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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月黑风高之夜，孙杨来领老婆。
倒也不是他非要这个时候来，是他的匹配报告就在30分钟前，刚刚新鲜出炉。
国家婚姻分配局的工作人员盯着那突然呲呲冒纸的报告，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

“我操！”
他惊呼。
“孙杨竟然匹配到老婆了！”

在这个基因改造到处走的年代，匹配到的对象是什么物种其实都不稀奇。
但孙杨比较特殊。
他作为一个拥有些许鲨鱼基因的人类，前些年婚姻分配局给他一直在水里物色，在所有海豚企鹅海狮乌龟王八章鱼鲸鱼珊瑚海葵海参都不合拍的情况下，系统终于放弃， 慢慢尝试给他开始匹配陆地生物。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基因太特殊，孙杨的名字一直在基因库里游荡了很多年都没有着落。
但今天，它竟然匹配上了。
于是，刚执行完出警任务的行动队队长，都还没来得及回家洗个澡，就被电话催命一般喊来，说是要给他发老婆。

孙杨对此事不屑一顾。
如果说当年，二十岁出头的他对这些事还有些期待，那么这么多年过去，再有期待也已经磨没了。
何况他作为特警行动队队长，经常遇到最危险的任务，这种生死未知的时候，他多一个所谓的伴侣反而多一些牵绊，还不如没有。

可他虽然这么想，但完全架不住匹配局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队里的人也都惊喜地看着他，让他赶紧去看看，等了这么多年匹配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老婆。
“能匹配上孙队的，怎么都得是绝世大美人，”一个队员说，“比如那种，美女蛇，身材火辣，会缠人的那种嘿嘿嘿。”
“或者是那种白天鹅，”又一个人附和，“哇，你不知道，我之前听说哪个大明星匹配到的伴侣就是白天鹅，那叫一个优雅……”

“但是孙队这样的……”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小声蛐蛐，“我觉得这俩都不合适，孙队对工作太认真了，工作狂，拿命拼的……”
“也是，蛇太粘人，白天鹅太娇贵，给孙队，估计都养废了。”
“你觉得狗怎么样，跟咱们那警犬似的，还能看家……”

孙杨就是在这样的议论中，面无表情地来到了匹配局。

虽然已经是大半夜，但婚姻匹配局里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自觉自愿地留下加班，就为了一睹孙杨到底匹配到了一个什么伴侣。
孙杨刚踏进门，就听见一个人激动地喊了起来：“来了！徐处！那个‘钉子户’来了！”
孙杨：“……”

紧接着一个人立刻迎上来，一把握住了孙杨的手。
“你好你好，孙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没想到，我刚升处长一天，你就匹配上了，解决了我们多大的心事啊！”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高兴太流于表面，于是咳嗽了一声，正经了一点：“来来来，这边请，我根据基因报告，带您去找您未来的伴侣！”

孙杨有些狐疑：“我的伴侣，你们没有叫来吗？这不是我们两个的事，只有我来了？”
徐处长一脸高深莫测，拉着孙杨就往里走。
“孙队，你说的那种情况，是最普遍的情况，双方年龄差不多，然后匹配上以后呢，我们会把他们叫到一起，大家认识一下，然后就你侬我侬了。”

孙杨听出了他的画外音，问：“也就是说，我的不是这种普通情况，我是特殊情况？”
“有点特殊，不过还好，”徐处长带着他拐到了后面的一个保育室门口，“凡事都是新鲜一些，才更有刺激感，不是吗？”
孙杨说：“那倒不必，干我这一行的，还是少点刺激比较好。”

徐处长啧了一声：“孙队，我这就要批评你了，有新鲜感不好嘛？你看我最近在研究的项目——如何将土或者冰这类非生命物赋予人类基因，并进一步尝试塑造非生物体基因伴侣。”
他看着孙杨：“怎样，是不是很有新鲜感？”
“你连活着的生物都匹配不到了吗，”孙杨看他的表情突然有些怜悯，“原来你也挺惨，那我祝你成功吧。”

徐处长又清了清嗓子，说：“好了，不废话了，来，跟我见你伴侣吧。”
他说着，推开了保育室的门。
门发出很轻很轻的声响，然后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孙杨皱着眉，问徐处长：“我的伴侣在哪儿？”
徐处长对他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小点声，别把它吵起来。”
孙杨眉毛拧得更重了。

他们安静地走到房间中间，只见那里放着一个不大的箱子，上面盖着一块柔软的小毯子。
孙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转身想走，但徐处长比他反应更快，一把薅住了他的袖子。

“来，”徐处长死命拽着他，“你老婆就在这儿。”
孙杨说：“你跟我解释一下，我的伴侣到底是个什么，需要放在箱子里？不会是什么国家保护动物吧？”
“那倒没有，”徐处长说着，语气却有些心虚，“你放心，物种不特别，就是……”

他小心地掀开了那块小毯子。
一只很小很小的兔子正趴在里面睡着。
或许是因为太小了，兔子的小耳朵都还是圆圆的，它缩成很小的一团，身上浅棕色的绒毛随着呼吸慢慢起伏。

听到有声音，它动了动，然后两只小爪子揉了揉脸，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
孙杨盯着它，它也看着孙杨，歪了歪圆滚滚的小脑袋。
徐处长的声音更心虚了：“就是年龄有点小……”

孙杨转头就走。
徐处长赶紧拉住他：“你别走啊！孙队！这就是你匹配上的伴侣，你俩的基因契合度高达99，这个匹配度无敌了，不会再有了！”
孙杨说：“它才多大？”

“马上就20天了！”徐处长说，“已经是可以抱着玩的年纪了！”
孙杨给他气笑了：“我多大？”
“您，”徐处长声音骤然哑火，“今年28岁。”

“你们给我匹配个20天大的，”孙杨说，“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一个人脑子出毛病了。”
“那倒不是，”徐处长赶紧解释，“主要是所有生物出生后半个月才能检测基因，然后5天后出结果，这不正好20天，刚出结果就给你匹配上了。要是刚出生就能检测，你见到你伴侣的时候它还没长毛呢！”
他顶着孙杨的死亡凝视，一脸诚恳：“那兔子就是为你出生的，你俩这是天赐良缘！”

孙杨真给气笑了。
“我不接受，”他说，“20天大的小玩意，我养不活，别死我手里。”
徐处长说：“我们可以给您提供最全面的饲养指南！还有养兔子的一切需要的食物工具！”

“我没时间，”孙杨继续皱着眉，“赶紧把匹配重来吧，我不想跟你们说这个问题了。”
他说着，甩开了徐处长的手就要走。
然而就在这时，保温箱里发出了一点声响。

箱子里的小兔子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要被抛弃，努力地站起来，正用小小的后脚蹬着地面，前爪扒拉着箱子的边缘，似乎想爬出来。
箱子不大，此时已经有些晃悠。
而小兔子见不到孙杨的回应，似乎更急了，猛地一下跳起来，撞得箱子晃了下，向一侧歪倒而去。

徐处长发出一声惊叫，而孙杨早已快他一步，推开他，一把接住了要滚落坠地的兔子。
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就被他稳稳地接在手心里。
砰的一声，是徐处长被推到地上的声音，小兔子此刻正趴在孙杨宽大的掌心中，因为害怕惊惧而紧紧地缩起来，连圆滚滚的小尾巴都快要看不见。

“唉哟，我的妈。”
徐处长扶着腰顽强地爬了起来。
“孙队，你伴侣没摔死吧？”

而此时的孙杨只是愣愣地看着手掌中的小兔子，无心理会他。
好小。
这真的是他的伴侣吗，真的好小一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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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索然无味，王八指点鲨鱼。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啊，你老婆现在只能先喝奶的，”徐处长边说边认真地挥舞着手中的小奶瓶，“一勺兔兔奶粉配这个一瓶水，然后你一定要试一试水温，别把你老婆烫死了。”
孙杨说：“那凉水不行吗？”

他作为特警队的队长，对水温确实是不太在意。
徐处长叹了口气：“给它喝点温乎水吧，你也不想让你老婆芳龄不到一个月就拉肚子拉死吧。”
孙杨哦了一声：“知道了。”

徐处长很不放心，翻来覆去地找，终于摸出了一个什么：“给你个水温计吧，你也好看着温度，大概35-40度是最合适的。”
孙杨接过看了一眼：“管用吗？”
“不仅管用，还很坚强，”徐处长说，“这水温计据说经历过好几次大地震，都没玩完，也算是一种传承了，希望它在你手中继续发光发热。”

孙杨又哦了一声：“好。”
徐处长开始收拾航空箱，他在里面铺好垫子，又把毛绒绒的小毯子放进去，对孙杨说：“把你老婆放进来吧。”
孙杨说：“能不能不这么称呼，谁家老婆是这么小一玩意儿？”

“行，”徐处长说，“把你基因测试出的那位匹配度高达99的命中注定的金玉良缘伴侣，放进来吧。”
孙杨无言，伸手打算把小兔子放进去。
然而小兔子似乎非常不愿意脱离他的手掌，他的手刚刚倾斜要把小兔子放下，那小家伙就飞快地倒腾着短短的后腿，又一下子爬到了他的手里。

孙杨啧了一声：“听话。”
小兔子显然不会听话，在孙杨又一次倾斜了手掌要把它放下时，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着蹬了好几下，像一团毛球一样，径直轱辘到了孙杨的袖子里。
徐处长趴在一边看着，连声叫好：“你看，说了是你命中注定的伴侣，才20天，就知道黏糊你了！”

孙杨抖了抖，试图把兔子球抖出来，然而那小兔子就是抱紧了他的手腕，坚决不愿离开。
孙杨抬起手，看着袖子里的小兔子。
后者圆溜溜的眼睛又睁开了，肚皮紧紧贴着孙杨的手臂，一呼一吸间，有种挨挨挤挤的温暖。

孙杨抿着唇，没有再想抖搂它，只是看向徐处长：“怎么办？”
“反正是你老婆，”徐处长眉开眼笑，“你就让它抱着呗。”
说着又赶紧打包了各种养兔子的用具，最后把一份厚厚的打印出来的饲养指南也塞进去，把背包放在了孙杨的肩上。

“去吧。”
徐处长语重心长。
“好好养你老婆，如果有任何问题一定看指南，然后还可以打电话求助，千万别给养死了！”

孙杨这一路走得心绪复杂。
事发突然，他原本还在工作中，此时身上也还穿着行动队的衣服。
时间虽然很晚，但从匹配局出来回家的这段路临近最繁华的中心区，路上还是不少行人。

孙杨高大挺拔，又是这么一身衣服，这一路走来也算是吸足了别人的目光。
旁人看他手臂端着，只觉得酷炫，仿佛特工那般有什么必备技能和特定姿势。
谁也想不到，这位队长手臂之所以端得四平八稳，是因为袖子里趴着一只20天大的小兔子，而这只兔子，还是他新鲜出炉的匹配度高达99的伴侣。

最近几天天气正好降温，冷空气来得突然，风有些冷。
好在这段路倒是不远，孙杨小跑了一段，背着那一堆箱子背包，迅速回到了家中。
那兔子就缩在他的袖子里，他端着手臂尽可能保持平稳，哪怕是跑着都不敢把手放下，生怕那小爪子抱不住，再把兔子摔在地上。

打开家门，扑面而来的只有寒冷。
房间一整天都没有人住，所有的取暖设备都没有打开，伴随着门的吱呀声，暴露在眼前的只有黑暗和冰冷。
孙杨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他轻车熟路地打开开关，灯光亮起，房间里终于才有了一丝暖意。

他关上门，放下了背着的那一堆东西，然后看向自己的袖子。
这一路走来小兔子早就困了，此时早就没了巴着他手臂的力气，正软绵绵地缩在袖子里睡大觉。
孙杨慢慢地倾斜手腕，小兔子就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然后像一颗球似的duang一下，屁股着陆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好软一个。
孙杨想着，把兔子放在了带回来的小毯子上，自己去脱外套。
把外套挂起来，又换了套居家的服装，孙杨这才回来又坐在了兔子身边，开始扒拉那堆东西。

徐处长为人热情，不仅把小兔子这几个月的口粮都配齐了，甚至还给他装回来一个超大的兔子别墅。
只是这别墅还需要手工搭建，此时不过是一堆散落的零件。
这让孙杨想起了一种名为乐高的玩具，拼起来需要许多耐心和时间。

但他现在看着那只兔子，越看越别扭。
其实自己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孤独了些，但也潇洒利落。
他也不是没见过匹配成功的伴侣，几乎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匹配机制的作用下，他们似乎确实是一对又一对的绝配，到处散发着爱情的甜蜜味道。

可现在，突然告诉他匹配上了伴侣，而这伴侣拿出来，竟然还是这么小一个玩意儿。
连人形都出不来，谁又能知道后面的事呢？
孙杨扶着太阳穴，只觉得有些难以言说，心情复杂之下，也根本没有搭建这个别墅的想法。

“先睡盒子里吧。”
孙杨想着，把兔子连毯子一起端起来，放在了旁边的纸盒子里。
他原本想把兔子就放在客厅里，但想到关灯后黑漆漆的客厅，又有些犹豫。

小兔子晃了晃耳朵，小脑袋又往小毯子里缩了缩。
孙杨啧了一声，还是把纸盒子拿起来，放到了自己卧室的角落里，离他的床最远的位置。
“就睡这儿吧，”他说着，打开了房间的取暖，“外面太黑了。”

然而睡着没多久，一遍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孙杨坐起来，打开床头灯，发现果然是那只小兔子。
它似乎是饿了，从毯子里冒出脑袋，正在用力地啃着纸盒子的边缘。

孙杨啧了一声，还真是麻烦。
他揉了揉眼睛，去外面找徐处长今天给他打包回来的东西，把兔兔奶粉取出来，取了一勺倒进奶粉瓶里，又倒上水摇匀。
然后他取出水温计，测了测水温，37度，正好。

孙杨拿着奶瓶，塞到了小兔子嘴边，但那只奶瓶对现在的小兔来说还是太大，它舔了半天奶嘴，却没吃到一点奶。
孙杨皱眉，手上用力挤了一下奶瓶，白色的液体瞬间从奶瓶里喷出来，全都喷到了小兔子浅棕色的毛上。
小兔子顶着一脑袋的奶，有些可怜地看着孙杨，半晌往后退了好几步，用爪子开始擦脸。

“哎呀，”孙杨也有些懵了，“不好意思啊，我想帮你来着。”
他有些手忙脚乱，赶紧去抽了纸巾给小兔子把头上身上的奶擦干净，然后又在徐处长给的东西里翻了半天，把饲养指南翻了出来。
他找了会儿，终于看到了如何喂养幼兔的知识，按照指南讲的，孙杨从物资里找出那个没有针头的注射器，吸了一管奶，然后重新递到了小兔子嘴边。

小兔子却好像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
孙杨耐下性子，又慢慢地递过去，轻声说：“喝吧，这次没问题了。”
似乎是嗅到了奶香，小兔子还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它眨了眨眼，开始快速地舔舐。

孙杨松了一口气，缓缓推着注射器，将奶一点一点喂进去。
小兔子很惬意，粉色的舌头不断地舔着注射器，圆滚滚的屁股晃动着，十分舒适的样子，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和紧张。
喂完第3管以后，孙杨看着小兔子滚圆的肚子，果断停止了喂奶。

他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拎起小兔子，把它重新放回小毯子里。
“睡觉，”孙杨给它裹上小毯子，“再不睡天都亮了。”
小兔子吃饱了，也不再乱动，乖顺地趴进小毯子里，缩成一团。

重新躺回床上，孙杨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五点。
窗外隐约有了一丝天亮的痕迹，孙杨叹了口气，算了下时间，最多还能再睡一个半小时。
一边的纸盒子里，害他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已经闭上眼睛，放松了圆圆的耳朵，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养兔子好麻烦。
闭上眼睛时，孙杨想。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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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半，孙杨准时从梦中醒来。
他坐起来，先是晃了晃头让自己的脑袋恢复清醒，然后按照惯例去洗澡上班。
然而当他站起来的时候，猛然看到了那只趴在毯子里睡觉的小兔子。

卧槽。
孙杨一拍自己的脸。
忘了自己带回来个这玩意儿了。

于是原本悠闲的时间变得匆忙起来。
孙杨用10分钟冲了个澡，然后迅速吹干头发，跑去给小兔子泡奶粉。
好容易试好了水温，孙杨又坐在了地上，伸出手去抓兔子，但又有些不忍心打扰小兔子睡觉。

他拨开毯子，手靠得很近，几乎贴在小兔子的耳朵上，毛绒绒热乎乎的小耳朵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挠得他手心痒痒的。
那小东西圆滚滚的一个，还没他的手掌大。
孙杨叹了口气，还这么小，都没断奶，就被匹配了出来，还送到了自己身边，也有些可怜。

他叹着气，但时间在此时提醒他，已经快要7点，不能再磨蹭了。
于是孙杨一咬牙一狠心，把兔子抓了起来。
怎么也得吃奶吧，不吃奶就饿死了。

小兔子明显还在睡梦中，它团在孙杨的手心里，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没睁开，只是遵循着本能找着奶的味道，砸吧砸吧嘴，舔起了注射器。
兔子都是这么能吃能睡吗？孙杨腹诽。
就这么又给它喂了三管，孙杨才又将它放回了毯子里。

“睡吧睡吧，”孙杨说着站了起来，“等我中午回来给你再喂一顿。”
说着他站起来换衣服去上班。
临出门又折回来看了一眼，把小毯子裹得更紧了些，才慢慢地出门去。

结果因为这临时的意外，孙杨今天上班还是迟到了。
他紧赶慢赶冲进单位的时候，还是晚了十分钟。
迟到十分钟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偏偏是他孙杨迟到了。

