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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无日落

Summary:

▷名学群像玄学文|三十岁贺文|五大官配

“我以为你们在录节目,而你们却在抓鬼!”

▷现背但符咒风水|轻喜剧|以道教为蓝本

▷南北|纬钧|弘石|启程|九明

Chapter 1: 序言

Chapter Text

有人曾经问过我,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

那答案或许是忽如其来的一阵风,平白扫下的一地落叶,微起涟漪的一潭清水,以及亡魂归于天地时,竹林里伴着的一声鸟啼。因为这是谈论起死亡时,我最先能回想起的画面。

我们经历的第一场死亡是在一个太阳西落的秋日,光线透着竹叶的间隙丝丝缕缕地落在师傅的仙蜕上。

只是当时年少的孩子懵懂地以为这是师傅所说的得道成仙,倒也无人哀悼。直到门中长辈出面安葬,草草办了葬礼,才觉察出些人死灯灭的荒凉,却也不曾哭天抢地叫喊过。

于是,那个午后的那阵风成了我们几个半大小子对死亡的最初印象——日落西山,风过山坳,只是偏凉。

道家的大多门派,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衰败或隐于市中。我们如今所在的门派,是师傅捡了各个衰落门派的遗孤养后才建起来的,说得通俗些是"杂门",其实很好理解,就譬如我们几个,学符箓、法器、阵法的什么都有。

后来师傅他老人家觉得“杂门”实在不好听,一拍大腿想起来自已门派以前是尊奉上清经系的,便续了从前的那个名字,称“上清派”。随处找了块平整的石碑,大手一挥,便落下了“上清派”的字样。

倒是几个师弟觉得这个名字太老气了,总觉得应该叫个什么“神龙派”、“降魔宗”这种霸气的名字,偏偏师傅取了个上清,听着就格外清高耿介。

吃饭时提到山门处还缺个刻字,师傅从腰间解下了他的旧铜钱串子,捡了三枚闭眼起卦。再睁眼时叹气喝了口酒,于是提了个“源清流洁,本盛末荣”。大家本来还纳着闷,可师傅他老人家说完又扭头大笑起来,捋着自己的长胡须,就招呼着让我们师兄弟几个去山门处刻字。

凯凯偷偷拉着九洲的袖子问他,师傅是不是更年期了,被师傅吹胡瞪眼一巴掌轻打在脑袋上。

“师傅,你怎么不自己去啊?”九洲一想起那高的没边的山门就发愁。要是峻纬的御物术熟练了,倒是可以用刻刀控制着刻一下,可关键就是不熟练啊。

“你们几个小娃子要懂得尊老,别什么事都指着师傅干。”师傅就回了一句话,晃了晃手里的葫芦,发现没酒了,于是装作听不到几个小徒弟的抱怨,站起来飘飘然走了。

“尊老爱幼”,哥几个也就十来岁,可不还是幼,师傅也不爱我们一下子。凯凯私下吐槽师傅也太懒了,明明一挥手就能解决的事情,还非要我们亲历亲为。

最后也没有刻字,而是选择写匾额,主要是兄弟几个实在够不着。半山腰处的山门有三四丈高,估摸着得摞着五六个人才能摸到门脸儿。而某人的御物术也确实还不还不熟练,飞的高些就歪歪扭扭的,刚触到石头就掉下来了,一看也不行。

山门处的横匾最后是我们几个一起找的木头。前天峻纬砍柴时得了好几块四四方方适合做匾额的木头,当时看成色不错特意给留着的,转头便让他们去柴房找。结果遍寻不到,一直等凯凯悄摸探头认错了才知道,昨天烧炭时他给一股脑扔火里烧了,最后一行人只好上山再找些大小适中的木头。

匾额上的字大家一致推举九洲来写,因为他的字好看。九洲指使着石凯帮他把木板削平整,凯凯不肯,九洲赌气就直接往上写,结果被上面的木刺扎了手。

石凯瞪大了眼睛,说哥们这也太娇气了,然后就被九洲弹了个脑瓜崩,俩人吵着嘴忙前忙后找草药,最后还是明明抓着九洲的手给他上药消毒。我们就在旁边把木板削平整,顺便加固几符咒在上面。

直到墨水在木板上晕开,落下字来,此后山上的每一处草木才算是都有了归属。

照理说是该用石质匾的,可最后还是用了木头。一个是为了偷懒,还有一个是觉得石质匾也不是很有必要,阵法、符箓、法印全加在这块匾额上,也不太容易受损。

"反正这匾额我们用术法加固过了,日后也会时常维护,就不担心坏了。"

但这都是过往了。

二十年了,刻着“上清派”的石碑旁许是早已长满杂草,至于那块木质的匾额,也不知怎么样了。曾经一群人打打闹闹要走半晌才能走到的山门,如今倒是成了回首时怎么也望不到的家门。

起初计划着每年给山门加固一下结界,只是后来都没有了机会。师傅故去后的几年,师兄弟几个都被长辈送下山去读书,倒也算是入世了。

只可惜往后山上清风拂过的半山亭,再不会有曾经的热闹场景。

源清流洁,本盛末荣。

 

是以此为序言。
齐思钧

Chapter 2: 第一章 古庙

Summary:

卷一

世人常说因缘际会,而这四字的重点大多都落在一个“缘”字上。

Chapter Text

山脚下的林深处有座庙宇。

或许是在深山的缘故,这里倒是没什么烟火气,也省了设结界防止路人误入的步骤。但也奇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座庙。

匾额上的字已经被数不清的岁月风雨腐蚀地看不清了,只能依稀辨认出来是三个字,约莫能看出好像是什么“殿”。硬要说的话,庙门两侧牌匾上的字倒是还清晰一些,虽然裂的裂断的断,字上也只略有浮灰。

上联写着“镇凶煞”,全是密密麻麻的裂痕,不过要说还是下联的半块牌匾更残破一点,都被折断了,只留了个“斩”字在上面,一旁角落里找到的另外半块上写着“妖邪”,也全是星星点点的刀痕和血迹。

虽然长时间受风雨和所镇恶鬼摧残,但也没能毁坏抹去上面的两个字,这看着像是给道教某位居士造的庙宇,用来镇什么煞鬼用的,连着牌匾也像是受符咒加固过的。

庙门前的香炉周身贴满了黄色符纸,中间的两柱香燃了快五分之一了。尽管有风,可焚香氤氲着的一缕青烟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直指苍穹。

凑近些还能看到门框上有许多钉痕,像是被木板钉起来过,不过封禁倒是已经被人拆掉了,只剩下窗户被木板密不透风地钉了起来,但好些也都腐败掉落了。

突然风声大作,天暗沉下来。地上沙土颗粒被扬起来,隐在黄沙中的是破败的庙堂,窗户上的木板早已承受不住这劲风,开始不受控地晃着,却是寂静一片。

屋檐上不知被谁挂着不少红线, 每隔一丈就在下面坠着一个金铃,可反常的是,风吹这铃铛也不动,愣是没有一点声响。

而与空寂山林相反的,是庙内的“刀光剑影”。

.

化不成形的恶鬼在结界中各处逃窜,原本岿然而立的石像断了左臂,右手手持方天戟,直指庙门方向。无数的黑气围绕着雕像穿行,人像的肃穆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狰狞,看起来鬼魅异常。

这结界倒是奇怪,不是替人挡着恶鬼,而是把人和恶鬼圈起来,像是防止那些黑气冲破结界出去。曾有许多大门派都常用这种方法捉鬼杀鬼,而破庙中和这些邪祟被关在一起的俩“抓鬼大师”,正是石凯和唐九洲。

一股黑气凝结在一起,隐约着化出个不人不兽的模样,类虎的兽爪一下又一下地挠着结界,莫名有种不抓破不罢休的势气。

石凯忙着往阵法上甩符箓,“再过会儿带出来的符箓都要用完了!”

“让你平常背点咒,学一学掐诀!”唐九洲恨铁不成钢地背手向石凯方向飞了张黄符,右手掐诀,默念法咒。

“破!”

一声喝,石凯面前的百鬼被突然爆裂开的咒印烫得叫起来,黑色烟雾和腐烂烧焦的气味混杂着,不断从鬼魂中涌出。

“吓我一跳!!下次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不仅是煞鬼,就连石凯也被这符箓惊得向后猛退几步,好险那嘣起来的火星子就要燎了他的前额,差点就要没有眉毛了。

“有我你就偷着乐吧!”九洲扭头冲他无语地瞟了一眼,就差冲过去给他一个巴掌了。

那些原先尝试着破结界的恶鬼突然调转头来,冲着俩人的方向冲下来。如同黑云压城的架势,霎时全从半空飞下,那距离近到唐九洲都能看到一个个鬼魂模糊不清的面庞。

这阴气重的让人不由浑身汗毛竖立,浑身像被冰针戳了个对穿,哆哆嗦嗦打了一个寒战。

唐九洲根本来不及拿符或是印,更别说被吓的一愣一愣的石凯了。九洲条件反射,单手掐诀,另一只手极快地向空中画了个符印。

“荧惑守心,星宿并移。赤书符命,妖鬼退避。”

唐九洲的声音被千万鬼魂的呜咽声给打的四散。那些恶鬼越靠近他越化不成形,但即使化为原先的一团黑雾,也死命地冲向唐九洲,想要把这个到嘴的食物给快速吞噬干净。

他的手指上早已全部是血,密密麻麻地都是煞鬼噬咬出来的伤口,甚至还在迅速腐烂扩大。

“御!”

唐九洲咬着牙喊道。一下子金光刹现,原先堆积在他面前的无数黑气被猛地打退,向上空撞去,砸在结界上,又被结界上的符印烧的撕心裂肺叫起来了。

顿时这座古庙内万鬼同哭,好不壮观。不过要是这时有人从门口走过,那便会发现这外面还是安静如初,没有如何异常。

“九洲!!!我快要噶了!给小齐打电话!”

石凯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可能还更惨一些。

不过凯凯反应还挺快,至少比九洲要快。他双指夹住一张黄符,心里默念符咒,死命地顶着要冲向他的黑气。

那些煞鬼可能是看他更好欺负些,被打散后又全聚集过来,甚至将他撞退了好几步。石凯的另一只手狠掐住自己的手腕,逼着自己不退半步。

他的手臂上被划了好多道口子,衣服被划得一缕一缕的,布条和血肉粘在一起,往下渗着血,狼狈地甚至抬不起头。

他的血滴落在地上,许多煞鬼扑食过来贪婪地舔舐着地面上的血。可能是喝了活人血的缘故,逐渐幻化出人形来,这画面看着就是十几个人匍匐在自己脚下舔伤口滴落在地上的血。

石凯不小心和其中一个抬头舔了舔嘴唇的恶鬼对视上了,一下子头皮发麻。这下真成了恶鬼的盘中餐了!!!

他慌乱中一脚踢向那个恶鬼面门,倒是把这东西给踢散了,又化作黑气回到了半空。“救命!!”

“可是小齐今天在录制节目啊!!”

唐九洲咬着牙应了一声,显然也是撑不了多久了。他的衣服被不知是什么的锋利东西划开了无数裂痕,腰上别着的铃铛流光焕烂,不停地响着。

“小齐哥!你最爱的俩弟弟快嘎了!救命!!”石凯和唐九洲各自退后一步,背对背依靠着在那里哀嚎。

唐九洲咬牙把掐着印的左手抽回来,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可少了一个抗力的支点而受到的影响是极其明显的。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往后狠狠一击,带的身后的石凯也向前一个踉跄。

胸腔里涌上一股血腥味,一口血漫上来,然后从嘴角滴下来。唐九洲别过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用手肘草率地擦了一下嘴角,就摸索着拨号。

“小齐接啊接啊,哥你再不出手,你就要失去最可爱的两个弟弟了!!”但是天总不遂人愿,拨出去的号码并没有人接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肯定是在录制中,怎么办啊!!!”九洲匆忙间抬头看了一眼刚画的符,心里一跳,那张符篆已经被煞鬼冲撞破坏地只剩下了字符残影,再撑不了多久。

不是,用血写的符威力就这么小吗??唐九洲突然非常无语。看来他可能是忘了生人的血腥气能长煞鬼之力。

“我怎么知道啊!”石凯那边也快顶不住了,小齐哥接不到电话怎么办啊,不知道啊。

“我手快断了啊,唐九洲你快点!”石凯的指尖也全是血。

“你废话啊,我手也快断了!这不是还在想办法吗!”唐九洲骂回去,顺手又向上甩了张符。

“破!”

“要不我黑进导播间?!”唐九洲现在脑子转的飞快,但就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好歹是想到什么就说出来。

“啊?!”

“哥们你全点子啊??出事你背啊!”

石凯一瞬间对这个点子很无语,手都没那么疼了。

“那咋办啊!!!”

唐九洲的符篆已经失去效力了,他只能双手掐诀,挡于身前。

“石凯!帮我挡一会!!”

“你有病吧唐九洲!我顶的住还会站这儿吗!!”

“闭嘴,我要想办法黑导播间了!不然咱俩就一起寄在这儿吧。”唐九洲翻了个白眼,伸手抹了把血,把腰上的铃铛解下来。但他手上也全是血,擦了一把却显得更苍白狼狈了。

他把铃铛抛到空中。金铃在半空中悬停,周身爆发出强烈的光晕。唐九洲闭眼默念,“流金火铃,制御魔精。”

“定!”

原先有些被撞出裂隙的阵法一下子被加固了,同时金铃落在他们身前,面前又建起了一个金色屏障,刚好将两个人护进去。唐九洲刚松了口气,就听到石凯那边喊了一句,“完了。”

地面上的灰尘被风卷起来,所有黑气汇聚在了一起,煞鬼悉悉索索地奸笑着,冲他们这个新起的屏障就撞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庙内的屋顶四角插了四神幡,幡身被它们带起来的风搅动,阵法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地上八卦图初现。

“铛——”

古寺钟声悠扬。

“铛——”

万鬼面前现屏障。

Chapter 3: 第二章 落阵

Summary:

“我在录节目,你俩在抓鬼?”

Chapter Text

“怎么突然这么冷啊?”

台下阴影处一个副导演把连着的耳麦扯过去一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扭头和场务抱怨道。

许是应了他的一句话。演播厅的大门被一阵阴风突然吹开,猛地撞在门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个激灵。舞台桌子上摆着的道具纸张文件瞬间被风扬起来,而并没有像往常一吹落地,却是盘旋着在空中飞起来。

“卡卡卡!”后台导演急忙叫停。

“我去,见了鬼了?”

旁边有两个工作人员揉了揉眼睛喃喃开口,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场面。

台上的灯突然爆鸣一声,闪了一下,大多数人都被这刺眼的光线晃了下眼睛,下意识捂住眼睛。

只有人群后的齐思钧冷静地抬头看着。他微眨了下眼,背在身后的手掐了个诀。

等周围人把挡着光的手拿下来时,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常,纸张也像是刚刚被穿堂风吹到地上的模样。

齐思钧也仿着大家的样子,把手收回来,微眯着眼睛装作被光闪到的样子。只是演播厅里的光线太暗没人注意到,他的右手腕上已经缠满了血痕。

众人神色平常,再没有刚刚的惊慌样子,看来是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来,化妆师给补一下妆。”后台导演下了指令。

“还有最后一个环节啊,大家一遍过。”

但演播厅里还是很冷。

.

齐思钧被挡在人群的最后面。他本来就只是节目组安排的青年代表,全程不过两句话,顺便念一念节目组给定的文案。几乎就是背景板的存在,可这也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个机会。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连嘴唇都泛着白。齐思钧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给那些冲上去为嘉宾补妆的工作人员让出位置,自己则稍微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休息。

略低下头,微喘着气,显得格外脆弱。

“小齐?你没事吧。”旁边一个实习生看到他不舒服,就避开人群走过来轻声问他。

“又胃疼了?”对方试探性地问道。

又?齐思钧突然内心苦笑,开始回想自己平常是有多脆弱。一回忆才发现,好像他身体确实一直是一会这儿抱恙一会那儿疼。

“没事,”齐思钧冲着她笑了一下,站直身子不再倚靠墙壁,让自己看得精神一点。“应该只是低血糖。”

“啊,我带了巧克力,你等我拿…”

“来各部门准备!”

小姑娘说到一半的话却被打断,原先转身的动作只能定在原地。

又要开始录制了 。

“谢谢,不用了,节目录制最重要。”

齐思钧看着对方充满歉意的眼神,温柔地笑了笑。

等再被挡在人后时,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微微张开了自己在背后攥紧的右手,他的手抖的厉害,另一只手为了控制住这细微的动作,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腕。他的掌心多了一个血印,看得见的地方,从腕骨蔓延到指尖,手背上全是一条一条的红色血痕,逐渐泛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

虽然他习惯性地摆了傀儡守阵眼,但谁能想到城郊十里外荒庙镇压的恶鬼会突然冲破禁制。可如今这距离太远了,即将就要脱出控制了。

齐思钧想到一半,突然被耳畔的铃铛轻响打断。他的铃铛为了避免露出来,是挂在腰间麦克风旁边的,换衣服的时候,他还特意扯了点衬衫出来挡住。

演播厅里的其他人好像一点铃铛声音也听不到,依旧进行着下一个环节的录制。齐思钧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掌心翻过来,借着另一只手的力,做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

.

庙宇外屋檐上挂着的铃铛全部晃起来,却一点声音都没有。直到里面响起钟声,屋顶上被阵法隐蔽的红绳才逐渐显现出来,屋檐系着铃铛的所有红线都汇聚到屋顶上一口古铜色的钟里。

“铛——”

扬起的四神幡,被煞鬼撞击、破裂着往下掉碎片的石像,都被静止在这个瞬间。

“铛——”

所有化形或是未化形的恶鬼被猛地撞飞出去,黑气涌着扑向结界的边缘,然后被上面的符篆烧的惨叫连连。但它们好像学聪明了一点,弃车保帅,借着这股冲力就想把结界撕开。

“九洲,怎么办怎么办!”石凯无助地抱着唐九洲,迷茫地睁大眼睛干着急。

唐九洲也傻楞的站在原地,眼见着聚集起来煞鬼越来越多,直接放弃了他们这两个大目标,一股脑扑在结界上。

一时间殿里凄惨的尖叫声、哭喊声、笑声到处都是,九洲觉得脑子里炸的慌,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知道小齐哥的阵法能撑多久。”他兀自想到了这一点,看到了一丈外煞鬼汇集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的流金火铃。煞鬼倒是不敢靠近,只能围着这铃铛转,还不时撺掇两只鬼去唐九洲面前晃悠一下挑衅。

“我是哥哥,我该站出来。”

唐九洲短暂地闭了一下眼,抓了一叠符纸塞躲他身后的石凯手里。掐了诀,就往煞鬼群里冲过去,许多煞鬼飞扑到他的身边就要吸他身上的阳气,结果还未近身就被打退出去。但还得说是恶鬼,不怕死的都冲上去噬咬,就算这诀和心法再有用,也挡不住这么多的。不一会他的腕上、手臂上就只剩了撕裂开的衣服,和数不清的伤口。

好在拿到了。九洲抬手将金铃抛至空中,单手掐诀。

“以我元命之神,召流火金铃,灵光自明,彻照九空。退!”

Chapter 4: 第三章 请神

Chapter Text

他脸上仍是带着柔和的笑,谢过了实习生递给他的一块巧克力,侧着身子避过人群进了休息室。过门时原本想扶一下门框,却不知怎么又收回了手。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停留,反手关上了门。

齐思钧顺势倚在了门上,闭眼仰头,将后脑勺抵在门板上。他试图放缓呼吸,咽了口唾沫,却还是喘的厉害,喉结微微凸起不自觉地起伏。

缓了一会,他才往前走了两步,第一反应是扭头看白墙上有没有沾到自己手上的血迹。其实这墙还没他的脸色白,一直等见到这墙还是和从前那样蒙了层灰雾似的白色,才放下心来。

手心的掌印开始渗血,黑红色的纹路一丝一缕地攀上细密裂痕,歪歪扭扭地成了一个“镇”字。那个印是他两周前自己用刀亲手刻的,原本都结痂快长好了,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裂开来。起初只是留一个后手,防止阵里面的东西逃出来,临时给镇压一下,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果然未雨绸缪还是有大用处的,他叹了口气,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把衬衫袖子给挽上去。这是节目组提供的衣服,可别给弄脏了,家里还有两只吞金兽等着投喂呢。

齐思钧把搁置在桌子上的眼镜戴了起来,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头有些晕,脑子里全是鬼魂的尖叫哭嚎声,他皱着眉晃了下头,俯身从沙发上拿起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唐九洲打来的三个未接来电。

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知道两个弟弟还在阵内里蹦乱跳的,甚至一闭上眼就能听到他俩那边吵架斗嘴的声音。脑袋里叽叽喳喳地,却觉得又没那么吵了。他松了口气,把电话回拨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齐!!我们快没了!!”

唐九洲那边的叫喊声直接穿破话筒透进来,背景音里还夹着些石头迸裂的杂声,嘶吼哀嚎声的后头,凯凯在大喊小齐哥救命。

耳朵真的要废了。

齐思钧不得不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略带嫌弃地用手指堵住耳朵。但能听到俩人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说实话他还是很高兴的。

“九洲,你和凯凯入离火位,庙里镇压的东西怕火。”

心念微起,地上霎时便显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一直延伸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与此同时,唐九洲拽着石凯的领子后退三步站定,面前突现了一面屏障。这法阵自然是能保住他们俩的,但是想把里面的东西彻底消除,估计俩弟弟是自己收拾不了了,齐思钧脚踩兑位,扶了下眼镜。

他只想了几秒,就从身边的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刀单手攥着,干净利落地就要动作。突然一愣,抬眸轻声说了句,“有人来了。”

可惜这话还没递出去,手机的听筒就刺啦刺啦了两声,最后不堪重负地断了通话。

“喂?小齐??齐思钧?”

唐九洲拉着石凯躲在原地,他负责左右张望,手机拿在凯凯的手里。在短暂的沉默后,九洲回头和石凯对视了两秒,最后两个人看着显示通话中断的手机屏幕同时陷入了沉默。

“信号断了。”石凯看着闪屏的手机,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

其实不用说他们也感受到了,阵内的黑气突然集聚,就要再一次向结界冲去,估计是这波动干扰了手机信号。他哥的阵法虽然能保住他们一条命,可万一阵法的结界破了,阵里镇的煞鬼逃出去了,这方圆十里的人兽草木都得遭殃,等那时候就完了。

唐九洲咬着牙,流金火铃这个法器是这两年小齐给他的,说实话他用的一点都不熟练,威力最大也只够护住他们现在站的离火位。威力能扩到这么大,还得归功于他的金铃属火系法器,对煞鬼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我去守其他方位。”

见黑气又一次冲向结界,结界微微震颤了一下,石凯咬着牙,解下了腕骨上的红绳,说着就要跑出去。

“凯凯你给我回来,别发疯!”唐九洲骂道,离火位才是最安全的,石凯一出去可就危险了。

“我知道,但总不能让阵法破了!”

石凯手一挥,在空中起局,算遁甲局数、布三奇六仪,就要以身入局。

“那些东西怕火!我把它们引离火位进景门,九洲你帮我控着局!”

引入景门,离九宫属火,利火攻杀戮。

唐九洲知道石凯的意思,大概就是放弃据点,把煞鬼引进来围剿。原先他们站离火位就是因为煞鬼到离位火会被天然克制,它们避着不敢靠近,如今他们把煞鬼都逼进去,应该就能控住它们了。

只是他们那些微弱的符篆真的能困住剿灭那些煞鬼吗。九洲脑子里闪过这个疑问,但凯凯已经冲上去了,他用力地眨了下眼睛把这担忧甩开,在石凯后面跟了上去。

哥,不是我不信任你的法阵啊,是石凯,到时候别骂我别骂我。唐九洲在心里默默求饶,他知道现在这么闹回家肯定会被小齐哥劈头盖脸骂一顿。

但没有后悔的机会。

石凯转身踏进坎位,就要入局。他和唐九洲两个人却被突然飞身入局的一个人一掌推开,两个人踉跄好几步,最后还是一前一后地摔了一屁股。

如果硬要说,那就是石凯踩了唐九洲的脚,然后一下摔在了九洲身上。

凯凯的脸皱成一团,揉着屁股就抬头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数以十计的雷霆闪电从上空劈下。

他险些被这光电闪了眼,回过神才听到摔在他身下的唐九洲哀嚎着地让他从自己身上起开。怎么入坎位了,他听见一把给他推开的九洲在后面喃喃自语。石凯这才想起来低头看看,对啊,怎么入坎位了?

还没等他们细想,庙内又是一阵轰鸣。屋内四角的神幡被狂风搅得扬起来,露出上面的四象图。朱雀的图腾在污秽黑暗的密闭空间中,燃着火红的光,似是马上就要展翅飞出来。

“凡气存于彼,感之在我,所应在彼,行之在我。是以雷霆由我作,神明由我召。以我身请雷法,请神应召。”

“斩!”

天雷追着煞鬼劈,直把那些黑气逼进离火位。

“都入坎位。”对方喊了一句。

唐九洲顺着声音抬头看,以为自己能瞧见一个穿着道袍,手持桃木剑的白胡子老头。可能是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像电视剧里那样,挥一下桃木剑,再不济也得是拿着拂尘挥一把。

可定睛看了才知道,那个一把给他们从奇门局里拉出来的人穿着的居然是连帽衫,看着最多也就二十几岁。起局起了一半的奇门遁甲,他就这么一拉给破了,石凯突然想到这一点,不由蔫蔫地低头,不说话了。

那人回头喊了一句,就冲着法阵右手掐诀,抬眼念咒。

“临斗山前,见邪魔横行。奉请师祖,收捉无道鬼。”

“缚!”

朱雀像的神幡引出无数红色绳索,从天降下,缚在那些煞鬼上。明明是逃窜的黑气,却一缚就像是有了实体,同时周边的零散黑气也都被缚鬼咒拉扯着归入主体。

“这是缚鬼诀吗?怎么用缚鬼诀啊?”石凯狗狗祟祟地凑在唐九洲旁边问他。

唐九洲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对面那哥打断了。

“流金火铃?”那人穿着连帽衫,头发不算长,却扎了个小啾啾,显得还怪俏皮的。他侧过身看向唐九洲,开口问道,似乎还带着点四川口音。

“啊..啊...?嗯嗯是。”唐九洲回过神来,连忙回答。

“借我一下。”对方轻笑了一下,却还没等九洲看清他的面容,就转回身去。

不是,唐九洲听到这话一下子就醒了。他在心里吐槽,法器还能随便借的吗。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拒绝,对方只是一伸手,他攥在手里的流金火铃就听话地飞了过去。

那人却没着急念咒执印,而是在那里顿了一下。

“你在等什么?”唐九洲看出来了他的停顿,有点奇怪地问他。

“慢了。”蒲熠星嘀咕着说了一句,也不接话,只开始摒弃杂念低声念咒。

“等你们守阵眼那位,把离火位开过来。”他再睁眼地时候说道。

什么?唐九洲他们不明所以。可下一秒脚下的阵法瞬息万变,卦象陡变,缚住的鬼被锁在离火位。恰时,流金火铃的金光乍现,火光冲天。

“焚。”他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Chapter 5: 第四章 蒲哥

Chapter Text

深山灰蒙蒙的雾,还有黄昏下阴沉晦暗的树林,都在无声叫嚣着,就连风也带着脾气,毫不留情地拍向光秃的枝桠,将它们打断。

“老张,是不是要下雨了?”有个老人买完菜碰
见熟人,就拉着在路口聊起来。

“你看这雷劈的,估摸着等会雨就下来了。快回吧快回吧。”

被叫做老张的那个老人,手里提了两袋菜,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山,嘀咕了两句,“怎么感觉这雷全劈山上了?”

周边的居民都吆喝着开始收衣服,总觉得是要下雨了。

可不是,刚雷霆大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上有什么神仙要飞升渡劫去了。雷逮着这山一顿劈,也不知道那遭劫的神仙到底飞升成功了没。

衣服收到一半,山边鸟雀惊起。街边群树的枝叶被狂风扬起,星星点点的白光透过雾气照进来,点在四散的落叶上,然后光亮扩散开来。

居民楼上的一位大婶抱着晒好的被子,看着这天纳闷道,“怎么天又亮了?这怪天气。”

她刚把伸手把窗户拉上,却看到山那边腾起黑色烟雾来。

“哎呦老头子,你快来看看。”可别是雷劈着树,着火了。山火呐。

等老夫妻俩再回到窗边,拿着手机都拨好号,就准备给消防打电话的时候,却再不见那烟了。

窗外天光大亮。

“别是被雷晃了眼,看花了”,他把手机收起来,劝道。

“怪了。”真是怪了。大婶摇摇头把窗关上,想着可能真是看花眼了。

不过,要不是刚刚齐思钧及时反应过来,摆了个隐匿气息的法阵,那么来救火的消防可能几分钟后真就会赶到这座荒庙门口了。那就又难收场了。

古庙内火光四起,缚着煞鬼的红线灼烧着收紧,溅起的火花不停扑在挡在墙面前的结界上,然后湮灭在腾起的黑色烟雾中。

抬头望,紫云悬天,数着日落时鬼魂不情不愿被斩灭的珊珊脚步,看灵光自明。

哇。唐九洲张大了嘴,下意识抬手扶了一下滑下来的黑框眼镜。原来这才是流金火铃的真实效力吗,要不是有法阵罩着,感觉能延伸到远山山脚,隐没在人迹中。

环绕着金铃四周的光照亮了整个殿堂,煞鬼被囚住的方位始终有黑气明灭着,灼烧后丝丝缕缕地升腾起烟雾来。

他这个法器拿到手半年,从来没发挥出这么强的力量过。

悬在空中的铃铛微震,开始自顾自地响起来,不算响,却使整个庙宇内都能听清。一下、两下、三下,然后停下来。

“收。”

里面的黑气逐渐被紫光灼烧、吞噬,逐渐淡下来,一点一点消磨殆尽。而地上的阵法也逐渐颜色淡了下去,看来是小齐哥那边也把阵法撤了。

“还你。”

那个长得好看的哥哥把手里的金铃抛还给九洲。

末了还冲唐九洲他们点点头,很有礼貌地接了一句,"谢谢"。

“哦哦哦哦哦,不客气。"唐九洲脑子一下就短路了,听到道谢就下意识接句不客气,完全忘了自己原本还想质问人家,怎么拿他的法器这么顺手。

"我是九洲,唐九洲,"九洲撩起衣服的一角,顺手把金铃系在腰间,边凑过去做自我介绍。

"这是石凯。”他指了指身后还蹲在地上自闭的凯凯,嫌弃地冲他喊了句凯凯。

“蒲熠星。”

好帅啊。唐九洲拽着石凯,瞬间变成星星眼,石凯刚踉跄着站起来,腿蹲太久都麻了,被九洲这么一拽又差点摔下去。俩弟弟偷偷嘀咕,主角出场都是人狠话不多,看咱蒲哥这身段、这法诀念的,绝对是大佬。

蒲熠星没顾上他们,正抬头再往上看。

他手里还拿着一张黄符,这好歹没让两个新晋迷弟看到他是怎么把这符纸掏出来的,否则刚套上的滤镜也得全碎光。

哪有人像拿纸巾一样,从裤兜里掏掏掏,掏出一叠黄纸来,然后拈了一张之后,把其他的又团吧团吧塞进口袋里。

腾起的烟雾里隐隐约约夹杂了几只煞鬼残魂,只是这庙宇冷清、隔绝,没了金铃的照明,显得格外昏暗,如果不是他开了天眼,应该是看不见的。

就比如那边躲角落里站着嘀嘀咕咕的两个傻子。

"凯凯我跟你说,今天我可比你勇,诶鬼来了我都没怕过。而且你看我手上的伤,都是哥们的勋章。"

"哎九洲,一进来的时候是谁抱着和我哭?而且伤口谁没有啊,我也...."

石凯扯开自己的袖子,跟唐九洲的手臂摆一块儿,比上面的伤口数量。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蒲熠星头都大了,也不想加入这场菜鸡互啄,就弯腰去捡之前石凯准备起奇门局时,摘了掉在地上的手链。

蒲熠星又抬头看了一眼,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掐了个诀,借着起身的架势,弹指一挥,把符印隐秘地送了出去。

石凯的手链,说是手链,其实更像是红绳上挂了一块很小的木牌,上面刻满了符文。蒲熠星盯着这符文看了好一会,突然伸手拂过木牌表面,那些符文瞬间金光流转,又逐渐黯淡下来。

他收回手,瞟了旁边一眼,那俩小学生还在斗嘴,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蒲熠星抽了抽嘴角,无奈地走过去,把手里那张符纸连带着手链一把塞进了蒙圈的石凯怀里。

转身就准备走了。

"那个哥..."唐九洲刚想出口挽留,就看到蒲熠星又转过身来。

"你们是兄弟?"蒲熠星顿了顿开口。

"应该是师兄弟。"这次他换了个肯定的说法。

"刚刚我看到你腰上系的令牌了,上面的符文的刻法和他手链上的...",蒲熠星看着石凯停了一下,找了个更合适的词,"出自同门。"

唐九洲回想了一下,可能是刚刚撩衣服系流金火铃的时候,腰间挂着的令牌正好被对方看到了。

"对,我们是同门,他是我师弟。"唐九洲点点头,对方的敏锐让他起了一丝警觉,不过这警觉也就一瞬。

看着蒲熠星探究地望向他腰间令牌的眼神,九洲莫名就乖乖地把令牌解下来,问他要不要看看。

一旁的石凯则是愣愣的站着,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念叨着自己的奇门局怎么一把就给破了。

凯凯:下次我必要大杀四方。

不合时宜,但也....合乎情理。

九洲的铜质令牌下还挂了只小蝴蝶挂件,像是手织的,下面坠着淡黄色的穗子,蒲熠星接到手中,不由得挑了下眉。他也就前后翻了一下,手指小心地点了点,就交还给唐九洲。

"符文刻的不错。"他大手一挥,背过身去,如此评价道。

九洲:啊?就这。也不夸夸挂坠好看嘛哥?

蒲熠星没再接话,又转回身来拍了下傻傻的凯凯。

"这孩子怎么傻了?"他嘀咕着。

最后只留下一句"走了",便大步向庙门外走去。

九洲和石凯他们没再追。

里面的残局还需要他们来收拾。

.

“哥!解决了。”

石凯拿着手机兴冲冲地给齐思钧汇报。看来扫地、除尘,还有数不尽的杂活干完,他早就忘了刚刚的挫败小插曲了。

面前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了,只在内里留下了一些香灰。他们刚刚已经把上面贴的黄色符纸给揭下来了,免得以后吓到过路人。

唐九洲撑着膝盖坐在庙门口的台阶上,喘着气不着边际地在想石凯的力气是不是永远用不完,怎么现在还这么精力充沛的。

“嗯。帮你们的人呢?跟人家好好道谢了吗?”

“他叫蒲熠星,超级帅!不过已经走了。”唐九洲在石凯身后,拢着手作喇叭状,用尽力气喊了一句,成功地抢在石凯前面插了一句。

九洲挑衅地看了凯凯一眼,有种"闭嘴吧你"的赶脚。石凯也不甘示弱,无声地冲他张牙舞爪地挠挠。

“那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吧!庆祝一下!”石凯不等齐思钧说话,就抢着喊道。

“不行!我今天想吃烤肉!”唐九洲在后面喊着,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抢手机。

"烤肉!"

"火锅!!先到先得!"

齐思钧捂着耳朵挂了这通吵吵闹闹的电话,沉默着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会。

然后沉痛地打开手机APP开始看有没有团购券。

Chapter 6: 第五章 租客

Summary:

恭喜集齐白羊line!

Chapter Text

长了青苔的石板路、灰白色的砖墙、踩着单车穿过街巷的路人,都藏在这座城市的小角落里。

巷子口的一株紫藤顺着街巷牌坊垂下,枝条与花叶遮挡在字前,让人有些捉摸不定上面的字样。

往里走,街巷深处有座宅子,不过与其说是宅子,布景更像是园林。外门是镂空的木制门,透着里面那鱼塘中间铺着青石路的小院,虽然上面挂了把老式插销锁,房屋的主人却似乎从来没把门锁上过。

可能是因为,这家里总是有人守着吧。

门上有一块匾额,却不曾题字,仍是一块墨色的板挂在上面。左右两侧的石壁上贴着春联,倒是和内里的清幽古雅有了些许反差,显得格外有烟火气。

连轴转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迎来了个短暂周末。可即便是周末,他也还是忙的脚不沾地。尤其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连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机会都给剥夺了。

书房的案板上搁置了笔架和砚台,齐思钧提笔在书卷上写着条录,把前两天斩灭煞鬼的事迹给记录下来。

诶,你说巧不巧,此次事件中两位冒冒失失的主人公,正被罚在厅堂里抄心经。

唐九洲挽起袖子,提笔蘸了下墨水,念念叨叨地就开始抱怨石凯。当时就跟他说别冲动,看这下好了吧,当时局没起成,回家又得被罚。

“咱俩半斤八两,当时看到荒庙方向有异动,立马下决定说要去护阵的人不也是你吗。”

凯凯立马反驳。

菜就多练,别老想着冲出去逞英雄。

“哼,咱俩谁也别埋汰谁。”

俩菜鸡互啄,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石凯和他对坐,不肯用自己的墨汁,非站起身来蘸唐九洲的墨。九洲歪着脑袋无语地看他,“你自己没墨啊?非得用我的。”

“就想和你贴贴~”石凯撒着娇蘸完墨水,就要趁九洲低头写字的时候偷偷袭击他的脸。不过熟能生巧,唐九洲条件反射都快被凯凯练出来了,当即往后一仰避开。

“哎,石凯!!!你有病啊?”九洲气急败坏地质问他,看着自己刚抄了一个字的纸张上被不小心滴上墨汁。还好我动作慢,唐九洲欣慰地想着。

石凯看自己不小心弄脏了九洲的纸,自觉理亏,立马退半步坐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抄自己的心经。

俩人吵吵着拌起嘴来,过一会还得探头看看小齐来没来。得亏这厅堂和书房有一段距离,中间还有块影壁隔在天井里,才不至于把他俩的声音送进小齐哥耳边。

上次被罚抄心经的时候,小齐原本在天井里看书,被他俩吵的声音吸引,觉得他们不专心,才让多抄了一卷。

“诶你说,那个符文到底是什么意思?”抄到一半,唐九洲突然若有所思地把笔搁下,抬头问石凯。

“你问归问,别停笔啊,等会写不完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接受小齐的眼神凌迟。”石凯听到声音,头都没抬就回答。

九洲甚至都没明说符文是什么,但石凯一听知道了他问的是什么——蒲熠星那天看了眼的符文。原先是没在意过,可回家后他们才意识到,以前每次回家小齐都要问手链和令牌在没在。这符文是有什么含义吗?

