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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端来两杯蜜酒——在经历过上一次被动博弈全镇净源法师事件后,他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会有勇气再尝试这个酒馆的曼德拉了——叫上乌弗尔一起喝。他是这里的常客,既然对周遭环境了然于胸,片刻的坦然放松也就有了底气。而乌弗尔不会拒绝任何酒,他仰杯子的速度同喝水差不太多,但酒量也不见得好到哪去。一口喝掉半杯,他就开始觉得快活,红着脸贴到伊凡身边去,活像个葬礼上的暖炉,太黑又太红,还和冤魂一样缠人。
有了酒,无关紧要的话题可以变得仿佛意义重大,但同时也让转瞬即逝的思绪有了非说出口不可的理由。“真是了不起的冒险旅程!不是吗?”他同乌弗尔碰杯,正式祝贺两人的成功越狱。“你很好……你……”伊凡又想起在欢乐堡时候,他扭头去看自己的同伴,意识到乌弗尔也在盯着他,感觉脑子管不住舌头。
“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刻也不觉得孤单。”
他没认真想过自己在期待什么,也没思考过自己说这句话是究竟想得到或者不想得到怎样的答复,但乌弗尔凑过来亲他,他又觉得好像一切又理所应当。红头发的男人散发出过度的热量,一手扶着伊凡的后脑勺,舌头是甜的,亲吻则像火,大有把他融化在原地的意思。周围凑热闹的不法酒客们不嫌事大,欢呼的样式仿佛在看戏剧表演,伊凡被亲得有点迷糊,没烧起来的那部分脑子则胡思乱想——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认识“银爪”的,这下小道流言又得有新料加入了。
乌弗尔的吻黏黏糊糊,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而等他终于放开他的舌头,就又转而舔他的脸,舔他的耳朵。“要做吗?”他在他耳朵边上悄悄问,过热的气流吹进他耳道里,让他发抖——他的舔舐和平时舔他的意思不那么一样了,而伊凡接收到对方传达出来的讯息,睁开眼来,迟疑又有些害怕地意识到自己裤裆突然变得太紧。
“我以为……我们是兄弟?”伊凡犹豫地,略带疑惑地问他。
乌弗尔突然僵住,好像忘了怎么使唤自己的肢体,他手足无措地松开怀里的男人,回到社交距离,低头看伊凡的脸。“兄弟是……不能干这些事的吗?”他话里的疑惑比伊凡程度更甚,除此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在里头。“你不喜欢……?“他试图把想说的内容转化成文字,但张口好几次也没能成功。”我……“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对不起。”红头发的男人最终又在用狼语说话,他把伊凡短暂的沉默理解为了默认,以至于有点惶恐起来。他的口音离伊凡会的那种距离太远,如果说得太快,不仅是伊凡,哪怕是阿弗雷特也没法听懂,好在他这次语速很慢,有点过慢了。“你能……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吗?”
“我们还能继续作兄弟?”乌弗尔脸皱成一团,眼睛很湿,看起来很可怜。“求你了?”
角色扮演的游戏需要双方参与才能起效,伊凡·本梅兹特对这项活动十分熟悉。不管他实际如何,他既可以同时是是乐于助人的同伴,冷酷的军官,恶棍,杀人不眨眼的罪犯,无法容忍恶行的英雄,就当然也对军营和雇佣兵团体中称兄道弟的情谊不陌生——兄弟!直到共同赴死,或者背后一刀。但是乌弗尔想要的好像比这更多,更…亲密,更真实。
黑暗会认得夜晚,而一只狼总能认出另一只。乌弗尔一直那样怪,他们分着喝同一瓶酒,伊凡一管他叫兄弟,乌弗尔就眼睛发亮。他才同阿弗雷特见面就玩到一块儿去,和从来伊凡和阿弗雷特的娱乐都不一样,舌头舔到对方嘴里,在地上滚来滚去,在游戏的撕咬中咬掉几搓毛或者咬出血,又互相理毛。等他们关系更好,乌弗尔就开始蹭他,试图舔他-—和阿弗雷特舔他的样子一模一样,所以伊凡默许了…他不该同意的吗?在取掉项圈后,大个子的红头发男人一直心情很好,眼睛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一和伊凡对上视线,就冲他咧嘴。兄弟!他这么叫伊凡,过于真心实意,淌着血,热气腾腾,杀了人就笑。伊凡看他那样,就觉得要是他俩真要是兄弟的话也挺不错。
而现在乌弗尔看起来不一样了,又像他回到了船上,回到他蜷缩的狭小的角落里。他浓厚的眼影遇到水就一定晕开,很轻易就能知道他先前在哭。伊凡给他调整项圈——他给所有愿意靠近他的人这么干,有时候只需付出一点小小的帮助,就能在之后帮自己大忙——他抬头看伊凡,眼眶很红,用他属地遥远的狼语小心翼翼地问:“……是你吗?”