谁都知道孙杨只加班不早退，但凡有事情一定会出现在最需要他的地方，这些年来他从来风雨无阻，工作从来比别人做得更多，是标准的全勤机器工作狂人。
于是孙杨推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孙杨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结果他的门刚关上，外面的办公室瞬间炸了锅。
“卧槽孙队迟到了？孙队竟然迟到了？！”
“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孙队这次没提前来就算了，竟然迟到了。”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孙队眼底下那个黑眼圈啊！”
“对对对，那个黑眼圈，跟昨晚一夜没睡觉似的！”
“不会吧，”另一个队员说，“孙队昨天不是刚去匹配局吗？人家说给他匹配到老婆了！”

大家对视了一眼，眼睛里瞬间都爆发出微妙的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咳咳……我说怎么迟到了，原来是新婚夜啊，唉，理解理解，孙队单身这么多年突然有了老婆，肯定……”

“不过，孙队的老婆到底是什么物种啊？”
“不好说，不过看孙队这种情况，估计是特别粘人精力特别旺盛的，能把孙队缠一晚上……”
“不会真是美女蛇吧？缠上来就不算完的那种嘿嘿嘿。”
“或者是那种粘人的小猫咪，又傲娇又需要你哄。”
“怎么就不能是警犬，我们警犬不好吗……”

大家众说纷纭，最后也没有人敢去真的敲门问问。
只是所有人还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孙杨的办公室。
“孙队，真是又幸福又辛苦啊……”

孙杨没听到他们在外面的嘀咕。
他坐在办公室里，先是撕开了一个三明治当早餐啃了起来，接着看了一眼今天的日程。
他所在的行动队更多是驻扎在城市里，平复各种物种因为分歧而闹出来的矛盾，维持城市的稳定秩序。

而最近几天显然比较太平，他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更没有那些让他烦躁的会议。
想到这里，孙杨默默地叹了口气，计算着中午回家喂兔子的时间。
想着，他还顺手翻开了那本徐处长给他打印的饲养指南，这本书他早上出门前看到了，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竟然鬼迷心窍带到了单位上。

孙杨打开饲养指南，翻到了幼兔饲养的部分，开始读了起来。
说来残忍，他一个携带鲨鱼基因的人类，从小到大所有的成就都是靠得体力和武德。
现在让他认真地读书，也不亚于要鲨命了。

果然，看了没有十分钟，孙杨就开始困了。
他撑着眼皮，嘟囔着：“幼兔不能脱离喂养的时候，每次不宜多喂，少量多次，隔三四个小时喂一次……”
不行了，孙杨想，真的要睡着了。

趴在桌子上睡了不知道多久，门口突然警笛大作。
“孙队！”队员来敲他的门，“南区发生劫持事件！需要出警！”
孙杨立刻跳了起来，恢复了精神，果然比起看书，还是出去揍人更适合他。

将近五个小时后，孙杨指挥着队员，把爆炸案的罪魁祸首押送回了队里。
今天的事件是一场蓄意报复，绑架者和人质原本是匹配局检测到的基因契合度很高的一对，但人质心中有喜欢的人，并不喜欢绑架者，所以婉拒了对方。
可绑架者并没有放弃，因为想要最高的匹配度而一再追求，甚至勉强对方，这次更是自己组装了炸弹，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最开始，绑架者将自己和人质关在屋里，坚决不露面也不回应，直到谈判专家和对方谈了许久之后，绑架者终于同意可以考虑。
就在这个犹豫的空隙，被孙杨抓住了机会，一枪毙命。
事件总算告一段落，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孙杨冷淡地看着队员把绑架者的尸体拖出去，收起了自己的枪。
为什么一定要因为基因的匹配度而去勉强对方，难道匹配度要高于个人的意愿吗？
被这种事情左右，也难怪会干出绑架这样的蠢事。

人质还有些惊魂未定，已经被人扶上了救护车去医院做检查。
孙杨松了口气，却又骤然想到了什么。
“我操！”他心中一惊，“我家里那兔子！”

“给你！”
他枪械直接塞给了副队长，自己直接打车冲向了自己家里。
“我请假，”他没忘说，“下午我请假！”

在孙杨的一再催促下，出租车用了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楼下。
孙杨迅速地冲进电梯，一把打开了门。
他匆匆关上门，来不及脱衣服，径直冲到了卧室中。

房间里，盒子早就倒翻了，边缘被啃得乱七八糟，小毯子翻开着，小兔子早已不见踪影。
孙杨脑子嗡的一声。
他有些忙乱地趴在地上，左顾右盼地开始找那个还没他手掌大的小东西。

终于，在床底的最深处，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浅棕色的身影。
只是此时，它又冷又饿，把自己用力缩成了一团，连耳朵都皱在了一起。
“我的天，”孙杨心里一紧，对它伸出手，“别在这里待着，乖，出来。”

听到孙杨的声音，它才动了动，抬起了脑袋来。
在看清了孙杨之后，它像是有些委屈和难过一样，耳朵动了动。
紧接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几下，逐渐湿润起来。

孙杨吓了一跳，心里有种被揪住的感觉：“你，你别哭啊，我错了，我给你去泡兔兔奶粉，我下午不上班了，就在家喂你。”
小兔子不理他，只是含着两包泪，将自己又缩了起来。
顺便还转了个方向，脑袋朝里，用屁股对着孙杨。

坏了。
孙杨愧疚之余有些头大。
兔子该怎么哄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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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孙杨蹲在床边给徐处长打电话的时候有些无奈。
“它已经15分钟没理我了。”

徐处长那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它才20天！你怎么能把它一个兔丢在家里的！”
孙杨说：“我本来想中午回来喂它，但是出任务，我就把这个事忘了。”
他说着，又往床底下看了一眼：“它现在撅着屁股，屁股对我，我怎么叫它都不理我。”

徐处长叹了口气：“那你试着把它直接拎出来呢？”
“不行，”孙杨回答，“我试过了，它拿脑袋撞我，特别生气的样子，我怕强行拽它，它把自己撞地上或者床板上直接脑震荡了。”
徐处长又沉默了。

“那个，孙队，”他说，“首先我要跟你说，那本饲养指南你一定要好好看，它虽然现在还是个20天的兔子，但是它毕竟将来会是你老婆，你也不想你老婆将来长大以后病恹恹的吧？”
孙杨理亏，也有些愧疚，只能说：“我一定看。”
得到了保证，徐处长接着说：“我给你打包的那堆东西里，有几袋是给它的小零食，虽然还小不该吃零食，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你去用零食把它哄出来吧。”

孙杨赶紧去翻那些东西，果然翻出了两袋不一样的兔兔营养膏。
他撕开一袋营养膏，稍微挤出来一些膏体，又趴回了床底。
“喂，小兔，”他把营养膏递过去，“吃个这个好不好？”

小兔子还是屁股朝外，不理他。
孙杨又往里伸了伸手，试着让营养膏离小兔子更近一些。
“吃这个，尝尝，是你喜欢的零食，”孙杨把声音又放低了些，“不是饿了吗？吃点这个，我给你泡奶粉，好不好？”

营养膏的味道香喷喷的，终于还是传到了小兔子的鼻子里。
浅棕色的毛球终于动了动，圆圆的小耳朵先动了动，随即屁股动了动，脑袋也转了回来。
孙杨心里有了些希望：“对，回头，回头吃点，乖，听话。”

小兔子不负他期待，循着味道，开始伸出粉色的舌头，舔着那袋营养膏。
孙杨松了口气，缓慢地挤着膏体，小兔子舔舐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可能是那袋营养膏的味道太香，它直接伸出两只小爪子抱住了营养膏的袋子，眯着眼睛贪心地吃着。

孙杨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一边挤着营养膏，一边慢慢把手收回来，小兔子吃得正开心，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抱着营养膏的袋子，正在一点一点被从床底“钓”了出来。
直到被拖到外面，小兔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它就被孙杨一只手拢住，直接捏了起来。

20天大的兔子，在孙杨的手心里不过小小的一团，它睁了睁眼睛，还在砸吧着嘴巴，似乎还没从营养膏的美味中回过神来。
孙杨叹了口气，轻轻地用指腹揉了揉小兔子的脑袋。
“吃开心了？”他轻声问，“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小兔子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孙杨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但还是坚持道了歉，“我今天有工作，工作起来什么都忘了，这是我以前的习惯。”
他顿了顿，看着手心里这软软的一团，叹了口气：“但是我会改的，我从今以后一定会记得，还有个你需要我照顾。”

小兔子的两只圆耳朵晃了晃，没有再用脑袋撞他，而是慢慢地把两只小爪子伸出来，搭在了他的手掌上。
毛绒绒的，软绵绵的，热乎乎的。
孙杨没忍住笑了声，伸出手，也小心地捏了捏小兔子的爪子。

一场“夫妻间的风波”终于结束，孙杨长舒了一口气，拿出一边早就泡好的一直保着温的兔兔奶，把注射器递到了小兔子嘴边。
“吃吧，”他说，“零食可以吃，但是兔兔奶是饭，要好好吃饭。”
小兔子倒是没有和他再闹别扭，自己吧嗒吧嗒地喝起了奶。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孙杨坐在地上，小兔子趴在一边的纸盒子里，被小毯子裹着，又开始呼呼大睡。
孙杨一边捋着小兔子的脑袋毛，一边翻看着手机上能查到的兔兔托儿所的信息。
现在的基因五花八门，兔子又是比较广泛的一种基因，所以孙杨一搜索，就发现了许多兔兔托儿所。

“不错不错，托儿所很全面，服务很好，我女儿在里面可开心了。”
“阿姨照顾我儿子很周到很仔细，给阿姨点赞。”
“我孙女回来一直说托儿所的饭饭好吃，哈哈。”

孙杨看着那些评价，越看脸越黑。
这里面送去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孙子，他要是把小兔子送过去该怎么说——你好，这是我匹配到的伴侣，20天大，请你们费心照顾一下。
孙杨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重重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这个脸开这个口。
思来想去，孙杨觉得还是应该问问懂行的人。
于是他又打给了徐处长。

对面接起他电话：“老婆哄好了？”
“已经吃饱了，”孙杨说，“对了，我想问你个事。”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你们那里有没有，能帮忙照顾我家这个小兔子的服务？”

徐处长那边又沉默了，许久才说：“那个，孙队，我很理解你的工作性质，忙起来没个够，但是……”
孙杨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动物，尤其是兔子这种基因，它其实是会嗅到自己熟悉或者陌生的气味的，”徐处长难得正经，“你的老婆还很小，它这个年龄段其实不应该离开它妈妈的味道。”

孙杨皱了眉：“那它为什么不在妈妈身边？”
徐处长更沉重地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吗，半个月前有个案子，还是你经手的，那个非法的地下器官倒卖组织？”
孙杨一愣：“我记得，半个月前，那个组织发生了内讧，有人丧心病狂放了火，引起了实验室的物质泄露，害死了好几个无辜的……”

他一怔：“这个小兔子？”
徐处长说：“它的妈妈就是那几个无辜的受害者之一，所以你明白了吗，为什么它离开了它的妈妈，因为它现在除了你身边，已经无处可去。”
孙杨的呼吸有些停滞。

“它的身边没有亲人，因为基因匹配的原因，它最能感知的就是你的味道，如果没有你在，它会产生一定的焦虑和难过。”
徐处长最后这么说。
“如果你实在是顾不上，可以将它送来我这里，我可以帮你照顾，但是如果是为了这个小东西能健康长大，我建议你还是亲自照顾它吧。”

放下了手机，孙杨没来由地有些叹息。
他记得那个案子，当时的他为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受害者感到悲哀和愤怒，但他没有想到，他命中注定的伴侣，也被命运卷入了那个巨大的漩涡。
孙杨转过头，看着那颗浅棕色的兔兔球。

小兔子吃饱喝足，正在睡梦中。
孙杨摇了摇头，伸出手去，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那脑袋上的绒毛。
小兔子闭着眼睛，蹭了蹭他的手。

“这么容易满足吗？小兔子。”
孙杨有些好笑。
小兔子没有回答，它晃动了下耳朵，有种心满意足的惬意感觉。

那就睡吧。
孙杨想。
不管未来怎么样，我们到底算什么样的关系，至少现在，我先学着把你照顾好。

TBC

Chapter Text

这天早上，行动队轮到小何出早勤。
出早勤要在7点之前到单位，所以一般都是队里最年轻的那几个轮着做，小何也是其中之一。
今天6点55分，他准时到达。因为来得早，他干脆在路上买了早饭，正用嘴叼着袋子两只手开摸开门卡，却意外地发现门并没有关。

小何有些惊讶，他推开门走进去，就发现只有孙杨的办公室里有点灯光。
难道是昨天有什么事情或者案子，让孙队现在还没走？
小何顿时有些肃穆起来，他在进入行动队之前就听过孙队不少的事迹，也一直把孙杨当成自己的努力的方向，现在这个点了，孙杨都没有走，而他一个新人，却在家睡得四仰八叉。

小何心中愧疚，看着孙杨办公室的灯光，表情都变得庄重起来。
他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四周都很安静，就是办公室里时不时传来一点吧嗒吧嗒的声音。
小何一时摸不清孙队在忙什么，但他知道，孙队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做。

于是他放下早饭，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孙杨办公室的门。
“孙队，”他说，“您还没休息吗？”
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匆忙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孙杨的声音：“进来。”

小何推开门，就看到孙杨端正地坐在办公桌前，眼前桌子上放着一本打印出来的书，看不清内容，就是觉得上面好像插图是兔子。
这是在研究基因和物种的衍变？
小何感叹孙杨如此好学，就听见孙杨说：“你来出早勤？有事吗？”

“没事，”小何说，“就是看你灯亮着，你是不是一夜没走？”
孙杨轻咳了一声：“那倒也没有，我就是早来了一会儿，有些事，需要早点来安排……”
“哦哦，”小何又说，“那需不需要去给你买份早餐？”

“不用，”孙杨说，“我，我吃了。”
小何动了动鼻子，感觉确实嗅到了空气里有点奶香味。
“哦，你吃了就好，”小何说，“那个，孙队，知道你很在乎工作，但是你也要注意休息，而且听说你最近匹配到了伴侣，你和嫂子新婚燕尔，也要在家多陪陪嫂子。”

不知道还不是小何的错觉，他觉得孙杨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凝滞。
大概是想到和嫂子分别，有点难过了吧。
小何叹息，不愧是孙队，为了大家的安宁，把嫂子都给放在家里了。

“这个事你就别打听了。”孙杨板着脸，“多关注工作。”
小何立正，说：“明白。”
“出去值班吧，”孙杨说，“没事不用进来了。”

等到小何出去，孙杨才松了口气，从桌子底下把盒子又端了上来。
他把小兔子从里面捧出来，然后把一直攥在手心里怕凉了的注射器重新递到小兔子嘴边，继续喂奶。
小兔子吧嗒吧嗒继续喝奶，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倒是孙杨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今天为了避人耳目，特意挑了个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把小兔子连盒子带毯子一起端了过来。
原本想着万无一失，想趁着大家来之前再给小兔子喂一次兔兔奶粉，谁知道竟然有人敲他门，幸好他反应快，把兔子藏在桌子底下，又把奶攥在手心里捂着。

以后喂奶一定要锁门。
要是真的被这群家伙发现了他在喂一只兔子，这兔子还是他新匹配的那个伴侣……
孙杨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他有些无法想象。

小兔子吃饱了，抱着孙杨的手蹭了蹭。
孙杨摸了摸它的脑袋和耳朵，把它又放了回去，把小毯子裹上。
“睡吧，”他说，“这下你跟在我身边，饿不着了。”

说完，孙杨又开始翻桌子上的那本饲养指南，自从昨天徐处长告诉他这只小兔子没有妈妈以后，他就特别找出了这本上关于兔子心情和行为习惯的部分，进行研究。
“……幼兔成长过程中，如果遇到让它喜欢或崇拜的人，它会有一定的行为表现，而在这个时候，当幼兔靠近此类人的时候，会产生格外依赖和满足的感觉。”
孙杨摸了摸鼻子：他算这只小兔子依赖和崇拜的人吗？

他思考间，小兔子却好像格外活跃，它从毯子里爬出来，沿着盒子边缘站了起来，两只小爪子一直扒拉着盒子，像是要出来一样。
孙杨左看右看，确定外面只有小何没有别人以后，他把小兔子又捧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小兔子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就开始围着孙杨的手，在桌子上跑来跑去。

孙杨看着它，没忍住笑了下。
就算他没养过小动物，这个时候也知道，这个小东西的心情应该是挺好的。
直到小兔子临近上班时间，外面的队员们逐渐来了，孙杨才又拎起了小兔子，将它塞进盒子里。

原本他打算把盒子放在地上，但是地面铺着瓷砖，他看着都觉得凉。
于是孙杨又搬来了一个矮凳放在腿边，将盒子端了上去，这样小兔子既能靠着他，又能不被进办公室的人看到。
“乖，”他对小兔子说，“不准乱跑，知道吗？”

孙杨带老婆上班的第一天，一切都比较顺利。
今天市区和平，没有什么突发事件，孙杨也可以按时间三四个小时喂喂小兔，趁着午休的时候，又把小兔子放出来，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玩了会儿。
小兔子出了家门，又是在他身边，难得地展现了自己活泼的一面，最后孙杨把它又放回盒子里的时候，还有点恋恋不舍，一直伸着小脑袋往外看。

直到下班前的几分钟，队里突然接到了一个内线电话，说是上面有人问询之前的一个案子，让直接负责人去汇报。
孙杨看了眼小兔子，看它还在睡觉，就站起身，小心地出门了。
确认了三遍办公室的门被关好，孙杨才离开，去接了那个电话。

没过几分钟，到了下班时分，外面的队员们已经纷纷道别离开，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行动队的保洁人员走了进来，按照惯例，在下班前收拾这里的卫生。
小兔子被这突然的推门声吵醒，它眨了眨眼睛，两只圆耳朵晃了晃，伸出头去看。

保洁正在清理地面，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只兔子。
但刚才巨大的推门声，以及不属于孙杨的气息，还是让小兔子紧张起来，它左看右看，拼命嗅着，就是没有感受到孙杨的存在。
保洁又靠近了些，清洁液的陌生气息，让小兔子彻底紧张起来，它从毯子里钻起来，两只爪子用力扒着盒子，然后两腿蹬地，从盒子里努力地爬了出来。