“不知道。”石凯刚想摇头说到时候去书房里翻书看看,就听到外面传来的三下叩门声。

这雨好像小了些。

因为雨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轻了许多。

有个人穿了身皮质夹克,挎包打着伞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ze是门?”

他琢磨了半天这大漏风的框子结合体,与其叫做是门,感觉更像个比人高的栅栏,甚至想要敲门都很难找个位置。

雨落在小院鱼塘里的清脆水声,和屋内细细碎碎的吵嚷声都揉杂在雨声之中。他很有分寸地没进去,只是倚在门口,曲起手指敲了敲门框。

“请问一下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里面的就有人乱七八糟地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冲着里面喊,“诶,是蒲熠星!”

唐九洲格外兴奋地冲出来,张牙舞爪地冲蒲熠星挥着手,甚至都没来得及撑伞。

“阿蒲阿蒲!”换来的是蒲熠星皱皱巴巴的一个挑眉。

就见过一面,这么热情的吗?

“哥你来啦!”九洲格外臭屁地就挽着蒲熠星。

然后......

然后把自己身上的水蹭在了他蒲哥身上。

蒲熠星有口难开。

“蒲哥你不知道,自从上次过后,唐九洲这个人就天天鼓捣着他的流金火铃,还老是念叨着你。”石凯在后面偷偷告状。

蒲熠星刚想挣扎着说两句什么,就被这俩话密的一句接着一句叽叽喳喳地接下去。

“哎蒲哥,外面在下雨,要不你先进来?”也没等蒲熠星反应,就直接拉着人往里走。

他们三个刚在厅堂里坐定,就有人绕过照壁迈步进来,这确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了。

“不好意思我们周末不接活,你周一....”齐思钧带着疲惫的笑意,边说边想婉拒来客,攥着手里的书卷走近,然后不经意地抬眼,一下子和蒲熠星对视上了。

蒲熠星先移开视线,他理了理领子,清嗓说,“我叫蒲熠星,来投奔你们。”

“....这行不好干啊。赚不到钱,哎,我只能饿着。”

阿蒲:玄学饭难吃,赚钱不易(叹气

进而他扭头看向石凯,“哎呀!你们也不忍心看着哥哥饿肚子吧~”

九洲、凯凯:嗯嗯嗯嗯嗯!!!蒲哥,同道中人!!这苦我们懂得(抹泪

齐思钧当时真是很想给他们仨脑袋上一人一棒子,但想到最后三人的医药费还得他来付,于是作罢。

三个人逃过一劫。

蒲熠星一本正经地说现代社会,想要找道家门派就太难了,大家隐退的隐退,衰败的衰败,早就不复存在了。现在学道法符箓的就是一家!九洲他们就是他异父异母失散多年的亲人!!

齐思钧扶额,这一听不就是一个典型的招摇撞骗还赚不到钱的江湖骗子形象吗?

蒲熠星接着扯,他说上次荒庙一遇,发现九洲和石凯实乃良才!简直就是他最好的捉鬼搭子,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所以一定要加入他们。

齐思钧:.......

旁边九洲石凯听的头头是道,一边点头一边抬手抹眼泪,还双双扭头看齐思钧。有种“哥我们不收留他就是见死不救”的感觉,看的小齐心里都毛毛的。

“我能付给你们房租。”蒲熠星喝了口水,平静地看了齐思钧一眼。

齐思钧无奈地往蒲熠星肩膀上给了一巴掌,“走吧,”

“房屋中介小齐带你参观一下。“

然后扭过脸撑不住笑了。

他领着蒲熠星往后院走。走出厅堂后,迎面是一块巨大的墙屏,蒲熠星一个没留神差点撞上去。

“这个照壁怎么摆在了宅内?”他不解地开口问。通常不都是正对宅门或者放置在宅前的?

“好像是因为好看,当时小齐哥特意嘱咐人放天井里的。”

九洲和凯凯好像没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小齐也就和他们说了一句好看,然后这堵墙一样的东西就一直立在这儿了。

齐思钧愣了一下,扭头却见蒲熠星还看着他等个答案,就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答了句,“嗯。”

他转过身去,仍是走在前面,蒲熠星背着手慢悠悠地跟在身后,活像个手摇蒲扇、吃完饭出来遛弯的老大爷。

齐思钧抬头的时候,看见天井里的那棵树长的正好,又是一年春。

他停了下来,风吹落叶恰巧飘落在掌心里,齐思钧盯着这叶子无声地呢喃了一句。

“好久不见。”

四时更替几轮回,确实好久不见。

-

他们刚给蒲熠星置办好屋子,大厅墙上挂着的罗盘就毫无规律得转的不停。

“小齐哥,西北方位不太对劲!”

石凯眼神最好,仅看了一眼就冲着齐思钧喊道。

“城郊的荒林?”齐思钧看了眼挂着的地图,疑惑地想着。

“去看看。”

-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一个人背靠在树后,微昂着头,却还是极力避免自己身上的衣服大面积碰到树干的泥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脏。

蒲熠星往前两步走了上去。他跟着来这件事还是齐思钧撺掇的,俩弟弟都不行,刚来的租户毕竟也是一员猛将。

他偏头望过去,恰时树下的人抬眼望向他。

霎时风停树止,万物皆无声。

两个人都不说话,“蒲熠星。”

他率先开口打破僵局,报出自己的名字,犹豫着向树下那人伸出手。

“我叫郭文韬。”

对方答道,却避开了他的手。

Chapter 7: 第六章 文韬

Summary:

韬哥演技大赏

Chapter Text

西北位异象斗升,都黑了半边天。像是个有几百年道行的修士在做法砍死大妖龙,手持宝剑引天雷斩恶龙,上次见到这架势还是在师傅垫桌脚的古籍里看到的。

哥几个原本还悠哉地带着“新租客”看房子呢,唐九洲手机突然响起来。负责外勤的邵明明惊叫着说变天了,那嗓门简直了,九洲都没开免提,旁边站着的也都听见了。

唐九洲被这动静吓一跳,条件反射把手机往远了拿,一边还冲着手机那头喊“没事啊明明”安抚他。他们几个甚至还没进厅堂看罗盘,刚迈步到天井里就看出这天不对了。

狂风刮的天井里唯一那棵参天树都开始根基不稳地摇摇晃晃起来,刚长的新芽被毁了一半。石凯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傻不愣登的小孩慌忙冲过去就抱着树。

好像这树还是前些年小齐从山门移栽下来的。

不过奇怪的是,他早一点印象也没了,只记得这是从前山上的树,大概有个影影绰绰的印象,是谁开法阵给弄下来的。

害,他这记性,记不住也正常,这是来自唐九洲的吐槽。但其实九洲自己也根本没了印象。

最后还得是蒲熠星往树上贴了张避风符。

石凯衣服上粘了好些沙土,衣领和袖口比其他地方黑了好几个度,看起来就像是只在泥里打滚儿了的脏脏耶耶。

“你是真不动脑子。”唐九洲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通话,都这样了还不忘在背后蛐蛐他,皱着脸屈尊伸了两根手指捏住凯凯的袖子,往他身上招呼两巴掌。美其名曰,帮石凯拍掉点衣服上的灰尘。

公报私仇!绝对是公报私仇!!凯凯咬着牙在心里呐喊。

“哎,你有本事说我!你不也没想到!”石凯立马反驳。九洲你刚刚不也傻站着啥也没干,接了个电话人都傻了。

唐九洲刚想怼回去,就听到电话里邵明明的声音,“唐九洲你说我什么??”

终于还是一人难敌两嘴。九洲同学的施法被迫打断,他当即放弃给炸毛的弟弟拍灰,拿着手机一口一个“明明~明明”的就跑了。

“唐!九!!洲!!!”石凯咆哮且无语。

齐思钧和蒲熠星无奈地只能赶紧上去给弟弟顺毛。

这几个弟弟真的也太吵了。

.

原以为会见到挥着剑飘空中的白胡子老头一边捋大胡子,一边“后生”“后生”地亲切称呼他们,谁知见了才发现想象中的老头居然是个和他们一般大的,还长得很好看。

黄昏都过了半响,旁观的鸟群估计都耐不住郭文韬和蒲熠星这俩僵持不下的动作,才冲着这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鸟雀惊起倒是给了蒲熠星一个台阶。他佯装抬头去看,装作无事地收回了手背在身后,继续维持他那个不入凡尘的大爷形象。

再过些时候就要入夜了,这是实话。

郭文韬偏过头去。

他的衣领拉的稍微有些开,好像是现在低头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一点。不过他没去管,反而是抬头瞟了故意别过头去的蒲熠星一眼。

最后还是齐思钧凑上去问的,“没事吧?”

看刚刚那架势,就算是条恶龙也得给耗死了,更何况这里连大型怪物的尸体都没有一个。不过咱们的关心是另一回事。

“水木精,”文韬摇摇头,“没事。”

“就个水木精你那么大阵仗???!”

这下换齐思钧震撼了,水木精是什么?《述异记》记载的“又名藻兼,水木之精。”有人说这玩意儿属于游光、毕方之类的鬼怪。

通俗点介绍就是一个倒霉蛋走路上遇到个白胡子、戴着头巾的老头。那倒霉催的见人就张嘴吹气,等被吹的小倒霉蛋脖子瘙痒,用手抓挠,脖子就会越抓越长,还慢慢转动过来,像是蛇的长颈一样,可惜没有蛇老师的韧度,最后咯嘣断了。

那吹人的白胡子老头就是传说中的水木精。

好好好,以为会遇到个白胡子修士屠龙,没想到遇到个白胡子还喜欢吹的鬼怪。这么喜欢吹就该给它几袋子气球,以后连打气筒都省了,还不用付劳务费。

商机啊!齐思钧扭头瞥到了另一棵树下已经嘎的透透的了的水木精残影,抬头望天抹了把泪。本来两只吞金兽就要养不起了,何况最近又多了一只。

“有纸吗?脏。”文韬打断了小齐的间歇性崩溃。把自己的手摊开来给他看,食指和掌心上粘了一点泥土。

他接过纸巾低头,余光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蒲熠星刚悻悻收回的那只手。嗯,现在还背在身后呢,蒲大爷。

“韬哥我还以为你屠龙呢,没想到你就是神龙。”齐思钧热泪盈眶地看着他,抓着他的肩膀小幅度的晃。

“不是,这玩意真的有啊?我还以为是子不语编的呢??”石凯歪个脑袋凑过去看,感慨道。

“就你没想到。”唐九洲冲着凯凯的后脑勺跋扈地叭叭,但表情很心虚,其实他也不知道。

“抱朴子里也记载了,不算瞎编。”蒲熠星出来打断,往前面凑近了两步,却不想看见了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你受伤了?”他疾走上前抓住了郭文韬的小臂,人家刚擦到一半的手只能僵在原处。

郭文韬原本想甩开蒲熠星的手的,看到地上的血迹却顿了。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然后特别夸张地“哎哟”了一下,捂着胸口说受伤了。

小齐:韬哥,刚还说的没事呢。

最离谱的是,文韬捂了两秒胸口又想起来位置不对,放弃了捂着的手,转而去拉开领口。

阿蒲、小齐、凯凯:.........

“哥,这就有点假了嗷...”连平常最喜欢随地大小演、以浮夸的风格著称的知名大演员唐九洲同志都忍不住吐槽。

但他的右侧肩颈处确实有一道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对付这个怎么还受伤了,不是叫出名字就行了?”蒲熠星蹲下来问他。古籍里有写,遇到这类鬼怪,只要喊出它们的名字,就不会再被纠缠了。

“谁没事记得这么个水木精的名字?”郭文韬背倚树上不想说话。

蒲熠星听后轻笑了一下,郭文韬歪着脑袋就去看他。蹲在一旁的小齐正在给他上药,谁想到包扎到一半的头给扭过去了,小齐只能生气地把他脑袋再给掰回来。

“我叫小齐齐思钧。”

齐思钧瞟了文韬一眼,还在气他乱动。

“半同行,我们应该算。”

“因为我本职是个主持人。”末了又加了句。

会是一个还不错的主持人的。

两个弟弟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听的郭文韬头都大了。要是给他们自由发挥,他俩光自我介绍就能说个两小时。

“这几年行业不景气啊,要不加入我们吧,韬哥。”齐思钧打断了俩弟弟,扭头问郭文韬,笑眯眯地看着像只小狐狸。

文韬早就知道齐思钧他们已经看出来他是演的了。那就打明牌,聪明人都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们做笔交易。”他开口。

“啊?这剧情怎么跳的这么快?”石凯抓着唐九洲嘀嘀咕咕,两个人躲后面大吃一惊。“我们错过什么剧情了?怎么就到交易了?”

收回上面一句话。好吧,俩傻弟弟还是傻,不过至少蒲熠星和齐思钧两个人是看出来了。

“啧。对自己动手,你也真够狠的。”蒲熠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背靠着倚在了文韬身侧的树上。

造势把周边同修术法的人引过来,向别人示弱,要不是演技不行,绝对能把人骗得团团转。蒲熠星冷哼一声,心里莫名恼火,却不是气文韬骗他们。

郭文韬没搭他的话,“你们帮我找东西,我帮你们抓鬼,报酬我三你们七。”

“什么东西?”蒲熠星问。

“不能说。”

“不能说让我们怎么帮你找?”蒲熠星一下又被气笑了。

“我跟你们去抓鬼,东西我自己会找。”

“你找的东西在鬼怪身上?妖怪内丹这种?”蒲熠星抱臂站在他身侧,头微昂起看着天。

“.........”

蒲熠星:“行。两个条件,”

“第一个,报酬二八,你二我们八。第二个,你要搬来和我们住。”

郭文韬只略微犹豫了一下。

“成交。”

齐思钧:?????hello?大哥你们有人考虑过我这个房东的感受吗?你们未免也太自助了。

Chapter 8: 纬钧篇

Summary:

精通剑道前来护阵的师弟x钻研阵法的小师哥狐狐崽
随机掉落小剧场|往昔岁月·纬钧篇

小齐哥生日快乐!

Chapter Text

00

“诶,那里有一窝小狐狸!”
“嗯,摸摸我们小狐狸。”

 

01

山脚下浅水滩里的砂烁,溪涧中流水拂过的碎石,还有天上挂着的大太阳,都不好看。

没比岸边新栽的小树苗高多少的齐思钧在溪流间扎马步,头上全是汗也不擦擦,握着拳头生闷气。一旁的鸟落下来,好奇的冲他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师傅新教了他两个阵法,一个是隐匿身形用的,还有一个是镇压。

他心中默念心诀,再睁眼,向脚下一跺。原以为会在脚下出现一个八卦图,却只是在石头的青苔上滑了一下,踉跄着差点跌进水里。

“怎么还不行呢?”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师傅说,用此阵法,除了要辅以心诀,还要有你的念。源清流洁,本盛末荣。有了这个念想、这份因,才会有果。

但齐思钧不明白什么叫做自己要有体会。他心里明明是想着镇魔压邪,守护苍生的,为什么这阵法始终没有用?

他叹了口气,扭头就注意到一旁的草丛里有东西在动。

“什么?”他探头过去,小心翼翼地迈过石桥走近。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尽量不惊扰树丛里的小东西。

其实他也不确定树丛里会是什么,野兽?还是山上的什么鬼怪?亦或是师傅前日超度了一半被它逃了,还未找到的亡魂?

别吧这么背,遇到个亡魂就惨了。

02

一窝火红色的毛茸茸在树丛里拱来拱去,刚学的隐匿阵法终于起了作用,他扒开树丛凑过去看。

是一窝小狐狸。

齐思钧才松一口气,在他往后退的半步里,阵法也跟着松懈下来的那口气散了。狐狐崽子们瞬间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给吓得缩起来。

齐思钧慌了,一边说着不怕不怕啊,一边不知所措起来。自己到底是该快速离开,还是冲上去给小狐狸崽子们顺顺毛。

这几乎是年少时的齐思钧遇到的最大难题。放着要是九洲和凯凯这俩弟弟,他绝对是冲上去先摸摸头再给一个毛栗子让他们长长记性的。

他刚下定决心后退半步,异变陡生。一只小狐狸突然暴起,冲他的面门就扑过来,在飞身跃起时,它的身形长了数倍。

齐思钧一惊,堪堪避开。那狐狸划过他的袖子,然后轻巧地落在地上,目光阴邪地看着他,七窍流血还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被那冤魂附身了?”齐思钧顿感绝望,自己真这么背啊。

他后面几只狐狸也都弓起背来,冲着他就要扑上来。他又一次避开,谁知那几只狐狸却不恋战,越过他就想要跑。

“想跑?”齐思钧咬着牙愤懑地嘀咕了一声。

“起阵。”

刚要跃出去的狐狸似乎撞在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上,被一下子弹了回来。它们似乎不死心,狐狸的身形更大,甚至皮毛上都绽开了裂口,血从七窍、皮肉上渗出。

撞、摔在地上,地面上印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齐思钧脚踩阵眼冷眼看着这一幕,看了不久却又闭上眼睛,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看那些狐狸幼崽受苦。

“我救不了它们。”他对自己说。

那些狐狸调转了头,眸子里充满了血色,一步一步向齐思钧靠近。是兽群捕猎时的围剿动作。

齐思钧仍闭着眼,“我救不了它们...”他绝望地说出口。能控制住它们又能怎么样,被附身的小狐狸还是会死。

几道火红色的身影扑向齐思钧,然后在瞬息之间被打退撞回到屏障上。那人剑未出鞘,用的只是剑柄,他站定在齐思钧的身后。

“我来替你守阵。”他说。

“峻纬.....”有人入阵齐思钧自然是第一时间能感觉出来的,来的是他的师弟周峻纬。

“只有你能救它们。”

“只有你能。”周峻纬肯定地说道。

齐思钧深吸一口气,睁开眼。他手中法印变化,默诵心诀,“镇!”

这一句喝似乎有些力拔山兮的架势,不过狐狸身上的黑气只被抽离了一缕。

“镇!!”他一脚踩在地上。

霎时间黑气四窜,夹杂着狐狸幼崽的哭嚎声,全都向齐思钧扑来。

糟了。

他没给自己留任何后招,甚至连用出那个镇压的法阵都几乎消耗掉了他的全部力气。齐思钧踉跄半步,闭上了眼睛。

“有我。”

周峻纬拦着他避过袭来的黑气,利刃出鞘,斩那恶鬼。

小齐心安。晕乎乎地蹲下去,靠着峻纬的腿,伸手去摸摸瘫在地上的小狐狸。

还有气还有气,没事。他松了一口气。

收鞘。不到片刻。

也就是收鞘的那一刻,飞至一张符纸。

周峻纬甩了一只匕首出去,硬生生把那符纸给破了。

“啧。你俩太慢了。”

03

“峻纬,小狐狸。”齐思钧带了哭腔。

他把狐狸小崽子们抱进怀里,不知所措地给浑身是血的小狐狸们顺着毛,弄的自己手上全是血。

“嗯,”周峻纬蹲下身来,摸了摸齐思钧的脑袋。

小齐泪眼婆娑地歪头看他,眼神不解。

“摸摸我们小狐狸。”

04

石凯跑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面。他累得不行,袖子都被他胡乱卷了起来,现在正俯身撑着腿大喘气。

“哥.......”他抬手给自己扇着风。

“符....符....符符纸.........”

他还没问完就被周峻纬打断了。

“回去告诉他俩!来的太慢了。”

凯凯一脸懵,反手指着自己。是我来得太晚了吗?可我跑的已经够快了啊,隔壁山头的那只撒欢小狗都没我跑得快。

“去。”

石凯:啊?又我跑??你们几个等会当面说不行吗。

05

一群人以为是自己给师傅帮了大忙,解决了那个从他手底下溜走的半缕亡魂。谁知道师傅捋捋胡子大笑说,这是专门留给他们修符箓的两个练手的。

众人:。。。。。

所以最后修符箓的两个没派上一点用场,修阵法的倒是歪打正着。周峻纬苦笑着扶额,想起来被自己一剑劈没了的黑气。

“这也是一份因果。”师傅望着他们语重心长地说道。

但是最小的俩弟弟根本不听。凯凯拉着九洲又在背后蛐蛐,“师傅肯定就是自己失手了,不肯承认.....哎哟!”

俩人又又又又被师傅一人一巴掌打在脑瓜子上。

这俩小孩儿。

 

END.

Chapter 9: 第七章 铭心

Summary:

文韬,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Chapter Text

哒哒!天空一声巨响,蒲熠星和郭文韬两位闪亮登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吧,是齐思钧拿出了随身带的祖传铜锣在给他们敲。

蒲熠星、郭文韬:你这怎么还随身带锣的??

但这好歹也是一阵热闹。

荒林他们是打车去的。别问,问就是齐思钧不善驾驶、俩弟弟驾龄太小、蒲熠星…他们忘了问蒲熠星会不会开车了,当时拉了人就急匆匆跑了。

就这么群人,家里有辆车也是挺稀奇的。

但更稀奇的是,他们家居然有两辆!

每次齐思钧看到这两辆没人开的车,又想起自己还得每天挤公交地铁上下班,就痛心疾首。想着想着,脑子里瞬间蹦出好多个词来,尸位素餐、大材小用、占着…额这个词不太好。

他决定下次一定要练车,把他秋名山车神的称号给拿回来!值得一说的是,上次立这个Flag是在一周之前,他没赶上公交差点迟到的时候。

打车最后只能停在巷子口,因为这里是开不进去的,一行人只能慢慢悠悠地溜达进去。

蒲熠星被巷口牌坊上看不太清的字吸引,眯着眼睛抬头去看,结果一个不注意撞在了垂下的一枝花上了。他伸出一只手指把枝干挑开些,歪头避过,快走两步跟上了人群。

前面的郭文韬眼神扫过停在一旁车位上的一辆吉普,这车都积了灰了,也不知道多久没开过了。

啧。这几个人也不洗一下。

巷子里有两只散养的小狗,在别人家的院子门口撒着欢,石凯跟在它们后面一个劲儿的招呼小狗过来玩,可人家狗狗根本不理他。

唐九洲凑在齐思钧耳边碎碎念,说晚上要一起吃烧烤,闹得齐思钧脑袋都要炸了,嫌弃地伸了只手按住耳朵。

九洲:友友们,来了新租客,可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石凯在后面默默戳穿他,明明就是因为上次团优惠券,吃了火锅但没吃烤肉,你想吃烤肉罢了。

过了会俩人又吵起来了,吵了半天又开始贴贴,真是小孩子。

你要问蒲熠星和郭文韬这场交易最后的受益者是谁?那鬼知道了,这些人心怀鬼胎,心眼子多的数不过来,只有交易和约定他们遵守,主打一个谁也不肯吃亏。

也挺好。

走在最前面的齐思钧拎着个铜锣,回头望了一眼。郭文韬被街角的不知名植物吸引,蒲熠星走在后面看着他,一旁的两个弟弟闹完又哥俩好的挽着手在逗狗。

太阳落了大半,夕阳的光线淡淡铺在这街巷的每一块石板上,他们迈步走过,此时、此刻。

.

“这是我们的宅子,还挺大的吧。”

路其实没有很长,但他们走的很慢,好久终于回了家。

蒲熠星很想问,这么大的鱼塘里怎么就三条鱼了,但扭头看到两个追着鸟聊天的傻子,无语了一瞬,就把问题给憋了回去。

绕过大厅往里走,郭文韬看着挡在通往天井的那块雕了画和字的巨大石刻,他没细看,只是奇怪地问,"怎么会有块照壁?"

“诶,蒲哥刚来的时候也问了这个问题。”唐九洲把齐思钧淘到宝然后搁家里的事迹说完,突然想起来说了一句。

蒲熠星和文韬意外对视上了,还是蒲熠星先移开的目光。

但九洲丝毫没注意到,只是想着:哇,大佬果然都是同频共脑的,观察东西的思路都是一样的。

“阿蒲住这间。”

齐思钧给蒲熠星指了一下靠近拐角的那间,开窗就能看见天井里的树。

接着扭头看文韬。

“韬哥你住....”齐思钧刚手抬起来,指向拐角拐过去、蒲哥隔壁的那间房,突然就微妙地顿了一顿,卡壳了。

齐思钧把手收回来,捏拳装作咳嗽了一下,抬头问郭文韬,“韬哥你想住哪儿?我们还有好几间房....”

“就那间吧。”文韬抬手,指了一下刚刚小齐指过的那间房。

“这是从我们原先山门移栽过来的,只是因为当时小齐哥觉得钱不够又怕养不活,就只移栽了这么一棵。”见两个哥哥都在看天井里这棵树,石凯兴冲冲地跟在后面介绍。

齐思钧只是笑着。

.

蒲熠星坐在屋子里,里面的布置虽然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却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一点蜘蛛网,看来是经常打扫。

他俯身吹了桌子上的灰尘,好险没给灰呛得咳嗽起来。他拿袖子给台灯稍微擦了擦,推开了正对着桌子的那扇木窗。

半扇窗被吱呀呀打开,抬眼瞧院外,正巧见风卷过树,落了一片叶子,蒲熠星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七十片落叶。”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夹杂着狂风打在树叶上的声响。

“数到第二百七十片落叶的时候,我们就回来了。”

“文韬,我向你保证。”

中二、热血、和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说出来是带着笑的,听上去很安稳,如果选择忽略背后的风雨声和不知什么的尖啸声的话。

蒲熠星没往下想,及时止住了自己的思绪,叹了口气。

反正现在对方也不会记得了。

他刚想关窗,却和斜对角站窗口的郭文韬对视上了。不知道文韬原先是不是也在看天井里的春景,也不晓得他盯着自己看了多久。

文韬别过头,先他一步动作把窗给关了。蒲熠星低头想了一会,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勇敢猫猫就要主动出击!

没错。

他去敲了郭文韬的房门。

等郭文韬开门的那段时间,他内心是极端煎熬的。这几秒钟里,他萌生了三次转身就跑的念头,和一次用脑袋撞门把门撞开的荒谬念头,还好最后都被他的理智克制住了。

在蒲熠星差点就要放弃离开的时候,门开了。但其实从他敲门到文韬开门,全过程持续了根本不到十五秒。

郭文韬:。?

蒲熠星:啊.......................

一对视,他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那个,呃,文韬...”他突然结巴了,脑子只剩下了郭文韬的名字。

“你....”夕阳的边边角从院落的屋檐上露出最后的一点,文韬往前走了半步踏出房门,这光正巧就映在他脸上,照的他眯起了眼睛。

“是不是认识我?”他把话补充完。

愣住的人变成了蒲熠星。

他好像能听见无数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听见了铃铛因为风吹过而响起的声音,听见了厨房里点煤气的声音,听见了春日里抽枝发芽的声音。

等看到郭文韬皱着眉疑惑的表情,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除了寂静之外,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沉默。

蒲熠星突然笑了起来。

他说,

“文韬,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Chapter 10: 第八章 卜卦

Chapter Text

风停声止。

郭文韬似乎没想到这人会问这么一个不着调的问题,皱着眉头看过去,却没有回答。

“我们前几年一起参加过一站到底。”蒲熠星盯着文韬的眼睛,笑了一下,接着偏过眼去不再和他对视,无意识地往屋里看,拉扯着转了话题。

“你...不记得了。”蒲熠星用的是肯定句。

“工作几年后身体不好,有些东西记不清了。”文韬低头看了眼脚下着的青石板,突然觉得这问题格外苍凉些。

回忆、往昔,那些说得碰不得的东西,早就像一层纱似的蒙在他的脑海里,故人、秋叶,飘飘扬扬一把尘土,早看不清了。

“...”

郭文韬再抬头时,看到蒲熠星格外认真的盯着他。似乎这无尽风、无尽尘世喧嚣都被隐在身后,只剩下这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从始至终地站在这里,不曾走远。

“没事。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蒲熠星。”

蒲熠星开口,伸出手来。衣袖被这动作扯了扯,露出腕骨上的手串来,不松不紧地缀在那里。

“郭文韬。”

文韬盯了两秒蒲熠星的手,最后回握。

最后一点夕阳也落了下去,天暗下来,逐渐有些冷了。院里的树还是伫立在那里,只有树叶被吹的稍微有些晃动。

第二百七十片落叶。

-

这生活虽然略有些平淡,却也是不紧不慢地进行下去了。

几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像齐思钧在芒果电台做主持人,唐九洲和石凯也在录着些小综艺,郭文韬和蒲熠星就按部就班地上着班。对,非常值得一提的是,他俩不是只靠抓鬼赚钱的无业游民,他俩有班上。也就在平日里等着邵明明给他们接活儿,然后几个人出去抓鬼的抓鬼,超度的超度。

就比如今天周六。

“唐九洲!出来吃饭!!”石凯端着碗筷站在小院里,隔老远就冲着九洲的房门方向喊。

“再不出来没啦!”凯凯深知唐九洲的德行,也不往前走了,喊两句就跑路了。

哼哼,你不来,鸡腿都我吃了。

唐九洲没出来,倒把隔壁俩哥哥喊出来了。这家没石凯真得散啊,小齐加班不在家,做饭的重任就交代在了凯凯的身上。虽说能吃外卖,但也总不能顿顿吃外卖吧。

几个人都在餐桌上坐好了,唐九洲才捧着手机蹬蹬跑出来。一边跟手机那边说着,“明明明明,我们要吃饭了,等会再给你打。”

一边是石凯在旁边吐槽,“你俩没几天就打视频,不腻歪吗,真受不了你们了。”

“你就是妒忌我们打视频!”唐九洲把手机屏幕转过去给蒲熠星他们,“明明,看蒲哥和韬哥,我们准备吃饭了。”

这也是天天见了。蒲熠星内心吐槽,但手还是自觉地伸出来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明明,咱不跟石凯打招呼。气死他!”唐九洲把手机屏幕转回来,冲着坐他旁边、但一点屏幕没见着的石凯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石凯作势要去抢他的手机,九洲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躲他,伴随着两个弟弟吵吵闹闹的,还有手机里面邵明明的声音,“唐九洲!你晃得我都看不见了!”

“好好好,停!”唐九洲伸手在石凯面前,做了一个停战的手势。郭文韬夹了个鸡腿到碗里,一边看着他们闹,一边往嘴里扒拉两口饭。

蒲熠星拿勺子舀了一勺豆腐在碗里,“哎呀,ze怎么吵起来了呢~别停啊。”然后把那碗离得有些远的豆腐往他和文韬这儿推近了些。

“反正他俩也顾不得吃。”他轻声对文韬说,把公勺放了回去。

“哎明明,你什么时候换手机啊,这像素也太低了。唐九洲连手机都不帮你买,你以后别给他打电话了!”石凯一个劲儿地在那里拱火,就是不嫌事大。

“去去去,你滚蛋。”唐九洲把他挥开,刚想跟邵明明再说两句,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城东那件事儿,别忘了哈。”邵明明叮嘱道。

“哦,好。”唐九洲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句,然后就被挂了。

“哎哟,我们九洲被挂了啊~”石凯在一边幸灾乐祸,顺便把盘子里的最后一个鸡腿悄悄挪进自己的碗里。

九洲郁闷地抱着手机,手指无意识的敲敲手机屏幕,“才打了一个多小时,太短了。”

“啧,恋爱脑。”石凯锐评。

唐九洲也不遑多让,“去去去,难得打个电话,比得过你每天跟你们黄子弘凡发消息?要我说,对面发的语音矩阵都够小齐哥洗个澡了。”

文韬鸡腿咬到一半抬头,看了看凯凯又看了眼九洲:小齐洗澡这么快的吗?

然后蒲熠星往文韬的碗里舀了一勺豆腐,示意他吃饭,别开小差。

文韬:。。我能说我不想吃吗

“你俩暧昧期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见你们从18年录完节目到现在几年了,每天聊聊聊,怎么还没在一起。”唐九洲重拳出击。

石凯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索性不睬唐九洲,闷头吃饭。

九洲见把人怼的无话可说,刚得意地把脸扬起来,就看到空荡荡的盘子。

“啊啊啊啊!我的鸡腿呢????”

最终午间杂谈以唐九洲没吃到鸡腿告终。

.

直到吃完饭蒲熠星问起邵明明刚说起的城东的事儿,唐九洲才一拍脑袋把这个活儿给记起来。

“城东有个活儿找我们。”唐九洲从口袋里拿出他记的片区,铺在桌子上看着。

“城东具体哪儿?”石凯探头问。

“还不知道,等会晋晔会来帮忙占卜。”九洲摇摇头。

“又是火树的活儿?”石凯看着唐九洲记在纸上的片区,指着那一块问道。

“害,又是他,这个倒霉蛋。”

小齐哥出差去了,卜卦也没人,只能找学过一些卦术的李晋晔来帮忙。

蒲熠星、郭文韬:?火树?

他们给俩哥哥解释了一顿火树的背景。讲了大半天废话才搞明白,火树原先是个不信邪的,结果接二连三撞鬼,当时遇到李晋晔好心给他卜卦,他还不信。

李晋晔:“火老师啊,我看你印堂发黑,不日便有血光之灾啊,给你推荐个电话吧。”然后他把唐九洲的电话给了火树,并且表示打电话报他的名字,可以打八八折。

八八折,多么吉利的数字。

火树则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信这些一看就是骗子的,“嗨呀,我跟你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

就算李晋晔长得再诚实可信,他也不会相信一点儿。

“这世上哪有鬼呢。”

然后晚上唐九洲的电话就被火树打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接起来听得见惨叫声。

唐九洲揉着眼睛,喂了两句就给挂了。

然后电话又给打过来,九洲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接了。

“有鬼!!!”这次对面终于有人声了,隔了老远嘶吼,再远点就有回声了。

“哎呀都是封建迷信。”唐九洲打了个哈欠,把手机合在了床上,但没挂,听着惨叫声慢悠悠地回了句。

“这~世~上~哪~有~鬼~呢~”

最后还是唐九洲他们出面给火树解决的。但火树这个人要么是体质有点问题,要么就是纯点背儿,老是撞鬼,甚至在家里都遇到了鬼打墙。不过现在他依旧嘴硬地不信邪,但一直给他们打电话就是了。

但也闹出过不少乌龙。

“别又是自己吓自己吧?”石凯在旁边默默吐槽。上次就是小区里线路改造,然后他宅家里好几天压根没看到通知,以为是鬼来了。

“难说,等晋晔来了就知道了。”唐九洲把地图收起来。

-

门被敲响。

唐九洲冲上去开门,“来了?”

火树是跟着李晋晔一起进来的,李晋晔还没说话,一进门被台阶绊了一下,但他只是当作平常。文韬他们一起过来,迎来了火树的骂骂咧咧,“我跟你们说,我真是服了!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

聊了会才知道,其实大家都是有各自职业的,只是闲下来的时候才会一起出出外勤,像李晋晔就是律师,蒲熠星和郭文韬则是坐办公室的公司职员。

“李律,卜一卦?”九洲忙着把话题扯回来。

李晋晔点点头,从镇纸下拿了一张,铺开在石台上,蘸了墨快速起局。一旁的蒲熠星和石凯两个人则琢磨着给火树驱邪。

“来,凯凯!给你火老师去一下邪。”蒲熠星对着石凯拍拍肩。

“那我焚个符.....?”石凯犹豫地看了一眼他哥。

“来,你先做。”

石凯从怀里掏了一打黄符,在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一张,递给蒲哥看了一眼。

“五雷符??”蒲熠星往他身上一个巴掌。

“凯凯你是想把火树给劈死啊?用五雷符。”蒲熠星好无奈。

“啊?我不要石凯!蒲熠星你来!!”火树大惊失色。

“就石凯来,有本事你自己挑啊火老师。”蒲熠星不退让。

等石凯弟弟又颤颤巍巍地挑好一张符纸给蒲熠星看了过后,他蒲哥才点头。

火树全程表情都很狰狞,生怕自己被这个弟弟一道雷给劈了。

符点起来,火树身边升起一阵黑烟,把一旁看李晋晔占卜的唐九洲和郭文韬都吸引过来。

“这是招惹了个鬼?”唐九洲看着腾起的黑烟啧啧称奇。

李晋晔把当日的阳历日期换成干支历,又将一至九宫分别按奇门遁甲格局填在格内。

“奇门的方法?”文韬在旁边问。

李晋晔点点头,“我其实不算学占卜的,只是以前石凯跟着他师傅学奇门遁甲的时候旁听过一段占卜法。”

“那一段我正好没听。”石凯在旁边默默的躲到后面去。

“城东那片住宅区的北侧片区。”李晋晔皱着眉头。

“唉,学艺不精。”

“没事,咱一片一片找过去嘛。”唐九洲安慰道,小齐哥在的时候可以起阵定方位,但之前不在的时候他们也地毯式搜寻过。

“文韬,我出门前也卜了一卦。”李晋晔看向他,没直说。

早上那卦解出来是,今日将会遇到困难,但有高人指点。他见到文韬时,就觉出对方卦术应该很强,反正绝对比他强就是了。

“那...我来试试。”文韬被他看了一眼,犹豫着开口。

“韬哥?你还会占卜?”

