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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

Summary:

现代AU,狙击手殇不患和观察员凛雪鸦
基本上是第二季殇不患中毒到解毒的剧情,有改动

没什么七夕要素的七夕贺文,殇凛七夕快乐!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work for notes.)

Work Text: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看见追命灵狐这张比锅底还黑的脸,蝎璎珞能直接笑出声。可惜现在即使不用镜子她也清楚,自己的脸色只会更糟糕。

想找到殇不患的可不仅仅是西幽军方,蝎璎珞隶属的神蝗盟同样对殇不患手里的那份机密情报势在必得。就算啸狂狷答应他这次只要通缉犯的人头,蝎璎珞却不敢相信他真有这么慷慨大方。但无论如何,在因为分赃不均翻脸之前总得先把人找出来。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我没说谎,浪巫谣就是从这条路逃走的。”

啸狂狷质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蝎璎珞打断了。她知道啸狂狷在想什么。作为官匪两边不靠的头号公敌,殇不患能在一千多米之外的另一座山上一枪命中追捕他的特种兵小队长,也能在子弹打光后用枪托接连砸晕近十个神蝗盟的精英突围逃走,无论是射击还是近战肉搏,黑白两道加在一起,能有他十分之一水平的都找不出几个。但可从没听说殇不患还会掩藏行踪,否则前面两个故事也没那么容易发生。

谁都知道,要追捕殇不患,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难的是捕——找到人有什么用?打不过人家一样轻松离开。蝎璎珞和啸狂狷之前从西幽过来一路上坦坦荡荡摆着足以当作路标的殇不患的踪迹也验证了这一点,可今天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们偏偏卡在了众所周知最简单的第一步。

“会不会是浪巫谣做的?”

啸狂狷摇头:“不可能。他根本不会考虑隐藏行踪这种事。”

“哦?”蝎璎珞挑眉,显然不会直接相信这种结论。

啸狂狷只得多说一句:“他原本是选出来的'天籁吟者'。”

饶是蝎璎珞也愣了一下:“就是叛逃的那个?”

按理说外界连“天籁”计划这个名字都不该知道,但几年前一场爆炸把“天籁”的秘密训练基地直接送上了新闻头条,这个不知道执行了多少年的秘密计划宛如养蛊一样最后只能活一个的选拔机制才泄露了一点。同样泄露出来的还有A级通缉名单上新添的两个名字,分别是在严格控制弹药的基地设计制造音爆的“天籁吟者”浪巫谣,和接应他离开时用RPG-7火箭筒对着基地大门留下临别赠礼的睦天命。

蝎璎珞今天也见识到了浪巫谣的战斗方式,高分贝声波足以引来方圆百里所有人的注意,的确是完全没有隐藏行踪的必要。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在蝎璎珞亲眼看到殇不患和浪巫谣离开的那条路上,有着方向截然不同的七八条不同的痕迹。然而无论是啸狂狷派出去的得力手下还是他们两个亲自跟着的路线,在绕了几圈之后却都又回到了蝎璎珞没追上人的那个小村庄。

“那就只有一个结论,”蝎璎珞皱着眉,“有人已经在我们之前追过去了,而且还想甩开后来的人。”

比起简简单单直接清理干净一切让人从一开始就无法追踪,花时间伪造出这么多虚假的痕迹,却又没有让这些痕迹断在一半或者指向四面八方,反而是故意把所有人都引回起点。做出这种事的人大概是个非要把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这种话丢在所有来晚的追兵脸上的神经病,也真的有这么说这么做的能力。

 

蝎璎珞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那个提前追过去的人刚好走到殇不患藏身的废弃工厂门口。

“有困难的时候向朋友求助,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走进来的是个衣着光鲜形貌昳丽的男人。如果这是在拍电视剧的话,或许导演还会让他左右甩动白色长发摆个造型再配上出场的背景音乐,但浪巫谣这一刻没有任何欣赏的余裕,满心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他很清楚自己不擅长躲避追踪,明知道身后有敌人随时会来,自然一直警戒着四周。可是在这个人说话之前,他竟丝毫没发现有人接近。就连殇不患也同样没有发觉,可见来人极度危险。

想到这里,浪巫谣转向殇不患,却看见刚才还在苦苦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殇不患正一脸放松地和闯进来的人以一种旁人完全插不进去话的节奏一递一句地调侃怎么样才算朋友,没有半点紧张提防。

见浪巫谣看过来,白发男人笑着推了推殇不患的手臂:“不替我介绍一下吗?”

