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西弗勒斯给哈利的婴儿床设下监视咒,在实验室里摆一个闹钟,贴上今天的辅食单和喂食间隔。哈利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婴儿,每天早晨他都要提醒自己,婴儿很脆弱,很容易被杀死。所以,要格外当心。就把哈利当成某种珍贵的药材吧——生存条件极其苛刻,必须二十四小时辅以精心照料才能存活,养十七年,然后你就可以解脱了,尊贵的大难不死的男孩爱到哪里去到哪里去,西弗勒斯要回到他一个人自由的独身生活里。
但哈利毕竟不是他最珍贵的魔药药材,从翻倒巷淘回宝藏的第二天,西弗勒斯欣喜若狂,深深迷醉于欣赏它们的色泽和芬芳,流连在坩埚旁忘了形,也完全没注意到闹钟响了无数次又被摁下去。数小时以后,他精疲力竭地从坩埚前抬起头,胃已经饿得有点抽痛。他准备着去厨房找点吐司先填填肚子,余光瞥见悬浮在上空的闹钟,惊惶地意识到哈利几乎也一天没有吃东西。
一瞬间西弗勒斯大脑空白。他冲上楼,哈利蜷缩在婴儿床里,还有呼吸。万幸。西弗勒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给哈利调辅食,他把哈利抱起来,哈利在婴儿椅里边打着哈欠边张开嘴接,试图用手扒拉土豆泥里面的小块培根玩。西弗勒斯一勺一勺地把土豆泥伸过去,疑惑于闹钟和监视咒竟然一点声响也没有。但也许哈利也已经哭闹过了,只是西弗勒斯没有听到。
喂哈利吃饭的间歇里,西弗勒斯读了整整一沓育儿书,它们都说要逐渐增加单次喂食量以适应婴儿的发育,但没有说饿了一天的婴儿要吃多少东西。也许这些写作者没有设想过读了这些书的人还会愚蠢到不会照着手册践行。他不得不拿出最后手段,写信给庞弗雷夫人,庞弗雷夫人把他骂了一顿,扬言再这样下去她就要亲自来蜘蛛尾巷对西弗勒斯进行育儿指导。西弗勒斯对着回信苦恼了一会儿,把它留在了实验室里。这是他应得的。
他想到自己过去挨饿的时候。他蜷缩在角落里,用书抵着肚子。这样痛觉可以压过饥饿的感觉,大脑也会这样认为,当你成功欺骗过你的大脑,你就不觉得饿了,可以一整天什么都不吃。西弗勒斯不知道哈利蜷缩的姿态是不是因为这样。
西弗勒斯再没有忘记过给哈利准备餐食。他逐渐养成了每隔三小时至少去查看一次哈利的习惯。(起初是每隔一小时。后来他自己觉得这实在有些保护过度,于是控制自己不走出去,只从监视咒里看。但反正,看多比看少好)肌肉记忆帮助他刻下了这个时间,每过三个小时,他的脑袋会自动提示他,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
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临走前,他给婴儿床施了一个魔法,让一条流动的银河挂在了婴儿床的上方。小哈利也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看。西弗勒斯动了一下魔杖,一颗星星开始跳舞,它从星群里走出来,在哈利面前鞠了一躬,随后开始旋转,旋转……
哈利伸出手,咯咯地笑着,很快在轻轻摇晃的婴儿床中睡着了。
大多数时间里,哈利兴奋地动着手脚,和床头的小魔咒一起玩,看起来很健康,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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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儿书上写,婴儿在三个月左右时,已经能够辨认人的声音和语调,并对声音产生兴趣。十一月,西弗勒斯开始给哈利读故事。他不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如果有必要,他可以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托比亚喝醉以后,任何一点声响都可能引得他大发雷霆,西弗勒斯很早就学会了三件事:保持绝对安静,走路不发出声响,以及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为零。
但如果哈利不学会说话,他可能变成哑巴,可能说话非常困难,并且甚至无法念出连贯的咒语——西弗勒斯不知道他怎么会考虑到这么多。
和哈利在一起的时候,他尽可能地多说话,尽管这有点像和空气自言自语。
早上,他会和哈利打招呼:你好,哈利。然后抱着他去洗漱(这是牙膏,我们现在刷牙),再抱下楼放到餐桌旁(好好坐在这里,现在我们去准备早餐)。他真的很想问为什么不能直接漂浮婴儿,那也很安全。但庞弗雷夫人和所有的书都说,要给婴儿足够的肢体接触,拥抱有助于安全感。西弗勒斯不得不服从,他真的努力了。
哈利至少不怎么乱动。总的来说,他很乖。和书上的极端案例相比简直省心太多。西弗勒斯走到橱柜前,翻找出餐盘和吐司。
这是吐司。他远远地冲哈利扬了扬手里的包装袋。我们今天吃吐司、煎蛋、培根。
他等了一秒钟,哈利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用目光表示肯定。
西弗勒斯把视线移回锅里。算了,他干嘛要去注意一个小婴儿的反应,他甚至都不会说话!
哈利学会的第一个词是西弗。梅林知道为什么。西弗勒斯不是那种会用第三人称指自己的人。这是一个他准备煎吐司的早晨。他把餐盘摆到哈利面前,脑袋里莫名其妙就闯进这样一个念头:自己今早叫哈利起床时还没和他打招呼。
他看着哈利慢慢咀嚼,以他的了解,大概还要再咀嚼一会儿。于是,他开口了:
你,哈利。他用手指指哈利,又指指自己。我,西弗勒斯。
哈利若有所思地嚼着。他张开嘴巴,西弗勒斯叉起另一小块吐司,添进哈利的碗里。
西弗。哈利说。
西弗勒斯定在原地。哈利看着他,咯咯地笑着,冲他伸出手:西弗。
他缓缓地点头。对,我是西弗勒斯。
哈利似乎正在咀嚼这个词的含义。他又连着嘟囔了好几次,这时候的西弗就不是西弗了,变成了Se开头的读音变体。
吐司从西弗勒斯的手里摔到地板上,他急匆匆地弯下身,忽略了自己情不自禁想要扬起嘴角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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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给哈利读故事书,有时候,他会停下来,引导哈利的手指上上下下绕着字母画圈,对哈利念出它们,哈利跟着重复,然后西弗勒斯会告诉他它是什么意思。
他们有一本大词典。如果遇到听不懂的词,西弗勒斯会把词典拿过来,让他们一起查。很快,他们就学到了莉莉这个词。
莉莉。哈利跟着西弗勒斯念。这个词念起来很好听,像是一个会飞出去的、很轻盈的词。哈利很快就学会了。这是什么意思?
西弗勒斯难得地微笑了。
百合花,一种花的名字。他轻声说,向哈利摊开手心。眨眼间,一朵白色的百合花在他的掌心盛开。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把这朵花捧在手中,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哈利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百合花在空气中消散成无数光点。
这也是你妈妈的名字。西弗勒斯说。
莉莉。哈利又念了一次。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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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开始对着大词典给自己读故事。有一天,他问西弗勒斯:你是我的爸爸吗?
斯内普立刻目露凶光,哈利怀疑他不喜欢这个词。不是。
他犹豫了一下:……妈妈?
西弗勒斯硬生生把想脱口而出一些坏话的冲动咽下了。你在看什么?
哈利把书举给他,西弗勒斯眯起眼睛。可怕的是,这本他随手从麻瓜书摊上拿回家的绘本此时正在以非常多元并且与时俱进的方式介绍非顺直取向的家庭组成。
“你也许有一个妈妈和一个爸爸,也许有两个妈妈,也许有两个爸爸。也许,你对他们的称呼并不是爸爸妈妈,而是直接的名字!但请相信,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像爸爸妈妈那样爱你。——他们就是你的亲人,他们对你的爱也不会因此发生改变;) ”
西弗勒斯纠结着他应该如何解释。回头他该对自己带回家的书都做一次内部审查的。
哈利已经在拿着他自己的脸和西弗勒斯比:但是,我的头发是黑色,你的头发也是黑色。
他想了一会儿,又飞快地补充:我的眼睛是绿色。你说妈妈的眼睛是绿色。书上说,这是显性遗传。
西弗勒斯明白了,哈利的问题实际上是:你是我的爸爸或者妈妈吗?如果你不是我的爸爸或者妈妈,你是谁呢,我的爸爸妈妈又在哪里?
对这个问题,西弗勒斯早有准备。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是你的监护人,也就是保证你的衣食住行,让你平安活到成年的人。
咕噜一声,哈利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叫喊。一瞬间,他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今天我们吃什么”这个问题上。西弗勒斯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很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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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六岁以前,西弗勒斯都一直在家。阿不思许诺为他保留霍格沃茨的一份教职,条件是在此之前他会专注于照顾好哈利。当然,他们不会给照顾哈利这件事发补贴。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在那个夜晚失踪不见,至今生死不明,除了邓布利多、庞弗雷和他,没有人知道哈利的真实身份。神秘人倒台,凤凰社是战争英雄,邓布利多为他作担保,于是至少明面上这一切都很正当。他在魔法部把男孩的名字登记为哈利·斯内普,谎称这是他从麻瓜界收养的混血婴儿,父母疑似在第一次战争中失踪。卢修斯——他已经顺利脱身回到了魔法部——可能有所察觉,但对此什么都没说。
西弗勒斯没什么朋友。这是邓布利多认为非他不可的重要原因。如果曾经在食死徒里还存在同事间的利益往来,黑魔王死去之后就什么都不剩下了。留下的残党多少也会对西弗勒斯的能力有所忌惮,知道一个混血能在食死徒中步步高升,成为黑魔王最信任的魔药大师,绝非等闲之辈。
西弗勒斯,或者把哈利留在他的姨妈家,让他在麻瓜界长到十一岁,用无知和隔绝来保护他。对西弗勒斯来说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他学着记忆里艾琳教他的方式给哈利布置课业,从拼字念书学起,穿插着讲给他魔法世界、巫师和咒语。然后哈利看书、做功课,西弗勒斯披上一件黑袍,转身到楼上的小房间去了。
西弗勒斯有很多件黑袍。他会注意进实验室时身上多披一层,以免带出某些易挥发的刺激性物质。幼儿很脆弱,他对自己说。
对哈利来说,西弗勒斯的工作是在“哈利绝对不能进去的房间”呆上很久很久,然后带着奇怪的味道走出来,把一些奇怪颜色的魔药寄走,再从猫头鹰那里领到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哈利认为他们是靠猫头鹰养活的。于是在它们敲窗户的时候,哈利除了把它们请进屋,还会特地喂它们一些面包屑。有一些体型过分巨大的猫头鹰(后来他知道不是所有来蜘蛛尾巷拜访的鸟都叫猫头鹰)非常挑食,总是脑袋一仰,看也不看地就绕过面包屑去给自己梳理羽毛了。
谢谢你!哈利很高兴地对猫头鹰说,解下信封放到桌子上。再见!
西弗勒斯从实验室走出来,就看到哈利正热情地朝猫头鹰挥手道别。他趴在窗边,恋恋不舍地目送猫头鹰消失在视野里。西弗勒斯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哈利和猫头鹰说话,因为他只能和猫头鹰说话。
哈利感到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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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的巨大的难题又出现在了西弗勒斯面前:怎样才能让哈利接触到同龄的孩子?
1)把哈利放到有其它小朋友的地方
2)把小朋友放到有哈利的地方
西弗勒斯不喜欢小朋友,他很快地否决了第二项。根据他的观察,大多数时候麻瓜们只是把孩子带到一个孩子聚集区,然后他们就可以自己玩起来了。真神奇。
他特地挑在周末带哈利去了公园,这里有很多父母和他们的小孩,空气里充满了孩子们的吵闹声。西弗勒斯觉得自己来对了。但出于某种原因,西弗勒斯站着的地方,麻瓜小孩们似乎都不太想靠近。只剩下哈利贴着他站在一起,自动隔离出一个小清净地。西弗勒斯检查了一下,他和哈利的身上都没有任何魔咒。好吧。那就是他的问题。
他转向哈利,清了清嗓子:你可以自己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完超市回来。
哈利的手仍然拽着他的袍子,西弗勒斯只当他怕生,沉默地等待哈利动手。
哈利没有。他犹豫了一会儿,很认真地仰起头问他:你是要遗弃我吗?
西弗勒斯吓了一跳,猛地挣开手。随后他意识到这个动作恰恰会印证哈利脑海里的胡思乱想,于是僵硬地又抓住了哈利的手。
答案是不。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他压低声音问。
我能理解,真的。哈利说,但他的声音已经有点颤抖了。因为我们好像没有什么钱,你其实也不是我的爸爸妈妈或者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但如果你作出决定,你可以直接把我送到离孤儿院只有两条街的地方,然后看着我走进去,我可以自己走进去。这样比什么都不知道要更好一点。
西弗勒斯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联想。他的一只手被男孩紧紧抓着,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候要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该死的他根本不知道这时候要说什么话。
他搜肠刮肚半天,干巴巴地开口:我的责任是抚养你到成年。遗弃未成年巫师是犯法的。
哈利用有点犹豫的表情看着他。
西弗勒斯咬咬牙一挥手:我们现在回家,给你看我们的收养文件和未成年巫师保护法法条。
这是我们在魔法部的登记表。回到家,他把监护权变更的领养文件翻出来给哈利看。
哈利捧着纸,寻找他和西弗勒斯的名字。西弗勒斯用魔杖点给他:西弗勒斯·斯内普,于1980年9月1日收养哈利·斯内普。
哈利认真把这行字又看了几遍,高兴了。
这真好。他把纸递过来,西弗勒斯伸手去接,一不留神,接住了哈利扑进他怀里的一个拥抱。谢谢你,西弗勒斯。
……谢谢我什么呢?西弗勒斯不明白。
哈利似乎满足于和西弗勒斯一起蜗居在蜘蛛尾巷,西弗勒斯不出门,他也就不出门。西弗勒斯想知道哈利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他趁哈利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门缝里看,哈利坐在床边,举着书和他的毛绒玩具说话(蜘蛛,猫,抱抱熊)换句话说,哈利的需求很小。西弗勒斯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在图书馆的教育学书分区前流连了一周,决定送哈利去上麻瓜小学。幼儿的社会化需要适应过程,多接触同龄人有助于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至少书上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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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换了新工作,他要去霍格沃茨当老师,意味着白天他几乎都不在家。所以,哈利要去上学了。至少他是这样对哈利说的。
在麻瓜小学里不能谈论任何巫师和魔法。他和大家能聊的话题很有限,麻瓜小孩们用电视看足球比赛,去游乐场和动物园,吃快餐和看电影。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哈利全不知道。他们还会玩一种叫捉迷藏的游戏,划定一个区域,一群人找地方躲起来,留下一个人找。每次威廉被抓,他都会用双手把眼睛遮起来,说:我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又打开手,说:我在这里!大家才说:啊,你在这里!然后把他捉住。
哈利被弄糊涂了。威廉和他一样是个小巫师吗?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蒙上眼睛就可以让自己消失的魔法。他特地想过,可能因为自己也是巫师,所以威廉只是在麻瓜的眼睛里消失,而哈利还能看见他。于是他对西弗勒斯这样试了。西弗勒斯从楼梯上下来,就看见利站在楼梯口,手蒙着眼睛。
他皱起眉头:你的眼睛怎么了?
哈利匆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没什么,先生。我以为这是一种法术。
西弗勒斯很快猜出这是他从麻瓜小学里知道的,他转身哼了一声。那都是些麻瓜小孩的游戏。
哈利观察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大家的确只是在善良地配合威廉。威廉是最小的孩子,不满六岁就来上了学。因为家里没有人管他。于是大家也都很善良地配合他,直到他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才把他捉住。在这个游戏里,威廉假装他是个小巫师。蒙上眼睛就是他的法术,能让大家看不见他。而大家也假装是这样。这件事让大家都感到开心。但是遇到真正的巫师,他们的态度似乎又会不一样。否则为什么巫师不能让麻瓜知道自己是巫师呢?
西弗勒斯说,因为用有魔法的是少数人,对大多数的麻瓜来说,他们是与众不同的。所有与众不同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要面临更大的阻碍。而当他们克服这些阻碍,就能得到好的多的回报。
哈利当然不可能让西弗勒斯陪他一起玩捉迷藏,他很怀疑西弗勒斯知道某种显性法术,甚至都不需要找就可以知道哈利在屋子里的位置。而且,蜘蛛尾巷的房子的确不算大,哈利没有发现那些幽深独特的,适合捉迷藏的地方。所以,他很努力地学习麻瓜小孩的生活,听西弗勒斯的话,绝口不提世界上存在魔法。有时候哈利真的很想跑到空地上大声炫耀:他是这所学校里唯一的小巫师,更重要的是,西弗勒斯是一个超级厉害的巫师!也许不止伦敦,在整个英国,西弗勒斯都是很厉害的巫师。
哈利快要憋死了。每天他一出门,就盼啊盼,盼着下课放学,西弗勒斯来接他回家,这样就可以有个人和他一起聊有巫师的话。这段时间里,西弗勒斯都通过移形幻影上班,这是一种类似于瞬移的超能力,可以让一个人眨眼之间就出现在另一个地点。哈利最想学的魔法就是移形幻影,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上学迟到了,他可以睡到最后一分钟,然后直接瞬移到教室里去。
但西弗勒斯警告他,移形幻影对身体素质和魔法核心的稳定性有很高的要求,像哈利这样的小孩显然不适宜直接进行。并且霍格沃茨里不允许移形幻影,如果他试图借用魔法赖床,还是趁早习惯上学时间为好。
每天早晨,西弗勒斯陪哈利走一段路送他去上学,随后移形幻影到学校,下午再移形幻影回去,接哈利放学。有时候他会迟到,西弗勒斯解释说是因为学校的事情。这时候,他们来不及准备晚餐,西弗勒斯就会带他到街角的快餐店吃炸鱼薯,哈利可高兴了。他把这称作不定期的惊喜快餐日。但西弗勒斯似乎不太喜欢这些油炸食物,他把薯条在番茄酱上戳了又戳,就着土豆泥嚼啊嚼,一共也没吃几口。
哈利很小心地观察起西弗勒斯,他胃口不好,脸色苍白(和平常一样,还是因为快餐店的灯光原因显得更白了?)看起来睡眠质量不佳,黑眼睛下面有眼袋。
西弗勒斯保持倾听和沉默,他正在苦恼如何委婉地暗示哈利可以多和新朋友一起玩,也许一起约着出去玩。听哈利讲,他似乎已经有了几个要好的麻瓜小孩,但他不觉得会有父母放心自己的孩子来蜘蛛尾巷这样的地方。而他也很难放心让哈利独自在一个麻瓜家呆着。如果他们去公园什么的地方,西弗勒斯还可以给自己施个隐形咒,远远地跟在后面。
哈利还注意到,没有猫头鹰给他们送钱了。他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西弗勒斯可能要破产了。他只是不想让哈利知道。
哈利从书上学到了,善意的谎言是出于善意,为了表达自己对西弗勒斯的尊重,他决定什么都不说。但背地里,他忍不住开始苦恼,自己实在太小了,连去冷饮店兼职都不会有人要,只会花西弗勒斯的钱,根本没办法帮西弗勒斯赚钱。要是有一种让他突然长大到十六岁的魔法就好了。
哈利试图委婉地问西弗勒斯:有没有一种魔法——或者一种药水,能让我一夜之间长大,变成一个大人?
他特地挑在西弗勒斯做饭的时候问,希望这样可以让西弗勒斯分心,而不至于过多思考他问这句话的原因。
增龄剂。西弗勒斯头也不抬地说。但他很快补上了一句:不是给未成年巫师——尤其是尚未达到入学年龄的巫师喝的。
噢。哈利说,不安地用左脚蹭着右脚。没什么,谢谢你。我就是…我就是问问。
材料好办,他确信西弗勒斯的实验室里材料都是齐全的。也许哪天,他可以趁西弗勒斯不在家的时候偷一剂药水出来。但现在西弗勒斯还只让他做处理材料的助手,没有允许他碰过坩埚。如果他从今天开始努力,表达自己对魔药的向往,要多久才能得到许可,自己动手呢?
哈利长长地叹息一声。唉,西弗勒斯,我好想长大啊。
西弗勒斯不明所以:还有六个月你就过生日了。
哈利趴在桌子上,伸长脖子看西弗勒斯把胡萝卜加进锅里。
你的土豆泥又要结块啦!他拖长声音。下次你煮菜,我去做土豆泥。
西弗勒斯没有理他,他手忙脚乱地带着奶油去处理土豆泥了。
Chapter Text
十岁的时候,哈利转到了新的学校,他们为三年级以上的孩子提供寄宿服务。新学校很远,到那里要坐很久的校车,只有周末他才能见到西弗勒斯,忙的时候隔一周才能见到一次。
西弗勒斯的工作比以前更多,他担任了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多数时间需要住在学校里。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也要住校。西弗勒斯向哈利解释,而他的工作内容可以理解成任课老师、舍监和年级主任的集合体。他给哈利留了地址。哈利可以随时写信给他,这个地址会把麻瓜信件用巫师的方式直接送达霍格沃茨。
根据哈利的了解,新学校比以前的学校要贵。这也许是好事,他们的家庭经济正在稳步上行。很多麻瓜小说里都有这样的情节,爸爸的工作忙起来了……一段时间以后,他迎来升职加薪,全家人终于熬过了危机。他只是不怎么喜欢新学校,这里的所有人和旧学校相比,都没有那么像活人。
多洛雷斯小姐宣布今天是写信日,如果有写给家人的信,可以在下课时交给她,她统一收起来寄出去。哈利兴奋得不能自已,前几天,西弗勒斯写信来和他请假,他要去欧洲出席某个会议,周末没法来接哈利,但一回到英国他就会尽快来的。算下来,哈利快两周没有见到西弗勒斯了,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大部分人听到这个消息似乎都兴致缺缺,但这一点也没有减少哈利的激动。他在纸上写得很高兴——直到多洛雷斯小姐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我注意到这里似乎有些内容不是很适当。多洛雷斯小姐正在端详着他的信,挂着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假笑。你和你的——朋友们,在学校有一个藏东西的秘密基地?
哈利用力咽了一下,盯着她手上的信纸。多洛雷斯小姐还在接着往后翻。
有什么东西是你们需要藏起来的呢?难道每个学生不都有一个合适的储物柜吗?
哈利撇了撇嘴。如果储物柜真能让每个人放自己的东西就好了——它的锁甚至都是坏的!有人已经学会了撬锁。欺负人的大孩子会故意把小孩子的东西弄丢。
你还似乎对我们的历史课老师有很大的意见,啊,你们是不是在策划一个针对历史老师的恶作剧呢?也许我该把这里提到的人名都约谈一次,这样能更确切地了解真实情况。
哈利跳起来:信是隐私,你不能拆开来看的!
我以为在纸上你已经把违纪的事实交代的一清二楚了,哈利。多洛雷斯小姐保持着她嗲嗲的声音。为什么这些你也想告诉你父亲呢?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收到信会怎么想?他的孩子在学校里被宠成了一个无法无天、傲慢自大的讨厌鬼?
哈利愤怒地回瞪着她:我写什么和你没关系!你甚至都不知道这上面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多洛雷斯小姐笑了,似乎哈利的话正中她的心意。
那么,重写。她说,缓缓地把哈利的几页纸全撕掉了。哈利看着它们从桌上被丢进废纸篓,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信纸受刑的声音像是空气也被撕碎了。
这一次,写得工整一些,并且最好说些适当的真话。否则他会觉得你没有进步,没有努力。你觉得呢?
…我在学校里认识了新朋友,我最喜欢的是足球课。文学课也很好,我们读了莎士比亚,虽然我没有太读懂。今天是学校的写信日,所以我有空给你写信。…我有点想家,但我整体已经适应了很多。学校里的炸鱼薯条很好吃,让我想到我们一起去街角快餐店的时候。你最近忙吗?身体好吗?不知道你的会议上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给我回信……
不对,这些都不是他想说的话。他想家了,他不喜欢这里,他不想上学,他想收到西弗勒斯的回信,只是害怕他要说给哈利的话先被别人拆出来看到了。他想和西弗勒斯在一起。如果他们破产了,他更愿意和西弗勒斯一起流浪街头。他很害怕。
但是不行。麻瓜政府对儿童有麻瓜保护法,哈利不知道巫师界有没有。如果失去抚养能力他们可能剥夺西弗勒斯的监护权,然后他就再也见不到西弗勒斯了。西弗勒斯说过他绝对不会让哈利进孤儿院。所以西弗勒斯正在努力工作,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西弗勒斯安心工作,不拖他的后腿。这是最最简单的任务了,他不可以连这个都搞砸。
我认为我们还要再来一遍。多洛雷斯小姐说,以那种特别令人恼火的方式对哈利微笑着。其他内容可以保持,不要直接说你想家,否则你父亲会担心的。
西弗勒斯不是他的父亲。但哈利已经懒得去纠正她了。
夜幕渐渐降临了。哈利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停止。他甚至没有看看表上几点钟了。他真的累了。有那么一秒钟,他在思考自己拒绝写下去的后果:多洛雷斯小姐会发疯。可能会打他,关禁闭室,用更严重的体罚。她会把他开除吗?如果他能把事情闹大到叫西弗勒斯来,也许是好事情。西弗勒斯就会带他走了。但那样西弗勒斯会对他很失望的。
他很委屈,还有点想哭。西弗勒斯就从来没有打过他。但他知道在多洛雷斯小姐面前绝对不能哭。多洛雷斯小姐就是喜欢看学生受苦,他最后的努力就是决不让她得逞。他知道她在注视他,看他有没有软弱的迹象,他不想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即使他要在这里坐一整夜,用这支笔写完一整瓶墨水……
多洛雷斯小姐把哈利努力写出来的最后三封信一字排开,要他选出自认为最好的一封。哈利的手指弯曲着,感觉自己好像仍然握着笔。活动手指的痛楚几乎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肯定不是最后一封,那上面的字几乎不像一个人正常写出来的。
那一封,多洛雷斯小姐。他低声说。
这就对了,亲爱的,我也这么认为。多洛雷斯小姐满意地微笑着。现在去睡吧。
哈利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学校里几乎空无一人,时间肯定已经过了半夜。他慢慢地走过走廊,当他拐了个弯、确信她不会听见时,便撒腿跑了起来。
回到宿舍时,他已经累到没有力气想更多的事情。他的头很晕而且很困,整个人精疲力竭,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西弗勒斯告诉他不要对他说谎,但他今天写了一整张纸的谎话。他不知道西弗勒斯收到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三天以后,西弗勒斯出现在教室门口,说今天要请假带哈利出去。多洛雷斯小姐看起来非常不想让哈利去,但她还是清了清嗓子(咳,咳),对哈利露出一个假笑:去吧,哈利。看看,斯内普先生多么关心你啊。
哈利提着书包走出门,牵住西弗勒斯的手。西弗勒斯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猛地抓住哈利的手臂,把袖子刷上去,盯着他手背上的淤青看。
解释。他一字一顿地说。哈利知道西弗勒斯生气了。
……打曲棍球不小心弄的。
他试图把手抽回来,但西弗勒斯抓得很紧。他沉着脸,眯起眼睛。你在信上写你上的是足球课。
他们还站在学校走廊里。哈利紧张地用余光注意着西弗勒斯身后,生怕有不该听到的人从后面走出来。…那就是我忘记了。
西弗勒斯不依不饶。这看起来像是某种东西打的——细,长,用力,反复击打。据我所知,足球和曲棍球的初学者并不会掌握如此精准的发力点,让球或者球棒准确无误地落在同一个点上。
哈利觉得自己被西弗勒斯一步步逼到了角落里,现在他真的想哭了,他不懂西弗勒斯为什么一定要抓着这一点不放。西弗勒斯明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呢?
我没有上过麻瓜小学,但我不是白痴,哈利。西弗勒斯放轻了声音。他握住哈利的手腕,把他的手举起来,更清楚地看到哈利的手背。现在他的力道松懈了,不再捏得很紧,但哈利反而不敢抽回手了。
他对上男孩无措的绿眼睛。现在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西弗勒斯等待着,感到自己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流失。斯内普教授当然不知道哈利的种种心理活动。他在改作业时收到哈利的来信,描述在寄宿学校的新生活,西弗勒斯哼了一声,把信随手压放到批完的论文上。没想到那小鬼适应能力还挺强,字写得挺工整,看起来也很听话——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里。淡淡的怀疑伴随着批改作业的怒火变成深深的怀疑,他再拿起信看一眼,字迹可怜巴巴的看起来像是被人逼着写的。然后,哈利的手臂上就多了淤青。显然是被人用某种工具抽打过才会留下的痕迹。并且哈利不说是为什么。
西弗勒斯很生气。
接着毫无征兆地,哈利哭了,他整个人扑到西弗勒斯身上很用力地抱住他,力气大到西弗勒斯想动都觉得吃力。他害怕这一切只不过是躺在宿舍床上做的一个美梦,西弗勒斯其实并不存在,睁开眼睛以后他还要强忍着恶心走进教室继续面对他不喜欢的老师和压抑的氛围。只有散步才能让他有活着的实感,但他累得往往躺上床就再也不想动了。
我不喜欢这里,我讨厌她,我不想上学,我想和你在一起。他一边抽泣一边紧紧抓着西弗勒斯的袍子,像受了委屈终于有人撑腰的小朋友,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一股脑把心里话全倒给他了。你可以带我走吗?请你不要丢下我,对不起。虽然我还很小不能赚钱,但是我可以做全部的家务和所有的饭。
西弗勒斯僵硬地被他抱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他伸出手,放在了男孩的头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当哈利往下说到猫头鹰、破产和儿童保障法案的时候,西弗勒斯开始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他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哈利的话:
波特!我认为我有必要立刻纠正你的一些错误观念。不许打断,给我好好听着。首先,我有稳定的工作。我是霍格沃茨的教授,虽然薪水不高,养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就算我失业了,凭借我的双手让你吃饱穿暖不在话下;其次,我们的钱是自己赚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猫头鹰送过来的;最后,你不会进孤儿院,波特先生,我建议你立刻停止头脑中的一切胡思乱想,因为马上我们就要回蜘蛛尾巷。并且我要和你好好聊一聊,以确保你对现在的处境和我们的经济状况不会产生更多的误解。
西弗勒斯不会破产,并且西弗勒斯是来接他回家的。这是哈利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甚至超过了他所能想象的程度。
谢谢你。西弗勒斯。哈利破涕为笑。谢谢你接我回家。
西弗勒斯似乎被家这个词猛地戳了一下。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牵住哈利的手,带他向校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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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为了证明他们并非没有破产,而且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西弗勒斯带哈利去了一家装潢精致的餐厅吃午饭。他没有再追问哈利学校和手背的问题,他把菜单递给哈利,然后就开始激烈地科普“这里”和“那里”的人分别是怎么赚钱的。哈利默默地听着,
吃到甜点时,西弗勒斯短暂起身消失了一下。片刻后,他回到座位,叫哈利伸出手。
哈利乖乖地把手递过去,西弗勒斯从大衣里摸出一只药膏,挤一点在手心化开,再用指尖沾了一点,小心地涂在哈利的手背上。瘀伤已经不那么疼了,但哈利喜欢这种清凉在手背上化开的感觉,西弗勒斯在他手背上画圈的感觉,被西弗勒斯照顾的感觉。
对不起。他很小声地说。其实我没有上过足球课,也没有上过曲棍球课。
西弗勒斯嗯了一声,冷不丁地问他:几天了?
……三天。
西弗勒斯点点头,没有说话。
临走前他们回了一趟学校,西弗勒斯要哈利回寝室收东西。他递给哈利一只施过延展咒的口袋,叫他把所有他能带的都带上,不想带上的留在这里也没关系,他有事情和多洛雷斯小姐说。
哈利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查寝的舍监很严格,还会开个人储物柜,真正宝贝的东西,大家没一个回拿出来,都在手提箱里好好压着或者找其它地方藏起来了。
他很快收好了手提箱,走到多洛雷斯小姐的办公室时,西弗勒斯正从里面走出来。隐约间,哈利似乎看到西弗勒斯的魔杖闪了一下,消失在大衣里。他揉了揉眼睛,西弗勒斯看见他,伸出一只手。哈利抓住他的手,恍惚间忘记了他们要去哪——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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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转过头去。哈利在车上睡着了,他的脑袋靠在窗户上,手里是没吃完的巧克力,下半部分已经被手心的温度化的有点软。暗色玻璃上映出男孩疲惫的睡颜,他想了想,替男孩掖了掖披在身上的大衣。
他想问哈利: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为什么他会觉得他们要破产了?为什么他会为自己不是成年人而愧疚?为什么他会觉得西弗勒斯会遗弃他?为什么不敢和他说实话,即使他自己没有错?
他也不敢问,他知道自己其实再清楚不过。年轻时的西弗勒斯也是这样想的(他不愿承认即使是现在,有一部分的西弗勒斯依然也是这样想的)。人活着必须有用。能力赋予你利用价值和交换价值,有能力才能获取尊严。没有用的人毫无价值,只能靠怜悯和施舍活下去,西弗勒斯最恨的两样东西。
而哈利不可避免地也会这样想,因为西弗勒斯就是这样的人。他没办法像书里的其他家长一样对男孩说那些甜蜜的蠢话:我们爱你,你是我的世界,我们永远不会丢下你的。哈利学习爱这个词的时候对他说:我爱你。西弗勒斯张开嘴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次造句练习。——是这样造句的。他回答。语法没问题。
男孩似乎感到西弗勒斯明显的僵硬,从此再也没有对他直接说过这三个词。
这也没有办法,早些看清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他只是没有意识到哈利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西弗勒斯感到愤怒。他对此很困惑。他想了很久,发现他是在对自己生气。哈利在西弗勒斯身边没有感到安全和确定,脑子里才会长出各种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和担惊受怕。这男孩需要爱,一个能很自然地抱着他说我爱你的人。那些格兰芬多愚蠢自大招摇,最能把这些蠢话挂在嘴上,仿佛一切都那么轻易,爱和喜欢都那么自然。如果邓布利多坚持爱的魔法那一套,显然莉莉·波特的儿子、大难不死的男孩应该在充满爱的氛围中成长,才能充分体会这一点。西弗勒斯根本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欠他一个真正的家。
他承诺过会用一切保护他平安长大,除此之外无法给他承诺更多的情感。他在关系栏里填写:监护人。哈利叫他西弗勒斯。可是他把哈利当做什么呢?他对哈利来说又是什么呢?家人吗?但对他来说家人是一个很不好的概念,因为拥有这个身份的人已经都死了,并且即使活着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和他们好好相处。孩子吗?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一个父亲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也不觉得自己在扮演一个父亲。学生吗?某种亲戚吗?他想自己一开始也没想养的,不就是邓布利多一塞说你不养就只有莉莉的姐姐能养了吗,西弗勒斯在内心咒骂这根本不是个选择题。狗都知道那个女人讨厌巫师说不定还会说莉莉的坏话。
他把哈利接过去,哈利睁着那双和莉莉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的一张苦脸笑出来,以为西弗勒斯在和他玩游戏,像其他人一样逗他玩。西弗勒斯想,好吧,养着就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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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哈利感到西弗勒斯的大衣落在他身上,熟悉的、模糊的草药味很快包裹了他。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把大衣拉近一些,让脸埋进有点粗糙的毛料里。草药味下面有一点咖啡味,他想到西弗勒斯的手,握住咖啡杯,解开大衣的纽扣,把它摘下来挂到衣帽架上。
他梦到西弗勒斯带他去公园,他们坐在山坡上,哈利采集植物标本,做科学分类作业。西弗勒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书。他找到了一株四叶草,兴奋地朝西弗勒斯跑过去。西弗勒斯抬起头看他,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哈利不知道他这么想念西弗勒斯,比他以为的和能克制住的还要想念。西弗勒斯叫醒他时,他们已经回到了麻瓜伦敦。
哈利还是不敢相信他在上学日回到了家,躺在卧室的床上,西弗勒斯就在走廊另一端的房间里,如果做噩梦和害怕,他可以随时敲门找到他。床头柜还有西弗勒斯留下来的热可可。西弗勒斯说哈利不用再回那里去了,接下来的几天他也都会在家里,像以前一样和哈利呆在一起。然后他会想想接下来做些什么。
这一切就像有魔法一样,他想见到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三天后就出现了。他写了一整张纸的谎话,写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但西弗勒斯就是看出来他写的不是真话。他对这一切感到不知所措、几乎绝望的时候,西弗勒斯把他解救出来,带他回家了。
喔。他差点忘记了,西弗勒斯就是个有魔法的巫师。
哈利决定自己很喜欢魔法,也很喜欢西弗勒斯。
第二天,西弗勒斯没有叫他起床,他走下楼梯,已经接近傍晚。西弗勒斯坐在沙发上看书。他对哈利施了个检测咒,让哈利卷起袖子给他看手臂。涂过药膏之后,淤青已经褪成病恹恹的黄色,几乎看不出来了。
西弗勒斯点点头,招来药膏接着给他上药。
晚餐在餐桌上。他对哈利说,带着书走到哈利对面坐下。
我想我们都同意你不会再回那所学校。但这学期我是院长,不可能一直住在蜘蛛尾巷。如果你来霍格沃茨,可以住在我的教师宿舍。但是——
哈利不等他说完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愿意!我想去霍格沃茨——
西弗勒斯指了指角落里的小手提箱:你的。这几天收好,我们周日就动身。
哈利看过去的样子就好像他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小手提箱和西弗勒斯一起吃晚餐。西弗勒斯默默移开视线。
吃饭完收。
哈利很欢快地敬了个礼。好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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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蜘蛛尾巷吃暑假前的最后一顿早餐。哈利注意到餐桌上多了一份麻瓜的《每日邮报》,他拿起来,随后在第二页角落的社会新闻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一名私立学校的女教师在礼堂向全校师生忏悔她对学生的不合理行为,涉嫌虐待和导致学生住院,目前已经被学校开除。对此,相关部门正在进一步展开调查。
哈利若有所思:我记得书上写过,有一种夺魂咒,被咒语击中的人会不受控制地做出别人想让他们做的事情。即使是邪恶的大坏蛋,在夺魂咒的作用下,也可能走上台承认错误,公布自己所有的罪行。
哎呀。西弗勒斯扬起一个小小的微笑。看来你能很好地把理论和生活观察结合起来,波特先生。不过,未经许可对麻瓜滥用夺魂咒可是违法的。
哈利闭上嘴巴,给自己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眼中依旧闪着止不住的兴奋:我知道,先生。我什么也不知道。
哈利还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问西弗勒斯:你是怎么看出那封信是假的呢?
和你比起来太乖了。
哈利哼哼着发出抗议。他问西弗勒斯:那天你和她说什么啦?
西弗勒斯面不改色地喝茶:我让她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我觉得,这不算滥用。哈利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之后告诉他。他用一只手挡住脸,压低了声音:她说话的时候就像癞蛤蟆一样。
西弗勒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一点,我很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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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半年,哈利和西弗勒斯呆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成了他们的新家。
西弗勒斯拓展了地窖的空间,哈利有了一个可以自由布置的新卧室、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
如果在礼堂吃早餐,西弗勒斯需要坐在教师席,他可以安排哈利和斯莱特林的学生坐在一起。(他怀疑,几乎确信,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哈利会是个格兰芬多,但他绝对不想把他放到格兰芬多长桌上吃饭,天晓得下次上课他们还能捣鼓出什么乱子,要是把哈利牵扯进来就更糟了)
好消息是哈利更想和西弗勒斯一起吃饭。现在他可以顺理成章地避开所有早餐谈话,包括特劳妮突然发作的预言模式和邓布利多眯起眼睛的微笑。只需要他和哈利两个人,他们叫家养小精灵送餐,在西弗勒斯的办公桌上对坐着吃饭。吃完饭,西弗勒斯说:清理一新。哈利就乖乖地从椅子上下来,把桌子还给斯内普教授办公。厚厚的羊皮纸很快又会占据办公桌上的位置。
西弗勒斯上课的时候,哈利就呆在他的办公室里,帮忙处理魔药材料、念书和练习咒语。做完功课就一个人出去玩——于是很快全校学生都知道了有一个不穿校袍的黑发绿眼小孩,喜欢在学校里到处跑,他很讨人喜欢。可惜是斯内普的儿子。如果你问他:你真的是斯内普教授的儿子吗?他会认真地和你解释:斯内普教授收养了我,所以,他是我的监护人。话又说回来,斯内普教授养出来的小孩,性格竟然和他截然相反。
如果是低年级的课,哈利可以去旁听。但哈利其实没有完全认真地注意西弗勒斯在讲什么,他只是很喜欢听西弗勒斯讲课的声音,看着他专注以及流畅的动作,这时候的西弗勒斯在哈利眼中就像一个艺术家,他的每一个动作,吐出的每一个词语就像画笔一样慎重地落在白纸上。
Notes:
notes:
反复抄信的情节灵感源自《丢失词词典》与凤凰社乌姆里奇对哈利罚抄的片段,有部分化用了原文
Chapter Text
每个万圣节,他们都会去戈德里克山谷扫墓,西弗勒斯会带上一束百合花,放在莉莉·波特的墓前,然后在那里默默地站上一会儿。他们总是在晚上去,哈利猜那是为了避开其它人。波特夫妇的墓碑前总是有很多花。
有很多人认识他们吗?他问。
他们……杀死了神秘人,在战争的紧要关头。这对很多人来说都很重要。他们保护了很多人。
报纸上说他们是战争英雄。哈利说。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哈利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吃早餐时,西弗勒斯经常对《预言家日报》发出冷笑,说他们是愚蠢的魔法部喉舌,擅长捕风捉影、无中生有、造谣诽谤和种种坏事的叠加态。
他悄悄地把头偏过去一点,在余光里寻找西弗勒斯的身影。西弗勒斯垂着头,一动不动。
这是一年中西弗勒斯最沉重的时刻。哈利从来没有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那么重的东西。他也静静地站着,在西弗勒斯身旁。
我宁愿他们不是。过了很久,他听到西弗勒斯轻声说。
西弗勒斯会点上一盏灯,留哈利独自在墓碑前站一会儿,他在一棵树后远远地等着。然后反过来,让哈利在树后等他。这是哈利有记忆起,西弗勒斯就在执行的固定流程。他说哈利可以和他的爸爸妈妈单独说一会儿话。
墓碑上的照片是哈利在书上经常看到的那一张:天上下着雪,莉莉和詹姆互相搂住对方,转过头来看向镜头。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围巾高高地在空中飞起来,像是高兴地马上就要在雪地里跳起舞。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巫,有着深红色的头发,眼睛和哈利的一模一样。他的爸爸戴着眼镜,头发乱蓬蓬的,后脑勺儿上的一撮头发很不听话地竖着,也和哈利的一模一样。
他们很年轻。哈利看着他们,试图想象他们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也许,更像哥哥姐姐。他们看起来像是会带着你一起去雪地里打雪仗的那种很活泼开朗的人。
你好,詹姆,你好,莉莉,你好,爸爸妈妈。他和他们打过招呼。男巫和女巫静静地微笑着,这让哈利感到一种鼓励。于是他继续说下去:今年,我十岁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十一岁了,会进入霍格沃茨,成为那里的学生。你们都在霍格沃茨上学,也许我遇到的老师们还会记得你们。但是,我不能直接向他们问起你们。因为西弗勒斯说战争的余波还没有完全平息,在成年以前,我的身份都要严格保密,防止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
你们会希望我进入哪个学院呢?书上说有很大几率,父母的分院会影响孩子的分院结果。你们一定也会希望我进入格兰芬多的。不过,西弗勒斯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他说这个职位给我的唯一特权就是我不必进入斯莱特林。虽然喔,这句话我有点没听懂。
我发现有些人只能回答一些问题,另一些人只能回答另一些问题。西弗勒斯就不能回答关于爸爸的问题。再比如,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很想知道:你们进入霍格沃茨的时候紧张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我在那里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有答案,希望你们可以在梦里告诉我。我觉得在这些问题上,你们的回答和西弗勒斯相比也许更好些。
希望你们在那里过得愉快,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把分院结果告诉你们的。祝我一路顺风!
他朝墓碑最后挥了挥手,转过身去。黑暗中,西弗勒斯一动不动地站在树后,像薄薄的一片人,他的一身黑色几乎快要和夜晚融得分不清边界了。哈利小步紧跑地赶回去,把灯还给西弗勒斯,牵住他的手,和西弗勒斯贴得更紧了一点。晚上总是冷冷的,西弗勒斯的手也总是凉凉的。
像是能感应到他在想什么,西弗勒斯瞥了哈利一眼,给他施了一个保温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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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拼命想睁开双眼,但他的身体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照片中出现的男巫和女巫此刻又出现在他的梦里,可他们并不在霍格沃茨,而是在逃亡。两个人都神情紧张,抱着怀中的婴儿不断狂奔,还有一个很响的声音在嘎嘎怪笑。
别碰哈利!别碰哈利!求求你——要我怎样都行——
闪开——闪开,女人——
那可怕的怪笑声步步紧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哈利惊恐地瞪大双眼:一道绿光闪过,一切都消失了。
“哈利!”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喘着气,西弗勒斯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只玻璃瓶。
你在尖叫。他说。做噩梦了?
哈利点点头,惊魂未定地从床上坐起来。
西弗勒斯把玻璃瓶打开,递给他。一会儿把这个喝了。
西弗勒斯的所有药水都很苦,而且喝完之后不能吃糖,至少要等半个小时才可以。西弗勒斯说,魔药是一种特殊的东西,不能随意和其他任何东西混服。哈利每次喝完药之后,都会被迫清醒至少半个小时。他怀疑这是西弗勒斯对所有生病小孩的一种报复。因为他在和霍格沃茨一些小巫师聊天的时候,他们会和哈利说:圣芒戈的儿童专科,药水是特地迎合儿童口味研发的,甜甜的,有巧克力和草莓味道。
哈利带着幻想试图委婉地暗示西弗勒斯:世界上有没有一种魔法,可以把魔药变成好喝的口味?
西弗勒斯回赠给他一个假笑:很遗憾,鄙人的魔药技艺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能够同时兼顾极好的药效和极好的口味,以满足我们可怜病患的需要。
西弗勒斯说的每一个不仿佛都有很多理由。
哈利屏住呼吸,皱着眉头把药喝完了。他对自己说,如果半小时后他还醒着,就要下楼去找一颗水果硬糖。
西弗勒斯坐在他的床边,等待着。从前西弗勒斯给他念睡前故事的时候也是这样,西弗勒斯念完故事之后,就坐在一边,等待着。一直到哈利睡着后才会离开。哈利最想知道的是:如果自己在听故事的途中睡着了,西弗勒斯是会直接起身呢?还是会把故事读完再走呢?
你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吗?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了这个问题。这是书上从来没有写过的。书上只说他们抵抗,英勇牺牲。几个字之后,他的爸爸妈妈就死了。
我梦见…一道绿光,然后我的爸爸妈妈就都消失了。
神秘人……首先杀死了你的父亲。西弗勒斯缓缓地说,随后试图对你使用索命咒,你的母亲扑上来保护你。这个举动在你身上种下了爱的保护魔法,咒语被反弹。于是,神秘人被他自己杀死了。
他的语气柔顺得让哈利快要觉得这就是某个睡前故事,实际上他也觉得这像某种睡前故事:邪恶的魔王杀死了国王和王后,受到诅咒的反弹自食恶果。爱的魔法保护了王子,他被巫师偷偷带走,平安地抚养长大,好人没有死透,坏人受到了惩罚,王国沐浴在光明和希望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声痛苦的尖叫是妈妈发出的,哈利的心里就空落落地,特别难受。
我听到他对我妈妈说闪开。他无意识地说。她是因为我才死的。
不!西弗勒斯激动地打断了他。他的整个声音在颤抖。不许那样说!
哈利被吓了一跳。西弗勒斯也像是被自己下了一跳,猛地转过脸去。
好一会儿,卧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说话。
哈利纠结了着,很小心地往西弗勒斯身旁挪了一点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西弗勒斯依旧背对着他,哈利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用手把哈利又按回了被子里。哈利于是乖乖地躺好,静静地看着西弗勒斯的背影。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西弗勒斯才发出声音。永远,永远不要再那样说。他低声说。
我会的。哈利急忙保证。
无梦药水开始发挥作用,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给自己重新盖好被子。恍惚间,他看到西弗勒斯站起身,拿走了喝光的小玻璃瓶。
晚安,先生。他哼哼着说完,很快就重新进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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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几乎从来没有主动对哈利讲起过他的生父母,他让哈利自己去找。西弗勒斯停止给他读睡前故事后的某一天,哈利站在房门口,看着他像乐团指挥家一样指挥着一沓书钻进房间,跨度从儿童绘本一直到厚厚的社会科学大部头,《了不起的狐狸爸爸》《英国巫师社会百年发展史》《黑魔法的兴衰》……全都滑到了他的卧室书架上。
我想你已经知道,你和我是收养关系。鉴于你已经可以自己给自己读睡前故事,这是一份额外…作业。西弗勒斯抿着嘴唇,斟酌了一下用词:你会在这些书上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哈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完成了有什么奖励吗?
你可以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西弗勒斯懒洋洋地说,收起魔杖又走进那个“哈利绝对不能进的房间”里了。在那之后,我相信你会有一些问题想问我。
当然,不是所有书里都有哈利需要的有效信息。西弗勒斯的本意是趁此机会让哈利把它们通读一遍,了解巫师社会的基本构成,并且用这一任务为自己赢得更多的独处时间。哈利面对奖励性任务总是兴致高昂,十分沉浸以至于完全不会来打扰西弗勒斯——从麻瓜育儿书上学到的小技巧,现在看来非常实用。
但哈利比他想的要聪明。他知道自己的妈妈叫莉莉,他们都是巫师,莉莉和西弗勒斯曾经是好朋友,意味着他们的年龄差绝不会很大。所以他直接从看起来时间线最明显的历史类开始翻。很快,他就对着各大附页的时间表找到了:
哈利·詹姆斯·波特,詹姆斯·波特和莉莉·波特的儿子,大难不死的男孩。波特夫妇在与伏地魔的斗争中英勇牺牲,哈利·波特生死不明。有人说他被凤凰社接走藏了起来;有人说他其实是个哑炮,被送进了麻瓜社会,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默默无闻地长大;有人说他已经落入食死徒手中,被折磨致死……
所以我其实叫哈利·詹姆斯·波特。哈利说。
西弗勒斯像是不太舒服一样动了一下脖子。
对。
仍然有很多在逃的食死徒、临阵倒戈的食死徒、隐姓埋名的食死徒。对他们来说,波特夫妇毁灭了他们曾经为之付出一切的梦想。如果他们知道哈利还活着,后果很严重。他们可能真的就把哈利绑架到秘密地牢里,关起来折磨。因此哈利有必要沿用斯内普的姓氏,和别人讲他的来历时,要用西弗勒斯编好的这个故事:他的父母在第一次巫师大战期间失踪,他被西弗勒斯发现,然后收养。等到哈利长大,有能力为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可以选择自己真正的名字。
反正你是小孩子。西弗勒斯愉快地说。如果有人问这以外的问题,你可以直接说不知道。
好的。哈利说,但这并不妨碍在西弗勒斯对他生气的时候——或偶尔非常高兴的时候,会直接喊他波特。
哈利确定西弗勒斯其实不那么喜欢“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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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书里很多也都写到了詹姆和莉莉:詹姆是魁地奇明星,作为追球手为格兰芬多学院赢得许多荣誉,莉莉成绩优异,在魔药学上表现出独特的天赋,他们在校园时期就是一对惹人羡慕的爱侣,毕业后毅然投身于凤凰社的正义事业,与黑魔王抗争,最终英勇牺牲。但是这些书连哈利到底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哈利觉得,关于他生父母的描述也得打上一个小小的问号。
他指着《二十世纪重要魔法事件》念给西弗勒斯听:书上说,我被食死徒绑架,准备洗脑然后培养成三代黑魔王。
西弗勒斯摇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对文字记载下来的历史保有相当大的怀疑。
哈利咯咯地笑起来。他把书往前翻几页,在关于霍格沃茨的描述里找到“魔药学教授”这一栏:这上面还说你也是食死徒。
我的确是。西弗勒斯平静地说。
哈利愣住了。他试着干笑两声,可是西弗勒斯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你没有在准备把我养大以后……杀掉或者培养成三代黑魔王,对吧?
西弗勒斯从哈利警惕的表情里感受到一丝恐吓小朋友的快意。但哈利毕竟是哈利,不是小朋友。他非常擅长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有就是……看到你犹豫会开始胡思乱想。
他带着最后享受的决心喝完了汤,替此时哈利心中的西弗勒斯澄清:曾经是。
吓我一跳!哈利松了一口气,倒回椅子上嘟囔着。我想也是,这里也说,邓布利多为你作担保,邀请你在霍格沃茨担任教职……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凤凰社。
哈利点点头,丢下书低头安静地吃面包了。他知道,今天的问题够多了。
有些人猜的倒还真有头有样。西弗勒斯在心里冷哼一声。突然间,一个可怕的幻想奔跑进他的脑海:理论上他是哈利的监护人了,可以通过操纵、暗示甚至修改记忆让哈利走上一条很不一样的路,比如……不。莉莉知道会杀死他的。她会在天上杀死他一万次。但是这个怎么样?这是他一直在尝试做的:让哈利走上魔药大师道路!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百分之七十,以哈利目前的水平和兴趣所在,大概率永远也不会实现。不过,上他的低年级课已经足够了。
得熬到他成年呢。西弗勒斯在心里腹诽。他的人生计划就是这样:等到哈利去古灵阁继承波特家的遗产,就可以和他好好算算这十七八年的生活开销,心安理得地拿着这笔正义之财去安度不用抚养小孩的中年。
如果哈利不想当一个波特,那也挺好。詹姆·波特的儿子丢下这个姓氏本身就可以让西弗勒斯笑好久——剩下的,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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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把那张有莉莉照片的剪报送给了他:1979年,弗莱蒙特·波特登在预言家日报上的订婚通讯。莉莉·伊万斯与詹姆斯·波特近日于霍格莫德订婚。婚礼预期将在初夏举行。照片上的波特夫妇紧紧拥抱在一起,画面捕捉到莉莉手上的戒指。
西弗勒斯板着脸说:以后你每天自己看,不要总跑到我房间里问我看了。但从他轻柔的动作里,哈利能感觉到西弗勒斯对这张报纸十分宝贝,即使给了他,如果哈利不小心弄坏,西弗勒斯也还是会生气的。
哈利哭笑不得。他大概能猜出,西弗勒斯把整张报纸给他,是因为这些天哈利反复地把它们看了太多次,以至于西弗勒斯都怀疑他到底在看什么。事实上,哈利的确在对着它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不是关于他的妈妈,而是关于他的爸爸。还有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知道很多关于莉莉的事,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互相认识了,那时候,西弗勒斯也住在蜘蛛尾巷。西弗勒斯有一只小箱子,里面留存着很多和莉莉有关的东西。除了照片,还有几封信。只不过西弗勒斯不让哈利看那些信。那是个人隐私,哈利花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忍住,不要去偷看——至少现在他太容易被西弗勒斯发现了,等以后再说吧。
至于爸爸,西弗勒斯说他不熟。
但按照书上的说法,霍格沃茨平均每年招收的新生也就四五十个人,詹姆——也按照书上的说法——是魁地奇明星。哈利站在厨房里思考。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这个词的意思是:就算你对魁地奇和谁打魁地奇一旦都不感兴趣,走在路上也会被迫从各种人的聊天里听到他的名字。所以,西弗勒斯不可能不知道詹姆·波特。
就算“魁地奇明星”这一条描述是假的,如果莉莉是西弗勒斯的好朋友,一定会把自己的恋爱对象介绍给好朋友认识。除非事情在后来发生了变化,莉莉和西弗勒斯不再是朋友了,或者西弗勒斯和詹姆互相仇恨到一见面就会打起来,以至于莉莉不能让他们见面……但西弗勒斯是莉莉的朋友,如果莉莉很喜欢詹姆,西弗勒斯最终一定也会祝福她的。
每年西弗勒斯只给莉莉带花,从不给詹姆带花。
西弗勒斯喜欢莉莉,西弗勒斯很不喜欢詹姆。
哈利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最终引向了一个可怕的结果:西弗勒斯很喜欢莉莉,但莉莉选择了詹姆而放弃了西弗勒斯,因此西弗勒斯和詹姆才会水火不容。
他的整个身体都为这一真相战栗:收养我的并且可能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竟然是我爸爸的情敌!