它来到凳子边缘，耳朵来回摆动，像是在衡量这样的高度能不能跳下去。
保洁又走近了，陌生的气味和声音越发明显，小兔子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从矮凳上跳了下去。
保洁注意到了这个闷闷的落地声，有些疑惑地走过来，而小兔子也在这时往前跑去，从办公桌下和地面几公分的缝隙里，一下子钻了出去。

门开着，它没有犹豫，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而保洁在办公桌底下只看到了一个矮凳，和上面倒翻了的一只纸盒子。
保洁没有当回事，把那当成一个普通的快递盒子，没再管它。

另一边，在单位的储物室里，小何正在清点物品。
就在这时，门口的缝隙里像是窜进来一个东西，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钻进了储物室的角落，不见踪影。
小何揉了揉眼睛，顿时有些惊恐。

“什么情况。”
他虽然惊慌，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反手关上门，摸起了旁边的电蚊拍。
“咱们队里，”他嘀咕着，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个角落，“鼠鼠都养这么圆了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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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滞，人“鼠”对峙。
小何其实并不是不怕老鼠这种四害，此时他一想到那肥硕的老鼠此时就拖着长长的尾巴蹲在角落里，瞪着一双冒着绿光的小眼睛，他就情不自禁地紧张到吞唾沫。
但是转瞬间，小何又想到了早上看到的亮着灯的孙杨的办公室。

他们孙队对待工作都这么辛苦，他怎么能因为一只老鼠就吓破胆！
想到这里，小何深吸一口气，他反手打开了灯，然后勇敢地捏住电蚊拍，向着那个角落走去。
那处角落放着的是一些新到的大衣，给今年冬天准备的，领子为了保暖都是做的毛绒绒的，格外暖和。

储物室里极其安静，小何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他汗毛倒立，随即紧紧地攥紧了电蚊拍，把电量调到了最大。
那叠衣服也在此时恰到好处的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底下钻上来。
小何咬紧了牙，抬起手臂，准备给对方满电一击。

这边，孙杨汇报完毕，匆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而刚进门，他就愣住了。
办公室里飘散着清洁液的味道，显然是保洁来清理过房间了。

孙杨心中猛的一紧，几乎是扑过来看向办公桌底下。
矮凳上，纸盒子倒翻了，小毯子凌乱不堪。
而原本应该待在小毯子里睡觉的小兔子，此时却已经不见踪影。

孙杨脑袋嗡的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后背有些发凉，心跳也陡然炸开一般乱了分寸。
过去那么多年，他作为行动队长面对过太多生死攸关的时刻，但是过去所有的危机加起来，都不足以让他体会到这种失去分寸的心慌。

来不及想面子，也没有心思管别人是否说闲话，孙杨几乎是顷刻间冲出了办公室。
“保洁！”他喊道，“保洁？”
可是保洁早就去了盥洗室，并没有听到他的急切声音。

已经是下班时间，行动队因为没有任务，无事发生的时候没人加班，整个办公室此时已经空空如也，偌大的办公楼里安静一片。
孙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向四周，窗户都是关着的，门也关着，大概率小家伙并没有跑出去。

看监控。
他想着，抬腿冲向了后台的监控室。
虽然那个小东西小得跟个毛毛球一样，但他一定也能找到它。

储物室内，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明显了起来。
那叠衣服也晃动的更剧烈，那只“老鼠”似乎已经钻到了最顶上，马上就要冒出头来。
小何大气都不敢喘，两眼直勾勾地盯着。

他不知道这一记电蚊拍能不能把那只肥硕的老鼠打晕，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击不成，就再来几拍子，必须要把这只老鼠送去西天。
灯光之下，那叠衣服的阴影诡异而又阴森，仿佛下一秒，那里就要冒出一双阴狠又诡谲的老鼠眼睛来。
终于，最上面的那件衣服开始晃动，有什么即将要冒出来了。

小何咬紧牙，高高举起电蚊拍。
衣服被猛地推开，一双圆滚滚毛绒绒的耳朵先露了出来。
“看打！”小何高呼着给自己壮胆，用力拍下去，“你这——诶诶诶？！”

电蚊拍在小耳朵上方5公分的地方硬生生收住了。
小何瞪大了眼睛。
而电蚊拍下面，一只毛绒玩具似的小兔子探出了脑袋来，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然后两只小爪子往前刨了刨，最后在大衣的毛绒领子那里刨了个坑，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团在了里面。

“卧槽。”
小何倒吸一口气，手中的电蚊拍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一边。
“好可爱。”

小兔子不懂，它还是有些害怕陌生的气息，将自己的脑袋也埋了起来，缩得更紧。
小何忍不住伸出手。
“嘿嘿，好可爱，”他想去摸摸那只小兔球，“这里怎么会有小兔子啊？你是谁家的小兔子呀？”

可小兔子仿佛很害怕，它往后退了退，就快要掉进后面的缝隙里。
“哎哎，别啊，”小何也有些急了，“你别怕，我，我不是真的要打你，我以为你是，唉，我错了，你别害怕。”
他说着，心里也有些愧疚，这么小的兔子，不小心跑到这里，他竟然还差点把人家当老鼠给打了，现在人家都给自己吓哭了，真是罪过。

小何看着小兔子，心里一软。
然后他叹了口气，对小兔子说：“好了好了，你别哭，你看我，我给你变个魔术。”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整个人突然“砰”的一声，然后——

变成了一个蛋。

蛋咕噜噜滚到小兔子前面，夹着嗓子说：“你看，我圆滚滚的哦，我陪你玩好不好？”
小兔子看着眼前的蛋，眨巴眨巴眼睛，也没那么怕了。
它伸出小爪子，轻轻地推了一下蛋，然后耳朵开心地晃起来，又往这边推了推，那只蛋在它面前滚来滚去，像在玩一只小小的皮球。

它玩得开心，蛋也很配合，有时候滚歪了还调整一下角度，自己咕噜噜跑回来让小兔子接着推。
“不害怕了吧？”蛋说，“早就说过我的基因是有用的，你看，多管用。”
小兔子两只耳朵晃悠着，像是找到了喜欢的玩具那样快乐。

孙杨冲进储物室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家小兔子在一叠毛绒绒的大衣上，正在“滚蛋”。
他又愣了下。
刚才他查看监控，发现小东西从自己办公室跑出去之后，几乎是头也不抬地冲进了角落里的储物室。

然后储物室的门还被人关上了，孙杨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既然是队里的人，那应该不会对小兔子做什么，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结果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兔一蛋，正在追逐打闹。

听到声音，兔子和蛋的动作都停下了。
两个圆溜溜的脑袋一齐朝孙杨看过去。
“诶，孙队，”蛋立起来，狐疑开口，“你怎么——”

而他身边，那只可爱的毛球一样的小兔子，就在这时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它竖起了耳朵，往后退了两步，随即猛地向前跑去。
一只21天大的小兔子，就那么跑到了那叠衣服的最边缘，然后用力起跳——

孙杨唬了一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那只还在空中的小兔子一把捞在了手中。
小兔子刚刚落在他掌心里，就快速沿着手臂往上跑去，像是要跑到孙杨的肩头。
孙杨生怕它摔下去，一把把它抓住，想也没想就搂在了怀里。

被抱在结实宽阔的怀抱里，小兔子终于安稳了下来。
它把头埋在孙杨的怀中，再抬眼，又是两包泪。
孙杨抱着它，摸着温热的小耳朵，轻声说：“不怕，不怕，小东西，不哭，没事了啊。”

一番安抚，大概过了十分钟，孙杨才想起这个空间里还有一个蛋。
而角落里，蛋已经精神恍惚地看了十分钟。
孙杨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还不赶紧变回来。”

蛋哦了一声，砰的一声，又变回了小何。
只是此时，小何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看着看自己身高两米的工作狂魔队长孙杨，又看了看他怀里抱着的又软又小还含着两包泪的小兔子，想到刚才孙队那一连串小东西小家伙不怕不哭我在的话语……小何嘴巴开启又闭上三四次，才终于问出了他此时心中最疑惑的问题。
“队长，你……这兔子……是你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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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杨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只兔子。
他从来都在队员面前立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工作狂形象，要是让队员们，尤其是小何这样的后辈知道，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就是他传说中的老婆……
孙杨一时不知道，小何是会先把惊掉的下巴安回去，还是报警抓他拐卖幼儿。

“这只兔子。”
孙杨试着解释。
“它其实是……是我……”

他实在是说不出“老婆”俩字。
于是他决定看小何的悟性。
他先是看着怀里的小兔子，然后又对小何点点头，故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猜吧，至少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比我自己说要好。

小何不负所托。
他先是张开嘴巴呆滞了几秒，随即盯着怀中的小兔子看了半天，然后又看向孙杨。
“难道它就是，我嫂子……”

孙杨刚想点头认了。
“——的宠物？”
孙杨懵了一秒：“啊？”

小何一脸感慨：“孙队，平时只是感叹你热爱工作，没想到你也是个宠妻狂魔。”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那只小兔子，满眼崇拜。
“嫂子喜欢小兔子对吧？唉，没想到，为了能让嫂子开心，你一个连仙人掌都养不活的人，都愿意为了嫂子养小兔子了。”

孙杨嘶了一声：“等一下……”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何语气里满是真诚：“孙队，你放心，以后你尽管把它带来，你不在我就照顾它，等你把它送给嫂子当礼物的时候，嫂子肯定高兴。”

孙杨沉默了。
孙杨沉默了许久。
“也行。”最后他默默地说。

结束了这一天兔飞蛋跳的日子，孙杨终于带着小兔子回到了家。
家里的家居智能自装修以后终于有了作用，孙杨定了时让它们提前一个小时开启。
所以今天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亮了灯，空气也是温暖而湿润的。

孙杨把小兔子的盒子放在地毯上，然后自己也席地而坐，打开了那个零件颇多的兔兔别墅。
小兔子从毯子里探出头来，看着孙杨，疑惑他要做什么。
“给你做个大房子，”孙杨说，“我让小何给你再去买个小点的窝，你在办公室也可以住。”

兔兔好像听懂了，很开心地从纸盒子里扒拉出来，围着地毯上放着的兔兔别墅零件，好奇地嗅着。
孙杨看着说明书，认真地先把零件分类，又把板材按照图纸一块一块对照清楚，这才开始了别墅的组装。
兔兔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

它用小爪子扒拉着零件，左看右看。
孙杨怕它把零件吃了，赶紧说：“别乱动。”
然而下一秒，兔兔用小爪子扒拉过来一个螺丝。

孙杨拿起来，刚想放回去，却发现那个螺丝正好是他下一步组装需要的。
他有些惊讶，先把那颗螺丝安装好，再看向兔兔。
小兔子果然跑到了另一堆零件前面，又用小爪子给他扒拉过来一个，孙杨拿起一看，竟然也是他此时需要的那个。

“哟呵，”孙杨奖励似的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这么厉害呢？”
小兔子后腿着地站了起来，仿佛在叉腰一样炫耀自己的能耐。
孙杨笑了起来，小兔子蹭了蹭孙杨的手，又跑去找下一个零件了。

在小兔子的帮助下，别墅以最快的速度竣工。
孙杨往别墅地面上铺了一个新买来的粉色小毯子，这才拍了拍手：“搞定。”
他把小兔子放进别墅里，后者在大别墅里跑了几圈，又钻了出来，还是围着他来回地跑。

“你今天活泼了很多，”孙杨发现了它的变化，“是因为认识了新朋友吗？”
小兔子不回答，只是扒拉着他的腿，贴了过来。
孙杨笑了下，说：“好了，你先玩会儿，我去吃口晚饭。”

他要走，兔兔却跳起来，拽他的裤腿。
孙杨有些不忍心，把它捞起来，放进了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我要做饭，”他摸着兔兔脑袋，“不准乱跳，跳进锅里今晚就吃麻辣兔头了。”

孙杨到了厨房，简单地给自己下了份面条吃。
他一个人生活惯了，食材也不复杂，最简单的鸡蛋、青菜、肉丝，然后面条煮熟，闹哄哄的出锅，滚烫又孤独
他把晚餐端到桌子边上，自己吃了。

而兔兔一直趴在他的口袋里，露着小小的脑袋，安静地陪着他，不闹也不跑。
孙杨吃几口饭，就用另一只手去揉一揉小兔子的脑袋。
他去揉，小兔子就蹭蹭，柔软的小耳朵贴着他干燥的手心，是一种从没有体会过的温热触觉。

临睡前，孙杨又给小兔子喂了一顿奶，才把它放回了兔兔别墅。
“好了，该睡觉了，”他对小兔子说，“今天要早点睡，半夜还要起来吃一顿饭，然后明天我还要带你去上班。”
小兔子歪着脑袋看着他，乖巧无比。

然而孙杨刚躺下，没过多久，就听见鬼鬼祟祟的声音。
孙杨揉了揉眼睛，翻个身坐起来。
这一起来，就直接和床底下正酝酿着往床上跳的小兔子对上了眼。

孙杨看着它跃跃欲跳的姿势：“你要，上来？”
小兔子往后退了几步，又开始准备助跑，起跳。
孙杨一把把它捞住，放到了地上：“不行，小兔子不能上床睡觉。”

小兔子却很倔强，后退几步又一次开始助跑起跳。
然后它果然又被孙杨捞在了手心里。
孙杨叹了口气，捧着兔子放在自己面前，轻声问：“不是有兔兔别墅了吗？还是咱俩一起建起来的，怎么还要上床睡觉？”

小兔子坐在他的手掌上，晃晃耳朵，挥舞着小爪子，但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
“是不是还生我气？”孙杨又问，“我下午没看好你，让你跑出去害怕了，还怨我？”
小兔子眼睛圆圆的，胖胖的小尾巴在孙杨的手心里蹭了蹭。

“但是你不能上床睡觉。”
孙杨苦口婆心，年轻时候对着那些犯罪分子劝他们坦白从宽时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你这么小，上床睡觉，万一半夜我把你压着了怎么办？”

说着，他把小兔子又放回了兔兔别墅里。
“听话，”他说，“等你长大些，你再上来。”
这招好像管用，小兔子没有再出来，而是真的待在了兔兔别墅中。

孙杨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这只伴侣兔子今天最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听话了？
思考间，他低下头去看，果然发现他的小兔子此时正缩在别墅门口，变成了一个兔兔球。
看到他的瞬间，小兔子眼睛好像又湿润了，它耷拉着耳朵，期期艾艾又委委屈屈地看过来。

孙杨嘶了一声，心猛地揪了起来。
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仰天长叹，接着伸出手去，把小兔子又捧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上。
“你在这儿睡，”他妥协，“但是不准靠近我，我会压着你的。”

小兔子瞬间不哭了，它快速地趴在枕头边，三秒钟就闭好眼睛开始睡觉。
变脸速度之快，变色龙基因都要也为之叹服。
孙杨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躺了下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然而睡到半夜，孙杨迷迷糊糊中，却觉得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脖子蹭了过来。
孙杨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那团毛绒绒，含糊地说：“睡吧，小家伙……”
那毛绒绒的东西贴过来，盘成一团安静地靠着他。

半梦半醒间，孙杨觉得有什么很轻很轻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好软好软。
孙杨朝着毛绒绒靠了靠，让自己紧贴着那温热的小兔球，再次安然入睡。

TBC

Chapter Text

第二天来上班，小何就把小型的兔兔别墅买了回来。
上班前的一个小时，孙杨和小何一起坐在办公室里安装小别墅，小兔子趴在孙杨的腿上，然后又跳下去帮忙推不同型号的螺丝。
小何看得大为震惊：“这，这也太聪明了吧。”

小兔子很高兴，对着小何昂首挺胸。
小何伸出手去，揉了揉小兔子的脑袋。
“好软啊，”他小声说，“这个小宠物到底是在哪儿买的，也太可爱了。”

他说着，脸上表情逐渐变态，就要把小兔子抱起来狠狠吸一顿。
“咳，”孙杨咳嗽了一声，用余光瞥过去，“放下，它不喜欢。”
小何哦了一声，把小兔子又放下了，表情还有些遗憾：“它不喜欢人类抱抱摸摸啊？”

孙杨不说话，只是抿着唇对小兔子伸出手。
小兔子一下子跳上他的掌心，顺着他的手臂熟练地跑到了他强健的臂弯里。
它还是挺喜欢抱抱的，孙杨在心里默默说，就是我有点不想让你抱它。

虽然现在还是个兔子，但怎么也是他匹配到的老婆。
尽管这老婆现在22天大，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老婆。
他的老婆，让别人抱抱摸摸吸肚皮，这让孙杨心里有些不爽。

他低下头，看着小兔子，仿佛用眼神问：你喜欢别人抱你吗？
小兔子也抬起头，眨着眼睛看他，它说不了话，就把小脑袋埋进了孙杨的怀里。
孙杨无声地笑了下，用下巴蹭了蹭小兔子柔软温热的小耳朵。

尽管孙杨不让小何尽情撸兔，但小何还是对这只小兔子很热情。
这些天里，有了小何的帮助，这段时间孙杨的饲养过程变得格外顺利。
兔兔别墅2号建成，就放在办公桌底下，小兔子吃喝睡都在他的身边，格外安逸。

而一旦孙杨需要离开办公室，小何就会过来帮忙看看小兔子，避免再发生上次那样的意外事件。
小何自从上次变成蛋博得了小兔子喜爱之后，就时不时变回蛋，陪小兔子一起玩滚蛋游戏。
一兔一蛋就这么在办公室干净的地面上咕噜噜咕噜噜，跑来跑去，画面属实好笑。

孙杨也逐渐适应，从最开始的不忍直视，变成了后来的习以为常。
不过小兔子在熟悉身边的事物后，逐渐变得越发活泼好动起来，玩滚蛋游戏的动作也越来越野。
在亲眼目睹了小兔子把蛋打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后，孙杨也有些于心不忍。

“小家伙，慢点啊。”
他摸着小兔子的脑袋。
“别把小何撞散黄了。”