殇不患转过头只用后脑对着他,手臂却没动,对浪巫谣说:“据我所知,这是全东离最难缠的人,别跟这家伙扯上关系比较好。”

浪巫谣愣了一下,倒是他枪口上的扩音器聆牙先开口回答:“可是你本人看起来和'这家伙'好像关系很不错嘛!”

白发男人挑眉:“哦?在消音器的位置改装了智能音箱,该不会刚才把警察引过去却没发现任何火药残留物的爆炸声就是这位的杰作吧?”

“这不是都猜到了,还要我介绍什么?”殇不患凑近白发男人低声抱怨一句,然后叹了口气,“浪巫谣,我在西幽时的搭档。会说话的枪,消音器,或者智能音箱什么的,叫做聆牙。”

“嗨!”聆牙打了个招呼,“所以这个架子摆很大的是哪位?”

殇不患见身边的人没有要编个新名字新身份的意思,继续说道:“凛雪鸦,我的观察手。”

“什么什么什么!!”聆牙叫了起来,“不患哥哥你不是从来不要观察手的吗!”

不只是聆牙和浪巫谣,包括蝎璎珞和啸狂狷在内的殇不患的敌人,甚至连一些消息灵通的说书先生都知道,赫赫有名的那个啖剑太岁是只独狼。这并不是因为他失道寡助,其他的狙击手需要观察手来帮他们测算距离和风速,殇不患在西幽时当然也有过试图帮忙的同伴和朋友。但往往是他们的计算还没得到结果,殇不患就已经凭直觉找到了打出子弹的正确方向。再后来,打不赢抓不到他的敌人开始瞄准他身边的人,在睦天命身受重伤却还和浪巫谣一起表示愿意牺牲他们的生命去帮他达成目的的时候,殇不患离开了西幽。

一个人寻找目标,一个人扣下扳机,然后一个人收起武器离开。殇不患本以为他只能这样下去,却在刚进入东离国境没多久的一个雨夜遇到了凛雪鸦。从那之后,展开的就是截然不同的新故事。

“他不一样。”殇不患只是简单地这么说。

“那么这位观察手先生,”聆牙颇为期待地问,“你说是来帮忙的对吧?难道说你抓到了蝎璎珞才跟过来?”

“要查殇大侠的行踪这种事只要翻翻最近的出警记录就好,倒是你说的蝎璎珞这个名字,莫非是前几天袭击仙镇城的人吗?”凛雪鸦仔细端详着殇不患的脸色,“不过看起来你和仙镇城居民中的毒并不一样。”

 

“殇不患中了我的独门痹虐毒,气味是隐藏不了的。”蝎璎珞小心地从竹筒里放出一只飞虫,示意啸狂狷跟上,“这只小虫能分辨得出来。”

如果能有别的选择,蝎璎珞并不想拿出这个杀手锏。她这次入境东离用的是个干干净净的新身份,这也是她敢亲自前来和啸狂狷交涉的底气——就算这只狐狸过后反水想把她一起当作业绩,也没有能逮捕引渡她的理由。

但如果拿出只有西幽通缉犯蚀心毒姬才有的痹虐毒,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连她自己也可能会陷入危机。

然而她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前面那个意料之外的追踪者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现在如果隐瞒下她有找到殇不患的办法,恐怕人多势众的啸狂狷会立刻翻脸。可如果甩开啸狂狷自己追过去,她一个人又未必能从那个神秘人手中抢到战利品。