你?谁是你?
“求你了……我不想……”
乌弗尔使劲眨眼,努力稳住嗓音,但黑色的水滴还是往下淌。
“……我没法再一个人……求你了。”
伊凡喝干手头的蜜酒,伸手去抓乌弗尔的辫子,叫他弯下腰来,然后亲他。
“至少得在没这么多人的地方才行,brother。”他说。
他们在当天半夜偷偷溜到外面去,照旧全副武装之类的,毕竟没谁想死于野外偷情突遇虚空怪物——正因如此,也绝没机会干出比相互抚摸之外更多的事情。在伊凡的坚定否决下,阿弗雷特没照乌弗尔想的那样一同加入,仅在欲言又止地判定一番情况后默默跑去放哨。月光太暗了,看什么都模模糊糊,乌弗尔的背摸起来凹凸不平,哪怕脱掉上衣也依旧很热乎。他在得到许可后更加像团野火,不管手碰到哪都感觉像是在烧,两人的阴茎被他抓着一起捋,还能分神去咬伊凡的脖子,用力太大了,一被打就讨好地舔去别的地方。
而半吊子的欺瞒工作显然没有瞒过洛瑟,音乐家在早上和他俩碰面,只需随便一眼就能看清他俩身上过于新鲜的牙印,一般来说对她的黑眼睛的标准描述是“仿佛栖息了不止一个灵魂”,而此时则位于“我就说你们之前那什么莫名其妙的相处方式是怎么回事——”和“狗吗?”和“我在这里和附身恶魔拼死搏斗而你俩却在——”好几个无言控诉间随机变换。乌弗尔比之前看起来更高兴了,因为伊凡愿意摸他的脸,他就随时想着办法凑过来讨摸。伊凡则还在脑内和自己交战,就关乎于他究竟是睡了自己的兄弟还是他的恋爱对象恰好是自己的兄弟还是他在谈恋爱而他的爱人把他当兄弟但他们还是睡了的这一问题来回思考,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又说不上来,并且开始怀疑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抉择。
乌弗尔喜欢盯着他看,喜欢舔他,特别粘人,而且对自己想要的东西过于坦诚。他不分场合地亲他,如果被推开就咬伊凡的手指头。总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敌人跑出来和他们决一死战,而肾上腺素一定转化成性欲,于是在半推半就下,他俩就老隔三差五于战斗结束后短暂消失。乌弗尔烧得滚烫,汗水蒸腾,手抚摸伊凡的感觉总是过于奇怪地好,在相互熟悉对方的触碰后,他就开始尝试在自己能做到的程度内给伊凡口交。伊凡未曾体验过这项活动,所以几乎每次都会被吸到几乎人魂分离。洛瑟在抗议过一段时间后逐渐和自己和解,只是翻白眼愈发娴熟。
“我知道适当性生活有助于身心健康。”她说。“但是,我请问,你们不是急着要去拯救世界之类的吗?”