“别了吧。占卜太耗运势。”蒲熠星突然开口打断。

“没事,我试试,易占简卜法就好。”

“你们有硬币吗?”文韬看了眼纸上起的局,转身问他们。

“有...有!我去拿!”石凯蹦起来,转身跑去书房。

“要六枚。”

他取六枚硬币,放在两手手心里摇动,然后依次排在石台上,再闭着眼睛随意点了一个。睁开眼看向自己手指着的那个,他轻声念了个卦象。

“有地图吗?”

石凯刚想回去找,蒲熠星就拿着手机递了上去,“这儿。”

文韬指着一处偏离住宅区的房子,“在这里”。

“掷钱简卜法。”李晋晔偷偷在后面惊叹了一句。“我不会诶。”

“哎文韬,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为什么老是撞鬼啊?你...”

火树说着就要把自己裤兜里找到的几枚硬币塞进郭文韬手里,文韬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

蒲熠星撇着嘴过来,随手给他塞了一张符纸,让他带在身上。

“辟邪的。”

火树接过,小心把符纸收了起来,这可是大师给的辟邪符纸。

嗨呀,这世上又没有鬼怪,要什么符纸。火树把符纸塞进胸口的袋子里后,又开始自信起来了。

Chapter 11: 第九章 回家

Chapter Text

又起风了。

庙门两侧的牌匾被唐九洲和石凯两个弟弟给修好了,尽管那刀痕血迹仍清除不掉挂在上面,可就这上下联“镇凶煞”“斩妖邪”立在那里,也确有些威武霸气的势头了。

山林间树影微动,寺庙的门“吱呀”一声被吹开,有位客人站在了庙门前。

齐思钧抬头看了眼天,略一挥手布下一个新法阵,接着抬脚迈过门槛,进了古庙。和唐九洲他们临走时不一样的是,寺庙里灯火通明,红烛不分昼夜地燃着。原本残破的雕像看起来是被人修缮过了,左臂被接了起来,而右手持着的方天戟掉转了方向,冲着天花板的位置指着。

石像前的供桌上摆了五块空牌位,不过奇怪的是,这上面没有写名字。他沉默着把牌位上的灰尘擦去,却又犹豫着伸手,小心收起了正中间那块牌位两侧的另两块无字牌位。

齐思钧上了三炷香,又行三鞠躬。他下意识就要撩起衣袍的一角跪下去,但当手摸到了穿着的牛仔裤时,才恍惚发觉自己如今穿着的,早不再是十多年前的那一身道袍了。

等齐思钧从庙里再出来的时候,挂着的太阳都有些累了,正沉下去躲着懒,天已经有些暗下来了。他低头用布把两块无字牌位小心地包起来,等做完所有事后,随意地向后勾了勾手指,肉眼也见不到的阵法就这么轻易地解了。

他把包背到自己的肩上,正点开手机看着群聊里唐九洲和石凯疯狂跳出来的消息。

九洲:@小齐 哥,我们去帮火树驱鬼
凯凯:晚上想吃肉!!!!!

刚想回个口袋空空只能吃土的表情包,齐思钧就惊觉背后起了一丝异样。他攥着手机谨慎回头,却发现庙门前香炉里插着的香居然没有火自己燃了起来,焚香而生的青烟竟弯弯绕绕地引了一条路出来。

齐思钧挑眉起了兴致,他把手机随意塞进口袋里,跟着青烟的指路走到寺庙西侧的一棵大树下。他蹲下来,虽然略有迟疑却还是开始徒手挖土,直到他的指尖在松软的泥土里碰到一块硬邦邦的碎片。

“这是...”

齐思钧把表面脏兮兮的大土块都拍掉,皱着眉头端详了半晌,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包里扯了块干净的布出来,把东西包起来,就宝贝一样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内袋里。

等他擦干净手,把手机再掏出来的时候,这群早被两个弟弟的表情包给占领了。

九洲:@石凯大帅哥 想的美!!!略略略略略
凯凯:[动画表情]
凯凯:[动画表情]
凯凯:[动画表情]
凯凯:[动画表情]
凯凯:[动画表情]
凯凯:[动画表情]
九洲:6
九洲:[动画表情]
九洲:[动画表情]
凯凯:[动画表情]
九洲:[动画表情]
阿蒲:??你们明明面对面为什么要用微信

等齐思钧无奈的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敲下“别刷屏”的时候,唐九洲和石凯罕见地没有在斗嘴,而是抱着团在瑟瑟发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恐怖了!!”唐九洲把探出去的脑袋缩回来,躲在蒲熠星的身后,堪堪避过了刚向他脑袋袭击的黑色触手。九洲怂怂地弯着腰,闭眼死拽着身前蒲熠星的衣角,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你个弱鸡” 石凯在旁边嘲笑他,却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丝毫看不见他人在哪里,应该是躲文韬的身后了。

“你才弱!”

郭文韬和蒲熠星边应付着四处袭来的黑色触手,边受着这俩弟弟的噪音攻击,两人头都快被他们吵大了。

“止。”郭文韬飞出一张黄符。

“蒲熠星!”他扭头喊。

往地下还滴着粘液的无数触须被一张黄纸贴了回去,但其实根本不用文韬多说,蒲熠星早已开始掐诀低声念咒。

“北山神咒,激阳起雷。
慑天振威,却灾扫秽。
妖鬼闻之,分形受禁。”

文韬的一句“蒲熠星”还没落下,被喊的这人就抬眼一指,带了十足的杀气。

“攻!”

这狭小逼仄的屋子里瞬间所有灯管爆裂炸开,刺眼的灯光一下子席卷了每个角落。离灯管最近的郭文韬运气有些糟,他一瞬间看不太清东西,只感觉热浪扑向面门,好像有碎片在往他身上飞溅。

郭文韬看着好像永远很稳当,即使现在短暂失明,即使火舌要舔到他的手上了。倒是一旁的蒲熠星反应极快,立马一把抓住他拽到自己身后。

炸起的火冲着他扑过来的时候,唐九洲下意识用左手护着脸,“别毁容别毁容啊啊啊”这句话在心里咆哮者重复播放了不下十遍。同时并以另两指在空中写了一个“嚣”字,伸手挡在前面。

九洲(欲哭无泪但一个人坚强):阿蒲你把韬拉走了那我咋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韬被人一把拉走,九洲刚惊恐地想喊哥,就见两张符纸一前一后地落在他身上。

蒲熠星看着自己甩过去的一张符纸,又扭头看了眼身后因为周边太亮短暂失明而闭着眼的郭文韬,他也甩了张符纸,甚至人还踉跄着没有站稳。

“缚。” 蒲熠星收回眼神,冲着唐九洲的方向念道。

就见无数的红色丝线从唐九洲身上贴着的那张符上延伸出去,迅速地编织成网状,一下子把乱搅合的触须给捆了起来。那些触须扭动着试图挣脱,蒲熠星转头又看了文韬一眼。

郭文韬这个人好像永远都是平平淡淡的,即使刚刚不拉走他、火舌就要冲到他的脸上,不过蒲熠星相信,即使没有自己拉他的那一把,这人也有办法自保。

他太聪明了。

刚刚被缚住的那些东西见没有下一步动作,又猛烈地挣扎起来。蒲熠星刚想开口,就听见文韬叹了口气,跟着他刚刚抛出去的缚鬼符,念了一个“杀”。

唐九洲身上的另一张符咒转成了一个印字浮在半空,加诸在了那张困住怪物的网上。

杀。

屋外的李晋晔和火树正坐在开来的车里打蚊子,他们开着门和窗,隐约能听见里面的惨叫哀嚎声,直到声音逐渐停下,才看见门被打开。

先出来的是九洲和石凯,后面蒲熠星揽着正在揉着眼睛的郭文韬也跟着走出来了。

“没事吧?”

九洲和石凯看见两个哥哥灰头土脸的样子,关切地转身跑回来,完全忘了是因为他们怕鬼怕的要命,一下把俩哥哥推进去,然后悲催地不小心踩到了那怪物的触须,才导致的如今场面。

“没事。”

文韬和蒲熠星:到时候一定跟小齐说,得把你俩丢进胆量训练营里去。

“石凯,你也太菜了。”唐九洲看着石凯就开了嘲讽模式。

“你也没帮到什么忙!”石凯回怼他。

这俩人一出了小黑屋就开始菜鸡互啄,就像刚刚屋子里面吓得抱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们两个一样。郭文韬和蒲熠星简直没眼看,只能一手拎一个把人隔开。

“走啦,回家。”

Chapter 12: 第十章 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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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近东走走西逛逛,路边经过看见故居或是博物馆也会进去瞧瞧。不过他其实还是不怎么爱动,平日里最大的运动量不是在小区里转悠,就是骑着他的小电驴就出去乱逛。


反正他的宗旨就是:少动腿,多动脑。能借助交通工具出行那还步行干嘛呢,嗨呀。

那天刷到了同城直播,有人在城郊那一片露营直播玩桌游,火树对人家的桌游怪感兴趣的,连夜扒了规则琢磨了个新玩法。听说博主第二天还会跟朋友去,火树就抓着他的一叠笔记要去找人家探讨,骑上他的小电驴出发了。

但有时玩桌游的心比不过他一颗想当骑行博主的心。路边遇见了个看起来废弃的小房子,墙皮裂开了,里头的砖瓦露出来,上面还长了一两根杂草。火树撞了好几次鬼,倒是还坚守初心相信科学,一点也不信自己易撞鬼的体质。

“哎呀,怎么可能次~次~撞~鬼~呢~”光瞧着火树对这小破房屋的感兴趣是眼神,耳边都能响起他的这句话。

“哎哟,这是一个什么?”他自言自语起来,同时电动车慢了下来,停在路边这座破败小屋旁。

“这是一个什么小房子?”

荒郊、野林、砖瓦垒起来的小屋子,还差一个不信鬼神的清华博士,对,好了,这下撞鬼的条件全满足了。

“很多骑行博主就很喜欢在这种..”火树小心地扒拉开这虚掩着的木门,屏息顿了顿才探头。

“他们就会在,没地方住,就会在这里。”

然后被荡下来的蜘蛛网糊了一脸。

“呸呸....!哇,这个废弃的房屋。”

整个屋子就一个平层,估摸着也不过三四十平米大小,里面的陈设都很旧了,瘸了半条腿的桌子上铺满了灰尘,人从旁边走过带起来的微风都能把这些灰吹个满屋。没见到课桌,角落里倒是有张配套的椅子,看着就像是零几年教室里常见的那种椅子。

“哎,想着着如果有人把我绑在这里..”火树想也没想就一屁股坐在了这张椅背都裂开了的椅子上,扭着身子想象着如果有人把他绑在这里,自己该怎么逃脱。

他刚想到如果自己是手被绑在身后,那脚还能不能踮到地,突然脚腕一紧,像是被什么滑腻的触须给缠住了,整个人向前一倾。

开始时火树还以为是遇到蛇了,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就是快打七寸,还有就是,也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
直到那个触须逐渐收紧他才觉得不对,谁家的蛇浑身都是黏液啊,跟个蜗牛一样的。火树低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眼就是黑色的触须从他背后的墙体里伸出来,缠在他不算脚踝的脚踝上。

“¥@?%*=#}$&\^!!!!!!!!”

纯靠闭着眼的一顿狂踢,倒是被力大无穷的火老师给打开了。火树夺门而出,骑上小电驴速速回家,原先的什么荒郊桌游啊,都边儿去吧。

不过即使这样,火树老师也不相信是遇见鬼了。“应该是碰见了什么未知生物。”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确定地说。

然后当天晚上,他梦见了有个听不清男女的声音在模模糊糊地唤着“带我走—”,“带我走—”。火树惊醒,睁眼一看自己正站在城郊的破屋旁。数十条有大腿粗的黑色触手缠绕着从屋内伸出来,就要够到他的脸了。

“带~我~走~~”里面的声音说。

“$%#$啊啊啊啊带你妹啊!!!”

边倒腾着往远处跑,边捞口袋给最近住他家隔壁的李晋晔打电话。还好上次撞完鬼之后,他就下意识地把手机揣兜里,即使睡觉也不拿出来。平时硌得慌,这次是真有用了。

.

这回亲眼见着那些不知道是鬼还是怪的东西被清理完了,火树才堪堪松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火树,你说的那个桌游...”蒲熠星一脸复杂地开口。

“是这个吗?”

他从客厅的一个柜子里把一盒桌游翻出来。

火树张着嘴,看了眼包装就伸手一挥,“啊,对!你们也..”

“啊???”

郭文韬头大的扶额,“石凯,我那天让你别拿我手机瞎开直播吧....”

“啊?”石凯也懵了。“我没想到真会有人看啊,我只是为了给以后直播试水,玩桌游还真有人看啊??”

我去,还这么巧。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一群人坐在家里的客厅,火树刚端起茶杯眯着一口,想着桌游的事情刚想开口。就被石凯一个巴掌拍在肩膀上,险些把他的脑袋拍进茶盏里。“哎火树,你别多想。“石凯同学毫无察觉,还安慰正在呛咳的火树。

”哎呀,火老师你只不过是个工具人,人家只想要借你的阳气离开那里。“唐九洲在旁边刷着手机,补了一句。

一说这话火树咳的更厉害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动声色的抱紧。

“火老师你要是不放心,那么就让凯凯再给你驱一次邪~”蒲熠星不嫌事大地跟了一句,这语气也听不出来到底是认真建议还是在揶揄调笑。郭文韬不说话,只是把蒲熠星的胳膊拽过来,撕开手里的创可贴,把蓝底的Hellokitty给贴在了他手背的伤口上。

“不要石凯!我不要石凯!!”火树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反应特别大,就差从椅子上跳下来了。一想到石凯拿出来的五雷符他就害怕,别一不留神真给劈了,灰都见不着。

石凯弟弟莫名躺枪,一脸郁闷地把怀里的一叠符纸都拿出来翻,唐九洲在旁边嘲笑他,被石凯瞪了一眼回去。最后火树想起来蒲熠星早上给他的符纸,把它拿出来展平看了一眼,又小心地叠吧叠吧放进了胸口的袋子里。

李晋晔:火老师你把它展开都是多的....

这事儿也算是解决了。

这几个人也算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白天俩哥哥出去上班,弟弟们有综艺的跑跑综艺,空着的时候就懒在家里刷手机,被哥哥盯着的时候会写一写符、练一练,一不被管着就溜出去玩。
甚至于后来活儿接多了,那两个弟弟还是怕黑怕鬼,蒲熠星就提出建议让他俩在家里看鬼片练胆,让文韬在旁边监视他们。谁知道单看个恐怖片,他们两个小的都能喊的跟杀猪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关着灯的房间里,石凯和唐九洲抱作一团,给他们俩尖叫和声的还有来串门的火大爷。不过大爷没有和弟弟们抱一起的待遇,只能抱着自己尖叫。

火树抹掉一把眼角吓出来的泪,余光瞥到旁边有个影影绰绰的黑色身影,瞬间被吓得大叫。然后把旁边两个胆小的又吓到一次,跟着喊起来,差一点就要把手里的符咒什么的都乱扔出去。

险些又要把房子给烧了。上周他们看恐怖片,一不留神可是烧了客厅的半个茶几。

这次被蒲熠星同志委以监督重任、但在角落里偷偷低头玩手机的郭文韬缓缓抬起头来,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文韬:?

九洲凯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树:$&%#~&$^

直到齐思钧出差回来,说他们台有个密室测评的活。然后一群人就跟着小齐被投送进去,美其名曰是给弟弟们练胆子。

”卧槽!!!蒲熠星!”《密室大逃脱大神版》第一期录完之后唐九洲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转头看向他蒲哥。

“哥你是蒲熠星!火羽白日生的蒲熠星!!难怪我一直觉得名字很耳熟!”他激动地晃着蒲熠星的手臂。

齐思钧一脸无语,“你那天到底好好听阿蒲自我介绍了没啊?”

“我以为是同名!文韬,青海省理科状元!郭文韬蒲熠星,南北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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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迎接他们的是作为明星版衍生节目的播出,逐渐小有名气后开始录制自己的节目。两个哥哥辞掉了工作,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拜托邵明明帮他们找点活儿。

其余时候就陪着在家里写写符纸。

但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Chapter 13: 第十一章 寻宝

Chapter Text

“阿蒲,韬,你俩真不进修一下烧菜?”齐思钧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摆好在客厅的桌子上,扭头朝着小院里监督石凯画符的俩人问。

“下季名学我可是听说要封闭住村里的啊,万一要做饭你俩可怎么办?”他背过手解着围裙,一边担心的想着下个月的干饭条件。别要饿肚子吧,小狐狸仰头冲天哀嚎,好饿。

 

“我应该能烧个几个菜,”郭文韬歪头看了眼今天饭桌上摆着的番茄炒蛋,琢磨着自己烧番茄炒蛋肯定是易如反掌。

“你....”文韬扭头看正在装听不见的蒲熠星,这人一只手撑着案板,侧着身子看石凯在那儿不知道在忙什么但又很忙地用砚台磨墨。郭文韬看着他那死装的样子,不由得嘲笑出声,然后用两声咳嗽掩盖着笑意,说了句,“我不知道你。”

蒲熠星:?

蒲熠星挑眉,也没抬头。接过石凯手里的墨条,帮这不省心的弟弟磨着墨。嘴上还不饶人,“我要是抽到做饭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说完就立马转移对象,避免被集火攻击,“来!凯凯你画。”

冷不丁被cue的石凯刚还想哀嚎说他还要长身体,不能不吃饭,就被他哥这一句给熄了火,乖乖把毛笔拿起来。

石凯拿着毛笔,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刚定心抬手要下笔。被蒲熠星突击检查地一问,“安神咒和净身咒念了吗?”

糟....忘了

石凯弟弟身子一僵,偷偷抬眼,一群人站旁边盯着他写符,齐思钧烧完菜也来监督他,在案板前给他焚香。

“不写完没饭吃啊凯”齐思钧看见他开小差,用午饭威胁了他一下。

“对呀凯凯,哥哥们都陪着你不吃饭呢,你可得快点写~哥哥饿了~”蒲熠星盯着石凯落笔的第一个笔画,就惨不忍睹地眯着眼睛转头,还不忘阴阳怪气一句。

“过会饭菜可就凉了啊。”郭文韬站齐思钧旁边,看着他焚香的手法,补了一句。

凯凯:哥哥们,孩子饿啊...

“齐,现在画符什么的不用建坛场了吗?”文韬看着坐在氤氲烟雾里的石凯,有点纳闷地问着齐思钧。

“害,化繁为简了,只要点香念咒就行了。”

齐思钧倒是拉着文韬往客厅方向走了,说是要让文韬尝一下他新做的菜品。石凯悄摸抬头,却被蒲熠星一巴掌打在脑袋上。

“开小差?”他哥质问他。

“不是哥,别老是盯着我啊!”石凯欲哭无泪,被那么多大佬围观写符,关键是写的还不知道对不对,任谁都会心里有压力吧。

蒲熠星指着桌子上几张画废了的符纸,嘴角都气歪了。这画的个啥,线条扭扭曲曲的看不出个字来,小猫拿着爪子乱涂都比石凯这倒霉弟弟画的好吧。太浪费了。蒲熠星痛心疾首,恨不得把笔拿过来自己写。石凯心虚地瞄了一眼,嗯,感觉蒲哥骂的好脏。

“别贫,”蒲熠星又给他一下,“好好写。”背过手走了。嗯对,眼不见心不烦。

石凯:哥...我没说话啊...

“哎阿蒲,九洲刚电话里说等会还回来吃吗?”小齐从照壁后面探出个脑袋来,扒着墙问蒲熠星。

“他说不回来吃了。”蒲熠星冲他摇摇头。

“九洲那边选秀海选刚过,估计还要忙着练习彩排什么的。”郭文韬从齐思钧身后走出来,往石凯那边踮脚看了看。

“诶,但是名学第四季怎么改模式了?居然还要去封闭住好几天?”文韬不解地问。

“九洲之前带话,邵明明那边反馈说光明村里有问题,所以做了点手脚,才把我们下一季合宿调过去。”齐思钧边把蒲熠星拉过来边轻声说着,不准备让最小的弟弟听见。

“瞒凯凯吗?”

三个人默契对视一眼,看着石凯懵懵懂懂拿着笔的样子,稀里糊涂就往黄纸上涂涂写写着,哥几个都无奈笑起来。

“瞒吧。”

齐思钧跟另外两人商量完,看石凯正苦恼着挠脑袋,纠结着为什么这符还不起作用。于是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还是叫弟弟先吃饭。

“但是恩齐和小何都不是圈内人怎么办?”后面蒲熠星问道。曹恩齐和何运晨应该都是普通人,这世上学术法的人总不会扎堆出现,还像他们一样上节目吧。

“走一步看一步吧,尽量别暴露。”暴露了不仅他们自己会受影响,恩齐和小何也会受到影响,运气背点的还可能会被东西缠上。

“还有”齐思钧顿了顿,补了一句,“别把普通人牵扯进来。”撞鬼、抓鬼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难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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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呢,所谓是风景非常的秀丽。有山又有水,有鱼又有鸡~”大巴载着他们一行六个人到了光明村,罗予彤热情地给他们介绍着。

“是的~”

“都听到鸡叫了。”齐思钧笑着说。心里郁闷地想着,如果那边的黑气没那么浓就更好了....

山脚下的一整片都被黑气笼罩着,平常人看不见,但是他们几个出门前都用符纸熏了眼睛,看的格外清楚。

当然,除了石凯。

蒲熠星侧过身子看了眼咕噜冒泡的水面,险些和里面探出来的东西来个深情对视。他抿着嘴装作啥事也没有,撩了下额前的碎发,还好石凯看不见,不然高低得嚎一嗓子。

这附近的东西是有多凶啊,隔着这么远的池塘里都养出了这些稀奇古怪的鬼啊怪的。

“要出新歌了!我要搞宣发呀~我要宣发呀~”石凯磨磨蹭蹭地不肯交手机,被二姐一句吼,乖乖把手机、零食和钱都放进篮子里。

何运晨把包里的电脑放进了篮子里,悠悠地说,“我离了电脑就寸步难行了,”

“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蒲熠星看着曹恩齐何运晨和石凯他们三个开朗灿烂的样子,皱皱巴巴地抿着嘴觉得自己才是个废人。边录节目还要边抓鬼,这不累死,突然觉得如果看不到黑气的话,应该会开心很多。

他们三个老大哥对视一眼,不由无语。邵明明的布置真的特别好,黑气笼罩的地方恰好包括了他们所有衣食住行能到达的地方。

太贴心了。但这真的安全吗....

好像,确实有点危险。

有时摄像搭起来的棚会莫名其妙地倒下,中午大太阳天还会起一阵阴风,吹的人脖子发凉,只能靠着他们几个偷偷念咒把符贴在东西上面。倒是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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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即使不抓鬼,这游戏也让人开心不到哪儿去,宝藏一蒲熠星都找到护肝片和蛇胆胶囊了,愣是没想到谐音梗。

他捶胸顿足,下定决心要在宝藏二大展身手。如果不是每天都能瞧见些有的没的妖魔鬼怪,像什么鬼魂绕着他飞这种情况,光抬头看天上的黑气他都快忘了他们是来抓鬼的。哎,习惯了。还以为天上是会飞来飞去的乌云呢。

“我就不带你们探险了。一个荒宅。”蒲熠星迈进乌黑狭窄的转弯角时,及时拦住了后面跟上的摄像。

一片漆黑。

靠近这里就是一阵阴邪气,肉眼看只能见到走近几步的里面枯败的杂草,好像还有隐在草丛后的一口井?

蒲熠星早就蘸符水开了天眼,看到的却还不如肉眼能见的,黑气和鬼魂密密麻麻地全在这里,几乎看不清后面的东西。他躲着摄像,单手掐了个诀,才勉强见到这里布的密密麻麻的阵法。符咒和黄纸布的满地都是,封在一边的井口上。

“这里居然有一口井?”蒲熠星挑眉想着。这里怎么会有井,光明村别的院落里也不见有井口,怎么这里突然有一个。

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在摄像的记录下,扭头走了。于是这个“阿蒲最喜欢的纳凉特辑”,以蒲熠星啥也没见着告终。

回屋后,文韬还在找线索,倒像是真的把抓鬼这件事给忘了,全心全意扑在推线索找金条的上面。蒲熠星只能避开镜头,把人拉到角落。

“找到了。”

Chapter 14: 第十二章 棺材

Summary:

忘了同步到AO3了

Chapter Text

晚风渐渐大了起来,太阳静静挂在地平线上,腾起来的妖邪气消失在山的背后。暮色代替那股黑气降临,村庄上空的天色暗下来,天黑了。
“我觉得这几个地方它一定有什么联系,”石凯弟弟低头把手里的钱包翻了开来,拨弄着里面夹着的几张纸片,脚下是一点不停地往前走,只会在扭头跟pd小声嘀咕自己的分析时放慢一点脚步,“对吧。”他没抬头,应该是在问自己。
石凯把钱包里面的几张纸片拿了出来。“都是一些门票。”琢磨着继续沿着路往前走,一下就被上面的几个大字给吸引住“白鹭户外营地”,还有花里胡哨的很多信息。
“我觉得我们现在,”凯凯刚想跟着路口的牌子找自己的位置,转过身却恰好发现指示牌上标着的白鹭户外营地。
“先去白鹭户外营地吧。”他低头又看了眼手里的门票,下了决定。
时间其实不算太晚,路边的路灯都亮了起来,可看着就是雾蒙蒙的。石凯心里有点发怵,不过想着身边有宇哥陪着他,还有来来往往的零散行人,心下稍安。可见着脚下影影绰绰的影子,又莫名心慌起来。
“那边有人?”石凯盯了前面晃动的树影盯了半晌,抬头就见到了远处的人影,好像是他小齐哥,一瞬间心安下来。
“你在干嘛?”隔着老远石凯就喊他哥。
齐思钧听见响声,不动声色地把手掌攥了起来,看不见的地方,他手心中原先悬着几个小篆样式的字符瞬间化成齑粉,只落下些许碎末在空气中自发燃尽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刚刚郭文韬那边给他传的信,说蒲熠星找到地方了,他刚并起两指想书写回信,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石凯给遇上了,齐思钧只能把刚抬起的手给收回来,装作苦恼的样子向弟弟吐苦水,“我在想题。”
“想题?”气呼呼的石凯不依不饶地盘问他哥,“饭都不吃了?”
石凯走近了才看见齐思钧坐在暗处的石板凳上,风把树影吹的乱晃,乱糟糟地盖在人影上,那确实是风。可石凯分明见到小齐哥脚下的影子自己动起来,从一个青年的轮廓缓慢转变成了拄着拐杖的耄耋老人样子,佝偻着把手里的拐杖往脚下狠狠砸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石凯觉得这地面都在抖,那个影子似乎想要冲出来。
“.....”哥.....?愣愣的弟弟咽了口唾沫,抬头瞟了眼摄像机,颤着抬手指向齐思钧脚下,想提醒这诡异的场面。
没想到齐思钧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直视着他解释道,“我感觉文韬已经到最后一步了,”然后抬起一脚往地面跺去。
“所以我现在有点着急。”齐思钧诚恳地望向石凯。
被一直盯着的石凯弟弟无意识地抿了好几下嘴唇,看着地面下的诡异影子在小齐哥这一脚过后恢复常态,慌忙狠眨了两下眼睛确认这地面真的没问题,“你在跟我说实话?”
这里真的没事儿?刚那影子都....那样了。
他用眼神示意询问他哥,但他哥是一点没get到,继续在给他解释为什么怀疑文韬。好吧,他哥还是注意到他了的,因为他伸手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膝盖,示意他没事。
哦,哥哥说没事就是没事,石凯把刚刚看到的东西给晃晃脑袋丢出去。
“文韬和我,”齐思钧接着说,
“我俩都是在樱花林里得到了东西。”
后采的时候他说,第一点是先隐瞒自己的事情,第二点是转移注意力,把凯凯的焦点全部聚集到其他人身上,那最好的首选就是韬哥身上。那可不是,说完韬哥的进度,加上被小齐哥安抚过,凯凯直接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已经找到更多线索”的文韬身上。
他俩走回去吃饭的路上又遇到了何运晨,见小何还在找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没有往回走去吃饭的念头,石凯就远远地喊了一句,“不吃饭了?”
“你刚才来的时候,文韬在干嘛?”看来刚刚他哥给他的洗脑是真见效了。
齐思钧侧着身子别过头去喝了口水,莫名心虚。
“文韬在房间里面各种找”小何四处张望了几下,却还是老实回答了凯凯的问题,这下更坐实了凯凯要去拦截文韬的想法。
趁着他们两个聊天的间隙,小齐拎着包偷偷溜了,在凯凯和小何看不见的地方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再听凯凯说下去,齐思钧就越觉得对不起他韬哥,文韬估计大半个下午都在找阴气最重的那个地方,应该根本没什么时间找线索,他刚刚还说文韬已经到最后一步了。
罪过罪过。齐思钧双手合十闭眼拜拜,借着这动作把刚擦蘸酱的纸放在鼻前闻了闻。
哎,这蘸酱的线索到底是什么呢,他想着。
与此同时,郭文韬收到了齐思钧的符箓传书,上面用毛笔画了个莫名其妙的爱心,其余什么字也没有。文韬皱眉奇怪地看了好几遍这颗心,确认这不是光明村里的什么地图后,把这字符一挥手给落在了自己随身带的纸上,然后拿着他到手的晾衣架在家里继续四处比量。
谁不在卷?石凯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个问题,下一秒就因为没在一楼看见文韬,急匆匆地跑上楼去,瞬间把刚刚的胡思乱想给抛到后面去。
“找到了吗?”他上楼就碰见了文韬,强装镇定地质问他。
“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文韬拎着根晾衣架晃晃悠悠,便也拿话逗他。
“我还胸有成竹,我现在都快被困死了。”凯凯苦恼地抱怨。一说起话来就忘记自己赶来想要“盯着文韬”的初衷了,就想跟他韬哥吐槽他一无所获的经历。
直到文韬不再理他走下楼去,凯凯才幡然醒悟,找回自己的任务目标。于是,文韬拿着晾衣架推线索找东西,石凯跟着他;文韬拆衣帽架,石凯跟着他;切菜切一半看不见文韬了,石凯放下还在切菜的刀都要跟着他。
郭文韬扶额,又无奈又好笑,这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明白刚刚齐思钧为什么要给他画颗爱心了。
“吃饭了!”石凯冲着屋里喊,他点点人头,诶蒲哥怎么不见了。
“阿蒲呢?”他四处张望着找了半天。
“阿蒲回来了吗?”找不到人后,他扭头问他的两位老大哥。
“阿蒲...”齐思钧拿着筷子和两瓶超级无敌至尊拌饭酱在神游,听见凯凯的问话,就低头看了眼坐在饭桌上正准备干饭的文韬。嗯,老大哥正坐定着安心等饭吃呢,应该问题不大。
与此同时。
“走错方向了吗?”蒲熠星的额头上有了一层薄汗,看着像是不停走了很久的路,跟拍的工作人员有些奇怪,怎么总感觉在同一条路上走了好几个小时。蒲熠星抬头看了一眼天,那天色不再是画布一样暗沉死板的颜色了,云会飘了、月亮也出来了,他松了一口气,握着打开手机相册开始翻早些时候拍的导览图。
刚不小心遇到了鬼打墙,要不是之前给摄像和跟拍pd都下了幻术,这半小时走不出第二条路的情况得把普通人逼疯。他只能一边做着节目效果,假装自己是正常的向前走,一边心里默念经文,手不停地在身后掐诀。
好险,可能是走到了阴气比较稀薄的地方,解的倒也快。鬼打墙的效力散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个挺偏远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能翻地图往回走。
还好早上拍地图了。蒲熠星嘴角抽了一下,突然觉得应该夸一下自己未雨绸缪,尽管当时只是为了推线索才拍的。
走了半程的路,连摄像老师都以为蒲熠星是要回去吃饭了,没想到这人脑子里想的还是推线索,找到了交叉地点所指的地方。
那里有扇侧门,旁边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看着还是极暗。蒲熠星摸索着墙壁上有裂缝的几块陶瓷瓷砖,小心地默念符咒往里迈步进去。跟在他后面的摄像不小心踩到了个什么破罐子,发出细小的爆裂声,给他吓了个哆嗦。蒲熠星一个踉跄,视线恰好和屋里几张笑着的惨白人脸对视上。
节目组可能是对纳凉特辑情有独钟,也保不齐是安排他们来光明村的那几位,对于撞鬼这件事有特殊癖好。哪有人会在昏暗的房间里,冲着门口摆几个画架,上面画的还无一例外是笑着的半身人像。那几幅画中的人嘴角勾起来,牵动着面颊上的几块皮肉,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都直勾勾地盯着迈步进门的蒲熠星。
不过屋子的最深处还有个画架,上面架着的画板倒是格外不一样。起初进门时他以为是五块画板上都画了笑着的女生,直到他往里走了几步,被阵荤腥潮湿的阴风糊了一脸,才见到这离得最远的那块画布上的人影是会动的。
画板上面的女人穿着一袭红衣,面贴花黄、头戴凤冠,手里执着把丝锦编织的团扇,一下一下地小心扇着,却是眼角流血、惨笑着盯着他。蒲熠星佯装没看见,先检查完其余的四幅画板,最后转身走近这块画板。而随着他的缓步靠近,这画上的内容也从红衣女鬼的形象一点一点变形成了他的样子,可画板上蒲熠星的脸上条条道道全是血痕。
感觉好疼,他皱起了脸,忍住才没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这种幻术,搞不好是摸了才会真见血。
那疼那就不看了。
蒲熠星皱着眉把画布翻了起来,也顺便看看下面还有没有什么线索,毕竟这钱包的线索都推到这儿了,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断了,要是线索断了,那他这一天可就真没什么收获了。
什么?你要问抓鬼和找线索哪个更重要,蒲熠星把几张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给出个答复。
那当然是找线索最重要了。
检查完下面的板子上没东西后,他又把画布放下来。
上面的人脸表情已经从惨笑转为了阴毒地瞪着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瞪自己这情景太过荒谬和搞笑了,那女鬼还特意把画变回了她这个鬼魂的模样。蒲熠星眨巴两下眼睛,偏过头,从脚边的水桶里拿出只毛笔,沾了点水就往上涂。
鬼:.....
被蒲熠星沾水涂了脸之后,这鬼魂就一下消失了。
也是,可能鬼也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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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走?”吃过晚饭之后,小齐借着四处晃悠的名头,偷偷走过去问文韬和阿蒲。得到文韬的点头肯定之后,他又隐蔽地伸了一根手指,跟另俩人眼神交流。
齐:凌晨一点走?
文韬挑眉,惊讶地望着小齐,然后皱了下眉。
齐:?太早?
文韬的意思是,凌晨一点其他人可能还没睡着,太早了,走的风险比较大。
齐思钧又扭头看向一旁窝在秋千上的蒲熠星,挑眉示意他也给个回答。
然后蒲熠星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点点头,往文韬那里看了一眼,表示赞同文韬的观点。
齐思钧:。。。我强烈怀疑你是怕自己熬不到一点就睡着了醒不过来,所以干脆倒头就睡,还能多睡一会。
小齐无奈比了个ok的手势,跟另外的哥俩决定到时候再看时间,啥时候醒着啥时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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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也没想到这晚上来的那么快。
“晚安各位!”齐思钧把大灯关了,给另外两个即将昏睡过去的人飞了个眼刀,示意他们定好了一点半溜出去就都别鸽。
“我就不相信有人睡得着。”关了灯之后,最小的弟弟却“兴奋”了。
“大家心里难道都没点事儿吗?”石凯焦虑地想着自己口袋里五条没有结果的线索,坐了起来。
“有啊”小齐回答的很干脆。
忙着勾心斗角找线索,还得熬大夜去抓鬼,心里没事儿才有鬼了。哎,就说那蘸酱的线索还是差一步。
“我要走了。”石凯说着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去哪儿啊??”旁边的蒲熠星眯着眼睛看他,特别困。
从现在到一点半,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蒲熠星迷迷糊糊地琢磨着。要是跟另外两人赖一赖的话,估计还能再拖个半小时,睡一觉也够够的了。
他们的计划被焦虑的弟弟打乱,但石凯提出的内卷熬夜计划倒也算是正中他们下怀,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蒲熠星困的不行,又想睡又无奈,只能在凯凯说完要熬夜推线索之后当机立断回了个好。
“好!”
齐思钧见状立马附和,随机应变嘛。趁这个机会溜出去也不错,就是有跟拍会比较麻烦。
“内卷!”
于是深夜十二点半,一场心怀鬼胎的内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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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蓄谋已久的相遇,发生在光明村的一个不知名路口。
“齐,你的餐具盒推出来了么?”文韬颇显防备地看着从家那边方向走过来的齐思钧。
“没,我卡住了。”齐思钧摇了摇头,苦恼地回答。
其实他有个大概思路了,可这答案总不能是八卦里的“酉”吧,一下想到这个方面也太不正常了,万一给他这个搞玄学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齐思钧想了半晌,想起来了“酉”的释义,贮酒器。
然后就卡住了。
文韬皱着脸不相信,却还是往齐思钧来的方向走过去,摄像和pd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两人晃晃悠悠靠近地只剩大概一臂距离,他们一齐抬手,往对方的摄像和跟拍老师上施了个咒,于是周边的人都停下来,定在原地。
“阿蒲呢?”齐思钧顺手往摄像机上贴了两张黄符,扭头问郭文韬。
“他说在下个路口等我们。”
他们给摄像和摄像机设下干扰后,在路口顺利会师,一齐去了蒲熠星前一天晚上找到的荒宅。
就是苦了跟拍的老师,会拿到长达几个小时的空白素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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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小齐跟在蒲熠星后面,看着文韬还拿着手机看东西的样子,就去逗他。小狐狸伸手戳戳文韬,坏笑着问他。
“不是,我们都加班抓鬼了,你们还互相猜疑啊?”前面的蒲熠星还在替文韬打抱不平,没想到下一秒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蒲熠星有问题!”郭文韬指着蒲熠星,憋着笑不嫌事大地扭头跟齐思钧说。
没一会就走到了荒宅,好些根树枝参差不齐地插在泥土里,像什么人点的香。井口原先贴着的法咒和黄符全被揭开了,掉的满地都是。取而代之的,井口边上挂上了红绳,围着一圈坠了六十个金铃。
“有人来过了...”蒲熠星走在最前面捡起一张黄符,回头看向郭文韬。
“里面的东西逃出来了,还是...”他抖抖黄符上的灰尘,收进了口袋里,话没说完。
“还是有人来了。”文韬接过他的话说下去。
蒲熠星拿了一张火符点起来,挡在最前面推开了荒宅的门。小齐被两人护在中间,脚尖轻点阵法即成,只一瞬阵法框住了这整个宅子。
“有两个人?”阵法一落他就疑惑地提出了异样。
“什么方位。”蒲熠星开口问他。他们似乎都对齐思钧的探查没有异样,一直是十分确信。
“气息有点熟悉,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故意使诈。”
“没事,我们去探探。”文韬宽慰他。
两个人就捏着符纸往小齐给的方位去。
拐过主厅又穿过狭小的天井,没见着卧房,倒是见到了前面莫名出现的一具棺材,不像是什么豪华的金丝楠木棺,倒就是个腐败了一半的普通木质棺材。蒲熠星和文韬两个人慢慢走近,里面细细碎碎的轻响声传出来,蒲熠星伸手拦住了旁边的文韬,两个人停下来。
突然一只手把棺材盖子推开,然后木质棺盖和上面的灰尘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曹恩齐!让你给我望风,也不来搭把手。”
何运晨一边吐槽一边喘着气从棺材里探出脑袋来时,三个人面面相觑。
.....说好的内卷推线索呢?!!!!!