啸狂狷显然也想明白了她这份心思,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难得你这么尽心尽力提供S级通缉犯殇不患的消息,作为回报,抹掉你以前犯的那点小错误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蝎璎珞用鼻子哼了一声:“你有时间不如还是多想想眼前的事情会不会出意外吧。”

这种空口承诺,兑现之前没人会真的相信。蝎璎珞瞥了一眼啸狂狷身后的队伍,暗自计算着人数。如果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她也不是没有同归于尽的办法。

 

从殇不患藏身的废弃工厂到生化研究所这一路算是很顺利。会产生噪音和烟尘的大型工厂和会排出有毒有害废弃物的研究所都不适合建在商业区或者居民区附近,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南,郊区人迹稀少,监控设备也不完善,浪巫谣和凛雪鸦没费多少功夫就摸到了研究所的正门。凛雪鸦用试纸测出殇不患中毒的大概分类时天就黑了,绕了些路过来,现在已经是半夜,八层高的大楼里竟然还有零星几点灯光。

“为什么不从后门走?”聆牙压低声音,“门卫室在这边,我们很容易被发现的!”

“对啊,我们正是要去门卫室。”凛雪鸦看着浪巫谣和聆牙如出一辙的震惊表情,“你们有什么一定要避开门卫室的原因吗?一间间开锁过去就太花时间了。”

“这和门卫室有什么关系?”

听到聆牙这句直白的疑问,凛雪鸦也换上了同款震惊脸:“门卫室是最容易拿到大部分房间的钥匙或者门卡的地方——难道在西幽不是这样吗?”

“啊?倒是这样,可、可是这又不是你走进去就能拿的东西!它叫做门卫室就是因为会有门卫在值班!”

聆牙这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凛雪鸦抬手扔了个什么东西出去,然后研究所前院停着的两辆车烧起了一人高的火光。

何止是门卫,就连在实验室里加班的人也跑了出来,扑火的扑火,报警的报警,拍照的拍照,六七个人零零散散地面对着起火的汽车背对着研究所的大楼围成个半圆,凛雪鸦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着浪巫谣和聆牙从开了半扇放着没人管的正门走了进去。

来做贼的凛雪鸦简直像是回了家一样自在,拉开抽屉柜子转了一圈回来手中就多了一大把钥匙和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

“你们去上面四层,我在下面四层,如何?兵分两路节省时间,我们必须得在殇大侠撑不住之前带着解药回去。”

浪巫谣点头接过凛雪鸦分给他的一半钥匙,聆牙忍不住问:“我说,你为什么对殇不患的事情这么热衷?”

“理由只有一个——觉得愉悦。”凛雪鸦看着浪巫谣的眼神,又补了一句,“这可不是谎言也不是玩笑,感不感兴趣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可以说是我人生的全部。”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动物毒素解毒剂,滑石,柴胡,连翘,山栀子,蜂蜜,别忘了要找的东西。”凛雪鸦把纸条也递过去,“应该是某个密码锁的密码,我已经记下了,你拿着吧。”

 

“阿浪,那家伙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刚走上五楼,聆牙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他是不是说把殇不患当作他人生的全部?这是在说他们两个有点什么不清白的关系吧?”

浪巫谣在接触到“天籁”计划之前只求吃饱甚至不求穿暖,被送进基地之后更没正经上过学,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觉得聆牙这个缩句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没想出来哪里不对。

“也对哦,观察手啊!什么观察手对根本用不着的不患哥哥来说全都是累赘,根本就是有奸情!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副驾驶只能我老婆坐的霸道总裁对不对?”聆牙兴奋八卦地语气突然一顿,“那,阿浪,我们还要动手吗?”