伊凡摸爬打滚锻炼出来的话术技能不可以说是不高,且乌弗尔打心底全全地听从对方指示,而洛瑟又不是什么会在节假日唱歌诅咒情侣的烟熏妆大恶人,就这样来说,虽然有过多音乐人的左右白眼和乌弗尔的“拜托了洛瑟再多几分钟”(谁主动谁负责劝),团队生活还可以算得上是融洽丝滑。
如果想要组建家庭,渴求妻子或是丈夫算情有可原,可想要的关系是兄弟的那种兄弟就有点太过抽象。如果不从小在同一棵树下长大,又还没有血缘关系,再怎么亲密也顶多算是男性朋友。他俩唯一相似的地方只有眼睛颜色,再除去性格合拍,就说不上更多一点共通之处来,乌弗尔却对能在身份标签写上‘兄弟’而不是‘爱人’这一点特别在意,显然也是什么过往的幽魂作祟。伊凡不会喜欢别人追问自己的过去,所以也就不会去打探别人的故事,既然乌弗尔不提,他也就放任他去。真相往往超出一个人能够背负的重量,在守夜的时候,乌弗尔把他从噩梦里叫醒,且他也反过来做一样的事。就算不燃起篝火,同伴辐射出的热量也仍然足够让自己僵硬的心脏回暖,简单搂抱在一起的沉静的夜晚甚至也会开始让人觉得依依不舍。无求的,无条件的陪伴,伊凡偶尔猜测这是否才是乌弗尔想要的东西。
狼群必会共同狩猎,伊凡自认为仍处于领导地位。把一只羊扔进狼圈,或者是扔进去一个棉花玩具,下场也不会差距太远。亚历山大的红色体液涌出身体,正像棉花冒出被撕咬破的玩偶肢体,乌弗尔浇得满头满脸的血,头发打湿了贴着头皮,笑起来露出上下的牙龈,牙缝里鲜红一片,伊凡就又拉着他躲到一边没人的地方去。复仇的快乐让身体比脑子更兴奋,乌弗尔的手一开始蹭他,他就只知道死死咬住对方脖颈,每次一定咬出血来,而越是这样咬,乌弗尔好像就觉得越快活。他说,自己一定要拿到源力,一定要晋升。乌弗尔就告诉他,不管伊凡想要什么,他都一定会帮他搞到手。
Ifan, my brother, minn fríðr, my night, my love, my Divine.
乌弗尔舔他的耳朵,悄悄喊他。
只要我们不分开……不管什么都行。
洛瑟被劝说出的通情达理则还没维持到半天,就惨遭现实殴打,好在玛乐蒂好像又有别的办法可供追寻,且得到狼和狼承诺的全力首要支持,最终年轻的音乐家长叹着选择去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显然对于复仇小姐号来说,凭空做出点房间啦家具啦热水啦什么的轻轻松松,哪怕是伊凡,一张柔软的床,在现在这个过度白费力气后的时间点,也有点过于有吸引力了,更别提乌弗尔现在一动弹就到处掉干掉的血肉碎块。
“额……说实话,我确实没有这种经验——我指,和一个男人。”伊凡略有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在提议两人独处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理论知识的缺乏。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看起来很新奇。“我想也许你会有……?”
“……是的。”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的犹豫,乌弗尔听起来有点怪,伊凡想确认一下,但他贴得太近了,看不见脸。“交给我吧。”
新建的专属套房带有精致双人床,柔软沙发,玫瑰花瓣,甚至给两人分别配了浴桶,让人不得不感叹复仇小姐有点太过于为人着想,好的那种。被热水浸泡的感觉比想象中好上太多倍,如果不是另有计划,在浴盆里睡上一觉的想法也已经足够诱人。乌弗尔在片刻后跟着走出来,头发滴水,手里头拎着酒瓶,到处关节都很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意识到伊凡看向酒,他就冲他笑,“酒总能帮忙。”乌弗尔略微解释道,然后问他想怎么做。
伊凡第一次看见乌弗尔不穿衣服的样子,面对别人的视线,红发的男人坦荡得好像理所应当。少了眼睛周围的黑色,脸看起来有些陌生,但笑起来仍然一个样,露出过多的牙和牙龈,像掠食动物。“如果没有什么想法的话……”他爬上床,背对伊凡跪趴下去,扭头来看他。“这样应该会……比较容易。”
他确实像他所说的那样做完了他会的那部分事情,伊凡只需要抓着他的腰,就能轻易操进去,原本结实的肌肉在酒精影响下有点太过柔软,太过滚烫了,乌弗尔持续地试图绷紧身体又持续失败,只一直把脸埋在枕头里,偶尔发出点沉闷的鼻音。他凹凸不平的背和胳膊后侧遍布鞭痕,肤色太浅,所以伤疤愈发凸显。伊凡伸手摸他,他就发抖,让伊凡以为自己在摸闪烁的炭火。没关系,美人,没关系,怎样都行。他说。你不会伤到我。于是伊凡就像他俩平时互相抚摸的节奏那样操他,咬他的肩膀直到出血。乌弗尔从里到外都一样热,足以让人融化,也足够满足一个人对深度亲密关系的渴求。等伊凡放开他,让他侧躺下来,他又冲着伊凡笑,讨要亲吻。