哈利绝望地看着冰箱。摆在他面前的一列鸡蛋此时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心声,开始撺掇他去做一些更不理智的事情:
亲爱的小哈利,你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小孩。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这一点我们十分清楚,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呢?
哈利纠结地盯着鸡蛋:可是,西弗勒斯之前就让我不要胡思乱想。而且,他真的对我很好。看起来也不会像是要把我洗脑或者绑架或者做坏事情的人。
对啊。鸡蛋摇晃着用力点头。而且,他一看就很喜欢你妈妈,怎么会讨厌你呢?
但是我觉得他特别讨厌我爸爸,可能不仅仅是讨厌,已经是恨了。
多么戏剧!那么你就是他最深爱的女人和最痛恨的男人的结合体!
梅林啊。就是这样。
我的建议是,如果你想让他开心,你就要努力展示你像妈妈的部分,或者至少规避和你爸爸像的部分。
这我知道。哈利高兴地说。虽然我不知道我的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但我的眼睛和妈妈是一样的。
这就好办了!说话的时候,你只要看着他的眼睛,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生气的。
-
鸡蛋的建议不一定有效,但毕竟是一个建议。秉持着至少可以一试的伟大冒险精神,他还是抱着鸡蛋去了。
西弗勒斯——他轻声叫。
嗯。
如果我是面包狗你还会养我吗?
…
面包狗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奇生物,有面包的身体、狗的脑袋和狗的尾巴,他们就像面包果一样可以被直接吃掉。
西弗勒斯没说话。但他微微侧过来的脸表示他仍然还能听见。于是哈利继续形容下去:
而且不能沾水、不能沾火、非常脆弱。也不会洗碗和做家务,需要二十四小时都处在很精密的密闭空间里…
西弗勒斯忍无可忍地把书放下了,他的手在下巴上搭出一个塔尖,带着一种介于得意和讽刺(哈利实在很难解读西弗勒斯的表情,他只能分成高兴和不高兴两种)的笑。
我曾经养育过一个婴儿,哈利。他非常脆弱,不能沾火,必须在有人陪护的时候情况下才能沾水。平均每隔一个小时到三个小时,就需要有人查看它的情况,每天的上午和下午,我还要对他进行图形训练和声音训练。而事实证明,这个和面包狗一样脆弱的婴儿现在十分健康,并且精力过人。
西弗勒斯在精力过人上微微加了重音,他已经重新拿起书,即将沉浸回自己的世界里。哈利觉得铺垫到此处,过度已经十分自然。他悄悄往西弗勒斯跟前挪了几步,抓住最后的机会主动出击:
…就算我是…#%^*…的儿子也没关系吗?
西弗勒斯在书后冷冷地瞥他一眼:别总问这些有的没的。
好吧,西弗勒斯,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个婴儿平安长大了,而且他现在可以帮你做家务、做饭和打扫房间。
所以—?西弗勒斯挑起一边眉毛。
是不是很厉害?哈利仰起脸凑近他。
西弗勒斯忽略他的目光,翻了一页书,算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和面包狗相比,挺好的。
那我们晚上有炒鸡蛋吃!哈利愉快地宣布。
西弗勒斯在他离开起居室后开始暗暗地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听上去几乎就像如果他回答说不养,哈利会立刻提着一篮鸡蛋离家出走。但愿哈利还没有那么愚蠢,能够意识到一个没有魔杖的未成年儿童独自行走在麻瓜伦敦有多危险。而且蜘蛛尾巷的这栋房子对巫师和麻瓜都施了双重保密咒,除了他和哈利没有人能看到,也没有人能进来,意味着一旦哈利迷路,就没有人能帮助他回家……
西弗勒斯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哈利不至于这么蠢。
哈利现在已经知道了比他预期中哈利会知道的更多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最后那一句话——这是客观事实。哈利没有纠缠下去,但如果哈利真的问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仅仅是想起这个名字他就能明显感受到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段该死的他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校园生活。
明明是夸奖,为什么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夸奖呢?此时的厨房里,哈利用锅铲戳着鸡蛋,陷入深深的思考。
算了,反正有夸奖比没夸奖好,会做饭也比不会做饭的面包狗好。毕竟西弗勒斯可是很喜欢吃哈利的饭,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可是,也从来没有否认过啊!而且每次他不管做什么,西弗勒斯都吃了。如果他离家出走,或者西弗勒斯想把他处理掉,就没有人给西弗勒斯做饭了。不管怎么说,西弗勒斯夸你了,你今天可是挣得了一项大成就!
想到这里,哈利又高兴了。他觉得自己在西弗勒斯这里还是有很大用处的。再等几个月,等到他的生日,他就可以收到霍格沃茨的通知书,买到自己的魔杖。那时候,他就可以用自己的魔杖施法和练习了,西弗勒斯一定会更高兴的。
Notes:
notes:
鸡蛋老师的建议并不完全健康,请不要学习:(
Chapter Text
猫头鹰来的日子成了哈利最期待的日子。每一天,只要听到窗户上传来一点动静,哈利就会迫不及待地跑下楼,寻找任何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的踪迹。西弗勒斯说,所有通知书都会在七月三十一号前派发完毕,随信会附上入学采购清单。他的言下之意是,就算你天天盯着窗户把窗玻璃全盯碎了,猫头鹰也不会提前来的,它们总是凭心情;录取通知书也不会长翅膀飞走的,对一些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师,会由一名教授亲自送达,和他们说明情况。
但哈利等得很坚持,恨不得他就是长在客厅里的一株植物。每天,他都早早地起床、早早地下楼,然后呢,就在客厅里待啊待,晃啊晃。这件事情最大的好处是,哈利会做早餐,而且不睡懒觉,西弗勒斯有什么事情找他,哈利就如同家养小精灵一样一眨眼就出现了,西弗勒斯一低头,哈利又消失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继续对他的录取通知书望眼欲穿。西弗勒斯索性也由着他去了。他多少能理解一些。时至今日,他仍然不可避免地怀念,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他有多开心。霍格沃茨对那时候的他来说,是世界上最像家的地方。
在七月的中旬,哈利终于如约收到了自己的猫头鹰来信。那是一个淡黄色的信封,上边用翠绿色墨水写着:伦敦,蜘蛛尾巷,地板上,哈利·斯内普先生收。哈利大叫一声,一把抱住猫头鹰的脑袋开始狂亲,猫头鹰激烈地挣扎起来,在地上落下一地羽毛。
西弗勒斯一听这快乐的叫声就知道,今天是哈利的“那个日子”。他慢悠悠地走进客厅,哈利立刻松开手扑向他,获得自由的猫头鹰惊慌失措地扑闪着翅膀,从窗户逃跑了。
西弗勒斯对着一地羽毛皱眉。
我会打扫干净的!不等他开口哈利就兴奋地保证。他着急着让西弗勒斯和他一起拆通知书。西弗勒斯看着男孩几乎是激动到颤抖地把信纸取出来,不自觉地浮起一抹微笑。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
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斯内普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米勒娃·麦格
谨上
哈利久久地凝视着信纸,把每个字读了又读,恨不得当场一字不落地全背下来。西弗勒斯不得不打断他了。他把最后一句话指给哈利:好了,记得快写回信。
哈利点点头,脚站在原地没动。像是还有话要说。西弗勒斯耐心地等待着。他往后看了一眼时间——还能再等三分钟,三分钟以后他必须要去检查坩埚的最新情况。
果然,哈利磨蹭了一会儿,又抱着他的宝贝信封喊他。西弗勒斯——
说。
我想好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了!
西弗勒斯扬起一边眉毛。
我想拜托你和我一起做一件事。哈利充满渴望地看着他。你可以先答应我吗?
……你先说是什么事情。
我保证,做这件事情不会对我们产生任何损害,只是会占用你的一点点时间。如果做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们依然会开心。这个条件够吗?
西弗勒斯觉得哈利绝对是蓄谋已久。他又往后看了一眼时间——一分钟。时间不多了。西弗勒斯缓缓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怀疑地点点头。
谢谢你,西弗勒斯!哈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丢下一颗重磅炸弹:我的愿望是,想和你一起做蛋糕吃。
见鬼的梅林。西弗勒斯仰头望天,在心里咒骂几秒钟前轻而易举许下承诺的自己。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
西弗勒斯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如果不是霍格沃茨一定有什么圣诞晚宴,西弗勒斯其实也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他实在想不通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吃聒噪的饭、做一些愚蠢的活动究竟能获得什么乐趣。邓布利多总是强迫他拉礼花:西弗勒斯,今天是圣诞节,高兴些,来和大家享受一下吧。
西弗勒斯迅速地假笑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邓布利多手中的礼花。他几乎是一拉完拉环就松手了,好像那礼花是个定时炸弹一样。然后,他低下头,继续恶狠狠地用叉子划拉盘子里的鸡蛋。
但是,他记得五年级以前,莉莉都会和他互相送生日礼物。他很快地把礼物塞给她,祝莉莉生日快乐,莉莉会说谢谢,然后很快地从他的视野里消失。莉莉在格兰芬多也有很多朋友,这一天她总是很忙,忙着接受各种朋友的祝贺。虽然莉莉总说不管西弗勒斯送什么他都会喜欢,西弗勒斯还是想尽力送她一些实用的东西,比那些讨厌的格兰芬多更好的东西。
这任务很艰巨:用有限的经费尽可能地表达他对莉莉的重视。那是一段少有的费心准备礼物的日子。后来的大多数时候,魔药就足以满足西弗勒斯的社交需求需求,来自魔药大师的魔药既能体现亲手制作的诚意,也能让朋友感受到被尊重,还很实用,是一种完美无缺的选择。
但哈利是一个小孩子,你要送他什么呢?
这是1981年7月31日的傍晚,西弗勒斯正准备好晚饭。哈利已经吃过了,坐在婴儿椅上和自己的手玩。
西弗勒斯看着哈利沉思了一会儿,决定给自己喝点小酒。他靠在餐桌旁,开了一瓶红酒,哈利还在愉快地吃自己的手指。
西弗勒斯举起酒杯:祝贺你在我手上平安活到了一岁,波特先生。
哈利冲他咧嘴笑了一下,伸过手来。他以为玻璃杯是给他的。
不,这个不行。西弗勒斯慢悠悠地说,对着杯子啜饮了一口。未成年巫师禁止饮酒。
哈利失望地看着离他远去的酒杯,发出了两个意味不明的音节,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西弗勒斯的小魔法吸引,继续愉快地玩自己的手指。
喝了点小酒的西弗勒斯突发奇想,开始对着婴儿哈利说话。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爸爸。他恨恨地说。哈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停下嘴上的动作,直起身来看着他。
西弗勒斯继续给自己倒酒:还有你爸爸的一群狐朋狗友。上学的时候,我经常希望世界毁灭,他们走在路上突然被陨石砸中,受到邪恶的黑魔法攻击,从此不知所踪。
沉浸在幻想中的西弗勒斯面带微笑,哈利也咯咯地笑起来,仿佛十分认同他的观点。西弗勒斯的内心升腾起一种诡异的成就感。
所以他死了,我一点都不感到遗憾,相反,我很高兴。西弗勒斯说。
西弗勒斯发现了,他如果笑,哈利就会笑,如果他严肃起来,哈利也会停止笑。
西弗勒斯指着哈利:你是三代黑魔王。
哈利板着脸。
西弗勒斯微笑地指着哈利:你是混世比格大魔王。
哈利咯咯地在婴儿床里翻滚。西弗勒斯笑起来,没有人告诉他婴儿这么有趣。这是他最喜欢哈利的地方了。——在哈利一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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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西弗勒斯觉得他应该让哈利过生日。
他挑礼物的办法很简单:把哈利带到玩具商店,施一个幻身咒,让哈利自己去摸,抱住什么算什么。哈利的毛绒蜘蛛就是这么来的。婴儿的喜好往往连长大后的哈利自己都难以理解,他说毛绒蜘蛛在晚上看有点吓人,除非和毛绒熊放在一起。
哈利显然喜欢波比留下的毛绒熊大于毛绒蜘蛛。于是当他问起时,西弗勒斯就骗他:毛绒熊是哈利挑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毛绒蜘蛛是……是不知道谁送的。
后来他们也去蜂蜜公爵糖果店,麻瓜的蛋糕店,麻瓜伦敦的金利商场。到哈利六岁的时候,他对西弗勒斯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他们正在往百货公司的门口走,哈利的手里拿着冰淇淋,听西弗勒斯讲他九月衔接入职霍格沃茨当老师的事情。哈利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西弗勒斯,那今年的生日,我可以向你要别的东西吗?
比如?
你可以再给我读一次睡前故事吗?
西弗勒斯微微一愣,无奈地看他一眼,哈利,你已经六岁了。
所以你已经一年没有给我念过睡前故事了。哈利说。好像真的很沮丧。
你可以要一些其它东西。西弗勒斯委婉地暗示。念睡前故事作为生日礼物,这似乎有点太……小太容易实现了。
可是,这个是很好的生日礼物。哈利坚持。
西弗勒斯带着怀疑的心情点头同意了。于是他们没有去百货商店,而是改道回家,往蜘蛛尾巷的方向走。西弗勒斯在心里沉思:除非,听西弗勒斯讲故事,这对哈利来说是一件比在百货商店更难以实现的事。可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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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最喜欢的故事是《坏脾气巫师与胡萝卜汤天使》,比其他所有故事都要喜欢。在插图里,这个巫师也有黑色的头发,穿着长长的黑色袍子,像一只蝙蝠。
他请西弗勒斯把这个故事念给他听。然后问西弗勒斯更想当巫师还是燕尾狗。
这只是一个虚构的睡前故事。西弗勒斯干巴巴地说。
哈利不介意当燕尾狗,但书上的插图让他望而却步:燕尾狗十分凶猛,他可以咬碎地精甚至轮胎,把它们吃掉。
你觉得如果我变成狗,会是比燕尾狗更好看的狗吗?
你可以学阿尼玛格斯。西弗勒斯没好气地说,不懂哈利为什么会想到变狗。他打死也不会说出“如果你变成狗,一定会是比燕尾狗更好看的狗”这样的话。
哈利得到答案,满足地闭上眼睛。在这个生日的梦境里,他在草地上无忧无虑的奔跑。哈利许愿,如果变成狗,他一定要是一只帅气的狗,高大,威风——
西弗勒斯合上书,男孩的呼吸已经转入沉睡中的悠长节奏,他的面庞平静而柔和。一个六岁男孩该有的样子。西弗勒斯心头一松,无意识地也打了个哈欠。
生日快乐,哈利。他轻声说,起身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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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尾狗和巫师的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一个离群索居的坏脾气巫师。他在熬制魔药时不小心加错了材料,导致魔药散发出胡萝卜汤的神秘味道。这味道很快吸引了一只燕尾狗,它其实是一个天使,由于意外被困在了燕尾狗的身体里。胡萝卜汤是天堂最美妙的一种食品,天使闻到熟悉的气味,心存希望,于是在巫师的门外长久徘徊。
巫师脾气很坏,总是会把来拜访他的人和动物全都吓跑。对于这只出现在家门口的燕尾狗,巫师感到很惊奇,但他并不像爱心泛滥的那些笨蛋,会对随便一个外表柔弱无助的生物施以援手。神奇动物有神奇动物志愿者管,这一点都不关巫师的事。
可是天使实在太想念胡萝卜汤的味道了,他坚持不懈地在巫师的门口等啊,等啊,饿得奄奄一息。巫师每次出门收集材料,都能看到燕尾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巫师实在难以忍受,他用猫头鹰联系了动物保护组织,但是燕尾狗一动不动,它坚持要在巫师的家门口停留。保护组织的志愿者来了又走,他们对巫师说:这只狗也许已经濒临死亡,他的生命日渐凋敝,想在巫师家门口寻求最后一丝宁静。
其它人都离开了,剩下巫师和燕尾狗安静地对视着。燕尾狗发出一声小小的哀鸣。这让巫师想到了他的童年。曾经,在巫师长大的地方,也有一只流浪的燕尾狗,它的尾巴已经被剪掉了,说明它曾经被其它巫师需要,只是最后又被抛弃。巫师很喜欢它,经常和燕尾狗一起去树林里找东西吃,阻止燕尾狗吃下有毒的植物,在燕尾狗受伤的时候替它包扎。巫师的爸爸是一个麻瓜,他很讨厌狗,准确来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讨厌世界上一切东西,巫师总是在离家很远的空地上才能和燕尾狗见面,他们逐渐形成了每周三和周天见面的习惯。燕尾狗不愧是燕尾狗,它就像可以听懂巫师的话一样,总是把巫师的叮嘱执行地很好。
这一个周三,爸爸的心情又很不好,巫师没能出门。等到周末,他再去寻找燕尾狗的时候,燕尾狗已经消失了。巫师想到这周有一天,爸爸带回来了狗肉。从那以后,巫师就再也没见过燕尾狗。当你很弱小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能拥有,失去它们太容易了,这只会让珍贵的东西和你一起受苦。
巫师非常想念燕尾狗。
巫师还是把奄奄一息的燕尾狗带回了家。神奇的是,燕尾狗动了起来。它不再是奄奄一息的燕尾狗了。每天,燕尾狗都和他一起吃胡萝卜汤,和巫师一起去森林里采集材料。巫师熬煮的时候,它就睡在巫师的桌子底下。到了晚上,它睡在门边,警惕着夜晚的动静。
你不能睡在这里,如果发生爆炸,你会小命不保的。巫师恶狠狠地说,试图把它赶走。
天使知道,巫师是一个魔药大师,他制作魔药十多年了,没有发生一次坩埚爆炸。所以,天使不走。
巫师开始享受燕尾狗的陪伴,他默默地在实验室的桌子下给燕尾狗留了一块垫子。
实际上,巫师很不喜欢吃胡萝卜汤。他之所以几乎每天都做胡萝卜汤,是因为他没有钱。巫师以熬制魔药为生,为数不多的钱全都第一时间拿去买珍贵药材了,这就导致巫师总是没有钱。
邻近的农庄里有很多麻瓜种的胡萝卜,是巫师最容易获得的食材。巫师对吃不怎么讲究,他只在乎他的魔药。
(和燕尾狗。)
燕尾狗很喜欢吃胡萝卜汤,在巫师的喂养下,他渐渐壮实起来,也逐渐恢复了魔力,可以显露出原本的面貌。这一天的夜晚,一伙强盗行至巫师所在的郊野,不请自来地决定在巫师家借宿一晚。睡在门边的燕尾狗大叫起来,惊醒了巫师。巫师当然很不欢迎这种行为,他与闯入者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巫师精通咒语,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寡不敌众,被包围起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燕尾狗死死咬住了强盗的腿,强盗的死咒打偏了,落在墙壁上。愤怒的强盗抓住了燕尾狗,虽然燕尾狗拼命挣扎,仍然被拎着脖子提了起来。
狗!巫师气急败坏地大叫。巫师没有给燕尾狗取名字,燕尾狗就是狗。
我正在努力!燕尾狗也冲他大声地汪汪,他挥舞着爪子,试图用尖牙给这些人一些压迫。
巫师冲上来咬住了强盗的手。燕尾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想过巫师也会用麻瓜的方式打架。强盗们也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想到巫师会不用魔杖、而是用牙齿朝他们发出攻击。
巫师咬得很凶。燕尾狗从强盗手中掉了下来。
巫师把燕尾狗紧紧抱在了怀里。燕尾狗感到一秒钟的幸福。因为巫师很少会主动抱住他,大多数时候,是燕尾狗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侵占巫师的私人空间,在巫师熟睡后溜到巫师的床上。
巫师的余光向后瞥去,他正在考虑直接从二楼窗户上跳下去摔死的几率有多大。
别跳!燕尾狗惊慌地大叫。巫师可不会飞。
愚蠢。巫师轻声对狗说。你应该走开的。
燕尾狗把自己的身体埋进巫师的手臂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他从巫师的身上闻到了很多的味道:愤怒、悲伤、脆弱、绝望、痛苦、幸福,所有的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让燕尾狗感到晕眩。他希望自己能用脸蹭一蹭他,舔掉他身上所有悲伤的气味。
像以前一样,燕尾狗假装听不懂巫师的任何话。
巫师突然转身朝窗户跑去,他躲过了两道咒语,踩到窗框上,纵身一跃——第三道不可饶恕咒打中了他的后背。巫师直挺挺地摔在了草地上。燕尾狗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他依然完好无损。巫师感到安心。如果这就是他的死因——被强盗杀死,非常愚蠢,但他毕竟老了,身边还有一只燕尾狗。巫师没有想象中那样感到后悔,在他身边,有草药熟悉的味道,和燕尾狗身上的气息。
死亡的降临是很快的,巫师闭上眼睛,感到安心,就像他又进入了每天的睡眠。
不可饶恕咒之所以不可饶恕,是因为它会污染施咒者和中咒者的灵魂。然而,巫师的灵魂并没有破碎,而是进入了天堂。那里,等待着他的是胡萝卜汤天使。巫师回头看,燕尾狗不在那里。
谢谢你救了我。天使真诚地说,感谢他用胡萝卜汤帮助自己修补了天使的身体。为了表达感谢,天使希望帮助巫师实现一个愿望。
但巫师很愤怒,他不想要天使,也不想要天使的愿望,他只想要他的燕尾狗。而天使把他的燕尾狗抢走了。如果燕尾狗自始至终都不存在,天使也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而天使的存在意味着燕尾狗也已经死了,否则它不会回到天堂里的。
巫师在天堂依然不快乐,相反,他整个人都很暴躁,并且悲伤,这让天使也很难过。每天,巫师都会在他的家门口坐一会儿,出门散步,再回家。天使坐在离他有两栋房子的地方,和他一起发呆,悄悄地跟着他出门散步,再目送巫师回家。
终于,天使想到了办法:巫师需要燕尾狗,天使也就是燕尾狗。于是,天使变回了燕尾狗的样子,来到了巫师的家门口。
第一天,巫师只看了燕尾狗一眼,就快步离开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巫师面无表情地从燕尾狗身旁经过,就好像燕尾狗根本不存在一样。
燕尾狗开始在巫师经过的时候咬他的裤腿,用爪子扒拉他。可是,巫师变得灵巧了,他总能找到避开燕尾狗的方法,甚至,巫师宁愿把袍子脱下来丢在地上,也不愿意停下来听燕尾狗说话。
燕尾狗和巫师都日渐消瘦下去。
又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巫师在半夜走出屋子,天上下着瓢泼大雨,燕尾狗蹲在他的门口,身上滴着水,浑身发抖。巫师蹲下去,和燕尾狗对视。
看着燕尾狗熟悉的脸,巫师没有办法说不。他把燕尾狗抱起来,叹了一口气。
巫师把燕尾狗带回了家,点起炉火,烤干了燕尾狗湿漉漉的毛。燕尾狗在温暖中沉沉睡去,他感到幸福,并且想哭。天使明白了燕尾狗对巫师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一样东西。他想,如果巫师第二天把他赶走,他会乖乖走的,他会乖乖地出门,然后继续待在门口等他。
不过,巫师没有再赶走燕尾狗。他给燕尾狗煮胡萝卜汤、带着燕尾狗一起出门买材料,允许燕尾狗睡在他的腿上,就像以前一样。
巫师心情好的时候,天使就变回天使的样子,和巫师聊天。巫师心情不好的时候,天使就变成燕尾狗的样子,躺在巫师身边。渐渐地,巫师也习惯了天使。
从那以后,坏脾气巫师和胡萝卜汤天使就一直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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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不知道是哪个元素让哈利格外喜欢这个故事。以防万一,他特地解释:据他所知,胡萝卜汤味道的魔药目前并不存在;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个混血巫师,对魔药的描述并不准确,千万不要试图照着书上的步骤尝试配置胡萝卜汤味的魔药;他们家不能养狗,因为西弗勒斯要上班,而哈利要上学,如果没有人照看,狗会很孤独,如果孤独的狗为了解闷,打翻了西弗勒斯的魔药或者珍贵药材,他们就真的要破产了;巫师世界也没有天使,天使是虚构的,即使有,也未必喜欢胡萝卜汤。
哈利真的试了。但即便是哈利,也很难把胡萝卜汤做的好喝。哈利由衷地感到敬佩,能每天都喝胡萝卜汤的巫师一定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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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哈利再没有在生日和西弗勒斯去百货商店了。他总是能想出一件他不能自己完成、并且需要和西弗勒斯一起做的事。七岁,哈利说想去麻瓜动物园看一看;八岁,哈利说想让西弗勒斯带他去巫师世界逛一逛;九岁,哈利说想一直叫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他说自己的麻瓜同学们几乎都不会直接叫自己爸爸妈妈的名字,但他不想西弗勒斯有一天改主意……
西弗勒斯一度忍不住思考:所有小孩都是这样吗?还是只有哈利会这样?
最终他归因于自己太忙,哈利缺少陪伴,并且因为某些原因很难直接向西弗勒斯开口,于是通过生日愿望来委婉地表达。解决这个问题需要情感沟通,这触及了西弗勒斯不擅长的部分,他决定暂且悬置这个问题,就按照哈利的心愿实现它们。
虽然现在他知道了,这是哈利误以为他们没有钱而作出的善意的微小的努力。当然,这个误会现在应该已经解除了。
西弗勒斯说:我不觉得世界上没有其他东西比让……我做一个蛋糕更好。蛋糕很容易获得。
哈利用很惊讶的语气反问他:可是,柜台里的蛋糕怎么能和你做的比呢?
西弗勒斯愣了一秒钟,他的大脑全用来解读哈利这句话里的意思了。
哈利立刻乘胜追击: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做蛋糕的。以前学校开放日的时候,就请家长来一起做蛋糕。
西弗勒斯在他的注视下心软了,鬼使神差地又点点头。
不对。过了一会儿,西弗勒斯反应过来。他不记得有收到过学校家长开放日的通知。他根本就没收到过。
因为你很忙,我想你肯定没空来的。哈利看起来很无所谓地说,把手插进口袋里。所以就没和你说。
不要试图用你的小脑袋猜测我的行动,波特。西弗勒斯毫不客气地说。下不为例。如果学校有给我的信,我就应当看到。他不想承认这一秒钟他为哈利说的话感到愧疚。但这句话也可能是哈利编出来的……
你总是容易把他想太坏。邓布利多的小人形象又冲进他的脑袋里,老校长摸着胡子,像给西弗勒斯顺毛。西弗勒斯,这孩子和他的父亲不一样,你陪伴他这么多年,应该感受到了……
西弗勒斯索性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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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金雕飞进了蜘蛛尾巷,递给西弗勒斯一只华贵的信封。哈利对它很好奇,他凑近了些,给金雕递面包屑吃。金雕高高地昂着脑袋,看谁都是高傲的表情。当哈利把手放到比它的喙更低一些的位置时,它开始非常缓慢地咀嚼。哈利怀疑它是否真的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西弗勒斯从里面抽出一沓厚厚的信,他看也不看就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草草扫视一眼,发出一声冷哼。
马尔福邀请我们去他的庄园做客。他对哈利说。
西弗勒斯,我都不知道你有朋友!哈利情不自禁地说。而且还是家里有庄园的朋友。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西弗勒斯说:因为我是斯莱特林院长,马尔福家基本世代都是斯莱特林。九月小马尔福就要去上学了,在此之前邀请他未来的教授前往庄园度假无疑有助于拉近师生关系,提前和教授熟悉,以便在霍格沃茨获得更多的便利。
哈利张大嘴巴。
西弗勒斯改口了,这是一个斯莱特林的说法,不是一个格兰芬多的说法,对哈利,显然还是后者为好:小马尔福和你一样大,九月份也要去霍格沃茨上学。所以马尔福觉得介绍一个同龄小巫师给他的儿子是适当的。
我还从来没有认识过同龄的小巫师呢。果然,哈利听上去很高兴。
西弗勒斯想了想,给卢修斯写回信:好的。
你可以好好玩和他玩。他带着一丝恶趣味对哈利说,已经开始期待棘手的哈利让小马尔福在棘手中破功的样子。小马尔福会很好玩的。
哈利觉得自己可以先和马尔福的鸟玩一玩。他接着拿面包来逗金雕,这只鸟的食量似乎非常好,不知不觉间,它已经吃掉了接近两片吐司。到最后,哈利一直喂,金雕就一直吃,把他们准备当早餐的存量也全吃完了。
西弗勒斯又收到了卢修斯的回信,这次非常简短直接,他问西弗勒斯金雕在他家有没有吃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它飞回马尔福庄园以后表现出了明显的积食,每天死气沉沉,抱在手里也了无生气,仿佛一块石头,只有德拉科给他梳理羽毛的时候才高兴一点。下班以后又在庄园的其它白孔雀面前散发魅力,多次劝导无果,令人担忧。
西弗勒斯把信递给哈利。哈利叫起来:它把我们的早餐全吃完了!
西弗勒斯愉快地给卢修斯写回信,他确信自己从哈利身上看到了当年他让马尔福吃瘪的无穷潜力:吃饱了撑的,饿一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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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notes:
坏脾气巫师,哈波最早的西葫芦斯代餐(但很显然,坏脾气巫师与胡萝卜汤天使的故事是作者编的。灵感来源:《西弗勒斯与燕尾狗》
(这篇很可爱!战后大家失去了魔法,变成燕尾狗的哈波被困在了狗的身体里然后被西弗勒斯捡了XD有一天魔法恢复,西弗勒斯一回家看见那么大一个人哈波躺在他的床上(。
其实之前也有人试图给斯内普教授发过类似的度假邀约,但斯内普教授都拒绝了,因为假期还要陪哈波,并且他很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所谓贵族社交。答应马尔福是因为:1)和卢修斯私交还行;2)哈波也要上学了,他怕哈波在霍格沃茨没朋友(。2)是主要原因;D
Chapter Text
快,德拉科,我给你介绍新朋友!哈利很高兴地牵着他在车厢里认识的新朋友和他打招呼。
几乎扫完所有车厢才找到哈利的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心底暗暗抱怨。卢修斯说让他多关照哈利,也没见哈利在站台上认出他啊,他坐在车厢里头发颜色那么明显,他是怎么看不到的!
哈利是西弗勒斯送来的。西弗勒斯总是直接移形幻影到霍格沃茨,哈利也想。但是西弗勒斯说哈利不可以,他是一年级新生,要到国王十字车站,推着小推车冲过墙,站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然后坐霍格沃茨的火车,慢慢慢慢晃过去。
哈利看着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的隔墙。墙看上去很厚,很重,一个小孩的脑袋撞上去,可能会得脑震荡。他又回头看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说:那是一条限时开放的通道,只不过看上去是堵墙。你也可以……闭上眼睛跑过去。
哈利一咬牙,闭上眼睛一拽,拉着西弗勒斯一起跑了。
我没说要拉着我一起跑!西弗勒斯有点烦躁地想,试图把自己从哈利的手里解放出来。但哈利站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显得非常高兴。
西弗勒斯!你跑了!哈利的语气特别兴奋,他见到西弗勒斯跑的次数屈指可数。
斯内普教授!西弗勒斯还没能让哈利松手,韦斯莱的红头发双胞胎就已经飘到他们面前,很快活地朝西弗勒斯敬了个礼。其中一个低下头,很愉快地点了一下哈利的脸。
哎呀!小斯内普,我们就知道今年会在列车上见到你。
哈利在霍格沃茨的半年里,已经和他们见过不止一次,但他还是很难分清楚谁是乔治、谁是弗雷德。反正你只要试图辨认其中一个人,他们肯定会告诉你:不对,你认错了。
西弗勒斯的心情因为提前看见格兰芬多学生下降了两个度,他板着脸和哈利说:上车吧,小心迟到。
学校见喔!哈利用力朝西弗勒斯挥手。西弗勒斯点了点头,很快又从站台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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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新交的朋友?德拉科扬起一边眉毛。我以为斯内普教授已经教过你,要和对的人成为朋友。
他很不快地把目光转向罗恩和赫敏身上:他们两个,一个是韦斯莱,另一个呢,还是个泥——
不等罗恩发出抗议,哈利已经眼疾手快地扑上去捂住了德拉科的嘴巴。西弗勒斯对这个词的讨厌程度已经让哈利拥有了同等程度的应激,现在他一察觉到谁要讲这个词,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他的嘴千万别让西弗勒斯听见。
德拉科暑假就被哈利捂嘴过一次,自知失言,不再发作。他恶狠狠地瞪着哈利:你来还是不来?
哈利用有点失望的表情看着他:好吧,如果你们注定不能好好相处的话,我也不能强求我的三个朋友坐在同一个车厢里。
话说到这里,他仍然坐在座位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不过,哈利知道德拉科会留下来的,因为根据他在马尔福庄园的观察,德拉科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德拉科做一件事有三种理由:1)他想做;2)出于马尔福的要求非做不可;3)单纯为了故意和你反着来。如果有机会,他倒挺想再逗德拉科玩一玩的。他和西弗勒斯说的一样,很好玩。
果然,德拉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抬手就把自己的行李箱放下了。我才不走呢!我爸爸说斯内普教授特意叮嘱过我,要我路上看着你。
真的!哈利似乎被最后这句话鼓舞了,急不可待地凑上前:他说什么啦?
小白孔雀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领带。现在他反应过来哈利是故意和他说反话刺激他留下来,可算抓住机会好好报复回来了。等我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哈利露出张牙舞爪的表情,仿佛可以立刻把德拉科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顷刻间全部打乱。德拉科打了个寒战,立刻一手护住脑袋一手和哈利拉开距离。他在罗恩和赫敏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很哀怨地想,哈利怎么就不像斯内普教授,人冷冷的,话也少少的,明明两个人不是一起生活了十一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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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德拉科说的话也是添油加醋过的版本,因为在马尔福庄园,卢修斯是这么和他说的:
哎呀,德拉科。我还想起来一件事,西弗勒斯拜托我,所以我又来拜托你,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多留意留意哈利——我看他宝贝这男孩都像宝贝他的魔药材料一样紧啦!
而西弗勒斯是这么和卢修斯说的,更准确一点,西弗勒斯根本就什么都没说。是卢修斯说:真巧,我们德拉科今年也要入学啦,和哈利是同一年。还要劳烦你在斯莱特林多多关照了。
院长先生点一点头:我相信小马尔福先生懂得怎样成为一名好斯莱特林。
卢修斯会意,眨眨眼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放心好啦,我看哈利和德拉科玩得也挺好啊(是挺好的,西弗勒斯在心里哼一声,短短几天里他们已经走完了一套好朋友——坏朋友——用麻瓜的方式吵架——冷战——和好——再吵架的全流程)我和德拉科说了,哈利有什么事情尽管可以找他。
…谁问你了。西弗勒斯很想说。多管闲事。西弗勒斯还想说。不过,这两句话他都没说出口,只是又点一点头。小马尔福是斯莱特林,他肯定得管,哈利未必是斯莱特林(这时候他还心存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许在十一年的浸泡感化中哈利能脱离全家格兰芬多的道路)学生之间总归比教授管起来来的方便,这么个人情不要白不要。
总而言之,卢修斯经过充分的总结提炼,得出“哈利对西弗勒斯非常重要”这一结论,并进一步给德拉科下达了“作为哈利的好朋友,充分带领哈利熟悉巫师世界,确保哈利在霍格沃茨能享受到应有待遇,斯莱特林院长会很高兴的”这一指示。
不至于吧。德拉科心想,斯内普教授的小孩在霍格沃茨哪里需要担心,就算哈利不是斯莱特林,难道还会是格兰芬多?
卢修斯意味深长地笑:我倒觉得哈利未必像一个斯莱特林。
德拉科在内心疯狂点头,比如平时他认识的其它小朋友从来不会追着他在庄园里到处跑,即使有也不会带着上房揭瓦的热情。那些热情应该在自己家的运动场或者魁地奇场提前消磨一部分再来的。不过,他内心并不想承认的另一部分对他说,那确实挺好玩的。
卢修斯转身问纳西莎:你不觉得那孩子身上有谁的影子吗?
纳西莎微微一笑:他有一双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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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斯内普!”
德拉科抬起头,分院帽在哈利的脑袋上不安地扭动,仿佛正和哈利在脑海中激烈辩论。挣扎许久后,它大声宣布:“格兰芬多!”
已经准备好用力鼓掌的斯莱特林长桌陷入死一样的沉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格兰芬多长桌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哈利摘下帽子,两腿微微颤抖着走向格兰芬多长桌,开始悄悄地用眼睛寻找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也正在看他的方向,他抿着嘴唇,给了哈利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哈利松了一口气,还好,西弗勒斯没有生气。
级长珀西站起来紧紧地跟他握手。韦斯莱家的孪生兄弟大声喊道:我们有小斯内普了!我们有小斯内普了!
好样的!他们中的一个探过身来,用力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小斯内普在格兰芬多,这下大斯内普想给我们扣分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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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啊?!一年级格兰芬多们在魔药课上用力腹诽。
哈利在格兰芬多受到了凯旋英雄一般的欢迎,赫敏由衷地认为哈利的监护人是斯内普教授真是一件好事,能跟着教授学习许多知识;学长姐们纷纷表示终结斯内普教授的扣分大业就要落在哈利头上了,罗恩对此真情实感表示羡慕。但是,魔药课之后,他就立刻就不羡慕了。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斯内普教授开口说,说话的声音几乎比耳语略高一些,但人人都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坩埚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他讲完短短的开场白之后,全班哑然无声。赫敏几乎挪到椅子边上,朝前探着身子,急于证明自己不是笨蛋傻瓜。哈利和罗恩扬了扬眉,交换了一下眼色。罗恩在说:你爸爸看起来真的好凶。而哈利在想:西弗勒斯每年对一年级新生用的开场白都是一样的吗?这一段写得真好真有气势,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第一次念这一段的时候,西弗勒斯是背下来的吗?他会不会像哈利背课文一样,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因为自己要面对一屋子学生感到紧张?
他的眼前开始浮现一个年轻得多的小斯内普,目光刻意放空,直直地朝向教室后方,把全部的学生都想象成小卷心菜,开始讲述酿造荣耀的神奇。这个小斯内普讲得太入神,以至于小卷心菜东倒西歪地睡成了一团,他也没有发现,等西弗勒斯鼓起勇气和学生对视的时候,已经有小卷心菜因为睡得太死,身体一歪掉进了坩埚里,在教室里煮成了卷心菜汤,西弗勒斯非常愤怒,把所有的小卷心菜都晾成了卷心菜干,一条一条地在魁地奇场上摊开了晒……
于是,哈利很不幸地笑出了声。西弗勒斯的目光立刻循声而至。
小斯内普!
直到罗恩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哈利才意识到西弗勒斯在叫他。
斯内普教授点哈利起来回答问题,哈利一问三不知。斯内普教授露出一个假笑,轻声细语地让哈利坐下:很好,格兰芬多扣十分。
罗恩睁大了眼睛。
哈利咬牙切齿地捣着蛇牙,和罗恩咬耳朵说这都要怪马尔福。不知何故,小马尔福十分懂得如何投其所好,在开学前的暑假就已经拿着魔药学课本找西弗勒斯问问题,西弗勒斯起初是为卢修斯的面子,在个人爱好之余监督一下他们的魔药熬制,但自从对小马尔福的魔药学天分给出极高评价后,他就开始对哈利和德拉科的魔药练习上心了。
不错。西弗勒斯对着德拉科坩埚里一团哈利看不明白的、成色诡异的混合物说。堪称完美。
他又转头看了看哈利手里的水仙根粉末,显然对哈利的手法不太满意。他让哈利再展示一下他的研磨手法。终于,在漫长的纠正和被纠正后,西弗勒斯满意了。遗憾的是,哈利以为这一教学能在他心里形成肌肉记忆,可事实上并没有。坐进魔药课的教室里,哈利发现自己把西弗勒斯教的手法又忘了。
赫敏格外能理解哈利的这一想法:如果是我,一定会很伤心的!她哀叹道。不过,你正好可以去问斯内普教授,这还能让他看到你在魔药上的热情和态度。
哈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在西弗勒斯的低年级课上就听西弗勒斯不止一次怒气冲冲地喊过“白痴”,如果说西弗勒斯有什么比听不懂他话的学生更讨厌的,就是问蠢问题的学生。
如果在课堂上回答不出问题,我一样会扣你们的分。被迫开始的夏季魔药补习即将结束时,西弗勒斯说。
我明白,谢谢教授。德拉科立刻说,没能抑制住他得意的嘴角。
哈利为此特地把魔药课本都翻过了,但他的脑袋是巫师脑袋,又不是复印机!难道西弗勒斯能要求他把《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的内容都背下来吗?
(不过后来,哈利对《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几乎熟记于心。因为西弗勒斯换地窖口令总是从这上面挑的,发现这一规律以后,哈利学会了用最笨但也最有用的方法:西弗勒斯生气改掉口令的时候,他为了进地窖,会把所有口令都报一遍,总有能说中的。就算说不准,说到差不多一百个的时候,守护大门蛇小姐也会大发善心,不忍心让一个如此迫切想见到斯内普教授的学生在地窖门口挨饿受冻,卷起尾巴放哈利进门了。)
斯内普教授连小斯内普的分都扣,这在课堂上起到了极大震慑作用。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小动物都听话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点多余的动作也不敢有。斯内普教授呢,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拖着他那件很长的黑斗篷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看他们称干荨麻,粉碎蛇的毒牙,并且喷射毒液。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挨过批评,只有马尔福幸免。似乎是为了对比突出,斯内普教授还进一步表扬:马尔福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的方法很完美。
这更让大家内心激荡起无数条猜想,到走出魔药课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人说这是斯内普教授因为小斯内普没能分进斯莱特林,要和小斯内普断绝关系反目成仇了。
哈利故意收拾得很慢很慢,他有预感西弗勒斯会让他留堂。果不其然,当哈利走到讲台旁时,西弗勒斯一挥手,把他扣下了。
旁听过几节低年级课程并不能使你得到在魔药课上走神的豁免,哈利。西弗勒斯眯着眼睛,看起来很不高兴。说说看,上课的时候,脑袋里在想什么?
哈利当然不能说自己走神的时候是在想小西弗勒斯和小卷心菜,他乖乖低头认错:对不起教授,昨天做了一个很特别的梦,今天还一直在脑袋里忘不掉……上课的时候……没能忍住。
西弗勒斯微微皱眉:最近经常做梦?
哈利从这句话里嗅到话题转移的气息,立刻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西弗勒斯抬头看一眼时间:今天上完课来找我,有无梦药水。
哈利用力点头:我记得了,下次会注意的!
西弗勒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觉得哈利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罗恩在教室门口小心守候多时,终于等到哈利从大蝙蝠的魔爪下逃脱。他充满同情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真是辛苦了伙计,我真是难以想象,这十一年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此刻的哈利记挂着晚饭可以去地窖吃,被西弗勒斯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坏心情已经一扫而空,很高兴地点点头:当然啦,西——斯内普教授在家里就不这样。
罗恩把溜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也没看他少扣格兰芬多的分啊!
他挠着下巴琢磨:哈利竟然一点都不生气,那斯内普教授在家里对哈利得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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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磨水仙根。
西弗勒斯在看着哈利磨水仙根。
西弗勒斯皱起眉:我记得我教过你磨水仙根的方法。
哈利飞快地把水仙根全都拨弄到一边,试图让他们离开西弗勒斯的视线。
…忘记了。他小声说。
西弗勒斯扬起一边眉毛:那么,我想你也不记得你的监护人恰好是一位魔药学教授了。
哈利感到自己的内心在雀跃地跳,他悄悄地抬头看西弗勒斯:我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蠢…
是很蠢。西弗勒斯微微一笑。眼看着哈利又要变回垂头丧气状,他一挥袖子,来到哈利身前,接过他手上的研磨棒。小孩子真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哎。
我只教最后一次,还是不记得的话,就去问小马尔福吧。
哈利脸上的笑容又被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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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斯内普教授为什么就那么喜欢马尔福!他很用力地戳盘子里的土豆。
因为马尔福魔药成绩好。赫敏说。
可我就是每天看书也不会变成斯内普教授那样的魔药大师的。我觉得他已经认清了这个现实才对。哈利嘟哝着,开始回想早年西弗勒斯试图把他培养成魔药大师的日子。那是为数不多几件哈利很想做好但就是做不好的事。
哈利问西弗勒斯的工作是什么,西弗勒斯说是熬煮魔药。哈利问,那好玩吗?西弗勒斯的眼神立刻柔软下来,仿佛哈利说的是某种珍宝:如果你能体会酿造的美妙,那么你将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哈利毅然决然地说:我也想当魔药大师。
西弗勒斯不说话了,他看向哈利,眼中闪烁出奇异的光芒。
第一天,哈利在日记本上写:长大了我想当魔药大师,西弗勒斯可高兴了,带领我参观了“绝对不能进去的房间”,给我买坩埚、小天平,和加覆盆子果酱的大巧克力冰淇淋。
第二十一天,哈利在日记本上写:今天帮西弗勒斯一起煮东西,差一点整锅报废掉,没有那么想当魔药大师了,西弗勒斯说,我不当魔药大师也可以,不是所有的巫师都必须当魔药大师。侦探书里的傲罗很帅,我想试试这个,不过西弗勒斯说要当上傲罗,魔药成绩必须也取得优秀才行。
房间又变成了“哈利绝对不能进”的房间,但西弗勒斯给我买了加覆盆子果酱和碎果仁的大巧克力冰淇淋。
所以,哈利总结。我不能再改了,我已经不能成为魔药大师了。
罗恩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你不能改了,那能改的不就只有斯内普教授和马尔福了?
你说对了!哈利双眼放光,紧紧握住罗恩的双手。我想到了,你真是天才!
罗恩脸红了,挠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赫敏警惕地看着他,这是男孩们又想出一个馊主意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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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他低声叫。
德拉科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教授不在后才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事?
我要和你决斗。哈利尽可能模仿出凶狠镇静、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一面用力切着手下的雏菊根。
斯内普教授到里间去了,这也是为什么哈利敢在禁闭的时候和德拉科讲小话。德拉科当然不会被斯内普教授关禁闭,斯内普教授可喜欢德拉科了,哈利不由得酸酸地想。德拉科在地窖,是因为勤勉好学,主动来帮斯内普教授处理材料——兼替斯莱特林学院确认传言中大斯内普和小斯内普反目成仇的戏剧故事。不过,后一项哈利当然不知道。
德拉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
谁赢了西弗勒斯就归谁。哈利气鼓鼓地说。
德拉科很无语。他在地窖潜伏观察一下午,没看出斯内普教授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反而是哈利似乎深受流言影响,越看越觉得在魔药技艺的加持下,西弗勒斯快要把德拉科当成小孩养了。
没人想和你抢西弗勒斯!我在马尔福家过得很好,谢谢!
德拉科真想把这句话大喊出声。但眼看哈利切雏菊根已经切入一种痴狂状态,仿佛恨不得自己切的是小马尔福,德拉科又改了主意。现在情势对马尔福大好,哈利还深陷漩涡中,反正,卢修斯让他留意哈利,又没说不让他哄骗诱导撺掇——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提出一个新问题:怎么个归法?
哈利愣住了。这可是他还没想过的问题。
德拉科好心给他出主意:再也不进魔药办公室?断绝关系?给斯内普教授写吼叫信?
哈利用力瞪他。德拉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西弗勒斯回一趟书房找笔记,转头再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个小孩子在办公室里争论什么决斗,连时间和地点都快约好了。西弗勒斯听得满脸黑线,忍不住出声打断:我希望你们还记得自己此刻站在谁的办公室里,先生们——而夜游被抓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冷冷地扫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立刻装模作样地乖乖低下头。要是被我抓到,关禁闭一周。西弗勒斯沉声说。
他又转向哈利:你也一样,格兰芬多扣十分。
哈利跳起来:你偏心!你喜欢马尔福就不喜欢我了!
德拉科幸灾乐祸地哼一声:谁叫你不是斯莱特林,如果你也在斯莱特林,教授肯定会和偏心我们一样偏心你的。
西弗勒斯十分贴心地满足了哈利的愿望:既然小斯内普先生有要求,那么,如果我有幸在夜巡时看到你……格兰芬多扣十分,关禁闭一周。
哈利也乖乖闭嘴了,但他看起来十分高兴,还兴高采烈地冲德拉科挤挤眼睛。有禁闭关他就平衡了,反正关禁闭和西弗勒斯在家里也没什么两样,都是西弗勒斯在一个角落做事情,哈利在另一个角落做事情,最多不过西弗勒斯生气一点,处理的材料恶心一点…
德拉科怀疑地揉了揉眼睛。哈利似乎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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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波特先生。西弗勒斯板着脸,目光死死地把哈利钉在原地。
夜游,波特先生。他的声音猛然一沉。你真是和你——他似乎马上就要说什么,但硬生生忍住了。
生死决斗,一个死了助手接着上,你想的是这个?魔咒课没上几节,倒是给自己学院想到了挺多扣分的方法。
哈利很委屈地继续瞪着西弗勒斯。
我才没那么蠢!我要是晚上出来,也肯定是趁你不在的时候出来。反正……反正马尔福被发现了,你也不会扣他的分。
西弗勒斯从这语气里听出一点莫名的味道。他停顿一秒,觉得这几天哈利和马尔福这两个名字绑定出现的次数有点太频繁了。他倒没想到魔药课那一出牵连起的一大串后续,格兰芬多的分是要照样扣的,斯莱特林的分是要照样加的。明早他得留德拉科问一问,他当时和哈利又在说什么……总不至于哈利真的觉得他喜欢马尔福就不要他了吧?
你的意思是,决斗和夜游,你其实一件都不想做?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哈利。
哈利是真的想夜游,也真的想到决斗。但马尔福提醒他了,关于决斗最重要的目的问题,他还没有想好;西弗勒斯也提醒他了,关于决斗最重要的手段问题,他也还没有想好。得先解决这两个问题才行。
短时间内都不会想了。他斩钉截铁地保证。
西弗勒斯感受到哈利说的是真话。他叹口气,勉强转移了话题:这几天睡觉好点没?
没。我认床。哈利梗着脖子说。
无梦药水不能经常喝,有成瘾性。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下说。一年级住宿舍都有……过渡期,慢慢来吧。
哈利没说话,他的视线瞟到西弗勒斯身后一扇熟悉的门。喔……是上半年他在地窖住的小房间,原来这个房间还留着。
哈利?
西弗勒斯以为哈利还在和他置气,稍微放软了一点声音。我的魔药水平已经足够好,不至于再因为某个人的魔药水平有什么……新的想法。
西弗勒斯。哈利轻轻叫了一声,却是突然又转了话题。我能不能……过来睡觉啊。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按规定学生必须住在学院寝室。如果被发现,这又会是一件我需要扣分的事情。
那周末呢?哈利又仰起头用他的那种眼神看西弗勒斯了。
西弗勒斯对着哈利的黑眼圈心软了。他当然不知道这不是因为哈利睡不好,是因为哈利这几天都在殚精竭虑地思考马尔福、西弗勒斯和魔药的问题。西弗勒斯劝说自己,让他来地窖睡也没什么,过段时间,等他慢慢适应,再赶回去也不迟。
……只有周末。他说。
哈利乖乖地喝掉了西弗勒斯的无梦药水。他们都希望这是本学期的最后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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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整理完材料回到办公室,哈利已经歪倒在地窖的沙发上睡着了。他走近些,男孩睡得很沉,似乎难得地做了个好梦,脸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微笑。
西弗勒斯想起哈利不好看的脸色,大概前几天都没睡好,也不忍心再把他叫起来送回格兰芬多睡。他微微叹了口气,把哈利抱进房间,给他盖上被子。
第二天,哈利被西弗勒斯叫醒。斯内普教授已经换上一身黑袍,提醒哈利今早第一节有麦格教授的课。他敲敲桌子,让小精灵送来早餐,和哈利说下不为例——学生理应在寝室过夜,哈利只有周末能来。本周接下来的几天,哈利要试着断掉无梦药水,努力适应一段时间。
但哈利还是非常高兴。他神清气爽地坐在西弗勒斯对面嚼面包,心中产生了一种巨大的胜利感:马尔福可以每节课都被斯内普教授夸,但马尔福可以每周末都在地窖睡觉吗?马尔福可以在地窖过夜第二天早上还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吃午餐吗?当然不可以!