小兔子蹭了蹭他的手。
孙杨笑了笑：“是不是太喜欢玩这个了？”
小兔子眨眨眼看着他，很是乖巧。

孙杨也突然反应过来，他的小兔子领回家这么多天了，竟然也只有这个蛋一个玩具。
也难怪它这么喜欢这个蛋，它都没有别的玩具。
孙杨抱起小兔子，突然有些愧疚。

“今天我早点下班，带你去买点玩具好不好？”
小兔子蹭着他的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孙杨愣了下，却觉得被舔到的地方有些发麻，像是有细微的电流从他的手指上流淌过去，温热又酥麻。

下班后，孙杨带着小兔子来到了兔兔用品商店。
一推开门，伴随着风铃清脆的声响传来的，就是扑面而来一股带着苜蓿草气息的暖暖的香气。
小兔子从孙杨的口袋里探出头来，竖着小耳朵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一位戴着兔耳发箍的营业员走过来，温声问：“请问需要买点什么？”
孙杨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也有些眼花缭乱。
但他还是没忘了自己的初衷，说：“我给我的……小东西，买点玩具。”

营业员带他来到一边的玩具专柜，认真地介绍：“这是兔兔们最喜欢的一款小球，上面的味道很吸引兔兔们，而且这个球不仅可以玩，磨牙也是可以的，还有这个……”
孙杨听她说着，自己还是有些眼花。
再看看口袋里的小兔子，后者瞪大了一双圆圆的眼睛，这个也看看，那个也看看，小耳朵不停地晃着。

孙杨心里软了又软，小声问：“都喜欢？”
兔兔蹭着他的手心。
孙杨笑了下，说：“这些玩具每个种类都拿一个吧，我觉得它都想要。”

营业员也温柔地笑了笑：“先生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小兔兔。”
她说着，拿过购物袋帮孙杨装玩具，另一边，孙杨环顾四周，又看到了一排货架。
他迈步走近，才发现那竟然是挂着的一件又一件的兔兔衣服。

这明显触及了孙杨的知识盲区。
他看着那些漂亮的衣服，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件件好看而精致的小裙子上。
孙杨看看那些小裙子，又看看自己兜里的小兔子，咳嗽了几声，回头问：“那个，小兔子可以穿这些衣服吗？”

“当然啦，”营业员说，“你家小兔子长得这么可爱，穿什么都很好看的。”
说着走过来，又问：“先生想买什么类型的，我帮你找。”
孙杨摸了摸鼻子，说：“那个，好看就行……”

营业员笑了起来，拿起两件漂亮的小裙子，一件是漂亮的粉白相间的蛋糕裙，一件更简单一些，是白底黑色小爱心的小裙子。
“这两件都不错，都是很柔软的布料，裁剪也很合适，绝对不会让小兔兔不舒服的，”营业员说，“这件华丽一些，这件大方简单，先生喜欢哪个？”
孙杨不会选择，于是说：“都要了。”

营业员贴心地说：“需要我帮您的小兔子穿上吗？”
孙杨说：“我自己来吧。”
他还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小兔子。

于是他拿过那条粉白色的裙子，在营业员的指导下，将小裙子慢慢地套上小兔子的脑袋和小爪子，最后仔细地抚平。
小兔子穿上小裙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孙杨。
有点过于可爱了，孙杨想，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小兔子，那个时候怎么没发现小兔子有这么可爱。

小兔子晃了晃身体，又跳回了孙杨的衣服兜里。
孙杨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指了指旁边的一排颜色各异的小裙子。
“我都要了，”他说，“再给我一个小衣柜，把衣服都挂进去。”

临走的时候，孙杨揣着一只穿着小裙子的兔子，手里拎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营业员还送了他一个刚编好的兔子小花环，上面有黄色和白色的漂亮小雏菊，带着暖暖的香气，戴在了小兔子的脑袋上。
小兔子趴在孙杨的兜里，幸福而满足地露出了软软的肚皮。

孙杨没忍住，用手指去戳了戳那毛绒绒的小肚子。
小兔子用爪子抱住了他的手指，在他的指腹上蹭来蹭去。
“回家啦，”孙杨揉着它的小肚皮，“回家给你吃一点小零食，但是只能吃一点。”

而在他的身后，角落里，有几个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老三，你确定？”
“对，大哥，就是他，错不了，那个行动队队长，孙杨。”

被叫老大的那个人声音嘶哑，语气阴沉：“之前就是他坏了我们的好事，让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黑道帝国——灰飞烟灭。”
其余几个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愤恨的表情。
“这口气，我们一定要出！”
“没错！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他！给兄弟们报仇！”

“呵，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几个人纷纷看向他。
“去，查清楚，他最在意的人是谁，”那老大嗬嗬一笑，“我们把他最在意的毁灭在他面前看，这样的报复才能算是杀人诛心！”

TBC

Chapter Text

把小兔子领回来的时候还是秋末，随着时间过去，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冬天到了，孙杨的衣服也从风衣逐渐开始变厚。
但不变的是他的口袋里永远有一个小包包，用软软的法兰绒做的，上下班的时候把小兔子放在里面，暖和又舒服。

就是他最近也有点感觉到，小兔子好像长大了一点。
幸好那天买的小衣服小裙子们都不是紧贴身的，就算长大了一点，穿着也还是很合适。
今天孙杨给小兔子穿着的，就是一件暖黄色的小裙子。

关于小兔子的长大问题，孙杨还是虚心咨询了徐处长。
“这也一个多月大了，差不多可以试着给它吃点草了，”徐处长介绍，“我给你的那些草料，你先拿着喂它，让它慢慢地吃，学会了就可以自己吃了。”
孙杨哦了一声，却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毕竟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把小兔子捧在手心里，一点一点喂它。
徐处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笑眯眯地说：“怎么？小玩意儿长大了，舍不得了？”
孙杨略一沉默，回答道：“有点。”

徐处长大笑起来：“哎呀，养成就是这样的，越养越发现，还是小时候最可爱。”
说完他咳嗽一声。
“但是你的这个毕竟是老婆嘛，老婆不能一直这么小，不然你……”

孙杨啧了一声：“不说正经的我挂电话了。”
“哎哎哎，急什么，”徐处长说，“不过我可提醒你，兔子这个阶段你一定要看好了，这个时期正是生长发育最重要的时候，可以适当补充点兔兔营养素……”
孙杨说：“营养素我去哪里买？”

“你来就行，”徐处长说，“我们这里可全面了，啥都有。”
孙杨说了声好，又问：“还要注意什么？”
“也没什么了，”徐处长想了想，“不过有个事你可能得考虑一下——你家老婆，你要给它起什么名字？”

孙杨一怔。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再长大一些，就有可能变成人形了，”徐处长语重心长，“它就你一个亲人，又是你的伴侣，自然是你给它起名字，你好好想想，别起个名字人家不喜欢。”

“我会好好想想的。”孙杨说着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自己办公桌上来回跳的小兔子，忍不住开始思考。
他家这小玩意儿应该叫什么名字？

徐处长的话真的引起了孙杨的深思。
他甚至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怎么起名字最好听？
网页上出来一堆周易卜卦算命的广告，孙杨皱着眉想了想，又重新输入：怎么起名字能让被起名字的喜欢？

网上说法众说纷纭，孙杨看得也是眼花缭乱。
最后他叹了口气，正要关闭浏览器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一条发言。
——我给我家的猪头起名字就是在键盘上随意敲，最后敲出什么叫什么。

这也行？
孙杨摸了摸鼻子，然后看向旁边的小兔子，后者虽然看起来长大了一些，但还是圆滚滚的，此时正用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
“也行，”他说着打开手机，调出输入法，“要不试试？”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然后又把小兔子抱了过来，放在手机前面。
“你随便敲，”他对小兔子说，“试试看，万一有个好名字，我就不用想了。”
小兔子歪着脑袋看着屏幕，耳朵晃了晃。

然后它伸出小爪子，去扒拉了一下手机。
孙杨捏了捏它的小爪子，然后又指了指手机屏幕，说：“往这里按。”
小兔子好像听懂了，往屏幕上扒拉了一会儿，尾巴摇来晃去。

输入法真的在它的按动下弹出了两个字。
孙杨有些好奇，想看清那是什么字。
对话框里，小兔子按出来的不是汉字，是两个数字：66

孙杨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
“66，”他的语气有些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宠溺，“怎么能弄出两个数字来，我难道要叫你六六？”
小兔子当然不懂他在干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凑过去，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掌。

“好吧，还是我想吧。”
孙杨把小兔子捧起来，和它圆圆的眼睛对视上。
“到时候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换，直到你喜欢了为止。”

小兔子屁屁坐在他的手心上，软乎乎的。
暖黄色的小裙子前面还有两个蝴蝶结，两个蝴蝶结之间用小珍珠链连起来，像极了一个小笑脸。
孙杨勾勾珍珠链，又笑了一声。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可爱……”
他忍不住感叹，说完了又回过神来，赶紧左看右看确认四下无人。
“好啦，”孙杨咳嗽一声，“那个，我去匹配局给你拿营养素，小何陪你一会儿，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孙杨走后，小兔子就和小何一起蹲在他的办公室里。
小何原本还想着和小兔子一起玩滚蛋游戏，但是小兔子趴在窗边，看着孙杨开车离去的方向，好像有些惆怅。
“是不是想孙队了，”小何了然，趁孙杨不在，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没事啦，孙队很快就回来了。”

小兔子像是听懂了，晃了下耳朵，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蔫。
小何问：“要不要吃点零食？”
小兔子没有动，耳朵有些耷拉。

小何挠了挠头：“那要不，我陪你出去玩会儿？那边有个公园，那里有很大一片草地，我能去那里玩？”
小兔子终于动了动脑袋，似乎在思考。
然后它爬起来，耳朵晃晃，示意小何过来，然后一跃跳上了小何的肩膀。

小何有些惊讶：“你现在能跳这么高了？”
他顿了顿，想起这只兔子每次在孙杨面前总是柔弱不能自理，需要孙杨手心接着怀里抱着口袋兜着的样子，突然有些恍惚。
而小兔子趴在他的肩上，像是骄傲地抬了下脑袋，然后用爪子拍拍小何，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小何说的公园离单位倒是不远，他带着小兔子很快就走到了。
此时正好是黄昏，虽然冬天已经到了，但风却并没有很冷，反而吹着夕阳，有种美好的静谧感。
小何和小兔子来到草地附近，找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

小兔子从小何的肩上跳下来，开始嗅着附近的气味，然后在小何身边跑来跳去。
然后它站起来，用小爪子拍了拍小何的腿。
小何会意，找了个没人看到的时机，砰的一声又变成了蛋，一兔一蛋在草地上又开始你追我赶。

而这时，它们身后的草丛里，有几个脑袋冒了出来。
“你说的，孙杨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兔子？”
“没错，老大，”汇报的人声音极其坚定，“我已经跟踪他一个多礼拜了，他没什么在意的人，唯一能看到他笑的跟个傻子似的，就是对着这个兔子！”

几个脑袋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又齐齐看向老大。
“动手吧，老大！”其中一个说，“抓住它！把它毁灭给孙杨看！”
老大沉沉地叹了口气，最终慢慢地点了点头：“去吧。”

于是，几个人慢慢地靠近了正在草地上玩耍的小兔子。
其中一个突然打了个呼啸，小兔子被声音吸引，往那边看去。
而另一个人突然跳到小兔子身后，一把将它套进了麻袋里。

“抓到了抓到了！快跑！”
他们拎着麻袋拼命跑去，其中一个跑了几步还不忘回来，弯腰捡起那个蛋。
“这还有个蛋！晚上和兔子一起炖了！给大哥加餐！”

TBC

Chapter Text

“所以这个每天喝一顿，”孙杨拿过一管营养素，看着上面的字，“兑在奶粉里，喂它就可以？”
徐处长坐在一边的摇椅里，悠闲地晒太阳：“对，你还是可以给你老婆喂奶的。”
“我是为了这个吗，”孙杨啧了一声，“吃这个没什么副作用吧？”

“当然没有，”徐处长晒得很满意，“你放心点吧，别搞的我好像害你老婆一样。”
孙杨说：“它最近活泼了不少。”
徐处长笑眯眯看他：“你最近很关心你老婆啊，我怎么记得当时有个人打死都不愿意把老婆领回去？”

他咳嗽一声，学着孙杨当时的样子：“我多大？我今年28岁，你分给我一个20天的，你赶紧重新匹配吧！”
孙杨睨他：“没完了？”
徐处长立刻变脸，正色道：“哎呀，开个玩笑嘛，你说你这都陷进去了，还不让我嘴你两句了？”

孙杨哼了声，正打算离开，却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个名叫“地下王国のking”的id申请加他好友。
什么玩意儿，孙杨看都不看，选择无视。
然而过了三分钟，对方又发来了一条好友申请，附带了一条申请语录：魔鬼抓走了你的挚爱。

孙杨嘴角抽了下，继续选择无视。
又过了十分钟，对方气急败坏地发来了一条好友申请。
——姓孙的！两个小时内不出现！我就把你的兔子炖了吃给你看！！

孙杨愣了下，通过了申请。
对方果然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里是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着他的小兔子。
小兔子还穿着黄色的小裙子，趴在麻袋里，看起来弱小无助而可怜。

孙杨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他想都没想，直接给对方拨去视频，对方挂断了，又发给他一个视频。
视频里，左边是一口咕嘟咕嘟开着水的锅，右边是他麻袋里的小兔子。

“哈哈哈，孙杨，没想到吧！我把你的兔子抓走了！”
视频里，一个声音嚣张至极，镜头转过去，拍到了旁边的一拍油盐酱醋和辣椒粉。
“我给你两个小时时间！如果你不出现在808号大街！我就把你的兔子炖了！吃给你看！”

孙杨打字：你们到底是谁？
对方发来一条语音。
“你不记得了吗？两个月前，你毁灭了我的地下黑道帝国！我们今天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孙杨皱着眉，他尽量平复下心情，说：“不要伤害它，我这就过去。”
他放下手机，徐处长却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他看着孙杨，“你，你毁灭了谁的地下黑道帝国？”

“两个月前……”孙杨拼命回忆起来，“两个月前哪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大脑飞速运转，无数活动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如果非说地下的话，”他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当时我们去城南，端了一个地下的老鼠洞，那能算是地下黑道帝国吗？”

徐处长沉默了：“那你要过去吗？”
“当然，”孙杨站起来就走，“就算是一群老鼠，它们现在也确实有伤害那个小家伙的能力，我必须过去。”
说着他把营养素放下：“等我回来拿。”

而在808号大街的一处废旧的房屋内，几个人放下手机，开始桀桀桀怪笑。
这边，小兔子还趴在麻袋里，陌生的环境和气味让它有些紧张，小尾巴颤抖着，探出头往外看去。
它的旁边，蛋悄悄滚了过来，靠在小兔子身边。

“别怕，”蛋用就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一会儿他们要是想来欺负你，我就变回人形揍他们。”
那几个人还在狂笑，仿佛已经想象到复仇的景象。
“啧，”蛋有些不忿，“我刚才听懂了，他们是拿咱俩，当然主要是你，威胁了孙队，让他过来，好像他们之间之前有什么仇。”

听到孙杨的名字，小兔子瞪圆了眼睛。
它看看蛋，又看着那边的几个绑匪，好像是明白了些。
“孙队的武力值是很高的，但是……”蛋叹口气，“你只是一只小兔子，如果万一他们真的拿你威胁孙队，我也怕他会有危险。”

蛋说着，狠狠地咬着看不见的牙：“别怕，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
然后他看到小兔子转过头。
一个多月大的小东西，原本还有些害怕，但此时它却不发抖了，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蛋，仿佛在问他：他会有危险？

蛋愣了下，小声说：“我也只是假设，但是他们绑架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孙队，那么孙队……”
小兔子的耳朵慢慢地重新竖了起来。
蛋有些紧张：“你，你咋了，你别怕啊，我可以保护你……”

几个绑匪就在这时走了过来，伸出手从麻袋里拎出了小兔子。
“你别说，这个小东西还挺可爱的，”其中一个绑匪把小兔子拿在手里，来回揉了两下，“孙杨那么个冷血的家伙，竟然喜欢兔子？”
另一个人说：“这不是正好，咱们把这小兔子攥在手里，一会儿孙杨进来了，我们就把他砍了！”

他们说得起劲，却没看到一只蛋正在呲牙咧嘴拼命往麻袋外面爬。
而同样，他们也没发现，这只看起来小小软软还穿着黄色小裙子的小兔子，已经在那人手中往后退了两步，开始蓄力。
绑匪还在说着：“对，把他砍了！祭拜我们死去的兄弟！”

话音刚落，这只穿着小黄裙子的一个多月的兔子，凌空跳起来，然后飞起一脚踹到了一个绑匪头上。
蛋好不容易爬上了麻袋边缘，被这一幕惊得发出了一声：“卧槽——”
伴随着他的卧槽声的，是绑匪被小兔子狠狠踹在脑袋上，发出的痛叫。

剩下几个绑匪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小兔子就再度凌空起跳，凶狠踹飞了他们。
一瞬间，废旧房屋里刀光剑影惨叫连连，小兔子如同一颗核弹，精准地爆破在每个绑匪的脑袋上。

蛋瞠目结舌。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他觉得那只软软的小小的穿着小裙子的兔子，此时仿佛浑身都是肌肉，马上就要随机拎起一个绑匪狂扇对方耳光。
他吞了口唾沫，突然想到了那天物资储存室里，他差点挥舞下去的电蚊拍。
这一刻，蛋后怕到真的快要散黄了。

门口就在这时，传来了砰的一声。
孙杨一脚踹开了房门。
“我来了，”他声音低沉，“有什么冲我来，把那个小家伙放了。”

然后他愣了下，就看到了绑匪都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口中吱哇乱叫。
孙杨想都没想，冲上去每个人狠狠地补了几下拳脚。
他动手极其用力，知道小兔子不见了以后的紧张和担心，终于得到了发泄的途径。