“嗯。”

浪巫谣翻遍了这间实验室,一无所获,让聆牙打开小手电筒照亮地图。

“办公室…茶水间…卫生间…有了!下一个实验室是右边第四间!”浪巫谣收起地图,聆牙还在继续说,“一楼都是办公室会议室,二楼是食堂,肯定是我们找到的药比较多!凛雪鸦分楼层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我们要对他动手,唉,这么一说显得我们好像坏人啊?”

浪巫谣言简意赅:“他坏。”

“我知道阿浪你是觉得他才是个坏人,可是我们先动手真的会显得我们像…嗯,就像是,电视剧里那种看破单身汉养父新找的恶毒继母,哦继父,的真面目所以不喜欢他的小可怜主角!”

聆牙正为自己想出的完美比喻沾沾自喜,就被浪巫谣用指甲划了一下扬声器,本能想要大喊又因为正在做贼不得不控制音量:“痛痛痛!阿浪我没说错啊我们是主角是好人恶毒继父才是坏人!”

 

被恶毒继父蒙蔽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养父殇不患,正无所事事地躺着。

主要是因为对现在的他来说仅仅是坐起来都是个很难完成的动作。蝎璎珞不愧是以用毒出名的蚀心毒姬,从中毒到现在也只不过五六个小时,殇不患的右脚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这还是凛雪鸦临走之前给他用了能够勉强抑制毒素循环的药。凛雪鸦一向很有些恶趣味,明明好好说一句注意安全就可以,非要说什么不如摆个观察目标的姿势腿脚被毒得失去知觉也能当作只是麻了,还一脸赞同地说要是他也会选择用毒。

什么啊!被下毒还成了他的错了吗!

看到凛雪鸦找过来的时候殇不患是很高兴的,本以为可以直接让凛雪鸦给他来一针安定睡过去什么都不管他也享受一次让对方收拾残局的感觉,可是等凛雪鸦说他身上带着的东西不够配解药,殇不患就知道这白日梦是做不成了——无论聆牙怎么喊叫哪有丢下狙击手自己乱跑的观察手,浪巫谣显然不能一个人去从没见过的研究所偷药,那么无论他是跟着凛雪鸦还是留下,殇不患都得醒着。

清醒着体会毒素所过之处一阵阵又疼又麻又痒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殇不患从前也不是没中过毒,但那时分辨毒性寻找解药等等让他头大的问题一大堆,真正能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专心致志地感受完整的中毒体验这还是第一次。

全都怪凛雪鸦让他太放心。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认真可靠的殇不患很不讲道理地迁怒抱怨。他闭着眼把那家伙如果听见这话必定要摆出的那副受伤赌气的样子想成个鼓着脸颊可以随便揉搓的棉花娃娃,伸出手指一戳一个凹陷。

 

正在和浪巫谣对峙的凛雪鸦大约还不知道自己被殇不患虚空戳了两个不对称的酒窝。

聆牙的分析是对的,浪巫谣很快就在七楼找到了动物毒素专用的解毒剂,没过多久就接到凛雪鸦的联络说找到了其他几种草药。浪巫谣没有回消息,而是亲自下楼端起枪拦在了他面前。

凛雪鸦按照聆牙从电影里学来的劫道要求放下草药袋子,举起双手,语气却很平静:“还请解惑,在下究竟做错了什么?”

浪巫谣难得亲自开了口:“你对殇有害无益。”

“可我不正是为了这位殇大侠才和你并肩奋斗奔波至此求取解药吗?”

“早在那之前我们阿浪就想杀了你哦,杀气在枪管里都压不住——”聆牙拖着长音,“要说的话,就是你的言行举止都只是表面,实则居心叵测!”