Notes:
notes:
本章“酿造荣耀”的一段源自原文;魔药课上的部分描写改自原文。
快速过一下剧情线和朋友线!然后终于要写到三年级了我最爱的三年级TT
西弗勒斯:哈波,扣十分;德拉科,来我这里关禁闭
哈波:你偏心!你喜欢马尔福就不喜欢我了!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扣十分,来我这里关禁闭
哈波:(心满意足地离去)
德拉科:教授他笑了你不要再奖励他了啊啊啊啊啊
西弗勒斯:再有下次你们一起去费尔奇那里关禁闭;)
本篇里哈波和德拉科的吵架模式:
德拉科:我要告诉我爸爸
哈波:我要告诉西弗勒斯让他告诉你爸爸
德拉科:
德拉科:我要告诉院长
(于是变成两个人比赛谁先能告诉斯内普教授,结果往往是斯内普教授地喜提劳动服务学生两名。;D
Chapter Text
昨天下午在地窖你和小斯内普先生有一些——纠纷,并且似乎约定了生死决斗。我想作为一个马尔福,小马尔福先生应当知道什么叫做生死决斗。
斯内普教授去敲打自己的斯莱特林学生了,但德拉科信誓旦旦。就算有我也真的不会夜游的。他说。至少哈利不会知道,那太明显了。
喔——。西弗勒斯拖长音调。一个斯莱特林常用的小把戏,挑衅一位格兰芬多,诱使他发起一场决斗,把时间选在宵禁后,而你并不需要出门。你知道格兰芬多一定会出现在指定的地点,而你只需要睡个安稳觉,等待第二天起床看见格兰芬多的宝石下降。多么圆满的计划啊。
可是我想,哈利还不至于上这种当。德拉科拿腔拿调地说。
不不。西弗勒斯在心里默默地摇头,他已经可以看见自己像拎小鸡一样愤怒地把哈利从某个空教室拎回格兰芬多塔去。因为哈利似乎就是会因为这样简单的话落入陷阱。太容易轻信他人而不计后果(或者自以为有能力承担一切后果,那更糟糕),太容易把一切都想得直接开阔。
有时这男孩对他的信任简直让他感到痛苦,就好像西弗勒斯不管说什么哈利都会信。他嘴上说要给哈利无梦药水,但真递给哈利一只瓶子的时候,哈利也不问这是什么,就会直接喝下去。万一西弗勒斯不小心递错了呢?万一他有意递错呢?哈利从来没想象过这种可能。他当然不能指望男孩有魔药大师的嗅觉,能分辨出这是不是真的无梦药水。可是西弗勒斯忍不住想,如果他真的是一个食死徒,如果他真的是一个隐藏的很好的食死徒,在男孩身边潜伏十一年只为借黑魔王仇人的血肉复活旧主人的邪恶的食死徒,他怀疑自己指给哈利一口大锅,骗他说这是药浴或者新魔药需要哈利做被试,哈利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他还会和西弗勒斯说,西弗勒斯,这个汤味道好奇怪,漂浮着的东西颜色好像血,好吓人。食死徒西弗勒斯默默地搅着汤勺,不无恶意地想,是啊,你就会在这个锅里被煮掉,用邪恶的黑魔法贡献给黑魔王的亡灵。
这念头让西弗勒斯感到不安。他飞快地控制自己摆脱这种可怕的设想——至少在这个世界里西弗勒斯不是邪恶的食死徒。哈利的信任虽然带给他痛苦和焦躁,但不影响他保护他。
他在注视着德拉科的目光中倾注了一点不赞成的威压,小马尔福识时务地及时改变了语气,赶紧解释自己的本意并非如此,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因于昨天在地窖他的哈利·斯内普观察:哈利有分离焦虑。
西弗勒斯嘴角抽搐。但小马尔福显然对自己的理论非常信服:教授,之前爸爸写信问你的那只金雕就是这样的。后来我们发现,他特别喜爱庄园的一只白孔雀,不是白孔雀,而是某一只白孔雀。但是你知道的,白孔雀和白孔雀是放在一起养的,而金雕上班是要送信的。他不在庄园的时候,喜欢的那只白孔雀也会有自己的白孔雀好朋友。每次,他一看见白孔雀身边有其他鸟,整只鸟都会散发出一种绝望的黑暗气息,但是啊,只要白孔雀转过来看他,他马上就闪着翅膀神气活现地飞过去了……
西弗勒斯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感到自己和这两个一年级小孩无法交流。哈利和德拉科,他们的思维都有一套西弗勒斯难以理解的运转程序,往往能从一件小事上得出惊为天人的结论。难道这就是代沟……
斯内普教授在焦躁中忍无可忍地把德拉科赶走了,并建议他去图书馆借阅更多关于金雕和白孔雀习性的研究书籍。
他转头给卢修斯写信,问他解释金雕的诊断结果从何而来。卢修斯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想啊想,想啊想,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喔,是那天他和纳西莎站在花园里,然后他就趁着金雕还神气活现,给它加上了一些对白孔雀的热切情感(上次医生说,这只鸟是有分离焦虑),借此表达对纳西莎的感情(西茜,虽然这段时间我工作很忙,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情感就如同这只金雕每天盼望着他的白孔雀…)。现在看来,德拉科大概不小心听见了,不小心当真了,不小心运用到生活实践了。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告诉西弗勒斯。卢修斯只能给他拍着胸脯打包票:这个呀我也不记得,说不定是真的,也说不定是我记错了,你等我圣诞假期接小龙回家的时候请兽医再过来看看。
西弗勒斯深切地凝视着送信的金雕,有那么一秒钟,他希望自己可以对这只鸟使用摄神取念。马尔福的回信除了讲一堆废话,什么都没有回答。于是,西弗勒斯假装不小心被书堆绊住脚,用力拔下了金雕的一根尾羽。金雕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惊慌失措地转头检视自己的羽毛。斯内普教授勉强恢复了一点好心情,低头继续去批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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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西弗勒斯问哈利想在霍格沃茨还是回家,或者,马尔福说也欢迎他们去庄园再光顾一段时间。哈利想了想:圣诞节的时候,马尔福庄园好玩吗?
这是你该去和小马尔福讨论的问题。
哈利果断决定还是算了,他和德拉科还处于一种微妙的和平状态中。至少他单方面这样认为。因为斯内普教授对小马尔福还是很好,每节魔药课,他几乎都会因为回答问题或者制作药剂而获得加分,哈利只能继续咬牙切齿地搅拌着汤勺,被赫敏惊叫着往后一按(快停下!是顺时针不是逆时针!)。
有时在图书馆,他们莫名其妙地就会发现自己和马尔福坐得很近。他似乎也勉强默认赫敏和罗恩也都可以算作他的交谈对象。哈利对他们三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物理空间里仍然心有余悸,但德拉科已经开始和罗恩对着眼睛互相瞪:怎么啦,我允许你和你的朋友当作例外。
罗恩朝小马尔福扑过去。
赫敏倒认为这是一个扭转德拉科观念、向他证明麻瓜巫师的好机会,她和德拉科约定,如果要比,就比学期末的考试成绩。她有自信自己能在绝大多数科目上都胜过德拉科,即便是魔药。
这没什么好比的。德拉科轻飘飘地说。马尔福的好成绩是代代相传的。我爸爸在那时候就已经是级长了。
尽管如此,哈利确信他看到德拉科在上课时的用功程度在这之后提升了至少一倍。这也是卢修斯邀请西弗勒斯和哈利到马尔福庄园过圣诞的主要原因:他觉得西弗勒斯把德拉科教得很好。
此外,他已经编好了一套关于金雕和白孔雀的完美的令人潸然泪下的跨物种情感故事,就差几个好听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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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还是决定留在霍格沃茨,西弗勒斯点头,看着他在留校同意书上签了字。因为是圣诞假期,西弗勒斯允许他平安夜和圣诞夜都住在地窖的小房间里,其余时间他还有夜巡。哈利表示同意,韦斯莱夫妇要到罗马尼亚去看望查理,罗恩和韦斯莱家的几个孩子也都要留下来,他们可以一起找很多乐子玩。
圣诞期间的霍格沃茨显得美丽而壮观。走廊上挂着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垂花彩带,礼堂里竖了整整十二棵高耸的圣诞树,有些树上挂着亮晶晶的小冰柱,有些树上闪烁着几百支蜡烛。大多数的同学都已经回家了,公共休息室的空间完全由他们支配,罗恩和哈利占领了炉火边几把更舒服的扶手椅,开始下巫师棋。
这是也哈利为数不多的、能够和西弗勒斯一起分享的娱乐。西弗勒斯有一套旧巫师棋,西弗勒斯不忙的时候,他会把棋盘摊开在客厅里。哈利看到,就很高兴地跑到沙发上,乖乖等着他。有时是西弗勒斯赢,有时是哈利赢。哈利的水平还不很高,棋子们总是东一句西一句地对他指手画脚,可西弗勒斯只一个眼神,他们就乖乖噤声了。哈利扑哧一声笑了,西弗勒斯的眼睛扫过来,哈利说:西弗勒斯,你好厉害。我之前一个人打开玩的时候,他们总是一直说话,有时我反倒先和他们吵起来。
西弗勒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哎呀。波特先生,那是因为你的棋艺和咒语技术都还不够精进。
现在哈利觉得那些时候西弗勒斯一定让他了——不然他的巫师棋怎么就下不过罗恩?每五局能赢上一局就算很不错的了。不过,他们还是玩得很兴奋。罗恩基本每局都要感叹他棋艺高超(一小部分也是因为他赢了所以很开心,觉得也该让哈利开心点)。他说从家里出来以后,难得还有人和他杀得酣畅淋漓难解难分。
哈利有点高兴:对吧,是西弗勒斯教我的。他是我见过下棋最厉害的人。
罗恩跃跃欲试,表示如果有机会也很愿意和西弗勒斯下一局。他已经下得入了迷,以为这是他不认识的哪个麻瓜或者哈利认识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哈利在说谁。
哈利拍着胸脯说好:你等我去问问,现在是圣诞假期,他肯定有空。
-
斯内普教授,外面又下雪了。哈利说。
西弗勒斯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去切盘子里的火鸡肉。
斯内普教授,你想不想出去打雪仗啊。
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是午餐时间。西弗勒斯轻柔地说。
哈利讪讪地收回手,离开了教师长桌。在回去的路上,他听到一旁邓布利多教授带着笑意的声音:哈利说的也没错,要知道,冬天的霍格沃茨最有意思了。
他悄悄侧过头,看见西弗勒斯不客气地瞪了邓布利多教授一眼。
昨天在公共休息室里,韦斯莱兄弟就轮番回忆了在霍格沃茨打雪仗的美妙经历。考虑到他们不久前还因为用魔法让雪球追着奇洛教授打受到惩罚,哈利和罗恩觉得这段叙述多少还是可靠的。
这一天早晨,哈利从梦中醒来,发现四下里覆盖着好几尺厚的积雪,湖面结着硬邦邦的冰,就像童话故事书上讲的那样。他立刻就想迫不及待地跑到雪地里去,躺在雪地里打一个滚,感受一下踩在软和的雪里是什么感觉。
他环视了一下格兰芬多长桌,韦斯莱兄弟已经消失了,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还“有计划”;罗恩还在认真地和午餐搏斗。哈利又草草吃了几口,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骨碌就溜下长桌,钻出了礼堂。
他在台阶上用力一蹦,把自己弹射到雪地里,险些因为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梅林啊!这里的雪触感真的很好。哈利仰起脑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感受着雪片在脸上融化。
很快,西弗勒斯柔滑的声音从后方飘来。
我看到一个精力过度充沛的学生在雪地里傻站着——很遗憾,在他认为美好的圣诞假期,他的教授并不会有心情给他制作感冒魔药。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哈利张开双臂,好像这样就可以抱起一大片雪花。在蜘蛛尾巷,冬天的雪从来不会积得这么厚,也很少能不受打扰地站在雪里。
西弗勒斯走到他身旁,停下了。他抱起手臂,抬头打量着飘雪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利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袍子。西弗勒斯,你真的不想打雪仗吗?或者,我们也可以堆个雪人——
你应该寻找和你志趣相投的格兰芬多人进行这项活动。没有感冒魔药。
好吧。哈利说着,转过身向礼堂走去。西弗勒斯哼了一声,正要转过身——下一秒,一个雪球砸在了他的脑袋身上。
西弗勒斯沉着脸转过头去。哈利站在雪地里期待地看着他,像是真的很不好意思一样,很快又把头缩回了围巾里。罪魁祸首手中还拿着另一个雪球——如果西弗勒斯没能及时转头,想必迎接他的还有下一个。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波特先生。西弗勒斯不耐烦地从鼻腔里喷气。他的手似乎很快地动了一下,紧接着,哈利就感到雪球铺天盖地地向他飞来,几乎立刻就把他堆成了一个小雪人。
你犯规!他从雪堆里露出脑袋,对西弗勒斯发出控诉。
西弗勒斯走近他,替他把身上的围巾紧了紧——现在哈利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格兰芬多雪人了。瞧,两个愿望,一次满足。他满意地端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这才挥动魔杖。一瞬间,哈利身上的雪又全部滑落了。
好厉害,西弗勒斯!这是什么咒语?哈利一面拍打自己身上的雪,一面兴奋地跟在西弗勒斯身后叽叽喳喳。
自创的。西弗勒斯淡淡地说。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自己做咒语呢?哈利低头看自己跟在西弗勒斯身后踩出的脚印,他正在和自己玩一个新游戏:准确无误地踩着西弗勒斯的脚印往前走。
等你精通魔咒学之后。西弗勒斯的声音里透露出一点小得意,显然,即便对于斯内普教授来说,自创魔咒仍然是一项值得他自豪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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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气喘吁吁地回到公共休息室的炉火旁,把自己和湿漉漉的衣服一起扔到紧靠炉火的座位上。变成雪人的后劲慢慢上来了,现在他迫切地想得到一杯热饮,舒舒服服地在座位里窝着,一直到不想再窝下去为止。
罗恩挥着手和他打招呼,他正在和珀西下巫师棋,但目前的局势似乎一边倒地朝向罗恩。罗恩很愉快地拿起一块点心,还有心力分出神和哈利打招呼。
你刚出礼堂没多久,斯内普教授就也出去了。罗恩嚼着点心含糊不清地对他说。我们还以为你被困住了呢。
没有,我还和西弗勒斯打了雪仗。哈利很高兴地说。
罗恩的耳朵动了一下:咦?西弗勒斯——他今天在霍格沃茨吗?
哈利直点头:对,就是那个西弗勒斯。
双胞胎的恶作剧雷达敏锐地捕捉到哈利的动作,一左一右地从罗恩身后冒了出来。
我们亲爱的小罗尼——
看来你还不知道西弗勒斯是谁——
西弗勒斯是个很有意思的巫师——
如果你和他见面,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罗恩看向哈利的目光中闪烁出一点怀疑。按照经验,两个哥哥用这种表情大力推荐他去做的就算不是什么坏事,也很难是什么好事。
哈利加大了点头的力度:对了,西弗勒斯今天就有空。你要不要和他一起下巫师棋?
罗恩在四只小狮子的包围中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下涨红了脸:那是斯内普教授!梅林的胡子,哈利,你不要再总是这样叫斯内普教授了。也就只有你能这样叫了!
但是我觉得,斯内普教授下巫师棋的水准一定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哈利很无辜地说。罗恩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了。他发誓从这个圣诞节将对斯内普教授的姓和名都刻烟吸肺。
哈利咯咯地笑着,赔礼似的往罗恩怀里塞了一碟点心,转身去给圣诞老人写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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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麻瓜小学的第一个圣诞假期,哈利问西弗勒斯,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圣诞老人。因为他在小学里认识的朋友很多都会给圣诞老人写信,一觉睡醒后,在床头或者壁炉找到圣诞老人寄来的礼物包裹。
圣诞老人是一个传说。西弗勒斯说。
传说是一个非常模棱两可的词,有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哈利靠在“哈利绝对不能进”的房间的门框上,想问西弗勒斯要一个更加准确的答案,或者一个寻找答案的方向。
西弗勒斯忙于照管自己的魔药实验,他拿出了开会时应对上级的嗯嗯糊弄学,朝哈利挥一挥袍子:那你先写,圣诞老人会看着办的。
等他熄火走出实验室,晚餐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奇怪的是,哈利今天也没有跑过来喊饿。西弗勒斯敲开房门,问哈利有没有吃过晚餐。哈利还在桌前奋笔疾书。
你先去吃吧,西弗勒斯。我在给圣诞老人写信。他头也不抬地说。
西弗勒斯留心多看了几眼,废纸篓里还有不止一封废信。
深夜,西弗勒斯蹑手蹑脚地来到哈利的房间,收走了男孩放在床头柜的信。他小心地把信纸展开,纸上的字迹工整到用力,足以看出写信人的期盼。
亲爱的圣诞老人:
你真的存在吗?我的很多朋友都说,他们会在圣诞节写信,告诉圣诞老人自己今年是个好孩子,圣诞老人会根据一年的表现进行评估,给孩子们留下礼物。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西弗勒斯带我路过一间教堂,门口有一个装扮成圣诞老人的麻瓜牧师,给我递了糖果。不过,西弗勒斯好像不相信你真的存在。
上周上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在卡片上写自己的新年愿望,或者未来的愿望。丹尼尔说他未来的愿望是给企鹅织毛衣。我才第一次知道企鹅也是可以穿毛衣和围巾的。它们可以为需要清洗身体的企鹅们临时保暖,防止他们误食污油。
你真的存在吗?你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吗?我希望你能写回信告诉我。如果你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帮我带一件毛衣给北极的企鹅,如果可以,拍一张穿毛衣企鹅的照片就更好啦。我相信我是个好孩子,就连西弗勒斯都说,我适应小学很快、很好。
祝你圣诞快乐、新年快乐!
你诚挚的,
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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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坐在沙发上看书,享受宁静的圣诞清晨。
——这只持续了几分钟。紧接着,哈利飞快的跑下楼,焦急地扑到西弗勒斯面前。
西弗勒斯怀疑地抬起头看,男孩还穿着睡衣,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
完蛋了,西弗勒斯!哈利哭丧着脸把企鹅玩偶捧给西弗勒斯看。我昨天给圣诞老人写信,许愿了一张北极企鹅穿毛衣的照片,可是圣诞老人直接给了我一只穿毛衣的企鹅玩偶……
北极没有企鹅。西弗勒斯低声说。
哈利看起来像是难过地要哭了:那为什么我还会有一只穿毛衣的企鹅玩偶?
西弗勒斯停顿了几秒钟,决定对哈利宣判圣诞老人并不存在的结果。但哈利捧着企鹅,思想已经神游天外:会不会这个玩偶其实就是企鹅变的?可是如果这样,我觉得还是应该把它放回南极去。西弗勒斯,对动物变成玩偶,巫师会有检测魔咒吗?
西弗勒斯象征性地挥动了一下魔杖,很快地回答他:没有。
这当然不是真的企鹅,是他从猫头鹰邮购手册上下的订单,西弗勒斯甚至对企鹅内部的填充物原料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哈利仍然在执着地纠结“这是企鹅还是被困在毛绒玩具里的企鹅”这一问题。整个圣诞假期,西弗勒斯获得了难得的清净,哈利反而把全部时间都投入到蜘蛛尾巷的书房里,试图找到判断企鹅真实性的魔法依据。他还和西弗勒斯约定,如果这是企鹅,他们就一起幻影移行到南极,把企鹅送回真正的家。
每天,他们几乎只有在三餐时才互相见到。其余时间里,哈利都在书房,西弗勒斯都在实验室。西弗勒斯决定不和哈利坦白了。他乐于看到一个小波特醉心于书海,拿着变形学问题向他请教。等进了霍格沃茨,麦教授说不定还得感谢他。毕竟现在,他怀疑哈利连做梦都是大大小小的企鹅漂浮在北极的浮冰上。
哈利找啊找啊,一直没能有新发现。直到他在书房翻到了一本猫头鹰邮购册。在夏天,西弗勒斯就是从邮购册上替他置办书包和文具的。于是他随手翻了翻——在中间折角的一页看到了梅西百货出产企鹅玩偶,它的样子和哈利收到的企鹅一模一样。在玩偶的下方,标注的商品名上,西弗勒斯用羽毛笔打了个圈。
哈利不再纠结企鹅,也不再纠结圣诞老人了。但是每年,他还是会给圣诞老人写信,并确保放在西弗勒斯也能看到的地方。他不知道西弗勒斯知不知道这件事,但不论如何,这是一个趁机给西弗勒斯写信的好机会。进入霍格沃茨以后,他越来越这么觉得。其它小巫师都经常收到家里人的来信,可是西弗勒斯就在霍格沃茨,肯定会觉得写信没必要——就算收到了,也绝对不会给哈利写回信。
所以,十一岁的圣诞节前夜,哈利依然在格兰芬多塔写信。晚些时候,他把这封信带到了地窖,用圣诞袜子包起来,悬浮在了壁炉上。
亲爱的圣诞老人:
你好!
在过去的十一个月里,我没有很乖(我努力了,但西弗勒斯也许不会同意,因为这一个学期我给格兰芬多扣了许多分)并且相信你大概率会不存在,但我还是希望在圣诞节能得到你的祝福。
霍格沃茨下了很大的雪,在伦敦,你很少能见到这样大的雪。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让西弗勒斯带我逛一逛下雪时巫师界的其他地方,比如对角巷。麻瓜世界里,冬天的超市就不卖冰淇淋了,对角巷的冰淇淋店冬天还会开门吗?我很想知道。
冬天的地窖真的好冷,地下教授就是有这一点很让人抓狂。为什么西弗勒斯每天在那里上课都不会感觉到冷呢?(我怀疑他对温度都不太敏感,他可能不怕热,也不怕冷。他的袍子看起来总是很薄)霍格沃茨会有水暖和地暖吗?也许等我们高年级时,可以学到更多帮助保暖的魔咒。
祝你圣诞快乐、新年快乐!
爱你的,
哈利
Notes:
notes:
关于圣诞期间霍格沃茨的描述来自原文。
因为斯斯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当哈波和他说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的时候斯斯反而会感到痛苦和烦躁XD
本系列哈波斯斯吃法:回避型姨姨和有分离焦虑的狗(。
Chapter 7
Notes:
本章Summary:开心的胡萝卜汤成功做出了手织围巾,而不高兴的西葫芦丝依然没能成为DADA教授。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第二天一早醒来,哈利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床脚边放着的一小堆包裹。他披着被子一骨碌跳下床,首先找到那个最熟悉的黑色纸包。西弗勒斯附在纸包上的贺卡一如既往很简单:圣诞快乐。
他把礼物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很重、很熟悉——一种让人有不好的预感的熟悉。哈利加快动作,把纸包拆开,露出一本魔咒书。奇怪的是,这本书不是魔药学笔记,而更倾向黑魔法防御术。他快速翻了几页,上面记载了许多超出一年级范围的魔咒(他怀疑这几乎包括了一年级到七年级),并几乎在每个章节里都人工标注了详细的注意事项和初学心得。
哈利幸福地合上书,盯着暗金色的厚封皮用力思索起来,世界上有多少个人能收到西弗勒斯的笔记呢!乐观地想,西弗勒斯没有直接送他一本魔药学课本,说明他的魔药成绩至少还没有那么差;但悲观地想,这是因为西弗勒斯觉得比起魔药,他的黑魔法防御术更差……
他敢保证几乎在所有教授的课上都努力好好表现了,但唯一拿不准的就是黑魔法防御术,因为就连赫敏,也说不好奇洛教授到底在讲什么。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里充满了一股大蒜味,第一节课,哈利满脑子都是如何和这种大蒜味抗争。据说,这些大蒜是为了驱走奇洛教授在罗马尼亚遇到的一个吸血鬼。他怕那个吸血鬼会回过头来抓他。弗雷德和乔治教了他们一招,在进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之前含住一颗薄荷糖,直冲脑门的刺激虽然过分强烈,可是能让你的鼻子被薄荷香气充满,而不是大蒜。
只披被子对没有壁炉的地窖房间来说还是太少了。不等他想通,一个喷嚏就把哈利赶回了床上。他小心地把书收好,裹上毯子,决定把剩下的礼物抱到壁炉旁接着拆。
西弗勒斯坐在办公桌旁,正拿着羽毛笔给信纸签名。他已经研发出了自己的一套回信模板,对不大熟悉的人的圣诞贺卡,统一都复制粘贴上,只用加一个S.Snape的落款。见哈利出来,他一扬魔杖,壁炉的火立时烧得更旺了些。
西弗勒斯,哈利抱着书和他问好。圣诞快乐!谢谢你喔。
西弗勒斯应了一声,又一挥魔杖,家养小精灵很快地出现在哈利面前,替他摆上早餐。
哈利用手指玩着餐盘上的圣诞小装饰,听了一会儿西弗勒斯写字的声音。羽毛笔沙沙,从哈利开始吃吐司一直写到哈利开始玩面包屑。哈利忍不住了:
西弗勒斯,你觉得我给你织的围巾怎么样?
西弗勒斯拿笔的手略微顿了一顿。……大小正合适。
那就太好了!哈利欢快地说,把自己的围巾打了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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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给西弗勒斯准备的是一条手织围巾,完全模仿西弗勒斯已经有的那条斯莱特林的学院围巾,虽然说不上一模一样,但还原度能有百分之七八十。
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课上,哈利在课桌下面勾线,罗恩帮他在怀里揣毛线。哈利不知道什么颜色最绿,什么颜色最黑,还在一团团地试。揣着毛线团的感觉有点像企鹅孵蛋,可是很暖和。于是魔法史课的后半段,罗恩的脑袋就这样抵着课桌睡着了,一团黑毛线就从他的腿上滚下来,在地上滑啊,滑啊,一直滚到讲台跟前,就连视力最差的宾斯老师也不得不停下来注意了。他俯下身子,眯起眼睛伸出手指戳了戳。
这是——什么?
德拉科立刻在讲台下面大声回答:教授,洛丽丝夫人刚刚经过。
宾斯教授眨了眨眼睛,似乎正在回忆洛丽丝夫人是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哦,那么好吧,猫和毛线球。他慢慢地说。晚点我让费尔奇先生来拿。让我想想……我们刚刚讲到……
魔法史课过去了一节又一节,哈利送西弗勒斯的礼物终于要织成了。德拉科对哈利找他借斯莱特林围巾并且仿着样子织一条的礼物计划完全不理解,他特地给哈利指了一条省力的路:写猫头鹰给摩金夫人长袍店,可以直接订购一条斯莱特林学院的围巾,这样,西弗勒斯就可以戴哈利买的围巾。
哈利立刻就否决了这一计划。买的和手织的哪里能相提并论呢!就是要亲手织的,西弗勒斯才舍不得不戴。
德拉科被哈利光明正大揣测院长心思的举动折服,决定对哈利的织围巾事业给予大力支持。他在交接围巾的时候衷心表示,如有必要,他可以滥用职权搜刮一包斯莱特林围巾回来供哈利学习。不知不觉间,他心里的天平也悄悄倾向了哈利,德拉科开始觉得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就算哈利织出的是一团大黑毛线,斯内普教授也真的会戴这条围巾。
罗恩呢,则是在哈利的央求下半被迫地写信向莫莉请教了几次钩针方法。莫莉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心灵手巧的小男生,还很贴心地给哈利寄了几条样品,供他拆针学习。
围巾大功告成的当天,哈利兴奋地在寝室里对着镜子上下比划,进来一个舍友就给人家戴上认真打量一番,怎么看怎么都很满意。罗恩在一旁很诚恳地点头:下次有机会来陋居玩吧,我把我妈妈介绍和你见面,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圣诞假期,大家看到洛丽丝夫人也穿上了新围脖,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走廊里漫步。红色、绿色还有黑色,不知道是费尔奇先生买的,还是他用毛线一起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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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最后一个纸包。哈利把它拿起来摸了摸,分量很轻。他拆开纸包。一种像液体一样的、银灰色的东西簌簌地滑落到地板上,聚成一堆,闪闪发亮。一张纸条落在了地上,哈利抓过信,上面用一种他从没有见过的细长的、圈圈套圈圈的字体,写着下面几行字:
你父亲死前留下这件东西给我。现在应该归还给你。
好好使用。衷心祝你圣诞快乐。
没有署名。哈利瞪着纸条发呆,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和那堆陌生的东西保持了距离。写信人似乎很明确地知道他的父亲是谁,而且声称自己认识詹姆·波特。反过来说,他知道哈利·波特在霍格沃茨,并且知道他改了姓。这似乎就有点危险了。
西弗勒斯。他轻声叫。
他记得有一天早晨,报纸上出现食死徒余党攻击麻瓜城市的新闻,一只猫头鹰飞进蜘蛛尾巷。西弗勒斯在厨房准备早餐,哈利替他收下信,可还没等他把信放在桌子上,信就在他手里自动展开,一个血红色的可怖图标朝他吐出蛇信,随后,信纸在半空自动燃烧起来,很快烧成了绿色的灰烬。
那一天,西弗勒斯呆在客厅的时间变得格外长,他给蜘蛛尾巷的每一个角落都加了好几层魔咒,每样进入蜘蛛尾巷、接触哈利的物品都首先要经过西弗勒斯的严格检查,确保上面没有附着黑魔法。这种戒备状态持续了一周,紧张的气氛才有所放松。
西弗勒斯走过来。看一眼他就立刻明白了,这就是邓布利多和他说的给哈利的小惊喜。一件隐形衣!想必那时候詹姆·波特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就是靠这件宝贝在学校里神出鬼没、躲开惩罚的。多么天真啊,他还一直在假设那是某本藏书中经过改良的幻身咒。西弗勒斯眯起眼睛。他早该想到的,一个波特根本不会有足够的智商研究幻身咒这样精细的咒语……
哈利有点不安地看了一眼地板上的织物,又看一眼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开口了,当然,他不能说这是校长特地留给哈利、希望以此驱动他做某事的秘密道具。
这是一件隐形衣。他说。上面没有附着任何黑魔法,我想,这是一份值得信任的礼物。
哈利从地板上捡起那件银光闪闪的织物。它摸在手里怪怪的,仿佛是用水编织而成。他把隐形衣披在肩头,低头看自己的脚,真奇怪,它们消失了。他三步两步冲到镜子前面。没错,镜子里的他只有脑袋悬在半空中,身体完全看不见了。他把隐形衣拉到头顶上,镜子里的他便完全隐去了。
哈利发出一声高喊:西弗勒斯,我真的不见了!
他转过身,兴奋地向西弗勒斯展示。从西弗勒斯的角度看,就是一颗头正从卧室朝他飘过来。哈利的头在西弗勒斯跟前停下,西弗勒斯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把手放在了哈利的肩膀上。
那么,我希望不会在夜巡时撞见你,波特先生。
不会的!哈利满心欢喜地说。不过他的心里已经决定,趁着圣诞假期,要赶紧找机会试试隐形衣。这个值得信任的人提醒他要好好使用,那么他当然要不负使命,好好研究一下隐形衣的用途——假期里斯内普教授不一定扣得了分,之后可就说不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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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站在一面高高的镜子前,在这间十分脏乱、看起来已经废弃不用的教室里,这面气派的镜子显得十分突兀。它的高度直达天花板,华丽的金色镜框底下由两只爪子形的脚支撑着。在镜子的顶部,刻着一行字: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他慢慢走近镜子,镜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看不见。他又跨近几步,站到镜子前面。西弗勒斯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哈利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去——在他身后,同样也是空荡荡的一片。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又转回头,镜子里的西弗勒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哈利,他似乎心情正好,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渐渐地,镜子里的图像丰富起来了。西弗勒斯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戴着哈利送给他的那条手织围巾,正在看一本书。哈利定定地看着,西弗勒斯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从书中抬起头,哈利张开嘴巴,随即意识到西弗勒斯并不是在看他。他把头转了过去,和身旁的黑发男人说着什么。哈利微微皱起眉,那个人的脸离西弗勒斯非常、非常近,几乎完全贴在西弗勒斯的脸上了,而西弗勒斯表现得就像这一切十分正常一样。
房间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个高大消瘦的男人。他们都热情地和西弗勒斯——还有那个看不见正脸的人打招呼。哈利认出那是他的爸爸和妈妈。还有另一些人,他们的面貌更为模糊,但哈利能感觉到他们彼此之间都是朋友。他们带来了花和食物,彩灯被点亮了,房间里很快充满了浓厚的节日气息。西弗勒斯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似乎准备从这里离开,男人迅速地也站起身,紧跟在西弗勒斯身后。终于,他的脸转过来了。他对着哈利露出一个微笑。
哈利愣住了。他有一双和哈利一样的绿眼睛,他的额头上也有一道闪电疤痕。
他在原地呆呆地又看了好一会儿,镜子里非常热闹,像在上演一出圣诞节特供版本的家庭轻喜剧。窗外落着厚厚的雪,莉莉在问成年版本的他(大概率是)和西弗勒斯要不要出门看看,西弗勒斯摇头,但成年版本的哈利拽着西弗勒斯的手,把他一直拖到了雪地里。接下来的故事就有点熟悉了,西弗勒斯举起手,哈利立刻被堆成了一个格兰芬多雪人,詹姆和莉莉首先做的竟然不是解救他,是把他的格兰芬多围巾系正,然后围在雪人哈利的身后,用麻瓜相机给自己拍自拍照。
远处传来一声模糊的猫叫。哈利回过神来。费尔奇也许就在不远处巡夜,几个小时前他才向西弗勒斯保证过不会被他抓住。他不能待在这里,他必须回去睡觉。这面镜子很神奇,哈利突然就很想念西弗勒斯了。也许,他可以直接回到地窖,现在至少还是假期,西弗勒斯会容忍他的。
他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镜子一眼,蹑手蹑脚地离开教室,重新掩上门。
好了,他记得来的时候是左转到这里的,也许现在应该右转……不对。是墙。那么就原路返回,他肯定是通过某条路进入这间空教室的,但是……
他迷路了!哈利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停下脚步,绞尽脑汁回忆着来时走廊两边的景象。没有灯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借着某处窗户的一点反光才能勉强看清地面。哈利紧盯着脚尖,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被幻想中的黑暗幽灵吓到。
突然间,砰的一声,他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哈利拼命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人猛力一扯,隐形衣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
西弗勒斯举着提灯,冲他扬起一边眉毛。从这个角度看,西弗勒斯显得很高大,他的影子被提灯扭曲成一种奇异的形象,像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哈利完全地被笼罩在大蝙蝠的翅膀里,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西弗勒斯的脸。
西……西弗勒斯。哈利长舒了一口气,往提灯的光亮处挪了一点。
西弗勒斯俯下身,让提灯照近哈利的脸,从头到脚把他又打量了一遍。多么巧啊,哈利。白天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哈利很心虚地贴着西弗勒斯的袍子。…半夜睡不着,想去地窖…但是迷路了。
西弗勒斯抬头朝哈利身后看了看,没有当场拆穿这句拙劣的谎话。他举起灯,朝哈利投下冷冷的一瞥。那就现在立刻,跟我回办公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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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披着毯子,靠在温暖的炉火边,小口喝西弗勒斯的无梦魔药。西弗勒斯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喝茶。终于,当哈利手中的玻璃瓶只剩下五分之一液体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想,一个已经在霍格沃茨生活近一年的学生,应该不至于在寻找地下办公室的时候不小心走上五楼。
哈利敏锐地嗅到了一种危机感,但不知道是因为药水的效力正在发作,还是因为他真的很困,一时间,他有点没懂西弗勒斯想说什么。他把下巴埋进毯子里,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决定给西弗勒斯讲他今天遇到的最重要的事情。
西弗勒斯,我今天看到了一面神奇的镜子。他喃喃地说。
西弗勒斯暗恼:邓布利多又特地弯弯绕一圈想给哈利看什么东西呢。不过,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哈利继续说下去。
里面有我、你,还有我的爸爸妈妈。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坐在圣诞树旁边,靠在一起,你有一条很暖和的毛绒毯子,拆礼物的时候,你特别开心。我也看到了莉莉和詹姆斯,就像那张照片上的,下雪的时候他们抱在一起跳舞,他们邀请我去打雪仗,但是西弗勒斯不想去……哈利的眼神飘远了,就连声音也情不自禁地沾上了笑意,仿佛又站到了镜子前,欣赏着镜子世界里生动的家庭喜剧。
镜子里的东西都是虚幻的。西弗勒斯说,他的声音变得严厉了,更像是一种警告。他知道那是什么镜子了:你看见的不是你的镜像,而是你内心深处的渴望。对于自己也会出现在镜子里,西弗勒斯感到惊奇。但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哈利的世界非常小,作为一个童年藏在麻瓜界的男孩,他在此之前基本没有见过其他的什么人。
不过,至少你是真的。哈利像是很高兴地说。
西弗勒斯哑口无言。好在哈利也不需要他继续回答了,他又一次睡倒在西弗勒斯的沙发上。西弗勒斯把哈利抱回房间,停在男孩的床边,只觉得这场景分外眼熟。他清楚地记得十月初的某一天,哈利结束劳动服务以后也睡倒在地窖的沙发上。那时西弗勒斯和他约定下不为例,很显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夜游。他说。哈利在睡梦中动了动,像是听到他在说什么,不大高兴地瘪了瘪嘴。
西弗勒斯舒心了。反正这是邓布利多想让哈利做的事情,他给哈利扣了分,邓布利多有的是办法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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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三天后,西弗勒斯还是不舒心。哈利早早地洗漱完在办公室坐好,等着西弗勒斯带他去对角巷。就看见西弗勒斯沉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别来惹我的低气压,紧盯着壁炉的视线足以杀死一只中国火球龙。
哈利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西弗勒斯的心情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就连哈利偷偷地把他的围巾换成了自己的手织围巾也没有发现——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把围巾塞到西弗勒斯手里,西弗勒斯就沉着一张脸把围巾戴上了。
显然,这不是因为哈利,如果西弗勒斯还在为哈利偷偷夜游的事情生气,他就根本不会带哈利去对角巷。毕竟寒假没有什么要买的书,去对角巷只是一个男孩小小的圣诞愿望。虽然西弗勒斯不会承认,可是啊,他在圣诞节的早晨就是这么和哈利说的:过几天我们去对角巷,给你买……魔药材料。由于此处的停顿,哈利很容易判断出这句话的重点在对角巷,而不是魔药材料。
好吧,就算真的要被迫在寒假上补习,哈利觉得那也值了。
哈利不知道,西弗勒斯的怨念来自于和老校长的谈话。在此之前,又经历了哈利带罗恩去看神奇镜子、哈利独自去看神奇镜子被邓布利多抓到、邓布利多暗示他不会告诉斯内普教授等数次惊心动魄的夜游。
邓布利多先是表扬了西弗勒斯的工作,随后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说:西弗勒斯,看起来哈利被你养得很好。
有那么一秒钟西弗勒斯觉得邓布利多在说反话(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哈利已经是个格兰芬多人),但接下来,邓布利多竟然真的从哈利身上细数了无数优点,从送同学去医疗翼(是的,因为他对坩埚爆炸也负有责任)一直到在宾斯教授的课上织毛衣(梅林,他早该知道这条围巾的来历不那么合规)、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西弗勒斯戴围巾。直到西弗勒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邓布利多终于放过了他,再次重申他的结论:哈利被养得很好,莉莉如果知道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所以——和蔼可亲的校长终于说到了重点——西弗勒斯,我很欣慰。要知道,下个学期结束后奇洛教授就要离开霍格沃茨了。有你在对我们是莫大的帮助。但是很可惜,二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已经另有人选了。
西弗勒斯心情大好。谢谢校长,即使是转职我也一定——
话说到一半断掉了,西弗勒斯危险地眯起眼睛:抱歉,您刚刚说什么?
邓布利多微笑着把转职申请递给他,在“校长意见”栏里,用红章盖了一个大大的不通过。
西弗勒斯递交的转职申请又失败了,西弗勒斯很不舒心。
哈利在他们走到丽痕书店时终于发现了原因。他们惊讶地发现店门外挤了一大群人,都想进去。楼上窗户前拉出了一条大横幅:
吉德罗·洛哈特签名出售自传
《会魔法的我》
今日下午12:30—4:30
哈利好奇地踮起脚尖,想拨开层层人群看到书店里这个传奇人物的样子。显然,西弗勒斯也很想看到这个俘获众多女巫芳心的作家的真实面貌。不知不觉间,哈利发现西弗勒斯已经带着他们穿越了人群,挤进了签售会的前排:洛哈特坐在桌子后面,被他自己的大幅照片包围着,照片上的那些脸全都在向人群眨着眼睛,闪露着白得耀眼的牙齿。真正的洛哈特穿着一件跟勿忘我花一样蓝色的长袍,与他的蓝眼睛正好相配。尖顶巫师帽俏皮地歪戴在一头波浪般的金发上。看起来很——花哨和华丽。
这就是你明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西弗勒斯不无恶意地说。
不知道是哪个关键词触发了洛哈特的敏感神经,他朝西弗勒斯的方向看过来。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堪称夸张的笑容,从座位上站起来,隔着桌子上层层堆叠的新书向他们伸出手。
哎呀,斯内普教授。我在霍格沃茨未来的同事!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你也是来买书的吗?不必这么客气!对你和你的儿子,我可以免费送书给你们……
哈利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已经多出了两本《会魔法的我》,封面上,洛哈特咧开嘴,展示着一口晶亮的牙齿。
多么动人那。西弗勒斯声音轻柔,从哈利手中拿下一本书,伸出手指夹起一页。洛哈特的大脸再一次占据了整张版面。西弗勒斯用手弹了弹,似乎在细心地为纸页驱逐灰尘。一本来自伟大巫师的伟大自传,免费赠予……能够剩下多少书本费啊!我想,这已经足以成为霍格沃茨学生的考试内容了。
洛哈特像是完全没有听出西弗勒斯话中的讽刺,他笑容可掬地招呼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你太客气了!这根本算不了什么,我的书您尽管挑,《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涉及到一些东方的魔药,但在你面前也许会显得班门弄斧。不如就拿《与狼人在一起流浪》吧!这本书可以说集我的黑魔法防御术研究之大成……麻烦那边的工作人员,帮这两位好先生打包一下,他们将获得我的一整套签名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西弗勒斯脸色发白,不由分说地拽着哈利就转身出了门,把工作人员“我会用猫头鹰邮寄给你们”的声音抛在脑后。哈利对西弗勒斯都有些同情了,他知道西弗勒斯最初的愿望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每学年都会给邓布利多写转职申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能成功——输给其它人也就算了,输给洛哈特这样一个人!
哎呀,西弗勒斯,这种人不值得你费心。大马尔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次我们投票把邓布利多赶走,让你当校长,你自己任命自己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然后我们再把邓布利多请回来——
西弗勒斯轻蔑地撇了撇嘴。卢修斯,如果你的爱好不是擅自做出愚蠢的猜测并广而告之,我想我会更感激你的——好意。
他在好意两个字上特地加了重音。尽管如此,大马尔福的说法还是成功地娱乐到了西弗勒斯,他的脸色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只是依旧保持着冷笑。
德拉科从卢修斯身后绕出来,和他们打招呼。紧接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小声叫起来:我就知道,哈利,没想到你真的——
卢修斯饶有兴致地把西弗勒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西弗勒斯,你这条围巾真别致。
哈利很自豪地站出来认领:这是我手织的,送给西——斯内普教授当圣诞礼物。
卢修斯很好地保持着微笑:你们父子感情真好,这条围巾倒也很适合你,西弗勒斯。
在哈利看不到的地方,西弗勒斯恶狠狠地剜了卢修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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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和大马尔福一拍即合,去翻倒巷买大人的东西了,留下哈利和德拉科两个人在对角巷的小摊间流连。哈利很快撺掇德拉科成为他的共犯,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两个人在冷风里拼命用舌头舔,试图在家长们回来之前销毁罪证。
你看那个。德拉科说。哈利舔着冰淇淋转过头,几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男孩鼻尖紧贴着临街一间商店的橱窗玻璃,橱窗里摆着飞天扫帚。
看哪。哈利听见一个男孩说,那是新型的光轮2000——最高速——
不过,我爸爸说,到夏天,就会出更新一代的光轮2001,要比光轮2000更快更好。德拉科不以为意。我觉得,要买就要买最好的。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拿着新扫帚去参加院队选拔了——你会去的吧,哈利?
哈利没有马上回答。他享受翱翔在天空的感觉,并且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飞行课上,霍琦夫人就多次称赞他的飞行技巧,还鼓励他二年级参加魁地奇的院队选拔。但一只光轮2000怎么看都太奢侈了。这是不可能的。哈利一直到飞行课才知道,有的同学家从小就有飞天扫帚,他们玩飞天扫帚和哈利玩麻瓜的小火车玩具一样自然。可是蜘蛛尾巷绝对没有。看起来西弗勒斯也不大喜欢飞天扫帚。也许,如果他表现的足够好,在生日的时候,可以问西弗勒斯试试看。
哈利的余光看到西弗勒斯和大马尔福已经出现在了街角,正朝他们走来。他立刻移开视线,提醒德拉科尽快吃掉手里的冰淇淋。他们努力地咬啊咬,到最后两个人都放弃了,反正,这件不好的事是他们一起做的,要生气也不会只生一个人的气。两个人共同挨罚,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很有集体感。
去完翻倒巷,西弗勒斯的心情肉眼可见地舒展了很多。他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哈利在吃冰淇淋,而是让哈利和德拉科说再见,随后就开始问哈利一些学校的课业问题:黑魔法防御课、飞行课、魔药课……他提醒哈利,虽然他下学期不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但他觉得,哈利应该知道怎么用西弗勒斯留给他的那本魔咒书。
哈利忙不迭地点头,小小松了一口气,可心里的大石头始终不肯落地。真奇怪,西弗勒斯都没问他吃冰淇淋的事。
Notes:
圣诞礼物的部分描写引自原著;厄里斯魔镜的有关片段、洛哈特的外貌描写部分引自原著。
这一部分提前了一点时间线><斯老师送哈波魔咒书的初始目的就是想鸡娃,因为斯斯以为自己的转职申请肯定能得到通过,马上不教魔药可以去教黑魔法防御术了,就想暗示哈波提早预习一点,就算是DADA课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同时希望尽早提升哈波的实战技能。
(结果空降了洛哈特当教授,转职申请又没有通过)
哈波被迫恶补魔药课会在提高班开始前的暑假,西弗勒斯的鸡娃心情是:你不是长大要当傲罗吗!而且你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了这个提高班你必须得进XD
因为黑魔王已经死了,所以奇洛教授就只是一个说话有点结巴的DADA教授。洛哈特……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成为教授!所以我假设这也是校长的某种考验,奇洛教授辞职去环游世界了,洛哈特教授带着他的新书来了(。
Chapter Text
圣诞假期结束后,哈利鼓起勇气,向伍德借了一本《飞天扫帚大全》。伍德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队长,号称拥有全院最全的魁地奇藏书,任何你想了解的魁地奇知识都可以找他。面对哈利的请求,学长答应得很爽快。
很好,你对魁地奇很感兴趣,对不对?拥有一把好扫帚就是成为一个好魁地奇球员的第一步。一提到魁地奇,伍德的眼中就燃烧起热情。他围着哈利转着打量了一圈,很用力地和他握手:你的体型正适合当一个找球手,轻盈——敏捷——期待在院队选拔上见到你。
一定会的!在激动情绪的感染下,哈利也向他用力保证。可是回到寝室,他的心里又开始打起了鼓。飞行课用的训练扫帚“流星”已经算是老古董,速度很慢,而且有点跌跌冲冲的。根据扫帚大全里列举的各项数据,现今最快最好的扫帚无疑是“光轮”,而它的价格同样是一个美丽而遥不可及的数字。
罗恩的两个哥哥用的是恒星五号,他们也一样是格兰芬多的击球手。据他们说,到目前为止,霍格沃茨里还没有学生拥有最新的“光轮”系列呢。可见漂亮的飞天扫帚并不是进入院队的必要条件。“横扫”系列的价格最亲民,也是西弗勒斯最有可能买给他的东西。但即便如此,一把“横扫”的价格也比哈利在过去的任何一件生日礼物都贵。
很多个夜晚,哈利都睁着眼睛,在床上认真计算。他帮西弗勒斯处理材料的时候知道,有些材料可以直接拿到商店去卖钱:一只独角兽的角可以换二十加隆,一品脱八眼巨蛛的毒液可以换一百加隆;三强争霸赛的奖金有一千加隆,但只有十七岁以上的学生允许报名,按照五年一次的频率,下一次哈利能够报名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现实是,他必须很努力很努力地想到一条生财之道,才有可能自己给自己买一把飞天扫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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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站在魔药炼制间的门口,继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个暑假,西弗勒斯格外忙,他在期末考试后去美国开了一次会,回来之后就几乎整天整天地都呆在实验室里。有时候,就连饭点哈利也找不到他。于是,哈利有了很多没有西弗勒斯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西弗勒斯不喜欢魁地奇;
西弗勒斯是斯莱特林院长,因此西弗勒斯也不喜欢格兰芬多;
哈利的爸爸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追球手,西弗勒斯不喜欢哈利的爸爸。
可是,西弗勒斯没有不喜欢哈利。这四件事情也许可以相互抵消,让西弗勒斯在“给哈利买一只飞天扫帚”上重新进行更为客观的评估。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可以这样问西弗勒斯,可哈利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掰着门口的花瓣数数,单数今天就去问,双数今天就不去问,每次数到单数,又觉得是自己数错了。
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一转眼到了七月的最后一天,哈利还在西弗勒斯的魔药炼制间门口对手指,直到西弗勒斯猛地打开门。男孩站在门口,脸上写满纠结,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西弗勒斯微微皱起眉。站在这里做什么?
哈利深吸一口气,从身后拿出《飞天扫帚大全》,翻到有“横扫七星”的那一页,举到西弗勒斯面前。西弗勒斯,今年生日我们可以……买一把横扫七星吗?
西弗勒斯对着“横扫七星”的描述内页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我想,这恐怕不行。我们并没有剩下足够的钱。
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很需要一把飞天扫帚。哈利连忙说,竭力装出轻松的样子。他的大脑正在拼命转动,寻找一个可行的替代方案。你知道,我现在已经会织围巾了,那些东西拿到麻瓜市场也可以卖钱,我们不用担心……
西弗勒斯沉默地等待着他。
或者,我们去麻瓜游乐园看一看呢?哈利迟疑地说。他的声音刻意地有些夸张,听上去根本不像是他的声音。而且他的眼睛仍然没有看西弗勒斯。
我想,这也恐怕不行。西弗勒斯缓缓地说。
哈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让西弗勒斯非常不舒服的表情。看一个波特着急也许很有意思,他花了一大笔工资给这个男孩买生日礼物,也认为自己有资格去逗一逗他。可是当哈利露出这种想哭又不愿哭的样子,西弗勒斯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开心。相反,他心脏的某处诡异地感到愧疚。
西弗勒斯很快清了清嗓子。而且我已经给你买了其它东西。
哈利怔怔地抬起头,只见西弗勒斯一抬手,一个狭长的包裹飞到他的手上。包裹的形状立刻让哈利联想到了一些他不敢想象的东西,他咽了一下,伸手把包裹接过来。西弗勒斯点点头,示意哈利把包裹拆开。
哈利撕开包裹,倒吸了一口气,一把闪闪发光、精美绝伦的飞天扫帚出现在他手中。这是一把光轮2001,比哈利记忆中对角巷橱窗里那把梦寐以求的光轮2000还要漂亮。它在哈利手中颤抖着,熠熠生辉。
哈利松开手,扫帚便悬在半空中,恰好是他可以骑上去的高度。他用目光抚摸着它,从扫帚把顶端的金色登记号,细细地看到那红木的扫帚把、柔韧光滑的流线型扫帚尾,然后再沿着扫帚尾重新往上。最后,他想到尖叫:西弗勒斯,你给我买了一把光轮2001!
不要大惊小怪,哈利。西弗勒斯斥责道,但他的声音里却并没有斥责的意味。你的目光已经完全粘在了魁地奇精品店的橱窗上。显而易见,这是一把光轮2001,并且比横扫七星更好。
哈利才不管呢,他飞身扑到西弗勒斯身上,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这下又流出来了,全糊在西弗勒斯的袍子上。
当然,这不是没有条件的。西弗勒斯恼怒地继续说,有些后悔自己几秒钟前的心软。见鬼的他才从实验室里出来,袍子都没来得及换,还沾着一堆刺激性气体,但哈利就是把头埋在他的袍子里。西弗勒斯快要怀疑他是不是吸入过多刺激性气体已经嗅觉失灵了。
不要让我看到你因为扫帚旷课、逃禁闭、把自己摔进医疗翼。
我会的西弗勒斯!哈利紧贴着他,手臂上的力道又收紧了一点。谢谢你,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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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
西弗勒斯看着病床上的哈利冷笑。哈利给他赔笑脸,一边哼哼着疼。
活该。西弗勒斯说。
哈利气鼓鼓地翻了个身,不看他了。
哈利在二年级参与了格兰芬多魁地奇队,在两周试训和一次模拟赛后正式成为了一名找球手。如果得到光轮2001的哈利只是忍不住翘尾巴,现在哈利的尾巴简直翘到了天上。这种快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西弗勒斯简直不忍心看他傻笑的脸。德拉科带着他的一整个光轮走进斯莱特林院队以后,也像只趾高气扬的翘尾巴孔雀,唯一好点的是他只翘了尾巴一两周。
西弗勒斯从来就不明白这些男孩为什么会因为十几个人追球跑被球打的运动而如此欣喜若狂,更可怕的是,就连论文和扣分也不能使哈利的激动减少分毫,每天,他带着扫帚准时去训练场报道,脸上挂着幸福的傻笑。
哈利问西弗勒斯会不会来看魁地奇赛,西弗勒斯瞥了他一眼,专注力随即又全部回到了坩埚上。
我很忙。他很简短地答复。
不过,下一场比赛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西弗勒斯很快就出现在教师席看台上,胸前还别着斯莱特林的绿色小装饰。哈利挥手和他问好,西弗勒斯眯了眯眼睛,似乎看见了,又似乎没看见。
霍琦夫人一声哨响,十四名队员一起蹿上铅灰色的天空。哈利飞得比所有队员都高,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寻找金色飞贼。开赛没多久,一只沉重的黑色游走球突然朝他飞来;他以毫厘之差勉强躲过,感觉到球飞过时拂动了他的头发。韦斯莱兄弟一左一右地朝他飞来,举着球棒帮他把球送走了。
好样的,哈利!弗雷德愉快地高声叫着。
哈利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两只人形游走球的轮番击打下,几乎没有游走球来打扰哈利,他继续投入到寻找金色飞贼的事业中。所有人都在天空中盘旋,哈利感到额上的头发向后飘起,紧张的感觉在飞翔的兴奋中也一点点消失了。
终于他看见了,看见了金色飞贼,就在德拉科左耳朵上方几英寸的地方盘旋。德拉科背对着金色飞贼,暂时没有看到它。哈利压低身子朝德拉科靠近,德拉科像是感应到什么转过身来,下一秒,他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惊恐表情:哈利——
哈利意识到德拉科想对他说什么,但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反应了,只有一个念头牢牢地占据着他已经迟钝的头脑:金色飞贼。
他朝德拉科身旁伸出手去,德拉科也朝他伸出手,哈利不知道德拉科是看见了金色飞贼还是其它的什么,他的脑袋正在降低,似乎在尽力使自己整个人伏在扫帚上。哈利把扫帚夹紧了些,躲开了德拉科,但就在他收拢手心的刹那,臂肘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哈利低下头,是游走球狠狠撞在了他的手臂上。
哈利感到他的胳膊一下子断了。灼烧般的疼痛几乎令他眩晕,只有硬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落地……他要落地,比赛可以结束了,他的手指已经握住了冰冷的金色飞贼。但由于他现在只用两条腿夹住扫帚,整个人便径直朝地面坠落,同时,他听见下边的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呼。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哈利摔在泥泞里,从扫帚上滚落下来。他的手臂以一种十分奇怪的角度悬在那里。在一阵阵剧痛中,他听见了许多口哨声和叫喊声,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定睛一看,金色飞贼正牢牢地攥在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里。
啊哈。他含糊不清地想,我们赢了。
然后,他便晕了过去。
他醒转过来时,仍然躺在赛场上,有人俯身看着他。哈利首先看见了一排闪闪发亮的牙齿,他立刻呻吟着想把自己挪远些。
哦,不要,不要你。他虚弱地说。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洛哈特大声地对那些焦虑地聚在周围的格兰芬多的学生说,一面卷起翡翠绿的袖子。不要担心,哈利。我正要给你治胳膊呢。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密密麻麻的人影中挤了进来,西弗勒斯怒气冲冲地低头看着他。洛哈特被西弗勒斯用手拨到了身后,他举着魔杖,嘴里还在说一些咒语治疗的话。
我想我才是哈利的监护人。西弗勒斯冷冷地说。他带着同样的怒火转过头直视着洛哈特,洛哈特很识时务地噤声了。
哈利放心地晕了过去。他最后的记忆是西弗勒斯掰开他的嘴,给他灌某种药水。
太苦了。哈利绝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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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弗雷夫人对西弗勒斯的现场处理非常满意,她说多亏了西弗勒斯,只需要一秒钟,她就可以把哈利的骨头接好。但还没等哈利兴高采烈地说谢谢,庞弗雷夫人又扔给哈利一套睡衣,板着脸告诉他还要在医疗翼多躺两天,因为哈利脚踝的旧伤又复发了,原本的骨裂没能完全长好,至少还要再躺两三天。
那是九月初了。西弗勒斯皱眉。怎么现在还没好?