其中一人惨叫着，砰的一声变成了一只老鼠，打算溜走。
接过它被孙杨踩住，狠狠踢飞：“还敢绑架我的小兔子？”
老鼠惨叫着，喊道：“你骗老子！你养的那是兔子吗——啊啊啊！”

将几个绑匪揍到彻底瘫倒后，孙杨才回过头，就看到麻袋边上，他的小兔子正蜷缩在那里，浑身发着抖，一抬眼，就含着两包泪，湿漉漉地看着他。
孙杨的心快要碎了。
他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抱起了小兔子，安抚着对方的后背，轻声说：“对不起，小家伙，我来晚了，吓着你了……”

小兔子趴在他的怀里，用小爪子搭上他的手臂，耳朵软塌塌的，像是被吓坏了。
孙杨将它放在了唇边，用力地吻了吻它的脑袋。
“不怕，小家伙，”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有这么多的颤抖，“我来了，我来了。”

小兔子也在这时抬起脑袋，在孙杨的脸颊上用力啄了一下。
孙杨搂紧它，手心还有些抖，他从未体会过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从头到脚几乎都笼罩在轻微的颤抖中。
“再也不会这样了，”他低声说，“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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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的孙杨很想直奔匹配局，给小兔子做个身体检查，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把几只老鼠拎起来，全都带回了队里。
被关在羁押室之后，几个绑匪终于恢复了人的形态，他们每个人都做了简单包扎，一个个鼻青脸肿，看起来又倒霉又惨烈。
而目击证人小何坐在他们对面，也恢复了人的样子，但神色看起来还是有些恍惚。

“我们真的没动手！那个兔子啥事都没有！”绑匪恢复了点力气，“我们就是把它装进了麻袋里！”
另一个绑匪说：“我们才是受害者！你看我们被打成什么样了？！”
“对！”又有绑匪附和起来，“赔我们医药费！”

孙杨就在这时一脚踢开了门，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们。
“医药费？”他的声音听起来阴沉沉的，“绑架了我的兔子，要把它炖了，你们还敢要药费？”
几个绑匪看到他，不由得浑身哆嗦，全都噤声。

“我们说的是真的，”一个绑匪鼓起勇气小声嘟囔，“我们都还没动手，你那兔子就跳起来，把我们都揍了一顿……”
孙杨看了一眼自己的兜里，小兔子正安静地躺在里面，睡得很安稳，肚皮均匀而缓慢地起伏着。
这只小兔子平时就胆子小，还黏人爱哭，忘了给它喂饭都要缩在床底下闹脾气，得到了表扬会忍不住叉腰炫耀——它会去打人？

孙杨冷笑一声：“它就是只刚满月的兔子，它能打你吗？”
“违法犯罪绑架事实成立，竟然还撒谎扰乱调查，”他目光冰冷，“不是喜欢你们的老鼠洞吗？这次给你们找个地下的监牢，让你们待个够。”
绑匪中的一个要哭了：“我们说的是真的啊……”

孙杨懒得再听，只是看了眼旁边的小何。
“你看好他们，一会儿移交，我带小家伙去检查检查身体，”孙杨声音放软了，拿出手机给徐处长发消息，“它肯定吓坏了，但愿别受伤。”
小何张了张嘴，然后就看到那只小兔子从孙杨的衣兜里爬了出来，露出了一个脑袋。

它看着小何，两只耳朵悠悠地晃了晃，然后又转向了那群鼻青脸肿的绑匪。
小何清楚地看到，那群绑匪在看到小兔子的时候，齐刷刷地抖了一下。
而小兔子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放下一只耳朵，只竖着一只耳朵，整只兔的形状如同比了一个中指一样。

孙杨这边发完信息，正要把手机放下。
他刚一动作，小兔子瞬间缩了回去，又躺在衣兜里睡觉了。
小兔子睡着的样子让孙杨忍不住笑了下，他伸出手摸了摸软软的小肚皮，又冷冷睨了那几个绑匪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兔子会踢人，兔子会用耳朵骂人，兔子还把自己英明神武的孙队长吃得死死的。
小何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更恍惚了。
——这真的是一只正经兔子吗？

而另一边，在孙杨离开后的2小时15分钟后，徐处长又见到了孙杨。
“所以你，”徐处长正收了摇椅准备结束今日的晒太阳，“已经解决了那个地下黑道帝国余孽了？”
孙杨说：“几只老鼠，已经羁押了。”

徐处长点点头，又看着他大衣的兜：“老婆带来了？”
像是知道有人在问自己，小兔子就在这时从衣兜里冒出了脑袋，然后熟练地跳到了孙杨的手心里。
虽然经历了一场乱七八糟的绑架，甚至还在孙杨看不到的地方略施了一通拳脚，但小兔子身上的小黄裙子还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徐处长却看得瞠目结舌。
他伸出手拎了拎裙摆，确定那真的是一条小裙子，然后他看看小兔子，又看看孙杨，再看看兔子，再看看孙杨。
“不是，你，”徐处长欲言又止，“呃，好吧，也中……”

孙杨没听懂他复杂的心理历程，一心还挂在小兔子身上。
“给它做做体检，”他说，“如果有问题，我要去医院。”
徐处长咽口唾沫，点点头，还是带着他们俩去了。

作为掌管整座城市最复杂的两门学科基因学和婚姻学的地方，婚姻匹配局不仅有实验室，还有简单的体检流程处。
小兔子被交给医生的时候，医生看着那黄色的小裙子，也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徐处长。
徐处长没说话，只是示意他赶紧进行吧。

孙杨看到了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是要把它的衣服脱了吗？”
“脱了吧，”徐处长说，“一会儿要做B超查内脏的。”
医生正要伸手帮忙，孙杨却把小兔子接了过去，自己动手，不疾不徐熟练轻松地把小裙子温柔地脱下来。

他脱衣服的功夫，医生冲着徐处长挤眉弄眼：“不是，孙队怎么给个男兔子穿裙子？”
徐处长说：“他，他是不是……唉，算了，这也顶多算是个小癖好，无伤大雅。”
那边孙杨没有听见他们的小声蛐蛐，脱好了小裙子放进自己兜里，才把小兔子又送了回去。

“慢一点，”他对医生说，“它胆子小，容易害怕。”
想了想，又说：“还有那个B超的药膏，太凉了，慢点给它涂。”
徐处长沉默了会儿，说：“孙队，你有没有觉得你对它有点溺爱？”

孙杨说：“实话实说而已，它就是胆子小，今天还被绑架了，见到我的时候都在哭。”
徐处长看着那耳朵乱晃的小兔子，怎么也没感觉到所谓的紧张和害怕。
“行吧，”他放弃挣扎，对孙杨说，“咱俩出去喝杯茶吧，一会儿就查好了。”

孙杨纹丝不动：“我不去，我就在这儿陪着。”
徐处长没话讲，半晌他慢吞吞地搬了俩凳子，坐在了体检处门口。
“坐吧，”他对孙杨说，“我得和你聊聊这个，孩子的教育问题。”

“怎么了？”孙杨一边盯着体检处的玻璃窗，一边有些敷衍地回答，“你要说什么？”
徐处长欲言又止了许久，然后尴尬开口：“你，挺喜欢裙子的哈。”
孙杨脸上也有些发烫，咳嗽了一声，说：“那天正好路过，看到它穿上很可爱，就买了些。”

“那个，”徐处长说，“也行，反正这也是一种，性癖。”
孙杨没听懂：“什么？”
“没什么，”徐处长不敢深究，“就是，就是觉得，对你有了新的理解，没想到你喜欢这种，呃，‘小公主’类型的。”

孙杨也有些脸红，给小兔子买漂亮小裙子这种事，确实不太符合他之前的冷硬形象。
“你少管，”他说，“这是我的事。”
“啊行行行，”徐处长说，“只要，只要你两口子都喜欢，就行。”

孙杨想张嘴解释一下，说他真的只是看到小裙子太可爱，这是个偶然事件。
徐处长也想多说两句，说你喜欢看男孩穿裙子也不是什么问题，他都理解。
两个人头都撇向另一边，嘴巴张开又合上，尴尬的空气让体检处外更加安静了。

“那个，”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处长终于忍不住还是决定问询一下，“是不是因为我没告诉你，那个，你对你老婆的性别……”
体检处的门就在这时开了，医生捧着小兔子走了出来。
孙杨猛地站起来：“怎么样？！”

“什么事都没有，”医生把报告单塞给他，“外伤内伤都没，连毛都没少。”
孙杨终于松了一口气，接过小兔子，轻声说：“没事就好，你刚才都吓死我了。”
小兔子开心地跳进了他的怀里，孙杨就势搂住，在它脑袋上又亲了一下。

徐处长和医生面目都有些狰狞。
毕竟他们俩还都是单身人士，还不想看一人一兔在他们面前如此大秀恩爱。
“没事就行，”最后还是徐处长下了逐客令，“赶紧拿着你那个营养素，赶紧走！”

TBC

Chapter Text

绑架事件过去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天气一天天冷了下去，孙杨在办公室里也放了一个发热垫，小兔子如果觉得冷了可以趴在那里睡。
然而比起电驱动的发热垫，小兔子显然更喜欢孙杨的人体体温。

于是当孙杨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它就从孙杨的腿上熟练地钻进孙杨的怀里，在里面呼呼大睡。
有时候睡得过于嚣张，以至于孙杨都能听到它小小的呼噜声。
只有当孙杨不得不出任务的时候，它才会从孙杨的身上跳下来，然后委委屈屈地趴在垫子上。

第一次这样孙杨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他俯下身把小兔子捧起来，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后，在办公桌后面亲了亲小兔子的脑袋。
“听话，我一会儿回来接你。”

后来，这些就变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孙杨每次出去前都亲一下小兔子的脑袋，算是一个小小的告别。
而小兔子也用耳朵蹭蹭他，然后自己跳下去趴在垫子上。
一人一兔之间像是达成了默契，小兔子不再乱跑，孙杨也不再担心。

只是孙杨还是会时不时有些感慨。
小兔子现在已经三十多天，虽然还是很小只，但比最开始那小小的样子还是长大了一些。
孙杨既会觉得成就感满满，也会有些小小的感叹：半个多月前他还发愁怎么能养大这这么个小东西，但现在养熟了，他又有些不愿意让小兔子长大了。

他其实很喜欢小兔子这样，小小的软软的，依赖着他的感觉。
他们之间只需要最简单的互动，亲吻和拥抱都是最单纯的。
但是小兔子总是会长大，就像徐处长说的，它总归是要变成人的，他们的关系会从单薄的人与兔，变成复杂立体的人与人的交际。

那时候这只小兔子，又会是什么样？
孙杨想不出，也不太敢去想。
他甚至心底最深处有些担心，担心这只小兔子在变成人的时候，会不喜欢他，甚至抗拒他。

但是时间是最无法违背的不可抗力，这只小兔子终究还是会长大变成人。
想到这里，孙杨低下头，又一次亲了亲这只小兔子的耳朵。
不想了，他对自己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孙杨不在，包蛋袭来。
自从有了照顾小兔子的责任，小何就有了孙杨办公室的自主出入权。
当然，他还是需要偷偷潜入，避免大家关注他的行踪，让小兔子的事被别人知道。

半个多月过去，小兔子逐渐长大，小何也深有体会。
孙杨给它买的玩具变多了，小何也不再需要每天变成蛋和小兔子玩滚蛋游戏。
毕竟他现在想起上次小兔子爆踹绑匪的样子，还是会有些心有余悸，生怕这不正经的兔子给他一脚，直接让他散黄。

尤其是最近天气变冷，小兔子爱睡觉，小何变得更清闲，也时不时拿一些工作去孙杨办公室处理。
就像今天，小何的任务就是查监控。
于是他抱了台电脑跑到孙杨办公室里，盘着腿坐在地毯上就开始看监控。

监控是一处酒吧外面的街道上，昨天发生了一起失踪案，失踪者还是个少年，最后的行踪就是在这处酒吧。
小何开了四倍速，认真地盯着画面。
他看得太认真，以至于自己都没发现，有一只原本应该在垫子上呼呼大睡的小兔子，已经顺着他的腿跳到了他的身上。

小何凝视着一帧帧的画面，突然发现失踪者的身影。
他按下暂停，然后放慢了速度，用0.5倍的慢速，认真观看着这段影响。
失踪者的头顶有一对兽耳，看不清是天生的耳朵，亦或是情趣的饰品，他摇摇晃晃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画面正对着的一处地方。

小何屏气凝神，他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应该是要出点事了。
果不其然，镜头中，那男人拍了下兽耳少年的屁股，对他说了什么。
然后兽耳少年就被男人压着趴在了墙上，腰被掐下去，屁股翘起来，男人嘴里说着什么话，一巴掌一巴掌拍着他的臀腿，接着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小何倒抽了一口气，手忙脚乱按下了暂停。
我还是个孩子，他无声地呐喊，这种当街操干的劲爆事情，能不能不看啊啊啊！
但是这毕竟是工作，为了调查，他不能不做。

冷静了片刻后，小何深呼吸几次，用一只手捂着眼睛，呲牙咧嘴地接着往下看。
后面的淫秽画面没有超出他的预料，最后男人爽了，收拾好了自己，拉着那兽耳少年走了。
小何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确定了下一个监控的方位。

他正要松口气，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站了一只小兔子。
而且那只兔子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电脑屏幕。
可想而知，刚才小何看到的东西，这小兔子也全都看在了眼里。

小何几乎要发出尖锐爆鸣。
他手足无措地关了画面，然后一把捧起小兔子，嘴巴开合半天，最后小声而心虚地问：“你什么都没看到，对吧？”
小兔子看着他，晃了晃两只小耳朵，然后摇了摇自己的屁股，仿佛在说：看到了，有人打另一个的屁股。

小何匆忙解释：“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啊，那个，那个，打屁股，不是别的意思，就是……”
他毕竟年轻，编撰谎言的能力有限，此时更是脑袋里一片空白。
卡壳几秒后，他脱口而出：“那个拍屁股，就是表示友好，表示‘我很喜欢你’，这个意思，不是什么别的意思，不是，不是啊。”

小兔子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
小何又说：“真的，而且这个一定要是很，很熟悉的很亲密的人才行，你看，我就不能随便拍你的屁股，但是孙队，孙队可以拍你的屁股，你懂吗？”
小兔子耳朵一上一下，好像真的在思考什么。

小何赶紧从兜里掏出一袋小零食：“好了好了，吃零食，吃完零食睡觉觉去。”
小兔子跳过来，开开心心地吃起了他投喂的零食。
小何看着它啃零食，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当天晚上，孙杨带着小兔子又去买了一大袋新到的冬日小衣服，又补充了好多兔兔零食，才回到了家。
智能家居早已将温度湿度调整到最舒适，孙杨换了衣服，把小兔子放到睡衣兜里，又去厨房做饭。
现在小兔子已经可以吃一些草料，孙杨摆好自己的晚餐，又把它的小饭碗摆在自己旁边，一人一兔对着一大一小两只碗，安静地吃着饭。

吃过饭，时间就安逸悠闲多了。
他们有时候会看看电视节目，有时候是收拾一下卫生，或者是看看最近案子的信息汇总。
但更多时候，他们会一起拼拼乐高，小兔子分零件，孙杨拼，一大一小合作起来，拼乐高的进程总是很快。

半个多月里，孙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他不只是一个人，也需要照顾另一个小生命，他要思考的事情变多了很多，但他的房子不再冷冰冰黑漆漆的。
这让他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感觉到了些许满足。

今天拼接完圣诞的花环后，孙杨把乐高成品在了一边的展示柜里，对小兔子说：“该睡觉了。”
一人一兔来到床上，孙杨刚躺下，却看到小兔子没有要睡觉的意思，而是站起来，用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孙杨的手。
孙杨顺势捏捏它，轻声问：“怎么了？”

小兔子两只耳朵一上一下地晃着，像是有什么事想说又不敢说。
孙杨摸摸它的脑袋：“怎么了？不舒服？”
小兔子往后跳了一步，看着孙杨，转过身去。

孙杨看到它屁股对着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开始反思：今天有什么事惹这个小家伙生气了？
但小兔子很快改了姿势——它趴下，像今天小何在视频里看到的那样，腰往下，把圆滚滚的屁股翘起来对准了孙杨。
然后它回过头来，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对他发出一种“邀请”。

孙杨有些发懵。
然后他恍惚着伸出手，试着在小兔子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
小兔子一蹦三尺高，耳朵乱晃，像是得到了什么证明一样，很明显地高兴起来。

孙杨不明所以，于是说：“可以睡觉了？”
小兔子却没有结束的意思。
它又转身趴下，晃着自己翘起来的小屁股，示意孙杨再拍两下。

孙杨就在迷茫中，和小兔子足足拍了半个小时的屁股。
想不通，孙杨想，这难道是兔兔最近新想到的游戏吗？
不过手感确实挺好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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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开启了拍屁股游戏，每天晚上孙杨在睡觉前都要拍半个小时的兔兔屁股。
每次拍完，小兔子都会格外高兴，拱进孙杨的怀里，幸福地睡觉。
孙杨不理解，他把饲养指南翻了半天，也没看到哪个娱乐方式是拍屁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这天孙杨照常带着小兔子到了单位。
但是今天，作为兔子辅助看护人的小何，明显感觉到小兔子的一点不同，小家伙看起来比往日更加兴奋，甚至到了有些亢奋的程度。
孙杨早上出去开了个短会，不到30分钟的时间，小兔子就夯吃夯吃把他桌子上的充电线咬破了一块。

小何赶紧把它抓起来，没想到小兔子今天并不安静，转身抱着他的手腕翻身，踩着他的手臂就逃走了。
小何懵了下，就看到小兔子迅速着陆，开始继续夯吃夯吃咬孙杨的办公室电话线。
“我的老天！”小何大惊失色，“不能咬了！那是公物！”

他跑过去阻止，结果小兔子一脚踩在电话上，跳到另一边开始咬显示屏的电源线。
小何有些急：“这带电啊！你别把自己电死！”
小兔子飞快地晃着耳朵，面露挑衅，就是不停下。