“那么不知我有什么叵测的图谋呢?”凛雪鸦好奇。

浪巫谣很诚实:“不知道。”

凛雪鸦无话可说。

浪巫谣继续:“但我知道留你性命必将导致世间灾祸。”

凛雪鸦终于露出了一丝动摇:“真是的,完全不讲道理就要杀人,这可比禽兽还要恶劣啊。”

“是的呢,所以说阿浪就是你这种表面上伪装得很好的恶毒继——恶毒之人的天敌!不然我们为什么不留下照顾病人非要跟你来?”聆牙一边放着狠话,也没耽搁声波直冲凛雪鸦而去。

凛雪鸦侧过身躲避,声波砸在墙面上,足有十几厘米厚的墙壁振动了片刻,随即倒塌成了一地碎块,但却奇异地没有发出什么响动。

凛雪鸦对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所以说,这才是我要带你过来的原因之一。”

“阿浪!他有阴谋!他想毁了研究所!”聆牙立刻喊起来。

凛雪鸦其实很想建议浪巫谣等有机会给这个智能音箱升级一下脑子——意思是CPU和内存,但现在显然不是提这种好心建议的合适时机。

“你看,这么轻易就动刀动枪要人命,为了不让那位大侠再操心你伤及无辜我才把你带走。”凛雪鸦的闪避也没耽搁说话,“之前被你打断肋骨的二十几个人里还有老人和孩子。”

“我也知道不能牵连无辜!那是为了救不患!而且都是能治好的小伤!”聆牙反驳。

“正因为是为了救他,那家伙才会负担更重——但你看起来也不是会好好听人讲话的人,我就先走一步了。”凛雪鸦踩在窗台上,身影飘飘晃晃,“滑石,柴胡,连翘,山栀子,三碗水煎成一碗,不过我这个恶人的药方你还敢信吗?”

丢下最后一句话,凛雪鸦翻窗跳了出去,只留下被搅乱了思绪的聆牙:“你回来把话说清楚!药方是真是假!……等等,就算他说是真的也不能信,啊啊啊啊啊这可怎么办!”

“无事。”浪巫谣安抚下慌张的聆牙,动作生疏地向砂锅里加水。

用不着凛雪鸦的“好心建议”,浪巫谣也知道自家的聆牙算不上聪明。不过比起去苛求一个脑容量字面意义上只有一块芯片大小的智能音箱,浪巫谣觉得他可以自己观察判断。

凛雪鸦定然是个坏人,但浪巫谣看得出来殇不患对他的信任。

原本非要撑着中毒的身体去对付蝎璎珞,满脸愁绪拧着眉头焦躁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殇不患,在凛雪鸦出现之后就放松下来,一副甩手掌柜听之任之的样子,说验毒就验毒说来偷药就答应在原地等。还有提到在鬼殁之地打伤野生动物和击毙原住民的时候,殇不患解释说什么“我不动手他们就要吃了我”的语气简直是——浪巫谣是真的不想用这个词来形容,但有限的文学水平让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简直是在撒娇。就算不提那个诡异的语气,连离开西幽都一个字没留下的殇不患会去解释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足以证明凛雪鸦有多“不一样”了。浪巫谣是很费解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殇不患如此信任一个恶人,但就算是恶毒继父毕竟也是殇不患选中的人——呸!什么乱七八糟的!浪巫谣拍了聆牙一巴掌,决定等有时间要筛查一下聆牙的观影范围。

 

“确定是这里吗?”啸狂狷又确认了一遍。

“当然。”蝎璎珞很自信,“我的虫子不可能找错位置。”

“那就好。”啸狂狷拍拍手,让到了一边。

他身边的小队长立刻掏出大喇叭:“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

蝎璎珞:“……啊?”

这可不是她想过的发展。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啸狂狷,你这是在做什么?”在小队长循环喊话的背景音下,蝎璎珞质问道。

“劝降,这是我们工作的标准流程。”

“别和我说鬼话!里面看起来也不像有埋伏,你带了这么多人,直接围起来冲进去拿人不就完事了?”

“这可是为了你好,我们说好我要殇不患的人头你要他手里的东西,你就不怕他鱼死网破?”

“怕也是我怕,你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啸狂狷,你从最开始就没想把东西分给我是不是?”

啸狂狷推了推眼镜,没承认也没否认,转身拿过喇叭:“我已经将你的罪责上报给东离刑部,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逃离不了追捕!”