哈利睁大眼睛,求助的目光找向庞弗雷夫人。不对,这一条西弗勒斯明明应该不知道。西弗勒斯和他约定过,有了飞天扫帚就最好不要让他看到哈利把自己玩进医疗翼,所以九月初训练受伤的事情他特地求庞弗雷夫人不要告诉西弗勒斯,连德拉科都嘱咐过了。德拉科还很不客气地敲他的绷带:你不说,本来还没多少人知道的。现在你说了,说不定就有别的人知道了……
可不是我说的啊。庞弗雷夫人哼了一声。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庞弗雷夫人也生气了,转身数落起哈利来:你们这些男孩子啊!你准是没躺够两个星期又跑到魁地奇场上乱跑啦!
……因为不怎么疼了嘛。哈利心虚地说。
西弗勒斯在一旁冷笑:那你也真是能忍。
哈利乖乖把嘴巴闭上了。
庞弗雷夫人又出去了,哈利缩在被子里,迫切地希望他马上能再次晕过去,或者庞弗雷夫人能赶紧给他带回来什么药水,这样他就可以双眼一闭接着装晕。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往外看,诺大的病房里只剩下西弗勒斯一个人,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水。哈利紧盯着被子,不敢和西弗勒斯对视。
果然,西弗勒斯开口了。
祝贺你,哈利。他轻声说,你的手臂替马尔福同学挡下了一次不小的撞击,如果你没有伸手,被游走球打到的恐怕就是马尔福同学的脑袋。对此,马尔福同学的家长已经替他向你表达了最真挚的谢意,并建议我给格兰芬多加十分。
哈利惊恐地看着西弗勒斯,觉得西弗勒斯正在以一种完全反常的语气说着完全反常的话。
他下意识地开口解释:但我其实没有看到游走球,因为……因为金色飞贼就在德拉科的耳后。
金色飞贼,波特,永远都是金色飞贼!西弗勒斯的声音陡然提高了:游走球砸中的差一点就是你的脑袋!它的撞击力道足以让你的手臂当场断掉,那么,请问我们尊贵的波特先生有没有动过他的大脑,想一想它撞在你脑袋上的后果?
可是西弗勒斯,我不想为了躲开游走球白白放过一只近在咫尺的金色飞贼。他小声说。即便是现在,金色飞贼握在手心里的触感一再地在他眼前浮现,金色的小球张开翅膀,在掌心颤动。这是他第一次抓到金色飞贼啊。
所以,你就可以在自己毫无技术保障的前提下勇猛地、不顾一切地去追寻你的金飞贼,对吗?
可是,扫帚没有坏啊。
啊,扫帚,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你宝贝的光轮2001。西弗勒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让哈利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
扫帚买来就很贵…
哈利的声音越讲越低了。如果西弗勒斯的脑袋上有游戏人物的好感度显示,现在这张好感度条绝对正随着哈利的每一次回答剧烈降低。
队长和书里讲的都是这样的嘛,魁地奇的世界就是要么抓住金色飞贼,要么死在赛场上……他小声嘀咕。
西弗勒斯附身凑近了他,他轻柔的声音几乎就在哈利耳边响起。队长?我想你在说奥利弗·伍德,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魁地奇男孩。那么这就说得通了,一个彻底的失去理智的魁地奇狂热者,自认为球队的胜利比队员的性命都更加重要——
哈利从这句话里听出一种别样的情绪,但他一时解读不出来这是什么。他只知道他觉得西弗勒斯说的不对。于是他大着胆子反驳: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西弗勒斯。说不定你是因为斯莱特林没拿到金色飞贼不开心,你只是在迁怒我——
话音刚落哈利就后悔了,他知道在所有人里,自己是最不应该带着恶意揣测西弗勒斯的。进入霍格沃茨以后,不止一个人和他说西弗勒斯比起他更偏心自己的斯莱特林学生,哈利也不止一次地隐隐感到西弗勒斯对格兰芬多这个词就有一种强烈的反感,可是西弗勒斯绝对没有因为哈利是格兰芬多就对他很坏,不然哈利根本不可能有一把光轮,甚至都不会有一把飞天扫帚。
他赶紧抓住西弗勒斯的一只手,迫切地希望自己能说点什么:对不起西弗勒斯,我不是故意……
西弗勒斯怒气冲冲地把手抽开了,他的整张脸陷入扭曲的狂怒之中:注意你的语气,波特!魁地奇已经成了你的整个世界,对不对?要么抓住金色飞贼,要么死在赛场上——你还真是把这句话贯彻地很彻底。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大难不死了一次,从此就是铁甲金身、永远都不会死了?我告诉你,你错得彻底。魁地奇球场上一点小小的才能就让你以为你能做出多大的成就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命有多重要,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活下来的!
我就是不知道,因为你们从来不让我知道!哈利脱口而出。这是今天他第二句喊出来的话了,他紧咬着嘴唇,可是心里的委屈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溢。他拿到了金色飞贼,帮助球队拿下重要的一局,是的,他太过关注金色飞贼和得分,压根没注意到游走球,因为该死的他就是个找球手。而且他抓住了!为此他还被撞断了手臂!哈利觉得自己多少值得一份安慰和奖赏,然而不知怎的,对西弗勒斯来说这一切仿佛都愚蠢得令人难以忍受。
西弗勒斯的薄嘴唇扭曲成一个冰冷的微笑。一瞬间,他身上的怒火突然全部消失了,转变成一种让哈利感觉更难以忍受的、坚硬而冰冷的东西。
是啊,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告诉过你。他低声说,事实证明,像你这样一个男孩——仅仅因为在魁地奇上展现出了一点才能就自以为是、理智全无的男孩——知道了,无疑会疯掉的。
他最后看了哈利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只剩下冰冷的声音在医务室里回荡。
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诽谤教授。希望你这一次至少能谨遵医嘱,不要再浪费你可怜的老教授的私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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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惴惴不安地躺在病床上。他想通了一些事情,可是又没有完全想通。九月,他因为魁地奇训练脚踝骨裂的那一次,西弗勒斯知道。庞弗雷夫人给他喝的魔药实际也是西弗勒斯做的。回想起来,他清楚地记得和第一次庞弗雷夫人喂给他的药水相比,后续的药水都苦得多。但西弗勒斯没有对他生气,甚至在哈利面前,他表现得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而昨天,他捉住金色飞贼和被游走球撞下扫帚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西弗勒斯却很生气。为什么西弗勒斯可以容忍前一件,却不能容忍后一件?从结果来看,抓住金色飞贼的结果比训练受伤还要更好些,这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深夜的医疗翼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昨天和西弗勒斯吵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西弗勒斯。白天倒很热闹,庞弗雷夫人放开了访客探望的准许,哈利的上午和下午就再没闲过。罗恩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确认格兰芬多赢过斯莱特林后学院庆祝的盛况,赫敏安慰他会帮他认真记这几天的笔记。哈利于是勇敢地请求赫敏帮她借一些书:两本魔药学专著,一本沟通技巧功能书,一本魔咒课的论文参考书。他自以为巧妙地把最终隐藏夹杂其中,但赫敏只是抽动着嘴角,很贴心地帮他多借了两本亲子关系书。哈利翻开的时候,发现“如何应对家庭矛盾”这一章被特地插了一张书签。哈利深吸一口气,虚心研读起来。有时候,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种敏锐。
德拉科单独多留了几分钟,和哈利说谢谢,哈利也和德拉科说谢谢。这句话把他们都说的有点别扭。现在他知道了,那时候德拉科是想把他的脑袋按下去。哈利的本意其实也不是无私奉献想帮助同学,只是客观上造成了还不错的结果。这就让他更不懂了。
差一点,哈利就想告诉德拉科自己和西弗勒斯吵架的事,但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斯莱特林正因为错失金色飞贼生气呢,德拉科在球队里也不大好受。这时候要是再和他说:嗨,我抓住了金色飞贼可是西弗勒斯很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有点不太人道。
伍德和韦斯莱兄弟也来了,他们在病床前险些吵起来。伍德说麦格教授对他和他们都很生气,所以哈利在旧伤养好以前都不能和他们一起训练了。他给哈利展示了一张照片:哈利昏倒在地上,手心里躺着金色飞贼,格兰芬多队员把他团团围住,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狂喜、愤怒、担心、焦躁,这是一张太有情绪的照片,哈利完全可以想象他们接下来会以怎样的语气说怎样的话。不幸的是,哈利这时候已经昏过去了,否则他一定会叫停这张照片的。照片里的他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在泥泞里,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实在算不上好看。
哈利抱着照片仔细打量。在照片的一角,出现了西弗勒斯眼熟的黑色袍子。他正在怒气冲冲地穿过人群,衣角在不同的腿间翻飞。
都是因为你和他说要么抓住金色飞贼要么死的那些话!乔治恼怒地说。
不过,我还是抓住了金色飞贼的。哈利想。他把照片收下了。伍德认为这一幕很值得纪念。他抱着照片继续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帮助。
就这样,哈利一直想到了晚上。他闭着眼睛,眼前一会儿是西弗勒斯气急败坏的脸,一会儿是在手心里颤动的金色飞贼。过了很久,在一片寂静中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然而哈利几乎没有听到脚步声,直到他在哈利的床边停下脚步,拉开椅子坐下——哈利闻到了熟悉的草药气息。是西弗勒斯。
哈利沉默着,努力地装睡。但西弗勒斯好像一直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衣料互相摩擦的声音哈利也没有听见。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悄悄睁开眼睛,正对上西弗勒斯的视线。西弗勒斯的瞳孔猛缩了一下,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座椅上弹起来。不过他没有。西弗勒斯好像把哈利的眼神理解成了一种挑战,他调整了一个姿势,面无表情地和哈利对视。
最终,哈利勇敢地开口了。西弗勒斯……你也没睡着喔。
西弗勒斯发出一声冷笑:因为我不想看到某个学生死犟着活蹦乱跳的脸。
哈利在脑海中努力搜寻沟通技巧书上的内容。劝人不要生气的时候,语气要放软,适当地示弱,用一些哄人的漂亮好听话。
他努力地编织了一些句子:你别不高兴啦,西弗勒斯,你不高兴的时候特别不好看。西弗勒斯的声音显得格外软绵绵,滑腻腻的。真有趣,波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评判外貌感兴趣了。
哈利从西弗勒斯的语气判断出有戏,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按照书中“增加肢体接触,表达真挚情感”的指引,趁西弗勒斯不注意时抓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西弗勒斯,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可是我就是不明白。对不起喔。
西弗勒斯立刻要挣脱哈利的手。没错,这很好地对应上了书中的描述:一旦后退他就会展开防御型姿态,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后退。
哈利紧紧地抓着西弗勒斯的手,西弗勒斯没能成功。他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么,说说吧波特,你在为什么感到抱歉?
哈利很乖顺地低头认错: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我不想让你生气的。但是我不后悔去抓金色飞贼,下次,我会努力找到让你开心也让我开心的办法。
西弗勒斯从鼻腔里发出冷哼。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说某些话。…自以为是的格兰芬多,我想,你大概——
哈利急忙打断了他:我知道,但是西弗勒斯,你比金色飞贼重要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清楚地看到西弗勒斯的眼睛睁大了。他拧着眉,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哈利从中读出西弗勒斯正在评估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过了一会儿,西弗勒斯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松手。
哈利着急了。我真的这样觉得,西弗勒斯。如果你不喜欢我打魁地奇,你可以在这个学期的训练日都关我禁闭,也可以让我禁赛——
西弗勒斯怒视着他:我说松手给你拿药!
哈利立刻把两只手都收了回去。
西弗勒斯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玻璃瓶,放到床头柜上,示意哈利自己拿走:把这个喝了。
-
西弗勒斯看着哈利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抓起瓶子就往嘴里灌,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火。他毫不怀疑波特完全、一点都没有明白他在生气什么。哈利今年已经十二岁,邓布利多执意劝他不要操之过急,他就是有一种不知道从何处来的信心,确定哈利会长得很好。不幸的是,西弗勒斯看不到这种征兆。他在二十余年后第一次感受到,仅仅是让一个小巫师,一旦暴露身份可能就会被追杀的小巫师,仅仅让这样一个孩子平安长大似乎就要耗费无数的力气。巫师怎么会也这么脆弱?被游走球撞击脑袋就可能脑震荡、失忆、昏迷、神经受损?
你怎么就不能是一个普通的没有魔力的麻瓜?他想,你怎么就不能像你的母亲一样安静,你怎么偏偏就爱冒险爱一切高风险运动,为什么在这一点上又如此像你的父亲?
哈利因为药水的奇异味道还在龇牙咧嘴。西弗勒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今天又是为什么没睡着?
…因为今天你没来看我,我怕你还是不开心。
只一句话,西弗勒斯想说的话立刻就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把愤怒的目光转移到医疗翼的墙壁上。
我想你已经满意了。他干巴巴地说。容我提醒,健骨药水在睡梦中功效发挥得最快。
那西弗勒斯,你现在是不是就不生气啦?哈利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等西弗勒斯反驳,他已经更进一步得寸进尺:西弗勒斯,你能再给我讲个故事吗?或者陪我说一会儿话呢…
西弗勒斯皱起眉,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拿掉了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嘴角浮现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好的,哈利,那么,今天我们还是讲燕尾狗的故事。
哈利乖乖地在枕头上重新躺好,西弗勒斯开始了。他和哈利对坏脾气巫师和燕尾狗的故事都已经烂熟于心:
从前,有一个离群索居的坏脾气巫师。他在熬制魔药时不小心加错了材料,导致魔药散发出胡萝卜汤的神秘味道。这味道很快吸引了一只燕尾狗,它其实是一个天使,由于意外被困在了燕尾狗的身体里。胡萝卜汤是天堂最美妙的一种食品,天使闻到熟悉的气味,心存希望,于是在巫师的门外长久徘徊。
但其实,巫师对天使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日复一日地熬煮胡萝卜汤味道的食物,以吸引天使的靠近。巫师是地狱恶魔忠实的追随者,在上一次大战中,地狱恶魔被天使们封印了。想要复活恶魔,要付出父亲的骨、仆人的肉、仇人的血。巫师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掘开先代恶魔的坟墓,为此还被地狱三头犬咬伤了腿,留下一道永世不能消除的疤痕,每到下雨天,他的腿就会隐隐作痛。巫师对此并不在意,这只不过是复活地狱恶魔小小的代价,当他的主人回归时,恶魔强大的法力能够消除世上的一切。巫师自己就是地狱恶魔的仆人,他自认为已经为恶魔背弃了灵魂,割下自己的肉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只剩下仇人的血,只有天使能完成这一使命。
巫师在人间隐藏起来,等待着天使的降临,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必须通过非常手段才能让天使靠近。他旁观了地狱恶魔的余党对天使们的一次围剿,准确来说,那些都是他的前同事,不过,巫师甚至都不愿意承认他们是他的前同事。在巫师看来,这些余党的手段太下作、太差劲了。意料之中的,这次围剿没能成功,他们的确抓住了一位天使——但是,天使消失无踪。有传言说,天使变成了某种动物,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巫师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对地狱恶魔也毫无企图的时候,他也有幸见到过天使。天使告诉他,如果天使们想,可以为自己发展出动物的形态——一种类似阿尼马格斯的咒语。在危急关头,天使能够用这一办法消除自己身上天堂的气息,逃过恶魔的追捕。彼此相认的办法,就是煮一锅胡萝卜汤。天堂的胡萝卜汤是天使最喜欢的一种食物,至少对那位天使是这样。巫师记住了这句话。
巫师搬到了紧邻胡萝卜田地的麻瓜村庄外,开始熬煮胡萝卜汤。
终于,有一天,在巫师的家门口出现了一只燕尾狗。这只燕尾狗非常奇妙,他似乎打定主意,就住在了巫师的门口。不管用凶神恶煞的样子驱赶他,还是轻声细语地安抚他,燕尾狗都不为所动。
巫师拿出了他的胡萝卜汤,燕尾狗的眼睛亮了起来。尽管只有一个瞬间,但巫师敏锐地捕捉到了。通过反阿尼马格斯法术和反变形咒,巫师进一步推定,这只燕尾狗很可能就是逃脱的天使,只不过因为流浪人间太久,魔力不足,不能变成天使的样貌。
巫师把燕尾狗带回了家。每天,他都用胡萝卜汤喂养天使,燕尾狗在他的胡萝卜汤的滋养下日渐茁壮,似乎完全不觉得世界上除了胡萝卜汤还有什么其它可吃的东西。要知道,燕尾狗是一种极其凶猛、极其不挑食的狗,如果恶疯了,他们会吃轮胎、吃地精、吃珍本书。可是巫师的燕尾狗总是很乖顺,饿的时候,他就一直缠在巫师的脚边,也从来不会试图偷吃巫师的魔药材料和古籍。
燕尾狗就是天使。巫师确信。可是,燕尾狗的血能等于天使的血吗?这让巫师犯了难。这毕竟也是一只燕尾狗的形态。
巫师每天都沉浸于书海,试图从古籍上找到更为详细的说明。每天上午,他都在书房看书;下午,都在实验室研究魔药;到了晚上,他带着燕尾狗出门偷麻瓜的胡萝卜。巫师自认为不是一个好人,当然可以不用好人的方法做事。至多只需要一个混淆咒、一次记忆改写、或者一个一忘皆空。他带着大篮子,和燕尾狗一起在田野里尽情地拔胡萝卜。燕尾狗叼着胡萝卜,兴高采烈地跟在巫师身后,摇晃着分叉的尾巴。其他时间里,燕尾狗总是安静地待在巫师身旁,分享他的一小块空间。
巫师期望着燕尾狗能尽快变成天使,但天使似乎满足于保持着燕尾狗的身体。天使已经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巫师,他坚信这个巫师是一个面冷心善的好人,愿意分出时间和精力救助一只无家可归的燕尾狗,并且带他一起去偷胡萝卜。偷胡萝卜是有点不好啦,可是,天使也吃到了巫师的胡萝卜汤,他觉得,这两件事还是可以相互抵消的。于是天使决定,等自己变回天使,一定会好好报答这个巫师,让他过上可以不用偷胡萝卜的好日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天使的形态总是变不回来。对他来说,能为巫师做的事情很有限,巫师的世界没有暖气,燕尾狗就把自己缩在巫师的身上,变成一块温暖的大毛毯;巫师忙碌的时候,他就卧在巫师的脚边,给他一点狗的陪伴;到了晚上,燕尾狗就睡在门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漫长的等待让巫师感到疲惫。巫师甚至开始思考,如果燕尾狗形态的天使不能满足要求,他应该怎么办。也许,他应该让燕尾狗按照自然寿命结束生命,这已经是一只成年的燕尾狗,不会活得太长;也许,他应该继续带着燕尾狗到野外冒险,默默期待燕尾狗发现更大的世界,自动从巫师身边离开;也许,燕尾狗会误食什么有毒的东西,巫师就可以装作找不到解药的样子,等待着燕尾狗在痛苦中毒性发作,口吐白沫……
在所有的幻想里,巫师都希望有一种他以外的力量能带走燕尾狗。因为巫师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拿燕尾狗怎么办。也许,把他带回家就是一个错误。
在巫师从燕尾狗身上得到答案之前,浩瀚书海告诉了他新的发现。如果仇人存在的形态不是原本的样子,那么不能直接取血,而是要把仇人放入锅中,小火慢炖,直至烧至白骨,提炼出他的魔力精华。你终于可以复活你的主人了,你应该感到开心。巫师对自己说。数年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他庆幸自己并不是什么愚蠢的人,没有在当初草率地处置了燕尾狗。
这一天,巫师给自己和燕尾狗都做了一顿美餐。这是燕尾狗第一次看到巫师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发自内心的开心,这情绪也感染了燕尾狗,他高兴地吃着,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巫师抚摸着燕尾狗油光水滑的皮毛,这的确是手感非常好的一张皮毛。如果燕尾狗的皮毛能完整的保存下来,巫师愿意把它们做成被子。如果,地狱恶魔对巫师的功绩感到满意,也许会答应巫师的要求,为他取回这只燕尾狗。
想到明天即将发生的仪式,巫师的眼中流露出狂热。而燕尾狗对此一无所知,他已经在巫师的抚摸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巫师架起了大锅,加入了胡萝卜,胡萝卜汤的味道很快在室内飘散了。像以前一样,燕尾狗期盼地在巫师脚边转着圈,用温暖的身体蹭着巫师的腿。不同的是,巫师把燕尾狗抱了起来,把它放进了汤里。燕尾紧张地缩起身子,可是汤很暖和,这几乎不像汤,而是温泉……
你不会被汤煮死的。巫师安抚道,隔着手套抚摸着燕尾狗的皮毛。只不过你会被完全地煮掉、然后消失。他在心里说。燕尾狗已经渐渐地放松下来,他趴在锅边,嗅闻着空气中美妙的胡萝卜汤香气。
于是,燕尾狗被巫师煮成了汤,邪恶的巫师利用了燕尾狗对他的信任,黑暗卷土重来,占领了整个世界。
-
……好草率的结尾啊!哈利在床上拼命扭动。才不是!这个故事本来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巫师和燕尾狗的故事。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说。好了,我讲完了。
好幼稚的报复!哈利用力瞪着他,在脑袋里很大声地诅咒:西弗勒斯,你这个邪恶的巫师!坏巫师!
晚安,哈利。我希望这能带给你某种警示含义。西弗勒斯假笑着,很满意于哈利听到故事的反应。他很贴心地替哈利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医疗翼。
Notes:
关于魁地奇的描写部分源自原著;洛哈特出场片段参考原著。
原著里没有对飞天扫帚价格的具体描写,导致我一直无法弄清普通巫师的经济水平买扫帚会不会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如果有朋友在其它地方看到过官方描述,欢迎指正T^T
给哈波买飞天扫帚的一瞬间斯老师真心祝愿他能进入院队,等发现哈波非常擅长在扫帚上把自己弄伤的时候,斯斯就开始后悔了。再等到发现格兰芬多开始和斯莱特林抢魁地奇杯的时候,斯斯就更后悔了。
哈波:(训练时从扫帚上刷下来脚骨折了,哼哼唧唧地在医疗翼的床上翻并且不敢告诉西弗勒斯)
知道这件事以后的斯斯:(冷嘲热讽)(慢悠悠地喝茶)既然你选择了在沉默中独自完成你的英雄冒险,那就在沉默中忍受吧,波特先生。
*过了一会儿*
斯斯:你大概是觉得自己刀枪不入,根本就不会带着像样的脑袋去做事,是不是,波特?(愤怒地翻找药材)啊,我们的黄金男孩又怎么会停下来考虑一下他会给多少人带来影响呢,他总是只做他认为该做的事情,就像这样。(剜他一眼)你还是这样傲慢自大,波特。(愤怒地熬夜煮魔药)
Chapter Text
西弗勒斯带哈利去麻瓜超市,采购接下来两周的生活物资。去麻瓜超市一直是哈利很喜欢的一件事,他们会先买水果和蔬菜,然后去生鲜区、熟食区和面包区。哈利推着购物车,穿梭在一条条货架间,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展售的巧克力、麻瓜玩具和奇异的推销广告。西弗勒斯会突然从他身旁消失又出现,沉默地把某样东西放进购物车。
其实,哈利更喜欢坐在购物车里,被西弗勒斯推着慢悠悠地往前走,不必担心自己走慢了,跟不上西弗勒斯的脚步,也不会胡思乱想西弗勒斯突然消失的时候去做了什么。每次出门去做麻瓜的事情,西弗勒斯都会很认真地翻出他的麻瓜衣服,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麻瓜着装:一件黑色的高领大衣。鉴于哈利曾经上过麻瓜小学,见过很多来接孩子的麻瓜家长,他会询问哈利的观察结果。哈利极力说服他选择了这件大衣,倒不是因为款式,而是这件大衣有腰带,不管西弗勒斯系不系,都会在衣服侧边垂下一小段小尾巴。这样,即使西弗勒斯拒绝和他手牵着手,哈利也可以牵着西弗勒斯的尾巴一起走。
从蜘蛛尾巷去哪里都有点远,走去超市的途中还会经过一段热闹的主干道。小哈利伸出手,拉住西弗勒斯的手。
书上说,走在路上,要牵住大人的手,因为车很多。他一面说,一面忍不住也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西弗勒斯说:我们走在人行道上,这里没有车。
哈利想了一下,摇摇头,表示不太相信西弗勒斯说的话。他坚持地拉着西弗勒斯的手。
西弗勒斯对哈利承认过他不懂得怎么养孩子,他连一首催眠曲也不会唱,只会用上课念魔药课本的声音念故事书。曾经他买了一本会唱歌的育儿魔法书,让它给哈利摇篮曲,结果把哈利吓哭了,拽着西弗勒斯无论如何都不肯睡觉。西弗勒斯把魔法书抓过来一看,唱的是战争年代,村庄即将被占领,一个麻瓜家长为了自己的孩子活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潜出村庄,把婴儿放在森林里的小路上,期待能有好心的路人把他带走。孩子被路过的一个商人带走了,可是很快,商人觉得自己没法养下这个孩子,于是又把孩子送给了其它人,下一个人也难以抚养孩子,把他再度转手,最终,经过很多次转手后,孩子被丢弃在了最初的森林里,被狼人捡走……
西弗勒斯咬牙切齿地把书丢到了一边。魔法书可怜兮兮地哭着,在书柜深处给自己接着唱捡小孩和送小孩的催眠曲。西弗勒斯丢了个闭耳塞听,继续给哈利念起故事书。
作为斯莱特林院长的被监护人,哈利很好地让自己利用了这一点。有一些愿望,他认为西弗勒斯大概率不会直接同意的时候,就会这样试探西弗勒斯的想法:西弗勒斯,书上说,散步、玩具、对话是互动性最强、最有助于沟通的亲子陪伴模式,有助于降低家长的焦虑感和提升孩子的安全感;西弗勒斯,书上说,和孩子一起去游乐园可以帮助孩子更好地学习,身体也可以得到有氧耐力锻炼……
西弗勒斯轻柔地反问他:告诉我,哈利,你是监护人呢,还是我是监护人呢?
哈利很自然地刹住车:——不过,都只是书上看到的。
西弗勒斯于是说:这就对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会去游乐园。西弗勒斯几乎什么都不玩,也许所有这些东西在他眼里都幼稚并且愚蠢。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排队口,等哈利从过山车上下来。哈利蹦到地上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砰砰地跳,根本停不下来,头发也全乱掉了。西弗勒斯用痛苦的表情看着他的头发,仿佛有一万句讽刺要说,但最终,他只是把哈利的冰淇淋又递回给他。
这就是巫师的好处,冰淇淋放在手上,即使是夏天也不用担心融化。西弗勒斯懂好多好多神奇咒语,还知道如何在一秒之内抚平哈利的头发。可是,他的头发上还有汗,梳下来就黏糊糊的好不舒服,所以西弗勒斯还是让哈利的头发回到了原始的样子,顶着一头鸡窝在人群里乱窜。
现在哈利已经十三岁了,没办法用车很多的借口和西弗勒斯手牵着手在街上走,同样也没办法坐在超市的购物车里了。但逛超市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有趣,哈利愿意为此忍受很多其它事情。
今天的麻瓜伦敦和平常不一样了,沿途的很多地方都贴上了小天狼星的通缉令,由政府发出,强调这一逃犯的危险性。路人行色匆匆,似乎都被裹挟进紧张的氛围中:布莱克持有武器,极端危险。现已开通一条专用热线,不管有谁看见布莱克都应立即报告。
照片上是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憔悴的面孔周围是一头又脏又乱、纠结在一起的长发。哈利望着小天狼星布莱克阴郁的眼睛,那似乎是他憔悴不堪的脸上唯一有活力的地方。哈利从来没碰见过吸血鬼,但他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看过吸血鬼的照片。布莱克的皮肤白森森的,看上去活像一个吸血鬼。哈利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曾经和他的父母是密友,他更难想象,十二年前布莱克用一个咒语杀死了十三个人。
按年龄推算,西弗勒斯绝对也认识小天狼星。但他拒绝告诉哈利有关小天狼星的任何事,哈利唯一知道的部分还是在八月一号的凌晨,他迷迷糊糊地从梦中睁开眼睛,就看见一道白光很快地从窗边闪过,伴随强烈的魔力波动,照亮一个背对着他的黑影。
哈利立刻清醒了。他的第一反应是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熟睡,手臂在被子下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努力不发出声响,从枕头下找到自己的魔杖——西弗勒斯从哈利有魔杖的第一天开始就告诫他,即使睡着了,魔杖也要压在枕头下自己最趁手的位置——万幸,他摸到了。
哈利不确定自己该用什么咒语,昏昏倒地或者除你武器。他没有想好,但西弗勒斯说这就和麻瓜电影里主角对峙时拔枪一样,只要你能先比对方先拔出魔杖并且瞄准对方的要害,你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黑影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哈利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倒数了三下,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抽出魔杖朝那黑影扑过去。几乎在哈利把魔杖抵上他喉咙的同时,另一根魔杖也伸到了哈利眼前。
荧光闪烁。西弗勒斯疲惫地说。杖尖发出的光芒照亮了他们的脸。
哈利睁大眼睛。
西……西弗勒斯。他不安地咽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西弗勒斯收起魔杖,大步走到床边拉亮了哈利的床头灯,他转过头来,眼睛盯了哈利很长时间。
这都要感谢你有一个好教父,哈利。他冷冷一笑,毫不掩饰声音中的憎恶。阿兹卡班创立以来的首起越狱…了不起。
哈利的心猛然提了起来,他不敢放下魔杖了。我没有教父。他说着,让自己向左移动了一步。假使西弗勒斯对他施咒而他以足够快的速度卧倒,隔在他们中间的椅子有一定几率可以代他承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向我证明你是真的西弗勒斯。
很好……很好。西弗勒斯又笑了一声,哈利不确定自己是否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点惊奇。波特先生有什么办法能核实我的身份呢?吐真剂?将我关押在地下室里直到复方汤剂最长持续时间结束?
哈利绞尽脑汁地回想。他几乎听到西弗勒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错。假想中的西弗勒斯严厉地说。你不该犹豫。犹豫就会露怯,露怯便会使敌人抓住你的弱点。
他鼓起勇气,使自己尽可能毫无畏惧地紧盯这个西弗勒斯的眼睛。
我要问你三个问题。第一,今年生日你送给了我什么?第二,三年级时我为什么从当时的寄宿小学退学?第三,第一堂课上你提问了我什么?
错。西弗勒斯说,声音平静。假如有人读到了我的记忆,那么他同样能回答所有这些问题。
哈利松了一口气,他松开魔杖,乖乖地翻回床上,把自己卷进被子里。不会的,你是摄魂取念的大师。你说过,你的大脑封闭术是绝对的,就连校长也未必能攻破。
西弗勒斯怀疑地看着他:我不记得我说过这些话。
哈利扬起一个笑脸,把自己往西弗勒斯的方向挪了挪:当然啦!是我现编的。我只知道你的大脑封闭术和摄魂取念都十分厉害。所以,你是真的西弗勒斯。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西弗勒斯叹了口气。终于,你有了那么一点保护自己不被人杀死的基本常识。
哈利欢快地点头表示赞同。这是你能从西弗勒斯那里听到的最接近夸奖的话。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另一句西弗勒斯讲过的话又出现在他眼前。
今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在我的房间里施法?教父和阿兹卡班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一个教父他被关进了阿兹卡班现在越狱了?
难得的,西弗勒斯没有对他连珠炮似的问题发出斥责。当他开始讲述时。他的声音冷静、沉稳,不带任何感情:
你曾经有一个教父,名叫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你父亲的密友。十二年前,黑魔王下令追杀波特一家。由于布莱克的告密,他得知了波特一家的藏匿地点,前往戈德里克山谷杀害了波特夫妇。布莱克的身份暴露,被魔法部抓获,关进阿兹卡班监狱。几小时前,他从阿兹卡班越狱,根据他的立场和邓布利多带回来的消息,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想来找你。
哈利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很长时间里,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我…从不知道我有一个教父。最后他说。可是,为什么——
你现在知道了。西弗勒斯飞快地打断了他。我已经给你的房间布完了保护咒语。从现在开始,除非有我的授权,蜘蛛尾巷的任何出入口只允许你和我通过。你,和我,即使是喝了复方汤剂的你和我也不可能。明天早晨,我们详细讨论你的人身安全问题。
哈利不觉得自己听到这些以后还能睡着。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咀嚼这个名字。小天狼星布莱克。这名字触动了他记忆中的某个东西,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听过它。哈利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德拉科的妈妈也是一个布莱克。她会认识过小天狼星布莱克吗?
在马尔福庄园,小马尔福骄傲地展示他们的家谱树。在金色的挂毯上,一根双股的金线把纳西莎·布莱克与卢修斯·马尔福连接在了一起,然后一根单股的垂直金线从他们的名字上连向了德拉科的名字。纳西莎·马尔福的金线向上,也连接着许多人,她的姐妹、父母、堂姐妹与堂兄弟……众多交错复杂的金线中,有两个焦黑的小圆洞,像是被香烟烧焦的痕迹,显得十分突兀。哈利好奇地凑近了些,指给德拉科看。
被家族除名的人,名字会从挂毯上被删去。德拉科淡淡地说。
不,也许比这还要更早……西弗勒斯对他承认他曾经是食死徒的那一天,在那本书上,对食死徒和疑似食死徒的报道收录里,有西弗勒斯和马尔福的名字,还有布莱克的名字。
他连忙翻身下床,向起居室的书墙奔去,生怕这段记忆从脑袋里溜走了。黑魔法、报道收录、食死徒……食死徒,他翻到了。
哈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疯狂地翻着书页,搜索着那个名字。终于他看到了,小天狼星·布莱克,潜伏在光明中的黑暗密探,神秘人的狂热支持者,他的告密直接导致了戈德里克之夜惨剧的发生。神秘人失败后,布莱克残忍地接连杀害知情人彼得·帕特格鲁和其它十二人,最终被傲罗抓获,现关押于阿兹卡班监狱。
他一定是疯了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话,害死他父母的叛徒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而现在他要来找他了。
小天狼星想要找哈利。可是他不害怕了。小天狼星要报仇,他也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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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看着通缉令上那早已熟悉的脸。所有的照片上,布莱克都带着一种疯狂的笑容。他死死盯着布莱克,布莱克似乎也从画面中看到了他,他举着那张号码牌,满不在乎地狂笑。
现在全英国满大街都贴着布莱克的脸。西弗勒斯发出一声冷哼,哈利后知后觉自己也许不小心看了布莱克太长时间。
下意识地,哈利不想让西弗勒斯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很快地回过头,给自己的注意力找了个理由:我在想…没想到麻瓜界也会张贴巫师逃犯的海报。
西弗勒斯瞥了他一眼。巫师和麻瓜之间也是有联系的。魔法部和英国议会之间签有条约,每一任英国首相都会被告知巫师的存在,以便在必要时开展合作——比如追捕隐藏在麻瓜界的巫师逃犯。任期结束后,他们的记忆会被消除。
哈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趁西弗勒斯不注意时再转过头去,在身后,贴着通缉令的路灯下多了一样东西。一条毛发蓬乱的大黑狗蹲在那里,它瘦得可怕,一看便知已经在外风餐露宿许久。哈利心头一紧,脚步不自觉地慢下了来。他们的手提袋里还有刚刚从超市买来的火腿和培根,也许可以分给它一些,或者面包。它看起来太瘦了,和它的骨架根本不相称。
注意到哈利的目光,大黑狗发出一声呜咽,它站了起来,摇晃着尾巴,似乎渴望跟上哈利。
西弗勒斯。哈利扯了扯西弗勒斯的衣角,他想拿点什么留给它。
西弗勒斯回过身:怎么了?
我看到一只……好瘦的狗。哈利轻声说。我想,也许我们——
西弗勒斯转过头去,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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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天狼星越狱之后,蜘蛛尾巷变得有点像小说里的安全屋了,非必要不得外出,外出也必须西弗勒斯和哈利两个人一起。哈利闷得都开始盼望开学了,罗恩的爸爸今年中了头奖,得到七百金加隆,带着全家去了埃及旅行,在金字塔前的合影还上了预言家日报的头条,就连他最宝贝的老鼠斑斑都跟着一起去了。
哈利还想问西弗勒斯,如果下次还有会议要参加,能不能也带上他一起去。可是西弗勒斯显然认为关于哈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求哈利学习黑魔法防御术(在此之前他们刚刚结束对洛哈特教学内容的批评),每一天都必须抽出时间练习实战魔咒。地下室被换成了练习室,摆上了三五个假人。西弗勒斯不定期地突然出现,对他的施咒技巧提出批评,并给假人也加上咒语,让他们更加灵活地躲开哈利的攻击。
西弗勒斯给哈利展示了他的战备物资(哈利如此命名):魔药研究室的一格,里面储存了许多人的头发,有哈利的,西弗勒斯自己的,甚至还有霍格沃茨教授的头发。他同时要求哈利必须学会自己配置复方汤剂。鉴于这里没有其它人的头发,哈利只能拿西弗勒斯的头发来试验了。最终成功的那一天,他和西弗勒斯同时开始配置,西弗勒斯用哈利的头发,哈利用西弗勒斯的头发。结束以后,哈利俯下身看着另一个自己,惊恐地发现了两件事:原来在西弗勒斯眼里,哈利是这样的!好像,似乎——如果他微微仰起头,那么从这个角度,哈利看自己的脸最完美,也最顺眼。哈利暗暗地记下了这个角度,决计以后在面对西弗勒斯说话的时候都尽量展现这一面脸。
用绿色眼睛看他的西弗勒斯和平时用黑色眼睛看他的西弗勒斯给人很不一样的感觉。但哈利绝对不会把他误认为别人,即使变成哈利,西弗勒斯仍然有纯粹的西弗勒斯式气质。哈利在心里忍不住怀疑,西弗勒斯就算用复方汤剂变成别人的样子,说不定也会被很快识破。
别这么看我。顶着哈利样貌的西弗勒斯说。仰起头,再高些——我是这样看人的。
哈利点点头,随后意识到又一件事:西弗勒斯看人的样子,他轻蔑、包含讽刺、懒洋洋的样子是练习过的!
-
哈利很认真地对着书看,也许,世界上存在一种咒语,能让他用老鼠斑斑的眼睛看世界?这样即使他人在蜘蛛尾巷,也能很好地知道埃及是什么样子。罗恩写给他的信里说,埃及的金字塔下埋了很多闯进去的麻瓜,有些还长了很多脑袋。
他翻了一页纸,听见壁炉砰地烧起来的声音。哈利转过头,西弗勒斯的身影一闪而逝。哈利不知道西弗勒斯去了哪里,他拆了一封信,随后脸色铁青地站起来,不多时就钻进壁炉出门了。
没有了西弗勒斯,起居室变得有点冷。但在夏天点壁炉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哈利换了个靠窗的位置,给自己加了条毯子。他一心只想等西弗勒斯回来,问他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想着,想着,转过头去继续靠着窗户。院子外,蜘蛛尾巷的街道人烟稀少,一如往常。一个不停移动的黑点格外醒目,一只毛蓬蓬的大黑狗正在街道上徘徊,它的身影来回地闪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它那么大,又那么瘦,正是哈利几天前见过的那一只。
哈利跳起来,他很快地加热了中午的剩菜,用纸碟盛了一些,端着食物跑出门。在他走下台阶的那一刻,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远远地看着他。
哈利把盘子放到地上,冲它招招手。
狗犹豫了一下,小步跑到哈利面前,对他仰起头。
哈利笑了。他蹲下身,试着接近它。
嘿,你还记得我吗?几天前我们还见过,就在从超市回来的那条路上。那天我本来想给你留点东西吃的,可是西弗勒斯转过头时,你就不见了。
大黑狗低低地叫了一声,蹭了蹭哈利的手。
好男孩。哈利低声说,他抚摸着狗的脑袋,一面将纸盘往它面前推了推。你饿吗?你真的太瘦了,你明明是只大狗,怎么会找不到东西吃呢?你一直在外面流浪吗?你在——
哈利愣住了。他用两只手捧住大黑狗的脑袋,试图去看它的眼睛。狗的眼眶湿润,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淌出。
你在哭吗?你是不是眼睛里进东西了?
大黑狗不说话。它把脑袋埋在哈利的手心里,一抖一抖地抽泣着。哈利不忍心了,他想求西弗勒斯把这只狗留下来,留在家里。大黑狗的眼睛就像会说话,它看着哈利的样子就像有无数话想对他说。过了很久,它才止住眼泪,低头抽噎着去吃哈利带来的食物。它看起来真的很饿很饿。
街上的温度冷下来了,哈利默默地抚摸着大黑狗的背,准备等狗吃完就把它抱回屋里去。也许抱不动,但是西弗勒斯看见它哭就会明白的,他也会心软的。
突然,大黑狗停住了。他抬起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远方的某处,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哈利正觉得奇怪,大黑狗却猛地跳起来,张开大嘴朝哈利的腿冲来。
哈利吓了一跳,立刻侧身躲开。坏男孩!他佯装恼怒地拍了一下狗的脑袋。
大黑狗汪汪地大声叫着,扑上来紧追着他不放。哈利还以为它在和自己玩游戏,跳起来转身就跑,他在家门口跑了好几圈,却没见到狗追,他用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姿态站在门口,朝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叫。
嘿,男孩,别叫太大声。西弗勒斯不会喜欢这样的。哈利轻声说,想去挠狗的下巴,这次却是狗躲开了。它看一会儿哈利,又把头转向街道,仿佛在示意他注意什么。
哈利迟疑了。你是……感觉到了什么吗?
大黑狗的眼睛亮了起来,它冲上来,咬着哈利的裤脚把他往台阶的方向拽,哈利顺从地跟随着它。他在台阶上停下,转头看着狗。狗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哈利问他。
紧接着他就知道了。一个穿斗篷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街道上,朝着哈利一点点靠近。他的脸完全藏在兜帽下。哈利的目光往下一扫,他看见的东西使他的胃揪成了一团。斗篷下伸出一只手,灰白色的,阴森森的闪着光,似乎布满了黏液和斑点,就像某种死了以后在水里腐烂的东西。他不断向哈利逼近,哈利往后退去,跌坐在台阶上。狗在台阶下疯狂地大叫着。
魔杖……我是巫师,我有魔杖。
哈利举起魔杖,脑海中依稀闪过一些描述,一种咒语,能够阻止这个可怕的东西……可是他的嘴根本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好像被定在了台阶上,无法动弹。
接着,穿斗篷的家伙——不管是什么东西——慢慢地吸了一口长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似乎它吸进去的不只是周围的空气。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了他们。哈利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那寒意渗进到他的皮肤,侵入到他的胸膛,进入到他的心脏……哈利的眼睛往上一翻,什么也看不见了。他被寒意淹没了,耳朵里呼呼作响,像在水里一样。什么东西在把他往下拽,呼呼声越来越响……
这时,他听见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尖叫声,可怕的、惊惶的、哀求的尖叫声,还有狗的狂吠声。他想去帮帮他们,他想挪动一下胳膊,可是怎么也动不了……一团浓浓的白雾在他周围旋转,在他内心旋转——
一团强烈的光芒刺穿了白雾,哈利觉得自己又能看清东西了。他躺在蜘蛛尾巷的台阶上,可怕的斗篷和叫声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看着,光源从一棵橡树后面飘了出来,是一头银白色的牝鹿,月光般皎洁明亮,优雅地轻踏地面,依然无声无息。它朝哈利走来,高昂着美丽的头,大眼睛,长睫毛,照得更个世界都闪闪发亮。
哈利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下一秒,他感到有人在拍打他的脸颊。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西弗勒斯正掰开他的嘴,往里倒融化以后的巧克力。不是热巧克力,而是融化后的巧克力,太甜了,太粘稠了,简直不像会出现在蜘蛛尾巷的东西。
哇,这里是天堂吗?他睁大眼睛想,西弗勒斯竟然在喂我吃巧克力。
很快,西弗勒斯——不是天堂的,而是现实的那个西弗勒斯回答了他的疑问:很遗憾,波特先生,你没有死。
噢。哈利想。他试着动了动四肢,全身都难受得厉害,说不清到底是哪里难受。他哼哼了一声,又躺下了。西弗勒斯拿走了装巧克力的杯子,给了他一条热毛巾和一只毛毯。
发生了什么?他哑着声音问。我看到有穿斗蓬的东西,还有人尖叫。还有那条狗——它怎么样了?还有一只银白色的牝鹿……
我没有看见狗。西弗勒斯说,声音中隐隐地有怒意。你遇到的是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它们在追捕小天狼星。但我想,它们走得太远了,你也走得太远了。
那银白色的鹿——
那是我的守护神。西弗勒斯继续说。守护神咒能够抵御摄魂怪。据看守所说,小天狼星在越狱前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他在霍格沃茨。现在魔法部极力要求派摄魂怪保护霍格沃茨,九月的霍格沃茨特快上空恐怕也会飘着摄魂怪。因此我要求你必须学会守护神咒——就从明天开始。
哈利茫然地点着头。他觉得没有力气,全身都在发抖,好像患了一场重感冒刚刚恢复似的。
现在,你可以先睡觉了。西弗勒斯低声说。哈利闭上眼睛,很快,可怕的斗篷、大黑狗和银色牝鹿都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淡去了。
半梦半醒间,他觉得自己被卷进了一张毯子里,西弗勒斯抱着他,蜘蛛尾巷的楼梯嘎吱嘎吱响着。他靠在西弗勒斯怀里晃啊晃,直到被放在床上,随后,有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我明天会学的。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西弗勒斯关上了房门,隐约间,他听到西弗勒斯对他说晚安。
晚安。哈利想。我明天会来学的。
Notes:
notes:
关于布莱克的外貌描写和摄魂怪出场的片段参考原著;
因为小天狼星是以阿尼马格斯形态饿瘦逃狱的,虽然三民尖叫棚屋互跳时描写小天狼星是“熊一样的大黑狗”,但我忍不住想象他刚离开阿兹卡班游北海时是一只饿得很瘦很瘦的细狗……如果与原文冲突,请把它当作私设T^T
非常时期西弗勒斯使用飞路粉离开蜘蛛尾巷的原因:他得知邓布利多聘任了卢平为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以下是尝试自圆其说的设定补充:
写三年级突然发现遇到一个很大的困难,就是为什么小天狼星在这个AU里没有成为哈利的监护人…因为原著里写小天狼星赶到戈德里克山谷时第一反应是把哈利带走,海格告诉他邓布利多决定把哈利留在姨妈家,小天狼星才转身去找彼得。可以看出他心里的顺位是1)保护波特一家(照顾好哈利);2)为波特夫妇报仇。当邓布利多已经安排好1)时,他才觉得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实现2)
(…但是AU里哈波的监护人不是小天狼星了!如果小天狼星和邓布利多见面小天狼星绝对会告诉邓布利多保密人改了换成了彼得,又不会被抓到监狱里去…)
目前的想法是,戈德里克之夜,西弗勒斯、海格、小天狼星先后出现在波特家,小天狼星表示自己会照顾好哈利,海格转告小天狼星,伏地魔死了,但这个孩子并不安全,食死徒也许会认为他是杀死伏地魔的那个孩子,从而滋生报复之心,以防万一现在他们会先把婴儿带回霍格沃茨,带到邓布利多身边,也许他需要被交给住在麻瓜界的姨妈抚养。小天狼星同意,邓布利多在哈利会很安全。这时候他突然看到家中的某种东西,也许是一张合照或者与学生时期有关的其他物品,提醒他彼得就是那个背叛了他们、让波特夫妇死亡的人。彼得也许还会是那个恨不得哈利也死掉的人。所以小天狼星坐上了摩托,决定去找彼得。我随后就来。他对海格说。海格点点头,抱起婴儿床上的小哈利。
他们进行这段对话的时候,西弗勒斯正在办公室质问邓布利多。不久后海格把哈利带回来了,小天狼星迟迟没有现身。不久后,他们就得知了小天狼星被捕的可怕消息。邓布利多因此认为哈利真的不安全。哈利变成了被藏起来的男孩,最终由西弗勒斯带到麻瓜界抚养。
时间回到现在,因为西弗勒斯对蜘蛛尾巷施加了隐藏咒,小天狼星不知道哈利具体住在哪里,但是他循着哈利的气味闻到哈利的房子附近。哈利从窗户里看见了他,走到草地上想给他喂食,这时候他走出了咒语的隐藏范围,于是小天狼星就看见他了。
同样,感应到摄魂怪后小天狼星试图把哈利吓进屋而不是拖进屋或者其他动作,是因为他无法确定西弗勒斯设下的防御咒语是否会对他造成伤害(比如万一有一个反阿尼马格斯咒他就会立即暴露)也没办法变成人形,否则摄魂怪会在蜘蛛尾巷聚集的,所以只能很着急地到处叫。
Chapter 10
Notes:
本章Summary:气鼓鼓的胡萝卜汤发誓,自己至少四十八个小时都不要和西葫芦丝说话了。只是胡萝卜汤没能做到,西葫芦丝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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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大黑狗和摄魂怪一起消失了,一直到开学,哈利都没有再见过他们。西弗勒斯对哈利口中的大黑狗表示出显然的怀疑,他要求哈利在下一次见到大黑狗的时候立刻告诉他,还暗示大黑狗就是摄魂怪出现的诱因。
哈利嘴上答应得很坚定,心里却悄悄地持保留意见。他就是有一种直觉,那只狗不想伤害他,说不定它还很喜欢哈利。不过,直觉一定是一个西弗勒斯非常不喜欢听到的、太格兰芬多的词,所以哈利不说。阳奉阴违这件事虽然会让人心生愧疚,但很有用。
他的守护神咒训练也只进行了两次。西弗勒斯给他的黑魔法防御术书上介绍,这个咒语很高深,连许多高明的巫师都没能掌握。但西弗勒斯似乎坚定地认为哈利就是能学会。
我不知道我是否该欣赏你的这种……盲目信任。
西弗勒斯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哈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转向他。
哈利立刻乖乖低头:没有…刚刚想到好笑的事情。
那再好不过了。西弗勒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哈利还在试图理解这是真的肯定还是讽刺的肯定,西弗勒斯又说话了。多想些。守护神咒正需要你调动内心深处最快乐的记忆。你必须把所有意念都集中在某个最快乐的时刻上,咒语才能生效。
哈利用力点头。他绞尽脑汁地搜寻一个愉快的时刻。毫无疑问,有许多时刻让他感到愉快,在游乐园、吃生日蛋糕、骑飞天扫帚、看麻瓜电影……可是最愉快——大家是怎么确定“最愉快”的呢?
他想啊想,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足够长的时间,西弗勒斯也许都要等得不耐烦了。哈利一闭眼睛,选了第一次抓住金色飞贼的时刻。
我选好了。他对西弗勒斯说。
呼神护卫。
西弗勒斯挥动魔杖,一只熟悉的银白色牝鹿从他的魔杖头钻了出来。它很快地从哈利眼前跑过,消失在地下室台阶上。
它……它跑走了!哈利发出惊叹。他依依不舍地注视着牝鹿离开的背影。
像是为了回答哈利的问题,西弗勒斯不情不愿地对着牝鹿消失的方向开口:别跑太远了。
牝鹿重新探出脑袋,耳朵晃了晃。它走近哈利,高昂着美丽的头颅绕着他转了一圈,转身又跑走了。
守护神是我们内心意志凝聚的一部分体现,它能听从我们的指令,帮我们做很多事情,比如传信。西弗勒斯解释。
呼神护卫。哈利不出声地重复着。呼神护卫。
西弗勒斯抬起手,示意哈利开始。哈利赶紧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抓住金色飞贼的那一刻,他睁开眼睛,看到金色的、长着翅膀的小东西在手心里颤动。
呼神护佑——不对,护卫——对不起——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突然,什么东西从他的魔杖尖上蹿了出来,看上去像一团银白色的气体。
你看见了吗?哈利兴奋地转头寻找西弗勒斯。有反应了!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哈利创造出的那团银白色气体上,它们正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这还不够强烈。西弗勒斯说。换一个时刻。
哈利使劲地想啊想,记忆把他带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候他站在西弗勒斯身边,才刚有他的腿高。蜘蛛尾巷的沙发对他来说很大、很宽阔。他待在沙发上,就像在一片软草地上探险。西弗勒斯在厨房里准备午餐,油下锅的声音、开火的声音、调料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很像童话书上《神奇动物历险记之美食王国》的背景白噪音。
他跳下沙发跑进厨房,西弗勒斯背对着他,正照管着他的食材。他的身旁有一只煎锅,哈利迫切地想知道锅里嗞嗞作响的东西是什么。可是,他够不着,没法直接看到。
西弗勒斯。他叫了一声。
西弗勒斯飞快地回头看了哈利一眼,确认男孩生命体征正常、没有受伤迹象后又转过头。怎么了?他告诫自己要有耐心。
可是现在,哈利忘记自己想和西弗勒斯说什么了。他呆呆地仰着脑袋,看着那条鱼从煎锅里弹了起来,抖动了几下尾巴,在墙壁上溅出了一点奶油。鱼用力扇着翅膀,向高处游去。
哈利没有回答,这是不寻常的。西弗勒斯放下手中的鸡蛋,再次回过头去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西弗勒斯,鱼在天上飞。哈利说。
西弗勒斯抬起头,锅里的煎鱼不知道何时已经漂浮在空中,在蜘蛛尾巷散发强烈的煎鱼香气。他们默默地看着鱼绕着房子飞了一圈,最终在西弗勒斯的召唤下飞回煎锅里。
我可以让鱼飞起来!哈利很高兴地对自己说。真神奇。
你是…你是个巫师。西弗勒斯轻声说。这是你展示的魔力迹象。
我知道,你也是巫师。哈利很骄傲地说。那么我会和你一样,用很多很多魔法,穿长长的黑色大袍子。
从那天起,西弗勒斯开始对他讲起霍格沃茨,所有英国小巫师都会去的地方。还有魔法部、咒语、魔法的原理、巫师的魔力核心……
哈利让自己的记忆落点停在鱼飞起来的那个瞬间,西弗勒斯转过身,看着他。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拥有魔法的时刻。
-
遗憾的是,不管是金色飞贼还是会飞的鱼,都没能唤醒哈利的守护神,只在空气中留下了淡淡的银白色光团。连续三次失败以后,西弗勒斯终止了课程。守护神咒的施展需要高度集中心力,每一次练习都是体力的巨大消耗,对未成年巫师来说尤为如此。哈利被安排在沙发上,不服气地嘟囔着我还能试,忿忿地掰掉巧克力蛙的脑袋放进嘴里。
西弗勒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到下一次课,他把一只五斗橱变成了摄魂怪的样子。这个摄魂怪不像真正的摄魂怪那样会让哈利听到尖叫,也不会让四周的空气变冷,而哈利仍然只能制造出一团比上次稍大一些的银白色光团。课程最终以哈利体力耗尽、不能再继续结束,西弗勒斯熟练地把哈利拖到椅子上,把他的嘴掰开,给他喂巧克力。哈利悲伤地觉得自己就像麻瓜动物园里的海豹,刚刚结束让人精疲力尽的动物表演,被饲养员掰开嘴巴往里面倒鱼。更可怕地说,西弗勒斯喂巧克力就像喂药,明明巧克力很甜,可是西弗勒斯的语气就好像这是世界上最苦最苦的东西。他从来没觉得蜘蛛尾巷有这么多巧克力,这些巧克力都是从哪里来的?