小何和它在办公室里斗智斗勇你追我赶，终于等到孙杨回来。
按照惯例，小兔子今天咬坏这么多东西，也是惹了祸。
小何已经能预想到，这不正经的兔子又要开始表演一秒内两眼含泪，接着委委屈屈趴下缩成一团，对着孙杨哭得湿漉漉的，让后者心软。

然而小兔子并没有。
它看到孙杨明显更兴奋了，在桌子上的文件上蹦来跳去，一次比一次高。
七八次之后，它又转过去，把屁股对准了孙杨，高高地把屁股翘了起来。

孙杨有些无奈，但还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小兔子的屁股。
“我在工作，”他小声对小兔子说，“不能陪你玩这个，回家再说。”
小兔子偏要，它又晃了屁股半天，孙杨又无奈又好笑，拍了好几下，这才作罢。

小何站在一边，目睹了这一切。
他脑袋里名为理智的东西正在一点点裂开，整个人的表情也变得呲牙咧嘴。
孙杨注意到晚辈异样的眼神，解释：“它……最近喜欢玩这个游戏。”

小何面目狰狞，他想起那天他看监控的时候，监控里那男人和兽耳少年的“游戏”，又想起自己对小兔子撒的谎。
小何有些崩溃，他在认真地思考，要不要和孙杨坦白从宽。
但是想到孙队长杀气腾腾的眼神，小何还是闭紧了嘴。

——反正拍拍屁股，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而两天后，孙杨也感觉到了小兔子有点不对劲。
他今天出了趟任务，小何原本陪着小兔子，但在孙杨快要回来的时候，他也因为工作有些急事，临时离开了一会儿。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孙杨推开办公室的门，却看到屋里一片狼藉，文件纸张到处都是，杯子也倒了，水洒了一地。

孙杨心中惊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件：“小家伙？！”
他着急过来看，在倒掉的杯子里面看到了小兔子。
后者浑身蹭上了水，浅棕色的绒毛都已经湿透了，一缕一缕地搭着，看起来可怜非常。

孙杨赶紧伸出手：“你怎么了？快出来！”
小兔子感受到他的气息，从杯子里爬了出来，然后有些无力地趴在了他的手心上。
孙杨的心揪着，用柔软的衣服小心翼翼给它擦拭着身上的水渍，压低了声音问：“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

小兔子没有说话，只是在孙杨的手心上蜷缩起来，它的呼吸比平时急促很多，小爪子在空中摸索着，像是要摸到什么才安心。
孙杨赶紧握住它的爪子。
小兔子慢慢安定了些许，它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孙杨的手上，耳朵耷拉着，哪怕隔着一层湿透的毛毛，孙杨都能感觉到它身体异常的体温。

“怎么这么烫？！”他声音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我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住！”
他把小兔子放在桌子上，赶紧去换外衣，然而就在这么分开的片刻，小兔子就开始浑身发起抖来。
孙杨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他一把抱起小兔子，匆忙跟小何电话交代了几句，然后快步出了门去。

孙杨冲进医院的时候，徐处长正拎着一打中药往外走。
这位行动队队长抱着他的小兔子往里跑去，脸色黑沉，眼睛发红，匆忙的样子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此时孙杨的眼里显然没有其他，并没有看到他，迅速地冲进了急诊室。

徐处长赶紧跟上，在3号诊室找到了孙杨。
“怎么回事？”他问。
孙杨看见是他，才吐了口气，慢慢说：“它病了。”

医生正好把小兔子捧过去，拿出针管，准备给它抽一管血做检测。
在离开孙杨手心的一瞬间，小兔子的呼吸又骤然急促了起来，它的耳朵不安地晃动着，小爪子扑腾着，紧紧抱住了孙杨的手指。
孙杨皱紧了眉，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家伙，松手，让医生给你看看，好不好？”

徐处长看了一眼小兔子，说：“医生，你先把它放回去。”
医生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把小兔子放回了孙杨的手中。
果然，没过几秒，小兔子又安静了下来，将头贴在孙杨皮肤上，呼吸也平复了下来。

徐处长和医生在这一瞬间都有些瞳孔地震。
他们沉默了半晌，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操作。
然而结果还是同样，小兔子在离开孙杨的时候表现出强烈的不适，但一旦碰触孙杨的皮肤，就又恢复了平稳。

诊室诡异地沉默了。

他们的反应让孙杨有些不安。
“怎么了？不行就让它躺在我手心里抽血，别等了！”
徐处长看看医生，医生看看徐处长，然后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孙杨。

“你……老婆……”最终还是徐处长先开了口，“这是发情了……”
孙杨抬起头，一向敏锐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清澈的恍惚。
“什么？”他问，“发，发……？”

“体温升高，对你产生依赖性，不能离开你片刻，这是兔子发情的症状。”
徐处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斟酌着语言。
“但是……孙队，你老婆，才一个多月大啊……”

孙杨也彻底懵了。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出来打个圆场：“理论上，兔子基因者的发情期至少应该是两个月以后，最好是在三个月之后，你家这个兔子确实……太小了。”
孙杨有些茫然，他看着手心里缩成一团的兔子，总觉得房间里剩下的两个人都在用眼神无声地骂他，骂得很脏的那种。

“等一下，”孙杨说，“我可以解释。”
徐处长拍了拍他：“我们也理解你，毕竟单身28年了，突然有了老婆，有些迫不及待我们能理解。”
“去你的，”孙杨说，“是不是跟它最近跟我玩的游戏有关，它最近很喜欢让我拍它屁股，每天晚上拍半个小时，是不是这些频繁的接触……”

“它就是个一个多月的兔子，它能玩这些？……算了，孙队，我理解，你要是这么解释我们就听你的。”
徐处长叹了口气，一副“我知道你在找借口但我不说”的神色。
孙杨有些冤枉：“但是真的是这么回事，它最近每天晚上让我拍它。”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医生也是一脸“我们都懂但我们给你面子”的样子，“我们给你开个药，你回去喂你的小兔子吃下去，睡一觉，它就恢复了。”
孙杨说：“好。”
医生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许久，最终还是表情微妙地开口：“但是，最近不要太……太亲近你的兔子了，它还是……呃，太小了……有些事，可以再等等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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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杨满怀郁闷，带着兔子回到了家里。
一路上他都把小兔子捧在手心中，避免它因为离开自己的接触产生焦虑，原本的衣兜，用来装了给它开的药，塞得满满的。
就在这时，空中有雪花落了下来。

——今年的初雪来了。

雪花细细密密，从灰白色的天空中飘落下来，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它们并不寒冷，仿佛只是冬天长出了翅膀，飞落人间。
孙杨不经意间低下头，就看到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了小兔子的鼻尖。

仿佛是被这凉凉的触感惊醒，小兔子慢慢地动了动，张开了眼睛。
孙杨用另一只手挡在小兔子的上方，不让它淋到雪花。
小兔子自己却对那鼻尖上凉凉的小雪花十分好奇，它躺在孙杨手心中，伸出舌头，把那片小雪花舔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孙杨嘶了一声：“这不能吃，太冷了！”
小兔子靠着他的手心，眨巴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围。
孙杨心又软了：“没见过下雪是吗？”

小兔子晃了晃小耳朵。
孙杨笑了下，把小兔子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让它紧贴着自己的脖子，随时都能碰触到自己。
可他又怕小兔子冷，就把围巾又搭过来，温柔地将小兔子拢住，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半个小脑袋。

“看看雪吧。”
他用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小兔子的脑袋，手指间传来温热的触感。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我陪你一起看。”

小兔子懵懵懂懂，它晃着耳朵，享受着孙杨的爱抚。
发情期的温度被雪花的凉意带走了些许，它的眼神和呼吸也变得平稳。
初雪降临，天际飘飘洒洒一朵又一朵白色，街道上，华灯初上，两侧的店铺和民居陆陆续续亮起了灯，暖黄色的灯火在初雪的笼罩下，更加温暖可亲。

孙杨微微歪过头，用脸侧贴了贴小兔子的脑袋。
他突然也有些恍惚。
他的基因凶悍，非常难得，这在让他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之外，也造成了他从小到大的孤独。没有人照顾他，也没有人会关心他，生活对他来说只有无尽的工作，他撑起整个行动队，却没有撑起自己的生活。

而现在，他有了一个“伴侣”。
它会长大，会变成人，会成为他最匹配的对象。
那时候，如果可以，或许他可以牵着他的伴侣的手，两个人靠坐在一起，走过这亮着灯光的街道，让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肩上，把他们黑色的头发全都染白。

好奇怪。
孙杨想。
他竟然会对一只小小的兔子，产生一种情感上的依赖。

带着小兔子步行回家后，孙杨就准备给小兔子开始喂药。
医生给他开了好几种药物，其中一个最重要，但因为小兔子太小吃不下整颗胶囊，需要孙杨把胶囊打开，将里面的药粉融于水或者奶中，给小兔子吃下去。
孙杨温了水，冲好兔兔奶粉，把药粉搅匀，全部吸进了注射器里。

小兔子还不知道他往里放了什么，虽然还在发情期，但也没有拒绝食物的道理，闻到熟悉的兔兔奶粉味道，就贴着孙杨的手心凑了过来。
孙杨摸摸它的脑袋，开始喂奶。
想到只要把这个药吃掉，发情期就能缓解，孙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小兔子这边却并不顺利。它吃了两口奶，突然整个兔皱巴了起来，两腿一蹬往后弹开，两只小耳朵用力地呼扇着，像是一种拒绝。
孙杨愣了下：“怎么了？”
他又把注射器递过去，可小兔子却拼命摇头，面对平日喜欢的兔兔奶连连后退。

孙杨皱着眉，看着手中的注射器，挤了两滴在自己的虎口上，尝了尝味道。
下一秒，饶是意志坚强如他，五官也不受控制地拧巴了起来。
“我操，”他吞了两口唾沫，也忍不住开骂，“这他妈什么玩意儿这么苦？”

小兔子此时也看过来，被苦得皱着一张脸，眼睛里这下是真的有眼泪在打转了。
孙杨抽了一口气，平时里他确实最受不了小兔子这个表情。
但是今天，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让小兔子吃了这个药，不然它的发情期还是会难受煎熬。

孙杨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想把小兔子抱过来。
然而像是知道孙杨要干什么，在即将被抓到的时候，小兔子一下子跳到一边躲开了。
孙杨又去抓它，但小兔子铁了心不吃那苦药，愣是蹦起来，踩着一边的沙发平稳落地，一路往阳台跑去。

孙杨赶紧追上：“别跑！吃药！”
小兔子撒腿就逃，在阳台绕了一圈，借着牛油果花盆的遮挡，又从孙杨腿边溜走了。
孙杨追着它跑进了卧室，小兔子又从卧室溜走，一路走位丝滑，就算是抓捕经验如此丰富的行动队队长孙杨，也没能趁机捞住它。

小兔子跑到了书房后，孙杨终于想起来关门。
门被反手关上，失去了后路，在这个屋子里，小兔子躲避的空间就变小了。
而同时，因为远离了孙杨，又有剧烈的活动，它的发情期症状也卷土重来，逐渐有些呼吸急促，原本有力的小身体变得发软，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孙杨更心疼了，他叹了口气，指了指窗外：“看！虎鲸起飞了！”
小兔子瞪大眼睛，歪着脑袋看过去，然后身体腾空而起，又躺在了孙杨的手心里。
“不准跑了，”孙杨抱着它就去重新喂药，“我知道药很苦，但是你要吃药，不然就会更难受，知道吗？”

注射器又出现在面前，小兔子耳朵又呼扇起来，很是抗拒。
孙杨深吸一口气，还是将注射器有些强硬地塞进了小兔子的嘴巴里，开始注射。
小兔子喝得呜呜咽咽，原本乖顺从不漏奶，今天却把兔兔奶舔得到处都是，不少都洒在了孙杨的手上和它自己浅棕色的绒毛上。

好不容易把药吃完，小兔子用力推开注射器，被苦得原地跳高，跳了好久，终于累了，又瘫回了孙杨手心里。
孙杨抽了纸巾，给小兔子擦擦身上沾到的兔兔奶。
“好了，好了，”他温柔地拿来一颗小零食喂给小兔子，“吃完零食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医生叮嘱过，吃了药后，一定要多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发情症状了，就可以放心了。
孙杨当时没有问这个一段时间到底是多久。
于是他就这么捧着这只小兔子，在床边坐着守到凌晨。

时针指向快要一点，孙杨才慢慢地试着把小兔子放在床上，脱离自己的手掌。
没有接触后，小兔子依然趴在床上，呼噜呼噜地睡着。
孙杨松了一口气，他蹑手蹑脚地去到厨房，给一直没吃饭的肚子填了两个三明治，又冲了个澡，就又回到了房间里。

床头，小兔子依然在酣睡，孙杨小心地爬上床，伸出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也终于安心地躺下。
今天折腾了这一天，他也有些疲惫，闭上眼睛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只是睡梦中，孙杨却觉得有些怪。

依稀像是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靠了过来。
只是这恍惚中的触感，却不像小兔子那样毛绒绒的，而是更像人紧紧地贴上来，小心地钻进他的被子，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抱得很紧，孙杨也只好拍了拍对方，嘀咕了一声：“轻点……”

对方仿佛听懂了，抱着他的力度放松了些，又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轻轻地蹭了蹭。
这样的动作显然取悦了孙杨，他温柔地安抚着对方，像平时撸小兔子一样，用手顺着对方的脑袋，一路摸到那细瘦的后背。
他手上动作熟练，意识还很是迷糊：这小兔子什么时候这么像人了？

……等等？
人？
像人？

孙杨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雪还在下，卧室里的夜灯没有关，在黑暗中还温润着低调的暖黄色的光。
而氤氲灯光下，孙杨看到的，是一张有些稚嫩的清隽少年的脸，后者眨眨眼睛，从下向上，用有些懵懂的眼神，好奇又天真地看向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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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杨的大脑罕见地宕机了将近一分钟。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清醒的，但是却又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
一向冷静果断的行动队队长晃了晃头，出现了他自己都无法自洽的恍惚。

——为什么他的小兔子不见了？眼前的这个小家伙难道就是他的小东西？

孙杨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少年。
少年歪了歪头，眨巴了两下眼睛，虽然是人的样子，但是那神态动作和小兔子几乎如出一辙。
何况……

孙杨把视线向上抬，看向少年脑袋上那两个圆圆的可爱兔耳朵。
它们一上一下，晃来晃去，是小兔子表达好奇和兴奋时的惯有姿态。
孙杨慢慢吐出这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和大脑都平静下来。

但是。
孙杨不受控制地看向自己未着寸缕的伴侣。
为什么他的伴侣是个男兔子啊？？

“我……”孙杨张了张嘴，“你……”
面对初次变成人形的小兔子，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他憋了半晌，嘴巴一开一合，却发现自己的脑子依然没有完全归位。

面前的兔耳少年看着他，脑袋上的兔耳朵又开始左摇右晃，像是很好奇他到底要说什么。
而孙杨盯着他，半晌终于鲨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跑到一边的衣橱里翻出了好几件衣服。
“穿衣服，”他对少年说，“你，你不能光着身子。”

少年看着扔过来的几件衣服，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
他看了看孙杨，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把衣服慢慢铺在了床上。
接着，他在孙杨的注视下，躺在了衣服上，然后把自己缩成一团，仿佛是小兔子用衣服做了个窝似的。

孙杨愣住，赶紧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快步走过来，把少年拉起来，然后拿起一件加绒的黑色卫衣就往他脑袋上套，接着又拉过少年的手，让他的手臂从袖子里钻出来。
“这是穿衣服，”孙杨给他穿好上衣，又把裤子递给他，“试试自己穿裤子，好不好？”

少年拿着裤子，然后盖在了身上，抬着头，眨着眼睛看着孙杨。
孙杨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教他穿裤子。
“腿要伸过来，两条腿都是，然后站起来，把……”

孙杨帮少年整理裤子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的手像是摸到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他看过去，就看到少年屁股上面的位置，还有一个圆圆的属于小兔子的尾巴。
少年很明显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继续了，晃晃耳朵，又摇了摇尾巴，小兔尾巴在孙杨的手心里来回拂动，让孙杨几乎是触电一样收回了手。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孙杨再次深呼吸，坐在了床上。
而少年显然对自己的现状十分好奇。
他来回摇着手臂，像是小兔子晃悠小爪子一样上下打量。

孙杨的衣服对他来说显然太大了，黑色的卫衣衣袖完全盖过了他的手，袖子空荡荡的。
而卫衣的领口也过于宽敞，顺着他的一侧肩膀滑下来，把整个肩头裸露出来。
衣服的下摆垂下，盖住了大腿的一半，那圆圆的小尾巴被遮挡在衣服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圆润的形状。

灯光半明半昧，孙杨看着眼前的少年，没来由就愣了神。
过了好久，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耳朵没来由地有些发烫。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突然觉得，赶紧小兔子买些合适的衣服这件事，真的迫在眉睫。

“那个，”孙杨咳嗽了一声，“你，你变成人就得穿衣服，知道吗？”
他说着，伸出手扯了扯少年身上的衣服，又慢慢解释：“要穿着，不然会冷，明白了吗？”
少年像是明白了，他点点头，然后一下子张开双臂，飞扑到了孙杨身上。

他的冲力太大，孙杨来不及反应，只能拥着他一起滚到了床上。
“你干嘛？”孙杨试着推开他，“别闹！”
少年抱着他，整个人骑在他的身上，像过去还是只兔子似的，用脑袋不断去蹭孙杨的脖子。

他的腿来来回回，不断地摩擦着孙杨的下半身，后者脸色有些微妙，伸出有力的手掌，一把按住了那条作祟的修长的腿。
“不准这样，”孙杨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不可以这样的。”
少年眨着眼，有些委屈地看过来。

尽管对方是个男兔子，孙杨还是心软了，他搂着少年的腰，将他从自己身上抱起来，放到一边的床上。
“可以抱抱，”他对少年解释，“但是，不能在我身上，不能乱蹭，知道吗？”
少年开心起来，耳朵晃着，将脑袋埋进了孙杨的怀里，兔耳朵来回抚过孙杨的脸颊，触感暖融融的。

