托,听从我的命令——活下去。”
黑红色的剑锋如图钉一般刺进恶魔标本的心脏。冰凉的血液溅到脸上的时候,但丁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噢,挨刀的人是我。
雷电魔灵发现环绕着自己的一切开始崩解,像是浴缸里的水逐渐流干,托着他飘浮的消失了,他开始下落坠入无边的黑暗。他隐约亭见他的主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却没有任何能力再作出应答。也该落幕了吧?这一仗打得畅快淋漓,作为反派把英雄衬托得足够帅气,而剧情的跌宕起伏也很精彩,说不定还可以赚一点廉价的眼泪。这个结局还算不上特别烂。
雨势在那一刻终于减弱,但丁后跃时拔出大剑,鲜血和雨丝在滚烫的剑身蒸发发出嘶嘶响声。厚重的积雨云随着扩散的电火花逐渐消散,天穹之间突兀地撕裂缝隙透出晨曦的微光。末日没有如期而至。
爆炸的烟尘散去。巨大的恶魔消失的地方仅存一把武具,雕刻精美的银灰色蝠翼完好,护手上龙首的金属质眼睛重新阖紧。只有剑身上留着一道显眼的刻痕,似乎是被更坚硬的刀锋划过。恶魔猎人斜了眼手里的但丁魔剑,挥手收回体内,捡起遗落在潮湿地面的雷电之剑,用衣袖擦了擦沾上的雨水。
“阿拉斯托?”
没有回应。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用意志给予答复。
“又在偷懒啊。”但丁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魔具,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化为沉重的叹息。他把剑别在自己背后。“真没办法,我带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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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景和特效可以给到八分以上,道具可以说好得出乎意料,演员就不提了;人物的设定很丰富,但是讲述太单薄无力的话就会变成元素的无意义堆叠;情节与对话的错漏之处实在是太多了,我敢保证这些毫无逻辑的错误会让观众席笑声不断以至于没人想起这是一部动作片。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本应该是最精彩的高潮剪辑得过于混乱,甚至没有一段完整的连续的动作戏。整体而言,我认为只能算勉强合格。”
背景音乐抒情悲哀,黑底白字滚动着的Staff列表还没到底。具有良好观影道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阿拉斯托终于忍无可忍,在蓝·卢米埃尔导演一句轻松的礼仪性问候“你觉得怎么样”后对他的新作品发表了极尽刻薄的评价。
导演依然挂着他一贯的阳光笑容,没有为对方的否定生气,他眯着眼睛摇摇头:“那么看来下了功夫的内容可以通过恶魔般的考核啊,不错。你还是执着于自己那套标准。谁会苛责动作片的逻辑呢?就像玩家不会在动作游戏里找剧情一样。”
恶魔撇了撇嘴,咬着纸杯的吸管,发现巧克力已经冷掉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是你不能否认情节就是……很令人尴尬。成片和剧本看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因为你和但丁合作太紧张了吧?”
阿拉斯托皱眉,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坐在蓝的另一边的人开口:“他在搭戏的时候就很紧张了,不过发挥得很好嘛,都令我刮目相看了。”
白发红衣的观众侧过头,露出无辜的表情,伸长了手够到阿拉斯托座位上放着的爆米花桶,捏住边缘提过去。恶魔好像对膨化食品不怎么感兴趣,放映结束了桶里还是满的,不像有的恶魔猎人还没开始放映就已经吃完了。
“哈?我没有紧张,那是我的工作态度。”
此话可信度不高,其余在场的观众都笑出声,以至于没人想起这是一部动作片。蓝转头看着特邀演员:“你觉得这部片怎么样,但丁?”