买的。西弗勒斯说。
我没有买过啊。哈利含糊不清地嚼着。我们三年级才能拿到霍格莫德的通行申请表…
对了。这还是一件大事。可是小天狼星越狱了,西弗勒斯连哈利一个人出蜘蛛尾巷都不让,绝对也不会给他的申请表签字了。
我买的。西弗勒斯不耐烦地再次把手伸向哈利的下巴,这次哈利向后一缩,躲开了。他拿下西弗勒斯手上的巧克力,手伸进口袋里拿出纸巾,决定先把这一块包起来。
西弗勒斯恶狠狠地看着他:把这一块也吃完。
这就是现实的西弗勒斯,他喝黑咖啡,几乎不喜欢吃任何甜的东西。就连甜巧克力放在西弗勒斯手里,也会被这种气息感染,变成黑巧克力。而天堂的西弗勒斯——哈利想不出来了。天堂应该全是白色的,那里的巧克力都是牛奶巧克力和白巧克力。可是全身穿白色的西弗勒斯又太奇怪了,不像西弗勒斯。白色甚至都不是西弗勒斯喜欢的颜色。
哈利决定默默地接受现实西弗勒斯的教导,用力嚼他的苦巧克力。
前往霍格沃茨的前一天,西弗勒斯仍然严格执行着他排给哈利的暑假训练计划。他似乎认为临近开学能增强哈利的紧迫感,进而激发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在潜能,一次性速通守护神。哈利实在找不出问题在哪里了,如果这些记忆都不算最快乐的记忆,还有什么是比他们更好更快乐的?
那就再找。西弗勒斯冷冷地说。
可是人怎么能知道自己最快乐的时候呢?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自己最快乐的时候呢?
西弗勒斯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哈利看着他,他也看着哈利,哈利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他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他又看了哈利一会儿,把视线移开了。
你今天状态不好。休息一下,我们稍后继续。
可是万一我就是学不会守护神咒呢。哈利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想学了。
西弗勒斯猛地逼近了他,他俯身紧紧地盯住哈利。哈利感到自己的胃在翻腾。
这就是你经过两次训练得出的结果,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一条滑腻的蛇。看来每周一次的训练浪费了波特先生极大的时间。告诉我,下一次,当你遇到摄魂怪的时候,你指望靠什么驱赶它们?再一次指望你的好运吗?
我没有不想学!哈利委屈地大喊。我真的努力了!
那么你就该再更努力一些!西弗勒斯喝道。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无数个分贝,哈利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如果我就是学不好怎么办呢?如果我就是没办法学会守护神咒呢?你说过,世界上有那么多巫师没有学会——
闭嘴!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次。西弗勒斯一字一句地说,他的脸几乎贴到了哈利的脸上,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愤怒地咆哮
哈利不甘示弱地直视着西弗勒斯冷酷的黑眼睛,但很长一段时间里,西弗勒斯都没有再说话。
你必须学会。他缓慢而冷酷地说,现在他看起来像刻薄的斯内普教授了,而哈利也许是他此时最讨厌的学生。这一秒钟,哈利决定自己也要讨厌斯内普教授。
你必须学会,哈利。你最好也这样认为。斯内普教授死死地盯住他,好像这样就能从哈利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东西似的。否则我会让你会非常、非常后悔。
哈利没有给西弗勒斯继续对他说话的机会,他猛地撒开腿,绕开西弗勒斯跑出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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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看西弗勒斯吃早餐。昨天跑出地下室以后,他为了避开西弗勒斯,忍住没下楼吃晚饭,西弗勒斯也很配合地不来找他。忍到睡前,哈利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他跑下楼去厨房翻面包片,却发现所有能即食的食材在一个下午间全部消失不见。哈利的心瞬间冷了一半,他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发出噪音了,开始拼命地翻找厨房,直到最后打开冰箱——冰箱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大只三明治,基本就是所有消失食材的组合(番茄、生菜、金枪鱼罐头;豆子罐头、蓝莓果酱、花生酱)。它们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仿佛在对哈利发出无声的嘲笑。
深夜十一点,哈利蹲在沙发上,很用力地大口嚼三明治,幻想自己在很用力地嚼掉斯内普教授发出的文字泡。想象中的文字泡太尖锐,四周布满了尖角,一下子就戳痛了他的嘴巴,疼得他有点想哭。但三明治还是很好吃,没有哪个饥饿的小巫师会和食物过不去,于是,他继续一边恶狠狠地啃三明治一边生气。
到底多用功在西弗勒斯眼里才算用功呢?哈利根本想不出来。这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等着吧,哈利咬牙切齿地想。我要变得冷酷、无情,熬夜背魔咒,睡着的时候也在念呼神护卫,成为一个学习机器,用魔法打败你…
他想着,想着,在也许是沙发、也许是床的地方睡着了。
霍格沃茨开学的日子,如果他们没有吵架,西弗勒斯会送哈利到国王十字车站,通过墙壁进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等待霍格沃茨特快到达,目送哈利上车。但是,今天他们在吵架,哈利都不知道西弗勒斯还会不会送他去车站。
哈利按时起床,做两人份的早餐(释放和好信号。也许),吃掉,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和生闷气。他想过用果酱在面包片上写字什么的,但那样显得超级幼稚,西弗勒斯说不定只用手一挥,连看都不看就把面包片上的字吃掉了。最重要的是,他想说的话,面包片上根本写不完。
半小时后,西弗勒斯穿着晨衣下楼,仿佛今天仍然是一个平常的悠闲假日。他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盛出哈利留在锅里的早餐,看也不看哈利,就坐到餐桌上吃起来。
哈利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失败。在沙发上遥远地、气鼓鼓地瞪西弗勒斯,说不定到了本人那里,一点感觉也没有。
西弗勒斯还在缓慢地吃着,他泡了茶,抹了果酱,小口小口地咬,边搅拌燕麦片边看报纸。哈利在沙发上不安地绞着手指,简直要被这速度逼疯了。他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扒拉西弗勒斯,问你今天还送不送我去车站,如果不送我就自己去——按照去年的出发时间,再晚他们赶车就来不及了呀!除非——
哈利在即将冲下沙发的前一秒停住了。除非,西弗勒斯有别的让哈利去霍格沃茨的方式。
没错,西弗勒斯是教授,他肯定知道去霍格沃茨的其他方式。
哈利心一横,决定就在沙发上继续干等着。西弗勒斯不和他说话,他才不要主动去和西弗勒斯说话呢!再怎么说,从大的意义上,哈利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教授是有必要确保学生平安回到学校的。如果西弗勒斯不带他走,他也可以写猫头鹰给别的教授求助。
果然,距离发车时间只剩半个小时的时候,西弗勒斯换上了他的黑色长袍,带着他不容忽视的、冷冰冰的黑暗教授气场靠近了哈利。他把一枚金加隆放到了桌子上,随后就静静地看着哈利。
哈利抬头看向西弗勒斯,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某种讯息。
这是什么意思?他无声地问。你要让我自己想办法到车站去吗?
西弗勒斯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他抱着手臂,显然也不打算给哈利任何提示。
答案错误。哈利想。一枚金加隆,不是钱币的正常用途,那就只能是魔法物品。比如…一枚门钥匙。
他伸出手靠近了金加隆,在眼看就要抓起钱币时猛然停下。西弗勒斯似乎有些紧张,但注意到哈利的目光时,却又努力装出冷淡和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猜对了。他朝西弗勒斯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西弗勒斯瞪了他一眼。那就动作快点。
哈利一手抱着书包和他缩小的行李,一手向门钥匙伸去。说时迟那时快,似乎有一个钩子在他身后面以无法抵挡的势头猛地向前一钩,哈利便双脚离地,飞起来了。哈利的手指紧紧粘在钱币上,好像那钱币具有一股磁力似的,把他拉过去,拉过去,然后——
砰地一声,哈利发现自己跌坐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角落。下一秒,西弗勒斯也出现在他身旁。他的袍子没沾上一点灰尘,是用幻影移形直接来的。
真讨厌。我该学幻影移形的。哈利大声想。
西弗勒斯只回敬了哈利一个胜利的微笑。他的目光催促着哈利快点带着他的行李滚上霍格沃茨特快去。
不要迟到。他警告。
原来我们可以直接用门钥匙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那我们之前为什么总是先坐车到国王十字车站、再从墙壁里穿过去?
哈利大声抱怨——仍然是在心里,他已经转过身往车上搬行李,不在乎西弗勒斯有没有读出这句话了。
哈利重重地把自己丢进包厢座位上。他今天上车上得晚了,想找单独的隔间都没空,只有车尾有一个隔间。里面还躺了一个男人,正在睡觉。这有点奇怪,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一般是学生专车,除了推着小车卖食品的女巫,他们以前从没在车上看见过别的成年人。
哈利站在隔间门口犹豫,他迫切地想找一个单独的隔间和朋友们说话。
德拉科不大情愿地跟在他们后面:你如果真的有很重要的话想说,我可以问我认识的人让位置,清一个包厢出来——
哈利重重地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嘘!那样别人就会知道我和你说话了,但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说话了,尤其是——
他一翻手,不由分说地直接跳进了隔间。
熟睡中的男人一动不动,他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巫师长袍,长袍上好几个地方都是补过的。他看上去病怏怏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虽说他的样子还很年轻,但浅棕色的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了。
在男人头顶的行李架上放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箱子,用许多绳子绑着,绳子整整齐齐地打着结,R.J.卢平教授的名字就印在箱子的一角,字母已经有点剥落了。
卢平教授,新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赫敏低声念出来。
哈利有些同情地又想到了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总是想申请黑魔法防御术的职位,但他总是没能成功,据说这个职位被黑魔王诅咒了,不可能有老师任期超过一年。继奇洛教授外出学习和洛哈特教授辞职去环游世界继续写书以后,第三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又来了。只是看起来卢平教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病怏怏的样子就像一个恶咒就能把他击倒似的。
想到西弗勒斯,哈利的心情一下子又沉入谷底。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脑袋靠向窗户。
你想和我们说什么?罗恩压低声音问他,有点紧张地瞟了瞟熟睡的新老师。
这事儿有点难说。他嘟嘟囔囔地说。我和斯内普教授吵架了,从昨天下午开始,我们就互相没有说一句话。
你完蛋了。德拉科幸灾乐祸地说,已经决定今天就要写信把这件事情和爸爸讲。和斯内普教授吵架!没多少人敢做这样的事的。就连课堂上最难搞的高年级学生,和斯内普教授几乎也很难吵得起来。斯内普教授会危险地眯起眼睛,缓缓走到那个学生的身边,用他最和缓、最轻柔的声音说:先生/小姐,我建议你最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充分的认识,不要试图在我的课堂上做任何不理智的事,否则,你会非常,非常后悔。
任何神志清醒的人都会知道,和斯内普教授发生正面冲突会死的很惨。
罗恩同情地看着他。那你准备道歉吗?
哈利更委屈了:你们怎么都说先让我道歉!万一我没做错事呢!
你不会完蛋,哈利,你只是会很难受。赫敏安慰道。她似乎即将就要倒向哈利完蛋的方向,但在看到哈利抗议的眼神后换了一种说法。斯内普教授是你的教授,而且你一直说他对你很好…
除了这件事是很好。哈利用其他三个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对,对。赫敏叹了口气,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因为他对我有不切实际的要求!哈利闷闷不乐地说。他要我学守护神咒并且好像觉得我一定可以学会,他和我说他在学校里就学会了——可是我又不是他!
守护神咒!赫敏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很高级的咒语,召唤出的守护神是一种摄魂怪克星——是一个守护者,像盾牌一样挡在你和摄魂怪之间。只是这是一个很高深的咒语,据说许多高明的巫师都没能掌握。
对吧!西弗勒斯给我的书上也是这么说的。哈利郁闷地说。但他说的好像我不学会就会死了似的。
我爸爸说,阿兹卡班放出了很多摄魂怪,来追捕小天狼星。罗恩的声音有点不安。但摄魂怪没有感情,他们只听从指令,对他们看到的客观事实进行判断。如果我们遇到摄魂怪,也可能被误伤。
也许他只是很迫切地担心你的安慰。赫敏试着分析。摄魂怪很危险,而你很喜欢冒险(哈利有些恼怒地替自己辩护:我没有违反校规,是麻烦总是找上我——)他大概是不相信魔法部能管好摄魂怪。
我爸爸说,是小天狼星要去霍格沃茨找某人,所以魔法部才会特别关照霍格沃茨。德拉科说。但任何时候最好都别相信福吉。他是一个特别胆小怕事的部长。相信他,你还不如相信斯内普教授会给大家发糖吃。
哈利干笑了几声,意识到解释这件事情有点困难。如果要解释西弗勒斯为什么逼他学守护神咒,就要解释小天狼星在找的人就是哈利,就要解释哈利其实是哈利·波特,西弗勒斯如果知道会把他撕碎的!他的下场就不仅仅是一天不和西弗勒斯说话了,西弗勒斯会执行他自己的计划,给哈利可怕的魔法药水,让他这辈子都顶着另一张脸出现……
哈利疯狂地想转移话题。
但是,重点不是这个。他用手指戳着窗户。天开始下起雨来,窗外起伏的山峦正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昨天下午开始,我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了,他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了…
那你们也只有一晚上没说过话啊。罗恩小声说。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有点酷,每次被乔治弗雷德捉弄以后,他就生气地想再也不要和两个哥哥说话了。但是两个哥哥既是世界上最知道怎样让他生气的人,也是世界上最知道怎样让他开心的人。有时候,尽管罗恩很想生气,但也总是生不了多久。
哈利很难过地掰扯着手上的巧克力蛙。可是等到了学校,我们就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了!
那你去和他说话啊。德拉科插嘴道。
所有人都用一种“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的表情看着哈利。
……算了!哈利翻身把自己完全地朝向窗户。反正你们又什么都不知道!
-
火车越来越慢。车轮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风声和雨声比以前更响地撞击着车窗。列车驶出隧道后不久,突然咯噔一下停住了,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有行李从架子上掉了下来。接着,没来由地,所有的灯都灭了,他们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罗恩的声音在哈利身后响起。
哎哟!赫敏倒抽了一口冷气。罗恩,这是我的脚!
霍格沃茨的特快怎么能差劲成这样?德拉科大声抱怨。但哈利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也有一点害怕。
哈利摸索着回到位子上。
黑暗中传来刺耳的吱吱声,哈利看见了罗恩黑乎乎的模糊身影。他正在车窗上擦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往外面张望。
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动。罗恩紧张地说。好像有人在上车……
一种寒丝丝的难受的感觉向他袭来,哈利不大舒服的往座位上缩了缩,悄悄握紧了魔杖。
不要紧张。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哈利看向卢平教授的方向,他似乎终于醒了过来。
随着一记轻微的爆裂声,一道颤巍巍的亮光照亮了隔间。卢平教授手里似乎攥着一把火焰,它们照亮了他疲倦的灰色脸庞,而他的眼睛显得十分警觉。
待着别动。他还是用那种沙哑的声音说,然后他举着那把火焰,慢慢站起身来。
可是没等卢平走到门口,滑门慢慢打开了。一个带兜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摄魂怪。
他下意识地跳下座位,冲向包厢门口,对着摄魂怪举起魔杖。呼神护卫,呼神护卫。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
摄魂怪似乎意识到了哈利的目光,那只手突然缩进了黑色斗篷的褶缝里。它缓缓地转过头,对准了哈利。
呼神护卫!哈利大喊。一个巨大的银色影子从他的魔杖尖上喷了出来,悬在他和摄魂怪之间。摄魂怪停下来了,在这团模糊不清的银色影子前犹豫不前。但哈利没有把握自己还能站多久,他的双腿发软,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他的朋友们可以往哪里跑,所有人被摄魂怪卡在了这个隔间里,想要出去就必须通过摄魂怪…他紧咬着牙关命令自己站稳。周围的世界开始旋转、旋转,沉入白雾中。他紧紧抓着手里的魔杖,可是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哈利,哈利!
哈利睁开眼睛。头顶上灯光闪亮,地板在颤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又开动了,灯也重新亮了起来。他似乎从座位上滑到了地板上。罗恩和赫敏跪在他身边,紧张地看着他。德拉科和卢平教授站在他们身后,都注视着他。
我要告诉我爸爸……德拉科面色苍白。他们竟然敢让摄魂怪上学生的列车!
这句话哈利倒很支持。但现在他觉得非常难受,他勉强地坐起身,想拿来书包翻巧克力。
这时,卢平教授递过手来,递给哈利一大块巧克力,接着,他把继续把巧克力掰开,分给了车厢里的其他人。
吃吧,会有帮助的。我去找司机看看。
哈利拿着卢平教授的巧克力,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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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旅途归于平静,再没有其它摄魂怪来打扰。但哈利的心里还是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跟着人流走下马车,踏上台阶。如罗恩所说,真的有两个阴森恐怖的摄魂怪把守着门口。想到以后每天都可能在校园里看到摄魂怪,哈利的心里就仿佛有一群蒲绒绒在啄。
西弗勒斯站在门厅里,守着通往礼堂的必经之路。他的脸色阴沉,视线从哈利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锁定着他。哈利很想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但德拉科已经先一步拍了哈利的肩膀:看,斯内普教授在找你!
哈利看了看西弗勒斯,又看了看德拉科,有气无力地抓住德拉科的手:别把我送走,我会死的,明天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转头哀求地看向赫敏和罗恩。两头小狮子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赫敏很想告诉哈利,他们被紧紧地锁定在斯内普教授的视线之下,是不可能有任何逃跑机会的。
去呀!德拉科很笃定地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你不是正愁没机会和他说话吗!哈利发誓德拉科绝对和西弗勒斯用眼神达成了某种交易。
把哈利带来。下次魔药课给你打E。——西弗勒斯
好的教授,这就来!——德拉科
哈利自暴自弃地拖着脚步向西弗勒斯走去。西弗勒斯一把拽过他的手,大步地走向楼梯。哈利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他。他在想自己对西弗勒斯说的第一句话:斯内普教授,我在火车上遇到摄魂怪了;斯内普教授,你能不能走得慢些,我跟不上。
走着走着,哈利发现这条路很熟悉,在哈利想到要说什么以前。他们已经回到了地窖。出乎意料的是,办公室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是校医庞弗雷夫人。西弗勒斯一把把哈利按在椅子上,把又一块巧克力塞到哈利手里(哈利现在真的不想吃巧克力了),俯身低声和庞弗雷夫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消失在办公室的里间。
卢平教授提前派了一只猫头鹰来,说你在火车上不舒服了。庞弗雷夫人俯下身,捋开哈利的头发,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身上又冷又湿,摄魂怪,又是摄魂怪……你绝对不会是第一个因为摄魂怪晕倒的人。
她不满地嘟囔着,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哈利的情况。最终在哈利的极力说服下,庞弗雷夫人勉强相信了哈利没事。她大声宣布,多吃巧克力,多休息,多睡觉,明天就会好许多的。
话音刚落,西弗勒斯就从里间缓缓地走出来。好像他就在等庞弗雷夫人的这句话似的。他不由分说地又拽起哈利的手,像赶小鸡一样把他赶出了办公室,一路牵回门厅去,直到快进礼堂门口才松开。
哈利的头晕晕的,还犯恶心,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办法吃多少东西了。他勉强让自己一路平稳地走回格兰芬多长桌上,默默地喝了几口南瓜汁,等待着晚餐结束去睡觉。
-
第二天的课间,一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找到哈利。
院长说晚上七点钟要在办公室见你。他很简洁地说,不等哈利回话,又迅速从他眼前消失了。
哈利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昨天,他很迫切地希望见到西弗勒斯,又不知道见到西弗勒斯自己可以说什么话。今天就更不知道了。他已经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和西弗勒斯说一句话,还能说什么呢?这感觉随着他朝地窖迈出的每一步而增强。也许他本不该去,如果他不去,也不会有什么后果……被西弗勒斯拎着脖子抓过去是一种后果。所以哈利还是去了。
他在门外停了一会儿,希望自己是在别处。只要不是在这里,在哪儿都行。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敲门进去。
办公室中央已经为他清出了一片场地。西弗勒斯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等待着他。
斯内普教授。哈利磨磨蹭蹭地挪到他跟前,把头往下低了又低,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昨天在列车上,我又遇见摄魂怪了。如果没有卢平教授,我可能就会被它吸走灵魂…
西弗勒斯在他头顶发出一声冷哼,哈利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好运。波特,又是好运。梅林总会眷顾你。不是吗?
我想,你是对的。哈利鼓起勇气,一口气说下去。这种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尽的,我必须学会点什么,才能在下次面对摄魂怪的时候保护好大家。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练习的。我一定会学会守护神咒。
他抬起头,西弗勒斯看着他,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几乎是满意的表情。他的眼里闪出亮光,不过,他还是没有和哈利说任何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哈利站到场地中央去。
哈利已经厌倦这个不开口说话的游戏了,可是,他又能想象到西弗勒斯会怎么说。你以为世界是围着你转的吗?你想讲话,所有人都必须陪你讲话,你不想讲话,所有人都必须不能说话。哎呀,波特国王,多么民主的独裁世界。
西弗勒斯似乎已经在这个游戏里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区,并且,哈利不和他说话这件事似乎真的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哈利退缩了。他蔫蔫地走到场地中央,他拿出魔杖,试着再一次调动自己最快乐的记忆,一缕白雾从他的魔杖尖端喷涌而出,形成某种模糊不清的四足动物,哈利屏住呼吸,可没等动物凝聚成实体,白雾又消散了。
西弗勒斯在一旁看着他,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摸着嘴巴。他不知何时已经召唤出了那头牝鹿守护神,此刻,牝鹿的两只前蹄搭在西弗勒斯的肩头,正困惑地看着哈利,好像不懂他花费力气不停地挥棍子是为了什么,又好像觉得他很好玩。
课程就在西弗勒斯和牝鹿无声的注视中进行下去,好消息是,哈利的体力变得比从前好了,以往他最多练五次就累得要没办法站起来了,但今天,在被摄魂怪袭击以后,他连续练习了五次,依然觉得自己还能再来。而且,每一次他都召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动物实体,尽管仍然模糊不清,但它们相比之前的三次显得要更稳定了。
他举起魔杖,正准备再试一次。西弗勒斯突然出现到他眼前,按住了他的手。
今天到此为止。哈利从他的目光里读出。
我还能来!他不服气地说。之前你说我不能来了,可是今天我还想来的!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把他的手臂往下一摁。
哈利悻悻地把魔杖收了回去。
西弗勒斯抬起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哈利委屈地叫了:西弗勒斯,我都说对不起了,你和我说句话嘛!
他眼巴巴地看着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的黑眼睛看着他,他皱起眉,像是极力传达着某种讯息。只是哈利现在压根没心思读了,他就想听西弗勒斯的声音。
要是你今天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我会睡不着觉的。他很可怜地说。如果今天我睡不着,明天魔药课的时候就会犯困,如果犯困就会表现不好,如果表现不好你就会生气,可是我不想让你生气,我想你也不想多生一个学生的气的……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后,西弗勒斯缓缓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哈利困惑地看着他。……你不能说话了?
西弗勒斯很不高兴地点一点头。他用手在空气中点了点,一行字出现在哈利眼前:魔药课事故。
这下哈利又高兴了,这句话一解读,就是西弗勒斯其实也想和他说话,只是没办法和他说话。
哪个学院这么坏!他立刻义愤填膺地开始批判。你把它们的分扣完吧。
西弗勒斯像是被极大地愉悦了,一抹残忍的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
格兰芬多。他在空气中写。
哈利在呆住了,准备好的话硬生生全被卡回喉咙里。再一次地,他想诅咒自己说话太快的这张嘴。他在原地很忧愁地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坚定地看着西弗勒斯:那也扣吧。
西弗勒斯淡淡地瞥他一眼。我想你可怜的老教授还不至于需要学生来指导如何扣分。他顿了顿,咬着牙写:扣过了。
Notes:
本章tag:想鸡娃的西葫芦丝,焦躁不安的西葫芦丝,委屈的胡萝卜汤,气鼓鼓的胡萝卜汤。
这一章情节参照原文比较多,卢平的出场参照原文,守护神咒教学的部分参考了原著守护神咒与大脑封闭术教学的部分,所以两个人又我好急你先别急我也很急那怎么办我们互相急然后互相把对方气走算了
原著好像没有写过巫师是如何到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比如马尔福应该不是坐麻瓜车来的…吧!我假设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或者附近)可以有一个直接的门钥匙落点/飞路粉落点。如果这部分与官设冲突欢迎朋友们科普指正T^T
三年级这几章剧情会更多一点…要解决的问题有:
1)哈利掉马(在亲近的朋友面前)
2)彼得被抓,教父出狱
3)当年的预言
(但是不会死人也不会怎么虐酱!这里就是大家基本都活着的毛绒饺子)
Chapter 11
Notes:
本章Summary:西葫芦丝在满怀激情地撰写《鸡胡萝卜汤一百零八式》的过程中遇到了重大阻碍,胡萝卜汤感到很抱歉,西葫芦丝很生气。
(或者,真的是好人的卢平和因为内耗开始平等觉得全世界都危险的鸡妈妈斯斯;D)
食用说明:本章对小说第三部“衣柜里的博格特”“胖夫人逃跑”两章直接引用较多,有需要的朋友可以自行快进或跳过。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西弗勒斯有了新的熬煮工作。每隔一天,哈利就得抽空要去地窖报道一次,被西弗勒斯抽查咒语,如果没能成功,就要留下来帮西弗勒斯处理材料。但到目前为止,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所谓抽查咒语,其实就是被西弗勒斯用各种方法施恶咒。哈利很悲愤地用袍子擦鼻子,继续处理青蛙腿。第二天晚上,他刚推开办公室的门,门后射出的咒语就将他瞬间击倒在地。
太慢了。西弗勒斯批评道,他慢悠悠地出现在哈利的视野里,把哈利拖到椅子上。
哈利大口喘着气看他。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防止你走在路上被小天狼星偷袭然后带走。西弗勒斯不客气地说。你应该立刻翻滚、寻找掩体、站起身,而不是傻傻地躺在地板上等待我用一个咒语了结你。
我懂了。哈利双眼放空,为已经洞悉的命运感到非常后悔。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难的学不会,不那么难的我总得认…
很有自知之明。西弗勒斯难得赞许地点头。他对哈利在短时间内能学好守护神咒已经不抱期望了,在和邓布利多数小时的争论后,斯内普教授决定双线并进,同时给哈利的防身咒语和守护神咒加量。有他亲自出马,他不信哈利一个都学不会。
于是,当哈利第二次以高度警惕握着魔杖小心走进办公室时,又看到一个和颜悦色、正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的西弗勒斯。见哈利进来,他只点了点头,示意哈利到一旁的小工作台去,就又伏下身继续文书工作了。
哈利半信半疑地把魔杖收回校服口袋里,开始对工作台上的材料分类。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办公桌旁的动静。果然,过了一会儿,西弗勒斯站了起来。
集中精神做你该做的事,波特,小天狼星不会故意选在你准备充分的时候出招。
哈利只好又重新低下头去,努力把小天狼星从脑袋里抛掉,只想魔药,魔药,魔药……
突然,他感到有人从身后靠近了他。
盔甲护身!
他立刻拔出魔杖向桌旁一闪。西弗勒斯很轻松地躲开了,他直起身,不急不缓地向哈利靠近,一只手伸进了袖子里,哈利紧张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西弗勒斯要拔出他的魔杖了。那么他应该…
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在哈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西弗勒斯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在原地呆站着是为了什么?他提高声音问。看敌人一步步逼近你?
哈利很沮丧地收起魔杖,朝小工作台走去。
现在,哈利快要无时无刻不怀疑背后有人在偷袭他了,尽管西弗勒斯说他只会在哈利的训练日对他进行测试,但就连走在霍格沃茨的校园里,他也会冷不丁地觉得脖子上有道未知的视线。
我要有被害妄想症了。他绝望地说。
你瘦了。罗恩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忧心忡忡地说。和斑斑一样,斑斑也瘦了。自从我们从埃及回来,他就一直不怎么吃东西,瘦成了皮包骨头,还掉一块一块的毛,喝了老鼠强身剂也没有什么用处。
你的老鼠毕竟已经活了十二年了。德拉科说。
不不,斑斑一直都很健康!罗恩几乎立即跳了起来。他警惕地了看周围,确认赫敏和她的猫都还不在以后,这才小心地把斑斑从口袋里捧了出来。
我想它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自从克鲁克山被赫敏买回来,那只凶猫就天天追着斑斑打,斑斑一定是被它吓着了。罗恩满怀怜爱地抚摸着斑斑的脊背。别担心,斑斑,那是坏猫,宠物店里几乎都没人要它……
你不能当着克鲁克山的面说它的坏话!赫敏气呼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猫都喜欢追老鼠的,罗恩,只是它——嘿克鲁克山,轻点!
哈利转过头去,克鲁克山的毛已经竖了起来,它从赫敏的怀里挣扎着钻出脑袋,朝斑斑嘶嘶喷着唾沫。
赫敏连忙把克鲁克山捞回来,把它紧紧揽在怀里。可克鲁克山还是挣扎得很厉害,不得已,赫敏只有抱着克鲁克山回宿舍去了:才不是没有人要你,克鲁克山,你是世界级第一好猫……
说不定斑斑因为被吓过一次,也有了被害妄想症什么的,神经衰弱,总是担惊受怕。哈利嘟囔。也许下次你们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可以把它带出去,找人看看。
罗恩忧心忡忡地抚摸了一会儿斑斑,把它收回了口袋里。
-
这不该是被害妄想,它要内化成你的瞬时反应。西弗勒斯说着,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添了杯茶。他对哈利的特殊训练有一套绝对正当的解释。他义正严辞地说:这将有助于训练你的反应能力和解咒速度。
哈利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他中了石化咒,一动也动不了。他怀疑西弗勒斯只是享受看他无能为力地躺在地板上的样子。
我还有八英寸的论文要写…他拼命眨着眼睛。
魔药课的论文写完了没有?西弗勒斯冷不丁地问。
哈利努力夸张化自己的表情,试图以此获得西弗勒斯的同情。也还差三英寸,教授。还有魁地奇训练,下一次魁地奇我们就打——哈利脑中的西弗勒斯警报开始疯狂作响,他及时刹车,把斯莱特林四个字憋了回去。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喔了一声。起来继续,完成今天的任务再去写作业。
哈利继续捣鼓那堆奇怪草料,很快手指就全被染上了绿色。他盯手上的颜色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了:斯内普教授,我觉得你每天的工作量好大喔。
所以?
我觉得,你真的很辛苦。哈利诚恳地说。所以我想,我还可以喊其他学生帮你一起切,比如德拉科——
西弗勒斯说:我在煮东西,不方便。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煮什么吗?哈利想。不过他还是把这句话调整了一下:这是你的新工作吗?
西弗勒斯算是默认地嗯了一声。给别人熬的。
谁这么大本事能让你亲自熬药水!哈利在心里小声呛了一句。他伸长脑袋朝西弗勒斯那里张望,停下了切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偷摸到西弗勒斯身后。
你在煮什么啊,味道好奇怪。
一种特殊的魔药。西弗勒斯和缓地说,这个声音让哈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它会挥发出无色无味气体,这种气体吸入过量会导致人喉咙肿痛、声音嘶哑,甚至无法说话。成年巫师具备了一定的抗药性,但对于未成年巫师,尤其是精力过度充沛的未成年巫师,这会是让他们停止发出噪音的利器。
哈利大着胆子又向西弗勒斯那边凑了一点。那我现在这样——他从西弗勒斯肩膀上探出头来,对着坩埚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会有问题吗?
西弗勒斯冷漠地用另一只手把他的头按了回去。
哈利卡着自己的脖子干咳了几声,开始试音。啊——喔——诶!我好像没事。
闭嘴。如果你精力太多无处发泄,就来帮我切——
我做完了教授!我会去图书馆好好写魔药课论文的。哈利立刻大声回答,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临走前还不忘把脑袋伸回来补一句:教授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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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级的第一次黑魔法防御术课终于到来了。在火车上奇迹般地获救后,哈利就对黑魔法防御术充满了期待。在他心里,卢平教授已经超过了奇洛和洛哈特,成为了三年以来最好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果不其然,第一节课,卢平教授就把大家领到教工休息室,要给大家介绍博格特。
教工休息室空荡荡的,只有房间尽头摆着一个旧衣柜,卢平教授走过去,站在衣柜旁边,衣柜突然抖动起来,嘭嘭地往墙上撞。
在这里,有一只博格特。卢平教授说着,敲了敲衣柜门。柜门把手疯狂地咔哒作响起来。
博格特喜欢黑暗而封闭的空间。衣柜、床底下的空隙、水池下的碗柜——有一次我还碰到一个住在老爷钟里的。这一个是昨天下午刚搬进来的,我请求校长让教师们把它留着,给我三年级的学生上实践课用。
博格特会变成人心中最害怕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博格特独处时是什么样子。待在漆黑的柜子里的博格特还没有具体的形状,但只要卢平教授打开柜门,它立刻就会变成离它最近的那个人心中最害怕的东西。
击退博格特的咒语非常简单,但需要强大的意志力量。如果你的意志力足够强,用滑稽滑稽就可以强迫博格特变成一种你们觉得很好笑的形象。
哈利和大家一起念重复了几遍咒语。卢平教授似乎对大家的表现非常满意,他举起手示意大家聚拢些些,随后宣布开始实践。
那么,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锁定在被推到前排的纳威身上。纳威,我想知道,你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
纳威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对不起,纳威,我没听清。卢平教授和颜悦色地说。
纳威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请求谁能帮他一把。然后,他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斯内普教授。
教室里响起了低低的笑声,哈利下意识转头往后看,大家心照不宣地露出微笑,几乎所有上过魔药课的人都会明白这是为什么。
对不起。纳威靠近他小声说,声音似乎更低了。
没事。哈利赶紧安慰他。我们害怕什么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但想到博格特会变成西弗勒斯的样子,他心里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往人群最前头挤了挤。如果衣柜里会走出一个很可怕的西弗勒斯,他宁愿打断纳威抢先把它关回衣柜里去。
卢平看着他们交头接耳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收回手:唔……我希望大家现在花点时间考虑考虑你们最害怕什么。——如果你的博格特是某个人,或者你不太想把自己的博格特展示给大家看,又或者,你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那么,劳烦你们往后稍退一些,尽量别让博格特绕到你面前……你们的博格特可能很特殊,不适宜在课堂上直接展示。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私下再来找我,你们觉得怎样?
哈利松了一口气,他的余光看到纳威也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贴着墙站到一旁,休息室的后方,也有一两个同学悄悄退出了人群。
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哈利也开始思考,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害怕什么呢?他首先想到了伏地魔——浑身缠绕着绿光的黑影和可怕的声音。不过,死了的人还算是一个人吗?他决定也先往后站站,等卢平教授走近的时候问他。
可是,没等他开始考虑用什么来对付博格特-伏地魔,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恐怖的形象。小巷里一只腐烂的、阴森森闪着冷光的手,飞快地缩回黑袍子下……从看不见的嘴里发出长长的呼噜呼噜的呼吸声……从列车窗户上不断增长的渗透骨髓的寒意,如同被水淹没的感觉……他打了个冷战。
他最害怕的是摄魂怪,可是他还没有学会守护神咒。哈利知道,这个摄魂怪不是真正的摄魂怪,卢平教授说了,博格特只是变成摄魂怪的样子,你可以直接叫他滑稽滑稽,也许它就会变成——
同学们已经吵吵嚷嚷地挤成一列,紧张又激动地想试试看。罗恩把蜘蛛变成了穿滑轮鞋的、不停摔倒的蜘蛛,西莫把女鬼变成了一只追着自己尾巴的老鼠,欢笑声此起彼伏,看到同伴成功后,大家也都争先恐后地想变出自己心里最好笑的东西。
哈利被人群推搡着,很快就轮到了前排。可是,摄魂怪可以变成什么呢?戴头巾的狼外婆?斗篷下面是一张洛哈特的帅脸并且在推销《我和摄魂怪的365天》(不行,这样又是人了)?一只大面包?金色飞贼吃掉了魁地奇变成魁地奇杯?这些联想都好牵强好牵强,哈利拼命地想啊想,摄魂怪的形象却越来越挥之不去,在那团令人窒息的白雾里,除了令人窒息的寒冷,哈利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眼看马上要轮到他了,哈利大口地深呼吸了几下,抓住自己的魔杖。没什么丢人的,就算没办法也没什么丢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博格特即将走到他身旁时,卢平教授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滑稽滑稽!
他大喊一声,一颗发光的圆球在他身前很快地闪动了一下。随即,博格特就被重新关到了柜子里。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由于教室里所有面对博格特的同学都顺利完成了法术,格兰芬多集体加十分。卢平愉快地宣布。家庭作业,请读一读关于博格特的那一章,再用简单的话概括一下……星期一交。就这些。
哈利抬起头,正对上卢平的视线。卢平对着他的方向眨了眨眼,将手搭在衣柜上敲了敲:还有,先前我说到的希望单独来看博格特的同学——你们可以猫头鹰我,或者直接来我的办公室。我的答疑开放时间就贴在教室门口。好啦,我们下周再见。
哈利犹豫着,自己是该走出门去,还是直接去找卢平问一问。卢平教授故意不让他对付博格特,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在火车上使用守护神咒失败了,卢平教授就不觉得他能面对自己的博格特了吗?
他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罗恩和赫敏已经随着人群往外走去,正回头张望着寻找他。哈利顿了顿,抬起脚正准备跟上时,卢平在身后叫住了他。
哈利,你晚些时候还有课吗?
没有了,教授。
我猜你也许有些问题想问。卢平微微一笑,侧过身朝办公室的方向点了一下头。我想见你很久了——择日不如撞日,不介意现在的话,来一起喝杯茶吧?
-
卢平教授不仅知道哈利是哈利·波特,也知道哈利的爸爸妈妈,而且,他和西弗勒斯似乎也非常熟,他是一个会直接在哈利面前叫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的人。哈利捧着茶杯,坐在卢平教授对面,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你和你爸爸詹姆实在长得太像了,而你的眼睛——很像你妈妈的眼睛。卢平教授露出一个忧伤的微笑,不过他只允许这个表情出现了很短很短的时间,很快,卢平教授脸上又出现了面对同学们时和蔼的表情,他拿出两只茶包,让哈利选了一只,替他们到上热水。很快,手里的茶杯就变得暖和起来。
我想你也许会困惑,为什么我没有让你在课堂上直接面对博格特。卢平教授温和地看着他,哈利在心里点了点头。请原谅,哈利,这样说可能有点突然——但我担心,如果让博格特面对你,它会直接变成伏地魔的形象。
哈利怔住了。他没有料到卢平会这样回答,也没有料到卢平会直接说出黑魔王的名字。的确,如果黑魔王的形象出现在教室里,一定会在学校里掀起一阵风波的。
我确实先想到了伏地魔。他坦诚地说。在小时候,我经常做有他的噩梦。可是后来我——我想起了摄魂怪。
原来如此。卢平若有所思地转向角落里的那只柜子:这就说明,你最恐惧的可能是恐惧本身。很有智慧,哈利。
哈利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只柜子。过了一会儿,他小心地问。
那么,我能……现在看看它吗?
当然没有问题。卢平愉快地说。他站起身,将那只货箱招到地板中央。我想你还记得“滑稽滑稽”,对吗?准备好你的魔杖,然后——我开始了。
卢平抓住货箱的盖子,猛地一掀。一个摄魂怪慢慢地从箱子里冒了出来,它戴着兜帽的脸朝哈利这边转来,一只闪着寒光、生着疥癣的手抓着斗篷。办公室里的灯闪了几闪,熄灭了。摄魂怪从箱子里走了出来,开始悄无声息地朝哈利快速逼近,同时发出低沉的、呼噜呼噜的喘息声。
呼神护卫!哈利下意识地大喊,呼神护卫!呼神——
滑稽滑稽!
卢平大喊一声。
啪的一下,哈利那只模糊不清的守护神随着摄魂怪一起消失了。他的余光瞥见卢平教授用魔杖把博格特驱赶进了货箱里。博格特已经又变成了银色的圆球。
对不起。他低声说着,从地板上坐起来,感觉冷汗在眼镜后面往下流。
你没事吧?卢平担忧地靠近他。
……没事。哈利扶着一张桌子站了起来,然后靠在桌上。对不起,我下意识地忘记了这是博格特…
给。卢平递给他一只巧克力蛙。哈利僵硬地笑了笑,拆开包装,努力让自己吃了几口。
卢平站在桌旁,微笑地看着他。
我很惊喜,哈利,你似乎已经对守护神咒有了一定了解。我注意到你在火车上也试图使用守护神咒,这是斯内普教你的吗?
哈利点点头,沮丧地摸着鼻子。……斯内普教授一直在教我,但我现在也还是没学会。
别着急,哈利。守护神咒对人的意志力要求非常高,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年级学生的平均能力。卢平安慰道,况且,你的守护神已经基本成型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在斯内普教授的指导下,你会有很大进步的。
哈利又在卢平的办公室里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卢平教授和他分享了不少詹姆和莉莉在学生时代的趣事。比如,在第一次变形课的时候,詹姆以为麦格教授变来的虎斑猫就是普通的猫咪,一心想捉住它抱起来玩,还从不知道那里弄来一团毛线球去逗猫,弄得麦格教授非常恼火。但詹姆在变形术上很有天赋,后来还成为了麦格教授在课堂上最喜欢请上来演示的学生。他和莉莉早在一年级就认识了,他们开学时坐在霍格沃茨特快的同一个包厢,那时候西弗勒斯也在……不过,到七年级时才你的父母才开始约会。
哈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西——斯内普教授那时候和他们关系不太好,对吗?
你可以这样说,哈利。我们是一个年级,但关系不大好……这有些复杂。卢平垂下眼睛。那时候我本来是级长,但却没能承担本应承担的责任。
哈利不是很舒服地在座位上动了一下。
实话说,邓布利多校长告诉我你其实是哈利·波特的时候,我很惊讶。卢平教授轻声说。但我想,西弗勒斯把你照料得很好,而且你又是这样优秀的一个男孩。你的父母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也会很欣慰的。
这种不舒服的奇怪感觉在哈利心里逐渐加深了。也许是时候站起身,结束今天和卢平教授的谈话。但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哈利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卢平教授。他轻声喊道。你认识我的爸爸妈妈,那么你也一定认识——
这时有人敲门,打断了他的话。
进来。卢平大声说。门开了,西弗勒斯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微微冒烟的高脚酒杯。看见哈利,他停住脚步,一双黑眼睛眯了起来。
啊,西弗勒斯。卢平微笑着。非常感谢,你把它放在桌子上好吗?
西弗勒斯放下冒烟的酒杯,目光在哈利和卢平之间游走。
我正在和哈利聊上次有博格特的那节课。卢平心情愉快地指着箱子说道。哈利和我说他已经在学习守护神咒,那很厉害。
真有意思。西弗勒斯看也不看地说,你应该马上把它喝掉,卢平。
好的,好的,我会喝的。卢平说。
我熬了满满一锅。西弗勒斯继续说。怕你还需要。
我大概明天还应该再喝一些。非常感谢,西弗勒斯。
不必客气。西弗勒斯说完,面无表情地转向哈利,神情中带着显然的不快。在这里遇到你是一个多么愉快的惊喜啊,哈利。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时间段你应该在地窖做劳动服务。但我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到你——原来你是被卢平教授借走了。
哈利愣住了,他很清楚自己今天绝对没有劳动服务。而西弗勒斯的口气非常严厉,就像真有这回事一样。
西弗勒斯盯住他的眼睛,又向他靠近了一步。
对不起,教授,我忘记了。他低声说。西弗勒斯的目光缓和了一些,他转过身去,看着卢平。
哎呀,有这回事吗?卢平的口气有些惊讶。真抱歉,西弗勒斯。我们的谈话大概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我这就把哈利还给你。
西弗勒斯这才点点头,摆手示意哈利跟上来。
再见。卢平说,我的办公室随时对你开放,如果你有任何好奇——他冲哈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可以下次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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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到卢平的办公室去?
哈利刚被西弗勒斯拽进地窖,身后的门就重重关上了。西弗勒斯转身瞪着他,就像哈利做了一件堪比偷溜出霍格沃茨结果被摄魂怪抓住的大坏事。
哈利连忙为自己解释:我们在上博格特的实战课,卢平教授知道我是谁——我的意思是真实身份这件事。他担心我的博格特是伏地魔所以没有让我在课堂上展示,于是下课以后我去看博格特了。
西弗勒斯抿紧了唇,他的视线从哈利身上松开,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走向办公桌,哈利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双手背在身后,很乖顺地在办公桌旁站定。
不要没事就去打扰卢平……教授。西弗勒斯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一时间,哈利分不清他流露出的憎恨是因为卢平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还是因为卢平本身。教授不像你们这些学生,并没有很多的……空闲。
西弗勒斯看起来很不想和哈利多聊。他挥一挥手,就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哈利似懂非懂地点头。他离开地窖,太多的画面在他眼前重组、拼接,形成一张模糊的网:西弗勒斯和卢平教授的关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那么好,西弗勒斯熬的药是给卢平的,他似乎在极力催促卢平喝药。卢平也许因为某事对西弗勒斯感到一定程度的抱歉,西弗勒斯不想让他见卢平(因为卢平,还是黑魔法防御术?),西弗勒斯没那么情愿给卢平熬药,但是对他来说认为卢平必须喝药。
这些信息像是在暗示他什么,但他一时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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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沉着脸踏进教室。他举起提灯,一直走到教室尽头的储物柜,打开门朝里仔仔细细照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他默不作声地关上门,回到走廊上,向下一个房间行进。深夜的霍格沃茨很安静,小动物们都在寝室里规规矩矩地睡着。然而不幸的是,有一只博格特也和大家一样,正在霍格沃茨的某个角落沉睡,等待着下一个发现它的倒霉学生。
持续近一个月的守护神咒训练从第二次课开始就进度停滞,无论如何努力,哈利的守护神都保持着在雾中模糊的样子,不肯往外多显露一步。西弗勒斯的抓狂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死死地盯着那只真身不明的四足动物,恨不得用绳子把它从雾里直接捆出来。
像是感应到西弗勒斯幽怨的目光,哈利的守护神动了动,蹄子向下一弯,砰地一声从空气里消失了,就好像大摇大摆地告诉大家我要去睡大觉了似的。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可能冷静。
今天到此为止。
哈利愕然地转过头:可是教授,以往我至少都要试五次,这才是第二次——
西弗勒斯严厉地打断了他:足够了。我今天有其他事情要忙。
男孩低下头去,磨磨蹭蹭地收起魔杖,小心地朝西弗勒斯身边挪了挪。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有。西弗勒斯生硬地说,眼看着哈利拿起课本,似乎就要在小书桌旁坐下,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建议你去图书馆写作业。我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十分精密,会释放未成年巫师不宜接触的挥发性气体。因此…我们今天可以不必再见面了。
哈利轻轻喔了一声,有点失落地收拾完课本,起身带好了门。
西弗勒斯站在原地,双眼放空,在想象中摔毁了他办公桌上所有的玻璃罐子。
最乐观的假设是,哈利的守护神已经基本成型,直等待一个时机激发他足够坚定的意志力;最坏的情况是这辈子他们都别指望哈利学会用守护神咒。西弗勒斯向来只做最坏的打算,连日来的失败让他大脑揭示出一个他一直不愿面对的可能:也许不是哈利学不会,而是和他共同生活的十三年里他根本没有产生足够强烈的快乐记忆。
当然,哈利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西弗勒斯当初发誓的内容是把他平安养到成年,而不是给他一个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童年。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且问心无愧。波特在地下该感谢他——可是这问心无愧此时却刺痛了西弗勒斯,像有人用手抓住了他的脑袋,死死地、死死地,迫使他一遍又一遍地直视哈利关上门时脸上失落的表情。
他闭上眼睛,在记忆里搜索哈利快乐的时候。哈利天生就很爱笑,就连西弗勒斯伸手随便递给他一个什么东西,他都能挥着手开心地笑起来。哈利在草地上微笑,因为听到第二天要去游乐园的期待的笑;在麻瓜小学的走廊上,西弗勒斯和他说回家之后,边擦眼泪边笑的泪汪汪的怪样子;哈利躺在泥泞的洼地上咧着嘴,因为抓住了格兰芬多本学年的第一个金色飞贼而心满意足。快乐的笑,淘气的笑,为一个玩笑合不拢嘴,惊喜的尖叫后是大笑,嬉戏打闹的笑,做了一件需要瞒着西弗勒斯的事情之后,露出的心虚的笑。
——但这些时刻都不够强烈,无法为他提供足够的意志力。
西弗勒斯自嘲般地笑起来。他简直要被自己逗笑了。他真想把邓布利多叫过来好好看看,邓布利多对他说由你来教哈利就很适合,那时候西弗勒斯是真的相信,他能熟练地释放守护神与凤凰社传信,自信自己教会哈利守护神咒不在话下——你们把大难不死的男孩丢给我养就只能落得这个下场!瞧瞧吧,他十四年里甚至找不到一件快乐的事!多么失败!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偏偏在此时响起,西弗勒斯再次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停止对哈利的无意义思考。
进来。他沉声说。
卢平教授轻快地走了进来,哈利的脑袋跟在他身后探进来。一看见哈利和卢平出现在一起,西弗勒斯就怒火中烧。
我想,卢平教授现在来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他假笑着,显然不准备邀请任何一个人坐下。
卢平微笑着把哈利推到自己身前,哈利有点局促不安地站好,乖乖朝着西弗勒斯低下头,像一个乖巧的学生正在听训——梅林在上!他用自己的论文研究打赌,哈利在二年级用隐形衣的次数绝对已经超过了两位数,他顶着那层魔法布在霍格沃茨到处跑的时候哪里像个乖学生?
我在走廊上偶然遇见哈利,他觉得自己在守护神咒的训练里表现不好,正垂头丧气。卢平教授解释起来。
西弗勒斯紧紧盯着哈利。他特地叮嘱过,对哈利的任何训练都是尽量保密的。反正他有的是借口把哈利叫到地窖去,只需要说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吃晚餐,或者斯内普教授有魔药补习就能蒙混过去。哈利问他能不能和自己信得过的朋友分享,西弗勒斯同意了。理论上,来霍格沃茨只有两周的卢平不该知道这件事。是哈利,还是邓布利多?
他强忍着听卢平说下去。
……所以,我正好还有一个空闲的博格特。而哈利的博格特恰好就是摄魂怪,我想,如果我把它暂放在你这里,对哈利会是很好的训练。
西弗勒斯把他尖锐的目光转移到了卢平身上。卢平完美地保持着那副万年不变的老好人笑脸,看不出一点破绽。摄魂怪!霍格沃茨的上空到处都是摄魂怪,随便抓一个放到哈利跟前就可以轻易吸走这男孩的灵魂。而哈利的博格特竟然也是摄魂怪,意味着卢平已经发现了哈利的最大破绽。未必只是单纯的巧合……也许在第一堂做博格特实践就是他打好的算盘。十多年前卢平和布莱克就是一伙的,西弗勒斯毫不怀疑现在仍然是这样。邓布利多相信卢平,但他不会忘记。现在卢平竟然敢走到他面前光明正大地谈论哈利和摄魂怪!他在挑衅:你能保护这个男孩到什么时候?拿着这个博格特好好瞧瞧,哈利看见摄魂怪就会晕过去,看见小天狼星更不用说了,他会被像小矮星彼得一样轻易残忍地杀死。
西弗勒斯冷冷地注视着卢平,这是逼到家门口的挑衅,他当然要接受,不仅要接受,还要打破卢平的预期给他看:就算哈利不学会守护神咒,对付小天狼星也绝不在话下。
于是,他换上了微笑,用再喜悦不过的语气说:那真是太好了,卢平。我们下周就用新的博格特来训练。
事实证明西弗勒斯的怀疑没有错。第二天,卢平就着急地在走廊找到他,连声和他说抱歉,因为某些原因,那只博格特不见了,看守霍格沃茨的摄魂怪没看见它,说明它还藏在霍格沃茨的某处……
西弗勒斯冷笑一声,将此视为卢平退缩的标志和自己的一大步胜利,趁士气正高,就该一鼓作气,彻底击溃敌人。
正巧,我们夜巡最近抓得很紧,可以帮忙找。
卢平教授露出感激的微笑:那太好了,你知道,我最近刚好因为……不方便出来。真是太麻烦你们了,不好意思。
-
西弗勒斯推开教室门的瞬间,就感到室内的空气下降了几度。从讲台的积灰程度来看,这是一间废弃许久的空教室,厚厚的窗帘紧闭,室内显得昏暗无光。他把提灯拿近了些,往里走了几步,眼前的情形却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莉莉和哈利——不是那个戈德里克山谷里的婴儿哈利,而是十三岁的哈利——倒在血泊中,莉莉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已经停止了呼吸。哈利靠在她身旁控制不住地哆嗦着,不断有血从他脖颈的伤口涌出来,他竭力睁着眼睛,逐渐黯淡下去的绿色在黑暗中直直地望向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怔怔地望着他,浑身冰凉,随后,他猛地拔出魔杖。
滑——
他只念了一个字就停住了。他垂下头,默默地注视着倒在血泊中的两具躯体。
好好看着,西弗勒斯,你要记住。当年就是你的错误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倘若抓不到小天狼星就又会是这样。你绝对不能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你发过誓,保护好那个男孩。你的余生都要防止这件事再次发生。
滑稽滑稽!