Chapter 15: 第十三章 启程

Summary:

:“我出不了神山”
:“和我私奔吧”

Chapter Text

在黄沙遍起的黄昏里,扭头就能见到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地平线两端。云卷云舒,远行的飞鸟衔着一片余晖倾覆在神山上,沿着山的棱角沉默地流淌。
一个穿着卫衣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背对着戈壁扬起来的沙土,丝毫不受影响,低头继续弹着电子琴。
“恩齐,你的古琴呢?”
有个声音从风沙那边断断续续传过来,被卷起来的那阵风打得四散。被喊的曹恩齐停下来,听着声音就止不住笑意,弯起眉眼回头。
来人穿着轻质的藏袍,双手背在身后,像个来巡视的领导。他的腰上系了条较宽的腰带,坠着的穗子垂下来,和藏袍的下摆一起盖过膝头,沿着腰线逐渐和靴筒上缘接起。
何运晨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向前一挥,身后的风渐渐停了下来,连含混不清的声音都变得清楚起来。“悠闲地在戈壁滩上弹着钢琴,不觉得这画面有点奇怪吗?”
“后面正在沙尘暴,你却在前头弹着琴。要是被人拍到了,明天热搜第一绝对是你。”何运晨好笑地吐槽着他。补刀道,“到时候律师函可别找我写,可不会给你免费啊!”
“不敲你一笔就不错了~”何运晨小声地在后面添了一句。
曹恩齐听了也觉得好笑,侧着微低下头反驳,“没事小何,我们这里是荒山。”
“没人。”没了多久曹恩齐又补了半句。
“你也知道是荒山啊 ”何运晨气不打一处来,疾走几步就到了曹恩齐面前,蹲了下来。
他腰带上的穗子落在了地上,曹恩齐低着头偏过去,目光恰巧落在了那上面。沙砾被风吹着翻滚起来,略细小的沙土攀附着粘在了何运晨的腰带上。曹恩齐的手不自觉地想伸过去扯他的腰带,但在半途中反应过来,暗自僵在原地,攥紧的拳头被慌乱脸红着的少年收了回来。
曹恩齐迫使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扭过头又偏对上了何运晨望着他的眼睛。“恩齐,你跟不跟我走。”
曹恩齐狼狈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何运晨的靠近,“小何你知道的,”他的声音放轻了些,可能是怕自己吓到对方。
“我出不了神山的。”曹恩齐转过身去,只是抬头看着白云下被雪覆着的高山,背对着何运晨说了一句。
“我今天去守庙了,”何运晨突然岔开了话题。
“其实师傅嘱托的时间早就到了,对吧?”
曹恩齐沉默了,不说话。
他和何运晨师出同门,小何只比他大一岁,可比他后入门好些年。论资排辈的话,他其实可以喊何运晨师弟,不过他们从来没论过这个。
小何还没入门的时候,师傅给小徒弟曹恩齐卜了一卦。告诉他,他不能离开神山,他一走,这里就会乱成一团。
为什么?
小时候的曹恩齐问他师傅。
天机不可泄露也。
他师傅只是晃晃脑袋,捋着大胡子告诉他。
师傅到底是不是个神棍?这个问题困扰了曹恩齐好几年,最后不了了之,连带着那个预言,昏头昏脑地成为了心里的一根刺。
何运晨拜入门下似乎是件很突然的事,主要以前师傅老说他是关门弟子,这一下关门弟子变了两位。而且奇怪的是,自此以后,师傅再没提过他一辈子不能离开神山。
前两年师傅故去,留的唯一嘱托就是,曹恩齐要在这里守一段时间。何运晨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他能确定,这个日期一定早就到了。
“师傅当年说的预言其实,”何运晨站起来,往曹恩齐的方向走了两步却停下来,顿了顿,换了个缓和些的措辞。
“其实也不一定是真的。”
“恩齐,跟我走吧。”何运晨伸出只手。
曹恩齐缓缓摇着头,“走了怎么办,没了术法加持,沙尘暴迟早会把那座庙宇给摧毁,平日里你我能控着这些,往后怎么办?”
“你错了,世间的人、万物自有他们的因果,你不能总想着干预。不然四季更迭、草木凋零又有什么意义。”何运晨反驳道。
曹恩齐微愣,看着何运晨的眼神里多了些神采。
何运晨摆了摆手,被暂停的风沙又继续吹起来。他们一齐回过头,去看那瞬间席卷而来的黄沙和土石。
“所以曹恩齐先生,”
风裹挟着他的声音撞去岩壁上,落得四散,所以他喊得格外响些,好让对方能听得见。
“你愿意和我一起私奔吗?”
佛家敲钟,每次一百零八下,常被解释为人生所受的一百零八种苦。曹恩齐耳边一阵嗡鸣声,庙里那口古钟响了起来,撞钟的人是五年前的他自己。每一响的钟声代表了四方三界之中分别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所受的贪、嗔、痴念之苦。
当年所求的自由、情爱,如今一股脑砸在他身上,倒是让他回不过神来。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和着钟声,一下一下跳着。
何运晨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拽着人就跑,“机票我都订好啦,别想溜!”
现在回头望时,才会意识到一晃过去好些年。
.
曹恩齐捻着钱包里的门票线索,兀自出神发呆。直到里面不知道哪间屋子突然吵起来,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感觉一下子人多起来了....?”他嘀咕道。
.
“不是内卷熬夜找线索。。吗?”何运晨见了文韬和蒲熠星原先左右围攻他的架势,无奈地反问他们。
郭文韬刚想开口,就被一个细小的爆裂声打断。
咳。
蒲熠星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刚手里差点飞出去的黄符被他紧急换了位置,往旁边的陶罐上一甩。开始还是微小碎裂的声音,没撑多久就砰地炸开来,炸的腾起一阵灰。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咳,小何你是不是已经找到金条了?”蒲熠星挥了挥眼前的灰尘,一脸怀疑地问。
“不然这么晚了怎么不去找线索或者睡觉!”猫猫对睡觉的欲望已经非常强烈了,他要狠狠控诉这群不睡觉的夜猫子。
“是不是你!”
“小何!”
猫猫同学两只爪子都伸出来指着何运晨,歪歪扭扭地冲着人wink了一下,显得格外笨蛋迷糊。
文韬往旁边挪了两步,表示自己和这个困到说胡话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们不也没有在找线索嘛,”小何抓住机会即刻反击,同时把矛头抛向文韬,“文韬你是不是找到了?”
“没 ”文韬淡定地把手里的卷尺拿出来,装作自己还没解出线索的样子。
不过当然没人会信他会被困在第一步。
好吧其实也有人会信。
“?”蒲熠星一下子不困了。
蒲熠星:你什么时候把卷尺拿出来的?合着我在编理由拯救这个奇怪的氛围的时候,你在推线索?
刚想阴阳怪气,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喏,唯一找线索的。”齐思钧拉着曹恩齐从门口探出头。
“哎别搞~我给小何守门呢。”曹恩齐一边说话一边把手里的纸质门票往裤子口袋里塞。大半都塞了进去,可边边角角还是露在外面。
何运晨无语地看向他,“手里的线索还没收起来呢,你骗谁呢?”
曹恩齐噎住。
“各位平时装的都不错啊。”齐思钧开口挪揄了一下。
“都人模狗样的。”小何接了一句,几个人都被这迟来的尴尬感给冷了一下,心虚地不敢看对方。
聊了一下才知道,小何他们已经把里面的东西解决了。
“这么快?”小齐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以为是普通人的两个人这么厉害。
“可以啊,你俩。”蒲熠星为自己睡眠得到了保障这件事感到欣慰和感动,终于可以回去好好睡觉了。
于是各自回到他们原先的位置上。蒲熠星把自己放在地上的摄像机扛起来摆回摄像身上,冲着呆滞的摄像打了个响指。
“终于要回去了吗?”跟着的摄像小声嘀咕了一句,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回了。心里感觉好累,却好像只觉得腿麻了。
蒲熠星心虚地点了下头,对不起摄像老师,就是明天要发现拍了一段半个多小时的黑屏了。
同时文韬也把他们这儿的术法解开,旁边的齐思钧借着机会侧身偷偷摸了一下口袋,里面装了一片碎片,这是他刚在那里找到的。
.
“都这么晚了,凯凯怎么还没回来?”
几个人在卧室再次碰头,却发现最小的弟弟还没回来。
“光明村的东西都清了,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吧?”
“我放只傀儡出去看看。”小何皱着眉说道。
“你还会傀儡术?”文韬还挺惊讶。
“害,啥都会一点嘛。”
符纸折的千纸鹤飘飘忽忽飞出去,绕了一圈又回来。“凯凯在哭。”小何五味陈杂地开口,“要去安慰一下吗?”
南北齐:....
最后还是蒲熠星最先开的口,“不了,害,男人不得偷偷流眼泪嘛。”
对,男人不得偷偷流眼泪嘛。

Chapter 16: 第十四章 同行

Summary:

:恭喜光明村副本完结
:南山经副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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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拿到金条兑换券的人向前一步。"
大家的目光从蒲熠星身上移到了郭文韬,愣是没人怀疑齐思钧。原先石凯是想把他三个哥都怀疑一个遍的,奈何当时他去质问小齐的时候,文韬笑的太灿烂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来得及把怀疑的目光转移到小齐哥身上,光盯着文韬了。
天音播报完后,不知道是不是金条得主故意拉长时间,好增加悬念,于是一群人都半信半疑地等着郭文韬向前一步。
只有文韬自己才知道,金条兑换券根本不在他的身上,不过他倒也乐得陪他们演。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文韬是宝藏得主,直到齐思钧向前走了一步。
南北启程:。。。?????!!
反应最大的绝对是曹恩齐。他手指着齐思钧,看小狐狸笑的极坏的弯弯眼睛,气不打一处来。
曹恩齐:??小齐你昨天好意思说我?!
他真的想骂骂咧咧了,奈何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了几个“你”字,结结巴巴地连吐槽的词都没有。何运晨以前总说他太绷着了,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但是现在他真的好想吐槽,能不能有人支援他点词啊。
曹恩齐闭上眼睛,脑子里就蹦出昨天夜里给小何守阵放风的时候,自己刚开小差从兜里摸出线索看看,就被齐思钧抓包。
齐思钧当时还挪揄他,说他是唯一一个在抓鬼时候还惦记着推线索的,搞得他愧疚的一个晚上没睡好觉。睡到一半都得坐起来给自己两个巴掌,内疚感爬满全身,大家都在干活,他怎么能偷偷摸摸看线索呢。
现在。他....我....你....啊啊啊,别搞,小齐你好意思说我!!!!!
果然就不该跟这些人谈什么愧疚,谁不是一边抓鬼一边推线索,一人八百个心眼子都玩在这种上面了。曹恩齐默默翻了个白眼,都是千年的狐狸,大家玩什么聊斋啊。
相较郭文韬的震惊,蒲熠星快被气死了。大家在围攻齐思钧的时候,文韬瞪大了眼睛快速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明明他俩几乎全程同路,什么时候找到的。
而蒲熠星就单纯的气死了。就差那么一点,明明都推到鸡窝了,愣是没找到。肯定是这里的风水问题!!
三天两夜的寻宝之旅终于是告一段落。回去的时候他们几个坐的是一辆车,导演组不再拍摄,也就没摄像老师跟着了。全车只有他们和司机,几个人就肆无忌惮的在后排就设了个结界聊天。
“小齐你啊啊啊啊”,石凯弟弟还沉浸在刚刚齐思钧站出来宣布自己是宝藏二金条得主的事情。
“哥,”凯凯正好坐小齐旁边,耷拉着脑袋活脱脱像只心灵受伤的萨摩耶,偷偷摸摸凑过来跟他哥委屈巴巴地咬耳朵。弄的小齐心软软,伸手揉揉弟弟的脑袋。
“你说...我就是问问啊,你说线索能占卜吗?”他揪着齐思钧上衣外套的边边,纠结地说着。
末了还添了一句,“我知道我们这里作弊可是不允许的!”然后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又小声地补上“我就是问问。”问完还小心翼翼地抬头往前排张望,不想让曹恩齐和何运晨听见。
齐思钧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蒲熠星却是先作了回答,“不行。”
“卜卦太多是会减运势的。上次解决火树那件事,文韬卜卦就伤了气运,那两天他喝凉水都塞牙。”
郭文韬有些无语。
他卜卦那天身体状态一般,第二天就开始脊椎骨疼,走到大厅吃饭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觉,盛汤的时候莫名其妙手滑,碗飞出去洒了小半碗汤在蒲熠星身上,害得他帮着洗了一个晚上衣服。当天晚上文韬就懊悔地想,早知道之前就顺着蒲熠星的意思,不来卜卦了。
文韬听了这话,默默把头转向车窗,不想说话了。
石凯听见蒲哥说“卜卦”两个字的时候就是一惊,疯狂给他哥打眼色瞟小何和恩齐。哥!!这前面还坐了两个普通人呢!你收敛点!!!
凯凯快急死了。
谁知道蒲熠星半点儿收敛都没有,甚至前排的两个人听到什么“卜卦”“运势”也半点反应没有,连诧异的表情也没有,还是保持着原动作看向窗外。凯凯瞪大了眼睛,扭头去拱小齐的腿,想让小齐阻止阿蒲。
转头看到他三个老大哥也没什么反应,一点不对也没觉得。什么?石凯脑子一片空白,心想这世界终于疯了?
他只崩溃到一半,蒲熠星又接着话说下去,“你看晋晔,他卜卦问的都不算什么大事,至少跟文韬上次比,没一件问的特别细致。但他卜卦次数太多了,你看晋晔现在是不是也非的不行?”
蒲熠星等半天等不来石凯回复,终于舍得转头看弟弟反应。车厢里沉默了好几秒,才有人恍然大悟。
文韬用手肘撞了一下蒲熠星,“没跟凯凯说。”
蒲熠星还没反应过来,看向文韬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迷茫。
“?”
“啧。”郭文韬一下更无语了,蒲熠星怎么变傻了。
“咳。”小何快憋不住了,抛出了个提示。
还是齐思钧最先会到了文韬的意,跟石凯解释道,“小何和恩齐也是咱同行。”
凯凯从原本的一脸疑惑变得更疑惑了。“?我知道啊,我们都是来录综艺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齐思钧笑着无奈扶额,然后没再多话,前排的小何从袖口抽出一张符纸来。
石凯的眼睛亮了,“哦哦哦哦哦哦。”一边不停点着小何手里捏着的东西一边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
“懂了?”齐思钧拍拍弟弟的腿问道。
凯凯点头如捣蒜。懂了,懂得不能再懂了。
过了两秒他又反应过来,“不是,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干大事儿了!?”
。。没人回答。
连刚刚扭头回来的启程都默默把头转了回去。
小齐看向窗外感慨道,这天可真天啊!
阿蒲闭上了眼表示他已经睡着了,一旁的文韬则抬头看车窗的玻璃,非常好学的上手摸摸材质。
凯凯:???
弟弟长大了,现在不好骗了。
.
光明村的事情解决后,名学四还是照常紧锣密鼓地录了下去。蒲熠星感觉找不到金条一定和这全是黑气的场地有关系,这不,鬼怪一被清理,他下一个就找到了。
节目组看他们寻宝挺好的,再加上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原因,最后决定说第五季也做寻宝,不过是加了剧情的寻宝plus版。
何运晨和曹恩齐原本是合租,那天聊到房租到期,正在考虑要不要续租的时候,齐思钧邀请他们过来合住,他说反正他们那么大个宅子,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当然,付钱就行!
节目组的通知下来后,几个人之间聊了一下才知道,下一季常驻的就南北齐凯四个人。刚决定要搬来和他们一起住的小何恩齐没在嘉宾名单上,九洲在选秀也没法来。
有天晚上,文韬开车带着齐思钧去接恩齐和小何过来住,被安排呆家里的蒲熠星接到了九洲的电话。
“哎阿蒲,你听说有个什么海岛出事了吗?明明昨天和我说的,好像是有妖兽吃人,死伤了十几个人。”
“好像岛上是有个什么道士,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到时候我把地址发群里。你们空就去看看。”
后来蒲熠星找他们合计了一下,决定让小何和恩齐两个人呆家里,三个老大哥带个弟弟四个人去。启程要搬家,东西好多,事情也好多。
原本石凯是要跟着去的,最后临出门前闹肚子。高铁实在要来不及,最小的弟弟就被哥仨按在了家里。

Chapter 17: 第十五章 道长

Summary:

:南山经 1/?
:黄子弘凡?Catch!

Chapter Text

“嗯?不对。”汽车都开到高铁站了,坐在副驾的齐思钧揉了揉眼睛才感觉少了点什么,想起来是少了个平时吵吵闹闹的弟弟,于是扭头问郭文韬。
“韬,我们把凯凯一个人留家里真的好吗?”他从包里拆了包肉干出来,往后排给迷迷糊糊要睡着的阿蒲也递了一小袋。
文韬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接着单手打方向盘倒车入库。“如果带石凯,这次他可能会受伤。”
拉下手刹,车子停好在位置上。郭文韬在扭头看向齐思钧的时候偏了一下脑袋,余光瞟见了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早上准备出门的时候,石凯突然要去厕所。他和蒲熠星两个呆在外厅里等他,齐思钧则去给石凯找药了。突然一阵刺痛,就发现自己手背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一道血痕。口子裂开来,一点一点往外滴着血。
怎么就破了?郭文韬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无序的跳动鼓点席卷了他的心脏,他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领,一下子觉得特别慌。
“蒲熠星。”文韬下意识开口喊他。
“嗯?”原本在看手机的蒲熠星听见文韬喊他,站起身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走得近点一下看见郭文韬盯着手上的血痕。
“怎么破了?”蒲熠星说着就想去给他找碘酒和创可贴,谁知道刚转身就被郭文韬拉住了衣角。
身后的人因为喘不上来气略俯下身来,渗着血的那只手用力地按在了胸口,额角有些汗,连要说完一整句话都有些吃力。
“不能等了。”
郭文韬拽着他的衣摆,没什么力气的晃了晃。
“跟小齐说,我们必须马上走。”
.
“你早上卜了一卦?不是让你别再卜卦了吗?”
齐思钧听完文韬省去了大半狼狈画面的描述,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拉过来看。蒲熠星原本要给他贴创可贴的,但着急忙慌出门之后,才发现他们包里压根没有创可贴。结痂的地方又崩裂了开来,虽然这其实只是很小的一道口子。
“没,这次纯本能反应。”
精通卦术的人对运势类的都特别敏感,身体作出的本能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当时受到的影响那么大,郭文韬一下就反应过来,此行可能会有血光之灾,所以才这么着急把老幺留家里。
下车之后,蒲熠星从郭文韬手里接过行李箱,想了下九洲的嘱托,皱起了眉,“听说有个道士去了?”
齐思钧叼着根刚刚拆封的肉干嚼得个欢,听后含糊不清地回答,“嗯~嗷像似辣边的水里偶东西,听描速像似颙鸟次人。”
听描述说水边出现了一群鸟兽食人,有四眼、面似枭鸟,有时的神态又类人。齐思钧猜测那该是颙鸟,只是传闻中的颙鸟也不吃人啊。
去的那道士多半也是假道士,趁火打劫骗钱来的。齐思钧叹口气,感慨一句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就拖着行李箱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俩人。
.
以招摇山、柜山、天虞山为首的一万六千三百八十里,辖有大小四十列山脉。此间得见云、山、水、树无数,鸟兽飞过树林遁入峡谷的辽阔声音沿着山峦的起伏路径,渐渐湮没在黑色的水雾之中。
这村子是在山脚下,却又临着片湖。可能是妖兽作祟的原因,庄稼田的作物枯死了些,虽然不是很多,但那些死去作物下的土壤开始渗出红色的液体,乍一看还以为是在渗血。腐臭味从庄稼田里隐隐约约飘出来,这土壤的病症似乎还会传染。
高铁换大巴,又骑了租的骡子,才好不容易进了这偏僻的小山庄。齐思钧好久不运动,本身腿脚也没那么利索,拿着个包喘得厉害,“不是,我想问,我们为什么不开个传送阵直接到呢?”
蒲熠星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等另外两人埋汰他,就率先出击,“哎呀小齐,你怎么思想滑坡了!我们可是为了旅游才出来的~”
体力最好的还得是郭文韬,他还多拖了个行李箱,只是微喘,冷酷无情地吐槽道,“你们刚谁说要battle的,也不肯用疾行符。”
“韬哥~”齐思钧弯着眼睛,很有眼力劲地跑过来把文韬手里的行李箱接到自己手里,拖着箱子挽着韬哥的手晃晃。
狐狐撒娇。
“蒲熠星输了~今天晚上打地铺的是蒲熠星。”
狐狐想要。
狐狐得到。
我们毛绒绒组就是天选室友,小狐狸心里喜滋滋。
蒲熠星悲催的看着郭文韬,眼里一下子没了光。
这么累,他收回上面那句“为了旅游才出来的”,他想睡床。蒲熠星暗自下定决心,等会一定要再找机会把这个床给抢回来。
远处响起了敲锣的声音,齐思钧一下警觉起来,下意识就去找这声响的源头。一抬眼就看见了,许多的人围在前面的一棵树下,这山村不大、人也不多,齐思钧估摸着村里大半的人都在这儿了。
里一层外一层的人围着个站在塑料板凳上的少年。
少年...吧。
这人特意模仿不知道什么高深莫测的大师,给自己也贴了两撇胡子,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他身后插了面旗子,上面写着“半仙黄子真”,画了八卦和龙的图案,旁边还分别写了“驱魔、除妖、算命”的价格。
“感觉是个诈骗的。”齐思钧锐评。
“各位请瞧好了!”那个半仙黄子真一脚踩在红色的塑料凳子上,原本只是扩大声势,却一不小心把脆皮椅子给踩裂了,歪歪扭扭地散架了。黄大师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把脚收回来。
他刚想着该怎么解释,村民中却爆发出掌声,“黄大师!!好!!!”
“好强的法力!椅子都被震裂了!”
“黄大师!黄大师!”
这下不仅连黄大师傻眼了,后面好不容易挤过来的蒲熠星三个人也傻了。
郭文韬有点呆滞,“这也行...?”
没想到他的话被旁边的村民听见了,立马反驳他,“黄大师可是半仙,怎么不行了?你行你上啊!”
前头的黄大师见情况变得诡异起来,立马高声喊停。郭文韬则轻咳一声,不说话了。
这大仙的声音好吵,齐思钧再度锐评。
黄子真从后腰摘下个铃铛来,一边抓着上面的红绳一边不停地摇着,又不知道默念了什么,就把身后插着的旗帜拔出来,重重的往地上一砸。
一声鸣啸。
附着着赤色火焰的黑色大鸟从他的身后飞跃而过,展开的两张翅膀上各有一只眼睛睁着,黄子真堪堪避过。
“人面鸟!!!”人群中有人喊起来。
他们恐慌起来,“这鸟有四只眼睛!!!”
黄子真道长单手执旗,漂亮的向前一挥,“诸位莫慌!我来捉妖!!”
蒲熠星凑过来些,“小齐你之前说的,是颙鸟。”
那位大师手里的旗子飞出去,追着一击打在那只颙鸟身上,紧接着鸟兽落地,群众开始欢呼。
“哎小齐,我们来赌这个道士是真会术法还是...”蒲熠星脑子一转,准备套路齐思钧把睡床的机会让出来,结果话说一半就被小齐抢先了。
“假的。”齐思钧拍拍蒲熠星的肩膀,一副了然的表情。
接着说道,“那只妖兽一看就是被驯化过的,刚刚那个旗子有根寻常人看不见的细线绑在了鸟身上,那鸟也没真的死。”
“蒲哥,这睡床的机会难得,我就不遑多让了。”小狐狸又露出他狡黠的笑。
蒲熠星见自己的小算盘被戳穿,苦笑着扶额。
被他们识破的表演结束后,好些人留下来求黄大师看手相,有的问他讨要平安符。黄大师的开价还算合理,看手相免费,平安符五块,但怎么看都像是个江湖骗子。
郭文韬本着免费试试就试试的心态走过去看手相。
“你是...”文韬仔细又看了眼那人身后飘起来的小旗子。
“黄子真..道长?”
黄大师傻笑起来,贴着的胡子太过劣质,一下都被吹了起来,“啊对!也可以叫我黄子,黄子道长。”
“哎,我给你看看手相啊,没事没事,免费的!”他就拉着文韬的手过去看,蒲熠星和齐思钧吵吵完,也凑了过来看。
“啧,难啊。”黄子只说了这么一句。
“以血铺路。”
难得善终。

Chapter 18: 第十六章 怪鸟

Summary:

:南山经 2/?
:道长居然是良心商家

Chapter Text

“?”一旁的郭文韬还没说话,蒲熠星就歪着头凑过来,半眯着眼哼笑又补了半句,“要不你也给我看看?”
他把手伸过去,摊开掌心,稍抬了一下示意那个道士低头看。
腕上带着的手串因为他垂下的手露了出来。暗青色的珠子透着凌冽寒气,被串成手链绕在了蒲熠星的腕骨上。外行人看会觉得他是买了个盗版的石榴石手链,感叹两句这人被骗的真惨,有异色的石榴石手链都像个冤大头一样买了。
只有盯着手链看了半响的黄子反应不一样。这根本不是什么石榴石手链,也不是简单的饰品,那些个珠子里似乎有什么的残影,看着像是妖兽形状,却远看又像是刻了星宿图,说不清到底是什么,黄子弘凡猜测,这大概是召遣神将的法器。
啊,遇到真的了。人家还是故意给他看的。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乱飘地开始摸自己贴的略显草率的假胡子,结果一个不小心把胡子给扯了下来。黄子哈哈干笑了两声,把两撇胡子揉吧揉塞进了口袋里,他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扭头瞟了蒲熠星一眼,见对方正好笑地盯着他看,只能又飞快地把视线移走,去捣鼓身后插着的幡旗。
郭文韬还是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齐思钧靠在文韬身边看热闹,蒲熠星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反手就把文韬的手拉过来,和自己的手掌并一起伸过去,留小齐在原地一个踉跄。蒲熠星挑眉问黄子,“怎么,我也有血光之灾吗?”
“您~也给推荐个平安符买买?”听见平安符三个字的黄子心虚地很,要不是他身上穿着装样子的冠服够厚,旁边的人都能见到他汗流浃背的样子了。
“黄子道长?”蒲熠星的一句黄子道长是压垮他自信的最后一根稻草,黄子恨不得现在就能找个缝溜掉。他只能装着尬笑两声,心里凄凉地吐槽道,您安好,小的就先退下了。
“啊....那个...”黄子假装很忙地用手拍拍那面被齐思钧称为“江湖骗子”证据的旌旗,一挥手把上面标着算命、驱鬼,平安符价钱的布撕了下来,露出幡上用朱砂金线绣着的云霞和符咒的真面目。
“我走*&%....!”他一个猛转身伸手抓住灵幡,借着惯性飞跃而起,往蒲熠星他们的反方向跑去。
在村民们追着高一声低一声的“大师留步”、“大师救我”和“大师好身法”中,蒲熠星得了齐思钧“莫追”的眼神,转头拍了拍文韬的胳膊,“以血铺路什么的都是瞎说的。”
“嗯,我还不至于信这么个江湖术士。”郭文韬不以为意地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点头应了句。
“哎,刚刚他的灵幡可是真的。”小齐见缝插针地插了一句。
长竿、旗幡,上有绣云霞、妖兽符纹,又有其他看不清的暗纹。远看是黑幡,近看又透着金光,一看就是个不错的法器。不知道风云幡还是别的什么,齐思钧往那人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思考着。
但是谁家好人会在自己法器上贴那么多小广告啊,小齐两眼一黑。上一次见到这么多广告还是在巷口的墙上,贴了五花八门的“开锁”广告。
可能是他们家那个栅栏还不如的大门看着就用不着开锁了,倒也没人在他们家门口贴这些广告。齐思钧想了想家里那扇装饰效用敌过实用的大门,心痛地开始思考换扇门的价钱。
小齐用提到的“灵幡”刚得到另外俩哥的一点关注,原先还准备接着往下说,想问问懂法器的阿蒲对这幡旗的了解,就被前面林子里的一声尖啸打断。
村民们追着黄子跑的方向像是着火了,十余股艳红色的火焰从空中喷射下来,被不知什么阵风一扇,汇集成了一团直径数丈的火球,飘浮在空中就有坠落炸开的架势。
“怪鸟来了!!怪鸟来了!!!”
“这是诅咒啊!!!”
“大师!大师救我们!!”
无数的尖叫声哭喊声,混杂着颙鸟闻着血腥气而兴奋的啸叫声,在林中显得格外可怕。
裹挟着大大小小数百个火球的妖兽从天俯冲下来,就要把那个巍巍晃动的火球给戳破落下来。黄子手持灵幡,旌旗上浮现无数金光,暗纹显出这妖兽的轮廓。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挥手中幡旗,只堪堪把火球挡在空中,还隐隐有下坠的趋势。
尽管只有一只妖兽,可这压迫感还是极强的,尤其是当你能清楚感觉到它是在戏弄你而不是第一时间杀死你的时候。
“来啊!!救人啊!!!”黄子快崩溃了,大喊了一句。
文韬他们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一定是在喊他们。文韬叹口气,和蒲熠星对视一眼,飞身出去。
齐思钧则不紧不慢地往那边走过去,手一挥,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阵盘埋入地中,阵旗绕着阵法的边缘落下插入土地里。小齐伸手往虚空一抓,半空中漂浮着的一面阵旗飞入手中,他把旗子往地上一杵,霎时间黄色与蓝色交织着的结界即成。
“我守阵。”他说。
阵法成的时候,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里面的人都变成了木木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都入幻境了??”黄子弘凡原本还在勤勤恳恳地扛伤害,看见这诡异场景都蒙了,阵法里还动着的只剩下了和妖兽打斗的他们四个。
他一开小差,那人面鸟就钻了空子,展着翅膀要把身上的火球都抖落下来,有一个差点砸在黄子弘凡身上,却被他扭头看蒲熠星他们时恰巧躲过了。
黄子自己是不知道的,傻呵呵的在那里乐,倒是蒲熠星文韬的心都吊起来了。还好这小子运气好,没被打着。
文韬飞出一张符箓,在半路上化作了一道金光,直逼那悬在空中的巨大炎火球。在火球即将炸开的时候,黄子弘凡慌忙收回自己的幡旗,拿着布挡住自己的脸,生怕被毁容了。
等他眯着眼睛探头出去看的时候,就看见蒲熠星手控着一张金色的大网,包裹着那些炎火,并且有一点一点蚕食掉这些火焰的架势。
颙鸟冲着黄子喷火的时候,他正在感叹蒲熠星和郭文韬配合真默契。
他刚想作出反应回击那妖兽,就被什么东西往后一拽。颙鸟的火险些就喷在了他的裤脚上,要不是蒲熠星往他那儿及时飞了张防御符咒,火焰打在了金钟上,他的裤子就要不保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黄子已经在法阵外面了。他原本在的位置就是法阵的边边上,法阵只禁了妖兽鬼怪出去,却没禁人的出入。
黄子愣愣的回头和阵内的文韬刚对视了一下,就被面前的声音又吸引了回来。
“大师!!水里也有妖怪!!!求大师帮帮我们!!!!”
阵法内全是爆裂的声音还有鸟兽嚎叫的声音,根本听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郭文韬只能看见有个男人冲着那个江湖骗子几乎要跪下来,像是在求什么,接着被黄子一把扶住。
颙鸟见自己的攻击失了效力,恼怒地扇起翅膀,把火球都扫落下来,露出双翅上的两只眼睛。这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是气的不行了。
文韬刚把心提起来,就听见后面齐思钧在喊,“韬!这鸟有红眼病,你们离远点~小心传染!”
“。。。。”
这鸟有四只眼睛呢!更要小心了。
侧身躲避时,蒲熠星见着黄子冲着他们比了个什么手势,他没怎么懂,可能是他得先走的意思,黄子就跟着来人离开了。
小齐的护盾已经快把阵法内的村民都护上了,就差那么一两个离妖兽太近的。
“小心!”郭文韬见一个火球砸向没有防御的村民,情急之下喊出口,但人家是听不见的,他们都在幻境里。
文韬和蒲熠星两个人都紧急去给那个村民套防护盾,但他们都没有妖兽的炎火先到。
原以为会见到灰飞烟灭的惨烈场面,没想到的是,那村民脖子上挂着的“黄子真道长手绘”五块钱平安符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硬生生地把这炎火给控在了三尺之外。
“这居然还是个良心商家?”文韬一脸惊讶地看了两眼已经化为齑粉的平安符方向,暗自嘀咕道。
“这鸟没有别的招了。”蒲熠星看着那只没了火焰的妖兽,吐槽道。
文韬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赞同的点了点头,喊齐思钧,“齐!收网吧。”
不打了,累了。
“行。”得了信号的齐思钧把手里的阵旗拔了起来,低声默念,紧接着四周的阵旗全都漂浮起来,旋转着在中间升腾起灰蒙蒙的一层雾,逐渐向里缩小靠拢。
那只嚣张妖兽如今失了气焰,慌乱地四处撞,却屡屡碰壁。笑话,这阵法怎么可能这么好破。
齐思钧抬眼瞬间,所有阵旗汇至中心,阵法内的妖兽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解决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们三个人刚站在一块儿,就听见天上又一尖啸声。抬头看也看不出什么,只知道好像有只鸟在绕着他们飞。
“鹰吗?”
“雕。”
“看着像蛊雕。”
“怎么不说像沙雕呢?”
“。。。。”
“...对不起我这烂梗。”

Chapter 19: 第十七章 求救

Summary:

:糟了,被妖兽吃了
:。我就说你俩别开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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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盘旋着转了半圈的鸟外形如雕,头上有褐色的角,正是齐思钧他们刚看见的那只蛊雕。那妖兽突然一张嘴,发出一声尖啸,听着就像是婴儿啼哭时的声响。
“要打下来看看吗?”齐思钧抬头盯着那只妖兽绕着圈飞的地方,问道。
蛊雕这种妖兽,从战国晚期就被公认为食人的兽类,如今重现在这里,不知道是谁带来的,或者说是这边有它们的巢穴。要是后者,那就更麻烦了。
“先别抓。”郭文韬眯着眼睛看向那只蛊雕,“它受伤了?”疑惑地说。
蒲熠星他们顺着郭文韬的眼神望过去,发现那只妖兽的翅膀右侧秃了一大块,像是被什么燎去了,翅膀边缘只剩了一层暗红色的绒毛,难怪刚刚见它飞的那么吃力。
“哎,鸟也斑秃啊?都是社畜。”齐思钧看着少了一大块毛的蛊雕,感慨地叹了口气,莫名开始心疼这只鸟,这边都遭灾了,它也还要出来觅食。怎么感觉和他们一样,都休假了,还用旅游假出来义务抓鬼,甚至连报酬都拿不到。
嗨,齐思钧转头又想起住家里的这几个金大腿,嗯,收房租应该可以保证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吧,如果没养那几只吞金兽的话。收过来的钱,最后还会回到他们身上去,他心痛地想到。
“哎呀小齐,你再说它,它就要生气啦!”蒲熠星在一边阴阳怪气着。
那蛊雕倒是也配合,啼叫一声从天上一头扎下来,停在了远处的一棵树上,也不靠近,就歪着头盯着他们看。
齐思钧见状便佯装害怕,躲到郭文韬身后,拉住他的衣角,狐狸嘤嘤道,“韬哥~韬哥救我~”
文韬往小齐前面站过去点,皱着眉头思考。一旁的蒲熠星嘴角抽抽,心理感慨着撒娇还能这么撒啊小齐,真服了他们两个。
“它在求救?”盯了两秒,文韬抛出这么一个结论。
“?韬,你最近对心理学研究的很上道啊?连只鸟都可以读心了?”小齐在后面扒着郭文韬的衣服往蛊雕杵着的地方瞟,还不忘满嘴跑火车蛐蛐他韬哥的八百个心眼子。
“。”蒲熠星有点无语,小齐这些烂梗都是怎么出现的?主持人平时压力这么大的吗?
文韬原本刚想跟小齐说什么,注意到那只妖兽翅膀躬起的动作,只能停下重新开口道,“它要走了,给我们指路。”
“跟上。”他的话音刚落,就从一旁的蒲熠星手里飞出去一张符箓。
符箓上有一只小巧的金色鸟雀图案,比较奇特的是,那只鸟雀的颜色因为输送入符箓的灵力变强而变得更加明亮,甚至像是活了过来,正在符箓中间不停的挥动翅膀来回飞动着,那只鸟儿反身而飞的时候,它的羽翼被展得更开了。
“去!”蒲熠星高声喝道。
那张追着蛊雕飞的符箓瞬间烧成齑粉,一只鸟儿从火里显出来,扑着翅膀跟在后面。
齐思钧看着蒲熠星甩出的符箓,惊奇地道,“小何自己写的符?”
“这么小的鸟儿?”恰巧这个时候郭文韬也问了一句。
看着天上飞着的那只和小肥啾身形差不多大的不知名傀儡兽,蒲熠星无奈扶额。出门前何运晨拉着他硬要把自己写的符箓塞进他们包里,而恰巧当时大哥文韬和最善言辞的小齐都不在,只剩了他个不善言辞的。
小何:阿蒲我和你说哦,我这傀儡大鹏,可牛可牛了!扇一下翅膀能把人扇一里远的!
阿蒲:(点头点头点头)哦吼!(鼓掌)!
至少他是记住这傀儡鸟儿的“大鹏”名字,甚至在见到那傀儡真身前,他真的没有怀疑过。现在看着这只拼命扑腾着翅膀,还要靠着前面蛊雕放慢速度,才能勉强跟上的小鸟,蒲熠星有点头疼。
这样说来可能有些不尊重我们尊贵的神鸟傀儡·大鹏。但值得一提的是,这傀儡的努力程度和蒲熠星他们见到的湖泊大小确是成正比的。
“这还是....湖吗?”齐思钧看着这近乎是黑色的湖水,不由自主地发问,“受污染了?”
蛊雕停在了岸边一只扁舟上,看着他们不动了。郭文韬伸出手臂,那只傀儡鸟兽飞累了便一头扎下来,落在他手臂上,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然后化成金光消散了。
“辛苦了。”他轻声念了句。
齐思钧喘得有点厉害,看来今年这一整年的运动量可能都在今天了,他俯身撑着膝盖,一只手指向那只蛊雕站着的位置,没什么力气地喊,“有船!”