孙杨没忍住，还是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对兔兔耳朵。
尽管变成了人形，但小兔耳朵还是十分柔软，孙杨摸着耳朵，却发现少年在他颈边的呼吸，又有些急促起来。
孙杨吓得赶紧停手，少年没有太多异常，他缩在孙杨怀里，随着耳朵被抚摸，还是不由自主地蹭来蹭去。

夜色太深，他们的身体贴得太紧，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被清晰的感知。
每一次摩擦的接触，看似轻微，却又被这静谧悠长的氛围无限放大，如同一丝一缕的电流，放大到四肢百骸。
孙杨咽了一口唾沫，原本就有些起立的下身，此时更是被这不经意的挑逗，彻底点燃了火。

但孙杨又看了眼怀里的少年。
这是他的小兔子变的，小兔子才一个多月大，哪怕是现在突然变成了人，也还是稚嫩少年的模样，下巴尖尖的，脸颊还有些奶气的圆润感。
这小家伙甚至话都还不会说，还是用那双耳朵来回晃动着，生涩又稚拙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孙杨深呼吸了三次，对少年说：“你等我，20分钟。”
他松开少年，将对方裹紧了被子放在床上，又慢慢地说：“你等我一会儿，就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好吗？”
少年眨巴眨巴眼，懵懂地点了点头。

孙杨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覆盖下，他看着自己挺立的下半身，不由得有些唾弃自己。
那还只是个小兔子，一个多月大的小兔子，何况还是个男兔子！
他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一边将手抚上了那勃起的器官，他太久没有过这种感受，此时那里滚烫坚硬，兴奋到让他有些难受。

孙杨缓慢地撸动着，一边“安抚”一边加快着速度。
热水自上而下淋淋洒洒，他的脑子里有些空白，最终他呼吸急促，释放了出来。
微热的粘稠液体泼洒在他的手指间，过了一会儿，又被水流冲走。
孙杨的手臂撑在瓷砖墙上，用了几分钟，才逐渐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擦干身体穿上浴巾，孙杨走出了浴室。
他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口，兔耳少年蹲坐在那里，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眼巴巴地等着他出来。
孙杨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不说话，耳朵耷拉下来，眼神格外的委屈，无声地斥责孙杨把他一个人扔在屋里。
孙杨伸出手，想要把他拉起来。
可少年却主动把脑袋凑了过来，用头顶去蹭着孙杨的掌心。

孙杨啧了一声，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又把手伸过去：“起来，我们回床上去。”
他的手就在少年的面前，后者动了动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一样，鼻翼像小兔子似的不停翕动。
孙杨正好奇他在嗅什么，下一秒，少年张开口，柔软的舌尖轻轻地舔上了孙杨的指尖，而那里，在几分钟前，还流淌着那些粘稠的乳白色液体。

孙杨脑袋嗡的乱掉了。
他几乎是本能往后退了几步，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人生第一次，他体会到了真正的落荒而逃。

TBC

Chapter Text

几个小时后，孙杨带着他的兔耳少年，出现在了婚姻匹配局。
徐处长今天没什么事情，正叼着早餐，悠然计划自己的摸鱼晒太阳时间，就看到孙杨一脸阴沉地坐在他办公室里。
而孙杨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穿在奶白色卫衣，戴着兜帽的稚嫩少年。

徐处长摸了摸鼻子，看看孙杨，又看看那少年，问：“你侄子还是外甥？”
孙杨脸色更黑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是，”他深呼吸，“我的那只兔子。”

徐处长看看他，又看看那少年，又盯着孙杨眼底的黑眼圈瞅了半天，最后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不太清醒，马路上认错人了？你那兔子才一个多月大，它怎么可能现在就——”
孙杨不说话，黑着脸把少年的兜帽摘了下来。
一双圆润的兔耳朵就弹了出来，左右摇晃着，和那只小兔子一模一样。

徐处长吞了口唾沫，不敢说话了。
“也就是说，”他让自己也缓了缓，“这家伙真的是你的小兔子？”
孙杨点头：“昨天夜里，他——”

徐处长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孙队长，你，”他反复深呼吸，“昨天你的兔子发情，有些话我就想说，你实在是……”
他终于忍不住：“你到底对你的兔子做了什么？他这就变成人形了？！”

孙杨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确实什么都没干，先是为了喂药追着小兔子跑了半天，又哄着小兔子睡着度过发情期，谁知道他睡着了，他的兔子竟然一下子变成了人。
最后他被不懂事的小兔子蹭出了感觉，还是用自己的手解决的。

“我什么都没干，”孙杨还是试着解释了一下，“昨天夜里他真的是突然就变成人了……”
徐处长摇头叹息，看看那兔耳朵乱晃的少年，眼神里有些复杂的同情。
“不过看他这么健康，身体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他说着，又拍了拍孙杨的肩，“可以观察一下，不放心就去医院再看看吧。”

孙杨想到那天医生看自己的眼神，嘴角抽了下。
但是反正也是真的解释不清了，还不如算了。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想开口，却又仿佛怕身边的少年听懂，于是干脆站了起来：“我有件事要问你。”

走到了办公室外，徐处长有些茫然：“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你又惹什么祸了？没怀孕吧？怀孕了你就是——”
“我去你的，”孙杨又看了一眼办公室紧闭的门，骂完了这句就压低了声音，“别说些有的没的。”
说完，他声音更低了：“我问你，为什么他是个男兔子？”

这下徐处长有些懵了：“他就是男生啊，从他刚被送来我就知道他是男生啊。”
孙杨额角青筋一跳：“你知道他是男生，你告诉我了没？”
徐处长一愣，开始回忆整个过程，他当时为了让孙杨接受这个20天大的伴侣，苦口婆心说了很多话，但唯独就是没有告知孙杨：他的伴侣是个男性。

“但是它这么调皮，一看就是男生……”徐处长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下去，“何况上次给它做体检，报告单上不是写着吗……”
孙杨一怔，他还真随身带着小兔子的那张体检报告单。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展开，果然在报告单的左上角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的小兔子性别为男。只是他上次忙碌又担心，根本没有认真看那行基本信息。

孙杨深呼吸，把报告单放回了口袋里。
“为什么我匹配的伴侣会是男性，”他用平静的语气问徐处长，“别人都是女性，而我是男性，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处长摇头：“首先，匹配系统是绝对不会有错的，这么多年，或许匹配的两个人存在感情上的不和谐，但无一例外他们的匹配系数一定是最正确的。”

他看着孙杨，挠了挠头，又接着说：“而且，匹配到的伴侣都是异性这件事，或许是你见到的普遍情况，所以你认为这是正常的，但是其实……”
他思考了下，似乎在想怎么开口。
“匹配到同性伴侣的概率虽然很低，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在绝对的基因拼图面前，性别和物种其实都是附加条件。”

孙杨沉默了很久，才说：“可我没想过这种事。”
徐处长看着他，半晌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接受你的伴侣是个同性，是吗？”
孙杨张了张嘴，他的脑子有些乱，纷繁复杂，根本找不到答案。

“我不知道。”
最终他这么说。
“我从没考虑过这种事情，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徐处长看着他，最终也只是说：“行吧，其实匹配只是一个概率，如果你真的不接受，我们就把你们的基因重新放回基因库里，再进行匹配。”
孙杨问：“那我们还会匹配到对方吗？”
“如果你们放弃的话，再次匹配会自动删掉彼此，”徐处长说，“其实就有点类似于离婚，从此就不会再匹配到了。”

孙杨皱了眉，想到如果那只小兔子要匹配给别人，他心里更烦躁了。
徐处长看着孙杨，表情也有些微妙。
“但是你要想好了啊，都养这么大了，而且你都把人家整发情了……你要是不要人家，就成了给别人养媳妇了。”

孙杨嘶了一声：“你找打是吧？”
徐处长举手投降：“你当我没说。”
孙杨抿紧了唇：“不会说话就别说。”

徐处长在心里哼了一声，嘴上还是比较客气：“反正你想想吧，你家兔子还小，变成了人也不懂这些，他很依赖你，所以其实主动权在你手上。”
孙杨终于听不下去：“我没说不要他了。”
徐处长耸肩：“也是，反正只是个性别嘛，男生也有男生的好，男兔子，有些事你都想象不到，嘿嘿……”

孙杨挑眉：“你这么懂？你养过几只男兔子？”
徐处长干咳一声：“好了，不说废话了，你今天来了，正好有件正事你一并办了吧。”
“什么？”

徐处长重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兔耳少年听到声音，立刻回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孙杨。
孙杨坐回他身边，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徐处长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低着头笑了下，才说：“你的伴侣也变成人了，就需要登记一下了。”

说着，他从一边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递到孙杨面前。
“这是他的人生第一份档案，很重要，所以……”
徐处长指了指档案上的第一个空白处：“你给他起好名字了吗？”

孙杨看着那张纸，轻声说：“名字……”
“对，”徐处长说，“没有人能给他起名字了，只有你。”
这句话说得孙杨的心有些酸楚，他想起小兔子的身世，又看向身边的小少年，后者并不知道这些故事，只是坐在他身边，安静地歪着脑袋等他。

“他的爸爸没有档案留存，”徐处长就在这时说，“但是我们调查过他妈妈的资料，根据资料，他的爸爸应该是姓汪的。”
“汪？”孙杨很轻地重复着，“很好听的姓。”
他又想到那天他让小兔子自己起名字，那软软的小爪子在手机上按下的那两个数字：66。

孙杨突然有了主意。
六六大顺，顺风顺水。
“叫，汪顺，”他又念了一遍，转头看向少年，“汪顺，好吗？”

他的伴侣看着他，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但他还是对着孙杨点了点头，仿佛孙杨为他做的一切决定，他都会接受。
徐处长笑了下，说：“写吧。”

孙杨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在那张纸的最上方，写下了他的伴侣的名字。
汪，顺。
汪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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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兔兔公主就这么变成了兔兔弟弟，孙杨心情难免有点复杂。但尘埃落定，名字已经起好，所有的档案填报也结束了。
只是伴侣关系那一栏上，孙杨犹豫了许久，也还是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
他还是想等到小兔子能确认他们的关系，或者他们真的可以相伴一生的时候，再将那里补充完整。

徐处长一脸微妙地看着他，嘴上说：“哦好的，我懂，我理解。”
眼神却写满了：不出半年，你一定得回来把这个给我填了。
孙杨装作看不见，带着兔子就要走。

徐处长却笑眯眯拦住了少年，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名字了？”
兔耳少年晃了晃耳朵，又看向孙杨。
孙杨没忍住：“汪顺，你的名字，以后我叫你的名字，你就知道我是在叫你。”

少年思考了片刻，耳朵晃了晃，表示自己听懂了。
孙杨试着叫他：“汪顺？”
少年看向他，认真地点头，小耳朵也跟着晃起来。

徐处长跟哄孩子一样，又问：“谁是汪顺啊？”
少年有些懵懂，但还是指了指自己。
徐处长点头：“真乖，那，汪顺是谁家的小兔子啊？”

少年耳朵快速摇晃起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孙杨。
徐处长更是满意，原地王八拍手：“好了，这下是真知道了。”
孙杨听着他的“夹子音”，有些呲牙咧嘴：“你要这么跟他说话吗？”

“肯定的啊，”徐处长说，“他才多大，刚刚变成人，话都不会说。”
说完还有些幸灾乐祸：“恐怕你要好好教他了，而且还得哄着他来。”
孙杨心惊胆战，转头带着他的兔子少年准备回家。

走到婚姻匹配局门口，面对外面的人来人往，孙杨一时有些无言。
而小兔子就算变成了人，也还是习惯性地往他身边靠。
面对车水马龙的街道，他忍不住挪着步子走到孙杨身边，小心地贴在了孙杨身边。

孙杨的身体一时有些僵硬，没有像往日那样伸手去安抚他的兔子。
汪顺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也有些迟疑，但还是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攥住了他的衣角。
然后小心地摇了摇。

孙杨的脑袋嗡的一声，纷纷扰扰像是中断了信号。
他说不清这算什么，算是一种动物习惯性的依赖，亦或是作为人类特有的撒娇？
但是他很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小兔子现在变成了人，和往日作为小动物有了很大的不同。

汪顺又拽了下他的衣服，眼巴巴地看过来。
旁边有一对夫妻路过他俩，目光又是微妙又是八卦地逡巡着。
孙杨咳嗽了一声，脸发起烫来，压低了声音说：“这里是外面，这么多人在，不要这样。”

他说着就要拨开汪顺的手，但他的肢体刚刚表现出拒绝的态度，汪顺就蹙了眉，有些失望和难过地看向他。
想到那只相处了半个多月的圆滚滚的浅棕色小兔，想到那毛绒绒的手心里的触感，孙杨还是一瞬间就心软了下来。
“走吧，”他对汪顺说，“我们赶紧回家了，我今天请了假，就陪着你。”

他往前走，可汪顺还是拽着他的衣服，不愿意松手，好像怕一松开手，孙杨就抛下他一样。
孙杨没有办法，只好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少年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少年脚步跟上，手也紧紧地回握住孙杨。

活了28年，第一次和人手牵手，孙杨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微微发热。
如果他过去和小兔子的所有相处，还只是觉得小兔子可爱，那么现在，他眼前的少年是一个切切实实存在的，真切的人。
他摸那毛绒绒的小兔子的时候，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脸红心跳、体温升高。

回家的途中，孙杨和汪顺路过了一家服装小店。
说来也是巧合，这家小店的对面，恰好就是之前孙杨给小兔子买衣服的店对面。
路过的时候，孙杨还看到服装店的营业员对他们招手微笑。

孙杨脚步一顿，汪顺却已经挥着手，对营业员打了个招呼，小耳朵摇摇晃晃。
“啧，”孙杨有些不爽，“你和她很熟吗？”
汪顺不明所以，只是歪着脑袋看他。

孙杨恰好一转头，就看到了马路这边的服装店。
他看了看门口挂着的衣服，又看了看汪顺身上的卫衣，果断还是带着汪顺走了进去。
这件白色的卫衣是他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旧衣服里找出来的，当初穿着有点小，现在给汪顺穿倒是还好。
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合适。

于是回到家的时候，孙杨一只手牵着汪顺，另一只手又拎满了大包小包。
他把所有衣服放在地上，又去拉汪顺换衣服。
“回到家，要把衣服换掉，”他拿着手中的一套新衣服对汪顺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怎么穿衣服吗？”

汪顺点头，脑袋上的兔耳一晃一晃的。
孙杨说：“那你换，我出去等。”
他想做一次柳下惠，却不想汪顺自己一下子扑了过来，上手就开始脱孙杨的衣服。

孙杨目瞪口呆，回过神来的时候上半身已经被脱了一半，他匆忙按住兔子造孽的手，低声问：“你干嘛？”
兔子无辜地看着他，然后拽了拽他身上的衣服。
孙杨有些明白过来，他没教过兔子脱衣服，所以汪顺只见过他脱自己的衣服，于是才理解错误了。

他脸有些烫，连忙说：“不是我的，是脱你的，脱你的……”
说完他又有些别扭，转过头去说：“你快脱自己的，然后穿上。”
身后果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声音停下，孙杨问：“好了？”
接着他小心地回过头，就看到了穿了一件粉色睡衣的汪顺。
只是少年还没有穿上裤子，一双修长的腿光裸着，暴露在孙杨的视野里。

孙杨惊愕，匆忙就要背过身去：“不不不是，裤子你也要穿！”
汪顺却伸出手，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臂。
那双眼睛有些祈求地看着孙杨，小耳朵打着圈圈，好像在说：我忘了，帮帮我。

孙杨抿了抿唇。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还是认命地从地上捞起了那条宽松的裤子，对小兔子说：“坐下。”
汪顺听话地坐在了床边。

孙杨蹲下身，握住了汪顺的一只脚踝，小兔子的踝骨格外纤细，孙杨几乎毫不费力就合拢在了掌心。
他将一边裤子套上了小兔子的这条腿，然后松开手。
温热的皮肤从他的手中溜走，孙杨晃了下神，又赶紧给他穿上另外的一边。

等到整理好衣服站起来，孙杨才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对小兔子轻声问：“会了吗？”
汪顺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耳朵快速旋转，像是在说：夸我！

孙杨被他逗笑了，说：“好了，你是最聪明的小兔子，那么最聪明的小兔，你中午是吃草还是吃人类的食物呢？”
汪顺歪过头，也开始思考起来。
孙杨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我们吃点沙拉好不好，你也可以吃，我也可以吃。”

汪顺点头，对着孙杨笑起来，然后伸出双臂，飞身扑到了孙杨身上。
这次他跳得极高，双腿直接盘在了孙杨腰上，孙杨匆忙接住他，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了汪顺细瘦的腰。
他的小兔子还像过去一样，蹭着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脸颊上用力留下了一个猛烈的亲吻。

孙杨睁大了眼睛。
身体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动都不能动，多么优良凶狠的基因，此时也只剩下最迟钝的反应。
孙杨看向汪顺，后者从他颈间抬起头，对着他笑弯了一双眼睛。

孙杨张了张嘴，他想说什么。
但从脸颊被亲吻的地方开始，滚烫的热度蔓延开，一瞬间就铺开，几乎覆盖了全身。
兔子亲人，他在脑海里想着，难道这么烫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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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队长万万没想到，命运单独给他开了一个养成游戏。
而这个养成的最终人选，还是他自己的老婆。
孙队长叹了口气，继续认命地擦干净沙拉叶片上的水珠。

虽然兔兔已经成了人，但是他还是牢记饲养指南上说的话：兔子应该吃干草，喂养兔子的草料不能沾水。
他不确定兔子变成人之后，再吃人类的食物是否还需要擦干净水，但为了避免万一，他还是仔仔细细地将每片蔬菜叶子都认真擦过。
最后，孙杨将它们均匀地铺在流理台上，再晾干净些，避免残留水渍。