一个人影径直冲进来,砰地一声,博格特以一种模糊不清的速度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又变成了一顶在唱歌的马戏团帐篷,打着结把自己送回了柜子里。西弗勒斯猛地转过头去,哈利站在他身旁,手里举着魔杖,惊魂未定地看着他,隐形衣从他的肩头滑落下来。
格兰芬多扣十分!他厉声吼道。强烈的愤怒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占据了他全部的胸膛。哈利!你大晚上溜出来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小天狼星正在追捕你吗?你不知道小天狼星的同伙正在算计你吗?你又在仰仗你的好运气吗?你简直无药可救!
…我知道的,先生。我知道,对不起。哈利抖着声音说。博格特是因为我要训练才在转移中弄丢的,我想我也有一起找它的责任,所以才……
他朝西弗勒斯伸出手。西弗勒斯眯起眼睛,是一块巧克力。
用不着!他咆哮起来,但哈利依旧执着地把巧克力按进他的口袋,随后就安静地低下脑袋,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西弗勒斯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从哈利眼中,他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恐惧神情。格兰芬多再扣十分。现在给我回寝室去。立刻,马上。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六点钟来我这里关禁闭。
哈利点点头,他的鼻翼扇动,眼眶因为情绪激动微微湿润。西弗勒斯松开手,男孩随即就又低下了头。
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一个人。
我会的教授,我发誓——
我再也,再也不想在夜晚遇见你。这句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好。哈利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西弗勒斯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他不确定这是否是男孩在擦眼泪。他发了那么大的火。
哈利浑浑噩噩地被西弗勒斯带回格兰芬多塔楼,他从肖像下的入口走进去,默默地在黑暗里站了好一会儿。他现在一点都没法睡着,站在空教室里的西弗勒斯嘴唇颤抖,脸色苍白,握着魔杖却没有动,哈利很害怕下一秒他就会倒下去,被博格特诱入更深一层的精神控制。
卢平教授说,博格特会变成我们在世界上最害怕的东西。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西弗勒斯最害怕的是妈妈和他的死。
Notes:
这次的碎碎念部分有点小长,可以跳过;3
博格特教学和西弗勒斯给卢平送药的情节对原著化用较多;
写最后一段的时候特别纠结!当时还想了一个版本,是这样的:
过了几天两个人拿博格特继续练习,哈利面对摄魂怪没能使出守护神咒,眼看哈利脸色苍白一个趔趄就要倒下去,西弗勒斯立刻冲到哈利身前喊滑稽滑稽,这一瞬间博格特变成了西弗勒斯的博格特,是莉莉和三年级的哈利在地上死亡的场景。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哈利也还是看见了。一时间两个人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西弗勒斯说今天就到这里,现在回寝室吧。我送你回去。哈利说好。西弗勒斯颤着声音说,你看见的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哈利说,好。
哈利浑浑噩噩地跟在西弗勒斯身后走出去,心里很触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死是西弗勒斯最害怕的事情之一。
一个是斯斯为了哈波喊滑稽滑稽,一个是哈波为了他喊,最后选了哈波替他喊的那一种XD
因为很快就要到斯斯坦白预言了,在此之前意识到西弗勒斯不论如何绝对会保护自己这件事对哈波非常重要🥹
这一章的三民心理:
SS:卢平绝对是狼,他有前科,和小天狼星关系很好,并且试图在接近哈利。他很危险,90%的可能他就是内鬼和小天狼星串通随时会把他放进霍格沃茨,哈利不能接近他。
RL:小天狼星是狼,没想到他再一次出现了。这些年我太久没有再和大家见面,詹姆和莉莉的儿子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努力保护他的。……好奇妙,他的监护人竟然是SS。我有点不安,我要接近哈利看看SS对他怎样。
SB:卧槽我被抓之后哈利为什么给SS养了太可怕了魔法部没有人管吗,呜呜呜他给我喂东西吃他真是个好男孩,为什么哈利看起来好像真的被养的挺健康的SS真的没有虐待他吗,他长得好像詹姆,梅林啊但他不会已经被SS同化了精神控制了吧
对博格特这部分的情节私心比较严重,以下是我的魔改暴言T T
(事先说明:不针对卢平,仅讨论jkr这部分的设定。因为在神奇动物电影里也是这样设计的:学生在邓布利多的DADA课堂上当众面对博格特练习滑稽滑稽,莉塔看到了自己弟弟溺亡的画面,出现情绪失控)
看第三部大家学习对付博格特的方法,忍不住就觉得,如果有其他的小孩博格特也是“人”怎么办,如果有小孩的博格特是自己某个亲人死亡了怎么办🥲感觉这样的博格特也不适合在课堂上直接展示……还有为什么大家能准确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呢?很多时候自己其实都不了解自己或者在试图对自己撒谎,只有看到博格特的时候才被迫直面真心话。而且展示博格特不就是展示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吗,这样以来其他人都知道你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了…然后如果有很坏很坏的人就可以用这个攻击同学啊!比如如果我是很讨厌罗恩的大坏蛋,我就会在知道罗恩害怕蜘蛛以后故意用蜘蛛吓他…
而且最害怕的即使不是人和场景,是具体的东西,也一定是因为这个东西曾经带给过你情感创伤。换句话说,博格特是“面对你最深的情感创伤上的恐惧”,滑稽滑稽只看起来是把博格特变成好笑的滑稽的东西了。在我的理解里,这个咒语的作用是帮助你直面恐惧,用勇敢的笑声驱散一点阴霾,但难以触及解决/抚平创伤的根源。(当然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很厉害了!能直面内心最恐惧的东西已经很厉害了!)
正因为不同的小孩对“最恐惧事物”的受创程度不一样,能面对博格特的勇气也不一样。所以对我来说,“在全班同学面前展示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如果改成自愿制度会更好一点…!觉得不太适合展示或者不想让其他人看到的小孩,可以私下去找教授看自己的博格特练习。如果真的还没有准备好的小孩,可以用论文的方式代替。每个人都有内心深处的恐惧,你总会有面对它的那一天。如果在人多的地方看让你感到不安全,就不在人多的地方看。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它,我们就暂时不面对它。因为你也还只是三年级的小孩,没有做好准备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你还会长大,总有一天,时候到了的时候,你会准备好的。
Chapter 12
Notes:
本章Summary:胡萝卜汤成功召唤出了守护神,西葫芦丝履行约定,和胡萝卜汤进行了霍格莫德一日游。耶!
食用说明:本章对小说第三部“不祥的失败”“胖夫人逃跑”两章直接引用较多,有需要的朋友可以自行快进或跳过。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哈利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表单上空白的签名处发呆。第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时间已经贴在了布告栏上,是十月底,万圣节前夕。变形术下课前,麦格教授收齐了格兰芬多三年级生的许可表——除了哈利。大家都忍不住开始喜滋滋地谈论到了霍格莫德村先做什么,哈利只能干听着。
罗恩凑近他,放低声音问:你和他说过了?
哈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罗恩用下巴指了指讲台的方向,麦格教授正在整理同学们上交的许可表。
哈利摇摇头。表示没听懂他的意思。
唉!罗恩长长地叹了口气。斯内普教授对你实在是有点太严格了。如果他是我爸,我绝对会发疯的,打死也不要在霍格沃茨读书。
噢……噢!哈利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继续装出不情不愿的样子。
暑假快结束那会儿,西弗勒斯就和他打预防针,不管哈利对外人用什么借口,反正他不会给哈利的许可表签字。哈利还正和西弗勒斯赌气呢,见到好朋友立刻开始编排:西弗勒斯说只要他的魔药课一天不拿E,他就一天不给哈利的霍格莫德出行许可签字。听得罗恩直喊这就是公报私仇。
他觉得你不拿O剥夺了他的魔药课快乐,所以现在他要剥夺你去霍格莫德的快乐!
哈利有点心虚地继续趴在桌子上对手指。
抛开小天狼星的背景故事,哈利曾经很努力地试图集齐群众智慧,寻找“不补魔药也能去霍格莫德”的方法。
也许有别的原因,只是不方便和你说。赫敏安慰他。你总是说斯内普教授对你很好很好的,那你开学把魔药补起来,让他高兴点吧。
——这是正道。但是没那么简单。哈利低眉顺眼地听,不说话。
罗恩说:你该做一件能让西弗勒斯特别高兴的事情。就从你最擅长的入手…你有什么很拿手的事情吗?
哈利一下来了精神:魁地奇!
那你就,呃,给他拿一个魁地奇杯回去…
哈利是很想啊,但是这学期末他们打的是赫奇帕奇,再下个学期就要打斯莱特林了,哈利不能想象一个格兰芬多的奖杯放在斯莱特林院长的办公室里。那样麦格教授和西弗勒斯都会非常,非常不高兴的。
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德拉科身上,德拉科不负众望,胸有成竹地说:撒娇。
哈利果断地拉开了自己和德拉科的距离:你不懂斯内普教授。
德拉科扬起下巴看他:我看你也挺擅长这一套的啊。你对他哭一哭,装得可怜一点,卖点惨…
哈利看看德拉科,又看看罗恩和赫敏,很不情愿地承认:…试过了,没用。
德拉科坚持认为哈利一定是做的程度还不够,但罗恩显然无法继续想象哈利在斯内普教授面前撒娇(或者装可怜)的样子,他另寻出路,为哈利找到了迪安·托马斯,一个格兰芬多的美术天才,笔头子很灵,据说他可以模仿任何一个人的笔迹。可问题就出在哈利的监护人是斯内普教授,斯内普教授说了不行,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行。哪怕哈利本人能弄到一个漂浮着的西弗勒斯签名,麦格教授也一定会把表扣下来。
讨论无疾而终,一切群众智慧遇到西弗勒斯的教授身份都无法越过。这就是教师子女最大的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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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已经有两三个星期真心没想过霍格莫德了。好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想,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哈利都同意,他应该让西弗勒斯少一点担心。
在空教室撞见博格特的夜晚以后,西弗勒斯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格兰芬多下降了一大截宝石,他甚至没有提没收哈利隐形衣的事。好像他已经不再指望哈利会不给自己找麻烦,而是把注意力集中于让哈利平安度过他给自己找上的每一个麻烦。这比西弗勒斯严厉地训斥他一顿感觉还要糟糕。他用羽毛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西弗勒斯拎着他的衣领,他的脸几乎贴在哈利的脸上,哈利不得不看到西弗勒斯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有太多哈利看不懂的东西,但他知道西弗勒斯一定很失望。哈利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他失望。他还记得去麻瓜小学的第一天,西弗勒斯站在他身旁,看哈利在镜子里整理自己的制服。他和哈利说:如果你遇到讨厌的人,把他或她当成空气,不要让它进入你的生活,不要被它影响。如果你觉得自己无法处理,告诉我。
虽然,哈利还没用上过这句话(除了五年级的那一次,西弗勒斯在哈利告诉他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但西弗勒斯讲这句话,意味着西弗勒斯就是会这么处理的。如果有一天,西弗勒斯对他失望透顶,他就会把哈利也当成空气,无视他,不和他说一句话,不关他禁闭,也不扣他的分……
办公室的门开了,哈利立刻挺直腰背,假装自己一直在认真做功课。
西弗勒斯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只在路过时瞟了哈利一眼。哈利听到西弗勒斯把一沓纸放在了办公桌上。噢。那一定是斯莱特林的霍格莫德出行许可表。
他竖起耳朵渴望地听着,西弗勒斯把纸理了理,仔细地收进抽屉里。哈利真希望自己的名字也在那沓纸里。附加:得是以一种西弗勒斯满意的方式。
不要妄想使用隐形衣。西弗勒斯头也不抬地说。摄魂怪会闻到你。
我知道!我又不是那种不听话总是违反校规的学生!哈利抗议。我不想主动惹麻烦的,可麻烦就是会找上我。
我也知道。西弗勒斯轻柔地说。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违反校规,只是校规总是恰好违反了你。
我就想想。哈利小声哼哼。我很有自知之明。
西弗勒斯动了恻隐之心。霍格莫德也就…那样。他努力找了一个词。
我知道。哈利用手指戳卷起来的课本边。在脑袋里想象这一块卷边披萨,里面包着芝士香肠,或者土豆条,再或者红薯条。据说呢,霍格莫德有一家小吃店,做经过改良(指添加一些魔法)的麻瓜食物。所以,就有会飞的炸鱼,自己给自己涂番茄酱的薯条,乖乖飞到碟子里躺好的卷边披萨……霍格莫德也许真的“就那样”,可是几乎所有三年级学生都要去,哈利还从没和朋友单独出去玩过呢。
他不自觉地戳啊戳,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走神,这副景象落在西弗勒斯眼里又有另一层意味。哈利说:我一点都不想去霍格莫德。这样子和十二岁那天哈利说我不想要光轮扫帚的样子一模一样,每当哈利露出这样的表情,西弗勒斯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烦躁。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他想大喊。但哈利实际上并没有做错任何事。西弗勒斯对此感到非常恼怒,但无可奈何。
他时不时抬头,假装不经意地扫一眼哈利。男孩依然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划着羽毛笔发呆。很不幸,他发呆的对象似乎正是他的魔药论文。西弗勒斯意识到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如果两项训练中你能完成一项,我可以给你签字。他清了清嗓子。
哈利静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西弗勒斯说了什么话,他一个激灵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但被竭力控制住了。他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西弗勒斯。
那小天狼星呢?
会有人陪你去。西弗勒斯说。
哈利用羽毛笔挠着下巴:你说过,小天狼星很危险,那就得是一个很厉害的巫师陪着我才行。
这不归你担心。西弗勒斯又恢复了他那套公事公办的口吻。
哈利终于消停了,他的身上没有再继续散发让西弗勒斯烦躁的低落情绪。西弗勒斯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去。
西弗勒斯抬起头,眯起眼睛。他已经批完了一个班的作业,但哈利眼前的论文长度肉眼可见地,依然没有变化。
别高兴太早。他忍不住出声。完成你的魔药作业再想。
我会的。哈利高兴地说,象征性地把课本往后翻了一页。可是听你这么说,我现在就很愉快。
这也太好骗了。西弗勒斯安心之余又有点绝望,最终,他决定不打扰男孩短暂的快乐幻想。反正论文写不完,他也可以很顺手地打不合格,然后给格兰芬多扣分。
于是,斯内普教授低下头,接着改下一个班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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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前夕,大家去了霍格莫德,而哈利像往年一样,跟着西弗勒斯去了戈德里克山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改在白天去,哈利想这大概是因为白天人比较多。
时不时地就有巫师闪现在纪念园外,留下一点儿什么,然后离开。临近万圣节,还有人放下一只装满糖果的南瓜扑满,有巫师经过时,南瓜会伸手递出糖果。西弗勒斯看起来不大喜欢这个东西,他从南瓜伸出的手上跨过去,差点被南瓜绊了一跤。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南瓜一眼。哈利学着西弗勒斯的样子也对南瓜瞪了一下,他吐了吐舌头,蹲下身拍拍南瓜脑袋,快步拿走了两颗糖果。按卢平教授的描述,詹姆和莉莉如果站在这里,一定也会觉得这很好玩的。
来往的人实在太多,哈利哈利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和爸爸妈妈说话。可是偏偏这一年他想说的话比以往都多,他想问小天狼星,你们曾经真的是好朋友吗,如果是足够好的朋友,好到可以被选择成为我的教父,为什么他会背叛你们呢?为什么十二年后他又从阿兹卡班跑出来?如果他找到我,也许我不得不和他生死交锋。你们会希望看到我报仇吗?还有守护神咒……他想知道詹姆和莉莉会不会也有自己的守护神。他们又是怎么学会的呢?
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希望自己心里的声音足够响亮。
回到学校时,晚宴已经结束,学生们大多离开礼堂,四散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哈利跟在西弗勒斯身后,顺着平常的路线往格兰芬多塔楼走去。可是,走到通向胖夫人肖像的那条走廊时,却发现那里挤满了学生。
怎么回事?西弗勒斯不耐烦地提高声音。
小狮子纷纷挤作一团,让他通过。哈利贴着西弗勒斯,艰难地穿过人群,走到肖像下。级长珀西不安地站在门口,脸色发白。
哈利顺着他的头顶看过去,很快明白了这是为什么:胖夫人从她的肖像上消失了,肖像被狠狠砍过,画布碎片散落在地板上,还有一大块画布干脆被撕走了。
他抓紧了西弗勒斯的胳膊。西弗勒斯一动不动,面色阴沉。
叫邓布利多教授来。他说。
话音刚落,邓布利多教授出现在台阶上,麦格教授和卢平教授都跟在他身后。他迅速扫了一眼被毁坏的肖像,转过身来,目光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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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在霍格沃茨校史上都是罕见的,布莱克闯进霍格沃茨,抓伤了胖夫人的画像。所有的学生在礼堂打地铺,教师们对霍格沃茨开启地毯式搜查,每一个小时回到礼堂确认一次情况。可是,就像没有人知道小天狼星布莱克是如何进入学校的一样,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布莱克又从学校里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全校只有一个话题,就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关于他怎么闯进城堡、以及闯进城堡究竟为了找谁的说法越来越离奇。广泛流传的说法是他想找邓布利多报仇,因为邓布利多是凤凰社的领头人物,他的计划直接挫败了黑魔王的阴谋,让小天狼星理想破灭。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胖夫人的画像被撕开了一条裂口。
也许阿兹卡班已经让他精神错乱了,他只是想冲进来无差别攻击。罗恩紧张地嘟哝。他已经不记得校长室在哪里,也不记得今天是万圣节前夕,所有人都要在礼堂吃晚饭……
也许,他是想找别的人。赫敏若有所思地说,小天狼星被关在阿兹卡班十二年,这是一个有点特殊的年份,意味着如果他认识的某人有了——
哈利有些不安地凑近了些,想知道赫敏究竟得出了什么结论。小女巫转过头,正对上哈利探究的一双眼睛,突然就闭上了嘴。
忘掉它吧。她很快地说,把脸转向罗恩。我觉得你是对的。
真的吗?罗恩睁大眼睛,他的表情在惊喜和困惑中来回变动。其实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赫敏飞快地把一大块馅饼拨弄到罗恩的盘子里,她的眼睛悄悄瞟着长桌上其它人的动静,大家抖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这是最后一块了。她信誓旦旦地对罗恩说。如果你再不吃,就没有水果糖浆味道的馅饼了。
我连一块水果糖浆馅饼都还没吃到呢。哈利小声抗议。罗恩立刻热情地端过盘子,切下一半馅饼分给他。
现在哈利被严密监视着。教师们寻找借口陪他穿过走廊,麦格教授和西弗勒斯想方设法打发一些高年级学生在课间给他传话——让哈利晚上六点来办公室,提醒哈利下神奇生物保护课的地点改在室内,哈利的猫头鹰在我这里,诸如此类——并要求必须把哈利送进下一个教室。考虑到小天狼星入侵学校内部的风险,大家都被建议结伴行动。赫敏也坚持拉着罗恩和哈利一起,出人意料的,她赞同了罗恩的说法,认为小天狼星对格兰芬多有无差别攻击的极大恶意。
一个下午,就在哈利经过楼梯转角时,两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用力往后一拽。哈利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教室里,乔治和弗雷德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们把哈利借用几分钟——弗雷德对罗恩的背影大喊。
——很快很快的几分钟。乔治说。
路上小心点!赫敏不放心地叮嘱。
哈利转过头,韦斯莱兄弟已经一左一右地把他夹在了中间。他们一边低声说话,一边推着哈利往前走。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哈利手里已经多了一张老旧的羊皮纸。
这张纸只有在念出正确的咒语后才会显示它真正的样子——活点地图。开启咒语是: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关闭咒语是:恶作剧完毕。这大概是某些已经毕业的格兰芬多狮子留下的宝贵遗产,它绘出了霍格沃茨城堡和场地的所有细节,有许多小黑点在图上移动,每个都用极小的字体标出了名字(能帮助你躲开巡查的教师,还有让你知道某人此时正在哪里),最重要的是,地图上标注了七条密道,每一条都通往霍格莫德。
可怜的小斯内普,大斯内普对你实在有点保护过度了。乔治怜爱地拍了拍哈利的背。所以,我们决定提前送你一份圣诞礼物,让你能展开羽翼,自由地探索霍格沃茨的美妙之处!
斯内普教授的巡查路线没有定数,充满了挑战——但也充满了乐趣。弗雷德冲他挤挤眼。不过,你是小斯内普,就算试试被抓了没什么问题。霍格莫德是一片广阔天地啊!
嘿!哈利笑着推了弗雷德一下。
只要你记得咒语,即便斯内普发现了这张地图,也不会发现这是说明。乔治轻快地附和。
他们猛然停下了脚步,一左一右地又从哈利身旁退开了。哈利抬起头,发现自己站在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门口。
还有一件事。弗雷德慢吞吞地说。麦格教授找你。
哈利迟疑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地图。乔治飞快地帮他把地图折好,仔仔细细地藏进校袍里。
好了,小哈利。弗雷德怪腔怪调地模仿着珀西说。你好自为之吧!
蜂蜜公爵见。乔治眨了眨眼。
他们俩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都心满意足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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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格教授告诉哈利,由于小天狼星闯入霍格沃茨,他们一度认为(翻译:西弗勒斯一度提出)哈利不宜再参加晚上的魁地奇训练,在室外的大球场上,又只有几个格兰芬多学生,是完全地把哈利暴露在外。
噢不。哈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千万别,千万别——
但是——麦格教授停顿了一下。哈利立刻松了口气,他的动作实在太明显,麦格教授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但是,让所有球队停止晚训是不可能的,只让你一个人在晚间停训太显眼了,而你又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最终我们同意找一个折中的方式,由一位教师在场监督。这一点西弗勒斯也同意了,给格兰芬多安排的教师是霍琦夫人,明天起你就会见到她。——很感谢霍琦夫人愿意为我们提供帮助。
谢谢霍琦夫人。哈利小声说。
麦格教授依旧严肃地看着他,但目光柔和了许多。我相信西弗勒斯,也相信你。你会保护好自己,对吗,波特?
哈利用力地点着头。那张神奇的地图还安全地躺在他的口袋里,麦格教授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哈利目前还没时间仔细研究,魁地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每天,他精疲力竭地在地窖、训练场和格兰芬多塔楼之间转移,脑袋一沾上枕头就想立刻睡着。西弗勒斯没有让私人课程占用太多哈利的魁地奇训练,哈利忍不住猜,这是因为他们下一场要先打赫奇帕奇。如果是斯莱特林,哈利也许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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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日益临近,天气也越来越恶劣。到了比赛日当天,风大得连大家的雨伞都撑不住。短短五分钟,哈利就淋得透湿,全身都冻僵了。他几乎看不见他的队友,更不用说小小的飞贼了。他在球场上空来回穿梭,身边掠过一些红色或黄色的人影,根本不知道比赛进行得怎么样了。风声呼啸,他听不清评论。人群隐藏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斗篷和破雨伞底下。有两次,哈利差点儿被游走球撞得摔下扫帚。
他也不知道比赛进行了多久。抓牢扫帚变得越来越难。突然,他听到身后的某个方向传来伍德痛苦的喊叫:哈利,在你后面!
哈利赶紧回头张望。塞德里克·迪戈里迅速飞过球场,在他们俩之间的大雨中,闪着一个金灿灿的小点。哈利紧张得一个激灵,他扑倒在扫帚把上,朝飞贼嗖地直冲过去。
快!他对他的光轮吼道,大雨啪啪地打在他脸上。再快点儿!
整个体育场里掠过一片诡异的寂静。风虽然还是那样猛烈,却忘了发出怒吼,就好像有人关掉了音量,就好像哈利突然变成了聋子。他的目光下意识从飞贼上移开了,一股熟悉得可怕的寒意朝他袭来,侵入了他的体内,同时他意识到下面球场上有东西在动——他低下头,至少有一百个摄魂怪站在下面,那些隐藏的脸全都抬起来望着他。一瞬间似乎有冰冷的水涌上了他的胸膛,切割着他的内脏。接着,他又听见了……有人在尖叫,在他脑海里尖叫……一个女人在尖叫,一个刺耳的声音在狂笑……
让人麻木的缭绕的白雾在哈利脑海里弥漫。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飞?他必须去帮助她,她就要死了,她就要被杀死了……有白雾的时候他必须呼救……
哈利没有停下来思考。他把一只手塞进球袍颈口,抽出魔杖,大吼一声:
呼神护卫!
他看到一个银白色的庞然大物从魔杖尖上冒了出来,径直射向了那些摄魂怪。但哈利没能看清那是什么,下一秒,他就直直地掉了下去。
预想中坠落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哈利仍然骑在他的光轮上,平稳地穿梭在云层中。
他跟着那抹银白色一路飞行,最终降落在一座森林里。银白色的生物在前面的树丛里迂回穿梭,他只能看见它在树叶间忽隐忽现。哈利急于赶上它,便加快了速度,可是他走得快,前面那东西走得更快。
哈利跑了起来,他听见前面的蹄声也在嘚嘚地加速。现在他是全速奔跑了,前面传来飞奔的蹄声。然后,他转了个弯,来到一片空地上——
我以为霍格沃茨对他来说是绝对安全的——安全!光天化日之下上百个摄魂怪围着他!一个男声在低吼,显然在极力控制他的情绪。虽然没有什么效果,至少听上去他努力了。
我想它们无法抗拒魁地奇球场周围那一大群人的诱惑。另一个声音说,相比而言,它显得更为冷静克制。我不让它们进学校,它们太饿了,魁地奇对它们来说显得极具吸引力。那种兴奋激动、情绪高涨……它们觉得这是一场盛宴。
我受够了。守护神咒我也教了,实战训练我也做了,可是后果是小天狼星绕开摄魂怪,闯进霍格沃茨,后果是魁地奇球场上有几百个摄魂怪虎视眈眈——
他今天就用到了。老人平静地打断了他。你做得很好,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沉默了片刻。哈利猜想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当他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们的那次谈话吗,校长,就在开学前?
记得,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声音里透出某种类似警告的东西。
布莱克不依靠内援就闯进学校,这似乎是不可能的。而如果摄魂怪被怀疑危害学生,就当然有理由让魔法部撤走摄魂怪,为布莱克进入学校提供更大的便利。我表达过我的担忧,当你指定——
我不相信这座城堡里有哪一个人能帮助布莱克闯入,同样不相信这座城堡里会有人蓄意指示摄魂怪谋害学生。邓布利多说,他的语气明确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好一会儿,西弗勒斯都没有再说话。
如果他们以为我会因为摄魂怪的扰乱而放弃对学生的保护,他们就错了。邓布利多说,哈利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魔法部已经在校长办公室(西弗勒斯发出一声冷笑),摄魂怪危害学生的安全的行为不被容许。
我相信这里没有人容许。西弗勒斯意有所指地说。
话题似乎还想继续,但哈利已经憋不下去了。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来之前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他用力翻了个身,发出一些声音。
一道视线转向他。邓布利多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离开了,西弗勒斯朝他走过来。
哈利缓缓地睁开双眼。
哈利。
他哼哼着应了一声。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一个颠倒的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站在他的头顶,看着他。哈利的脑袋还晕乎乎的,他动了动脖子,想把脸对准西弗勒斯的方向。
庞弗雷夫人说你没有得脑震荡,我看不尽然。西弗勒斯说,他从哈利的头顶绕到了哈利身旁。哈利眨了眨眼睛,现在哈利看他总算不那么晕了。
怎么判断我有没有得脑震荡呢?哈利问。他伸出一只手,想竖到自己眼前比个数字。梅林,就连举起手的动作现在也变得很痛了。哈利呻吟着,把手搭回了被子上。
尽管从五十英尺的地方摔了下来,你的四肢依然健康完好。西弗勒斯不满地点评,或者陈述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事实。他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一个玻璃小瓶,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一只小杯子,往里面倒了一点玻璃瓶中的液体,示意哈利喝下去。
哈利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
西弗勒斯立刻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张嘴。他难得很有耐心地说。
哈利困惑地张开嘴巴,西弗勒斯调整了一下病床的高度,他把哈利扒拉起来,往他背后又垫了一只枕头。随后,他捏住哈利的下巴。
液体通过滴管流进了哈利的口腔,他用力咳嗽起来,西弗勒斯眼疾手快地把药瓶收了回去,换成一条手帕。
再过半个小时你就基本能动了,把剩下的全部喝完。等了一会儿之后,西弗勒斯说。我现在要去校长办公室,但晚些时候我会回来确认的。
哈利茫然地点点头。老实说,他还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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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西弗勒斯刚出门,罗恩、赫敏和德拉科就溜了进来。庞弗雷夫人在病房外发出不满的声音,但并没有阻止。哈利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朋友们,他们浑身都还湿淋淋的、乱糟糟的,就和摔进泥浆里一样。
三只小动物靠近哈利的床边,很小心地看着他。
你感觉怎么样?罗恩小声问他。
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哈利说。
你从五十英尺的地方摔下来了。赫敏颤抖着声音说,哈利注意到她的眼眶又红又肿。
五十英尺……哈利无意识地重复。西弗勒斯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五英尺……
紧接着,他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比赛——谁抓到金色飞贼了?
赫奇帕奇。迪戈里抓到了飞贼,就在你摔下来之后。德拉科尽可能简短地说。他看到你摔倒,想申请暂停重赛,但你们的队长也承认没有什么好复赛的。
哈利轻轻噢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没事才最好,你不知道,你掉下来的时候,我们差点都以为——
哈利很想把以为你死了这几个字补完全。他倒不介意赫敏这样说。但赫敏又不往下说了。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斯内普教授气坏了。她轻轻地说,声音还有点抖。我以前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你摔下来的时候,他从看台上直接跳了下来,挥舞着魔杖,你落地时的速度似乎就减慢了。然后他把魔杖转向了那些摄魂怪,朝它们射出银色的东西。……守护神咒,对吧?邓布利多教授和他都用了守护神咒,摄魂怪立刻就离开了体育场……邓布利多也气极了,它们居然跑进了校内,我们听见他——
后来他用魔法把你放到了一个担架上,罗恩说。你在担架上飘浮着,他们步行把你送到学校。
不过,我觉得你的守护神咒成功了。赫敏努力展开一个微笑。书上说守护神以银色的动物形态出现,摄魂怪被赶跑以后,从天上跑下来的银色动物里,邓布利多教授是凤凰,还有……一只牝鹿和一只小牡鹿,我们注意到是因为……
它们很亲密。德拉科说。牡鹿一直在,呃,追那只牝鹿,准确地说你的守护神在追斯内普教授的守护神。它们是互相蹭着一起跑下来的,也许是人太多,牝鹿就又跑回天上去了。但它和牡鹿一样都远远地跟着你的担架。
噢。哈利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描述让他有点儿脸红。他不安地动着手指,希望能缓解胃里涌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
很快,他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意思是,我能召唤出一个完整的守护神了?
赫敏点点头。哈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太好了!他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赫敏的这句话几乎在一瞬间把他所有黯淡的心情全部冲散了。如果他的四肢没有那么疼,他一定要从床上跳起来大喊大叫,和朋友们拥抱,还一定要举起魔杖炫耀一下自己的新守护神——西弗勒斯一定会很开心的。他们在守护神上苦苦纠缠了好几个月,现在,哈利终于可以结业了。而且能维持住较长时间的形态,意味着哈利甚至有理由向西弗勒斯讨一个O……
喧闹声吸引了庞弗雷夫人,她不大高兴地指着病房禁止情绪激动的提示牌,像母鸡一样把大家又赶了出去。
哈利抱着他的魔杖躺在病床上,保持着幸福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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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高兴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格兰芬多球队都来探望他,哈利才想起问他的光轮。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伍德站了出来。他慢慢地俯下身,拿起脚边的一个口袋。
你的光轮被风刮到了打人柳上,断成了很多块。他轻声说。
哈利的内脏都抽紧了。打人柳是一棵非常凶狠的树,孤零零地伫立在场地中央。
那,还能修吗?他问,又害怕听到回答。
伍德悲伤地摇了摇头。他解开口袋,把它倒过来,十几块碎木片和细枝落在了床上。
哈利不说话了。
庞弗雷夫人坚持周末要把哈利留在校医院,他没有争辩也没有抱怨,但就是不肯让她扔掉光轮2001的残骸。他知道自己在犯傻,也知道光轮2001修不好了。但哈利不能自已,他觉得像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庞弗雷夫人实在很不想看到一堆光轮扫帚的碎片躺在病床上,但哈利就是很宝贝地抱着那只袋子,坐在床上不肯动。庞弗雷夫人无计可施,只有叫西弗勒斯过来。
西弗勒斯走进病房,就看到哈利把脸埋在两个膝盖之间,用手揪着头发。
波特先生。他不大高兴地哼了一声。我想我不必向一个三年级学生解释卧床休息这四个字的意思。
给我点儿时间,西弗勒斯。哈利很难过地说。我的光轮扫帚全部碎掉了。
扫帚坏了不意味着你再也不会有新扫帚。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一些。
但是这是我的第一把扫帚,而且是你给我买的第一把扫帚,我加入魁地奇队的扫帚,让我抓到第一颗金色飞贼的扫帚,而且还是一把光轮……
西弗勒斯没有搭腔,他的手在黑袍下面动了动。一个东西在哈利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他赶紧伸手接下来,是一本猫头鹰邮购册。
哈利双眼一亮。西弗勒斯的一只手还放在册子上,他抬起头。
把你的旧扫帚碎片递给我。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我把新扫帚册子递给你。
哈利很固执地摇头,把他的扫帚碎片抱得更紧了。
西弗勒斯妥协:不许放在床上。
哈利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又是那种哈利最擅长西弗勒斯最棘手的表情:我再抱一小会儿,西弗勒斯。就当我在和它说再见。
西弗勒斯恼怒地在椅子上坐下了。他保持着礼貌,在哈利对扫帚朋友进行默哀的过程中没有打断。
哈利用胶水把它的光轮2001粘了起来,扫帚肯定是不能再骑了。但哈利还是想把这只重要的扫帚留下来。他请格兰芬多的球员们在他的扫帚上留下签名,决定在圣诞假期把扫帚带回蜘蛛尾巷,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没有那么着急选一个新扫帚,因为摄魂怪,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还有魔法部吵了一架。这学期的魁地奇比赛全都暂停了。十一月很快地走过,圣诞假期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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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哈利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西弗勒斯。今天是圣诞假期前的最后一个霍格莫德日,一大早他就跑来地窖找西弗勒斯了。按往日的时间点,斯内普教授应该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享用他的早餐。但哈利推开地窖的门时,斯内普教授已经披上他的厚斗篷,全副武装,准备好出门。
你说过,如果我的守护神咒学习成功,就可以让我去霍格莫德的。
西弗勒斯点头。
现在呢?哈利眨着眼睛问他。
你成功了。西弗勒斯像是不大情愿地承认。
教授,我的守护神作业可以得几分?他期待地问。
……O。这几个字几乎是西弗勒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具象成牡鹿,足够保护你没有被几百个摄魂怪吃掉,并且维持了较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你被送进医疗翼。
哈利从沙发上跳起来欢呼。他飞快地从书包里掏出保暖耳罩和围巾给自己系上,一双狡黠的绿眼睛看着西弗勒斯。
那,今天是哪一位法力高强、值得信赖的巫师可以陪我一起去呢?
这句奉承话显然对斯内普教授很受用。他扬了扬眉毛,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本人。他缓缓地说。
哈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西弗勒斯身旁,让自己和西弗勒斯贴在一起。
你知道的,我还从来没有和这样一位高明的巫师一起去过霍格莫德。他愉快地说。
这一句就有点超过了。西弗勒斯点评。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给你买冰淇淋的。
哈利气哼哼地瘪嘴,用力拽了一下西弗勒斯的袍子。
Notes:
notes:
主线剧情到目前为止沿用了第三部;3
关于这章的结尾,最开始的设想是西葫芦丝喝缩龄剂/胡萝卜汤喝增龄剂,然后以接近同龄人形象一起去霍格莫德……后来想想果然还是太奇怪了!不过写大纲的时候觉得蛮有意思的,还是想放出来分享一下XD
魁地奇比赛上哈利遇到摄魂怪,成功使出守护神咒。
西弗勒斯于是答应陪哈利去霍格莫德,为掩人耳目西弗勒斯使用了缩龄剂。毕竟这里的哈利只是一个普通小孩,对霍格沃茨学生来说黑漆漆的教授会更显眼(。
结果马尔福夫妇正趁此机会过来见儿子,卢修斯露出喜悦的笑拉着德拉科开始指认:你看这就是西弗勒斯五六年级的时候……
西弗勒斯冷漠地拉着哈利转身就走。认错人了。
德拉科紧紧抓着耳罩假装听不见不想听,他直觉回到学校以后自己会死得很惨
西弗勒斯从嘴唇里咬出三个字:马、尔、福!
只可惜对学生模样的西弗勒斯来说这表情毫无说服力。
&一点零碎的片段
几秒后,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孩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袍,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动作有点僵硬。
哈利愣在原地。
如果你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把门锁上。
西弗勒斯凶狠地看着他,但这表情在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脸上显得实在很没有威慑力。哈利用尽全力憋回笑,连声保证: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在外面叫我学长。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斯内普教授安排和你一起出门的学生。
好的学长!哈利很欢快地说。
*到了霍格莫德*
我不想看见马尔福。西弗勒斯几乎咬着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哈利耳朵一颤,整个耳尖都红了。
西弗勒斯!卢修斯大喊一声,伸手把德拉科捞了过来。快来打招呼,德拉科。斯内普教授和你们差不多大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
我真怀念,西弗勒斯,那时候你可爱多了……
小彩蛋:
西葫芦丝安慰胡萝卜汤:没关系,圣诞节我给你买个新扫帚
小天狼星默默安慰胡萝卜汤:没关系,圣诞节我给你买火弩箭
先后收到两个扫帚包裹的胡萝卜汤:……?
胡萝卜汤收到火弩箭还以为是西葫芦丝送的,半是不敢置信半是惊喜地跑去找西葫芦丝,结果西葫芦丝脸都黑了立刻把火弩箭送去校长办公室做黑魔法反侦察(。确认没问题可以正常使用之后压力就给到胡萝卜汤……新赛季用哪个扫帚好呢!
胡萝卜汤可怜巴巴地用手在地上戳。
西葫芦丝酸酸地说:那你用火弩箭就用吧,反正我也买不起。胡萝卜汤立刻大叫不行!你送的扫帚我得留着……
Chapter 13
Notes:
本章Summary:胡萝卜汤想悄悄陪西葫芦丝一起夜巡,然后他们遇到了猫、狼、狗和老鼠。
西葫芦丝一如既往地不高兴,而胡萝卜汤的手很酸,他没有想到大脚板那么大,把它抱起来真的好累。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整整一周,卢平教授都没有现身,黑魔法防御术改由西弗勒斯代上。这是哈利第一次在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看到西弗勒斯。但西弗勒斯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他似乎就没指望能在一节课里向大家传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让大家把课本翻到最后,开始讲狼人。
可是,先生。赫敏似乎没法控制自己了。我们还不该学习狼人呢,现在应该开始学欣克庞克——
格兰杰小姐。斯内普教授用一种平静得令人恐惧的声音打断了她。我好像记得教这堂课的是我,不是你。现在我叫你们所有的人都把书翻到第394页。
他又扫了一眼全班同学,加重了语气。所有的人。
接下来的课上,大家都一言不发地、默默地坐在座位上,从书上抄写有关狼人的笔记,斯内普教授在课桌间来回巡视,检查卢平教授布置他们做的功课。
解释得很不清楚……说得不准确,卡巴在蒙古更为常见……卢平教授还给了八分?我连三分都不会给……
他对卢平教授的教学水平和学生们的听课质量都表达了充分意见。哈利很难说清他对哪一项的不满更多。就这样看完一圈之后,斯内普教授好像终于平静了一些。他在PPT上给大家展示狼人的图片,要每人写一篇关于如何识别和杀死狼人的论文。
终于熬到了下课,大家都飞快地朝教室门口跑去。哈利不急着动,他假装书包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慢吞吞地收拾课本。很快,教室里就剩下他和西弗勒斯两个人了。哈利走向讲台,帮忙整理桌上的课本。西弗勒斯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哈利用手拨弄着那沓投影用的幻灯片。斯内普教授,卢平教授没有来上课,是真的生病了吗?
没有生命危险。
斯内普教授,罗恩的老鼠到现在还没好,我们都觉得他快死了,它已经很老很老了,还断了一只脚趾。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可以治疗动物的魔药……
我想我并不负责神奇动物保护的教授。但如果你把老鼠视为一种魔药材料的话,是的,它太老了,我不接收它的遗体。老鼠尾巴可以。
西弗勒斯开始觉得头疼了。哈利开始没话找话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斯内普教授,你之前给卢平熬的是狼毒药剂吗?
终于问了个算是重点的东西。西弗勒斯欣慰地想。
知道了就自己注意。他淡淡地看了哈利一眼。不要和他单独在一起,不要同意任何和他单独的见面请求,不要去他的办公室。我说清楚了吗?
噢。哈利拖长声音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又转到西弗勒斯另一边。
那我可以学狼毒药剂吗?如果学会了,我可以每个月帮你一起熬。
西弗勒斯在心里快速评估了一下让波特学会狼毒药剂的时间花费以及其中可能浪费的时间精力,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不行,考完试再说。
哈利这次很快地喔了一声,很高兴地跑出去吃午饭了。显然,他在意的问题还是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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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部对摄魂怪的管理增强了。它们被严格限制在学校入口,不得踏进霍格沃茨内一步,据说邓布利多校长设置了一层保护结界,可以在摄魂怪试图靠近时做出提醒。哈利依旧很怀疑魔法部最初是怎样和摄魂怪达成交易的:它们听不懂人话,以欢乐的情感为食,生活在环境恶劣的阿兹卡班,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东西会让摄魂怪害怕,从上一次和赫奇帕奇的比赛看,它们也没有那么听魔法部的话。
但即便如此,这学期也再没有魁地奇了,麦格教授也不客气地拒签了伍德的好几张球场借用单,她说学期就要结束了,大家在剩下的时间里最好把注意力回归到室内活动上。
哈利真想念魁地奇。有魁地奇的日子,麦格教授为了减轻备战压力,会特地不给大家留作业,还会和西弗勒斯暗暗地较劲,看谁能先一步借到时间段更好的球场——尤其在格兰芬多对上斯莱特林的时候。
曾经的训练时间突然被空出来好大一片,哈利都不知道要用这些时间做什么好了。当然,他才不会告诉西弗勒斯他有很多空闲呢,否则西弗勒斯就会告诉他:这很好,你该把更多时间用在学习黑魔法防御术和实战技巧上。然后给哈利布置更多的课外作业。
哈利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韦斯莱兄弟递给他的神秘地图。趁寝室空无一人,他跳下床翻出那张羊皮纸,随后拔出魔杖,学着记忆里乔治的动作轻轻敲了敲: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刹那间,细细的墨水线条像蜘蛛网那样从乔治魔杖尖碰过的地方蔓延开来,相互连接,纵横交错,扩展到羊皮纸的每个角落;然后顶上现出了字样,是绿色的花体大字:
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
专为魔法恶作剧制造者提供帮助的诸位先生
隆重推出
活点地图
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在地图上动着,哈利凑近了些,寻找那些他熟悉的名字。左上角一个带标记的黑点显示邓布利多教授正在书房踱步;西弗勒斯在地窖一动不动,也许还坐在他的那张办公桌上;赫敏和罗恩都在图书馆,赫敏一直在动,也许在找书;管理员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正在三楼逡巡;德拉科在斯莱特林休息室,休息室有好多人,用排除法在层层叠叠的小黑点上找他的名字简直花了哈利好大一番力气。
哈利的目光沿着那些熟悉的走廊上下扫视,寻找乔治和弗雷德指给他的、通往霍格莫德的密道。四楼走廊的独眼女巫雕像和打人柳是现存仅有的安全的两条,既没有被费尔奇发现,也没有被封死。事实上,独眼女巫至今仍然无人看守。
哈利久久凝视着那两个特别标注出来的小点,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形:如果——如果,小天狼星布莱克也知道这些密道呢?
下一刻,他就很快否定了自己。按照韦斯莱兄弟的说法,独眼女巫的雕像通往蜂蜜公爵糖果店的地下仓库,布莱克要想从那里进霍格沃茨,首先得大摇大摆地走进糖果店不被人发现才行。而打人柳的脾气比谁都要暴烈,一个成年巫师也很难在不惊动打人柳的情况下安全通过。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合上羊皮纸。
恶作剧完毕。哈利说。活点地图立刻就变回了一张普通的、光洁的羊皮纸,因为老旧泛着黄,卷着边。
不管怎么说,发明这张地图的四个学生实在很天才。哈利把地图仔细地收回口袋里,内心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吸引力诱惑着他,提示他在羊皮纸上探索更多的东西。
看地图成了哈利新的睡前娱乐。每到傍晚,他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念出咒语,把地图带上床去,然后把床幔一拉,兴致勃勃地观察起大家的夜间活动。西弗勒斯和邓布利多几乎是除了费尔奇以外全校睡得最晚的人,哈利从来没有在睡前看到标记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小点静止过。
大多数情况下,西弗勒斯或者在禁林,或者在地窖。其他时候就是在夜巡。韦斯莱兄弟说的没错,西弗勒斯夜巡的路线也永远都不会一样。哈利跟随着他的脚步在脑海里想象,斯内普教授拿着他的提灯,缓缓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在格兰芬多塔楼门口诡异地停住了,然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准备抓晚上溜出去的格兰芬多学生——没有其他的名字出现,狩猎失败的斯内普教授默默离开了。他在喷泉附近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哈利知道那里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休息,靠在石柱上,下午的阳光照进来,闭上眼睛,可以听着水流声眯上好一会儿。不过晚上有水的地方一般都很冷,西弗勒斯会在那里坐下来,闭着眼睛小憩吗?
西弗勒斯移动的时候,地图上就只有西弗勒斯。哈利看着看着,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教师们夜巡的时候,大都是一个人。
他实在很难想象独自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霍格沃茨里是什么样子。霍格沃茨是不可怕啦。可是晚上,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到处都黑黑的,暗暗的,指不定哪个角落就有皮皮鬼和坏脾气的幽灵钻出来吓人……
活点地图上,西弗勒斯依然走得很平稳,很慢。哈利不知道西弗勒斯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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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西弗勒斯又出门了。哈利看着他从地窖出发,到达一楼——没有直接出城堡,那就是在夜巡。他打定主意,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上隐形衣溜出了格兰芬多塔楼。
西弗勒斯的名字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哈利跟随着地图的指引,小心地经过走廊——避开了转角费尔奇的猫,很好。西弗勒斯现在在三楼的某一间教室,哈利只需要再往上两层,就可以跟上他了。
哈利的视线向上移动,就在这时,一个绝对不可能的名字出现在了地图上。哈利愣住了,他揉揉眼睛,用力凑近地图又看了一次。小天狼星·布莱克仍然在地图上,他就在四楼的独眼女巫附近(他只可能是从那里进来的)正在往楼梯口去,他移动的速度非常迅速、非常——
哈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猛地撒开腿跑起来,到现在也顾不得是不是会被费尔奇抓住了,他一手紧握地图,一手扯着隐形衣,沿着楼梯一路飞奔。
西弗勒斯!他一看到转角的人影就放声大叫。
西弗勒斯回过头来,他看起来依然完整、安全。哈利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西弗勒斯怀疑地打量着他。
小天狼星布莱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布莱克,就在霍格沃茨里,离你很近的地方——
说清楚。西弗勒斯的眼睛闪出凶狠的亮光,他猛地拉过哈利的衣领,再一次,他们的脸相距只有一英尺。
你看到他了?他一字一句地问。
在地图上,地图写了他的名字。哈利连忙把地图掏到西弗勒斯眼前,在这里……
他把纸拿近,标记着小天狼星布莱克的黑点却从刚刚的地方消失了。哈利着急地眯起眼睛,想要寻找布莱克的下落。可是西弗勒斯连看也不看就把地图拍走了,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哈利,哈利不得不抬起头。
这只是一个魔法把戏。西弗勒斯说,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失望。而你,会因为在魔法把戏上看到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名字就在深夜独自一人溜出格兰芬多塔楼。
哈利瑟缩了一下,觉得他必须得说些什么。不是的,教授,这张地图很准,不止一个人用过它不止一次。
解释‘不止一个人’。西弗勒斯干脆地说。
一阵漫长的沉默。
很好,我相信你对这张地图的来历实际和安全性一无所知。西弗勒斯轻柔地说。告诉我,如果小天狼星此时此刻的确在就霍格沃茨走廊上,离我只有咫尺之遥。那么,为什么你要来?
因为他离你那么近——哈利喊道。他停顿了一秒钟,但仍然决定喊出来。因为我担心你!
西弗勒斯抿着嘴,用一种令人窒息的目光看着哈利。但显然,这个理由没能打动他。
也许我该感谢你的担心,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他冷酷地说,步步逼近了哈利,哈利不得不步步向后退去,直到西弗勒斯最终停下脚步。哈利的背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在微微发抖,而西弗勒斯还在继续说下去。不止如此,你想找到小天狼星,为你父母报仇。你想见到小天狼星。
哈利死死咬住嘴唇,一言不发,他的手无力地抓住西弗勒斯的外袍。他不愿意承认,在内心深处,从打开活点地图的那一刻起,他就隐秘地怀抱着这个想法。如果找到布莱克,他不想把他直接交给摄魂怪。所有人都警告他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危险,哈利知道,这个想法是危险的、极端的。但随即他的脑海中又会闪回在面对摄魂怪时听到的声音,他的妈妈在恳求,爸爸在大叫着让他们跑,可是布莱克仍然——他要用魔杖杀死布莱克,必须杀死布莱克,这是他的机会,他要报仇……
他自以为把这个想法藏得很好。
西弗勒斯后退了一步,哈利被带着向前一个踉跄,他下意识地用力扯住西弗勒斯的袍子。但西弗勒斯已经不关心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哈利,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你忘记了魔法,忘记了你又瘦又小只有十三岁,而布莱克是个高大的成年人。残忍,危险,精通黑魔法,曾经一口气杀死十二个麻瓜。你知道他会怎样做吗?
几秒钟以后,哈利才意识到西弗勒斯的杖尖直直地抵在他的脑袋上。他甚至都没有看到西弗勒斯是什么时候把魔杖抽出来的。
他转过去看着西弗勒斯,抵在他脑袋上的魔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了。他们四目相对,西弗勒斯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从邓布利多开始,所有的人都在努力保护哈利·波特不受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威胁。可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一意孤行,宁愿把自己直接交给布莱克,就算让布莱克杀死波特一家又有什么关系呢?让普通人去为他的安全担心吧!我们的哈利·波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丝毫不考虑后果。
哈利的身体哆嗦起来,他的耳朵里有热血在撞击。
我就是想报仇!我想杀了小天狼星,我知道你也想,你明明也那么恨他,如果你可以那么我也该做到!他杀了我的父母!
闭上你该死的嘴!不许再说一句话,这里是霍格沃茨,你是个三年级学生——
西弗勒斯压低声音咆哮。就在这时,另一道光芒在走廊中亮起,两个人立时都噤了声。哈利下意识地想把地图收走藏起来,但相反,西弗勒斯紧紧抓住了那张纸。
卢平教授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西弗勒斯?卢平温和地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哈利站在西弗勒斯身后,小口喘着气,而西弗勒斯几乎立刻换上了那种毫无波动的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卢平,捏起了那张羊皮纸。
哈利告诉我他有一张神奇的地图,能显示霍格沃茨里所有人的名字。就在刚刚,他说他在这张地图上看到了小天狼星——就从你的方向过来。
卢平的神情严肃起来,他朝西弗勒斯伸出手。我能看看这张地图吗?