“那个,为什么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还在坐扁舟去...去甚至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三个人稀里糊涂上了船之后,蒲熠星拿着撑船的长杆,晃晃悠悠地站在船头,突然觉得刚刚是上了贼船了。
“yue,阿蒲你稳点,我要晕船了。”小齐一只手扶着船沿,另一只手搭着文韬,虚弱的说。
“那你之前还说要去坐什么海上豪华大游轮??海上七天你不得吐个六天。”文韬扶着他吐槽,一点不留情面。
小齐刚想说什么豪华游轮多好呀,就被再一阵的眩晕感击倒,“哎不行了不行了,”他挥手投降,看着一旁的文韬,郁闷的发问,“韬哥你不晕吗,阿蒲撑船那么晃,你看那只大鸟都受不了了。”
失去姓名的蛊雕也晕乎乎地站在船头,根本没力气管自己被人类叫成了“蛊雕”、“大鸟”还是“傻鸟”。
蒲熠星撑船也很吃力,比如说他前五分钟全用在了怎么让船走直线,后五分钟致力于让船往前走个十几米,但都失败了。
靠他那破速度,估计就算一天一夜都到不了蛊雕先生想要去的地儿。
文韬在船上贴了疾行的符箓,靠着阿蒲掌握方向,一旁躺着修养生息的小齐才终于有了船动起来了的实感。
“入阵了。”
船没走多远,小齐就突然睁开了眼睛,沉着声音提醒道。
“哎,都不给人躺着休息一会儿的时间。”他叹口气,无奈的笑了起来。
“我来想怎么破阵,你俩小心周围。”小齐叮嘱道,他的话音甚至还没落下,蛊雕的叫声就响起来了。
湖水动荡,水面上突然冒出了许许多多的气泡,从最初的小气泡变成了大的,不时有银白色的东西跃出水面。只可惜还没等他们看清水里的是什么东西,就被天上数以百计的颙鸟围攻了。
“小心!”文韬喊了一句。
“这是...”
“....兽潮?”蒲熠星不太敢肯定。
就在这时,蛊雕惊叫一声飞起,接着是小舟两侧无数的鱼跃起,以他们为中间的湖水被劈开,有一条大鱼从下面跃出来。
趁着一时不察,三个人连着一艘船,全被这不知道什么的妖兽给吞进了肚子里。
“。我就说你俩别开小差。”
“完了,我手机没装防水袋里。”
“那寄了啊,我也没。”
“。。。”

Chapter 20: 第十八章 有人

Notes:

因为设备原因很久没同步(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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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齐思钧捻了捻手指,觉得似乎有什么黏液粘在手上,他嫌弃地皱起眉头,把手往远处狠狠甩了甩,琢磨着这可能是海怪的体液。
等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拉开口袋拉链、确认完里面的手机还完好存活着的时候,小齐才松一口气,欣慰地嘀咕道:“这冲锋衣的防水性真不错,回去一定给你好评!”
拍了拍胸脯,齐思钧开口:“那啥,你们看得见吗?”这乌漆嘛黑的黑洞让他心里有点犯怵,就想着快点找到一起被海怪吃掉的同伴。
“阿蒲?“
“韬?”
没人应答。
“人呢?”完蛋了,不会掉进海怪肚子里这一会儿,他俩已经被消化掉了吧。就在小齐发挥他天马行空的脑洞时,畅想着两个同伴极其丰富又荒谬的“海怪肚中游记”时,蒲熠星的声音终于在这封闭腐臭的空间里飘了过来,格外空灵地答了一句,“我们在这儿。”
哦哦。齐思钧点了点头就摸索着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举着着亮亮的一点点光源往左右晃。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还在先前那条船里,而这妖兽肚子里可不止他们几个,其实热闹的很,比如有条体型跟辆公交车一样大的鱼,到现在还因为缺水在旁边蹦跶着。
“哎这鱼是真能吃啊,也不嚼直接吞,难怪肠胃会不好。”小齐的主持人身份到了海怪肚子里也不放下,给观众朋友们兢兢业业地介绍着这内里环境。而他的观众,约莫就是那些还没死透,围着海怪内脏和内壁血肉百般啃咬的小只妖兽们,也就是齐思钧美其名曰“会让吞他们的这只怪物肠胃溃烂”的罪魁祸首们。
“难怪说妖兽也会得肠胃病呢...”,齐思钧吐槽的话刚到一半,手电筒就照到一个被人搂着、正弯着腰的身影,像是文韬和阿蒲。
郭文韬刚被蒲熠星拉的一个踉跄,如今正俯着身子找平衡点,偏头被手电筒光线照个正着,不得不抬手遮一下眼睛,他认出来这是小齐的操作,眯着眼睛无奈吐槽说,大哥你这不是照我吗?
对面的齐思钧根本没听清,自顾自为找到那俩人高兴,结果刚高兴到一半,手机就被突然甩过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打飞出去。
啊啊啊啊我还干净着的手机!我还没有进水的手机!!小齐发出尖锐爆鸣,手里写符咒的动作快炫花了眼,才在手机即将落入那堆绿色黏液前,好不容易布了张泛着黄光的网,堪堪把手机救回来。
齐思钧刚把心揣回肚子里,憋着词想要找那个罪魁祸首计较,这时文韬往他这儿的位置飞了张照明符,恰巧贴在了船头上。
逐渐明亮起来了,好歹是能看清人在哪儿了。
“老齐?”郭文韬把那个拿衣服搂住他们俩人的蒲熠星往旁边扒拉了一点,嫌弃蒲熠星衣服上溅到的黏液,忍了好半天才没说那句“离我远点”。
刚刚他们三个被吞进来的时候,他被蒲熠星拉了一把。落下去的过程颠来倒去的,他们两人的运气实在是背,直接从船里跌出来了不说,还撞上了一旁的腐肉堆。蒲熠星顺手把文韬护进了怀里,拿自己的外套抵挡了一波来自这妖兽的化学攻击——如果这些烂肉脏水沾到郭文韬身上,这人必定得嫌弃死。
可不是,要不是看在蒲熠星的外套是为了他才英勇就义的份上,郭文韬不会容忍蒲熠星穿着这脏外套在自己旁边站满一分钟。
“老齐?”
文韬喊他第二遍的时候,齐思钧终于从手机被救下来的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中脱离出来。他应了一声,从网中拿出自己手机后站了起来,瞥见了脚边被炸成齑粉的黄符,这看着就像是蒲熠星的手笔。
“阿蒲,“小齐表情很郁闷,“你为什么..”指了指蒲熠星的方向,彼时蒲熠星正在脱自己的外套。
“要炸我的手机!!!!”
蒲熠星轻咳一声,表情跋扈又淡定的开始瞎编,“我以为那是什么怪物~像灯笼鱼那种啊什么的...”对啊,谁知道是手机的手电筒,说半天他终于觉出些尴尬感,于是摸了摸鼻子嘿嘿两声,补了后半句,“小齐啊,窝以为你会用张照明符什莫的。”
齐思钧摸着自己那个命苦的手机痛心疾首:“大哥,科技改变生活啊!”
“那手电筒不比符咒快??”
你咻咻咻飞符箓的时候,我的手电筒都能给这整个地方照个大概了,科技改变生活啊,抓鬼现在可是都流行科技抓法了。
但他不知道,手机被打飞只是他遭受的第一个“劫难”,在一个多月之后的某档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密室节目录制上,某人拿着手电筒库库一顿照他。让齐思钧说出了一句和文韬今天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大哥你开灯不是照我吗!”
尽管他当时根本就没听清郭文韬的话,他们的默契总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上。
“哎~”郭文韬双指夹着张符箓,打断他们两个的马上又要开始的斗嘴。手里的符箓上用朱砂写着看不太懂的字符,随着术法变强,手里的黄符越来越亮,照出了周边的环境。
蒲熠星借着光线低头一看,他和郭文韬恰好站在了根弯曲凸起白骨上,没沾上腐肉。可距离小齐所在的船头有个几米距离,他们所站位置虽然几步就能到船尾,可是那之间脚下都是腐烂发臭的尸体,也说不清是人、鱼还是鸟兽类的。蒲熠星刚扫一眼的时候,好像还看到了蛇骨。
“那边。”郭文韬举着照明符往齐思钧的方向向前递了一下,示意另两人去看。齐思钧扭头向后看去,自然比慢半拍的蒲熠星先注意到异样。
在他身后大概两米的距离外,有一只体形状如乌龟的东西背朝着他们,一晃一晃地左右扭动着,齐思钧奇道:“那啥?”
“这妖兽连乌龟也吃吗?也不怕消化不良哈,这么大个龟壳,吃了是想给自己在胃里找个归宿么?”
文韬施了个咒,随手抛起,使那发光的符箓悬在空中。余光瞥见蒲熠星还是穿着那件沾上了腐水和尸气的外套,他默默低头屏住了呼吸,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又卷起了裤管,抬脚就往齐思钧所在的、他们那艘小小扁舟上跳过去。
有些险,但还是过去了。郭文韬拍了拍自己衣角刚刚蹭上船尾时落的灰,放下裤脚转身好整以暇地看向蒲熠星。他有点不忍直视地看了眼蒲熠星衣服上五彩斑斓的尸水腐肉淤泥等等的混杂物,还是伸出了手。
蒲熠星愣了半刻,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拎起来闻了一下,好险没给恶心吐。他犹豫着看了眼文韬伸出的手,接着皱皱巴巴的猫猫蹙着眉头利落地把外套脱了,拎着相对干净的一角给扔掉了。
他拿手在裤子上狠狠擦了两下,最后还是拒绝了郭文韬的帮助,他说自己的手脏。
“这乌龟怎么还有尾巴啊?”蒲熠星刚上船,就听见扒着船头的小齐惊诧开口。
他和文韬闻言凑过去,才看到那个像极了乌龟的妖兽因为不停的左右晃动,露出了本被其他白骨压着了的尾巴,像是蛇尾。蒲熠星想起了刚刚看见的蛇骨,便暗自琢磨着那骨头会不会就是这东西的。
“这是活的?”文韬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看着那晃悠晃悠的龟类妖兽,莫名感觉这就是活的。
“它的头...”郭文韬皱着眉头往那边看过去,这龟身实在是庞大,几乎把它的脑袋给全挡没了,只能隐约看见这东西的喙,那高度比它的身体还要高出一截,依稀还能见着两侧属于鸟类的羽毛。
“鸟首龟身蛇尾。”他确认道。
一旁的齐思钧哀嚎,“怎么被海怪吃了,还得在人家肚子里打怪啊。我们不应该强强联合,先从这里逃出去吗?”
身后的蒲熠星挥出一掌风来,将那鸟首龟身蛇尾的东西一下子向右侧掀翻开,将它的鸟脑袋暴露在他们面前。
“哎哎!!!!”有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一个很近的地方响起来。
什么动静?
齐思钧他们三个往声音发出地找去。这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为什么从背后看这妖兽的嘴巴那么奇怪了,因为有东西正竖着撑在它的嘴里,让它的嘴巴即便使尽全力也只能堪堪闭上。
这里面一瞬间安静了。
“呃...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吗?”小齐抽抽着嘴角,看着那妖兽的嘴巴,过了会问了离他最近的文韬一句。
郭文韬还没回答,那个声音就急着由开始喊,“害哎!你们别聊了,救救我吧。”
“。。。”一下子老大哥三人组都有点无语。
“黄子~真~道长…?”蒲熠星撇着嘴挑眉问,手上倒是不含糊地开始动作起来。
“哎哎诶喊我黄子,黄子就好了!”
那妖兽的嘴巴被蒲熠星撬开了一条缝,外面的三个人才得以见到里面那个拿幡旗撑着、自己憋屈蹲着的黄子弘凡。
“好险没给吃喽,”他看到外面的蒲熠星一行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狼狈,还空出了一只手来跟他们打招呼。
然后蒲熠星刚刚撬开的缝隙,又被妖兽给按了回去。
蒲熠星:。。。
黄子:...哈哈好尴尬。。我给大家表演笑一个吧。
郭文韬都看笑了,跟着小齐俩人一起上前帮忙。
“诶,你们坐的怎么还是古装剧里的小船啊,怎么感觉跟那种几根木头绑一起的竹筏看着也没什么两样。”
“这鸟到底是什么啊,嘴巴这么大,我还跟我的bird先生讲话呢,就一口给我吞了。”
“不过这鸟的运气也是真的背到家了哈哈哈,刚吞了我就被更大的怪物给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看到我的蛊雕报信了吗?我让他去找你们来着。”
“哎!那我们现在都在大怪物的肚子里吗?!你们是怎么被吞的啊?”
“你们是不是也只会些表面功夫啊,那我还能被救得出来吗?这鸟可是有口臭啊,我不愿意呆里边儿。”
“......”
他的话实在太多了,简直像没完了一样。开始哥仨还乐意回答他两句,后来直接懒得回答了,黄子一个人都能在那儿自言自语半小时。
一向话多的齐思钧都甘拜下风,脑袋上冒黑线,果然还是年轻人精力旺盛,被妖兽吞到嘴里了还这么兴奋。
文韬抬手往黄子脑袋上拍了一张符纸,无语着说,“闭嘴。你个等着被救的。”

Chapter 21: 第十九章 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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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弘凡迷糊着瞪着眼,抬手想要去揭文韬贴在他额头的纸条下来看看。手刚摸索着碰到符纸,就看到面前的蒲熠星就像猫咪炸毛了一样往后猛退了两步,急退踩回他们小船的甲板。
对面另两人对阿蒲这突然的动作早已见怪不怪,于是只剩下个傻愣愣捏着额头上黄纸的黄子弘凡,慌张地吞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把手松了开来,憋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咋了哥们”。
他注意到自己面前的缝隙已经能容一个人进出,想着蒲熠星慌慌张张后退的表情,绝望的想:我天,我不会就要命丧于此了吧。啊!我这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地方了。
黄子刚张开嘴想要喊对面的三个人,听一听他的临终遗言。可一张口,巧的就是,面前海怪口腔上垂挂着的软肉瞬间爆裂开来,口器腥臭腐败的红褐色血水溅出来,几近糊了他一脸。
黄子弘凡:咦¥@?!$&%
呸呸呸!!!别进嘴里了啊啊啊啊啊!!
然后发现好险好险,就在爆裂声起的时候,他的面前起了一张淡蓝色的屏障,自上而下落笔无数符文,挡住了扑面而来的血。
黄子弘凡觉得自己额头上没了贴着东西的实感,上手一摸才敢肯定,刚刚郭文韬贴他脑门上的那张符纸没了,估计就是帮他挡这一阵的。还好他没手快把东西给撕了,不然这黑不拉几又黏糊糊的恶心玩意儿就进嘴里了。
爆裂带来的那股冲势,让海怪断裂的尖细的像根刀锥的牙齿,直往蒲熠星他们三个方向逼去。他刚急着想出声提醒,就看见站在两人身后的齐思钧抬掌起阵,阵法落地,让所有撞上来的东西瞬间化为齑粉。
接着耳边传来低声吟诵的声音,黄子弘凡低头只见自己周身烈火猛焰四起,所在的海怪口腔内外被烧炙着,皮肉糜烂,腥臭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轻诵咒文的声音和怪物嘶吼着的惨叫。
“哎咦啊!!”
伴随着这热闹的拟声词,黄子弘凡手持幡旗向前飞身出来,在腐肉堆里凸出的一根白骨上轻踩,借力反身将那幡旗的长杆使劲在齐思钧他们三人站着的那艘小船上顿住,整个人靠着这股子冲势再反身回来。
“焚。”
他刚勉强落地,想大大夸赞自己帅气无比的动作时,就听见身旁抱着臂冷眼看着的蒲熠星说了这一个字。
霎时面前的海怪就烧起来了。
黄子弘凡瞪大着眼睛,脑子里一个一个小知识蹦出来,不是密闭环境最好别烧东西吗,别给氧气耗尽了。
加之他也是真好奇那个像乌龟又有蛇尾的东西长什么样。出来之后,他连那吃了自己的海怪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见到一团火球在那边噼里啪啦。于是斟酌着措辞,“哥...我们在海怪肚子里烧烤真的好吗?”
说完真觉得有点饿了。他今天总共就吃了两个白馒头,热情的村民们觉得道长不吃肉,特意把面前的肉菜给端走了,上了一盘馒头。
不是哥们,道士也吃肉啊!
白馒头吃的快噎死了,兄弟们。
高低来点菜搭搭呢。
黄子还没来得及抒发完心情,甚至没意识到自己黄子真的道长身份完全是瞎编的,本来就只是去村民家蹭吃蹭喝而已,他的长语音甚至还没发出去就被打断了。
站在他前面的蒲熠星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灰尘,装的很酷地回了一句,“没事,我们呆不了多久。”然后垂头转身过来,耸肩抬手,表情平静地不去看背后的一片狼藉。
黄子弘凡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一个词条,“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只是怎么感觉他这么装呢。
“噗。”
黄子弘凡听着突然的笑声,猛地转头过去。就看见站在一旁的齐思钧搭着郭文韬的肩膀一个劲的往蒲熠星方向瞟,最后实在憋不住笑,揽着文韬的肩埋头无声狂笑,还顺手拍了两下郭文韬的手臂让他也看。
黄子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一会看两眼那个中二的闭眼享受身后热浪扑来的蒲熠星,过会又挑了下眉凑过去看文韬他们反应。文韬抿着笑的嘴角隐约抽了两下,皱皱巴巴地眯起眼睛。
蒲熠星抬眸,冲着文韬的方向实在是压不住嘴角,挑眉耸肩炫耀道,“瞬杀。”
对于这个看都没看他一眼的人,黄子弘凡有些无语。
哥,你开什么屏。
最后还是齐思钧先开口打断了这人死装的小表情。小齐似乎是笑狠了,咳了两声捂着肋骨的位置,哀嚎感叹,“还好凯凯没来,”
文韬点点头接了后半句,“我们这一路还真是不太平。”
“?”黄子弘凡听他们凯凯凯凯的喊,脑子里蹦出来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凯凯的身影。
“你们也有朋友叫凯凯啊,我也有朋友叫凯凯。”说完自己又对这个“朋友”的称呼不自信起来,虽然他口中的这个“凯凯”是自己的暗恋对象,但关系确实也没有任何的更进一步,喊作朋友也是情理之中。
“..嗯.....朋友。”黄子又心虚的重复了一遍。
偷笑的小齐和还面对着他们摆定pose站着的阿蒲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由得想起来家里那个软乎乎的耶耶脑袋,他们有时漏风有时暖心的小棉袄。
“不是朋友,只是有一个叫凯凯的弟弟。”齐思钧笑道。
“哦哦。”
倒也没人接着追问后续。
也是。平日里遇见个相逢不相识的故人都是常态,那碰到个同名的人又有什么稀奇呢。世人常说因缘际会,而这四字的重点大多都落在一个“缘”上。
相交数十载,记忆散去意外重逢,心中疑惑却也只是一句“合得来、合眼缘”。相认后说好多遍的好久不见,只剩心中苦得发疼,想着往昔那些朦胧幻影,其实还不如很多人的第一次见面,至少初见时,未来总有希望。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郭文韬适时提醒了一句。
“现在!”
黄子弘凡高喝一声,把幡旗往他们那饱经风霜的小船上狠狠一顿,借势跃起。齐思钧担忧地看了两眼这艘小小船只,想着这木板承受得住力吗,别半途裂了,把他们都泡水里。到时候大家脏兮兮掉进怪物胃液不说,还得给船主赔偿损失。
他一愣神的功夫,黄子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把刀来,出鞘时那剑鸣声穿透了层层壁垒,通体泛着蓝黑色光的刀身在电筒的照明下显得格外亮眼。
“峻纬?”小齐看见刀出鞘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就喊了个名字,黄子弘凡没有听见,一旁离得近的蒲熠星倒是听清了,扭头沉默着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帮我接一下!”
黄子弘凡耍帅正在兴头上,喊了一句,然后裹着黑色龙纹皮革的刀鞘就落了下来,往齐思钧身上砸过去。文韬看小齐整个人呆呆的,担忧地伸手拦了一下,见小齐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帮忙过去接这个烫手山芋,还好接住了,好险没给他掉了。
太像了。齐思钧心里反复说了两遍。
周峻纬惯使的也是刀,只不过他当年那把刀的刀鞘是白玉色的,上面雕刻了花枝的样子。小齐想起来自己还调笑过他,说这刀鞘怎么这么有雅致。
但终究不一样。
“你小子这么莽呢?”蒲熠星在吐槽黄子,文韬也抱着刀鞘站在旁边指指点点。
黄子一个人悬在半空中,凌空一斩。
这海怪,被一刀劈成了两半。
“牛。”
“你真会啊?”文韬不可置信地看着黄子弘凡刚刚那刀斩后逐渐裂开的皮肉,脚下开始急剧晃动起来,他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当然!”
黄子弘凡得意地微仰起头,说话的声音倒是没被逐渐往怪物体内灌进的水声盖住。蒲熠星莫名觉得,如果这小子有条尾巴,现在必定摇起来了。
黄子脚步微点落在船尾,又补了一刀。这周边环境才发生变化,不再是黑红色的肉块,而是雾气缭绕的湖面。怪物的两段身体彻底分裂开来,他们脚下踩着的船只和周边的腐肉白骨一起落进了水里。
齐思钧慢半拍地从往昔岁月中挣扎出来,抬手抹了把眼角。再见着这一幕,又哀叹起来了环境污染。
他们的船歪歪扭扭又落在湖面上,自顾自顺着水流方向驶去,前面好像有一个漩涡。
船上的人浑然不觉,他们似乎根本就忘了,他们在被海怪吞进肚子里之前,正经历着兽潮。

Chapter 22: 第二十章 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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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四十列山脉纵横一万六千多里,山川湖海吞吐日月,其间自也多了鸟兽。静时听这声响,倒也热闹非凡,只是如今野兽暴起混杂着的撕咬声让原先冷淡的山野鲜血淋漓起来。
山水看形峦,风水上常谈龙脉,龙是指山的动态气势,气从龙脉而下,经两砂入山穴。这座山南面临水,隐有龙脉之势,似是孤龙,俯瞰却是呈龙身鸟兽状。
从山顶向下便可望见湖泽,山脚下村子里的小孩最喜欢的就是躲在山上的树丛里捉迷藏,有时也上树掏掏鸟窝什么的,闲着就远远的看会自己家里在湖上劳作的爹娘长辈。
午时夜时,大姑娘小媳妇牵着自己家里的孩子、弟妹,站着山腰处老远吆喝一声回家吃饭了,底下的人抬抬头也能模糊些瞧见山上人影。可如今这湖水之上起了大雾,就连站在岸边也已经瞧不清那上面的景象了。
远山近峦靠着天海云雾的水岸,要不是黄子弘凡他们清楚的知道脚下的船只很快就要被水里猛地突起来的东西给撞翻了,就要恍恍惚惚地以为他们真到达了书里写着的蓬莱仙境里了。
黄子弘凡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躲在蒲熠星后面歪着坐在甲板上,伸手扒拉住船檐。他大喘了口气刚要开口,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飞鱼就冲他的方向扑来,黄子倒吸一口凉气,屁股往后都快挪出火星子了才好险避开。
那条鱼一口咬在木船的船舷上,还使劲地扑腾着身子,前面正在配合另两人布阵的蒲熠星往后一甩手,那鱼才应声落回水里,顺便带走了船弦上的一大块木头。
黄子咽了口口水,看着那大缺口,默默出声,“不是,我之前就想问了。”
“你们从古代来的?"说了半句觉得自己不够阴阳怪气,看了眼船舱里放着那块全手动操作的桨板,于是又没好气地改口。
"不对呃,非也非也,公子你们年岁几何?而今又是何年啊?”
他刚松开爪子伸手作揖,就差点被一阵冲击力从船上给挤出去,好险没掉到水里怪物的嘴里去。
齐思钧左手搭着另一只手的腕骨狠狠往下一压,凛冽的风把悬于正空的阵旗按在水面之上,阵旗上的符文浮现了明黄色,配合着后方文韬蒲熠星控着的旗子,阵法开始自顾地流动起来。
趁着这间隙,小齐回头瞟了黄子弘凡一眼,嘴角抽搐两下,颇感无语地给他回了一句:“道爷~您可别处去吧,清朝都早亡了。”
有了法阵护身,船身倒是稳定了不少,黄子也就多了贫嘴的时间,乐呵地往下接话:“哦~现代人?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们怎么还在撑这么小的船?我们四个大男人哎,坐在这一叶扁舟上,我们又不是小蚂蚁躲在一片叶子上喽!"
“本来是三个人。”蒲熠星看了眼周边乌漆嘛黑的雾,收手补刀道。
确实哈,在进鱼肚子里救到黄子弘凡之前,坐这条船的其实只有他们三个人,虽然划船入湖这个行为本来就是为了营救黄子去的。但是这个阴阳怪气的机会抓到一个是一个,管那么多干什么。
黄子弘凡:。这是重点吗!
他拍拍身上的灰,又不在意船身颠簸了,撑着甲板站了起来,"现在可不是走一叶扁舟文艺风的时候啊兄弟们,但凡换个大游艇都不至于现在这么狼狈吧!!”
郭文韬闻声扭头看戏,就看见牵头的齐思钧把头又扭了回去,背过手佯装高深地吟诗,"风微浪息,扁舟一叶。"
。什么扁舟一叶,还不是因为没钱。
老天好像听不惯这种吹牛皮式的掉书袋,他话音刚落,那句"风浪微息"还没落地多久,就有什么东西冲撞着法阵,引起一阵大浪。
黄子弘凡张开双手踉踉跄跄地保持住平衡,他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看到一旁的蒲熠星神情凝重起来。
"怎么啦?总不见得能在这地方看见龙啊虎啊的吧。"
他迷糊着眼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摸着后脑歪头一看,给吓得一激灵。
卧槽!
说的这么准吗。
状鱼身而有蛇尾,可说是蛇的尾部,怎么看都像是还未成型的龙身。它的双瞳呈金色,通体黑色,黑甲似的鳞片缝隙间又隐隐透着暗红色,看着倒是怪邪性的。
“虎蛟...?”郭文韬看着这东西,皱起了眉头。
黄子弘凡听了之后还是有点不解,侧头避过那怪物的双瞳,觉得自己有些晕的厉害,掐了个诀往后退了两步,开口道:“虎蛟?这啥...蛟龙...?”
这只虎蛟体形很大,盘踞在水面上的部分就已经有二三十米这么长了,更别说藏在水下的部分了。它仰着脖子缓缓逼近他们,在它状似龙的胡须即将触碰到齐思钧布好的隐身防御法阵时,突然停下了。
船上的三个人一齐屏住了呼吸。他们来这儿不是为了无意义地打架来的,主要是找到湖心动乱的源头,再一举歼灭。现在源头没找到,兽潮带出来的怪物就有的要打一阵了。
“麻烦了。”齐思钧低声说了一句。
他布的是最初级的隐身法阵,根本没想这里还有虎蛟之类的东西,这下估计逃不掉了。
黄子这小子的嘴是开过光吗,说啥来啥。又不是集怪物书,这事儿闹的,打怪行动到这儿都成集怪活动了,书里什么稀奇古怪的怪物都出来亮了个相。
蒲熠星会意,配合着小齐也只往后踩了半步做准备,那虎蛟就动了。它尾巴的条纹很深,张嘴喷出水柱来,一个劲就忘法阵上撞,眼里金光更甚。
“我勒个高压水枪啊!”齐思钧往文韬身后躲的时候还不忘吐槽。
虎蛟的尾巴从水里挥起、骤空一扫,水似刀片全砸在齐思钧的阵法上。阵法上一瞬间就出现了无数裂痕,防护罩子上四射的金光也淡了不少,不过阵主小齐正不慌不忙的躲在韬哥身后求保护,接着反手一个印按在阵法上,说了句,“来吧。”
黄子弘凡应声举起手中的刀鞘挡在脸前,刚拔刀出鞘的嗡鸣声还绕在耳畔,最后听着这句胸有成竹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刀收入鞘中。他看着小齐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张嘴刚想说哥们太靠谱了,余光就看见法阵破了。

哥们?
你们自刀啊?
黄子显然还没习惯他们仨的“一方着火,八方倒油”的缺德作战风格。法阵刚破,蒲熠星的攻势就出去了,他手执一块玉色令牌,低声念咒,瞬间狂风肆虐。
虎蛟也没摸清楚他们的攻击战略,蒲熠星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它瞬间吃痛。黑色蛟龙身上的鳞片显得更亮了些,绕着他们的船只飞舞盘旋,带起周身的水绕成柱形卷上半空,把他们四个困死在里面。
蒲熠星仍在低声念咒,一旁的郭文韬紧盯着周围替他护法,倒是剩下两个人得个安逸。不用动手,等着俩大佬救就好啦。
“哥们你就自己把阵法撤了?”黄子大受震撼,也忘了自己原先要提刀上去帮忙的想法,见目前这僵局没自己什么事儿,就盘腿坐下来。
“不然呢。这玩意儿可是虎蛟,蛟千年就化为龙,能发洪水,大猛兽诶!你觉得咱们这么初级的障眼法阵能瞒得住这修行千百年的东西吗?还不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齐思钧说的振振有词。
“所以你就把这烂摊子扔给我们俩。”直到郭文韬在旁边凉飕飕地来了句。
“哎呀韬哥~”小齐撒娇。
黄子弘凡抬头往上望那水柱中那虎蛟的身影,疑惑道,“这蛟龙的眼睛怎么这么亮呢?”
“别看它的眼睛。”
蒲熠星的法咒念完了,抬眸说了一句。
文韬见他手里还在掐着诀,就开口替他补了后半句,“看久了你就会晕,傻小子。”
蒲熠星也抬了下头,目光闪烁,中二之魂就要爆发,“兄弟们,如果今天...”
“哎..”
“停。”
“闭嘴”
另外三人同时开口制止,阿蒲眼里的光就熄灭了。
“哥们你别说这种一说主角必没的话啊!”黄子弘凡的戏很好,当即就泪光闪闪起来,一边的北齐俩看得目瞪口呆。
“哎,一世英名。”蒲熠星长叹一口气,为自己无法抒发心里的感慨而悲伤起来。
“别搞了,快点破阵吧。”文韬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
蒲熠星点点头,抬手写了一个“镇”字,周身水柱突然爆溅开来,蛟龙长啸一声往远处盘旋而去,终是破了。