糊了一层又一层灰尘泥水的工厂广播里传来了殇不患的声音,听起来很困惑,也很困:“所以呢?”

“如果你投降自首,还可酌情减罪,再做无谓挣扎也只是——”啸狂狷的规劝和威胁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只是什么?你该不会觉得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殇不患端着枪的手很稳,但心里并不是不紧张。他本以为来的敌人会是蝎璎珞,却没想到找过来的竟然是啸狂狷。如果是和蝎璎珞单打独斗,他还可以拼一把。但啸狂狷总是带着一群手下,平时无所谓,在眼下他中毒不便行动的情况下就糟糕了。殇不患只有一次一击毙命的机会,他现在已经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换到了面对门口的狙击点位,再来就是想办法让啸狂狷第一个走进来。

但这种程度的激将法对一向狡猾的追命灵狐也未必有用。殇不患又忍不住开始想起某个不在身边的人,如果是那家伙的话,诓骗两三个啸狂狷都轻而易举。

就在这时,像是被他在心里念来念去的那个名字真的传递了过去一样,他耳边突然传来了凛雪鸦的声音:“换霰弹,左转一百七十三度。”

殇不患本以为凛雪鸦给他的只是个能连接工厂广播线路的单向麦克风,听见这句话完全是意料之外。再说他已经换了位置,和凛雪鸦离开时并不一样。而且一百七十三度几乎是正后方,他现在面对着工厂大门,转向身后的窗外是可以打到来包围的人,但同样会彻底暴露自己的方位。

无论怎么想都是很不靠谱的指令,但殇不患没有一点犹豫。

在他用霰弹扫过去打中了一片人的同时,工厂右侧落下了三四个燃烧瓶,堆积了许久的废弃木材和塑料立刻起了大火,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这两边的喧哗吸引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而殇不患眼看着从凛雪鸦不知什么时候藏进去的右侧二楼房间里走出,到左侧开了窗户接应浪巫谣进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先吃药。”凛雪鸦示意浪巫谣,“外面除了啸狂狷还有蝎璎珞,我觉得她不太对劲。”

“蝎璎珞?她怎么会和西幽军方在一起?”殇不患接过装着药剂的试管,“这是解毒剂?这玩意看起来很可疑啊。”

“反正是按烟管混蛋的说法勾兑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聆牙满脸写着看热闹不怕事大,“先喝了看看有没有用不就知道了。”

“尝一口嘛,反正都已经中毒了,怕什么。”凛雪鸦蹲在左侧仓库外的平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说起话也是轻飘飘一副与己无关的口气。

殇不患端起试管一饮而尽:“咳!这什么味道!”

“啊,走的时候有点匆忙,好像忘记拿蜂蜜了。”凛雪鸦终于站起身,拍掉衣摆沾上的灰尘,“不过这种时候就忍一忍吧?”

“阿浪阿浪,”聆牙忍不住和浪巫谣说小话,“我觉得好愧疚但我又觉得我会觉得愧疚都是你这个恶毒继父的阴谋!”

浪巫谣忍不住要纠正:“他不是我——”

但聆牙已经发现了真正的重点:“不患哥哥你这么大的人喝药还要用蜂蜜哄的吗?!”

没等殇不患对此做出澄清或者确认,啸狂狷的喇叭卷土重来:“无恶不作的殇不患!我警告过你了!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给我上!”

闪光弹、烟雾弹、燃烧弹,各式各样的榴弹随着节奏感十足的冲锋枪射击声从各个角度飞进了工厂。

凛雪鸦点点头:“这位啸狂狷不愧是军方出身,倒是很明白人多就是优势,不用搞反狙击直接上火力压制就好了。”

聆牙愤怒:“你到底是哪边的!”

凛雪鸦透过他看向浪巫谣:“在正门大范围压制,能做到吧?”