好啊,请自便。西弗勒斯说着,不等哈利抗议就一把抽走地图塞给了卢平。我想,你在来的路上应该没有注意到某些…可疑的东西吧。
没有,卢平平静地说。我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
他接过地图,视线在羊皮纸上飞快地搜寻起来。哈利想伸出手,把小天狼星的标记指给他看。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卢平突然紧紧地攥住了那张羊皮纸,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吧,卢平。西弗勒斯不无恶意地说。这张地图极其贴心地标明了七个密道,足以让一个三年级学生绕开摄魂怪,离开霍格沃茨,把自己完全暴露给像小天狼星布莱克这样的杀人犯——
不!卢平猛地打断了他,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西弗勒斯把哈利他往后一拦,哈利的一只手也已经伸向了魔杖,但卢平似乎完全无视了他们,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目光牢牢锁定在地图的一个小点上。
这张地图上有小矮星彼得的名字。片刻后,卢平艰难地低声说。他把地图举起来,用手指给他们看。在格兰芬多塔楼,男生寝室里,标志着小矮星彼得的黑色圆点一动不动。
过了几秒钟他们才意识到这话的荒谬,然后西弗勒斯说出了哈利想说的话。
留神你说的话,卢平。他冷冷地说。小矮星彼得在十二年前已经被小天狼星布莱克杀死了。
是的。卢平点点头。一瞬间,他脸上的神情全都舒展开,几乎带着笑音,仿佛那个写着小矮星彼得的黑点就是一剂强力魔药,使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我一直相信如此,直到今晚……这份地图从不说谎。如果小矮星彼得活着,说明小天狼星可能就不是…
别说的这么笃定,卢平。西弗勒斯轻柔地说,他危险地朝卢平逼近了一步。你似乎非常,非常熟悉这张地图,就像你是这张地图的制造者一样。
卢平脸上现出了一丝古怪的、诡秘的表情。
我见过这些地图的制造者。最后他说,然后异常严肃地望着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的目光像锥子一样直盯着卢平的眼睛,他的目光几乎足以制伏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
假设这张地图上的信息全都准确,那么,彼得此时仍然在格兰芬多塔楼,小天狼星不久前刚从我们附近离开——格兰芬多塔楼的画像,整个霍格沃茨,乃至邓布利多,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两个成年巫师的潜入,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因为……卢平犹豫了片刻,最后像下定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直直地迎上西弗勒斯审视的目光。他们也许并没有以成年巫师的身份潜入。
又是一阵沉默。
阿尼玛格斯。西弗勒斯的眼里射出冷光。未经登记注册的、非法的阿尼玛格斯。
卢平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垂下眼睛,继续看着那张地图。小矮星彼得是一只灰老鼠。小天狼星是一只大黑狗。
斑斑,罗恩的老鼠斑斑——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哈利,他激动地上前一步。它是灰老鼠,已经活了十二年,它的前爪有一只指头断了——
而十二年前,他们找到的彼得的最大一块尸骨,就是他的一根手指。卢平说。
没有人再说话。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三个人都只是站在那里。哈利低着头,默默地回味着这个惊人的消息。如果老鼠斑斑就是小矮星彼得,他还有个梅林勋章没领呢!他应该知道布莱克早已经被抓进阿兹卡班。作为英雄,他不必害怕什么,即使他活着,依旧是布莱克魔爪下死里逃生的英雄。可是为什么他一直以老鼠的身份呆在韦斯莱家,而不站出来呢?除非他不能出来。为什么?某种原因让他不能从老鼠变回人形了,于是他不得不维持现状。再或者,当年的事情和所有人以为的其实不一样——
多么具有创新性的假设,卢平。终于,西弗勒斯先开了口,他依旧冷冷地注视着卢平。然而值得警惕的是,这所学校里现在有一个杀人犯和一个狼人,他们在学生时期又有着如此紧密的友谊,恕我不知道该如何相信。
不再是了。卢平轻轻地说。自从十二年前发生那样的事以后,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西弗勒斯的嘴唇动了一下,他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哈利和卢平都没有听清。
就像你一样,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哈利的事。卢平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西弗勒斯的眉毛因为这句话拧了起来,但卢平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我明白你的担心,如果你们对此有计划或者安排,我可以不参与。他继续说着,声音沉稳而笃定,就像他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的样子,很真诚,很……令人信服。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立牢不可破誓言。我无意偏袒小天狼星,但我想要知道真相。我相信你也想。
他微微转向哈利,哈利默不作声地抓紧了西弗勒斯的袍子。在内心他疯狂地、迫切地想要立刻知道,小矮星彼得是不是真的变成老鼠藏在格兰芬多塔楼里。理智上他知道卢平教授提供的只是一个猜测,他想相信卢平教授只不过是因为比起你的教父杀害了你的父母,活着的小矮星彼得意味着另一种不那么残忍的可能,这个可能实在太诱人,以至于他宁愿放弃其它线索和指向。可是西弗勒斯——
他悄悄抬头去看,西弗勒斯垂下眼睛,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而卢平依旧恳切的望着他。
如果那只老鼠的确是小矮星彼得。他的眉毛拧得更紧了,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但尽管如此,哈利也知道他同意了。
果然,西弗勒斯继续说:如果你的猜测有被证实的可能性,我会把这件事告诉邓布利多。
那真是太感谢了,西弗勒斯。卢平回以一个微笑。
时间不早了。西弗勒斯说,重新拿上提灯,示意哈利跟上。临走前,他深深地回看了卢平最后一眼。
卢平微笑着挥了挥手:晚安,哈利。晚安,西弗勒斯。
悄悄地,哈利在西弗勒斯看不见的地方也朝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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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披着隐形衣,轻手轻脚地走在深夜的霍格沃茨里。他走得很慢很慢,每走一小段距离就忍不住想回头看。施了幻身术的西弗勒斯就跟在他身后,至少理论上是这样。可哈利一点声音也听不到,甚至连最轻微的脚步声都没有,只有活点地图上一前一后的两个小黑点告诉他,西弗勒斯还在。
其实,隐身衣是可以同时装下哈利和西弗勒斯两个人的。它还可以同时装下哈利、赫敏、罗恩三个人呢。但西弗勒斯坚决不同意。他说那种东西哈利一个人用就好了,否则万一他站在哈利身后时哈利被狗扑倒、隐形衣被狗扯掉,哈利马上就会被张牙舞爪的狗吓跑。
哈利看着他:可是你都看不见我,你怎么知道我在往哪里走呢?
西弗勒斯想告诉他,有一种咒语叫追踪咒,只要拿到哈利的一件物品(对于西弗勒斯来说实在太容易获得了)就可以直接显示出物品主人的去向。而有一种咒语附魔可以达到类似踪丝的效果,对西弗勒斯来说,哈利身上就连着一根只有他能看到的线,线的另一端系在西弗勒斯的手腕上,他当然可以知道哈利在往哪里走。
但西弗勒斯说的是:我有一种波特感应。
哈利震惊地看着他。
西弗勒斯微微一笑:每当你将自己置于潜在的危险之中,我的波特感应就会警铃大作,为我通报你的位置。
翻译——每当你试图给自己找麻烦或者违反校规的时候,我就会立刻知道你在哪里捣乱。
哈利张大了嘴巴。他拼命地在脑海里回想,不止一个独自夜游的夜晚,他披着隐形衣,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等待西弗勒斯从自己身前经过,直到他的身影远去,才敢长舒一口气,为斯内普教授没有发现自己沾沾自喜。然而,西弗勒斯有一种神秘的寻踪感应,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那些他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有人会觉察的夜游,西弗勒斯其实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局促不安地偷偷瞥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一定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但西弗勒斯只是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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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盯着燃烧的炉火,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实。和卢平道别后,他就跟着西弗勒斯回了地窖。
我想要一杯热巧克力。他喃喃道。
几秒后,一杯热巧克力闪现在壁炉前的小茶几上。哈利惊讶地睁大眼睛。
霍格沃茨二十四小时都有小精灵。西弗勒斯说。他顿了顿,一杯热茶紧跟着也出现在壁炉前。他端起杯子,在沙发上坐下了。
坐。他说。
哈利麻木地听从了。他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热巧克力,滚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了胃里。
西弗勒斯端详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
很容易看出你在五分钟之内就彻头彻尾被卢平说服了。他挖苦道。
可能,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不用想,呃,杀人了。哈利闷闷地说。
我建议你最好把这个词从你的脑袋里彻底删除,包括任何寻找布莱克的念头。西弗勒斯和颜悦色地说。哈利打了个寒颤。
但是,我以为,小天狼星布莱克现在也许……没那么有害?
没那么有害。西弗勒斯缓缓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对这个词很感兴趣。
对卢平的说法,西弗勒斯仍然持相当大的怀疑。如果地图是假的,卢平的说辞很有可能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和小天狼星(我们暂且把他们称为同伙)有未知的秘密计划。因为哈利没办法解释地图是从哪里来的。
哈利相信活点地图的真实性,韦斯莱兄弟是在关禁闭的时候从费尔奇手里偷到这张羊皮纸的,来自早已毕业的霍格沃茨学生。据他们所说,这张地图准的令人发狂。就算卢平曾经见过这张地图的制造者,又怎么能算到地图会流转到哈利手上呢?
但他当然不好供出乔治和弗雷德。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戳戳地提醒他们,独眼女巫密道也不安全了……
他顿时想起另一件事。
小天狼星。他喃喃道。
西弗勒斯朝他倾过身子。什么?
密道现在不安全了。他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地扭动。如果卢平说的是真的,小天狼星现在很危险,他被全国通缉,随时可能被抓捕、被摄魂怪吸走灵魂,到那时,真相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西弗勒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古怪的亮光,但哈利来不及分辨这意味着什么,话语控制不住地随着他的思想开始流淌起来:小天狼星必须是安全的,被关过阿兹卡班的人记忆和精神都会变得混乱,即使用吐真剂或者摄神取念,想要知道十二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很困难。因此只有彼得,但小天狼星也必须是安全的,否则不管彼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毫无用处。
而你现在开始关心布莱克的安危了。西弗勒斯轻声说,但他没有立刻反驳哈利,而是垂下目光,跟随他的思路向后展开。魔法部派出了大量摄魂怪,我劝你和他最好都不要……轻举妄动。假如他还没完全疯掉,最好再也不要变成人。
摄魂怪!哈利猛地一个激灵。外面现在都是摄魂怪,只有一个地方没有。
他从沙发上跳起来,目光炯炯有神。霍格沃茨,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
霍格沃茨不是你的过家家游戏!西弗勒斯站起身怒喝。霍格沃茨也不会允许一个杀人犯和一群学生待在一起!
下次他进入霍格沃茨的时候,我还想见见他。哈利直视着西弗勒斯的眼睛。我见过他,在蜘蛛尾巷有摄魂怪的那一天——
西弗勒斯看他的眼神冷得可以杀人。那只狗?你心心念念挂念的那只狗——你在告诉我,早在我们的努力有所进展之前,你就已经把自己完全暴露给小天狼星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哈利激动地说。我很抱歉那天我的确走出了你的保护范围,但是他没有攻击我,他还哭了,突然他就开始大喊大叫,我以为他在发脾气,但是他一直在把我往台阶上推,直到我看见摄魂怪……这就说的通了!如果他是想救我呢?他想让我避免摄魂怪……如果我曾经见过小天狼星、但是他没有伤害过我呢?
西弗勒斯死死盯着他,哈利感到自己在颤抖,但有一种直觉让他确信,这个方向是对的。
你可以穿我的隐形衣跟着我,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了。他低声乞求。如果他没有伤害我,说明他也许还保存理智。
情绪激动时不宜做出重大决定,波特。他深吸一口气,结束了今晚的所有谈话。我会考虑。等白天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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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西弗勒斯同意让哈利和小天狼星单独会面,如果布莱克能听懂人话,就把他带到禁林旁边,暂时交给海格照料。西弗勒斯会对海格说这是一只被麻瓜伤害过的狗,每天必须早中晚各喂一次特殊辅料,哈利会在夜晚抽空去看他,确保他的无害性。当然,西弗勒斯也会在狗布莱克身上下一个追踪咒语。哈利必须确保罗恩不知道这只狗的存在,并想办法把罗恩和他的老鼠斑斑都骗到地窖,然后同时叫邓布利多和小天狼星过来,还有卢平。所有这些事情都必须以极快的速度做完。
在哈利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下,罗恩终于同意,在斯内普教授有空的时候带着斑斑过去看病,接受斯内普教授的新魔药实验测试。斑斑日渐消瘦的样子实在可怜,罗恩几乎已经不抱希望,哪怕死老鼠当活老鼠医也好,如果斑斑能有所好转,他一定会去试的。克鲁克山总是想咬斑斑,被罗恩发了几次脾气之后,赫敏也生气了,把克鲁克山放在寝室里,并且警告罗恩,如果他不想见到克鲁克山,赫敏也不想见到斑斑。他们见面的时候,谁都不许带宠物。
哈利象征性地抚摸了一会儿斑斑,顺利得到了它掉落的一根毛发。
西弗勒斯化验之后说:斑斑是阿尼马格斯。
这基本就同意了哈利可以把小天狼星带进来。于是,按照计划,每天哈利一有空闲就使劲看活点地图,晚上更是几乎舍不得睡觉了,就等着小天狼星的下一次潜入。
他没有等太久,小天狼星的名字就在打人柳附近出现了。哈利一骨碌翻身下床,跑去地窖找西弗勒斯,这还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拿着隐形衣和教授一起夜游,虽然,谁也看不见谁。
哈利在转角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寻找西弗勒斯描述的那种波特感应。
西弗勒斯在他身后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继续走,太明显了。
就这样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几步之后,哈利觉得自己也有了西弗勒斯感应,能听到西弗勒斯离他大概有多远了。哈利披着隐形衣,拿着他的活点地图。继续放心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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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Black!)他轻声叫唤着,晃动中的草丛猛地静止了。哈利从摸出一小包火腿铺在地上,草丛又晃了晃,突然间钻出一只大黑狗的脑袋,他警惕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把目光转回哈利身上。
在叫你喔,小黑。哈利愉快地笑着,冲大黑狗招了招手。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大黑狗摇晃着尾巴,小步紧跑地来到他跟前。哈利一把抱住他的脑袋,轻轻抚摸着它的背。大黑狗顺从地躺在他的腿上,舒服地打着呼噜。
小黑,我要和你说一件事。哈利说。他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大黑狗,他抱的是那样紧,大脚板都要被这个拥抱窒息了。他呜咽了一声,试图提醒哈利稍稍轻一点儿。但紧接着,男孩凑到他的耳旁:我知道你是小天狼星,也知道彼得还活着。
哈利感觉自己怀里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了。大黑狗开始扑腾他的爪子,想要奋力挣脱。哈利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抱住。
嘿,嘿!教父,请听我说完。他轻声喊。这个词一出口,黑狗果然不动了。他乖乖地躺在哈利身上,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哈利。哈利捧住它的脑袋,压低声音:我相信十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也许和我们知道的不一样。如果你相信我,别动。我会把你抱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摄魂怪不被允许进入霍格沃茨,你在霍格沃茨更安全。同意的话就举一只爪子,好吗?
大黑狗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他盯着哈利又看了好一会儿,哈利才意识到现在抱狗的姿势让它没办法动爪子。他松开手,让大黑狗从他的腿上跳下来。
大黑狗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毛,把自己理地更自在了些,随后朝哈利伸出一只爪子。
哈利愉快地笑起来,他用力握住那只爪子。谢谢你,小天狼星。
他把黑狗抱起来,一直努力举到头顶——但是没举动。于是哈利握住小天狼星的一只爪子,在空中挥了挥。这是他和西弗勒斯约定的暗号,用以证明小天狼星对哈利的确无害。小天狼星嗅了嗅哈利握住他的那只手,轻轻地舔了舔他,对哈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感到困惑。也许哈利在举狗,也许哈利在试图抱狗——他摇晃着尾巴,想告诉哈利,一个十三岁的男孩想把自己举过头顶是需要相当大力气的。哈利听不懂狗语,可小天狼星舔得他的手很痒,他缩着脑袋往后避开,又咯咯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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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知道这个地方的。哈利一面说一面指给大黑狗看。这里是海格的南瓜田。海格还有一只狗叫牙牙,虽然它长得很凶,可是胆子很小,绝对不会欺负你。我拜托西弗勒斯和海格说过了,你是西弗勒斯——呃,暂时收养的狗,海格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大黑狗全身的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
暂时的,暂时的。哈利慌忙安慰它。我们知道你不是真的狗。
不是狗的问题,是谁的狗的问题。大脚板愤愤地想。
海格是个好人。(这我知道。大脚板嗷呜了一声,晃晃尾巴表示同意。)哈利最后总结。如果有危险,你可以去找他,他会来找我——或者如果你知道路,可以直接找西弗勒斯(不会的!狗用力地踹了一下草地。他开始啃草以分散注意力),但是进城堡的时候别太招摇(我会的,莱姆斯也在城堡里,如果能让他看见我就再好不过了……这件事他该最先知道的)。你也不要吃太多海格给的饼,不好消化……
再三和大黑狗叮嘱完,哈利蹲下身,用力抱紧狗脑袋蹭了蹭,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披上自己的隐形衣。
他从海格小屋离开,兴奋地一路小跑着回到城堡,西弗勒斯从石墙后的阴影里走出来,看着他。
一切顺利!哈利欢快地对他比了个手势。
西弗勒斯点点头,他吸了吸鼻子,然后皱起眉。你身上的狗味太重了。他对哈利说。
哈利半信半疑地举起袖子凑到鼻子跟前——西弗勒斯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他迅速打断了他。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回格兰芬多塔楼。
我不能直接在地窖睡吗?哈利期待地看着他。但这一次对西弗勒斯没用,因为西弗勒斯根本没在看他,也许狗毛的确让他十分痛苦。
除非你可以在大家起床之前赶回寝室。西弗勒斯说。或者格兰芬多扣十分。
为什么?哈利难以置信。
因为夜游被抓。但由于你精神脆弱,直接昏迷,于是在地窖度过了不幸的一晚。西弗勒斯简洁地说。
其实这听起来也没那么糟糕。但是扣分会让赫敏和麦格教授感觉很糟糕。所以哈利还是乖乖地妥协了。
明天早上我想请假。他瓮声瓮气地说。我现在要回地窖,要洗澡,换衣服,然后还要走好长好长一段路回格兰芬多寝室,而且小天狼星太重了,我现在的手好酸,举隐形衣都没力气——
西弗勒斯似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哈利惊奇地转过头去,但西弗勒斯抿着唇,什么也看不出来。
明天早上你的课程安排是?
魔法史,教授。哈利乖顺地回答。
我看你和你的狗教父倒玩得挺开心。西弗勒斯摇摇头,但他的心情似乎突然好了起来。因为下一秒,西弗勒斯就对哈利发问了:我假设缺席一个上午并不会妨碍你在魔法史上拿到O或者E,对吗?
当然不会,教授。话音刚落哈利就飞快地回答。在床上睡可比在教室里睡舒服多啦。
走之前从我这里拿假条。西弗勒斯说,他加快了脚步,黑袍在身后飕飕飘动。下次见到你的……狗教父,记得也要把你的感受告诉他。
哈利吐了吐舌头。他回过头,朝小天狼星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在月光下,一只大黑狗正在南瓜田里愉快地、自由自在地奔跑。
他小跑起来,跟上西弗勒斯。
Notes:
这章开始其实有慢慢埋一条暗线(或者小伏笔),虽然现在可能还看不太出来……
胡萝卜汤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产生了正面解决小天狼星、给父母报仇的想法。因为和西葫芦丝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他从西葫芦丝的语气里能感受到他很憎恶小天狼星(目前他把这解读为和自己同样原因的恨)如果小天狼星死了西葫芦丝说不定还会很高兴。于是胡萝卜汤自动地把西葫芦丝划归为“就算我真的做了这件事他也不会生气”的类型。
但西葫芦丝很生气,因为胡萝卜汤是一个十三岁的学生。阴暗面西葫芦丝的想法是,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时刻,我动手杀小天狼星可以,但是你动手不行,因为你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学生;)
西葫芦丝是一个斯莱特林,西葫芦丝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善良好人,这是西葫芦丝的魅力之一哇XDD
本章的三民心理:
SS:看到地图非常生气,觉得地图是卢平想方设法塞给哈利的,目的是为了引诱哈利从密道离开霍格沃茨,给小天狼星可乘之机。卢平出现后立刻怀疑是卢平在背后操纵一切,于是步步紧逼。认为地图可能是假的,彼得存活也可能是假的,只不过是小天狼星和卢平的借口。但保险起见仍然以“彼得存活并且以老鼠形态存在”为前提和哈利制定了抓老鼠计划。
RL:深夜在独眼女巫密道附近走动,试图堵到小天狼星。听见哈利又半夜溜出来在被西弗勒斯训,于是走过去查看情况,发现当年的活点地图出现在哈利手里。想找借口收走地图时看到了彼得的名字出现在格兰芬多塔楼,神色大变,被西弗勒斯抓住紧追不放地逼问,不得已之下道出彼得是阿尼马格斯的事实。
SB:深夜翻进学校,本想趁大家熟睡时冲进格兰芬多塔楼抓老鼠,结果半路听到教子在大喊斯内普教名赶紧把自己藏起来。没想到藏着藏着哈利斯内普卢平都来了,不得不一路逃走,又从打人柳离开霍格沃茨。但是最后被教子捡走了,很高兴。
一点尝试自圆其说的设定说明:
卢平作为活点地图创始人之一,当然知道霍格沃茨有几条密道。小天狼星闯入格兰芬多塔楼失败后,卢平在夜巡时便会有意在几个密道出入口多停留一会儿,寻找小天狼星的踪迹。
在活点地图上看到小天狼星的名字后,哈利非常担心,于是急匆匆地想告知西弗勒斯。原因是1)他担心西弗勒斯被偷袭;2)(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他非常痛恨小天狼星,觉得自己应该面对他,为父母报仇。西弗勒斯猜到了2)所以非常生气。
胡萝卜汤:我来是因为小天狼星布莱克在这里
西葫芦丝:如果小天狼星布莱克真的在这里你就不该来
这时他们距离独眼女巫雕像都不远,而卢平正好巡视到独眼女巫雕像这里。于是三人会面。
卢平没有承认自己是活点地图的制造者,而从哈波斯斯的视角里,他偏偏在这个微妙的时间出现在了小天狼星刚刚出现过的地点。西弗勒斯强烈怀疑卢平和小天狼星是同伙,卢平无法证明(并且他也知道,此时无论如何西弗勒斯都不会相信他)于是主动退让,表示核心计划由西弗勒斯和哈利制定,他不会干预,但小矮星彼得被抓后他必须在场。
Chapter 14
Notes:
本章Summary:胡萝卜汤讨厌害怕的感觉。西葫芦丝给胡萝卜汤签了黑魔法防御术的免修申请。
食用说明:本章包含对原著第三部17、18章的较多直接引用。有需要的朋友可以自行快进或跳过;3(这一章推完以后剧情和原著基本就不一样了!)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哈利久违地睡了个懒觉。他在床上享受了一个舒适的上午,尽管生物钟让他醒的很早,可是被子很暖和。哈利就断断续续地睡回笼觉,睡不着的时候就窝在被子里看地图,一直到接近下课才动身前往礼堂,和伙伴们汇合。罗恩一坐下就和哈利说抱歉,他是很感谢哈利能拜托斯内普教授帮忙看斑斑的,可是斑斑好像天生就怕斯内普教授,一听罗恩说到这个名字就开始拼命挣扎,恨不得蹿得老远,可见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一个老鼠听了都闻风丧胆的名字——
扑哧一声。哈利把南瓜汁喷到了桌子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找餐巾过来擦。我的意思是,你说的很对。
所以,罗恩自我总结。我还在和斑斑的漫长协商中。
哈利有点忍不住了:你说的就像斑斑能听懂人话一样。
罗恩用梦幻的眼神捧起他胸前不存在的灰老鼠:斑斑是一只特别通人性的老鼠。他陪伴了我十二年,是我最忠实的朋友。
赫敏在另一边哼了一声。
西弗勒斯对这一情况早有预料,他让哈利转交给罗恩一管安眠药水,特地调整成了适合宠物的剂量,只要给斑斑喂下,半小时以内他就可以睡着。然后,就可以无阻碍地把他带到办公室。最佳的行动时间是傍晚,学生们各自回寝室后各大休息室都由画像严格把守,老鼠斑斑也不会在学院休息室,一旦出现意外,能把学生遭受的风险减轻到最小。
哈利在晚饭时把药水递给罗恩,罗恩一脸的不可置信:斯内普教授对我的老鼠竟然这么上心。
哈利搜肠刮肚地找理由搪塞:因为斑斑它……运气好,这是有福之老鼠!
罗恩对一切给予斑斑的夸奖都很受用,他一个劲点头。放心吧哈利,用之前我会特地告诉你的。我们现在就给它起一个新花名,比如在斑斑面前叫它糖水……
对,对。哈利连连点头。糖水。糖水在傍晚用效果最好。千万别让斑斑知道有这管药。他太通人性了,知道了,说不定宁愿死也不喝了。
罗恩当然舍不得斑斑死,但是他也不忍心让斑斑毫无知觉地进入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他说,还是想和斑斑协商一下。
算了,协商就协商吧。哈利乐观地想。只要罗恩时刻宝贝着斑斑,一切都好说。
趁周围没人注意,哈利往包里塞了几只鸡腿和一条长面包,借着夜色的掩护朝南瓜地去了。海格对牙牙很好,口袋里随时都装着一大把狗饼干,但用人的味觉衡量,嚼起来味道还是有点奇怪。海格的岩皮饼也很硬,需要巨人的好牙口才能适应。怀抱着一种使命感,哈利觉得自己应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小天狼星加餐。
-
卢平教授正站在栈桥上吹风。哈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从栈桥上走过去。
啊……晚上好,哈利。卢平转过身来,微笑地和他打招呼。我正在这里看风景,你瞧。
哈利追随着他的视线朝下看,几只动物正在草地上飞快地奔驰,它们有着马的身体、后腿和尾巴,但前腿、翅膀和脑袋却像是老鹰的,它们一路跑到了湖边,速度却丝毫未减,眼看着就要跑入水中——倏然间,为首的那一只展开翅膀一跃而上,它的同伴们紧随其后,展开的翅膀在水面上激起一层浪花。
真漂亮。哈利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是啊。卢平表示赞成。那些是鹰头马身有翼兽。通常在傍晚,海格会带它们出来散步。不过,它们天性凶猛,在接触时要相当小心。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们飞起来的样子。哈利说,他转向卢平,脸上依然有那种赞叹的神情。教授,你在霍格沃茨念书的时候,也经常和海格一起聊天吗?
詹姆和海格的关系最好。于是连带着我们,也经常会去南瓜地里玩,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大南瓜。
卢平的声音像是又被拉回了某段悠远的记忆里。三个人,四个人,或者五个人,挤在海格的小屋里,火盆上的铜壶烧着开水,牙牙伏在他们的脚边,听他们讲学校里的事情。他们合法地和海格一起进过禁林,摸清了大概情况之后就直接用隐形衣了。一张隐形衣很大,可以撑到三四个人都钻在里面……哈利着迷地听着。可突然,卢平教授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他微微眯起眼睛,不再往下说了。
哈利耐心地等待着。
它们回禁林去了。过了一会儿,卢平说。哈利探出脑袋去看,草地辽阔而空旷,鹰头马身有翼兽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把脑袋收回来,突然想起了什么。
斑斑的确是阿尼马格斯。他告诉他。
卢平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我应该早些就告诉邓布利多小天狼星是阿尼马格斯。卢平低声说。今年我一直在进行思想斗争……但我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太懦弱。如果说了,就意味着承认我上学时辜负了他的信任……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了吧。
他的脸色凝重起来,话语里流露出对自己的厌恶。这种表情让哈利觉得很难受。
我知道,先生。他轻轻地说。但是,这和阿尼马格斯有什么关系呢?邓布利多教授看起来不像对狼人有偏见——
噢。不。当然没有,他是我所遇到过的对狼人最没有偏见的老师了。
卢平把花白的头发从眼前捋开,发出一声叹息。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里——从我变成狼人开始的。如果我没有被咬,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如果我不是那么鲁莽……
哈利专注地望着他。卢平讲起邓布利多如何替他种下打人柳,安排他入学霍格沃茨;他如何在尖叫棚屋度过变形期,又是怎样试图隐瞒每月变形一次的真相,为自己寻找种种借口;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又是如何为了陪他,学习了阿尼马格斯。
我爸爸也是?哈利很吃惊。
是的。卢平说。他们作为人不能跟我在一起,所以就变成动物来陪我。你爸爸和小天狼星是全校最聪明的学生,幸好如此,因为阿尼马格斯变形有可能出现可怕的错误——这是魔法部对阿尼马格斯严格控制的原因之一。最后,在五年级时,他们终于练成了,每个人都能随意变成一种不同的动物。
狼人只对人有危险,他们每个月披着詹姆的隐形衣溜出城堡,然后变成动物……在他们的影响下,我变得不那么危险了。我的身体还是狼形,但跟他们在一起时,我的心智好像不那么像狼了。
我们不久便离开了尖叫棚屋,夜间在学校和村子里游荡。小天狼星和詹姆变成了那么大的动物,能够控制住狼人。当然,一个狼人到处乱跑是很危险的。万一我摆脱了他们,可能又会反过来失去控制,伤害到无辜的人。卢平沉重地说。有过险情,很多次。现在想起来,我还会后怕。但那时我们年轻,不懂事——陶醉在自己的小聪明里,过后还会拿这些事情开玩笑……
我有时还会为辜负了邓布利多的信任而感到内疚……在没有一个校长肯收我的时候,他把我招进了霍格沃茨,而现在他却不知道我在违反他为保护我和他人的安全而制定的规矩,他不知道我引得三个同学变成了非法的阿尼马格斯。但是,每当我们坐下来商量下个月的冒险活动时,我总是把负疚感忘到脑后。我至今都没变……
一阵强劲的风从栈桥上空掠过,卢平收住了话头。
抱歉,哈利。外面已经这么冷了。他抱歉地笑了笑,抬起手从栏杆边离开。我该回去了,再等几天,我就又得喝药了。希望我的故事没有打扰你。
不会的!哈利连忙说。我还想说,先生,你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讲得很好,比我们前两年的老师都要好。你很关心学生、理解学生,也是个好老师。所以你没有辜负邓布利多的期望。我想,校长一定也会理解你的……
卢平微笑起来。这一次,哈利能够确认笑意一直到达了他的眼底。他望着哈利,眼睛里闪着光。
哈利,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哈利一愣。
他说,莱姆斯有个毛绒绒的小问题。卢平微笑着。于是从那以后,每一次月圆都是我们毛绒绒的小问题。
哈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卢平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
谢谢你,哈利。但原谅我今天实在聊得太多了。
哈利还想说些什么,但卢平看上去有点疲惫,还有点忧心忡忡,似乎想要尽快离开。哈利又闭上了嘴。
再见,教授。他轻声说。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连栈桥下有什么都看不大清了。远处的海格小屋亮着温暖的灯光,巨人这时候想必也已经吃完晚饭了。哈利加快脚步,暗自庆幸自己提前给背包里的食物施了保温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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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恩小心翼翼地把斑斑从衣袋里捧出来,放到了办公室中央的小实验台上,那里已经有一只干净的笼子在等待斑斑。斑斑睡得正香,一动不动地任由罗恩把他送进笼子。罗恩站在哈利身旁不安地看了一会儿,又上前一步,从口袋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一块毛巾,轻柔地盖在了斑斑身上。
我们一刻钟前给斑斑喂了药水。哈利替他说明,把剩下的药水瓶还给他。
西弗勒斯点头接过。他抬起手,咔哒一声,笼子的门自动锁上了。
我晚些时候会检查他。他宣布。小韦斯莱先生,小斯内普先生。现在你们该回格兰芬多塔楼了。
教授,明天下课以后,我还能过来看斑斑吗?罗恩鼓起勇气问。
如果运气好的话,你早上就可以看到。西弗勒斯瞥了哈利一眼。我会让哈利通知你的。
那……谢谢你,斯内普教授。罗恩用力咽了咽,向办公室的门口退去。再见!
教授再见!哈利很乖巧地跟着挥手。
哈利。
西弗勒斯突然在他身后喊道。哈利转过身,西弗勒斯的半张脸落在阴影里,脸上依旧是那副拒学生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他盯着哈利看了几秒钟,冷不丁地弹了弹手上的药瓶。他的手指擦过玻璃,刮出清脆的一声响。有那么一秒钟,哈利觉得西弗勒斯的嘴巴微微张开了,好像要对他说什么话。但西弗勒斯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那我……先回去啦?他又请示了一遍。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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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走近老鼠笼子,伸出魔杖往里拨弄了几下,老鼠斑斑被他翻了个身,露出了肚皮。
唔……左耳朵有破损,缺了一只脚趾。精神不振,失眠,食欲消减。他喃喃着。手边的羽毛笔在纸上沙沙地记录起来。第一次实验记录,用量五毫升,滴管形式,外用。
他伸出手,向实验台另一端摸去,但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斯内普教授皱起眉,低声抱怨了一句,转身从房间离开了。
斯内普教授离开了,就迟迟没有出现,办公室再度陷入沉寂,只有一只漂浮的羽毛笔好奇地在试验台上空打转。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从小笼子里传出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老鼠斑斑的胡须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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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困。男孩想。他停下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他还是好困,可是今天不能睡。西弗勒斯提醒他,他们将要做的事情必须要集中精力一气呵成,如果哈利觉得今天还不能够,他们今天就不做。
但小矮星彼得已经在地窖了,箭在弦上,哈利必须打起精神把剩下的事情做完才行。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忽视压在脑袋上的困倦,迈开腿跑起来。
小天狼星入住霍格沃茨以来,哈利的每个晚上都很忙。差点来不及吃早餐、差一点上课迟到、上课走神被扣分的概率提高到一个新的峰值。他有西弗勒斯的单独补习,有作业,有魁地奇训练,还总是忍不住想溜出格兰芬多塔楼去看小天狼星。一旦看完,就必须折回地窖,接受西弗勒斯的咒语清洁。
西弗勒斯提醒他,动物的嗅觉远比人敏锐,因此他每次去见完大黑狗版本的小天狼星,都要先到西弗勒斯面前经过一轮确认,确保他再次出现在老鼠斑斑面前时,身上没有带着过于明显的狗味。
他和小天狼星事先打过招呼,会在某个晚上需要他。因此他希望小天狼星尽量能在晚上保持清醒。从海格的描述看,小天狼星忠实地执行了他的请求,以至于海格向斯内普教授传达忧虑,说大黑狗白天就一直无精打采地窝在小屋的角落里,不理牙牙,也不和其它的动物玩,只是蜷缩成一团打呼噜。
因为它是病狗。斯内普教授恶狠狠地说。除了睡觉,它没有任何用处。
海格叹着气,忠实地履行了斯内普教授和哈利对他的请求,给大黑狗留下一日三餐。
拐过最后一道弯,就是南瓜地的栅栏。一条邋里邋遢的大黑狗已经站在那里,等待着,前爪搭在最高的那根栅栏上,吐着舌头翘首以盼。
哈利解下了隐形衣,在地上蹲下了。嘿,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一个飞扑朝他冲过来,兴奋地摇晃着尾巴。
今天就是那个日子。哈利低声说,挠了挠他的脑袋。我们得快点儿,佩迪鲁和西弗勒斯都已经在地窖了。
大黑狗点点头,从哈利身上跳了下来。哈利重新披上隐形衣,领着小天狼星向前走去。小天狼星跑了几步,鼻子用力地扇动起来。他放下了前爪,好像有某种哈利看不见的东西阻止了他前进。
哈利抬起头,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卢平教授站在栅栏外,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吠叫起来,哈利摘下隐形衣,一个箭步挡在了小天狼星和卢平中间。
抱歉,哈利,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们的。卢平温和地说。请原谅,我无意中注意到你的书包上散发出食物的味道,并且海格似乎对西弗勒斯寄养的狗非常担忧……于是我猜想,也许在这里能见到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小天狼星。
他知道彼得的事。哈利低声说。他回过头来看着卢平,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现在自己在做什么。卢平教授对西弗勒斯保证他不会参与,但偏偏今晚就是那一晚……小天狼星相信卢平吗?他相信小天狼星吗?
卢平急切地向前迈了一步。你是来找他的,对吗?
哈利又回头望着小天狼星。几秒钟里,小天狼星都一动不动。然后,他缓缓地转动脖子,朝城堡的方向发出一声吠叫。
卢平激动地跪在地上,捧起小天狼星的脑袋。
可是……他为什么以前一直没有现身?卢平低声说,目光紧盯着大黑狗,仿佛要看穿他的思想。除非——
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仿佛看到了小天狼星身后的什么东西,而其他人都看不到。
——除非他就是那个……除非你换了……没有告诉我?
小天狼星发出一声呜咽,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凹陷的双眼一直盯着卢平的面孔。
卢平教授。哈利大声打断了卢平的话,他感觉到卢平在说的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可时间也许要来不及了。我想我们今晚需要赶时间,因为佩迪鲁就在地窖小天狼星也得——
一片云移开,地上顿时出现了模糊的阴影,几个人沐浴在月光中。
卢平站住了。他突然僵在原地,四肢开始颤抖起来。
跑。卢平低声说,他的声音变得扭曲,像是在极度撕裂的痛苦中发出的。哈利,快跑!
一阵可怕的咆哮声,卢平的脑袋在拉长,身体也变长了。他的肩部弓起,脸上和手上都长出毛来,手指弯成了尖爪。狼人后腿立起,长长的嘴巴一张一合,小天狼星扑了上去,狼嘴与狗嘴咬在一起,爪子互相撕抓——
哈利呆住了,他定在原地,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搏斗,直到小天狼星转头朝他大叫,他才想起来自己该做什么。他跑了起来。
-
他撞开地窖的门,随后就看到西弗勒斯和一个矮小的男人隔着一张实验台对峙,西弗勒斯举着魔杖,男人的手中抓着一只魔药瓶。西弗勒斯的魔杖已经对准了男人的要害,一双黑色眼睛发出哈利从没见过的疯狂光芒。
他猛地转过头来,男人也转向了他,像是都没有预料到此时会有人进来。哈利转头去看桌上的老鼠笼子——笼子空了。他立刻反应过来。
昏昏倒地!他大喊一声,男人应声倒地。西弗勒斯几乎同时使用了漂浮咒,他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摘下来,对着它念了一连串咒语。砰地一声,男人被绑在了椅子上,西弗勒斯的魔杖尖端射出蛇状的细绳,缠住了他的嘴、手腕和脚脖子。
布莱克呢?
在禁林。哈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用手扶着膝盖,小口喘着气。卢平教授变成了狼所以现在他和卢平一起都在禁林里——
卢平?西弗勒斯提高声音。他手里的杖尖射出几点火星,脸上的表情转化成了一种狂怒。他大步走到壁炉边,从壁炉台上的瓶子里抓了一把闪闪发光的粉末,抛进火焰中。
阿不思,米勒娃!来看看你们的好学生!
哈利盯着炉火,火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身形,在高速旋转,垂下来的一缕似乎就是邓布利多的白头发。但西弗勒斯没让他看清那是什么,他用力一拽哈利的手,朝禁林快步冲去。
-
小天狼星!哈利提高了声音,但没有人回答。禁林深处传来一声长嗥和一阵低沉的咆哮,但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幻听。
他一面走,一面对着活点地图寻找小天狼星和卢平的名字。现在彼得·佩迪鲁、米勒娃·麦格和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名字都已经从地窖移动到了校长办公室。小天狼星和卢平仍然在禁林,但他们的名字几乎在整个禁林里不停地闪现,他们的动物形态动得太快太剧烈,地图跟不上了。
哈利放缓了脚步,拼命地想看清树丛后面到底有什么。理论上,这里是小天狼星和卢平最后出现的地方。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寂静。
黑暗中,整座森林似乎都紧张起来,黑色纤维铺天盖地地织在一起,汲取了周围土地上所有的亮光。哈利使劲咽了咽口水,紧紧抓住西弗勒斯。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只有自己和西弗勒斯两个人。
突然,西弗勒斯抓紧了他的手臂。一种预感同时在他们心头升起。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寂静在增长,包围,缩小。有东西在朝他们奔来,爪子在地上扑击出巨大的响声。西弗勒斯熄灭了灯,那东西动地更快了,黑影在林间闪烁——狼人从树丛里窜了出来,朝他们发出危险的低吼。
西弗勒斯猛地把哈利拽到身后,他开始朝地上发射魔咒。红光似乎对狼人产生了一定的威慑作用,它的一只前爪按在地上,与西弗勒斯周旋着。
昏昏倒地!哈利大声喊。狼人停下了,但也仅仅只是停下。咒语攻击似乎更加激怒了它,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朝他们步步逼近。
哈利紧贴在西弗勒斯身后,慌不择路地想开始丢所有他能知道的咒语。但西弗勒斯按住了他的手。哈利顺从地把魔杖收回袖子里,看着西弗勒斯举起手。他能感觉到西弗勒斯的身体也在颤抖。
他往后退了一步。狼人就往前逼近一步。它离他们那么近,西弗勒斯几乎能迎面扑来的热气。他再退了一步。哈利不动了,再往后退一步就是树林,退无可退,他身后男孩的身体在颤抖。西弗勒斯熟悉禁林,这是他的优势。但狼人奔跑的速度远比他们快。他在头脑中计算,狼人的行动能力受制时,他倒数三声,让男孩跑。
神锋——
他会喊的。他几乎就要喊出来了,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意,想象狼人痛苦地倒地,身上布满细小的割伤,血流如注。自五年级以后他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对抗狼人的咒语。直接杀掉一个狼人,为什么不?那是恶作剧,这是正当防卫,同样不构成犯罪。
狼人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又缩小,他猛地用铁甲咒一躲,一个踉跄跌在草地上。他转头去找哈利,男孩在他身后被带着滚了一圈,依然在他身后。狼人被拼命往后拖远了,像有什么东西攫住了它的脖子。转到月光下西弗勒斯才看清,是布莱克——狗的布莱克伏在狼人背上,把狼人往树林里拽。狼人愤怒地挣扎,但狗咬死了没有松口。他们厮打着滚进树林深处。
他回头看男孩:你怎么样?
哈利摇摇头。没事。你呢?
没事。
哈利站起来,他抓住西弗勒斯的一只手臂,把他架在自己身上,靠着树一点点坐下来。西弗勒斯麻木地滑坐到地上,他的依然身体紧绷,手里死死抓着魔杖。哈利把他的胳膊松开了,西弗勒斯垂着眼睛,没有看他,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直起身子远离哈利,但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地发抖。哈利连忙把他的胳膊重新抓住。
这一次西弗勒斯顺从了,他一动不动,任由男孩把他安放在身旁,靠在他的身上。
他们躺在寂静之中,内心翻腾,鼻孔喘着粗气。哈利闭上双眼,在喉咙里尝到了铁锈味。他的眼前再次出现西弗勒斯展开的双臂,他的手牢牢地抓住哈利,用一种哈利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力气。他想到那个梦,梦里有绿光,尖叫,他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个逼仄狭窄的小房间,他他双手抱膝,脑袋枕在膝盖上,一直等啊,等啊,没有一个人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没有在怀里摸到毛绒蜘蛛,一切都很灰暗,没有一点声响。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噩梦里,额头的闪电疤痕很疼,他哭起来,一种力量让他想大喊,想让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他害怕这种想法,于是哭得更大声。随后他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下一秒,他被紧紧按在了另一个怀抱里,西弗勒斯宽大的黑袍笼罩着他,魔法结界挡住了到处飞溅的碎片。他呆呆地站着,直到破碎声平息。
西弗勒斯点亮魔杖。客厅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震翻了,灯坏了,书倒了一地,顶端架子上的玻璃瓶也都摔碎了。哈利现在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在想到毛绒蜘蛛的时候他大概就已经醒了,他忘记自己是一个人在客厅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西弗勒斯有工作要忙,没有下楼,所以也没有开灯。
西弗勒斯的脸色发白,哈利于是很小声地和他说对不起。他想西弗勒斯一定要生气了,客厅里的书和架子上的玻璃瓶都是西弗勒斯很宝贝的东西,所以才放得很高很高,哈利即使踩着椅子也够不到。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他猛地一拽哈利的手臂,哈利低下头,才看到被划伤的两道血口。
他和西弗勒斯,站在一片废墟里,西弗勒斯不发一语,给他的手臂上药。
狼的嗥叫声和狗的嚎叫声都渐渐地小了。最后,哈利慢慢地睁开一只眼睛,西弗勒斯仍然在那里,他的呼吸声很浅,正逐渐变得平静。他突然使劲抓住西弗勒斯,紧紧抱住他。
我没事,西弗勒斯。我真的没事。他轻声说。
西弗勒斯的身体还很僵硬。哈利让自己的脑袋靠在西弗勒斯的肩上,轻轻蹭着他,直到他们的身体都逐渐放松下来。
-
后半夜西弗勒斯把他拍醒。哈利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被西弗勒斯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但他的半张脸还是接触到草地,夜晚的露水很冷,哈利一下子被冷醒了。他竭力睁开眼睛,最先看到一个颠倒的西弗勒斯。西弗勒斯靠着树坐在地上,他枕在西弗勒斯怀里,银白色的牝鹿蹭着他的下巴。
天亮了。西弗勒斯说。
哈利把脑袋往西弗勒斯的袍子里埋,牝鹿太亮了,他想离光源更远一点。可是今天是周末…
福吉已经在校长办公室了。西弗勒斯说。他架着哈利的胳膊站了起来,一只手撑在他的背上,哈利不得不让自己和西弗勒斯一起站起来,从液体变成固体…他清醒了一点。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防止逃跑。还有摄魂怪。
小天狼星和卢平教授呢?
布莱克带着卢平先去医疗翼了。西弗勒斯说。他俯下身碰了碰牝鹿的脑袋,牝鹿反身一蹦,向城堡的方向快速跑去。
最初,小天狼星是波特夫妇的保密人。但他觉得不保险,于是提出把保密人更换为小矮星彼得。这件事只有波特夫妇、小天狼星和彼得四个人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是,小矮星彼得长期为黑魔王提供消息,他很快就背叛了他们,把波特夫妇的藏身处报告给了黑魔王。戈德里克的惨剧发生后,小天狼星找到彼得对峙,彼得伪装了自己的死亡,并且将一切都嫁祸给小天狼星……
这是哈利第一次看到真的小天狼星,他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袍子,就是通缉令上他离开阿兹卡班时穿的那件,蓬乱的长发纠结在一起,一直垂到胳膊肘。他的嘴部和背上都有绷带。小天狼星说这是他逃亡期间受的伤,哈利知道那是他和狼人缠斗的结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天狼星和小矮星彼得激烈地争吵,西弗勒斯拿来了吐真剂,罗恩也在,因为他曾经是老鼠斑斑的主人,于是他不得不亲耳听到陪伴自己十二年的老鼠承认他的罪行。福吉对这一切都不太高兴。
哈利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太累了,身上的每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他只想坐在这里,不要被任何人打扰,就这样坐上好久好久,直到沉沉睡去,到最后他困得甚至没办法听清大家都说了些什么。他强打着精神回答完了所有的问题,小天狼星扑上来,他于是也拥抱他,他看到邓布利多的蓝色眼睛,邓布利多指着他说:哈利困了。
有一只手把他扶起来,他下意识地靠上去,闭上了双眼。
哈利醒了过来,太暖和了,但还是困。他没有睁开眼睛,只希望再沉沉睡去。房间里光线昏暗,时钟显示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他下床,走出房间,西弗勒斯坐在办公桌旁,重复他的每日工作,就像任何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他站在房间门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小天狼星和彼得好像就这样又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没有老鼠斑斑,没有南瓜田里的大黑狗。杀害他父母的凶手被捕了,他有了一个教父。他应该感到高兴,可实际上他只觉得很累很累。
他张开嘴,西弗勒斯抬头,替他叫了一份晚餐。
哈利默不作声地走到桌子旁,桌子上升起了一大盘牛排配土豆烤蔬菜,还有水果馅饼和南瓜汁。他用叉子戳起一块,缓慢地咀嚼。温暖的食物进入喉咙的过程给了他一点实感。他开始觉得饿了,于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西弗勒斯开始讲老鼠之夜的处理结果。布莱克的案件重启调查初步启动,在重审结束之前,他需要呆在圣芒戈,小矮星彼得暂时被魔法部收监。本周霍格沃茨会对全部学生的宠物做一次清查,确保没有其它未经注册的阿尼马格斯。小天狼星和小矮星彼得会被强制补录进魔法部名单。
初步拟定的官方说法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老鼠斑斑,为了找到彼得,他不惜逃狱潜入霍格沃茨,躲在南瓜地里。霍格沃茨的某位老师为了医治老鼠,偶然间发现了老鼠是阿尼马格斯,于是上报给校长,在吐真剂的逼问下,彼得交代了全部实情。
……卢平教授呢?他迟疑了一会儿。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会儿。哈利抬起头,西弗勒斯的表情就像在说,回答完这个问题他就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了。这个问题让他感到很生气,哈利对此表示接受。
他在医疗翼修养,没有生命危险。
哈利点点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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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没有想好怎样和朋友解释这件事情,他请的假和缺席的所有课。一种已经流传出来的说法是斯内普教授在检查老鼠时,小矮星彼得钻出笼子,在魔药办公室突然变身了,并且以哈利作为威胁。因此哈利现在处于受惊后的平复状态中。老实说,哈利没想到比这更好的解释。
我不记得了。他说。脑袋里回想起撞开地窖门的瞬间,西弗勒斯充满仇恨的脸。
他回到格兰芬多塔楼,在那里睡觉,第二天一早去礼堂吃饭,上课,准备魁地奇训练。西弗勒斯没有说他们的私人课程停止,所以哈利猜他们还是要上课的。罗恩仍然为老鼠斑斑感到痛苦,但也庆幸韦斯莱家和杀人犯小矮星彼得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仍然毫发无伤。
想想吧,我竟然让他睡在我的床上!他垂头丧气地说。哈利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
这说明克鲁克山是只聪明的好猫。赫敏说。但她的语气也不是很想争辩,罗恩因为这个在肉眼可见的伤心。
《预言家日报》几乎一周都在出头版,撤销了所有对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追缉,开始发“英雄还是杀人犯?起底一等梅林勋章获得者小矮星彼得”“十二年沉冤终得雪,魔法部重启小天狼星布莱克案调查”“戈德里克之夜的真相!戏剧化的保密人”一系列文章。德拉科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们,小天狼星布莱克不是别人,正是他母亲的堂弟。能和小天狼星这样一个风云人物扯上一点关系似乎让他感觉良好。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小天狼星的叛逆史:出身斯莱特林世家,分院进入格兰芬多;十六岁离家出走,在詹姆·波特家借住,从家族挂毯上除名;亲麻瓜,亲混血,用麻瓜的交通工具给自己改造了一个巫师玩具,做一切布莱克家不会做的事情。
德拉科嘴里的小天狼星和哈利看到的那个消瘦的小天狼星已经是两个人了,他们用英俊潇洒形容他外貌,用放荡不羁、叛逆和骄傲形容他的性格,小天狼星布莱克成为一个追求正义、忠于朋友的光明巫师,这段影响力也让他过分亲麻瓜的立场得到了大部分容忍,据说,魔法部准备撤回给彼得的梅林勋章,把它改发给小天狼星……
到后半段,哈利就忍不住走神了:如果德拉科的母亲是小天狼星的堂姐,那小天狼星和德拉科不就是亲戚?小天狼星是哈利的教父,哈利对德拉科可以叫什么呢?
几天后,一只小猫头鹰在午餐时来到了霍格沃茨。那是一只过于瘦小的猫头鹰,叼着一封对它来说过于大的卡片。它跌跌撞撞地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终于在罗恩的眼前停下了。那只猫头鹰把信丢在罗恩的座位上,开始在罗恩的头顶一圈圈地飞舞,显然对自己完成了任务感到非常满意。
罗恩困惑地把信拆开,过了一会儿,他惊喜地从座位上蹦起来。
哈利!赫敏!他努力压低声音。小天狼星布莱克送了我一只猫头鹰!
他快活地伸出手,挠了挠小猫头鹰的肚子。小猫头鹰还在兴奋地大叫。
那真好。赫敏由衷地说。不过,你也要记得把它带给麦格教授,做个阿尼马格斯检查。
一定。罗恩分外郑重地点头。我还想拜托克鲁克山也闻一下它。你说的对,克鲁克山实在是一只聪明的好猫。
哈利笑起来,把小天狼星写给他的信也小心翼翼地折好,收进口袋。他的好朋友们似乎也都开始喜欢上了小天狼星。这让他感觉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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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霍格沃茨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几乎。直到下一周,他走进礼堂,在教师席上看到了缺席一周的卢平教授。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看起来很疲惫,脸上依旧微笑着,在和左右两侧的老师寒暄。哈利想问他感觉好不好,还有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可是相反的,他却突然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卢平教授注意到了他,他转向哈利,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哈利紧紧抓着叉子,他也想回给卢平教授一个微笑,但就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呼吸。心跳声被放大了,他拿叉子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努力地张大嘴巴——
小心!罗恩惊呼一声,在他摔下座位的最后一刻抓住了他的手臂。哈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抬起头朝教师席张望,但却并没有看到卢平教授。
西弗勒斯从教师席上大步走下来,他走向他,一把拎起哈利的胳膊,把他拽出了格兰芬多长桌。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绝望地说。你是怎么做到……继续和卢平教授一起坐在礼堂吃饭的?
我应该喊的。西弗勒斯想。那时候我应该更快一些,我应该喊的。
他没有回答,让男孩回地窖吃早餐。但哈利没能再吃下任何东西,他低声请求西弗勒斯,可不可以不上今天的黑魔法防御术课。
我知道现在离满月期还有很远,也知道卢平教授和狼人化的卢平教授不一样,可是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够了。西弗勒斯说。不要再说了,清空你的大脑,不要再想这件事情。
可是看到他的时候,我就没有办法不想。
西弗勒斯盯着他的眼睛评估了一会儿,从书架上飞来了一沓书。
那么就完成我布置的作业。他说。看吸血鬼的章节,做练习册上的习题——下课时我回来检查。
第一次,哈利那么高兴西弗勒斯给他布置了作业。他忙不迭地把书翻开,找到吸血鬼的那一章,开始想象巫师版本的《惊情四百年》。
我痛恨狼人。西弗勒斯突然对他说。如果你要知道,这是我的态度。
哈利抬起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西弗勒斯没有再看他,他把签了字的假条留在桌子上,带着教学用具离开了办公室。
西弗勒斯给哈利写了假条,还给哈利写了免修黑魔法防御术的申请。这件事直到傍晚哈利才知道,他坐在校长办公室里,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西弗勒斯提出的:哈利在剩下的学期里都不去上黑魔法防御术课,由他在家私授,学期末参与考试。
我在今天同时收到了两份申请,哈利。邓布利多微笑地看着他。卢平教授的辞职申请,和你的黑魔法防御术免修申请。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哈利险些跳起来:卢平教授为什么要辞职?
卢平教授觉得他辜负了你的信任。邓布利多说。他想向你道歉,他并不是有意伤害你。但是,看到他似乎会让你陷入一种……不好的记忆闪回。
卢平教授没必要辞职。他盯着地板轻声说。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卢平教授的问题。我们都很喜欢他来当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老师,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噢。邓布利多从半月形的眼镜片上方看着他,用鼓励的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哈利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办法上黑魔法防御术课。他用一种痛苦的声音说。我没有办法面对卢平教授,我知道他不是坏人,他对我很好,他和我的爸爸妈妈是好朋友。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我自己想到——我就是没办法控制我看到他会害怕!我不知道怎么把他和狼人分开,我讨厌这样的我自己。我是不是还是有狼人偏见?我很抱歉。我觉得卢平教授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我的父母是怎样继续和他交朋友的呢?
他的记忆又不受控制地把他带回了禁林,纯粹的恐慌占据了他,他在害怕,挡在他面前的西弗勒斯也在害怕。西弗勒斯的恐惧在狼人离开后又隐去了,哈利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再提起今晚的事,永远不会。可是他能感受到西弗勒斯的颤抖,那种感觉永远地印在了他的心里。他讨厌这种感觉,他想帮忙,但是无能为力。
他的呼吸又急促起来,耳边充斥着无数种被放大的噪音,心脏在胸膛中剧烈跳动的声音是如此强烈,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呼吸,哈利。呼吸。一片喧嚣中,邓布利多的声音指示着他,哈利努力跟上他的指示。他睁开眼睛,一只凤凰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他的膝盖上,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是福克斯。邓布利多介绍。
你好,福克斯。哈利轻声说。他抚摸着凤凰美丽的金色和红色羽毛。福克斯平静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凤凰落在膝头暖烘烘、沉甸甸的,哈利觉得心头踏实了许多。
我明白了。邓布利多说。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哈利。任何一个人在那种环境下都不可能不害怕。
可是教授,你是怎样做到……和卢平教授相处的?