Chapter 23: 第二十一章 峻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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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浪,周边困住他们的水柱似乎终于失了支撑的力量,带着股浓厚的血腥气落下四溅开来,像极了是在他们四人周身布上一张雾网。
蛟龙入水时鳞片划过水面的微弱声响有些听不太清了,只剩下零星的嘶吼声。但文韬琢磨着刚刚那只虎蛟应该没死,只是被蒲熠星不按常理出牌的蓄力一击给打退开去,最多重伤、却不至于死,这毕竟也是条快化龙的。
船在浪里随波飘荡,躲在后面的黄子弘凡歪歪扭扭地探出脑袋来偷看,旁边同样偷瞄局势的齐思钧扒拉着他的衣服领子,悄摸地伸只手把黄子毛绒绒的脑袋给按下去。
直到亲眼见着那状似蛇尾的庞然大物在浮动的湖面上甩过,激起一阵的水波荡漾,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一甩尾去的远了,他们几个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㘗——”
文韬闻声扭头,就看见黄子弘凡用手指曲着放在嘴唇前,短促有力向外吐气,发出一串嘶哑的哨声,混在着杂乱的潮水声中,倒与之前听过的某种鸟兽叫声有些相似。
他还没来得及去问黄子在做什么,就听得天空中一声长啸回应刚刚的短促哨声。一旁原先在琢磨着补什么法阵的齐思钧也被吸引了注意,顺着声音抬头,看到了那只给他们带过路、翅膀受了伤的蛊雕。
哦,看来是那个黄子道长养的。齐思钧心想。
鸟儿不紧不慢地在空中盘旋,带着焰火的长尾甩出火星子来,给唯一在认真打怪的蒲熠星同志挡掉了一次攻击,让他有了些喘息的机会。
“你们...来帮忙啊!”他抢着这点时间,在掐诀念咒的空隙间终于开口。回头一看,另外三个人都装听不见地别过头去,文韬看鸟就算了,怎么齐思钧还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个网兜在那里试图捞点东西上来。
蒲熠星这个时候知道了,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会笑出来的。
那蛊雕在空中稍微停滞两秒,俯冲着飞下来。黄子弘凡习惯性地抬起胳膊,让它的爪子能恰好落在他的手臂上。
“没事儿阿蒲~”这个黄子道长倒是自来熟的很,才认识没多久就开始跟着小齐他们喊他阿蒲了。
话说到一半又开始喊起来,“烫烫烫烫~”。原来是蛊雕尾部的火星子燎到了他的衣服上。
蒲熠星刚觉得有些不习惯他喊阿蒲,就见那人挥挥手把那只半人高的鸟嫌弃地赶走,然后自顾自继续兴高采烈的说下去,“我已经洞察你们的作战策略了。”
阿蒲眼神一亮,顿时觉得孺子可教也,顺从地接受了那只蛊雕赚了两圈最后站他肩膀上的事实。然后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黄子弘凡从裤兜里拿出个手机来。
“呜~还好还好没进水~”
“来阿蒲!摆个pose!”
说两句又不满意起来,开始吐槽自己那只扭过头去、不想看自家主子犯病的蛊雕,“bird哥你怎么这么呆呢,看镜头啊!”
蒲熠星僵笑着比了个剪刀手,有些不忍直视,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配合这傻小子比了个耶也是傻的。
这个队里,只有他一个人真正在干活。
黄子弘凡对着手机里的照片乐的笑了半晌,才终于正色起来,吹了一声口哨,他的蛊雕才舍得从蒲熠星肩膀上下来。绕着他们几个飞了两圈,腾起时,他们周身突现了两层法咒。黄子抬头伸出两指并拢向空中一挥,那鸟儿瞬时跟着指引飞箭似的冲了出去。
他们停顿下来插科打诨的时间里,兽潮可没闲心停下。又有东西贴近着他们的孤舟,挑衅样地拍打着水面,想吸引他们的注意。
“这个尾巴...”郭文韬最先发现这东西闹出的声响,乍一看露出水面裹着鳞片的蛇尾,还以为是那条难对付的虎蛟出来了。可等看到了那长着的双翅,和布满长毛的脑袋,一下子又反应过来不是虎蛟。
“长得倒是挺像牦牛的。”文韬默默吐槽。
银灰色的长毛底下透着暗红色裸露着的崎岖皮肤,好像是被别的什么抓落了鳞片的样子。它的身子微竖起来呈攻击状,这时他们几个才注意到它的爪子还抓着残缺的毛皮和肉块。
“咳,”齐思钧抿着嘴唇咽了口口水,“看起来这可跟虎蛟的战斗力不相上下啊。”
那只东西眯着眼睛躬身前倾,翅膀扑腾着水花冲着他们的方向就要腾起,结果刚一出水就被另一只妖兽咬住了尾部。跃出水面的那只妖兽半边脸都是血,也不知道是它的血,还是别的什么的血渍了。
它的獠牙咬住前一只怪物的尾部向后一扯,尖锐的牙齿就狠狠穿破鳞片刺进了肉里,前面那只怪物煽动翅膀挣扎起来。可还没等捕蝉的螳螂和企图越狱潜逃的蝉打起来呢,后头的黄雀就出现了。第二只怪物刚撕扯着咬下一块皮肉来,可它一动当即就有数具傀儡白骨从湖底伸出手来,扯住它的毛发,把它往水里拉。
有翅膀的那只怪物得了空闲,尾巴翻转甩了个水花,又不死心地往郭文韬他们几个的方向扑过来,水里全是血。
我天,大乱斗啊。
齐思钧摸了下口袋,想起来自己的防身法器都给家里俩小崽子了,于是下意识拍了下旁边文韬的肩膀,“咱准备准备跑吧。”
旁边的蒲熠星扭头过来的时候一惊,看着要扑过来的海怪就后退半步,“卧槽。”
他刚用起了一个短阵,跃起的鸟形符箓把即将跳到船上的大鱼给轰出一个口子,头和身子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
“呃,这个内丹什么东西要回收吗?”后头那个没注意他们那边动静、仍躲在蒲熠星旁边看热闹的黄子弘凡被退半步的阿蒲撞了一下,揉着脑袋问。
小齐拽过蒲熠星,拉着他和文韬俩主战力并排挡在自己前面,甚至还有闲心和黄子拌嘴,“内鱼都被炸的稀烂了大哥....”
“哎,你可别瞎说啊,内娱...”黄子弘凡刚瞎抓了个点要继续往下说,转头就看见了兽潮的大混战。
“卧....槽。”目瞪口呆。
趁着哥几个都专注于眼前的景象、谋划逃跑策略时,一条人面鱼钻空子窜着身从他们身后扑来,几个人只觉得背后一凉。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人面鱼就被黄子弘凡一把刀反身出鞘,给斩落在水里。掉进血水中的鱼头被底下一群黑色的不知名物体疯抢起来,瞬间啃噬殆尽,吃到点甜头的那些怪物更加兴奋起来,翻涌着往上。
“呜———”
黄子弘凡的那只蛊雕俯冲下来,绕着他们飞了两圈,断断续续地冲着黄子叫着。蛊雕的震慑力对普通水怪来说还是极强的,它的一道眼神就把试图跃起的其他鱼类给吓得不敢出水。
“湖面这一圈都被迷雾围着了。”黄子弘凡侧着身子冷静下来,听了一耳朵鸟啸后开口道。
什么也看不见,不见山峦、不见天空、不见地面。一切都被暴风和水雾裹挟,独留山崩地裂般的鸟兽嚎叫。
“你能听懂鸟兽的叫声?”文韬看黄子的动作,有些惊讶的道。
黄子摆摆手笑着说,“哈哈害,通灵略懂一点略懂一点。”就比如听到水里那些东西叽叽喳喳地闹腾密谋“偷袭这个偷袭这”,但比他境界高的那些妖兽的就听不了了,所以平日只用来和树聊聊天什么的。
“咯咯咯”,蛊雕高亢的声音里透着急切。
“那边的山...是龙脉?”黄子弘凡皱着眉头自己嘀咕了一句。
“不是。”过了会他又摇摇头否定自己,周边几个哥哥在盯着妖兽的动静,倒也没人在意他。
山峦走向有龙脉之势,像是孤龙,却又实在不像龙。
“小心!”蒲熠星周身出现飞剑,与飞扑而来的妖兽拼了一击,慌忙中狠拽了开小差的黄子一把,免得误伤,却同时也打断了黄子弘凡的思路。
还处于懵圈状态的黄子弘凡顺着蒲熠星的手低下头,无意识地看到了他手上戴着的那蓝色手串,他记起来了,当时他就心想,这里面似龙似蛇的图腾,大概是请神召将用的。
请神,对了!黄子弘凡灵光一闪,凡䧿山之首,自招摇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他偏头看了眼和三四只大妖兽鏖战的三人,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用刀划破自己掌心,将血滴落在自己的幡旗上。黄子弘凡将刀柄咬在嘴里,反手一挥幡旗,将灵幡祭出,同时两手掐诀。
众人只听得四面八方巨响,天更暗了几分,同时周边升起滚滚深红色雾与水汽,里面能见着淡淡的金光附在幡旗上,悬置于空中。
黄子弘凡猛地一伸手往空中虚空一拽,幡旗就到手里,转了一圈后又被掷出,插在身前三尺远处,任风吹也不动。
他开始低声念咒。
“以我元神,以血为媒,
离宫火神,请神应召。”
他的那个“召”字刚落下来,就听见旁边刚反应过来的他在请神的蒲熠星高喝一声,“别!!”
“什..”黄子弘凡疑惑地想要开口问,但仪式已经完成了。山边一声厉啸,打断了所有声音,在夕阳那份惨烈的落日之光照射下,有东西出来了。
面似龙首,却是鸟身,通体红色的羽毛,腹部还挂着青色玉佩,鸟身龙首神展翅时,身后似有真龙相伴,绕着这真神盘旋而飞。黄子弘凡刚新奇地望向自己请来的神鸟,回头想和其他几人分享,却看见齐思钧整个人平躺着悬在空中、四肢垂下,显然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
伴随而来的,是神谴。
数以十记的雷电火光劈下,把想上前去施救的文韬蒲熠星与齐思钧隔开,闭合成了一座天雷造就的监牢。神鸟从山的另一侧旋转着身子而出,一道银光瞬间穿透了齐思钧的心口。
“怎么会...”黄子弘凡慌了神,不知所措。
齐思钧呕出一口血来,迷糊着强撑开眼,只看见周边霎时起了蓝色屏障,替他挡住了接下来的几道雷劫。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反复响起的寺庙里敲钟的嗡鸣声,以及十多年前师傅望着落日轻叹的那句,“因果债啊。”
是了。
他听见黄子弘凡急躁地问阿蒲和文韬,他们谁会医啊;听见翅膀掠过湖水时的零星轻响;还有一个人的轻声叹息。
“你们几个出来,都不带个奶妈的吗?还有这个阵法我们怎么进不去啊??”黄子弘凡一个人在那里着急吐槽,文韬内疚地开始反思,暗自掐诀想办法破阵。一旁蒲熠星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抬手去碰那个替小齐挡着雷劫的法阵,却被不留情面的弹开。
晕着脑袋的齐思钧模糊地听着,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确实从来就没有奶妈,他们这群人不就是靠着条烂命在那里和命运死磕么。
因为有突然落下的那道不知名阵法的缘故,天雷没有再劈到他的身上,但他已经睁不太开眼了,他太累了。齐思钧张张嘴,想提醒下面几个人可以开传送阵直接回去了,有神鸟镇着,这地闹不出别的花样了。他却没力气再开口了,甚至能听见的声音也变少了。
脑子里孤僧撞钟,嗡鸣声震得他头疼。齐思钧刚想在心里编排两句,那钟声却倏地停下来,静了片刻就听到一个人在耳边无奈低语,“老齐,我数到十。”
他猛的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就看见十步之外的地方站着个穿道袍的男人,青色的衣袖上沾满了血迹,还是当年山上时那个盘发的样子。
只是一晃过去,是十年。
“周峻纬,我他妈找了你十年。”
一向好脾气的齐思钧突然爆了粗口,额头上青筋暴起就想起身,可奈何他的身体状况如今真是差到了极点,几近濒死,全靠一点气吊着。
周峻纬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一挥衣袖,蛮不讲理地直接把十个数念到了终点。
“十。”
天地倒悬,齐思钧彻底没了意识。

Chapter 24: 第二十二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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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青布道袍打扮的男人袖口衣领溅满了血,腰间挂着的一枚木质令牌也因为沾了血而颜色发暗,有些是先前打斗时沾上的、其他则是刚飞身接住齐思钧时蹭上的齐思钧的血。
那人用剑划破自己的手掌,黏稠的鲜红色血液逐步填满了剑身上的凹槽,屏气凝神,以剑指天,单手执符,低声念咒,请神莫降罚,天莫降谴。咒语念毕,短暂地深吸了口气,扭头回望,最后一次毫无遮挡地望了望仍在昏迷中的齐思钧。
这是十一月初的一个日子,在朦胧灰暗的冬日天空映衬下,世间万物无声,唯风与日落。他浑身是血,在这满山的白色中过于显眼和滑稽,根本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仿佛是作画人在用毛笔描绘山野景色时不小心擦上了几滴红色墨水。
“老齐,我数到十好不好?”他佯装洒脱的开口。
没人回答。
天已近黄昏,落日在接近山坡边缘时停下,似乎也在为他们的最后告别留足时间。半悬空中的齐思钧几近濒死,他手脚垂落、不自主颤了下,挣扎着想要睁眼,但最后还是没力气能睁开。周峻纬笑起来,他眷恋着这样的场景,尽管他连齐思钧的最后一句再见都听不到。
“算了,我怕再等就真的舍不得走了。”周峻纬潇洒地一挥衣袖,装的像个得道仙人,逍遥自在。他解下自己腰间的那枚令牌,快走两步小心塞进齐思钧的手里。
“拿好了啊老齐,我也就这么一块了。”他强撑着笑意,就想抽身离开。齐思钧虽然没了意识,却还是死死拽着他的手指不松手。
良久,周峻纬都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沉默着把齐思钧的手指轻轻掰开,捏着他近乎冰凉的手指,心里默念了几个数字,给自己规划了还能逃避死亡的最后时限——最后十秒。他颇为眷恋地轻微叹了口气,“你得活着。”
夜幕降临,深冬的寂静偶尔会被鸟啼声刺穿,日落后气温骤降,又开始飘今天的第二场雪。
告别不要拖泥带水的。
他后退半步,无奈地笑了笑,决定还是把这场离别做的决绝一些,“十。”
“以我祭阵。”
周峻纬转身拿剑指天,瞬间天雷滚滚,周身阵起。
他不想回头。他希望齐思钧看不见他的脸,这样即使过了十几年再回想,也只留一个背影,不会再记得他的样貌。
一切化为齑粉。
死亡常是伴着日落的,直到最后一丝光从齐思钧脸上移开的时候,他的眼角挂下一滴血泪,听到的最后遗言是,“忘了我吧,齐思钧。”
脑子里的画面太过清晰了。
他还是记的一清二楚。
齐思钧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抽疼,因为急剧的悲痛而浑身颤抖起来。再睁眼醒过来的时候,最先瞧见的是卧室青灰色的天花板,他正躺在家里的床上,文韬正趴在他的床边耷拉着脑袋迷糊地睡着。
又是梦。齐思钧深吸一口气,装作平静的抬手把眼角的眼泪抹去,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他第八百二十五次梦见周峻纬。
平常他总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根本没机会做梦;再烂些的法子就是想办法让自己不要睡着,隔几个小时就让闹钟把自己叫醒,这很痛苦,他一度觉得自己要神经衰弱了。但又一次梦见周峻纬死在他的眼前后,他就情愿选择不睡不去想。
这实在太痛苦了。
齐思钧抬手时不小心扯动了些被子,趴他旁边的文韬一下就醒了。他还是困得厉害,自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守着齐思钧,刚刚才囫囵睡着了几分钟,于是迷迷糊糊开口道,“老齐?”
“醒了?”唐九洲从旁边的门板后面窜出来,压低了嗓子激动问道。“是不是醒了!!”
齐思钧的嗓子哑的厉害,原先想开口说句没事的,没想到一开口就几近失了声,嘶哑的不行。最后只好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试图用手撑起身子坐起来,结果没想到他躺了这么久,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声一点。”郭文韬把他按回床上,又掖了掖被角,转头轻声提醒九洲。
“哦哦好。”唐九洲乖的不行,立马安静下来,挪着小步过来蹲在齐思钧床边,凑到文韬身边、扒拉着床沿看小齐哥好点没有。
“好点没有...”九洲的半句话还没说完,后面又慢吞吞地飘过来一个人。平时e到不行的黄子这个时候蔫了吧唧的活脱脱像只知道自己闯祸了的小狗,耸拉着脑袋支支吾吾地没想好怎么开口。
“妈呀,吓我一跳!”唐九洲被突然出现的这人吓一哆嗦。
其实不能怪黄子,他一直在卧室里角落里窝着来着,抱着盒抽纸内疚的抹了好几次泪,那包抽纸都快被他用完了,心里最怕最怕的就是齐思钧真出了什么事儿。
都怪我。
“呜对——”黄子哽咽着刚开口说第一个字,嗓子劈了。齐思钧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中间还不小心呛咳了两声,惹得一旁的文韬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小齐心想这人怎么搞得比自己还狼狈。
黄子慌慌张张清了清嗓子鞠躬道歉,“对不起。”没得到回应就磨磨蹭蹭地小心抬头瞟两眼,才发现齐思钧在那里无声的笑,笑一半又扯着胸前的伤口了,捂着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没事吧?”黄子犹豫着开口。
齐思钧摆摆手,好不容易才憋出句话,“没事。”
黄子啰啰嗦嗦想往下絮叨,原本等着齐思钧能接话的,结果发现齐思钧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多说话,一旁的唐九洲也没什么接话的意思,心虚着自己的声音也越来越轻,直至听不见。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齐思钧伸手点了点唐九洲的胳膊,嘶哑着嗓子问他,“让你随身带的令牌呢?”
“哦哦哦在呢在呢!”唐九洲忙不迭从腰上解下来一块木质的令牌,小齐接过来拿在手里。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这令牌上似乎还有这当时被溅到的血迹,手不由自主地有些抖。
“怎么了?”文韬见他这副魂丢了的模样,抓住了他的手腕问道。齐思钧沉默着摇摇头,一句话没说,只是把令牌递还给了唐九洲。九洲张张口,却还是一句话没说,原先他想问小齐哥这令牌是哪儿来的,他好像缺了这么一段记忆。
齐思钧垂眸,周峻纬这个人对于其他人来说只会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不带任何记忆,那是周峻纬用命为所有人换来的最好结局。只留他一个人记得,有的时候齐思钧都会开始想,是不是周峻纬这个人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其实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不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连他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小齐?”门吱嘎一声打开,适时打断了他的思路。又有人推门进来,一前一后分别是石凯和蒲熠星。
“没大没小。”唐九洲扭头看见石凯终于来了,抱胸摆起了自己哥哥的姿态,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狠狠先怼了他一下。
“你不也喊小齐吗?”石凯毫不示弱,回击道。唐九洲想站起来给凯凯一下的,结果发现自己蹲太久腿麻了,只能一边嘶哈地一边揉着小腿肚往石凯那边挪过去。
一旁的几个哥哥倒是见怪不怪了,任他们俩胡闹,就是齐思钧这次有点无语,怎么俩弟弟这次闹腾的对象变成他了呢?
他无语凝噎,只能好笑的看着俩弟弟拌嘴。扭头一看,怎么黄子又躲到角落里了,还背过了身,像是在面壁思过。
“黄子?”齐思钧奇怪的喊了他一声。
最先有反应的居然是刚还抓着唐九洲要和他掰手腕的石凯,好像完全忘了他原先是来探望病号的。
“黄子?”石凯对这个名字很敏感,顺着齐思钧的眼神看过去,锁定在了那个面壁思过的冤大头身上。
“兄弟我看你有点眼熟啊。”石凯往前走了两步。
“哈哈!”黄子讪笑着转过身来,保持着低头的状态,不知道从哪里掏了副墨镜戴在脸上,装的跟个神棍没什么区别,又当起了他那个黄子真道长。
“山人我给你看看手相哈?”他装的很严肃,伸手要来抓石凯的手腕、装的跟个真的似的。
“那道长你是哪个山啊?”石凯把手掌摊开伸过去,冷眼问他。
“在下青城山道士,黄子真道长。能降妖捉鬼,风水术法一应俱通。不信你试试。”他扭头瞧见了蒲熠星腰间挂着的几个符印,夸完自己之后轻咳了一下。
“黄子真道长,我还黄子假道长呢。”唐九洲在旁边吐槽,这人的名字起的也太草率了吧。
“黄子弘凡!”石凯咬牙切齿。
“你两个小时前不是还给我发微信说你去超市了吗?!

Chapter 25: 第二十三章 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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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热闹起来,这边是在问齐思钧身体怎么样,那边却是在玩追逐战,叽叽喳喳地听起来像是有十几个人同时说话一样。
蒲熠星压根没回头看,光听着黄子弘凡一声哀嚎,就知道石凯给了那假道长胳膊一下,文韬帮小齐拉了拉被子,扭头就看到石凯上前要揪着黄子的耳朵质问。
黄子装的可怜兮兮的哭诉,“我今天也受伤了,”
“凯凯,疼。”
石凯被他这么一句卖惨给迷惑了,认真反思自己刚刚那拍的一下是不是给拍重了,结果就在这么愣神的两秒之间,黄子捂着胳膊偷感很重地避开石凯就往旁边跑。一旁笑嘻嘻观战的唐九洲见他要溜,连忙迈步过去、顺势挡在门口堵住他的去路。黄子弘凡一个滑铲往另一边开着的窗口跑,结果一下子撞在椅子上,只能忍痛哼哼唧唧地弯腰摸自己撞到的小腿。
“鹅鹅鹅鹅鹅”,唐九洲笑得特别开心,抱胸靠着门帅气地一挑眉,伸手跟前面的石凯来了个默契击掌。
齐思钧躺在床上抬头望天花板,生无可恋地伸出手指堵住了自己一只耳朵,这仨弟弟里到底还有没有人在意他还是个病号,要静养啊!
“还跑吗?”石凯看着皱皱巴巴蹲那儿的黄子弘凡,开始放狠话。
黄子弘凡属实是有点尴尬,撞到的腿早就不疼了,只是他觉得这地板可真地板啊,非常值得多看一会,如果中间有个缝他能躲进去就更好了。他摸了摸鼻子,想起自己此行出门前给自己卜的一卦,他不是很擅长卜卦,只能草草解个大概,当时卦象显示他今天可能有血光之灾。齐思钧被神谴时他以为这卦象上的血光之灾是说他导致小齐遇险,如今见了石凯,才惶惶觉出可能是指会被石凯狠揍一顿的血光之灾。
"你们怎么没说你们的那个凯凯是石凯啊!"黄子弘凡皱着眉头小声地对着蒲熠星他们的方向吐槽道,想起当时在妖兽肚子里的时候自己还笑嘻嘻地说自己也认识一个凯凯,合着就是一个人啊。
"你也没问啊。"文韬颇为无辜地回答。
“说说吧。”唐九洲一脸看戏的样子,勾了勾手指,想让黄子自己交代,谁知道一旁郁闷地不行的石凯先替那人开了口。
“这人叫黄子弘凡,我之前一起录综艺的一个.....朋友。”凯凯支支吾吾地说。
九洲是最知道他这个弟弟和黄子弘凡的关系的,之前石凯调侃他和明明打视频的时候,他就拿黄子弘凡出来压他。只是没想到,总是出现在聊天里的名字,有朝一日以一个诡异的道长身份出现在了他们家。
唐九洲听完石凯畏畏缩缩的这个“朋友”两字,嗤笑一声心下了然,挑眉不嫌事大的调侃,“是每天都要微信发十几个语音矩阵、见了面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那种朋友?”
他其实不知道那俩的关系到那一步了,亲亲抱抱举高高是他纯瞎说的,毕竟他连黄子弘凡的脸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们怎么相处了。
谁知道他这么一句说完,石凯和黄子弘凡两个人都沉默了,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去。
唐九洲:“?”
不是哥们?你们真进度这么快呢.....?
黄子弘凡轻咳了一声,侧头瞟了眼耳朵红透了的石凯,接过话茬来,“呃那啥,我叫黄子弘凡,是一个道士。不过这个青城山道士、黄子真道长是我编的哈哈,其实我就是个帮人驱鬼赚点零花钱的江湖骗子,平时在伯克利上课,然后参加综艺唱唱歌什么的....”
“我去,你这行业跨度也太大了吧。”齐思钧躺床上捂着伤处还不忘倾情吐槽,似乎忘了他自己从主持人到道士这个行业的跨度也很大。
“....嘿嘿,这其实是我严格意义上第一次出来抓鬼驱邪,之前我都是自己看书瞎摸索学会的。”
蒲熠星听了半天觉得还挺不可思议的,就开口问他,“黄子,那请神咒也是你自己学的?”
“呃昂,我在家里的仓库里翻到了幡旗,嗨呀开始我只当是玩具在那边瞎挥来着,我爸还差点把那幡旗的旗子当围巾拿走扔洗衣机里去洗来着。后来有天在路边淘了本很旧的书,然后学着学着就会了。”
“学着学着就会了....”石凯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不可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凯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想起上次自己遇险想要用奇门遁甲都用不出来,别说请神了,现在让他请道雷他可能都请不来。好歹他也是跟着师兄弟学了十几年的,怎么还没个半吊子黄子弘凡来的厉害。
肯定是黄子这厮运气太好了,他暗暗气愤。
黄子弘凡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凑过去问躺床上开始闭目养神的齐思钧,“哎,说起来小齐,你那阵灵可真的帅啊!他有名字没有,叫啥啊?”
阵灵?
齐思钧心下一片茫然。
“什么阵灵?”他略带迷茫的开口。神谴之后他不是就彻底昏死过去了么,迷迷糊糊地梦到了当年的周峻纬。当时的那场浩劫,那个负心汉想把他的记忆也一并抹去,可惜他是阵主不受影响,周峻纬那些私心才终是付之东流。
遇上鸟身龙首神那天,应该是文韬和阿蒲他们及时开了传送阵送他回家,才不至于让他当场毙命。什么阵灵?难不成他濒死前恍恍惚惚见到的人影,不是梦。
齐思钧常觉得这世间就是一场大梦,每次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时候总是在梦里,于是将现实与梦境对调,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不如一场大梦。
见周峻纬的时候总是瞧不真切,可能是因为齐思钧梦到的关于他的场景,总是自己濒死前的最后一眼。泪眼婆娑,和后来日日夜夜里那蒙了层纱的梦境一样,他在朦胧中见过那个人太多次了,早就分不清了现实和梦境。
他不敢把任何一次的梦境当真,他害怕也心知不可能。他亲眼见着自己的爱人魂飞魄散于眼前,他知道他们此生不会再见。
至于下辈子,他也不知道。
但黄子弘凡的那句话又给了他希望,让他在飘渺虚无的梦境里抓住了一丝现实的影子。
他死了十年的希望、找了十年的人。
“什么阵灵?你说。”齐思钧挣扎着撑着手掌想要坐起来,却一动就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口,皮肉撕裂的疼痛让他不自觉一颤,狠狠皱起了眉头,却忍着一声不吭。
“哎!”几个人见齐思钧铁了心地要坐起来,都惊叫着手忙脚乱地跑过来,慌慌忙忙想要把人给按回去。
“你发什么疯!”一向好脾气的文韬也生气起来,小声地斥责了他一句,看着小齐一下红了的眼眶又有些不忍,只能伸手小心帮着把齐思钧扶起来。
“黄子....”齐思钧喘了一口气,接着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阵灵?”他的语气显得那么悲凉,导致原先还挺好奇的黄子弘凡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石凯和九洲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双双低下头也不敢说话。黄子抿了下嘴唇,收起了之前咧着的大牙,回头不确定地看了眼石凯的方向,发现对方已经垂头不语之后,他说话语气都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就....就是神谴开始后,起阵法护住你的那个...”
文韬突然开口打断了黄子弘凡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凯凯,你和黄子去把我们停火车站那辆车给开回来。”
蒲熠星看了眼文韬心下了然,扭头对着唐九洲接着后半句说,“九洲,你去大厅抽屉里把另外辆车的钥匙找出来给他们。”
“哦哦哦哦哦好。”九洲点头如小鸡啄米。
“怎么不让小何他们去开...”凯凯知道气氛不对,但还是唯唯诺诺地问了一句。
蒲熠星一个眼刀过去,“小何和恩齐都去上班了”,嘴角抽抽着就要开骂。
“哈哈,黄子弘凡你还没说刚刚骗我的事情呢..!”心虚的石凯见势不好,立马也找了个借口,拽着黄子弘凡的耳朵就跟着唐九洲夺门而出。
三个弟弟都被支走后,齐思钧的情绪波动变得更明显了,他用手指去摁自己胸口绑好的伤处,血一下子渗出来,透过纱布擦到了他的手指上。他被疼的喘不上气,只能小口呼吸,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是周峻纬...”
“是周峻纬吗?”他问了第二遍,这次不再是问他自己的心。齐思钧没什么力气地扯着文韬和蒲熠星的衣角,带着哭腔的嗫嚅。
血蹭上了他的袖子,但文韬只是回握住了小齐的手,他和蒲熠星都没有回答。只有齐思钧在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你们都不记得了,你们都不记得了...”
齐思钧深吸了一口气松了手,“原来是要濒死吗...”,他笑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没关系,我来找你了。”
然后双指并拢,上面的光晕凝成一把淡金色的刀刃,直插入自己的心脏。
“老齐!”
如果不是蒲熠星及时拦住了,可能真要血溅当场了。
“你最近太累了。”文韬一记手刀将齐思钧劈晕,小声安抚。
迈步出门的时候,蒲熠星问他,文韬,如果是你会怎么办?你会跟着自己的心,像老齐一样疯的要死,求死以见相见的人一面吗?
郭文韬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沉默了片刻,“我的心吗,其实我早就感受不到它了。”

Chapter 26: 第二十四章 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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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文里的故事总喜欢着墨于春去秋来的更迭之快,可齐思钧在古庙的祠堂里跪了两月,把儿时最喜欢看的戏本子反反复复看了数遍,也没明白他的人生到底该如何走才不是度日如年。
数年的守候让他早没了时间的概念。少时他爱掐算着日子,总觉得日子过的太快,还没怎么体会呢就失了滋味。
后来师长兄友故去后,越年长才越怅然着发现,时间于他早就没有了意义。他能做的一切只是守着弟弟们不要重蹈覆辙,然后寿数尽了,尸骨变成一抔黃土随着亡者一同埋在儿时的山门处,等着日落。
齐思钧把戏本子往旁边的蒲团上一搁,皱着眉揉了揉膝盖,这些天连续跪着,双腿如今都有些僵直了。他的本意是在这古庙里跪几日养养心神、思过一番,也免得回去再胡乱做梦寻死。
再抬头的时侯和庙中的那尊石像对视了个正着,齐思钧被那雕像的眼神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低头心虚地胡乱作了个揖,哆哆嗦嗦地喊了句,“师傅....”
那石像自然是不会应答他的,齐思钧心里也清楚知道。师傅身死魂销十余载了,身前身后那些烂摊子事,依他老人家那个懒洋洋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再管。
但他每每见着这尊老爷子当年特意给自己修的石像,总觉得怵得慌。齐思钧这下总算是明白当时师傅为什么花了十多天对着湖面摆pose练姿势,原来是想找个最能恐吓人的样子,以后能在几个徒弟上香时候吓吓他们。
只可惜后来会记得进庙里上香的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了,剩下的人死的死、失忆的失忆,倒都比他这个活着还记得清楚的人要来的快活。
“师傅。”
齐思钧挣扎着想要起身给雕像上香,刚直起身子就觉得腿麻的厉害。他撑着蒲团踉跄着刚支起一条腿来,石像右手所持的那杆直冲庙顶的方天戟上掉下块碎片来,直直砸在齐思钧面前的供桌上,把正中那块牌位旁的另一块无字牌位给砸了下去,恰巧落在了蒲团上的那本戏本子上。
虽都是无字牌位,可齐思钧认得出,那是周峻纬的。“春去秋来....?”他看了眼底下压着的戏本子,想起了自己琢磨两月的东西,苦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这春去秋来的后面总跟着句相思莫寄,看来是他太过相思了。
齐思钧把那块牌位包好收进了怀里,起身给雕像上了三炷香。他看到方天戟的枪尖上缺了个口子,突然一愣。
当年他问过师傅,明明师傅从来没用过方天戟,为什么建雕像的时候非要拿方天戟作为武器,用个符合道家风骨的拂尘啥的不好吗?
师傅当时只是捋了把胡子高深莫测的说了句“为了般配为师出众的容貌”,然后神秘兮兮地就把方天戟塞进年仅十岁的齐思钧手里。
年幼的小齐哪里接得住这重量,抱着方天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戟的枪尖直砸在地上。他还郁闷着别把这武器砸坏了,师傅却在旁边拍着手哈哈大笑,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说“一切皆有因果”。
没想到那时砸在地上以为当场就要折过去的枪尖,却是在此刻断了。
齐思钧盯着那杆枪看得入神,压根不知道山林间太阳早就落了大半。寺庙的门被“吱呀”推开的声音让他在恍惚间回了神,扭头看向庙门,看见蒲熠星抬脚迈过了门槛,文韬在他身后的门外等着。
蒲熠星走到他身边,一声不吭地从供台上拿起三柱香点了,躬身向着雕像和牌位拜了三拜。齐思钧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只是见着他那熟练祭拜的模样,突然想起两个月前,是蒲熠星凑巧在这里救了两个试图守阵的傻弟弟。当时他和阿蒲的配合打得很有默契,可那到底是巧合,还是蒲熠星根本就全记得......?
他有些心惊,如果阿蒲还有记忆,那当年周峻纬以命殉阵镇压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早失了效力,或者说还是他们那时就根本没镇住?齐思钧脑子里一团乱麻,皱起了眉头,攥着怀里那块布包着的牌位的手紧了几分。刚刚他还在想着掉下来的那块牌位是不是师傅想提醒他周峻纬没死,现在这么一猜测,若是局势有变,那倒是根本顾不上儿女情长了。
齐思钧刚想开口试探,却被一旁的蒲熠星率先打断了,“老齐啊,”
他说话间顿了顿,目光无意识落在齐思钧怀里的布包上,歪了下头思考着措辞,接着道,“九洲他们想去旅游”
“呃...想问你去不去。”
齐思钧一个头两个大,那几个又要出去旅游,名学和密神是还没玩够吗,小吞金兽是真不知道自己一次能吃掉多少盘肉啊。他刚想拒绝说自己不去了,就听见蒲熠星暗戳戳地补了一句,“不去的话,要给报销噢。”
“什么??你们在旅游我在上班,还要我报销?!”天理何在啊!
文韬站在庙门前的香炉旁,隔老远都能听到齐思钧破防的质问。有些没眼看却还是偷笑出声,这两个月的昏沉日子过得,他好久没见着齐思钧那么鲜活的样子了,就算是生气也是好的。
然后倚着香炉暗自吐槽蒲熠星出的馊主意,明明是他想拉着齐思钧出门走走,却老要拿别人当垫背。到时候唐九洲和石凯回去免不了要被齐思钧一顿爆头,哦不对,现在还多了个闹腾的黄子弘凡,看他到时候怎么哄。
-
“什么?旅游!”
唐九洲那一嗓子嗷的别说他们这个宅子了,估摸着整条巷子里的人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文韬被他那动静惊地连忙伸手捂住耳朵,好险没聋了。还好他比那俩人先回来了,要不然听着这动静,蒲熠星这人计划好的串供根本就实施不了一点。
“蒲熠星说他报销。”文韬看了眼蹲在树边低头啃着鸡腿的石凯,大言不惭地补了一句,反正蒲熠星本人当时确实是提了一嘴报销的事情的,他也没瞎说。
“阿蒲这是疯了还是中彩票了?”石凯一听惊了,嘴里还嚼着肉呢,拎着鸡腿就噌的站了起来,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九洲也震惊的很,但他要维护他蒲哥的脸面。于是凭着感觉往回一伸手,就把石凯手里的鸡腿按在这个弟弟的脸上,甚至都没转身,气呼呼地替他蒲哥打抱不平,“啃你的鸡腿吧!”
文韬对他俩的打打闹闹见怪不怪了,沉稳地接下去,把甲方蒲熠星的诉求继续说清楚,“不过要你们跟他串一下供。”
在天井里给树浇水的何运晨偷摸着凑过来听了一耳朵,手里的浇水动作是一点没停,连灌的水险些把参天树淹死了这件事他都丝毫没注意到。
还得是曹恩齐看不下去了,捂着脸站旁边递了个盆,在那里滴里搭拉地接水管源源不断往下浇的水。只举起手抢在最前面回答道,“包的!”
“阿蒲应该把恩齐和我都算进去了吧?”小何眯着眼睛冲文韬撒娇。
其实没...
“嗯。”面红心不跳地回答完之后,文韬有点心虚。
....蒲熠星你就破点费吧。
那边刚迈进门的蒲熠星打了个喷嚏,跟在后面的小齐皱起眉头问他是不是感冒了,蒲熠星摇摇头,他直觉是有人在骂他。
“我们马上就走,小齐你快去收拾一下。”蒲熠星回头嘱咐着。马上就走,省的等到明天齐思钧后悔就去不了了,到时候如果想不开了又要寻死觅活。
可他没想到先有反应的不是齐思钧,而是刚从大厅里走出来的黄子弘凡。那个傻弟弟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刚吃完饭后实在是太困了,黄子往沙发上一坐就给睡了过去,现下才醒。其他人为了不干扰他全去了天井,他自然也没参与那边的任何秘密串供。黄子的眼睛里还有刚因为打哈欠而有的泪水,颇为朦胧迷茫地重复了一遍蒲熠星的话,“马上???”
什么马上?
黄子弘凡脑子里的小人还在困得打架,字句在脑袋里的转换解释效果非常之糟糕,不过比他更慌的是对面站着的蒲熠星。他心虚地瞟了眼小齐,见齐思钧什么都没察觉,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想一半又担心起来,文韬不是答应了他会让他们几个跟他串供的吗,怎么黄子看起来还是一点不知道,呆呆愣愣的。他刚琢磨着要说两句敷衍敷衍,那群吵吵嚷嚷的救星就来了。
石凯一把把黄子弘凡给拽了过去,拎着他的领子去角落里讲小话。何运晨适时的冒头出来,接下话茬道,“嗨呀小齐你回来啦,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咱们等一会就出发吧!”
其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曹恩齐在一旁暗自评价道。作为何运晨的隔壁邻居,他敢说小何自刚刚串完供后根本就没迈进卧室过,更别说收拾行李了。
虽然话是怎么说没错,但他也张嘴说着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地附和了一个“嗯。”
“我也是!”伴着行李箱滚轮滚过石子路摩擦出的细微声响,唐九洲跑着出来,气喘吁吁地拖着个大行李箱。
“我也是....我也准备好了!随时出发!”
....周边几人都沉默了,尤其是站在后面一直没说话的文韬。他有些好笑的别过头去,憋着不笑出声来,这些张嘴跑火车的人当中,只有唐九洲这傻弟弟,是真的理好了行李。
-
“咋突然想到要去旅游了?”
往车上搬行李的时候,黄子弘凡凑到石凯身边小声问他。石凯有点无语了,刚和他说那么久话黄子他是一点没听上啊,到底要多少个闹钟才能闹醒这个睡不醒的人?
“哥们我说...”他刚扭身要和黄子掰扯掰扯,手里的登山包却被后备箱里的别的物件勾住了带子,将石凯往回一拽。他一个没抓住,背包就脱手滚了两下摔在了地上。
石凯吓一跳,“哎,小齐的包...”
手上戴着的手链被包上的东西拽了下来也掉在地上,石凯没怎么注意,捡起来胡乱往口袋里一塞,赶忙蹲下来检查小齐哥的东西摔坏没有。
“哈哈闯祸了吧!”黄子弘凡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小声嘲笑,但也默默蹲下来陪他检查东西摔的情况。
石凯心虚地抬头往四周望了望,见齐思钧他们还没过来,小心地松了一口气,把没什么大碍的包继续塞进后备箱。接着瞪着眼威胁黄子弘凡,“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之前你骗我那事咱们还没算账呢!”
“好好好~”黄子笑着后退了两步,举起双手装作投降,妥协着应下。