“我是行外人,随便说没问题吗?唔——前面有些拖沓,不过后面很精彩。打斗场面很刺激,拍的时候就很过瘾了,加上特效看着非常酷啊!还有,反正都是血肉横飞的R级片了,那种成人限定的画面可以更直白点……”
“前面洗澡的特写够你展示身材了,别想拉我下水。”阿拉斯托打断他。
“和我拍档很丢人吗?”但丁故作伤心地捂住脸假装掩面而泣,顺手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
导演及时地插入旁白:“他知道能和你合作兴奋得不行,甚至在凌晨三点发邮件问进度。”
“因为我的主要活动时间在晚上。”恶魔如此解释,理直气壮毫无歉意毫不心虚。
睁开眼睛发现本应该死去的自己被关在玻璃匣子里可能是一部灵异惊悚电影的开头,前提是主角是人。
而一把魔具处在这种场景中只剩下惊悚。阿拉斯托艰难地动了动,勉强扩大了视野范围,似曾相识的房间和车窗……还有这个挂满恶魔素材的展示架和这个吊灯。好像是那位承诺绝对不会解剖他的武器艺术家的操作台。
……哦哦,这就是那种所谓的大难不死的英雄结果栽在突如其来出乎意料的死亡上的欧·亨利式结尾!很老套但是也很好用。
刚好能放下魔剑的容器显然装不下他的人形,如果低估了这玩意的硬度只会让自己变成得骨头碎裂血肉模糊。根据恶魔不那么丰富的材料学知识也记得玻璃是绝缘体。阿拉斯托集中精神,尝试用魔力达到意志共鸣。
“但丁?你在附近吗?斯巴达之子?”
脚步声靠近了。阿拉斯托看见恶魔猎人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武器艺术家紧随其后,走过来把手按在玻璃屏障上。手掌上茧子很多,不过都不是因为使用刀剑类的武器形成的,阿拉斯托注意到的和事实一致。妮可俯下身凑近看他,在眼镜后面的与剑柄上的眼球对视。
但丁开口,语气中带着不确定:“阿拉斯托?你醒着吗?”
“要么我醒着,要么是我的尸体在和你说话。”阿拉斯托没好气地说。
“他这个样子也可以说话?”妮可几乎把眼镜片贴到玻璃上。
但丁拍拍妮可的肩膀,制止了过于好奇的武器艺术家把阿拉斯托取出来观察的冲动。“我来吧。”
妮可点点头退到一边,打开了操作台上的灯,白得晃眼。让盒子里的魔剑即将被解剖的预感更加强烈。
“快问快答时间。”但丁清了清嗓子,带着一贯轻松的笑容。“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马列特岛,司掌死亡法官之门前。”阿拉斯托有些茫然,还是如实回答了。
“我把阿拉斯托抵押给恩佐,卖了多少钱?”
“二十六万,他想压到二十五万你坚决不肯。”
“我在Movieland的称号‘Stylish Dante’是怎么来的?”
“那个是我的头衔,‘Legendary Dante’。”
但丁打了个响指,回头朝妮可比划了个ok的手势。阿拉斯托听到轻微咔哒一声,但丁轻易地取下了玻璃匣子的顶盖,伸手握住他的剑柄取出来。他的意志在催促魔剑化为人类的形态与他对话。阿拉斯托恢复人类的模样坐在操作台上,表情有些疑惑,黑色的眼睛半睁着看向恶魔猎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修士袍整洁干净,没有烟尘和血迹。在变化的一瞬间妮可就凑过来了,阿拉斯托有些尴尬,不过没有阻止她观察自己——不是解剖就可以了。
但丁拍拍手,很是高兴:“恭喜,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阿拉斯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到腹部,又检查了四肢:“有点累……不过魔力比之前更充沛了。你喂了血给我?”
“你把那个家伙——另一个阿拉斯托全部吸收了吧?”
“是这样吗?没印象,我可能睡得太久了。”雷电恶魔用拇指顶住太阳穴按了几下,一时半会没想起自己被袭击后的记忆。
“我们折腾了好久想把你唤醒,结果你只是在睡觉吗?”
“虽然力量上融为一体了,外型倒是没什么变化呢。”妮可自顾自发表结论。
阿拉斯托不安地往后缩了缩:“不用我脱下来给你看吧?”
“可以吗?可以的话……”
“喂喂这种事能不能之后再说?”但丁及时打断他们,妮可不好意思地挠头。
阿拉斯托松了口气,抬眼看向但丁:“问题解决了吧?委托人是那家伙的话,岂不是拿不到工资了?”