好容易晾干净了沙拉，孙杨回过头，就看到汪顺正坐在地板上，抬着头眨巴着眼睛看过来。
少年头上的一对小耳朵晃来晃去的，鼻子翕动，像是又好奇又期待。
孙杨啧了一声，走到一边去拉过一个小凳子，放在汪顺旁边。

“不可以坐在地上，”他对汪顺说，“地上冷，会冻坏的。”
说着他对汪顺伸出一只手，汪顺不明所以地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了孙杨的指缝中。
然后他保持着这样十指交扣的姿势，抬眼看着孙杨。

孙杨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拉起来，放在了一边的小板凳上。
“坐这里，”他对汪顺慢慢地说，“以后你等我的时候，都坐这里。”
汪顺乖觉地坐在小板凳上，点了点头。

他的身量比不上孙杨，但也并不矮，两条修长的腿蜷起来，就晃荡在小板凳两边。
孙杨这边又煎了鸡蛋和牛排，滋滋啦啦的做饭声中，他回过头，就看到汪顺依然歪着头看着他。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最开始，他把小兔子揣在怀里忙碌着做饭的样子。

暖黄色的灯光下，孙杨低笑出声。
接着，他将沙拉收拾好，确认没有一点残存的水渍之后，放进玻璃盘子里。
“走，”他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对汪顺说，“去吃饭了。”

餐盘放在桌子上，孙杨才发现自己忘了拿刀叉筷子。
他站起身去厨房拿餐具，一回头就看到汪顺正盯着桌子上的那盘沙拉，舔了舔嘴巴。
孙杨笑了下：“我给你叉子——”

结果下一秒，他看到汪顺张开嘴，露出两颗白白的小兔牙，低下头，猛猛地咬在了那盘沙拉上，发出咔哧一声。
孙杨愣住了。
而汪顺咬着一大把琳琅满目的菜叶子，一边嚼一边看着他。

——和兔子形态的时候一模一样。

孙杨扶额，他走到汪顺身后，拉起汪顺的手，把叉子放进了他的手里。
“吃饭要用这个，”他对汪顺认真地说，“你现在是人了，不可以这么直接啃。”
汪顺用力咽下嘴巴里的沙拉，然后好奇地看着手中的叉子。

孙杨从身后握住他的手，插起几片蔬菜，然后喂进了汪顺的口中。
“就这么用，”他对汪顺说，“你可以适应吗？”
汪顺点点头。

孙杨正打算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却被汪顺拉住。
少年还不太熟练，却尽力操纵叉子，想要去插起沙拉盘里的一颗圣女果。
但是那颗圣女果有些调皮，就是不愿意束手就擒，每每汪顺的叉子尖儿过去，它就骨碌碌滚到了一边去。

汪顺拧着眉毛瞪着那颗圣女果。
孙杨刚想伸手去帮忙，但汪顺此时却松开手，一把扔下了叉子，径直用他的小兔牙，咬住了圣女果。
接着他转过身，抬起头来，咬着那颗圣女果，将它递到了孙杨嘴边。

孙杨愣了下：“给我吃？”
汪顺晃着小耳朵，对他点点头。
孙杨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发懵，脸上蓦地发烫。

“这不好，你，你放下，”叱咤风云的孙队长此时真的有些手足无措，“我自己吃。”
然而汪顺并不理会，他刚从兔子变成人，所有的逻辑都是最简单而直白的。
于是他干脆支起了身体，咬着那颗圣女果，用嘴巴将它送进了孙杨的口中。

柔软的唇碰触到自己唇齿的时候，孙杨只觉得身体如同被彻底石化。
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这次意外的亲吻而战栗。
他和这只兔子以前不乏亲密的接触，晚上也相伴而眠，但是现在这样如同恋人间的旖旎的亲吻，他却从未想过。

孙杨承认，他是孤独的。
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就该是孤独的。
他强大，也一直让所有人敬畏他的强大，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可以得到一个，这样直白而执拗的亲吻。

——来自于他的伴侣，他第一眼看到就纠缠至今的那一只小兔子。

头脑一片空白间，汪顺的呼吸温热，铺满他的唇齿。
孙杨张开口，而汪顺灵活的舌头用力一顶，将那颗圣女果顶进了他的口腔。
冰凉圆润的圣女果滚进口中，被臼齿咬碎，汁液迸出，酸甜酸甜的。

孙杨咽下果肉，往后推开半步，主动拉开了距离。
“我，”他有些含糊，“以后不能这么吃东西……”
汪顺眨巴眨巴眼，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他的眼睛又去看沙拉，像是还要找一颗这样酸甜好吃的果实。

然而盘子里的圣女果都被掩映在蔬菜下面，汪顺没有找到。
他歪了歪头，目光抬起来，就看到了孙杨还残留汁液的嘴唇。
汪顺没有犹豫，他还是像一只兔子一样，灵活而快速地扑过去，双手搂住孙杨坚实的肩膀。

然后他盯着孙杨，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孙杨的嘴唇。
孙杨的呼吸几乎完全停滞。
他看着汪顺，后者的脸稚嫩，目光纯澈，又是那般直白热烈。

孙杨觉得自己的大脑也有些缺氧，他坚实的手臂本能地搂住汪顺的腰，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一次拉近。
“你这样，有点坏，”孙杨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起来，“你还小，我其实不应该……”
汪顺不理解他未尽的话，只是对着孙杨，笑起来。

少年的眼睛弯起来，明亮灿烂。
他把身体主动贴过来，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了孙杨的怀里。
像是早就习惯的依赖，但在此时氤氲温热的气息中，又像极了一种邀请。

或许该这样的。
孙杨想。
他们是匹配契合度高达99的伴侣，那么做这些，也不该是一种错误。

这么想着，孙杨仰起头，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汪顺的手摩挲过他的胸膛，无意中又拉扯起一片暧昧。
然而就在这时，孙杨感觉到他的手机一震，果然下一秒，安静的空气中就传来了他的手机铃声。

孙杨深吸一口气，单手搂住汪顺，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手机。
那边呼叫人是小何。
孙杨皱了下眉，果然听到那边小何的声音响起：“孙队！”

“怎么了？”孙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
“我知道今天您该休息，”小何嘴上没说具体，但语气里却有些担忧，“但刚才有人报了个案。”
他看了一眼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孙队，恐怕需要您来加个班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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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前，孙杨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转头问小何：“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东西？”
小何低着头搓了搓手，小声说：“确确实实是绑架案嘛……”
孙杨吐了口气：“虽然，蚕蛹，理论上算是，未成形的生命，但是，你是怎么想的，把一个小偷偷了一罐子蚕蛹，算成绑架案的？”

小何声音更小了：“但是上次那个毛毛虫事件……”
孙杨想起那些挥舞着“绒毛”的生物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呲牙：“可以了，别说了，那些毛毛虫都是活着的，那是真生命，但是这一罐子蚕蛹怎么看都有点像……”
小何看过去，吞了口口水：“炸熟了的？”

孙杨扶着额头，还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好了，可以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去吧。”
小何哦了一声，叹气：“我还以为能遇上大案子呢。”
“遇上大案子是什么好事吗？”孙杨有些无奈，“我巴不得一辈子遇不到大事件。”

“可是，”小何抬头，“他们都说，不经历大事件是没法成长的。”
“但是每次经历大事件，也都是一次折磨。”
孙杨拍了拍他的肩：“如果可以的话，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我们这个职业，才应该算是真的和平。”

小何若有所思：“这样吗？”
孙杨已经站了起来：“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关掉监控视频的这一刻，他意外地注意到了视频的最右边出现的一个身影。

那并不是小何接到的报案中的小偷，而是一个从身边路过的路人。
可是孙杨却皱起了眉。
他看着监控中的那人，第一反应是有些违和感。

那个身影看起来有些矮壮，脖子不长，肌肉异常结实。
孙杨凑近了些，想看清那人的脸。
然而那人只露出了一点侧脸，在监控的像素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孙杨思量片刻，还是按住键盘，重新回放。
这一次他开了慢放，在有些模糊和掉帧的监控画面里，孙杨依然注意到了那人的手。
那人看起来粗短有力的手中，捏着的是一只蝴蝶。

蝴蝶在他手中挣扎，翅膀几乎就要折断，可他置若罔闻，裹紧身上的衣服，不紧不慢地从监控中消失了。
这个角度看不清那人的脸，孙杨却本能地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在笑的。
只是那笑容，莫名地让人有些不快。

小何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凑过来小声说：“怎么了，孙队，那个蚕蛹还是活着的对不对？”
孙杨没理会他的问题，只是指了指监控中他关注到的那个人。
“这个家伙，查一查，”他看着小何，“我觉得他有些古怪。”

小何看了半天，说：“因为他抓了只蝴蝶？”
孙杨说：“没有理由，就是我的直觉。”
小何虽然狐疑，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孙队，你说的，我一定办好。”

孙杨叹了口气：“好了，没事了，我回家了？”
小何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对了孙队，还有件事，那个，咱们队里不是有兄弟过几天过生日，想一起攒个局吃个饭。”
孙杨点头：“这不是惯例吗，和以前一样就是了，大家AA。”

小何看着他，却突然有些八卦地两眼冒起了光：“那个，孙队，以前大家不是都带家属的嘛。”
孙杨一愣，好像明白了过来：“你是说……”
“今年你不是也有伴侣了吗？”小何兴奋得眼睛雪亮，“大家都想见见嫂子，孙队，你要不要把嫂子带来？”

孙杨有些发懵。
他第一反应是想到了汪顺脑袋上的兔子耳朵。
那么可爱的毛绒绒的耳朵，谁看到了估计都会想要揉一揉，捏一捏。

啧。
孙杨心里有些不爽。
那是他的兔子，怎么能让别人来摸？

“再说吧。”
心里莫名其妙乱泼醋，但表面上孙杨还是一本正经。
“你嫂子……年纪不大，有些害羞。”

小何眼睛瞪得更大了。
“哎呀，孙队，我们又不能把嫂子吃了。”
小何激动地就差没苍蝇搓手：“我们都想看看嘛，看看孙队你这么酷的人，伴侣会是什么样的啊？”

什么样的？
——别说筷子了，还不会用刀叉，也还不会说话，虽然变成了人但是和兔子没什么区别，喜欢用牙齿啃菜叶子，还用嘴喂自己圣女果……
孙杨不由伸出手，摸了摸一个多小时前刚刚被亲吻过的嘴唇。

“别闹，”他耳朵有些发红，语气却还是板正，“我要问问他的意见。”
小何疯狂点头：“好！我们就想看看嫂子！”
孙杨咳嗽了一声，心里无声地说：其实你不是都见过了吗？

岂止是见过，那还是一起经历过绑架案的交情。
只是如果让小何知道，自己的伴侣就是那只小小的一个月大的兔子……
孙杨想起徐主任和医生看自己的复杂的眼神，顿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家的时候，孙杨看到一旁的商店还开着门。
像是想到了什么，孙杨推门走了进去。
老板正在整理货架，看到他连忙问：“您要买什么？”

孙杨摸了摸鼻子：“有没有，学……说话的书？”
老板愣了一下：“有的，多大的孩子用？”
孙杨脸发烫：“就，就，刚刚开始学说话的。”

老板很是熟练，给他找到了几本书，还认真地给他讲解：“这几本书都很不错，而且都是字配画的，对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孩子来说正好。”
孙杨哦了一声，一脸冷酷地付了钱。
老板为他装好，又笑眯眯地问：“您看起来还很年轻，就有孩子了啊？”

孙杨吐了口气：“我，我不是……算了，是就是吧。”
说着他对老板点点头，拿起那几本书，转身离开。
然而走出商店，他就控制不住地捂着滚烫的脸，快步跑了起来。

天杀的，早晚要把姓徐的那家伙炖了。
孙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就不能把那小兔子养大点再给他吗？现在这个状况，真的有点太罪恶了。

快步回到家门口，孙杨用指纹开了锁。
门打开了一瞬间，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撞进了他的怀里。
孙杨搂住对方细软的腰，稳稳地接住了对方的身体。

汪顺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传来，接着就是一个亲吻，落在了他的脸上。
黏糊糊温热热的吧唧一声，像是在说：你回来啦！
孙杨啧了一声，双臂用力，将汪顺圈在自己怀里。

算了。
他想。
原谅那个姓徐的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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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汪顺说话的过程并不算很顺利。
小兔子习惯了用摇晃耳朵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他能听懂孙杨说话，然后用小耳朵给出自己的回应。
而对于真的开口说话，他显然是完全不理解。

这天晚上，孙杨和汪顺坐在床上，面前打开放着刚买回来的图册。
孙杨指着其中一张图片，念道：“你好。”
汪顺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孙杨为什么现在跟他说你好，然后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晃了晃脑袋上的兔耳朵，像是在回应他一句：你好。

孙杨无奈地笑了，揉了揉他的耳朵，说：“我说，你跟我学好不好？”
汪顺抬起眼睛，少年有些无辜的眼睛水光闪烁，就这么注视着他，似乎在问：为什么？
孙杨耐心解释：“因为你现在长大了，不是之前只是一只小兔子，以后你总不能一直黏在我身边，你要独立生活的，那时候——”

他话都没说完，就猛地被汪顺紧紧抱住了手臂。
少年连小兔耳朵都绷紧了，浑身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死死地缠住孙杨，好像生怕他离开自己一样。
孙杨愣了下，恍惚明白过来：“你怕我不要你了？”

他的话说出口，就换来汪顺更用力地拥抱。
孙杨心里骤然软了下去，他抚摸着汪顺紧绷的后背，轻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离开你。”
汪顺的动作停了一下，但还是不肯松手。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只要你不想离开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孙杨说。
“但是，我要去工作，我们不可能一天所有时间都在一起，你再长大些，也会有自己想做的事，那时候你都要和别人说话，”他有些无奈地又揉了揉汪顺的耳朵，“不然除了我，谁还能搞懂你想说什么？”

汪顺像是听懂了，他晃了晃脑袋，低垂着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
孙杨指着那副图片，又说一遍：“你，好。”
汪顺看着他的口型，又看着那副图片，努力试着张了张嘴，但是很快就失败了。

孙杨又说了一遍：“你，好。”
汪顺试着去学，但嘴巴模仿不出这样的声音来。
他有些懊恼，耳朵也耷拉了下来，软绵绵地趴在头顶。

孙杨赶紧搂住他：“没事，没事的，慢慢来。”
汪顺趴在他的怀里，就像以前还是小兔子的时候似的。
可是突然，汪顺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坐起来，然后指了指孙杨。

孙杨没明白：“我？”
汪顺点了点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嘴巴。
孙杨恍惚中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的名字？”

汪顺点头，耳朵一上一下地晃着。
孙杨笑了声，慢慢地说：“孙，杨。”
汪顺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嘴巴，似乎在认真记录着他的口型。

等到孙杨说完了，他才想了会儿，然后嘴唇动了动。
“孙……”
他说完一个字，又求助似的看着孙杨。

孙杨又说了一遍：“孙，杨。”
汪顺注视着他的眼睛：“孙……杨……”
这一刻，孙杨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在空中飘。

他慢慢地笑了起来，去吻汪顺的额头：“我家汪顺，真聪明。”

汪顺也笑起来，一把扑进了孙杨怀里。
“孙，杨。”他念一遍。
孙杨回应他：“嗯，对了。”

汪顺又念一遍：“孙杨。”
孙杨又回答他：“嗯，在。”
汪顺笑弯了眼睛，他靠在孙杨的肩上，不断念着：“孙杨，孙杨，孙杨孙杨孙杨。”
而孙杨也乐此不疲地回答：“嗯，在，在，我在，我在呢。”

他们就这么一次一次地对话着，就是这么简单的对话，像两个幼稚的小孩子，说个没完。
而孙杨只觉得有些像是在梦里一样。
他的小兔子长大了，而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孙杨。

孙杨没忍住，他觉得自己此时也已经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了。
如果说最开始从一只小兔子身上体会到的责任和温暖，是他人生情感交互的一次初体验。
那现在，他教会了这只小兔子说自己的名字，从“孙杨”两个字从对方口中说出的那一刻起，一切又完全不同了。

孙杨按捺下自己有些怦然的心跳，又指了指汪顺自己：“那你的名字，你要不要也学一下？”
汪顺点头。
孙杨握住他的手扣在自己的手心里，轻声念：“汪，顺。”

汪顺想了想，慢慢试着说：“汪……”
“汪顺。”
“汪，顺。”

孙杨说：“对，你的名字，就是汪顺。”
汪顺耳朵又摇晃起来，他指着孙杨：“孙杨。”
又指了指自己：“汪顺。”

他把两个名字像他们两个人一样，亲密地放在了一起。
“孙杨，汪顺。”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唇翕动片刻，然后试探着说：“孙杨……汪顺……一，直，在，一起……”

孙杨愣住了。
这是他几分钟前对汪顺说过的话，却没想到在这时得到了回应。
他先是错愕，随即是惊讶，最后他一把抱住汪顺，回答他：“对，你说得对，是一直在一起，会一直在一起的。”

汪顺窝在他的怀中，满足地晃着小耳朵，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而孙杨抱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加不受控制地搏动。
孙杨，汪顺，一直在一起。

孙杨突然有种冲动。
——想把汪顺介绍给全世界的冲动。
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只小兔子是他的，也只是他的。

“那个。”
他试着开口询问。
“我有一个队员，要过生日了，他想请我们都去，你……”

小何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我们都想看看嘛，看看孙队你这么酷的人，伴侣会是什么样的啊？”
他们都想见见嫂子，想看看作为我的伴侣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孙杨压住了这几句话，他还不愿让汪顺知道这么多，他的小兔子只需要作为自己而存在，而不应该因为自己去承担太多的压力。

这么想着，孙杨摸了摸汪顺的脸。
“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去的，这次，你愿意陪我去吗？你和我一起。”
汪顺眼睛亮了起来。

孙杨笑了下，又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眉心。
“我想把你介绍给全世界，让所有人知道，你和我会一直在一起，好吗？”
汪顺眼睛弯弯，像两颗漂亮的小月亮，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