几分钟后他光着身子跑上甲板去呕吐,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现在船不在海上,而在回声之厅。伊凡吓了一跳,套上裤子抓了件衣服去追他,好在甲板没人,不然在玛乐蒂的评分体系里他俩一定会变得‘垃圾堆’更低级。
“对不起啊,美人。”乌弗尔看起来萎靡不振,但感觉到伊凡靠过来,他还是冲他咧嘴。“喝太多了……下次,嗯……下次不会这样了。”
一直到他吐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回到房间去。被怀抱着睡着后,大个头的红头发男人脸色终于不再那么糟糕。到后半夜,他开始持续做噩梦,往往被叫醒后没一会儿又重新开始痛苦地梦呓,然后伊凡就突然意识到乌弗尔其实刚才一直没有勃起过。
伊凡知道乌弗尔害怕笼子,害怕项圈,但他可能还更害怕别的东西。在船上的那段日子是伊凡所见过的他状态最差的样子——有时候或许仅凭外在的表现,就能看出一个人在来回想怎么结束自己的命,又是怎样在得到目标后活得太过小心翼翼……乌弗尔没有生物钟概念,只要叫他起床他就会起来。他一睁开眼,看到伊凡的脸就笑,凑过去舔他,快活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下次一定。”他承诺道。“只要你喜欢,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任何事?”伊凡问他。
乌弗尔困惑地皱了下眉毛,接着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又舒展开来,重新露出他那种很多牙的笑容。
“任何事。”
“我需要你记住。”
伊凡说。
“我是不会丢掉你的,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角色扮演是两个人参与才能实现的游戏。
在伊凡短暂地成为神谕又平分掉源力后,首先他们所有人都一起在卢锡安的豪华大椅子上坐下了——乌弗尔说这椅子太小,没可能的,但在伊凡和洛瑟据理力争之后,他还是勉为其难地作了‘首先洛瑟坐在伊凡腿上’构造的底座,外加阿弗雷特打横在扶手上手脚劈叉(或者叫只是站着而已)。洛瑟坚持说这一定会是她之后创作的重大灵感来源——在他们把阿德拉玛赫里克细细地剁成臊子后,蓝眼睛的音乐人又重新开始唱歌了——但这句话的真实性完全经不起考验。
接着伊凡的目标是‘重建被损毁的精灵森林’一期项目工程,完全不是什么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业,于是他俩有很多时间在野外搭帐篷露宿。乌弗尔喜欢天空,喜欢树,喜欢草石交杂的地,也喜欢只需要喊一声兄弟,伊凡就扭头来看他。大多数时候他们仍然只是互相抚摸,但如果要做得更亲密,乌弗尔从来不会拒绝。伊凡真心希望能在这份逻辑莫名其妙的情感关系中让双方都能得到快乐,且其实他觉得被插入的感受也并不像先前他见到的那样遭——或者更直白地说,他感觉很好,或者只是因为乌弗尔特别会照顾他。伊凡仍然会在高潮时候咬乌弗尔的肩膀,所以碰到他俩兴致好的时候,就会在最后让乌弗尔的肩膀到处渗血,成为让伊凡清醒后过分脸红的罪证。
乌弗尔从没有提,所以伊凡就不会去问。而绿维隆很大,他们可以漫无边际地走,有钱就吃住酒馆,没钱就接点不再是‘银爪’的伊凡·本梅兹特愿意做的,不脏手的活,或者打猎和露宿。他们分享同一瓶酒,哼相同的调子,晒一样的月光,靠对方的体温入睡。乌弗尔依然看起来一直那么心情愉悦,他常吹哨笛给伊凡听,头发在阳光底下像火一样烧,总黏黏糊糊地舔他的脸,一和伊凡对上视线就冲他咧嘴笑。
他管伊凡叫‘兄弟’,也叫他‘美人’,叫他‘吾爱’和‘夜晚’。他的狼语的口音已经不再会让伊凡觉得难以听懂了。
数量大于等于二就不能再算作是孤狼。

Sunday0w2 Wed 25 Sep 2024 12:23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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