浪巫谣拨了几下聆牙的控制器,人还没到,声波已经先传了出去。

凛雪鸦走到拐角处,把手里的铰链绕在滑轮上,扳下开关。只见他刚才进去的仓库滑板门向两侧打开,地面也逐渐下降,排成了斜坡。正在外围攻的军队看见这里居然主动打开了缺口一哄而上,但与此相对的是,站在二楼不方便移动的殇不患的视野也是一片开阔。

“右转七十五度,六百零三米。”

“左转十二度,三百六十四米。”

凛雪鸦像每一个完美的观察手一样报出目标的方向和距离,但问题是他并没有像正常的观察手一样站在他的狙击手身后。他仍然靠在拐角,身上透出些不合时宜的放松闲适,好像口中说出的一个个不是来杀他们的敌人而是儿童乐园里游戏的地鼠。

“阿浪,你听到没有?”聆牙和浪巫谣这边还算轻松,只要用大范围声波武器就能让普通士兵头晕眼花失去战斗力。

“嗯。”浪巫谣回答,偷闲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那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景象,殇不患居然会听观察手的报点,而凛雪鸦站得离殇不患足有一百米以上,报出来的似乎还是殇不患实时方位的修正角度和距离。这种观测和计算能力简直不是人类能有的。

门外突兀地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似乎是啸狂狷的声音。

“蚀心毒姬!你要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吗!”啸狂狷双眼流血,再端不住官威,指着蝎璎珞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不然呢?等你收拾了里面的殇不患再掉转枪口对准我吗?”蝎璎珞手中的枪上,瞄准镜已经换成了一个粉色的激光发射器,正对着啸狂狷,“殇不患都快清出一条路了,你不支援那边反倒让人把我围起来,当我是傻子吗?”

“不好!那是七杀天凌!”聆牙放声大喊。

七杀天凌就是蝎璎珞从殇不患手里抢走的超高危激光武器,直射三秒就能烧毁人类视网膜和任何镜片镜头。殇不患站起身就想冲过去。但解毒剂只是能够中和毒素,又不是什么回满体力的万能灵药,他右脚仍然虚软无力,刚站起来一步还没迈出去就又向地面栽倒,在脸先着地的前一秒被凛雪鸦扶了起来。凛雪鸦握着他的手,重新架稳了枪。

“你们两个先躲起来!”殇不患对着浪巫谣和聆牙交代一句,然后开始动手卸下瞄准镜,“我拆了。”

凛雪鸦的声音离得很近:“放心。”

要说的话,虽然警戒掩护消除痕迹这些凛雪鸦都做过,但直到现在他才有了些正常人印象里观察手的样子,站在殇不患身后,和他看向同一个方向——如果他的双手没有捂在殇不患的眼前的话。

殇不患闭着眼。他能感觉到凛雪鸦微凉的手指贴在他皮肤上的感觉,连皮质半指手套的分界线都很明显。什么都看不见,要听的话,他没有他那些玩乐器的朋友的听力,也只能听见远处一片嘈杂。凛雪鸦手指上残留着淡淡的草药味,闻起来苦涩中带着清香,感觉要比他之前喝下的那一试管诡异的液体好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坏心眼的家伙故意加了什么佐料进去。

在这么激烈严肃的战斗中好像不应该想这些有的没的。殇不患想,如果是从前他一个人站在七杀天凌面前胡思乱想大概会死,不,应该说如果是从前,在面对七杀天凌的时候他必定要把主导权放在自己手里。

他收集超高危武器是因为不想让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落在无法克制野心和欲望的人手里,而他嘴上虽然一直说那些危险的“玩具”一个都不能借给凛雪鸦拿去玩,但却主动要凛雪鸦来做他的观察员。

不仅是因为凛雪鸦的比他的直觉能得出更准确数据的心算水平,不亚于他却从来懒得现于人前的射击技术,无人能相提并论的伪装潜行能力。更重要的是,虽然在平时凛雪鸦处处惹事生非,可是在这样的生死一瞬,只有他是可以托付可以依靠的人。