“应该由你来出哦,委托我的是阿拉斯托没错。”
“什么?给你打白工还要倒贴吗?早知道先跟你签劳动合同……”
他甚至知道什么是劳动合同。恶魔猎人捂着脸。
“真结局?还是平行世界?原来这部分没删掉啊。”但丁歪头看着导演。
“嗯哼,随便观众怎么想吧。留一丝所有人都能幸福的希望,是我的风格。”蓝站在但丁的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捏了两把,“待会来我的办公室再详细谈谈吧,我先去准备准备。你们不急着过来。”
但丁双指点在自己的额头上又抬起,对导演wink了一下。“回见。”
中间的座位空出来,旁边的两个人都没动,隔着空位继续等影片放映。但丁心安理得地吃着阿拉斯托的那份爆米花,后者也没提出异议。
恶魔猎人侧过身,对妮可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想和这个家伙单独说。”
“OK,OK…你们好好聊,我去开车。”妮可很有眼色,一溜烟跑回驾驶座。
阿拉斯托扶着操作台跳下来,看了眼离开的武器艺术家又看了眼但丁,不解其意。
“这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回到我身边吗,还是继续你现在的生活?”
“我不想上没有劳动合同的班,以后有事拜托我的话再说。Movieland那边的工作暂时结束了,走之前我给主教发了申请,之后去哪得听教会的安排。有空的话偶尔来看看我吧。”活了两千年的恶魔一本正经地说出现代社会气息的词语。
“你会想我吗?”
“呃。”阿拉斯托显然被他无厘头的提问哽住,表情鄙夷,“要找我的话给我写信,地址确定了我会先寄到事务所的……不过十多年来,不是因为想要我送死的话也从来没找过我,还是算了。”
恶魔猎人即使皮糙肉厚也没对他的刻薄麻木。但丁苦笑着:“又被记了一笔仇啊。”
“那是当然。”阿拉斯托哼了一声。“太过分了。我对你来说是那么无足轻重的东西吗?”
“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爱剑。”
“这话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叛逆还没死呢。可惜你想舍弃我也没办法了,你的烙印还在我身上,我随时都可以回来复仇。”
恶魔猎人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向你坦白。我一开始就知道会让你陷入危险,还是骗你去了。”
“你是我的主人,你有权决定我的命运。何况你也不是第一次骗我了。”阿拉斯托和以往一样用抱怨的语气回答,“你可是为了人类连自己的哥哥都能杀掉的恶魔猎人……居然费了那么大力气救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但丁尴尬地咳嗽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想了想张开双手把恶魔抱进怀里。后者瑟缩了一下,尴尬地僵在原地。
“谢谢你。”
“这是你的命令,我答应你会做好的。”恶魔犹豫着伸出手,思索了一下放在但丁的后背,试着回应这个拥抱。“我很努力了……也没有让你受伤。算得上是有用的魔具吧?”
“非常好。想要我夸你吗?”
或许这是个适合说一些不那么帅气的台词的氛围。恶魔沉思了一会,说话的声音弱下去:“向我道歉吧,但丁。为了你随便挥霍我的忠诚。你能够支配我的生命,是我赋予你的权力,不是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东西。”
“嗯,我明白了,对不起。”
但丁的反应证明他没说错话,这是被允许的。恶魔猎人甚至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后者的身体放松了些,没有抗拒他的触碰。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喂喂,还没放完呢。你这就走了?”
阿拉斯托站在座位前面,把椅子和扶手都打上去。谁都看得出来他受不了这种温情到愚蠢的场面。“彩蛋而已,不想看了。就在高潮迎来结局挺好的。活着和恶魔猎人回去的话,也不过是再次被卖掉。”
“这是你不愿意回事务所的理由吗?”但丁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向他挑了挑眉。
“我在说电影。”阿拉斯托拿起手里的纸杯摇晃一下,已经空了。他转身从行列的另一边离开,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下,开口之前把杯子捏扁在手里。“你的完美结局早就达成了,没必要加上多余的配角。”
“可是就算是主角,没有你的话也不行啊。”但丁轻笑一声,“给我写信吧,我会去看你的。”
恶魔没给出回复,脚步声远去,消失在黑暗中。恶魔猎人把最后一颗爆米花丢进嘴里时影片转到最后一个胶片,放映机关上了。
Notes:
写完了!纯粹的无脑喜剧故事,这都被你看出来我为了让他们在电影院doi这碟醋包了一盘饺子哈哈!
感觉还是没把握好那种重逢后的旧友有点微妙的熟悉又疏远的关系……虽然do了不过其实没有任何爱情要素在里面,只是一些介于朋友和主仆之间微妙的智力2和智力1互相诈骗的搭档关系,感人至深。

Sasako_Allan on Chapter 2 Sat 03 Jun 2023 01:56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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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cit on Chapter 2 Wed 07 Jun 2023 08:43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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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cit on Chapter 6 Wed 14 Jun 2023 05:36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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