Chapter 27: 第二十五章 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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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山的时候浓雾蒙住了整个山门,回头的时候看不见日月,他的十年、二十年,自此也就看不见了。齐思钧低头将怀里的包裹抱紧,径直走上了那条下山路。他的背后走过了很多人的生死,那些人的影子攥住他的一颗心脏,生与死在此刻连成了一线。
在知道周峻纬还活着的两个月里齐思钧死意疯长,倒确实印证了死生相连。
这是蒲熠星在小院里莫名其妙被绊的不知第十几下。他刚去房里看了眼第四次试图寻死的齐思钧,这次险些就没拦住,那疯子的手腕上留了一道很浅的血痕,要不是文韬赶到的及时,真不知道他会狠心地把刀片往肉里怼进多深。
蒲熠星无奈扶额地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当即想着的是去厅堂里找口茶水喝。他一边拍着胸脯安抚自己,一边没留什么心神地穿过天井,结果就是在挡着厅堂的那块巨大的雕着花鸟的石刻那里,他又绊了一跤,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真是见了鬼了??蒲熠星回身看了一眼地面,也没什么坑坑洼洼的地面啊,难不成是因为最近熬夜熬多了,脚下没个力气?不至于吧。这个月都第几次了?是小鬼捣蛋也别捣成这样啊,天天只盯着他是什么个事儿,也没见过文韬在这里摔的,怎么就想看他蒲熠星出糗。
蒲熠星气不打一出来,转身轻踹了那块照壁一下。可能是报复他的那一脚,煞气凝聚成阵阵阴风,往他脖子里吹。蒲熠星想着他就踢了这么一脚,难不成这就要开打了,那鬼也太小心眼了吧。
他低头从袖口捻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符纸,刚眯着眼睛正不疾不徐地给它展平呢,就听到有人在前面那棵古树下叫他的名字。
"蒲熠星。"
蒲熠星的脊背瞬间僵住,那声音实在是太多太多年没有听见过了。他曾经以为属于那个少年的青涩嗓音早就湮灭在了那场大劫里,却实在是没想到,前几日神谴下为齐思钧抢下一命的周峻纬,原来不仅仅是阵法余留的残影吗?
他有些怔愣地抬头,故人站在十步之外,他却没有勇气相认,就怕是大梦一场。蒲熠星突然有点懂齐思钧了。
树下站的是年少时候的周峻纬。一身青衣道袍,袖口沾血,顶着那时候师傅最喜欢让他们盘的发。蒲熠星一个没留神和他对上了眼,又慌忙移开,不带一点犹豫地转身自顾自地开始瞎念叨着,“嗨呀以后再也不熬夜了,现在走路脚下都没力...”
周峻纬还活着他是高兴的,但现在那小子天天给他使绊子,还找他私聊,依着他对周峻纬那么多年的经验,这人绝对没憋什么好屁。总归是能躲就躲,蒲熠星到现在都记得上次周峻纬来找他帮忙,最后他可是被师傅罚抄了三天心经。
“蒲熠星?”后面周峻纬又喊了他一句,蒲熠星闭眼皱着脸低头就是走,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啥经,反正装作啥也听不见。
周峻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骂道,“你别给我装,我知道你又不瞎。”
见蒲熠星的背影在那里尴尬定住,周峻纬又无语地补了后半句,“蒲熠星你在那演啥呢。”
蒲熠星看着眼前还有两步就能到的客厅,剜了身旁的那块照壁一眼,他就知道小齐搬回家的这块大石刻克他。
你们俩都克我!
内心哀嚎着抬头看天,实在没了办法。蒲熠星轻咳两声,带着标准的假笑,转身抱拳应答,“在下无意冒犯,还望阁下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生路。”
周峻纬就在那儿抱胸看着他演。
蒲熠星:“....”
演不下去了,那死小子怎么不接话。
“你演啊,怎么不演了?”周峻纬哼笑出声,还特意凑过来看蒲熠星装模作样的作揖,“啧,从来没见你对我这么礼貌过。”
“....”蒲熠星嘴角抽了两下。他干脆也不装了,破罐子破摔的骂回去,“周峻纬你又干啥呢,多少年不见还是不会好好说话哈。”
他直起身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半晌,蒲熠星才意识到那死对头的模样停留在了十年前,现在的周峻纬没他高了。
“阿蒲,你长高了。”
“嗯。”
一阵恍惚,蒲熠星话到嘴边的调笑突然就说不出口了,还是周峻纬先开的口,打破了两人即将伤春悲秋的僵局,“也没长高多少。”
“???”
蒲熠星刚皱着脸想骂回去,就看见眼前的周峻纬突然定着不动了,盯着自己的手腕开始发呆。他刚想开口问,就看见眼前人的身形突然变化起来,长高了、脱了稚气.....一转眼成了和他同岁模样。要不是因为穿的是件偏大的道袍,周峻纬此人怕不是就要衣不蔽体了。
“你....”蒲熠星看的目瞪口呆。
同样略显迷茫的周峻纬开口了,声音却脱了青涩,变成了成熟男人的声音,“我不知道。”他犹豫了两下,还是轻点额头、接着一挥手,凭空出现了一条细细长长的红线,如果仔细去看,那条所谓红线是活的,更像是跳动着的血管,一端扎根于周峻纬的手腕。
蒲熠星顺着这红线的源头望过去,那红线绵绵长长地延伸进了齐思钧的房间,然后他看不见了。他刚要说话就被周峻纬突显急切的声音打断,“老齐的伤口又深了?”
“不会,文韬守着他的。”
听了这话,周峻纬才安下些许心来,正色道,“阿蒲,我找你就是为了老齐这事儿。我知道你都记得,所以这东西我跟你说起来也方便点。”
现在又换蒲熠星迷惑了,“你怎么知道我就没失忆?”如果周峻纬能看出来,那齐思钧看出来了吗?
周峻纬有点无语,“你装的又不好。小时候你说谎我都能看出来,现在能看出来对我来说不也是易如反掌么?”
“哎,那我问你啊。你看郭文韬,他是真失忆吗?”蒲熠星心里有些痒痒的,实在忍不住,还是找周峻纬问了这个问题。
对面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好说,韬这人如果要演,是能演的你完全看不出来的。也就是你这人藏也不怎么藏,我才一眼能看出来罢了。”说着周峻纬看了眼蒲熠星手上带的手串,“韬那时候给你的吧,还带着呢。”
蒲熠星不说话,垂眸把手串往袖子里塞了塞,周峻纬露出个得逞的笑,接着说下去,“还有就是像九洲凯凯那俩小崽子也是,单纯的和小时候一样,一看就是失忆了的,天天在那里傻了吧唧的乐。”
“打住打住,你肯定也不是想找我叙旧,”蒲熠星还记着周峻纬绊他的仇,就没好气的呛他,“你找我又要我帮你干什么事?”
周峻纬脸上的笑意淡下来,两个少年时代喜欢互呛吵架的小孩如今都长大了,开始正经起来。
“因为祭阵的原因,我和老齐的寿数现在可能共享了。我死,他生,反之亦然。”
看着齐思钧一次次的寻死,蒲熠星早就隐隐猜到了这一点,于是不解地接过话来,“那你俩就不能找个均值?”
“很难。”周峻纬摇摇头,低头看了眼扎进自己腕骨处的血线,示意蒲熠星看向这互相输命的东西。
“这东西没法平分,命只能给一个人。”
蒲熠星伸手试图去碰那条红线,他手碰到的那段红线的影像却在他触碰到时短暂散开,然后重聚,他有些哑然,“那老齐....”
齐思钧自己的阵法,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一定知道,他只是在试,看能不能.....”周峻纬话说了一半有些说不下去了,“...看能不能把命给我。”
蒲熠星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阿蒲,我是死不了的。我早就化进了他的阵法里,所以那天他们说我是阵灵其实也没错,我如今确实算个阵灵。”
生不得,死不能。
只是魂魄飘在天地间,无人得见。
“可齐思钧不一样。”蒲熠星喃喃接下了他的话。
“对...如果试验失败,他就会死。我设了死咒,让每次他快把命输给我时,把命再还给他,可是阿蒲,这个咒法不剩多少效力了。”
蒲熠星心里清楚,因为最近小齐受的伤太多了。
“还是让他别寻死了....”周峻纬说的话很轻,他知道齐思钧不止在试怎么把命给他,更再试一个共赢的方法。
可周峻纬真的不想再让他冒险了。
“我知道了。”蒲熠星答应了,这事儿不能告诉齐思钧,否则这疯子不知道又会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往常最可靠的,如今却是疯了。
蒲熠星叹了一口气,却看到周峻纬的身形变得有些模糊了。阿蒲震惊的以为是自己的一口气把人给吹没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应该是那个咒开始起效力了。在蒲熠星复杂的眼神中,周峻纬走向厅堂前的照壁,他的身形又恢复清晰了些。
“这个其实我也还没搞懂。”周峻纬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皱了皱眉头。“但是应该是老齐放这儿的照壁起了作用,能把我的一些魂魄碎片汇聚在这里,不至于到处乱飘聚不成形。”
最近齐思钧一次次试着把命给他,他再还回去,可这中间他找回来的魂魄碎片就越多,汇聚在照壁上,平时当当阿飘什么的倒也绰绰有余。
周峻纬猜老齐的办法奏效了,可他真的不敢再赌了,他能感受到齐思钧的灵魂越来越弱了,这样下去到时候谁先魂飞魄散都说不准。
他冲蒲熠星使了个眼色,被蒲熠星回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嘱咐完了吧,嘱咐完了就给我回你的石头里呆着。”
周峻纬气笑了,蒲熠星这人还是老毛病。
“哎,”见蒲熠星转身就要走,周峻纬还是叫住了他。
“又干啥?”
“给我买两件好看的衣服,不想穿这个了。”周峻纬拎起如今不合身的道袍的衣角,指着袖口上的血迹,有些嫌弃地说。
蒲熠星挑眉,“你换得了衣服吗?你就让我买?”
“管我呢。”
“你先去买。”
俩人说着说着又成了小时候拌嘴那样。
“知道了,麻烦。”蒲熠星一边佯装嫌弃,一边在心里暗暗记下了,他继续往厅堂方向走,再不去喝口水他就要渴死了,说了那么多话。
于是在他准备上台阶的时候,又被绊了一下。
“周峻纬!”他无语地转身喊道,却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了。
“躲的倒是快。”
他回过身继续往前走,却听到背后开始响起铃铛的声音,周峻纬又开口了,完全不一样的语气,“蒲熠星。”
蒲熠星刚想回头质问周峻纬这逼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但被铃铛的响声激得打了个寒颤。接着他睁开了眼睛,梦醒了。
可能是因为睡沙发的缘故,蒲熠星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他们一群人一路狂奔,总算在齐思钧反悔前到达了目的地,累的不行的一群人随便找了个酒店就睡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凯凯的小夜灯还是亮着大家伙都沉沉睡着,蒲熠星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八个人只订一个套房,搞的他黄子还有恩齐三个人要挤沙发。九洲其实就是害怕自己一个人,还美其名曰说是给他省钱。
蒲熠星觉得有些冷,可能是正对着洗手间的缘故。厕所的门是关着的,但底下门缝往外丝丝透着阴风,还带着点潮湿黏糊的感觉。但他太困了,也到了好奇心被困意打败的时候,眼睛一闭就什么也不管的继续睡了过去。
石凯被憋醒是后半夜的事情了,他晚上喝了太多饮料了。他嫌弃地把搂着他的唐九洲推开点,下床进了厕所。
他放在床头的小夜灯太亮了,厕所的门是磨砂玻璃的,透进来的光完全足够,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他也没开灯。上完厕所想回床上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个冷战,这洗手间里怎么多了一扇门。
一扇从来没出现过的木门,现在出现在了洗手台的侧面,门的正中刻了一只半睁的眼睛。
这时候他的余光瞟见,才意识到房间方向那小夜灯的亮度逐渐暗了下去,石凯去开厕所的灯却发现开关失灵了。而原先回房间的门打不开了,他使劲转动门把手,发现无论怎样都开不了那个门。他拍门,外面的哥哥们也没一点反应。
石凯身上什么都没带,手机、符箓,什么都没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撞鬼了,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转身小心地去开那扇突然出现的门。
他推开门,外面是酒店的走廊。

Chapter 28: 离火缉 EP1

Summary:

山门无日落的独立小剧场|单看不影响
感谢LOF @一元白桃气泡水 宝宝的点梗-医院撞见无头尸
-时间线为第23章-24章区间,齐思钧第四次赴死之后,25章全员出门旅游前。

Chapter Text

在第四次寻死失败之后,齐思钧这个疯子终于想通了,修养好几天回去录节目了。蒲熠星极度怀疑是周峻纬晚上偷偷去找小齐私聊了,或者是托梦给他,给人说通了。

难怪周峻纬那个逼天天想着要好好捯饬一番自己,晚上还老是鬼鬼祟祟地到他房间里来抢他的衣服。蒲熠星真要给他翻几个白眼,给他挑自己的卫衣他又不喜欢,非要蒲熠星花大价钱买衬衫西装,也不知道他那么多年也没接触什么外界生活,哪儿来的审美喜欢西装西裤?

周峻纬这人真是闲的,像个花孔雀开屏一样,试完了衣服还要在那里抱臂倚墙,佯装不刻意的对着镜子硬凹姿势。蒲熠星真没眼看,无语到了无力吐槽的地步。

直到接到齐思钧同事的电话,蒲熠星陪着郭文韬去接人下班,他才稍微懂了一点为什么周峻纬老是要他挑西装。

陪着齐思钧在休息室等待的是他的同事,可能是个新生代主持人。文韬是个铁i人,一进门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先腼腆地打个招呼,然后急急忙忙去看倒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齐思钧。

平时在外面都是小齐负责社交,现在跟在后面的蒲熠星充当了那个社交的角色。对方穿着一身西装,礼貌地伸手跟他问好,蒲熠星笑笑,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周峻纬每天晚上穿着西装在他面前凹造型的样子。

难怪呢,周峻纬你这危机感来的也挺及时的。

人家热心肠地帮着文韬把还迷糊着的齐思钧扶进车里,还俯着身子低声嘱咐了刚醒过来的齐思钧好几句,让他不用担心工作,身体健康最重要。

蒲熠星倚在车门边看着,啧了一声。嘲笑着心说,周峻纬你就是有危机感也没用,有本事你也冲上去嘘寒问暖啊,是男人就只靠别托梦。

他凑那看了半天热闹,除了吐槽真是什么忙也没帮。刚想开副驾的门坐进去,等文韬来开车,就发现门打不开了。蒲熠星觉得奇怪,但还是使劲出全身力气一拉把手,这时候门突然又轻松地开了,他被这冲击力绊了一跤。蒲熠星痛得龇牙咧嘴地去摸自己的小腿,他觉得自己小腿刚刚绝对被人莫名其妙踹了一脚。

周峻纬!蒲熠星暗暗咬牙,气死了,老子不用猜都知道是你在搞鬼。

我说错了吗,你一不争二不抢,要是后来者居上不也是你活该。蒲熠星皱着眉头翻了个白眼,冲着空气乱打了两拳。

文韬纠结着带齐思钧回家还是去医院,最后还是蒲熠星开口,决定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虽说上次被黄子弘凡那么一顿输出之后,文韬开始自学治愈的术法,可终究还是比不过正规医院的。齐思钧虽然断了给周峻纬换命的念头,可前些天那几次的伤确是实实在在留在身上的。

更别说小齐那人前几天根本不把命当命,趁着节目组给他放的假,专挑以前没解决的恶鬼局里去,这内伤外伤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那位每日带着血回来,把凯凯和九洲吓得半死,又不敢说半句,最后还是黄子拉着小何抓着小齐每天烦他,才少了更多冒险。

“去哪个医院?”蒲熠星坐在副驾上打开导航,顺嘴问了一句。

一直没出声的小齐开了口,声音听着一阵虚弱,“爱仁医院...”

“爱仁医院..东区那家?跑这么远?”文韬听了医院的名字,皱起了眉头,爱仁医院离家大概要四十五分钟车程,小齐怎么想到去那里的医院。

“嗯。”齐思钧没过多解释,只是闷着声嗯了一下,又闭上眼昏睡过去。文韬担心他的身体,转身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很烫。

“发烧了。”他低声告诉蒲熠星。

看着齐思钧浑浑噩噩的样子,文韬眼底泛起一阵酸涩,他低头把手掌放在自己心脏处,有一瞬的诧然,却又很快恢复平静,接着发动了车子。

由于身体损耗太大,齐思钧也是惨兮兮地住上院了。文韬还在心疼他,忙前忙后地给他准备东西呢,齐思钧倒是挂着水乐滋滋地捧起手机开始看短剧了。

“蒲熠星去缴费了,一会我回去把你的生活用品打包点带过来。”

文韬把被子给齐思钧盖上,又接着说道,“这几天我跟凯凯他们说下,咱们几个轮流来给你陪床。”

那边的齐思钧跟没听见一样,带着耳机,嗞这个大牙冲着手机屏幕只是乐。

“齐?”文韬无语,又喊了他一遍,齐思钧还是没听见。

郭文韬只好上手,小心着避开了小齐正在输液的那只手,把这人的蓝牙耳机摘下来。

刚摘下来就听到整个病房里开始响起,“三年之期已到,恭迎少主归位,老爷和夫人早就盼着您回家了...”配着短视频魔性的bgm。

“我去...”齐思钧赶忙按了暂停键,瞪着大眼睛略微有点尴尬地看向韬哥。

文韬有点无语,“你又给短剧充钱了?”

小齐还以为是文韬他也想看,小心地把手机往他的方向递了递,大方地说,“韬你也想看啊,那等我看完嗷,看完我把账号给你,我充了好几部呢。”

蒲熠星拿着病历本什么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齐思钧穿着病号服在病床上傻笑,文韬弯着腰一边看他一边气笑了,往齐思钧毛茸茸的脑袋上轻拍了一巴掌,“我说,这两天我们轮流来给你陪床~”

“哦哦哦~”小狐狸甜甜一笑,发现韬哥好像不是想跟他抢电视剧看,于是又美滋滋地继续播放起来。

蒲熠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少爷您的车已备好了,就停在门口...”嘴角不由得抽了两抽,什么狗血情景剧。周峻纬你还是别试西装了,去试戏吧,短剧对小齐的吸引力好像更大。

齐思钧住院的第七天,因为曹恩齐刚从剧组回来,哥几个想着让他多补补觉也就没叫他,所以这天就喊了个美国作息的黄子弘凡去陪床。

大半夜里唐九洲就接到了黄子弘凡的电话。九洲睡到一半被铃声闹醒,一看屏幕上黄子弘凡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还以为黄子这人是晚上太无聊了所以大半夜来骚扰他。

“你咋不去给你家石凯打电话??”九洲还没怎么睡醒,打着哈欠就开始吐槽。结果等了半天对面都没有一点声响。

?恶作剧吗?可对面安静地有点奇怪了。

“黄子?”唐九洲从原本的躺着爬了起来,开了个小夜灯,打开了免提。对面还是寂静一片,甚至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此时九洲觉得事情不对起来了,他知道黄子弘凡也不是会这么恶作剧的人,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他刚想开口问是不是他们病房里进坏人了,所以黄子不方便说话,但一想那是医院应该不太会吧。“你那边怎..”话说道一半就被对面突然响起的嗞拉嗞拉的电流声打断了。

唐九洲的音量开到了最响,所以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显得格外惊悚,九洲被吓了一大跳。只听到对面夹杂在电流声中断断续续的求救,“救...”

嗞嗞嗞——

“救...命......”

电话被挂断了。

 

Chapter 29: 离火缉 EP2

Chapter Text

凌晨四点四十四分,大厅里灯火通明,几个没睡醒的人穿着睡衣睡裤,耷拉着眼瘫倒在沙发上。被围在中间的唐九洲额角冒汗,两只手紧握着他的手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整个人有些抖。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从手机里传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刚刚唐九洲大叫着把所有人喊醒的时候,他们还不以为意的当作是黄子弘凡的恶作剧,直到文韬提出了回拨个电话试试,对面的电话竟然变成了空号。

“啊?啊啊啊啊...”唐九洲显得最为崩溃,他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抱着脑袋从沙发上滑了下去,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开始小声的问自己怎么办。

一旁的石凯原也是没睡醒的样子,有些偏长的金发耷拉在眼睛前,如今却也是被吓得一个激灵。凯凯伸手把头发往后捋,就低头开始翻黄子和他的聊天记录,顿了顿说道,“黄子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还问我要不要打一把, ”

“我因为这两天实在太困了,睡着了。所以也没回他...”石凯开始懊恼是不是自己错过了黄子弘凡给他发的最后一句话,甚至可能是邀他的最后一局游戏。早知道今天就不早睡了,就难得这么一天早睡,怎么还出岔子了,凯凯弟弟皱皱巴巴地心里难受起来。

“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何运晨伸手揽过石凯,轻拍他的背,小声安慰着,另一只手摸了摸唐九洲的脑袋,安抚着他说小齐和黄子一定不会出事的。

坐在角落里的蒲熠星扭头看了在一旁的文韬一眼,那人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看起来是在思考事情的严峻程度。相较于其他人的慌乱,蒲熠星其实倒是最淡定的一个。

他知道周峻纬那个人一定会守在齐思钧旁边的,怎么可能会放任小齐和黄子出事。要是随随便便什么东西都能伤了他们的身,那他们三个这几年拜师学的东西和引以为傲的捉鬼事业也算是白干了。

大厅里短暂的没人说话,突然又响起了一道人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众人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是文韬拿在手里的手机。郭文韬挂断了电话,抬眸一脸复杂的解释道,“我刚试试给老齐打。”

显然是失败了,齐思钧的手机号也成了空号。

“我再给医院那边打一个。”郭文韬还是不死心,又拨了一个电话。不出所料,医院的电话也成了空号。

“出事了。”蒲熠星探身过去伸手把文韬手上的手机拿了过来,点击屏幕果断挂断了电话,言简意赅的总结道。他发现文韬的双手凉的不行,不知道是因为齐思钧这件事,还是因为晚上刚起,穿的太少了。

蒲熠星把自己出房间时随手带的一件外套从身边拿了出来,扭头就看到郭文韬在旁边闭眼起卦,他等着文韬那一卦算完,才把衣服递了过去。

文韬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了一句谢,接着低声把占卜的结果告诉众人,“医院应该是出事了。整个地方被圈进一个阵法里,里面的吉凶我问不到。”

众人听到后面色都不太好,本身齐思钧就是身体不好在住院,如今却又出了这么一回事。这时曹恩齐适时的提出了建议,“那这样嘛,我们都不要拖。现在就去医院,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考虑到一会还要接齐思钧他们回家,他们六个人开了两辆车。文韬开车带着蒲熠星石凯和九洲,原先石凯是想开车的,可大家想着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难让人信服,所以还是换成了小何来开。

当时凯凯嚷着要买的对讲机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再也不是小齐口中的垃圾了。坐在副驾的曹恩齐因为这几天的行程原因还没去过医院,打开对讲顺嘴就问道,“去哪个医院啊?”

还没等旁边知道答案的何运晨回答,蒲熠星的声音就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爱仁医院”,听着有些嗞拉嗞拉的。

“那么远?”曹恩齐听到医院名字的时候有些诧异,“你们当时怎么会想着去那家医院的?”

何运晨听了后突然也觉得有些奇怪,“对啊阿蒲,爱仁医院不是在城东吗?怎么会去那家?”因为其实在他们家车程不到十分钟的地方就有一家市医院,怎么会先想着去城东那家私立医院的?

拿着对讲坐在副驾的蒲熠星若有所思地看了文韬一眼,“韬韬...”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文韬先接了下去,“那天是他自己选的医院。”

“也就是说,这医院的情况,小齐大概率知道?”石凯坐在后排精神绷的很紧,一有些思路就开始哐哐往外说,说完之后明显感觉他放轻松了一点。

旁边的唐九洲早就不抽抽了,抱着石凯的手都松开了些,虽然还是紧张的有些手抖,但那大半是被半夜突袭的那通电话吓得。他听完凯凯那番话,又觉得不对,把自己靠在弟弟肩膀上的脑袋抬起来,直起身反驳道,“你傻啊,小齐身体都不好,现在以身入局图啥啊?”

“不好说。”蒲熠星没接他们的话,只是看着导航上的地图自顾自地说了这么一句。

到达爱仁医院已经快要六点了,原本是该日出的时间,可他们明显能发现,越往爱仁医院的方向开,天就越黑,似乎是真的有个法阵,把医院周边方圆几公里的空间都围了进去。

文韬他们车是打头的,看见地下停车场的标识后,他们车就鬼迷心窍地跟着标识走,好像是有什么魔力想引着他们进地下停车场。后面跟着的车也没什么异常,跟着他们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开过去。

坐在后排的石凯和唐九洲面面相觑,不是刚刚还在讨论说别去地下停车场的吗,阿蒲刚还在说阵法的阵眼有可能就在地下,让小何他们别贸贸然进地下停车场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大家都不受控一样的往一个方向去呢。

九洲往石凯胳膊上轻呼了一巴掌,石凯这才不确定的开口,“韬韬?我们怎么准备进地下停车场吗?”

文韬和阿蒲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目光呆滞着看向前方。“阿蒲???”唐九洲也慌起来,跟着喊了一句。

前面俩人还是没有反应。石凯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后头,小何他们的车跟的很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想来也是中招了。

“蒲熠星!!”唐九洲凑到阿蒲的耳边,双手拢着,超级大声的喊了一句。

“我去你吓死我了!”阿蒲醒没醒石凯不知道,反正他倒是快被九洲嗷的这么一嗓子给喊聋了。唐九洲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急着道,“不大点声怎么喊得醒他们。”

就在九洲准备冲文韬耳边也来那么一下子的时候,文韬突然一个急刹车,在即将下坡的时候停住了车子,郭文韬揉着耳朵往窗边方向靠了靠,无奈地说,“别喊。”

“哦哦哦哦哦。”九洲听话的闭了嘴,靠回椅背继续和凯凯俩人缩在一起。石凯转头看了眼,后面的车也停了下来,不知道小何他们脱困了没有。

“蒲熠星?”文韬轻声喊了旁边的阿蒲一声,蒲熠星皱着眉头,手腕处的串珠虽然隐在衣袖下面,在这黑暗的地方却还是能看出,那手串在兀自发着亮,而蒲熠星这人似乎还没有醒。

文韬伸手轻轻拍了阿蒲两下,又提高些音量又喊了一声,“蒲熠星?”而被喊魂的蒲熠星像是魂魄突然被这声响从什么东西里抽离出来了一样,整个人狠颤一下,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什么?”文韬注意到阿蒲手上的手串光亮暗了下去,却也没有多问别的。

蒲熠星把对讲机拿给文韬,接着说道,“没有头的尸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躺在病床上少了一半脸皮的人,还有大火。”

“那看到小齐他们了吗?”

“没有..”蒲熠星沉思着还想说下去,对讲机那边就传来了何运晨他们格外清晰的声音,“韬韬你们那边没事吧?”

两辆车直接停在了住院部的门口,反正现在这见了鬼的状况,也不会有人来查。其实准确的说,从医院的五公里外就不再有人烟了,这周边别说是人了,诺大的地上停车场里连一辆车都没有。

他们之中最懂阵法的人现在被困在了阵法里,其他人虽不至于一窍不通,却也没什么头绪。六个人在楼下大眼瞪小眼地端详了这住院大楼小半刻,除了发现楼里灯火通明但一个人都没有之外,什么诡异之处都没发现,最后一齐推了门进去。

原本出门时小何还问要不要开个天眼再出门的,但曹恩齐反驳道医院本就是阴气比较重的地方,魂魄什么的多的是,还是别开了。现在他们站在一楼大厅里更看不出什么了,只觉得少了人气之后,这里的阴气似乎更重了。

石凯把外套裹了裹紧,继续开着手机给黄子弘凡打电话,但是不出意料的还是显示空号。凯凯根本就没在管,只是挂了之后又拨了一个出去。

没了小齐统筹全局的阵法,九洲开始有些不适应。原本去什么地方,齐思钧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把这里的布局告诉他们,现在小齐不在了,这里的一切都成了未知。

医院的诡异之处太多了,众人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齐思钧的病房看看情况,在403。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约莫着是石凯按好了电梯,一群人也没多想什么,很自然地就进了电梯。直到石凯按好4楼的按键,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蒲熠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坏了,他们怎么在闹鬼的地方坐了电梯。

“刚不是我按的电梯。”石凯弟弟对着全看向他的哥哥们举起双手苍白的辩解道。他咽了口唾沫,有点慌。

“我们不会去18层吧...”唐九洲在旁边默默地补了一句,说了一半被何运晨捂住了嘴巴,小何比了个嘘的手势,说道,“有忌讳,别说这个。”

电梯到的很快,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突然坠落或者是到达18层地狱,电梯停在了4楼。门打开的时候,外面走廊苍白的灯光照了进来,刺的众人眯起了眼睛。蒲熠星伸出手挡了一下光,率先走出了电梯。

外面安静的诡异,仍是一个人都没有。直到拐过转弯口即将走到病房的时候,唐九洲眼尖地看到了这楼层科室的名字,2楼精神科。

“这怎么写的是2楼,我们刚不是到的4楼吗?”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精神科?”曹恩齐看着上面的标识。

“怎么小齐挂的是精神科吗?”他的脑子不知道转过来了没,还是只是单纯好奇齐思钧挂的科室,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众人一阵无语,觉得听了曹恩齐这个没水准的问题之后整个人都冷了两度。唐九洲把外套拉链拉了起来,冲着曹恩齐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

电梯显示到达4楼,而进去却是2楼。照理说他们现在就该立马转身下楼,走楼梯除非遇上鬼打墙,总不会出大错。如今进了个陌生的楼层,虽然布局与4楼完全一致、电梯显示楼层也是4楼,可上面的标识已经告诉了他们这楼层有大问题。

这几个艺高人胆大的,完全忘了自己差点在停车场就着了人家道的糗样,秉持着来都来了的观点,因着反正马上就要到403同样位置的病房了,还是去看看原本的病房变成了什么。

那间病房是203。蒲熠星和曹恩齐俩人推推攘攘,说着自己胆子大的曹恩齐最后还是退在后面把阿蒲推了出去。蒲熠星首当其冲的推开了病房门,出乎意料的是,203病房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病床,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床上是不是有人啊?”唐九洲在后面扒着文韬的衣角,把旁边的石凯挤挤开,好让自己离韬哥离得近点,看着那病床上鼓鼓囊囊的,有些哆哆嗦嗦的问道。

“医院病床上有人不是很正常吗?”终于被石凯找到了个能怼回去的机会,凯凯立马发动攻势,向着唐九洲开炮。

九洲刚想反驳什么,就听见前面的文韬若有所思地开口了,“...就怕那根本不是人。”

Chapter 30: 离火缉 E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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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病房里亮着强烈惨白的LED灯光,这灯光照明下的不像是病房,倒像是监禁室。蒲熠星为首的六人僵持在病床前的两米开外,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为了应和这里诡异的氛围,头顶的灯管还刺啦刺啦地闪烁起来,伴随着细微的爆鸣声。

“不是人那是鬼吗?”小何又紧张又好奇地往病床方向探头过去,拽着文韬的手往蒲熠星的方向挤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床上那个用被单裹着的东西动了。

床单的一角有些轻微翻动,扭曲着蠕动了一下。里面裹着的东西传出了低沉的喘息声,那声音像是快断气了一样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谲的压迫感。

在最前面的蒲熠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他潜意识觉得这床单里的困住的东西是在挣扎着想要出来,没留意的这几步让他直接撞在身后有些呆滞的曹恩齐身上。

这下被蒲熠星抓到了机会,反手抓住曹恩齐的肩膀,就把恩齐拉到了自己前面,“来,曹恩齐!”他大喊一声壮壮这里的气势,一巴掌拍在了曹恩齐的肩膀上。

后面几个人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吓了一跳,唐九洲更是一蹦跳到了石凯的身后,此刻这俩弟弟也不斗嘴了,回归成了相亲相爱的好兄弟,略有些紧张地躲在最后。

“恩齐,上!”猫猫长官格外豪迈伸手一指,挑着眉就示意曹恩齐去解决那床上蛄蛹着的不知名东西。

“哎呀,别着急嘛~”曹恩齐往前踉跄两步,又慌忙退了回来,抬手把蒲熠星的手指一根一根按了回去,狡辩着拖延时间道,“还说不准里面的是人还是鬼呢,咱们不能草率行事。”

挽着文韬的何运晨看得想笑,没人比他更懂恩齐这人了,他现在就是在找借口呢。小何往韬哥身后躲了躲,继续探个脑袋笑着添油加醋地补了一句,“哎呀恩齐你就别谦虚了,你不是学过驱魔什么的吗,那管他里面是人是鬼,先驱个魔总是没事的。”

“...”曹恩齐突然不知道说啥。

“恩齐你不会怕了吧~”石凯也在后头躲得远远的,可在拱火这件事情上却没少了一点存在感。

还没等凯凯的第二句嘲讽出口,就听到前面恩齐的反驳,“怎么可能。我肯定是不怕的。”如果要问恩齐身上的什么东西最硬,那绝对是嘴了。人家纪晓岚是铁齿铜牙,他曹恩齐是铁嘴铜舌。坚硬程度可以找个榔头敲一下试试,压根都不带怂的。

“那...”何运晨的激将法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曹恩齐猛地一大步上前,径直站在了那张床的旁边。后面的五个人表情都很丰富,五脸看好戏的样子盯着曹恩齐。甚至最后的九洲和石凯两个人还使坏,把前面的三个哥哥往后更拉了一点,离曹恩齐更远了。

曹恩齐站在那张床的旁边,面前的被子紧紧裹着,不太自然的隆起着,让他下意识觉得里面裹着的东西不像是人,而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怪物。恩齐狠闭了一下眼给自己壮壮胆,空气中肉质腐烂的味道和药水的味道却混杂着更明显了,他再睁开眼时,余光注意到,那团鼓鼓囊囊的东西开始扭动,发出了一阵让人不安的沙沙声。

那东西的每一次挤压和扭动都显露出了底下软绵绵的触感,像一滩不知名的液体,散发着危险又恶心的气息。曹恩齐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向病床微鞠了半个躬,大声的开口。

“你好,里面有人吗?”

其余五人:“。。。。”

在身后五人极具无语地看着他的时候,勇猛的曹恩齐一扭身退了回来,边退还惊恐着抱怨,“啊?你们怎么离我这么远??”

文韬看着这离谱的场景,难得的沉默了两秒,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的何运晨,“这就是他学的驱魔吗....?”

“哈哈...”何运晨嘴角抽搐了两下,冲着曹恩齐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接着不忍直视把头扭了过去,敷衍地接了后半句,“恩齐,你真是太帅啦。。”

恩齐虽然有些心虚,但对这夸奖还是极为受用的,一边不好意思地摆手说着没事没事,一边开始真心发问,“那你们有听到它的回答吗?”

“哥你就这么问了一句,它能回答才是有鬼了。”石凯在后头默默吐槽。旁边的唐九洲自从曹恩齐那段前摇特长的打招呼结束之后,就像是被戳中了笑穴一样,蹲在地上笑个不停。

当九洲捂着笑疼的肚子,抹掉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时,他的余光注意到身后走廊的灯一段一段逐渐灭了。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他们所在的这间病房就一下子陷入了全黑之中。

“这是真有鬼了..”曹恩齐接了这么一句。

呼吸声、喘息声、物体和被子摩擦着的沙沙声,原本交杂在一起的声响如今在黑暗中各自显得更明显了,石凯把手掌放在胸口上,甚至觉得能听清自己心脏怦怦疯跳的声音。整个房间的空间像被挤压扭曲了一样,压迫的他喘不过来气。

“光明照临,四方无碍。

驱邪庇佑,安定此身。”

咒毕,一股微弱的火光从黑暗中冒了出来,郭文韬双指夹着一张照明符,低声又开始念着驱鬼的咒。照明符烧着的光亮逐渐扩散开来,照亮了大半的空间,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在这摇曳的火舌下变得清晰起来。

 

床上的东西在后面的白墙上投射出扭曲的影子,仿佛是条有生命的毒蛇,即将游走在这房间四周,而他们就将成为那瓮中捉鳖的鳖,被困死在里面。

文韬约莫是觉得他们太磨蹭了,见着身边几人都没动作的意思,自己就持着符往那个见鬼的源头走去,想要伸手把床单掀起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刚向前走了半步,就被蒲熠星拦在了原地。阿蒲转身笑着冲他举起了张黄符,文韬看清了上面的符文,这也是一张照明符。他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蒲熠星这人又在打什么算盘,就听见蒲熠星调笑着开了口,“韬哥,借个火?”

两张符篆边缘交接,蒲熠星手里的那张黄符也烧着起来,亮起火光。火苗在他们呼吸交接的狭小空间中摇曳,文韬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蒲熠星离得他很近,那人的侧脸也被火光照亮了,而眼睛正笑着望向自己。

空气中弥漫开了许多看不见的东西,他们距离近得让文韬觉得每一秒都很焦灼。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摒住了呼吸,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

无声的隔层被身后低声乐得蛐蛐的何运晨打破,“你们可别学啊,照明符是要念咒才能用的...”身后俩弟弟都看呆了,已经开始比划起了拿起黄符借火,结果被小何一人一个毛栗子打在头上,教育起来。

唐九洲还格外委屈地看了何运晨一眼,眼神质问他为什么教育他们不去教育阿蒲,这明明是阿蒲在乱教。小何也用眼神同样示意回去,因为阿蒲他不敢打。

被他们蛐蛐的对象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身,转身高举手里的符箓,代替文韬一步一步走近。他把手掌按在被单上,里面的东西猛地蛄弄起来,像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在下面转着圈地挣扎。

“临斗山前,见邪魔横行。

奉请师祖,收捉无道鬼。”

他朗声念咒,身后的弟弟终于记起来了,九洲拉着石凯的手臂摇了摇,轻声在他脑袋旁边耳语,“缚鬼诀!蒲哥第一次救我们时候用过!”

“缚!”