只有凛雪鸦,殇不患可以把性命和尚未完成的一切都托付给他,就像是把自己变成任由他指使的一把枪,只等着他的命令。

他只需要扣动扳机。凛雪鸦会做他的眼睛和头脑。

大约是因为感受到他的眼球在转动,凛雪鸦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清澈的声音贴在他耳边:“闭眼。”

啸狂狷带来的人一半倒在了仓库那个永远也没能爬上来的斜坡,另一半几乎现在都瘫倒在地捂着双眼。谁能想到最幸运的居然是一开始被霰弹枪打伤撤退到远处的人。还站着的人只剩下举着七杀天凌的蝎璎珞和双手扶着眼镜的啸狂狷,但无论那双眼镜是什么材料做的,也没办法抵挡第二下七杀天凌的攻击。蝎璎珞走向啸狂狷,一步,两步,却突然停下了。

“螟蝗大人!……我不能……不!”她的手掌已经被高温焊在了激光发射器上,硬生生撕下了两片皮肉,血液横流,才把它丢了出去。

啸狂狷却像是见到了什么宝物一样向那还带着上一个使用者的新鲜血肉的粉色激光发射器扑了过去。但就在他快要抓起它的时候——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指尖,准确命中了七杀天凌的正中央,把它嵌在了地面上。

“就是现在!”聆牙兴奋地叫了一声,声波传出,工厂正面的墙壁碎裂倒在地上,把七杀天凌埋了个密不透光。

只凭自己摆脱控制的蝎璎珞已经趁乱逃走了,啸狂狷也丝毫没有要给手下收尸的意思,恢复理智之后环视四周看明白了状况就立刻跑上他来时的警车打开警灯超速行驶,显而易见是生怕殇不患来趁胜追击。

“……所以说你这个瘸子就不要——”

“我哪里瘸了?我就是这会儿还没恢复好!”

“好好好那就请没恢复好的殇大侠找个离这里远点的地方休养,我先去办点正事。”

“所以说你就是要把我一个瘸子丢在这里,还要回去帮那个啸狂狷一起把这些死人都栽在我身上然后你又成了清清白白一只好鬼鸟是吧?”

“终于肯承认自己瘸了?”

浪巫谣看着没营养地拌嘴的两个人,走了出去。城郊没有高层建筑,视野开阔。太阳还在地平线下将出未出,却已经照亮了半边天空。

“阿浪?”

“心情不错,想唱首歌。”

“唱歌!要不就唱恶毒继父那个电视剧的主题曲怎么样?”聆牙已经自动自觉地摆好了挨打的姿势,“痛痛痛我错了阿浪你可以嫌弃那首歌没水平但剧我还是喜欢的——诶?”

没感觉到被打的聆牙睁开眼,正好看到浪巫谣露出浅浅的一抹笑意。

“恶毒继父……也还行吧。”

 

 

 

 

参考资料:

因为用得很零碎就没有在文中逐个标明,非常抱歉。

https://zh.wikipedia.org/zh-cn/声波武器

https://m.163.com/dy/article/I3OMP1NE0552NMUG.html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94272143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68216053

http://pewpewpew.work

 

Notes:

虽然已经过零点了但我还是要说,殇凛七夕快乐!

这篇的狙击手观察手设定灵感来自第二季第五集蝎璎珞发现凛雪鸦在他们前面追过去了还伪造足迹试图甩掉后面的追踪者,但写完发现没有上线没有任务这两个自由人感觉就也不像什么正经狙击手观察手
聆牙那个恶毒继父的比喻灵感是来自第二季殇凛的两次断桥约会,两个人说好了避开浪巫谣单独见面感觉真的很像夫夫把孩子放一边出去约会过二人世界(

另外吐槽一下字幕,浪巫谣明明叫的是“殇”字幕却写成“不患”,还有啸狂狷的手下叫他“狂狷大人”字幕写的是“啸大人”,就不懂为什么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