咒法落下的时候,被子里的东西猛烈震动起来,然后从原本鼓鼓囊囊的样子,变得平整起来,像是变回了一个人。蒲熠星一把把被子拉了开来,身后的哥几个也凑了过来,他们终于看清病床上躺着的整个东西。

“居然是人?”曹恩齐有点奇怪。

文韬定睛看了眼那人的脸,皱起了眉头,摇摇头说着,“看刚刚那架势,像是人已经烂成了腐肉,又被拼起来了。”

这人的面孔已经扭曲发黑,看不太清,蒲熠星就把手里的火舌往下放了半寸,让光线正好落在整张脸上。好奇地凑过来看的唐九洲正巧看了个全,不由得一阵反胃,往后猛退一步,背后开始冒起了冷汗。

这个人的脸只有一半,右边的脸皮完全没了,里面的肌肉纹理完全露了出来,眼眶里也是空空一片。而因为腐败的缘故,这一半上面留着疮水,还有蛆虫在上面一点一点的爬着。

还没等他们下一步动作,这人仅剩的一只眼睛突然睁了开来,整个上半身直坐起来。盖在上面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众人在慌乱之余才看到,这个人的脑袋和双臂似乎早就断了,是被针线重新缝上去的。

“我去,诈尸!”何运晨当时脑袋凑得最近,被狠吓了一跳,手里却没有停,一张符篆直接飞了出去,贴在了那具人身的脑袋上。

那个人身不动了。

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个东西又动了。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人的四肢分离了躯干,自发的跳到了地上,一点一点的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啪嗒。”

那人的头掉在了地上,往最近的蒲熠星脚边滚了半寸。狞笑着,那一只独眼瞪得很大,让人觉得这眼球几乎就要脱落了,眼眶里全是血丝,那一颗眼球死死盯着他们。

 

Chapter 31: 离火缉 EP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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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的头颅砸在地上落下了铁锈色的斑驳,脖颈处的断痕早就止了血,只剩下干涸的血块。裸露的血管却在剥了皮的脑袋滚到蒲熠星脚边时,超乎常理的跳动起来,似乎颅骨里还有血液在流着。

伴随着开始频闪的灯光,只剩一只眼的头骨怨毒地盯着离它最近的蒲熠星一行人,牙齿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响声,听着似乎是在笑。

蒲熠星应该也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有生命力的骨骼,盯着那脑袋扑过来的身影愣住没来得及动作,“卧槽卧槽卧槽!”躲在身后的石凯看着那大张着嘴飞跃而起的头骨惊叫出声,又怂又怕地一把拽住蒲熠星的胳膊把人往后扯。

呆滞的蒲熠星后撤两步才缓过神来,同时后头传来唐九洲的喊声,回过头才发现那些脱离躯干的四肢趁着他们分心的时候在后面展开偷袭。断臂上的手指还在微微抽搐着,却灵活地迅速攀附上九洲的小腿,残肢上连着的左手的皮肉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唐九洲低头近些能看到从肉里钻出来的小虫子。

九洲慌张地猛跺脚,想靠着这点力气把腿上的东西甩下去,脑子里想着施术,引雷诀缚鬼诀替死咒什么的一股子涌出来,却手指打结,咒法口诀卡在喉头死活说不清楚。

惊慌失措的小孩最吸引恶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何运晨如是说。短短几秒那些断裂的残肢就逐渐对唐九洲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欲哭无泪地想喊几个哥哥求救,却突然听得“砰!”的一声,断臂被一只金属傀儡击飞。

九洲被这股力量带的身形后仰几乎摔倒,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想抓住什么,只听见小何低喝一声,那只鸟状金属傀儡收回,变得细软的傀儡丝缠住唐九洲腰身,把人扶正,曹恩齐顺手往他背上贴了一张镇魂符。

情势变化不过三秒之间,拉着阿蒲刚站定看戏的石凯见着唐九洲那边的动静刚想嘲笑两句,就听见身旁蒲熠星急切的一句,“文韬,你手!”

急急回头,就看见文韬手里抓着刚才那个跃起的头颅,拇指指节正卡在那东西的嘴里,嵌在了森白的牙缝间,黑红色的液体顺着齿缝滴淌到地上。没有眼珠的眼眶里淌出黑色腥臭的液体,失去脸皮的面颊似乎扬起一个弧度,用仅有的独眼盯着俯身抓住它的郭文韬。如果没有韬哥,这个头颅会狠狠咬在阿蒲的小腿上,石凯慢半拍的想到。

蒲熠星懊恼地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反应慢了半拍,脑子里一片乱麻,只想着先用咒把那个头颅打碎,再赶快给文韬检查一下有没有中咒。他刚掐了诀伸手出去,就听见前面咔咔咔的脆响,文韬单手把那个头骨给捏碎了。

后面肢体被傀儡丝打落在地的声音格外明显,躲在恩齐身后的九洲似乎也恢复了斗志,在那一边甩符纸一边哆嗦着念法咒,时不时声音里还参杂着小何的偷笑。蒲熠星没管那边,只是强硬的拉过文韬的手,检查上面有没有伤口。

“没咬到我,这不是我的血。”文韬看着对面那人这么慌张的样子,轻声解释道,有点不自然的想把手收回来。

蒲熠星长出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问他,“疼吗?”

一旁听得个乐的石凯噎住,心里无语地想着这哥合着根本没听见对方说啥吧,韬哥都说没咬到了,阿蒲还问人疼吗,这不是....

他的吐槽还没结束,就看见文韬摇了摇头,盯着蒲熠星回了一句,“还好。”

行吧。

“三位别闲聊啦!”那边被围攻的何运晨险些被断腿绊个趔趄,趁着这股冲劲才好不容易突破了包围圈,无奈地冲着蒲熠星那边喊了一句。断肢可能是看着文韬他们不好惹,便也格外势利地全来围攻剩余三人。

何运晨他们三个修的派别都不适合正面硬刚,九洲现在的水平也就能躲在人背后用符纸偷袭,三人里最多也只有修傀儡术的小何能长时间牵制一下,总不能真让曹恩齐当场开法坛超度冤灵吧。

“来了。”

蒲熠星把文韬拦在身后,深吸口气闭眼合掌,周身的空气似乎在同一时间凝固,连攻击的残肢动作都慢了半分。石凯缩着脑袋把文韬拉到小何他们旁边,曹恩齐右手掌心张开,在身旁絮絮叨叨地念咒,浮在手掌上方的符文逐渐颜色变深,绕他们一行人的身形外围。知道这一术法的小何凑到另外三人耳边,轻声补充道,“这是定魂咒。”

爬在地上的残肢还在抽搐,却堪堪被定住身形。趁着这间隙,蒲熠星后撤半步,退到几人身边。离他最近的九洲觉得有点听不清他哥的声音,尽管能看到阿蒲念咒的口型,能听见的却只剩下了风声。

数张符纸从蒲熠星掌心掠出,狂风似的被卷入空中,掀起了更猛烈的风和雷暴,把死死抓着地面的断肢卷起、扯开。人是看不见风的,耳朵里却能清晰听见它撕裂血肉的声音,像是锯子刮过骨头时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种尖锐声响。

借着这股风,他们退出病房转入走廊。

风声小到能隐约听清说话声的时候,文韬扭过头这才想起来问蒲熠星一嘴,“你刚刚怎么了?”

刚缓过神来没几秒的唐九洲被疾风刮的踉跄两步才站定,就听到了一旁蒲熠星那句令他更毛骨悚然的回答。

“这个...人”,蒲熠星明显是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用“人”这个字来形容这堆四分五裂的尸块。

“我认识。”

看着同伴紧张的神情,蒲熠星才慌忙解释道,不是他们同行的人,是当时在车即将驶入地下停车场,他愣神的几分钟里在幻境中见到的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被人剥皮剜骨的人。右脸眼睑下的短疤痕,即使剥去脸皮,也能见到深刻划在骨头上的印记,确实是同一个人没错。

“他是被折磨致死的?”何运晨在旁边若有所思地接话。

唐九洲的视线不由投进那间被他们关上了门的病房,透过玻璃看见里面还在爬行的四肢,喃喃道,“太惨了...”

病房门上的观察窗透出里面逐渐稳定下来的灯光,显得格外昏暗不清,九洲的目光还没从这块薄玻璃上移开。玻璃上模糊的划痕和沉积的灰尘让他慢一步注意到病房内部的变化,散落的四肢聚集起来,被撕扯掉下的腐肉碎片也像有生命力一样攀爬着粘附在躯干上,扭曲蹩脚地拼起一个完整的人形。

在其他人听见唐九洲喊声转头去看的时候,那副躯干的拼接往着人形方向已经初具雏形了,那人是背着身的。四肢和肉块似乎还在奋力找着它们最初所在的位置,但身体的主人全没有管自己身体的持续抽搐和蠕动,只是费力的牵制住双腿,拖动他的身体转过身来。

完全看不出人样了啊。对方只是朝着他们凄凄切切地苦涩一咧嘴,没了皮的右脸掉下一块腐肉,他张了张嘴,却因为没有舌头发不出声音。

就在石凯想探究这人在说什么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铁链刮过地面的尖锐响声,以及电锯被启动的声音。病房里的怨灵显然也听到了,那副残破的身体露出恐惧的神情,忙不迭的把自己摔回床上用被子裹起来,再没了动静。

Notes:

电脑坏了大纲丢失 这是重写版^^

山门无日落居然写了已经有一年了 太慢了

Chapter 32: 离火缉 E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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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挂在头顶那盏白炽灯亮的格外昏暗,看着像是有许多死掉的虫子留在了玻璃灯罩里,楼道里只剩下几人脚步踩在实心楼梯上的沉闷声响。在眼尖的何运晨第五次看到标着二楼的楼层指示牌时,终于累的冲身边人摆了摆手示意同伴停下,俯身撑着膝盖喘气道,“没路了。”

唐九洲和石凯早就扒着栏杆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把后两级台阶上的郭文韬也给顺势逼停住,让刚刚血战的哥哥也有了一个休息的机会。

这是他们从二楼往下走的至少第五层了。

“怎么还是二楼?”曹恩齐嘴上仍在气喘吁吁地抱怨,手却自然地伸过去扶了一把小何。有些踉跄的何运晨撑着他的手臂借势站稳,无奈感叹,“真是好久没爬楼梯了,累死我了。”

“小何你真是太久没运动了,整天坐办公室。”后面的石凯嘲笑他说着,但其实他也没好多少。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衣服也沾上了许多焦灰,这全拜他刚刚特意跑回去放的那一把大火所赐。

“哪有!我每天都健身的好吗?”何运晨的嘴比脑子都快,哼哼着就撩起自己的袖子转身往石凯他们那边展示自己莫须有的肌肉。一旁看着他吹牛的曹恩齐憋不住嗤笑一声,忍不住还上手比划了一下何运晨捏造出的虚有肌肉,被小何恶狠狠瞪了一眼后瘪起嘴摆摆手噤声,但眼里还是能见到明显笑意。

调笑打闹后楼道里的声音空了一阵,石凯低头盯着自己手掌上被离火烧出来的焦黑疤痕,声音突然闷沉下去,不太忍心地问哥哥们,“你们说,那个人算是自由了吧?”

坐在旁边的唐九洲其实想笑他太傻,明明都自顾不暇快被周边突然出现的绷带怪物砍死了,却还想着用火去焚化超度冤魂,但扭头看着石凯悲悯的神色,还是叹口气嗯了一声,难得展现出些哥哥的模样,抬手揉了揉石凯的脑袋。

“嗯,他自由了,很快会进入轮回开始新生的,你帮了他。”许久没吭声的文韬也在后面柔声安慰。石凯呜一声点点头,像是要哭,又忍住了。

 

倒是何运晨转头看了文韬一眼,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郭文韬一向冷静理性,虽然修的是那种虚无缥缈、格外不靠谱的玄门术法,却很少会说些轮回啊新生啊这种听起来像是骗人的话。

文韬的衣服是出门前临时换的衬衫,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脏了,上面多半是血,还有些黑褐色的粘稠液体,估计是刚刚杀了几个绑带怪物的,也不打算擦。

刚才的那个场面才是最危险。他们早该发现不对的,自病房里那个怨灵恢复人形开始。那东西躲进被子里的一瞬间他们就意识到了周身气场变化,等到铁链刮擦在地面上的响声一下子出现在耳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已经太晚了。

最小的石凯猛的一转头,恰好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对上,他盯着几乎和自己脸贴脸的东西不由哀嚎扭身开跑,一边跑还一边问这是人是鬼。

没人回答他,也顾不上回答。因为差不多在同时,他们已经被十几个这样的怪物围住了,密不透风。

一身白大褂的装扮让他们看上去很像医生,可手上攥着的不是听诊器也不是记录板,而是铁链和电锯。脸部缠着的绷带太紧了,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只能看见咧开一个笑的嘴,和亮出的沾血獠牙。怎么看都不像人。

嗡着声的电锯劈头砍下。蒲熠星手里掐诀,脚踏罡步默诵诏令,腕骨上手串隐约亮起,先一步甩出浅金色锁链在虚空中编织成网,堪堪挡住了劈头盖脸落下的十几把电锯。

何运晨拍拍胸脯,有些心虚的把差点出手的傀儡丝收进袖子里。这傀儡丝就算用了充其量也只能挡一下,他安慰自己道,断了回家还得重新炼,这太浪费了。

最靠近包围圈的唐九洲被怪物甩出的铁链逼得左躲右闪,狼狈地哀嚎着说对方打得太不讲理了,全是实打实的物理攻击。他们这边除了文韬阿蒲修符箓的能用符法攻击,剩余几个主修的都是辅助术法,就说他这个主修幻象术又没多少实战经验的,除了能拿着哥哥给的保命法器流金火铃乱挥一通还能干什么。

唯一能大幅度物理伤害的那个修剑术的黄子弘凡还被这座医院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他们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唐九洲无助的手舞足蹈叫起来。

离他最近的文韬单手捂着耳朵让他别嚎了,语气里全是无奈。另一只手双指并起,配合着蒲熠星落下的符箓刻印,指间夹着的黄符瞬时燃起一簇火化作柄剑贯穿了前面的绷带怪物。血和恶臭的黑色液体溅了他一身,同时,包围圈也破了一个口子。

何运晨和曹恩齐默契地拽着两个最小的弟弟就往外冲出去,曹恩齐手执超度符默念安魂经,配合着何运晨的动作,把剩余的一些恶灵残魂挡在了周身五步以外。

在同伴脱离包围圈的刹那,蒲熠星猛然收紧手中的网,引下雷霆万丈。郭文韬站在身后,和他背靠背,离火位踏三步改了蒲熠星的阵,雷电把走廊轰得只剩焦炭,他们毫发无伤。

已经跑到楼梯间的石凯还在低喘着气,看着曹恩齐手里燃起的超度符,却想起了病房里冤魂的惨状,想到这人也是惨死于此,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他在走廊这边冲着蒲熠星高喊了句,阿蒲借把火,就捏了个风咒跑过去。

蒲熠星那边刚结束收场,和文韬对视一眼,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给弟弟捻了把离火在手。石凯冲过来一脚踹开了刚刚的病房门,念着安魂咒借着大风就把蒲哥手里的离火烧了进去。

那阵火把他自己的手烧的生疼,文韬和阿蒲见状都想伸手看他烫到没,可还没等这小孩龇牙咧嘴的委屈叫起来,身后何运晨和曹恩齐的声音就接连响起来,着急忙慌地提醒他们,绷带怪人又来了!

三人这才回过头。石凯好像又是运气差的那个,第二次被这鬼东西贴脸,怪物的獠牙似乎都要蹭到他脸上了,石凯感觉自己都能闻到绷带下腐烂的恶臭味。

文韬下意识拽着石凯的领子把人往后带了一下,蒲熠星顺势往右迈步、往两人身前一挡,可他们的动作对于那些瞬移的绷带怪人来说还是太慢了。太慢了。

电锯冲着他胸口砍过来的时候,蒲熠星是有一瞬间懊恼的,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小时候确实应该和周峻纬那傻子一起去学剑的。当时问周峻纬的时候,那个人就说,因为出剑最快啊,修符箓还得掐诀念咒踏步罡,除非你到了不用念咒的境界。周峻纬挑眉眯着眼睛瞧蒲熠星,过会摇摇头佯装可惜的叹口气,嘲笑道,阿蒲啊,你看起来很难到这个境界。

蒲熠星还记得周峻纬当时随意一挥剑,瞬时将飘落在他眼前不到十公分的柳叶斩成两半,他其实是有点愣神的。剑术只需要挥剑就行了,周峻纬漫不经心的收剑,还挑衅地把柳叶拿到蒲熠星眼前晃,最后被翻了个白眼的蒲熠星一巴掌拍开。

其实他以前一度觉得周峻纬是嫌麻烦不高兴学符法,还偷偷和齐思钧告状说周峻纬是个懒蛋,不喜欢动脑子。可是现在这情况他到真正懂了周峻纬的话。

确实是。

他比起那年的周峻纬,还是慢多了。

出乎意料的,最先闯入蒲熠星脑子里的不是皮肉撕裂的疼痛感,而是唐九洲啊啊啊啊啊的叫声。九洲站在走廊那端,腰上挂着的流金火铃悬在空中,绷带怪物的动作随之顿住,电锯没落下来。

文韬和石凯拉着蒲熠星很快反应过来,一路小跑到唐九洲身侧。九洲看起来极为慌乱,他对流金火铃的控制其实不太行,只能让魂鬼恶灵动作减缓,然后起一把火。小孩口中念着咒的声音都是抖的,却还是不停的在念,听得文韬哭笑不得。

见到几人安全回来了,唐九洲才松了一口气。他这边刚卸下一口气,那边的怪物就又要反扑上来,吓得九洲直挺挺的抓着铃铛想往怪物身上砸。然后被蒲熠星抓住了手,阿蒲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无奈地给九洲拍拍,安抚着让他定下心来,然后一句一句地带着他念咒。

焚。

一场大火。

仍坐在楼梯上的郭文韬还在理着自己的衣服,想去看看跟在他身后蒲熠星的伤势,一回头才发现后头根本就没有人。

“蒲熠星呢?”

文韬皱起眉头,心下开始慌起来。

听闻此话的唐九洲猛然转身,“啊,阿蒲不是跟在最后吗?”他记得蒲熠星是跟着文韬在最后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阿蒲?”

“蒲哥?”

“蒲熠星?”

“阿蒲?!”

众人开始慌起来,才听见一个人在下段楼梯那儿瓮声瓮气地开口阴阳,“.....哼谢谢你们啊,聊了这么久终于想起我来了。”

“阿蒲你怎么在下面啊?”唐九洲有点奇怪的开口,“你刚不是跟着韬哥的吗?”

蒲熠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懒,“我在你们休息前就停下了。”

文韬觉得有些奇怪,他离向上一层最近,也就往上多走了几步。然后在二楼和三楼的交界处,扭头一直盯着的石凯就看到韬哥整个人随着跨上台阶的脚步逐渐消失了。

下一秒郭文韬就出现在了蒲熠星身后。

蒲熠星到没觉得多惊讶,只是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郭文韬也坐下休息。文韬并没着急坐下,“这肯定不是视觉误差,那是鬼打墙?还是这里有个阵法?”反而是用手去试着触碰楼层末端的空气,试探是否有侵略性的阵法攻击。

“对,”蒲熠星认同的点点头,“如果是视觉误差或者空间折叠,你就会同时在楼上和楼下都听见我的声音了。”听完这话的何运晨莫名想到上下两个空间都传来蒲熠星声音的情况,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鬼打墙怎么解啊?”唐九洲挠挠头有些苦恼。

“用缚鬼诀吗?”石凯在一旁犹豫着问。

文韬已经坐下来了,和蒲熠星两个人困得都有点泪眼婆娑的。何运晨听了石凯的话笑起来,“可用不到缚鬼诀,对这么小的鬼魅用缚鬼诀,那我们可是欺人太甚了。”

石凯撇撇嘴,小声反驳,“那也是欺鬼太甚。”

曹恩齐听到石凯的话略带笑意的解释,“普通鬼打墙只要用破障符这种就好了,如果是厉鬼布阵可能才麻烦一点。我们遇到这种就只是是最普通的。”

唐九洲瞪大了眼睛,“那我们在这里困了这么久?是因为我们太....”他和石凯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震惊,但眼神瞟向疲惫的另外四位,小心翼翼把后半句给咽了下去。

我们在这里困了那么久,原来是因为我们....太弱了吗??唐九洲鼻尖泛起一阵苦涩,发誓以后一定努力学习。

下面的蒲熠星轻笑一声,哼哼着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才说道,“因为熬大夜实在太困了,需要休息一会。”

哈???

除石凯和唐九洲外的其他四人煞有介事地齐齐点头,这让俩小孩傻眼了,一阵无语就吵着让几个哥哥快点把阵破了。

 

实在拗不过俩小的,何运晨让曹恩齐往他的傀儡鸟上贴了张符箓,自己甚至动都不肯动,拍拍小鸟翅膀就让傀儡自行飞出去解阵,这让人不由得怀疑他口中那句“一直在健身”的真假性了。

唐九洲和石凯一个把小何他们拽起来,一个拖着蒲熠星文韬,精力旺盛地强迫着拉着人往上走。这次他们没再下楼,而是直接去齐思钧病房所在的楼层,四楼。

“不是一般医院都没有四楼的吗?”马上到四楼的时候,曹恩齐突然想起什么的问道。“一般都会跳号设计或者避免用四这个数字吧?”

“是啊....”唐九洲看着楼梯口那个巨大数字4的楼层指示牌在应急灯下泛起的幽幽绿光,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Chapter 33: 离火缉 E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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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出乎意料的正常。没有突然冒出来袭击的鬼物,嵌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也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忽闪忽闪,这里除了一个人都没有外,这条走廊看着几乎与平时无异。

蒲熠星把众人拦在身后,自己先从楼梯间探出脑袋去查看,一眼把走廊望到了底,见着这诡异又安静的场景,不由得心下起疑,轻声嘀咕起来:“这太安静了,太奇怪了。”

他背在腰后的手冲后方打了个手势,示意同伴此处应该没什么问题。背后扒着他衣角的石凯狠狠松了一口气,看见走廊里亮晃晃的灯,也就没了起初的害怕,拍拍胸脯抬脚就往外走。

何运晨看着石凯现在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跋扈样子就憋不住笑,在后头使坏,把原先准备跟着弟弟出去的文韬和阿蒲拉住,示意他们看石凯装腔作势。俩人很快会意,在捉弄弟弟这方面他们从来没落下过,蒲熠星冲着唐九洲挤眉弄眼,努嘴让他也去闹一闹凯凯。

九洲一个人在后面笑得不行,明明自己也怕得捂着耳朵,却还是听话的,一边尖叫一边跑出去撞向石凯,险些把凯凯吓得半死。

石凯脸色惨白,捂着脑袋一下就蹲在地上,像个缩起来的刺猬,两只手在周边乱挥,忍不住地发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唐九洲嘲笑的声音很大声,但看着石凯瑟缩的样子,还是心软地弯下腰来,拍拍弟弟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啦,吓吓你。”

“唐九洲!”石凯气愤地喊他名字,但还没等他开口说后半句,就被蒲熠星调侃着打断,“凯凯啊,下次遇到危险可不能只抱头蹲下。”他一下语塞,红着耳朵不说话了。

罪魁祸首何运晨也蹲下来揉了揉石凯的脑袋,语重心长地开口,“凯凯,你要战斗啊,不能坐以待毙。要是真遇到危险怎么办。”

石凯瘪着嘴,抬头看着蒲熠星刚想要开口反驳什么,余光就嫖见文韬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石凯大惊失色,不是吧,韬哥也要训他吗,越想越憋屈地冲郭文韬道,“韬韬...”

“嗯?”文韬没看他,下意识应了一声。他正在往石凯的上衣口袋里塞东西,石凯有点迷茫地低头看着文韬的动作,看起来是塞了一团黄符,“哥,这是啥啊?”

......怎么这么皱。

后半句他没说出来,怕这个好脾气的哥哥也来骂他两句。

 

郭文韬挑眉,勾了勾嘴角,语气里满是调笑,“从蒲熠星那儿顺的符箓,”没等石凯回头去看蒲熠星脸色,就接着说下去,操心地嘱咐道,“这是金光符,但是也只能挡一次攻击,要是真遇到了鬼物,你别傻站在原地。”

蒲熠星闻言下意识去摸自己口袋,发现自己团在里面的符纸真被洗劫一空后,低头轻笑出声。石凯扭头看着蒲哥,呆呆的回答,“哦哦哦。”脑子里想的却是,怪不得符纸那么皱呢,真有蒲哥风范。

“那个,大家,”走廊另一边传来了曹恩齐有些犹豫的声音,作为第一个去查看病房情况的人,说道:“403的门好像打不开。”过了两秒又补充,“不止是打不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太黑了。”

那块嵌在病房门上的观察窗明明是透明玻璃,却像贴上了一层黑色的薄膜,不是雾、不是灰,但是擦不掉,抹不掉,哪怕是鼻尖贴到门板上的距离,也丝毫看不见房间里的情状。整个病房像是被浸在墨汁里,没有光也没有影子,里面的一切都被吞噬掉了。

曹恩齐试着柠动门把手,却纹丝不动,这个把手就像是雕像的一部分,后面不像是一扇门。文韬往前两步凑过来,才发现里面的黑暗像是有生命一样,呼吸着、向外窥伺着。

何运晨皱起眉头,收起了看热闹的笑意,突然伸手把两人往后一拉,“里面有问题。”

“不是看不见房间....”文韬喃喃自语道,觉得有点奇怪。

蒲熠星刚检查完旁边的几个病房,所有房间都和403是一个情况,像是被黑暗吞掉了所有,什么也看不见。他倚着墙,手里甩着符箓思考着,过了会若有所思地补充道,“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让我们看见?”

“那....我们要强攻吗?”唐九洲抓着石凯,两个难兄难弟缩在角落里问他们,像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曹恩齐摇摇头,回答:“如果这里每个房间里都是这种东西的话,强攻还是太冒险了。”

“我检查过了,这里房间全是这种情况。”蒲熠星赞同的点点头,把自己刚刚巡视一圈的收获也告诉同伴们。

大聪明唐九洲在此刻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诶,要不试试能不能用雷印符?看看能不能在阵法里联系到小齐?”

蒲熠星嘴角一抽,身边文韬几个也伸手要拦,但还没来得及制止,就看见唐九洲从袖口抽出一张传音符,闭眼默念咒法。一直等到九洲念完咒,确定符箓一点反应都没有后,几人才松下一口气。

蒲熠星更是不含糊,上去就往唐九洲脑门上呼了一巴掌。“哎呦,阿蒲你干嘛打我!”唐九洲揉了揉脑袋,抱怨道,“我用雷印符有什么不对吗?”

小何解释道,“九洲,雷印符的运作本质是小型的灵力雷达,”

蒲熠星无奈扶额,接着何运晨的话说下去,“也就是说,你不仅能感应活人,还能感应鬼物。万一你刚刚没探查到小齐,反而探查到个怨鬼,厉鬼附身,九洲啊,不仅是你,我们都会一起玩完。”

唐九洲小脸惨白,竖着的耳朵都蔫巴下去,这下轮到石凯笑他了。文韬哭笑不得地看着愣在原地的九洲,瞟了眼蒲熠星,安抚地拍拍弟弟的肩膀,“没那么严重,蒲熠星骗你的。”

蒲熠星低头哼笑,“不说的恐怖点,小孩怎么长点记性。”

“阿蒲你骗我!”在唐九洲愤愤的眼神中,蒲熠星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装作看不见,跟个没事人一样开口,“我用召魂试试。”

何运晨迷茫地问道,“召魂?”

另一边唐九洲幽怨地开口,准备把蒲熠星对他的恐吓还回去,“阿蒲,你不会召到厉鬼吧?”

谁知道蒲熠星只是笑笑,把手腕上的串珠摘下来捏在手里,挑眉笑得一脸无辜,带着点捉弄人的得意,“九洲,我的召魂可不像你的,我是能指定魂魄回应的。”

除了不确定情况的齐思钧和黄子弘凡,还是有个魂魄能召的,而且是老熟人了——周峻纬。齐思钧两人可能肉身被困,召魂出窍容易出问题,周峻纬就不会了。

他敛下笑意,正色冲一旁其他几个人点头,“我有把握。”其他人也只当他是有认识的魂魄灵体跟在身边,毕竟对于术士来说,这也算平常了。大家都没有多问,只是退后两步给蒲熠星让出位置。

原本施咒最好是要用铜铃的。蒲熠星闭着的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唐九洲攥着腰间那个流金火铃,颇有种他一旦被厉鬼附身就会用铃铛砸死他的架势。蒲熠星无奈一笑,放弃了问九洲借铃铛的打算,还是用手里的串珠做替代。

他拨着手里的珠串,口中低声念咒,指尖摩挲着缓慢转动珠子,每转一圈空气就更冷。过了会却没了动静,蒲熠星睁开眼罕见的露出迷茫神色,“没有。”

没有应答。周峻纬这人又飘哪儿去了??

见众人都失了法子,石凯举手弱弱开口,“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联系小齐和黄子吗?”

下一秒还没等到回答,就看见文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齐思钧拨了个电话。石凯不抱希望的看着韬哥手里的手机,可忽然,403的病房里传来了闷响的手机铃声。电话响了。

“齐岱泽一个幸运和一个冲击.....”

是去年齐思钧生日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围着给他唱的绿光,后来黄子弘凡和何运晨天天缠着他烦他,好不容易磨成功,让他把这段美妙的歌声换成了自己手机铃声。

“....”

郭文韬把耳朵凑到了403病房门口,越靠近门板,手机铃声就越清晰,他甚至能听清自己唱跑调的段落。握着手机的手攥紧了,他回头和蒲熠星等人对视一眼,“强攻么。”这句几乎是肯定句了。

“再等等。”蒲熠星皱起眉头,觉得哪里有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他伸手抓住了文韬想要挂断电话的手,摇了摇头。

一声极短的“嘟——”电话听上去是被对方挂断了。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灯泡发出一阵刺啦刺啦的尖鸣声,霎时间崩裂炸开,碎片溅落在地面,发出清脆又诡异的声响。走廊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

“我是黄医生。”

“你们来了。”

这应该是黄子弘凡的声音,却又格外不像他。

 

Chapter 34: 离火缉 EP7

Notes:

回国了缓慢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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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韬扶着九洲下意识向前探手,跟着走廊响起的那个自称黄医生的指导,伸手摸到了环形操作台的玻璃挡板。周边环境突然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一边愣神的曹恩齐条件反射地抬手臂护住身边人。九洲缩在后面,两根手指捏起文韬的衬衫衣领,小心翼翼地从后面探出脸。是蒲熠星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

“有现代科技为什么不用?”

看见几个弟弟格外幽怨的眼神,蒲熠星讪笑,无奈地摊开手为自己辩解,“我看这里太暗了嘛。”

有了光源的辅助,视物也确实方便了很多。几人聚齐在护士站张贴着的各类公告旁,循着回荡起的、格外急迫的人声,齐齐看向查房时间公告。

“看得清吗?”何运晨凑的近一些,身后的文韬小声问他。他被胆子小的唐九洲挽住手臂靠后站,几乎是贴在了高举手机的蒲熠星的后背,没了办法,只能伸长脖子问前面的小何。

何运晨还没回答,身前的蒲熠星侧头看过来,伸手握住文韬的手腕就把人往自己方向拉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在咫尺之间,鼻息微动,心跳几乎共振。他这突然一发力,把文韬拽的一个趔趄,险些把身边赖着韬哥的九洲也一齐拐跑。

“看得清了吗?”蒲熠星轻声问他。头微低,碎发零星蹭在文韬颈侧,抬着的手臂像是为身前人庇护风雨的港湾,极显暧昧。阿蒲自觉自己帅的惊天地泣鬼神。

背景里传来小何不满的嘀咕声,“阿蒲你手别晃啊!!我看不见了!”张牙舞爪地踮着脚喊,“哎恩齐你也帮我看看!”

才发现郭文韬根本没理他,只是顺着光线看向张贴着的公告。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他皱着眉头躲开了蒲熠星炸毛乱飞的头发,抬手搭在了阿蒲举手机的胳膊上。在某人满天小心心乱飘的眼神里,把这人的胳膊往上抬了一抬,让光线对准墙上那张纸。

“。。。”

“看~得~清~了~吗~”躲在后面的九洲和石凯看的个清楚,皱皱巴巴张牙舞爪地嘲笑,还模仿蒲哥压嗓子故意发出的气泡音。

“yue”九洲模仿的太过入神,学气泡音给自己学的差点吐了。蒲熠星被呛住,心想自己刚刚有这么恶心吗,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抬脚往后面踢俩人。

“看不清。”站在最前面的何运晨出声,像巧合一样回答了蒲熠星刚才问文韬的话。阿蒲心虚地掩嘴咳嗽两声,才接上去问怎么了。

文韬扭头瞟了他一眼,替小何回答,“这查房时间公告上写的时间都被上面的污渍盖住了,根本看不清。”

“污渍...?”蒲熠星有点讶异。

那个酷似黄子弘凡的声音交代地格外急切,让他们一定要看查房时间表和公告栏的其他通知,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看毫无价值的废纸。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个自称黄医生的声音,在不知何时。早就没了动静。

尽管他在听见那个人声的第一时间,就认定它是录音重播,却也不认为黄子弘凡那人会假正经到在医院里cosplay医生了再给他录音提醒。说不好还真是什么前世今生或者平行宇宙呢,蒲熠星揉了揉鼻子想着。

“不是污渍。是凝固起来的血。”何运晨看了一会终于沉吟着说道。

他自言自语地问起来,“像是...血手印?”

干涸的、泛黑的铁锈色血块,黏附在因为年份长而逐渐变黄的纸张上,显得恶心又可怖。

Chapter 35: 离火缉 EP8

Chapter Text

公告纸张上能被辨认出的字迹不多,大部分都被干涸了的血迹挡住。唐九洲在后面纳闷的想着,难不成那个声音听起来极似黄子弘凡的医生说这话只是为了捉弄他们。还是有什么人在听见他给出的提示后,刻意隐藏掩盖了线索?

前者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后者....唐九洲想到这里有些毛骨悚然,以为是不是有人在暗处防着、抢在他们前头把线索破坏了,哆嗦着伸手去扯蒲熠星的衣角。阿蒲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安慰道,“这音频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录的,小何刚也说了这个血迹干了有些年头了。”

背后含义就是,有人在暗处对他们围追堵截的概率并不。刚才骤然响起的音频或许是磁场和阵法杂糅干扰下的某个情景重现,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关键性线索”。

郭文韬凑在前面,指腹摩挲了下纸张,轻拂去一些灰尘,皱起眉头读出了最底下的几段小字。空旷的走廊里一下安静,同伴屏息凝神,听他读出关键信息。

“请勿随意使用空置的轮椅和病床”

“这些设备可能正在被特定患者使用,擅自使用可能影响医疗秩序或造成误会。”

“同时为保障工作秩序与安全,电梯将在以下时段暂停对外开放,仅供工作人员使用:”

“什么....到早上六点。”

“此外,为避免干扰工作与患者休息,请您在以下时段避免在走廊走动、喧哗:”

又是一个看不清的时间段,文韬这次直接跳了过去,往下读。

“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

“—— 医疗服务中心”

众人沉默了一下。石凯囫囵听完,觉得这公告写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歪着脑袋露出迷茫的神色,“我觉得写的没什么问题吧...就是时间段都被抹去了,是不是想让我们注意时间?”

曹恩齐摇摇头,觉得不尽然,“应该不是时间段的问题,我们进医院的时候直接进了阵,阵法里的时间计算和外面不一样,再留意也没法改变什么。”

“请勿随意使用空置的轮椅和病床?”唐九洲琢磨着复述了一遍文韬的话,“但是谁会去用这儿的空轮椅啊?”他打了个哆嗦,撇了撇嘴。

“那个啥,我抠个字眼啊,”何运晨挪到文韬旁边,看了小一会,接着指尖点在纸上,“什么叫做‘这些设备可能正在被特定患者使用’?.....是指这些空轮椅上其实是有我们看不见的患者吗?”

这句话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口气吞噬了空气中的所有声响,就连蒲熠星打开着的手电筒也闪了闪,配合着气氛骤然暗掉了。

这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了。所有人都紧张地拿起护身法器,生怕情境突变,出来什么妖鬼神兽。安静了两分钟,就连文韬都没有说话。倒是蒲熠星先开口了,尬笑两声,“呃,那个是我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唐九洲长出一口气。在他刚刚的想象里,黑暗中已经密布着会吃人的怪物了。粘他旁边的石凯听着,扭头暗戳戳瞪他一眼,“你个胆小鬼唐九洲。”

何运晨在前头听着好笑,刚想开口揶揄他俩两句,就异变陡生。郭文韬把刚掏出的手机按灭,周边又回归了一片漆黑,他嘘了一声,轻声指示,“别说话,听。”

如今对敌方向调换,原先跟在最后的石凯成了先锋军。他夜盲严重,除了挂着的、发着绿油油光的应急通道牌子能看清个大概,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要不是一直抓着唐九洲的胳膊,他都要担心自己身后的哥哥们到底还在不在原地了。石凯咽了口唾沫,用蚊子大小的声音在唐九洲旁边耳语,“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

到底有什么声音呢?石凯学着脑子里蒲熠星往常声景感知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侧耳去听。

“咔哒”

“咔哒”

“咔哒”

声音由远及近。

石凯没敢睁眼,手指摸索着寻找文韬往他上衣口袋里塞进去的符纸,找到后死死的攥紧,准备前面一有异动就甩出去。直到他听见了旁边唐九洲惊讶的声音。

“小齐哥?”

他骤然睁眼。看到身后几束手电光齐齐顺着一个庞大身影照过去,估摸着是文韬他们都学着阿蒲之前的样子打开手电吧。石凯手忙脚乱的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学着他们的样子也打开手电筒,中途还差点把先前攥着的符纸给掉了。

他的手电光其实并没有给黑暗中的模糊光影增添多少亮度,只是心里觉得这地方似乎是亮了一点。期间他不合时宜的想起蒲熠星刚才那句话,“有现代科技为什么不用?”,手电筒看起来确实比念咒画符来的快。至少对他这种术法小白来说。

咋咋唬唬的把快被手汗浸湿了的符纸塞回口袋,石凯才定下心去看。身后的阿蒲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因为这傻弟弟背对着他,又轻轻嘘了一下,示意他噤声。

周遭安静下来,石凯才看清前面那个匀速行进的庞大身影,其实是黄子弘凡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齐思钧。而那个“咔哒咔哒”的诡异声响,是金属轮子滚过瓷砖,那种细碎而又有节奏的断音。

“小齐!”

“齐思钧?”

“黄子!”

大家开口,但对面恍若未闻地继续往前走。石凯胆子大起来,探手出去拉他们,却穿过人影拉了个空。

石凯盯着自己的手还在发愣,就听见身旁唐九洲的惊呼,然后身后文韬急着跑出去的影子,“卧槽要撞墙了!”

急匆匆抬头,就看见黄子弘凡推着齐思钧撞上了墙面,却只是凭空消失了,并没有出现人仰马翻的滑稽模样。

“人....人呢?”

即使只是虚影,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也显得格外恐怖了。

石凯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齐思钧的声音,默默开始跟着心里的声音倒数起来。

人影又出现了,在最初出现的那个黑暗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