很抱歉,哈利。我想我并不能提供给你足够的经验。邓布利多轻轻地说。就连我,也没有直面过狼化状态下的巫师。我不能完全体会你的心情。但我知道,不知所措并不意味着懦弱,也不意味着你是错误的。因此,如果你愿意接受斯内普教授的私授,我也会完全支持。
我……我还是想上卢平教授的课。哈利小声说。我不想让他觉得这是因为他。我不想让他觉得他错了。
邓布利多的蓝色眼睛深深凝视着他。不知怎的,哈利感到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强大但柔和的力量,轻轻地抚平了他坐在这里的紧张和顾虑。
你很勇敢,并且很愿意为他人考虑。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你有一条回避的路可以选择,但是你没有选择。直面它也许会很疼痛,但战胜这种疼痛也会让你拥有更加坚定的信念。
……但我不知道怎样去战胜它,先生。
你已经在这样做了。你希望见到卢平教授,希望接受卢平教授。其中表现出的勇敢和智慧,大大超出了我对你的期望。我想,你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再一次表现出你的勇气。
男孩迟疑地看着他。如果我一直没办法做到怎么办,如果我就是——
在做之前,不必去想,哈利。假如你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也不要因此对自己生气。不必苛责自己。有时候,我们的决心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催化。邓布利多缓慢地抚摸着他的白胡须。……啊,这句话,我想我也应该对卢平教授说一次。请伸出手来,哈利。
哈利照做。
那么,就去上卢平教授的课吧。你可以慢慢来,从看见他开始——而卢平教授不必看见你。他眨了眨眼睛,往哈利手里塞了一把糖。再见,哈利,祝你今天能睡个好觉。如果在未来你有任何疑问,对石兽说你的名字,我会知道。
-
下一周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哈利披着隐形衣悄悄去了。他和西弗勒斯在教室的最后找到了两个空位置,哈利披着隐形衣记笔记,西弗勒斯把自己藏在幻身术里,板着脸旁听。哈利看不见西弗勒斯的表情,但至少他是这样猜想的。他熬过了最初的十分钟,之后的一切都好了很多。卢平教授的课依然幽默风趣,大家争先恐后、叽叽喳喳地回答问题,想要第一个上台做演示。听到一半时他溜出去,到黑湖旁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回到教室。一整节课结束了,离开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时,他没有觉得呼吸困难。卢平教授看不见他,这个认知让他多少觉得自己安全了一点。
我觉得这样可行。他对西弗勒斯说。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哈利把它解读成一种默许。
又两周过去了,哈利不再用隐形衣。但他还是在教室后排找了个位置,另外一个空位置留给施了幻身术的西弗勒斯——也许吧。因为临近期末、当哈利终于觉得自己不再需要西弗勒斯陪同的时候,西弗勒斯说:我从第三周开始就没有去过了。
哈利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西弗勒斯感应出了问题。因为说到底,他根本就不知道西弗勒斯在不在,只是他的西弗勒斯感应告诉他在。
(当然,其实斯内普教授一直都去了。但斯内普教授觉得,他这样说能让哈利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这是他慎重评估后得出的结论,从客观上看,哈利似乎也适应地很良好。)
Notes:
这章暗线基本上埋出来啦,但要等到后面一点才会推进(´ ▽ ` )ノ
为可能出现的逻辑错误提前道歉,我是正剧向苦手,但是写到三年级发现要圆某些设定问题就不得不跑剧情……如果出现前后矛盾或者其它剧情硬伤,欢迎指正T^T
关于本章哈波和卢平的关系说明:
掠夺者和卢平的相处是首先知道卢平是狼人,然后变成阿尼马格斯与卢平的狼形态相处。狼人不会伤害阿尼马格斯,和人直接面对狼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改动比较大的一个前提是,原著里,卢平是很多年来出现在哈波生命中第一个像朋友一样的大人,还是他父母曾经的密友,哈利对卢平的信赖是非常大的。私以为这也是哈波在尖叫棚屋目睹卢平变狼之后仍然很信赖他(此处指没有因为卢平的狼人身份对卢平表现出逃避/害怕等情绪)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对你的正面情感远远大于了对你的恐惧。
和原著相比这里卢平和哈利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加上斯老师一直不信任卢平暗示哈波远离他,哈波对卢平也有点半信半疑,想相信他又有点不敢,到确定斑斑是阿尼马格斯才相信卢平是好人。
对哈波来说,好不容易相信的老师突然以狼人的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展现出毫无理智的攻击性,会产生一种很大的冲击。卢平和狼人这两个形象在哈波的世界里很割裂,然而他们又是同时存在的,接受一个意味着你必须接受另一个。但是其中一个(狼人)给哈波带来了创伤,以至于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另一个(卢平)。对一个小孩来说这是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和慢慢理解的事情;3
哈波希望自己能够像父辈一样和卢平相处,至少能够像邓布利多或者庞弗雷夫人对卢平那样,不会在知道卢平是狼人之后害怕看见他。但是他做不到(因为客观上哈波遇到的顺序和他父辈的顺序就是不一样的!掠夺者在阿尼马格斯形态感受到的是狼人的理智,而哈波感受到的是狼人的不理智)这让哈波对自己也产生了恐惧和厌恶:我是不是仍然抱有一种我不知道的狼人偏见?为什么我的爸爸和教父可以做到和卢平正常相处,可是现在的我没办法做到?我的哪里是不是出了问题?
斯老师因为尖叫棚屋事件对卢平本来就很应激,在这件事情上也就更偏执,恨不得直接把卢平和哈波这辈子都隔离掉,黑魔法防御术也不用上了反正他是老师自己也可以教(。
Chapter 15
Notes:
本章Summary:虚假的胡萝卜汤:马上要被送走了还会帮西葫芦丝给自己收拾行李
真实的胡萝卜汤:听说要被送走马上冲进西葫芦丝的房间撞开衣柜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疯咬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亲爱的哈利:
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我终于搬出那个该死的圣芒戈了,如果你再见到现在的大脚板,会发现他也已经变成一只油光水滑、皮毛发亮的帅气的狗了。一切都很好,我只需要偶尔回去看看治疗师,都不占用什么时间。
眼下我有大把的时间思考我可以做些什么,最要紧的是赶紧重新整理一下我的现居住地。我上回和你说过,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是布莱克的老宅,不过也已经十多年没有住人了。这次我准备清几间客房出来,如果你有特别喜欢的装修风格什么的,记得告诉我啊。
你的暑假过得怎么样?不知道你之前的暑假主要在做什么,请告诉我你有空的时间吧!我,小天狼星布莱克在此正式邀请我的教子,哈利·波特,和我一起去看魁地奇比赛,詹姆以前就挺喜欢这个的。如果我抢不到票,麻瓜们也有一种体育运动叫足球,和魁地奇有一点像,但只会用到脚,并且是十一个人追着一个球跑,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
期待你的回信。
你忠实的,
小天狼星
PS:下次如果有魁地奇比赛,请一定写信给我,或者双面镜我。我绝对要去看。我听莱姆斯说了,你可是一位了不起的格兰芬多找球手。
PPS:我在整理房间时翻出了这个,我想你会喜欢。这是一面双面镜,共有一对,另一面在我手里。如果你需要跟我说话,就对它说出我的名字;你就会出现在我的镜子里,我也能在你的镜子里跟你说话。过去,詹姆和我分别关禁闭时经常使用它们。
-
离开霍格沃茨后,小天狼星就一直在圣芒戈疗养。按魔法部的办事效率,撤销罪名的事没有那么快办成,但用小天狼星自己的话说,彼得已经接受了摄魂怪之吻,剩下的事情他就不那么在乎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哈利和小天狼星保持了定期通信。圣芒戈的治疗师说和旧友熟人见面有助于帮他恢复精神稳定,于是卢平时不时会去陪他,凤凰社的其他人也都去拜访过。哈利也想去,但小天狼星特别说明哈利不用来,他见到哈利也许会太激动,等暑假做好准备,他会带着全新的面貌来见他的。
收到小天狼星的度假邀请时,哈利正在陪西弗勒斯整理客厅的书墙。小天狼星的猫头鹰就这样以破窗而入的架势直挺挺地冲进来,一头撞在漂浮着的一本大部头上。西弗勒斯不大高兴地把书移开了,小猫头鹰惨兮兮地笼着羽毛,把信丢在哈利的脚边。哈利迫不及待地开始拆信,几分钟后,他发出一声尖叫。
西弗勒斯!小天狼星邀请我去格里莫广场玩——我下周可以去吗?你下周有安排吗?
可以。西弗勒斯说,把一本书抽下来,丢到地毯上。他连头都没回,就好像哈利只不过在说明天的午餐一样。但是明天我有一件事要你陪我去办。
-
他们坐半个小时的车到萨里郡的小惠金区,去追踪一个麻瓜女人。西弗勒斯说这是必须的任务,于是哈利猜想这是邓布利多布置给他的。他看着西弗勒斯从塑封袋里取出一根头发,挥动魔杖,淡淡的金色光点在空气中浮动,朝南边飘了几步,西弗勒斯抬起手,示意哈利跟上。
哈利跟着光点走啊走,一下眼睛都不敢眨。不一会儿,光点停下了,而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家动物园的门口。
哈利左右张望,在入口的冰淇淋车旁,站着一个瘦削的金发女人,她身旁的男孩也有一头金发,皮肤白里透红,体型粗粗壮壮的,哼哼唧唧地要买巧克力冰淇淋吃。
哈利走近一步,想确认这是不是头发的主人。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冰淇淋车上笑盈盈的小姐就转过身来,问哈利是不是也要一份冰淇淋。
两个巧克力冰淇淋。哈利说。
我也想要两个。那男孩立刻转头对他的妈妈说。
女人把冰淇淋递给他,低下头柔声安抚起来。亲爱的,我们才刚进园呢。过会儿我们还要去动物园餐厅买彩宝圣代,对不对?
男孩想了一会儿,这似乎是一件很难的工作。最后他总算慢慢吞吞地说:也可以。可是彩宝圣代就太小了。
那就买更大的,心肝宝贝,买更大的。女人满足地微笑着,拍了拍他厚实的脑袋。
哈利迟疑地听着,就听见西弗勒斯在身后开口了。
请帮我再买两个冰淇淋,哈利。
女人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突然紧绷起来,就像刚刚吞下了一个柠檬。
我记得你,那个奇怪的男孩,你和他们也都是一伙人……
她的浅色眼睛燃烧出一股强烈的怒火,哈利吓得往西弗勒斯身旁退了一步。女人上前一步,但从冰淇淋车上递出两只大冰淇淋,阻止了她进一步向前。
谢谢。西弗勒斯和颜悦色地把冰淇淋接下了。在这里见到你多么巧啊。
是啊,真好!女人恶狠狠地说,那语气仿佛西弗勒斯是什么可怕的怪兽、而她是陷落家园的最后守护者一样。但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你们别想再搅乱我的好日子,永远都别想。
她又用力瞪了西弗勒斯一眼,拉起儿子飞快地向动物园外走去。男孩尖叫起来,脸涨得通红,但他母亲显然比他更有力气,哈利能听到她一边拽着儿子,一边左一个心肝宝贝又一个心肝宝贝地安抚着。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就从园区入口消失了。
真遗憾。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说。现在动物园里就只剩下我们了,并且——还有四个冰淇淋。
这段对话简直莫名其妙,不一会儿,哈利就发现他握着两只大冰淇淋,跟在西弗勒斯身后,悠闲地观赏长颈鹿和小熊猫。太阳很大,他很用力地舔了好一会儿,才有余裕开口说话。
那就是我们要观察的人吗?
你觉得怎么样?西弗勒斯反问他。
有点神经质,很溺爱她的小孩,但这种溺爱不见得是好事顺便说一下。也许知道魔法但是不喜欢魔法,可能还很……讨厌你?
她渴望魔法,但她只是个麻瓜。西弗勒斯说。通过厌恶一切与魔法相关的东西来掩盖渴望。
你认识她。哈利若有所思地说。
曾经。
你也讨厌她。
没错。
哈利看了一眼手里的冰淇淋。好吧,至少西弗勒斯不喜欢的结果是在攀比心的驱使下买了两个大冰淇淋,他会欣然接受的。至于那个女人,她在有冰淇淋车的地方对西弗勒斯大喊大叫,西弗勒斯不喜欢她,哈利也决定自己不喜欢她。
他抬起头,西弗勒斯还在面不改色地、慢慢地嚼冰淇淋。噢——等一下,西弗勒斯,和两个冰淇淋。如果有相机,哈利一定会把这一幕拍下来给自己留念的。
你觉得怎么样?他兴致勃勃地问。之前你在对角巷给我买的那家其实更好吃,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再去吃。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他们下次会去对角巷的时间。
哈利扯了扯他的大衣尾巴。我没说我,是说你啦。你一个人去其实也没问题的,那个打冰淇淋的老先生认识我,肯定也认识你了。
西弗勒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你在假设我会专程去对角巷,只是为了那里的——冰淇淋?
他的语气就好像哈利在假设他喜欢飞天扫帚一样荒谬。
你在用不喜欢吃冰淇淋掩盖你对冰淇淋的真实渴望。哈利有样学样地说。虽然看到你在那里会让你在学生心中的可怕程度减少,但就算有认识你的人看到你吃冰淇淋了,也不会觉得怎么样的——嗷!
西弗勒斯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这样也不错啊。哈利哼哼唧唧地说。要是有学生看见,你就这样敲他们,这样大家就疼得没办法说话了。
啪嗒一声,哈利右手的冰淇淋全化在了地上,是西弗勒斯撤掉了他的保温魔法。
哈利蹲下来,沉重地看着手上空了一半的蛋筒。
我会哭的。他很悲伤地说。
默哀你的冰淇淋吧,哈利。西弗勒斯轻柔地说,替他把包在蛋筒皮上的餐巾纸抽出来,塞进他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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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动物园喂了长颈鹿,中午在动物园餐厅吃到了彩宝圣代,下午在爬虫馆和海洋动物馆,室内的场馆都很凉快,哈利把脸贴在玻璃上,很努力地看蛇到底在哪里。他刚一低头,就看见蛇信子迎面扑来,吓得他差点大叫。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大脑还在忍不住联想蛇滑腻腻游动的触感。
一直到睡前,哈利才想起忘了问西弗勒斯他们今天到底是去做什么。他们是见到了一个麻瓜女人,可是除了简短地旁观她对儿子不健康的溺爱和听到她冲西弗勒斯发火之外,他们就再没有见过她了。这也算西弗勒斯观察任务的范围吗?
第二天,西弗勒斯依然带着哈利做大扫除,他似乎下定决心,要在暑假对蜘蛛尾巷也清理一新。在客厅的书柜上,某个哈利认为他自己绝对不可能到达的高度,他们找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哈利的毛绒熊;在哈利的床底下有几块积木组件,还有那本会唱狼人捡走孩子的古怪的睡前童书;西弗勒斯的房间和魔药间里甚至还翻出了哈利的练习簿、笔、用了一半的橡皮和没开封的饼干。西弗勒斯把他们都整理出来,放到一个纸箱子里,让哈利带回房间好好整理。这一天很累,每个房间几乎都至少有一只纸箱,哈利快要本能地看见什么东西都往纸箱里塞了。他趴在沙发上,裹着小毯子,一动也不想动。
于是西弗勒斯做了晚饭,他们吃奶油玉米浓汤、土豆泥,用鸡肉煎蘑菇和芦笋。哈利举着叉子在盘子里戳啊戳,喉咙里突然就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胃里凉凉的,身上也凉凉的,也许是一下子吃太多冰淇淋产生的症状。他抬头看西弗勒斯,确信他也没有怎么吃东西,只是假装在盘子里划拉。
西弗勒斯叉起了一块鸡肉。把它切成两份,三份,不能再往下分了,西弗勒斯开始把鸡肉拨开,分成一小簇一小簇鸡肉丝。像切他的工作药材。
西弗勒斯肯定知道哈利在悄悄看他了,但是西弗勒斯假装没有感受到。他继续默默地切,这个晚上,他一共切了三十一丛鸡肉丝。
他需要睡觉,可是他数着羊入睡的时候,却开始不停地回想起昨天和今天。不对劲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沉默的西弗勒斯,容忍他买了四个冰淇淋的西弗勒斯,整理东西的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带他去见了另一个陌生的女人,西弗勒斯说,今天他们都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哈利掀开被子,从客厅里收拾回来的一堆东西还规规整整地放在他的书桌上,叠在纸箱里。他走到桌旁,盯着纸箱子看了一会儿,突然把它高高举起。所有的东西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滚落在地板上。声音比他预想中要更大一些,他停下来听了一会儿,走廊上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西弗勒斯也许已经睡觉,也许不准备开门。他跨进杂物堆,找到毛绒熊的一只耳朵,把它拎了起来。他不在乎他现在已经长得快和大人一样高了,他只觉得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对世界一无所知,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无能为力,他很累。
房间里没有开灯,踏出去时他的脚踩在积木块上,锋利的边缘把脚背划出了血。很痛。他躺在床上,紧紧抱着他失而复得的毛绒熊,毫无征兆地想要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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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怎么睡好,下楼时西弗勒斯已经起床了,烤吐司机发出叮的一声响。他在餐桌旁坐下,西弗勒斯递上早餐,蛋饼,吐司,奶油和浆果。茶和牛奶。抹了奶油的蛋饼是平时的哈利最喜欢吃的一种东西。他强迫自己吃了几口,把巧克力酱涂在蓝莓上。西弗勒斯在用黄油刀抹吐司,刮擦烤熟的吐司会发出一种脆响,很悦耳。
西弗勒斯还是没怎么吃东西。
哈利等待着。
他刚放下叉子,西弗勒斯就站起身,就像一直在等待他的动作一样。三份文件被推到哈利眼前,最上面那份贴着熟悉的照片。金色头发,浅色眼睛,佩妮·伊万斯·德思礼,莉莉·伊万斯的姐姐,哈利血缘上的姨妈。西弗勒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莉莉·伊万斯还有一个姐姐。
他看着,佩妮·德思礼的脸还在不断地放大、放大。他好像马上要被这张照片吸进去了,西弗勒斯开始说话,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遥远。
…已经确定佩妮·德思礼不会成为你的收养人。那么你只剩下布莱克可选。
……经过圣芒戈医师的评估,小天狼星·布莱克具备完全行动能力,足以承担对一名十三岁学生的监护人职责,他也向邓布利多表明有抚养你的意愿。因此今天我要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关于你的监护权变更意愿。
哈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西弗勒斯很有耐心地递给他另一份文件,哈利最先看到一排大字:未成年巫师监护权变更修正案。文件右下角盖着魔法部的章。这几个字仿佛附着了某种恶咒似的,光是看到就让他的眼睛很痒、很不舒服。他连忙把头转开了。
你可以先去格里莫广场住一段时间,一天、三天、一周——时间可以循序渐进。如果你也有意愿接受布莱克作为你的监护人,我们再去魔法部办理正式手续。
哈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长大了。我也老了。西弗勒斯平静地说,就像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排演过一千次。这种平静简直令人抓狂,哈利想站起来,跳到桌子上,把所有的盘子都推下去,看他们打碎然后大喊大叫——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望向西弗勒斯。西弗勒斯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你提的还是小天狼星提的?
我提的。他说。
为什么?哈利问,又重复了一次。为什么?
这很……复杂。西弗勒斯说。
那你说啊!他失控地站起身来。我就是要听你说!我想听——
坐下,哈利。西弗勒斯盯着他。不容置疑的口吻。哈利看着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紧紧攥住那张纸的一角。斯内普教授走进教室,斯内普教授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斯内普教授开始提问,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和。
十三年前,小矮星彼得向黑魔王泄露了波特一家的藏身处,导致波特夫妇被杀。是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波特一家会被黑魔王追杀吗?
我不知道,先生。他在脑海里无声地呐喊。他有一种预感,他不会想知道结果。他已经不想听了。但是他必须听。他必须向西弗勒斯证明他能够听完这一切并且没有崩溃。他强迫自己继续看着西弗勒斯。
因为一个预言。斯内普教授说。在那一年,一个预言传到了黑魔王的耳中:有能力战胜黑魔王的人将于七月结束的出生,生在三次抵抗他的人家。而你知道,那个预言是谁告诉他的吗?
他端详着男孩的脸,哈利的表情近乎哀求。但西弗勒斯已经无路可退,他必须说。
是我。他宣判。在第一次战争的时候,我曾经作为食死徒为黑魔王服务。而这个预言就是我告诉给黑魔王的。
然后呢?
哈利听见自己麻木地问。为什么你后来不为他服务了?
我将预言报告给了黑魔王,那时我并不知道莉莉·伊万斯·波特的孩子将在七月底出生,满足以上全部条件。我祈求神秘人放过你的母亲。神秘人答应了,但我怀疑他是否会履行承诺。于是我将他的行动计划报告给了邓布利多,请求他们把你的母亲——和波特一家都藏起来。作为交换,我加入凤凰社,成为邓布利多的间谍。尽管事后看来,这并没有奏效。
突然,西弗勒斯站起身,大步朝哈利走来,哈利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西弗勒斯撩起长袍的左边袖子,把左臂伸到哈利面前,露出那个已经暗淡的食死徒标记,这标记随着黑魔王的离世已经一年比一年淡了,但哈利还是能辨认出那条狰狞的蛇,它朝着哈利的方向,似乎随时就会露出獠牙冲上来。
所以,你也可以说是我导致了波特夫妇的死亡。
哈利看着他,惊愕覆盖了他的整张脸。那种目光刺痛了西弗勒斯,他垂下眼睛,去看他的餐盘,等待这漫长的审判。
没有人说话。漫长的寂静以后,男孩站起身。
我要上楼呆一会儿。他低低地说,随后快步离开了。他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加速,几乎是小跑着上了楼。
西弗勒斯依旧坐在原地。他已经失去了莉莉,或许也会失去他。他早已经对自己失望。哈利也会对他失望的。你应该预见到有这一天,他对自己说。你用了十五年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开始收拾餐桌,没有用咒语,而是让手泡在肥皂水里,擦洗沾有吐司碎屑的盘子。西弗勒斯希望重复家务劳动能占据他的头脑,但男孩受伤的眼神还是一再出现在他的眼前。在早餐后宣布这件事是明智的。他有点苦涩地想。不然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有胃口吃早餐。
一直到午餐时分,整座房子依然安静。西弗勒斯走上楼,轻轻地推开门,忍不住微微皱眉。哈利的房间乱得像有一群蒲绒绒在这里筑巢了,昨天才收拾好的纸箱是空的,本该在纸箱里的东西全乱在地板上。男孩蜷缩在角落,头埋进膝盖里,一动也不动。他沉默地走近他,把餐盘放在了床头柜上。
转身时,他的袍角被男孩抓住了。哈利抬起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
这一切都太复杂了,西弗勒斯。他说话还有浓浓的鼻音。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
你能在我旁边坐一会儿吗?哈利问。
他在男孩身旁坐下。哈利一只手紧攥着他的衣服。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为什么是现在呢?
因为这是真相,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因为现在你有选择,也有能力为自己选择。
但是你到三年级才告诉我。
是的,哈利。你有必要知道。
你会希望我走吗?
停顿。
如果小天狼星布莱克没有逃狱,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呢?
…成年的时候。
你讲这些故事是为了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坏人,而我的教父是一个好人,这样我就可以住到他那里去了吗?
再一次停顿。
哈利转头看他,西弗勒斯的眼睛垂下去,他避开哈利的视线,哈利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完全真空的世界里: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曾经的故事,不知道他的妈妈有一个麻瓜出身的姐姐,不知道他的生死会牵涉那么多人的性命。这世界里只有哈利和西弗勒斯,蜘蛛尾巷和霍格沃茨,他就在这个真空里一无所知地存在着。有时候哈利会忍不住在脑袋里想西弗勒斯的故事。关于他如何不得不把他带走,在甚至都没有感情经历的情况下学着养一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让他安全活到十一岁进霍格沃茨。他知道西弗勒斯会保护他,不会丢下他。
可是现在哈利知道西弗勒斯也会骗人了。西弗勒斯也不会把全部的话都告诉哈利。也许他现在说的也不是全部的真话。也许还有哈利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西弗勒斯不愿意再讲了。
早先他觉得这是邓布利多给西弗勒斯的任务,现在他意识到其中还有西弗勒斯对莉莉的负疚。西弗勒斯护着他、养着他,因为邓布利多,因为莉莉,那么哈利呢?他不知道自己在其中究竟有多大的分量。他想到那个预言,西弗勒斯说,我向黑魔王求情,请他放过你的母亲,但那时黑魔王已经不具备让人信服的能力,于是我转向了凤凰社。
我不明白。你更喜欢我妈妈。他很小声地说,不敢看西弗勒斯。你只希望她活下来。
我不否认。至少那时是这样。
我是什么?你的债务吗?他想。但是他不敢问下去了。
西弗勒斯说的很对,他其实不需要在意这些,他马上十四岁了,有许多办法能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活下去,何况他的教父已经昭雪,有布莱克家族为他托底。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这么害怕?他拼命拽着西弗勒斯的袍子仿佛拽着水上最后一块浮木,他想通了。他不只是害怕自己没有家或者没有监护人,他害怕自己没有西弗勒斯。他想要和西弗勒斯在一起,可是现在,他甚至不知道西弗勒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开心。
西弗勒斯,为什么我生活的一切都如此真空?
男孩问他。西弗勒斯不知道怎样回答。他想到那一晚邓布利多说的话。那一晚全国的人都在秘密聚会,人们高举酒杯,祝福大难不死的孩子哈利·波特。这男孩会成名的,一个传奇人物——如果将来有一天魔法部把十月三十一日定为哈利·波特日,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会有许多写哈利的书,魔法世界里的每一个孩子都会知道哈利·波特。而这足以使任何一个孩子头脑发昏。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时候就一举成名!甚至为他根本不记得的事情而成名!相比之下,让他在远离过去的地方成长,直到他能接受这一切,再让他知道,不是更好吗?
显而易见,西弗勒斯没有完全遵循邓布利多的愿望。他很早就给哈利看了那些写着他名字的书。但也许是他非常擅长鼓励式教育的反义词,哈利对“大难不死的男孩”这个名号的负面理解远远大于正面,他乐于接受蜘蛛尾巷的冒险,在这里和西弗勒斯住着贫民区的小房子,用着另一个姓,伪装另一个孩子的平凡人生。
可是你已经把我养到了十三岁,还有几天,我就要十四岁了。男孩闷闷地说。
……在那时,我是最适合抚养你的巫师。之一。西弗勒斯想。
可是你不会伤害我的。你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我死。你在乎我。
西弗勒斯僵硬了一下。
你在乎我,西弗勒斯。你开始对我产生感情了。哈利欢快地叫起来,就好像他的声音因为这一发现也明亮了,他猛地抓住了西弗勒斯,现在西弗勒斯不得不更近地面对他了,而这男孩还在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就因为没人打断他。该死的。
够了!你这个令人难以忍受的——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哈利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西弗勒斯从未见过的神情。一瞬间他想到那双相似的绿眼睛,明亮而坚定。但他知道这是不一样的两双眼睛,哈利的眼睛更加锐利,他在西弗勒斯脸上迫切地搜寻,搜寻一切西弗勒斯表示同意和默认的微表情。西弗勒斯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哈利说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和邓布利多说那句话时一模一样。他深吸一口气,绝望地等待哈利的分析停止。
我也在乎你。哈利望着他的眼睛。你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我也想让你知道。而且,我很高兴是你把我留下了。
西弗勒斯紧紧抿着唇。
他们久久对视,最终西弗勒斯败下阵来。他垂下眼睛,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抱了多久,哈利的手臂松开了。西弗勒斯立刻跳起来,从他的怀抱里钻出去。
吃饭。他说。
-
你知道吧,德思礼一家看起来就很溺爱他们的儿子啊。如果我住在,呃,佩妮姨妈家,她肯定会超级偏心的,说不定会让我住在储物间里,给我穿我表哥的旧衣服,不让我上学,我一看就不喜欢他们……
哈利掰着指头兴高采烈地数开了。西弗勒斯恼怒地看着自己的餐盘,用力划开煎蛋的流心。他知道从今天起他所有的恐吓都不再有用了,哈利已经清楚明白地试出了他在西弗勒斯心里的位置,只要他不想走,西弗勒斯就永远做不到让他走,因为他不可能真的对那男孩做什么。他做不到。西弗勒斯不想承认,可是哈利已经发现了。他本应否认,本应说不,本应推开他。但是他没有。
这就是他的报应,现在和以后的无数个用餐时间,他就必须坐在这里,听哈利像小鸟一样不停地上下叽叽喳喳。
写回信吧。他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你前几天不是还说布莱克邀请你了吗。
哈利马上就不说话了。他直起身,很小心地看着他。
……你会希望我住到他那里去吗,我的教父?
这由你决定。只要你想,你可以去。
我还是想和你一起住。哈利很小声地说。可以吗?
好。西弗勒斯说。勉强容忍了哈利从座位上跳下来,把头扑进他的怀里。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对自己说。最后一次。
回到座位上的男孩还在对着碗继续喋喋不休。那我下周去完小天狼星家会准时回来喔,大概下下周五就回!你要记得,如果我过了晚上十点还没有回来,可能就是被劫持了或者被绑架了。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
我是认真的!如果我被邪恶的黑巫师抓走了怎么办,如果你也不来接我怎么办,我如果无家可归,到时候就去,呃,去魔法部告你弃养……
西弗勒斯重重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倒好。看看他教出来的是什么小混蛋,年纪轻轻好的没学会多少,还先一步开始用魔法部给自己背书了。
Notes:
notes:
西葫芦丝的三天:
第一天带胡萝卜汤去见一号潜在领养人,不合格,划掉;由于只有两个领养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二号。
第二天收拾东西,打包胡萝卜汤的行李。
第三天一切准备就绪,给胡萝卜汤看文件,被抓狂的胡萝卜汤立刻嚼完吃掉了。作罢。
关于佩妮姨妈的出场部分说明:
虽然是无伏if,但由于莉莉替哈波挡下过阿瓦达索命,莉莉和哈波仍然产生了一种对【针对黑魔王的血缘保护】。保险起见,凤凰社会定期观察弗农一家的情况,确保到哈利成年以前佩妮姨妈也都平安地存活着。所以这里SS仍然把佩妮纳入了考察范围。
麻瓜动物园的场景设置是我的私心,灵感来源“悄悄消失的玻璃”,看这一章的时候特别想冲进去给胡萝卜汤买最大的巧克力冰淇淋最大的彩宝圣代……TT
斯斯收养哈波的最初原因是形势所迫加一点责任感和负疚感,目标就是把哈波平安养大,就像寄养一个小动物或者一株魔药材料在他家,根本没有想过把自己真正计划到哈波哈波未来的生活里。关于预言,他的打算是等哈波从霍格沃茨毕业以后告诉他,这样哈波如果恨他了可以离家出走(?)自力更生他也不用担心(。
提前到三年级暑假告诉哈波,是因为斯斯觉得小天狼星也是哈波名义上的监护人,现在出狱了,也有抚养能力和意愿。如果哈波知道真相开始恨他了,可以不和他住去和小天狼星过日子,也轮不到他担心。
西葫芦丝:(指报纸)你有新的领养人了
胡萝卜汤:(愤怒地抓挠.GIF)不许弃养不许!如果你答应我就去魔法部告你遗弃
哈波:到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反正你又不会伤害我,你还很怕我死呢!你都养我十四年了为什么突然不想养了,还是你要和我说这十四年对我好都是被迫的和装出来的
斯斯:那时候我客观上是最适合抚养你的人
哈波:所以你现在就是觉得小天狼星养我能比你养得更好了
斯斯冷哼一声:我会很怀疑那样一个心理年龄还停留在二十岁的愚蠢的…
哈波:那你现在要赶我走吗
斯斯:鉴于你已经知道我在你父母死亡中扮演的角色,你可以选择——
哈波:我觉得那是你其实不想让我走的意思;)
哈波:那我不走咯
斯斯:
哈波:我真的不走咯
斯斯:
斯斯:好的
Chapter 16
Notes:
食用说明:一个纯无厘头家庭喜剧章。会出现比较多的教父子亲情&西弗勒斯和马尔福家的友情向。
本章Summary:西葫芦丝:他偷狗
小天狼星:小天狼星没有偷狗
双面镜另一头的胡萝卜汤:wer,werwer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深夜十二点半,马尔福庄园的书房壁炉在响。卢修斯丢了一道魔咒,把壁炉关上了。反正如果真是熟人有急事,有的是办法再联系他。
十二点半理应是睡觉时间。大马尔福先生在心里大声抱怨。实际上,如果不是被社交日程耽误,现在他早已经进入梦乡了。任何认识他的人最好都知道,下班时间他最不喜欢处理工作。
他戴上眼罩,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让所有烦心事从脑海里飘远,再飘远……
几秒后,他听到家养小精灵在用头撞门。
主—主—主人!不想打扰主人休息,但壁炉一直在响,西弗勒斯·斯内普一定要见主人……
现在卢修斯不得不理了,他披上外套,对着镜子飞快检查了一番,赶往客厅面对西弗勒斯探进壁炉的脑袋。西弗勒斯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他的眉头紧皱,简直就差高喊着让他走快点。卢修斯在壁炉前站定,掩住嘴憋回一个哈欠。
唉,亲爱的西弗勒斯,我既希望你是真的有要紧事,又希望你没有要紧事。
西弗勒斯开门见山:我想请你帮个忙。
卢修斯扬起一边眉毛,示意他说下去。
西弗勒斯的语气果决而坚定:我想进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卢修斯脸上的表情一时没绷住。你要深夜十二点夜闯布莱克老宅?西弗勒斯,你就算想毒杀小天狼星布莱克能不能换到白天来做!而且现在的小天狼星布莱克远不是几个月前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你是斯莱特林,你应该知道,刚刚你说的我就全当没听见过……
西弗勒斯打断了他的话:他把哈利带走了。
短暂的沉默后,卢修斯决定让纳西莎评判一下这句话的可信度——翻译,刚洗脱罪名的小天狼星布莱克绑架霍格沃茨教授儿子的可能程度。他挥了挥手,让西弗勒斯先进来,在沙发上坐好,然后给他五分钟。
小天狼星把哈利带走了。西弗勒斯一口气说下去。哈利本应在今天回到蜘蛛尾巷但是没有。他在哈利身上设置了追踪魔法(——卢修斯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但西弗勒斯立刻投来一个眼刀,大马尔福只能默默地把话憋回去),但他施咒时只考虑了英国境内的定位情况而今天追踪咒告诉他哈利已经离开英国。他去魔法部查了出境人员名录,近七天内都没有布莱克或哈利的名字。哈利处于彻底失联中,直到刚刚他仍然一直在关注追踪魔法。哈利还没有返回英国。这问题很大。
他停下来。马尔福夫妇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你确定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把哈利带走的?
亲眼所见。他一字一顿地咬出这几个词。
我理解你的心情。纳西莎微微倾过身,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德拉科被带走这么久联系不上,我会直接疯掉的。但卢修斯说得对,我需要听你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是哪一天,小天狼星是在哪里把哈利带走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哈利的?小天狼星布莱克是连着一个月都出现在预言家日报上的人,有许多机会能让其它人得到一根头发、装扮成他的样子——这种可能,我想你一定考虑过了。
哈利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格里莫广场。西弗勒斯的声音里显示出明显的烦躁。同样不幸的是,我才是那个不得不和布莱克在霍格沃茨共度了七年时光的人。他就是小天狼星布莱克。这一点我无比清楚。
纳西莎垂下眼睛,将目光转向壁炉中燃烧的火焰。片刻后她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格里莫广场。
-
格里莫广场的壁炉里全是烟,西弗勒斯被硬生生呛出一声咳嗽。卢修斯不悦地挥了一下魔杖,扫清壁炉前的一大堆炉灰。这时候他们才看见有一个家养小精灵正在客厅里抓着扫帚来回走动,持续不断地把垃圾聚拢到壁炉附近。他转过身来,两只浅色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他深鞠了一躬,鼻子几乎整个贴到了地板上。
喔!年轻的女主人,克利切正在打扫卫生。小精灵又鞠了一躬。克利切终生为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效力。还有女主人的伴侣和朋友——
纳西莎向他走近了一步。克利切,你的主人去哪里了?
主人没有告诉可怜的克利切他要去哪儿。少爷出门了,和他带回来的小主人,克利切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西弗勒斯以极快的语速打断了他。那男孩是黑色头发、额头上有一道闪电伤疤?
对,伤疤男孩。克利切瞟了他一眼,用目光直接地表达了对他插话的轻蔑。但看在纳西莎没有阻拦的份上,他还是回答了西弗勒斯的问题。他们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就走了。
西弗勒斯瞪视着他,但克利切已经俯下身,继续面对着地毯,用虽然很轻但清清楚楚的声音念叨起来。少爷把什么人都带回来了,从那以后,这座房子就彻底毁了,现在就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大大咧咧、肆无忌惮地站在这座房子里,如果我的女主人知道,哦,她该哭得多么伤心哪……
他只忠心于沃尔布加姑妈。纳西莎轻声说。自从她去世以后,格里莫广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了。而小天狼星布莱克……
她叹了口气。现在我们确定他的确带着哈利走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我还有一样东西也许能联系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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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站在河岸边,望着小巷那边一排排破旧的砖房,即使是白天,房子上的窗户也都显得黑洞洞的,毫无生气。不远处有一根巨大的烟囱,那是一个废弃的磨坊留下的遗物,高高地耸立着,阴森森的,透着不祥。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哈利长大的地方。去年他还是大脚板的时候,曾经循着哈利的气味找到过这里。大脚板在这里等饿了,翻了两条街也没有从垃圾桶里翻出一丁点能吃的东西。
小天狼星吸了一口气,努力在脑海中回想那一天哈利给他吃的是什么。(这时候他短暂地忘记了面前有一条污水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飞快地又把这口气吐了出去。)
吐司,鸡蛋,熏肉,一顿简餐,布莱克家的餐桌上也会出现,很难评判生活水准。有些事情从狗的视角看是一回事,从人的视角看又是另一回事。
他侧过头去,一只精瘦的狐狸偷偷溜下河岸,满怀希望地嗅着深深的杂草丛中几张炸鱼和炸土豆片的包装纸。小天狼星转过身看着它,狐狸在杂草丛中扒拉了一会儿,像是一无所获,很快又蹿了出来,朝岸上跑去。
哈利拖着行李箱走出来,就看见小天狼星正蹲在草丛里,兴致勃勃地逗狐狸玩。同几个月前哈利见到的那个头发打结、形容枯槁的男人相比,这个小天狼星至少年轻了十岁,他的头发修短了,脸颊也丰满起来,看起来像预言家日报上形容的那个英俊的、笑容可掬的霍格沃茨毕业生了。
哈利加快脚步向他跑去,小天狼星张开双臂,首先给了哈利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哈利好奇地问他。他们原本约在最近的公汽站见,那里离蜘蛛尾巷还有至少两条街呢。
你忘记啦,我是大脚板。小天狼星指了指自己的脸,朝他用力一眨。他一手接过哈利的行李箱,另一手揽过哈利的肩膀。临走前,他又朝蜘蛛尾巷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不经意地随口问他。
哈利,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哈利点点头,转过头指给他看。那条就是蜘蛛尾巷,一直走到底,最后一栋房子就是了。
一直只有你们两个人住吗?
对。
小天狼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哈利不大喜欢的表情,让他想到上麻瓜小学的第一天,前桌的男孩转过来,问他住在哪里,哈利告诉他以后,他脸上就露出了那种表情。哈利不觉得住在蜘蛛尾巷可怜,少不是他认为的可怜,但那男孩似乎认为哈利该觉得自己可怜。
我觉得挺好的。哈利说。
男孩转过身,没有回应这句话。放学时他们在校门口又遇到了。男孩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像是在表示友好,又像在惋惜他的处境,并且尽力使自己的表情不显得高高在上。
朋友?西弗勒斯问他。
不是。哈利立刻回答。他很奇怪,他觉得我可怜,就因为我告诉他我住在蜘蛛尾巷。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琢磨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不会一直过这样的生活的。十一岁开始,我们就会都住到霍格沃茨去。
我才不觉得我可怜呢!哈利有点生气了。我觉得我现在生活得很好,非常好。
沉湎于自怜只会导致一事无成。西弗勒斯点评。
哈利把这句话记得很清楚。那几乎就是西弗勒斯变相肯定了他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萌生出一种捍卫蜘蛛尾巷的决心。尽管他知道小天狼星做这些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和好意。
他回头看向那根高高的磨坊烟囱。它直直地插入天空,就像一根举起的表示警告的巨大手指。
晚上的时候是有点儿吓人。哈利实事求是地说。但除此之外,其它都挺好的。
不过,他走这条路的时候从来没有害怕过,因为西弗勒斯总会在哈利身边和他一起走。
哈利突然发现,这是第一次有人到蜘蛛尾巷来找他们,也是第一次西弗勒斯没有和他一起出门。
噢。小天狼星说。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是这样……我想你知道,你父母最开始是住在你的祖父母家——波特的祖宅,后来为了避开……那儿现在也荒废了有一大段时间了,但比这里更大,你毕竟也长到这么大了,可以……
哈利停下了脚步,他的声音很困惑。你是在说我,呃,可能在理论上有一栋房子?
小天狼星点着头。过去我暑假还在那儿住过,环境可好啦,正对着就是一大片山,很适合玩魁地奇。
但是这么多年,也许房子早就没有了。哈利想。
有家养小精灵在的。你祖父母的小精灵可好啦,比克利切好多了。小天狼星说。而且你的父母又不会把所有财产都放在房子里。
我做了一个梦。哈利确定无疑地对自己说。一觉醒来,我有一栋房子,还有一大笔钱。
他立刻就想到可以再给自己买一把光轮扫帚,反正在梦里,他想有多少钱,就可以有多少钱。他还可以让西弗勒斯带他去地中海旅行,或者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小天狼星一定知道世界上各种好玩的地方,他可以向小天狼星请教,同他到热带雨林、冰川、沙漠里去冒险……
还不够,如果有了钱,他简直应该直接去竞选霍格沃茨校长,让每周都有魁地奇,除了圣诞节假和暑假,还要安排春假。他还可以选一个喜欢的日子,叫“自由自在休息日”,给全校放假,然后和西弗勒斯一起出去玩——
你可以去问邓布利多教授。小天狼星好心地说。他也许真的会教你如何成为霍格沃茨校长。
哈利带着梦幻的表情肯定了小天狼星的建议。这个梦太好了。他简直不愿意醒来。
小天狼星好奇地端详着他。过了一会儿,他问:你以为你的父母什么也没给你留下吗?
哈利保持了沉默。
小天狼星的声音在惊疑中提高了:从来没有人对你说过?
哈利的眼前依稀出现一沓魔法部公文,有他的领养证明,还有一把小钥匙和别的什么东西。西弗勒斯把它们收起来,锁紧衣柜上面的大箱子里。他说:这些都是波特的东西。那时候哈利以为会是詹姆的魔法相片什么的。不像他妈妈的信和照片,西弗勒斯不喜欢詹姆,他当然不会让蜘蛛尾巷有任何詹姆的东西。
这可能是一件波特的事情。男孩想了一会儿说。因为理论上我现在还是哈利·斯内普,西弗勒斯说,我最好等到从霍格沃茨毕业,再根据,嗯,当下的情况决定我要不要用回原来的姓氏。
他看着小天狼星的表情,立刻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啦,我肯定会的!到时候我的名字就是哈利·波特了。
小天狼星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忍住了。
-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隐藏在伦敦的麻瓜小区中,是一栋外形古老气派的联排别墅。据小天狼星所说,这栋房子的历史有点邪恶。某个布莱克的祖先看中了它,于是就用魔法把住在里面的麻瓜赶走,自己霸占了这栋房子——至于居住麻瓜的房子是否会损害布莱克的纯血高贵性,这时候大家却都很默契地不讨论了。
正对大门的门厅悬挂着一张被帷幔盖起来的画像,那是小天狼星的妈妈。但她讨厌一切所谓不是纯血统的人,并且向他们平等地发泄诅咒谩骂。门厅尽头的墙上聚着一排皱巴巴的家养小精灵脑袋,哈利简直不敢想象小天狼星,还有生活在这里的小精灵,他们每天早晨经过门厅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只要有小天狼星,哈利就永远不会觉得这栋房子吓人。他很自豪地向哈利展示他的房间:一推开门,几面大大的格兰芬多旗帜就出现在哈利眼前,在永久粘贴咒的帮助下,尽管金红的旗子已经褪色,它们依然长久地留在了这里,在这个斯莱特林家族中鲜明地彰显着自己的立场。一整面墙几乎都是招贴画和照片,许多拉风的麻瓜摩托车,还有从杂志上剪下来的麻瓜照片,几乎就像在麻瓜杂志上看到的摇滚青年们的房间装饰。哈利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几步。
我做过一个梦。他轻声说。那是一个好梦。梦里有一辆会飞的摩托车,我会从天上飞过去。
小天狼星笑起来。不,不,哈利。你小时候真的坐过摩托车。就在这个挎斗上,我们开着摩托车,把你送到戈德里克山谷去。
他翻出一本皮面相册,很快地翻了几页,温柔地抽出一张照片,递到哈利眼前。照片上的小天狼星戴着护目镜,怀抱着头盔,靠在一辆帅气的、带黑色挎斗的轻型摩托车上。
哈利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照片上的小天狼星微微一笑,戴上头盔一扣。
太酷了!他由衷地发出赞叹。
你看到的这辆摩托车送给海格了。小天狼星说,声音里透露出得意。不过,我还盘算着再弄一辆来。
谈到摩托车,小天狼星激动了。他说明天就要带哈利一起去日本,给他们改一辆最新最时髦的摩托车,然后带哈利好好地去天上兜一圈。
哈利的心已经跟着小天狼星飞到了大洋彼岸,但他没有忘记很现实的问题:可是,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护照……
小天狼星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你教父出门从来不带任何证件。
那真是……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在小天狼星略带紧张的注视下激动地跳了起来。更酷了!
小天狼星吹了声口哨,用力和他击掌,看起来十分骄傲。好样的,哈利!我就知道你是詹姆和莉莉的小孩。
-
就这样,几个小时后,经过一场有惊无险的爱尔兰门钥匙偷渡,他们就出现在东京街头,在咖啡店角落的卡座里吃珍珠奶茶了。哈利开始写明信片,他特别想找一个人好好讲讲,他是如何看着小天狼星轻车熟路、面不改色地和妖精打招呼,又是如何像动作电影里一样,唰啦一下就夹着哈利钻进了一只小桶。但西弗勒斯听见他跟着小天狼星偷渡绝对会非常、非常生气的,以防万一,这件事最好先礼后兵,等哈利回到英国再和西弗勒斯说。
哈利掰着手指很认真地算时间,日本和英国有九个小时的时差,他约好周六就回家,所以要算到这里的深夜或者下午走。
小天狼星看出来他在算什么,盯着他写字的手又问了:他管你很严?
哈利想了想:是也不是。
反正和我一起,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是你教父来的!小天狼星拍胸脯担保。和鼻涕精住一起有什么好玩的,他肯定特别无聊。
哈利不赞成地抬头看他:小天狼星,你知道是西弗勒斯把我养到十四岁的。
小天狼星很用力地咬了一下吸管。
…行,斯内普。
其实也没有很无聊。哈利说。他可以陪我一起去给章鱼写生、教我做魔药、给我买大冰淇淋。
虽然,哈利在章鱼试图用触手拍他的时候以魁地奇队员的速度尖叫着跑开了,导致章鱼的墨汁全喷在了一旁看书的西弗勒斯身上。西弗勒斯的的第一反应是把书藏进怀里,所以万幸啦,他的珍本书没事,而西弗勒斯的黑色袍子就算溅了墨汁,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哈利看着西弗勒斯比墨汁还沉的脸色,感觉自己很有必要主动认错。
我帮你洗一周的大锅。他乖乖转过身。
西弗勒斯阴沉着脸,缓慢地点了点头。
再虽然,哈利小时候的魔药大师特训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虽然,西弗勒斯也不总是给他买大冰淇淋……
小天狼星听得直皱眉:…哈利,你知道你的教父也有一笔可观的家产,能够让你有很好的生活,对吧。
但是,我至少也还要和西弗勒斯一起住到毕业。哈利谨慎地说。小天狼星会是那个意思吗?他们在信里讨论过这一点,小天狼星说他可以理解,但哈利也相信,小天狼星和爸爸妈妈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小天狼星说,过去他们约定,如果遭遇不测,哈利就交给小天狼星。
他把奶茶也放下了。
小天狼星循循善诱:所以接下来教父的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好吗?
哈利点点头。
小天狼星也点点头。他清了清嗓子,很快地开口:斯内普有虐待你吗?
哈利差点把刚喝进去的奶茶也喷出来。
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是认真的。小天狼星很严肃地看向他的眼睛。他有没有打过你、骂过你、不让你吃饭?对你进行冷暴力——持续的嘲讽,打压,威胁?比如,如果你不做某事他就再也不管你,或者他就是对你不闻不问?
哈利连连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那就好。
小天狼星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觉得这还不够。很显然,这个答案不完全符合他的预期。他的头脑中正在激烈地计算斯内普已经对哈利进行了某种精神控制的可能性。
我也没有被精神控制。哈利忍不住说。
小天狼星身体前倾,摆弄了一会儿桌上的笔。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教父会永远支持你的。
你是不是很不喜欢他?哈利歪着脑袋观察他。你只叫他斯内普。
他就是个黑巫师。小天狼星用厌恶的口吻说。在过去就一直是这样,一向对黑魔法非常着迷,上学时就因此而出名。我简直不懂当初邓布利多为什么会聘任他当教授,你不知道他刚入校时的样子,就是个油头粉面、溜光水滑、油腔滑调的小男孩……
哈利因为这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很想继续往下问下去,问问西弗勒斯和他现在一样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比如他的魔药是不是已经很好啦(大概率是吧)是不是最讨厌飞行课啦,但小天狼星想讲的明显不是这个,所以哈利忍住了。他想到可以下次去校史馆,或者从费尔奇那里拿到学生档案,翻一翻那一年的毕业相册。
他用力抿了抿嘴,在小天狼星疑惑的眼神里收住了表情。于是小天狼星继续补充。
刚进校时,他知道的咒语就比七年级的半数学生都多,他还是一个斯莱特林团伙的成员,后来那个团伙里的人几乎都变成了食死徒。
我知道。哈利说。西弗勒斯和我说过,他曾经是食死徒。不过那是有我之前的事了。
他和你说的?小天狼星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这倒奇怪了,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被指控为食死徒。当年他们团伙里的那一批人,要么被傲罗杀死,要么被关在阿兹卡班,唯一逍遥法外的一个,说他自己中了夺魂咒。斯内普无疑是狡猾机灵的,完全可以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
哈利点点头。是邓布利多在庭上替他做的担保。因为他,嗯,那时候已经是凤凰社的成员。并且他答应为邓布利多服务。
你对他还真信任。狗教父不自觉地有点酸酸的。反正你就觉得他是好人。
至少西弗勒斯对我绝对不是坏人的!因为,我的确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哈利掰着指头算。而到目前为止,我的四肢都很完整,身体都很健康。西弗勒斯还给我买了第一把光轮扫帚……
什么?光轮扫帚!小天狼星大叫起来,引来几个侧目而视的顾客。他的眼神中爆发出强烈的竞争欲望,一骨碌站起身,作势就要拽着哈利跑起来。这不行,他连扫帚都不怎么会骑,哪里知道怎么给你挑扫帚。你等着,教父今天带给你看看真正好的东西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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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小天狼星眉飞色舞地比着手势,和哈利讲他父亲在魁地奇场上的英勇战绩——你知道他曾经是最好的追球手吗?没事他就喜欢拿只金飞贼在手里玩。只要他在,我们就相信格兰芬多绝对能拿下学院杯。莉莉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巫师之一,七年级就当上了学生会主席——肯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觉得我们很傻,是一群狂傲的笨蛋。哎呀,但我们的确到六七年级才聪明起来。如果没有伏地魔的话,她毫无疑问会申请傲罗学院,加入魔法部,但那时候魔法部已经被伏地魔控制了。
哈利静静地看着他。小天狼星的声音充满深情,他讲述那些回忆的方式就像——就像他还是个青少年。随后他想到事实也的确是这样。阿兹卡班把它的记忆封存住了,对他来说十二年后和十二年前并没有什么分别,那时他才二十出头,比哈利大不了几岁。
五年级离家出走后,小天狼星的假期就全由他自己消耗。有时詹姆也有空,他就把莱姆斯和彼得叫上,四个人潇潇洒洒地在麻瓜世界到处找地方疯玩,就像月圆之夜游荡在村庄那样。更多时候他擅长给自己找乐子玩,喝了药水装成年人,就很容易地从铃鹿给自己弄了辆摩托,和大家一起在赛道上狂飙。某个弯角有车高摔相撞,砾石上爆起火焰,红旗出示,比赛中止。他意犹未尽地停车,从围观的人群口中听到初步断定其中一个人手臂多处骨折,需要接受手术治疗。
手术这个词才让小天狼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进的是麻瓜赛车场,这些人以三百公里的时速疾驰,一旦摔车就可能造成骨折,他们不像巫师世界一样有生骨灵。一次手术的康复期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受伤严重的人可能终身都无法再次参加极限运动。然而即便如此,仍然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在那里。从那天起,他确信地球上的所有人类,不管麻瓜还是巫师,天性中都共享一种对极限的渴望。
他的飞天摩托最初就是一个外国的麻瓜技师做的,他对魔法一无所知,但有一双神奇的手和一个天才的脑袋。后来小天狼星有样学样,自己摸索着给自己做了改装。
十二年过去,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当初的汽修铺已经因为泡沫经济破产倒闭,小天狼星拉着哈利在三四个车行里来回,总算在一天结束时挑到了一辆新摩托。他心满意足地拍着车座,欣赏着它美丽的黑色车身。
你想不想参与设计?他问。我们还可以在上面加点红金的格兰芬多的东西——还差一个挂斗,然后,就可以让你也坐进来了。
哈利靠在车头旁,边吃汉堡边点头,同时很小心地不让汉堡里的汁水滴到车上。
我还应该带你去看一次赛车比赛的。小天狼星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让我们先去把你的火弩箭订单下了。这样你回家的时候就可以带上你的新扫帚,风风光光地让它闪耀在霍格沃茨的魁地奇场上,我敢保证大家都会很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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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不到小天狼星是怎么从你眼皮底下把哈利带走的。卢修斯摇了摇头。恐怕阿兹卡班真能让人精神错乱。
这本来只是一句感叹,但西弗勒斯很平静地回答了:他是哈利的教父。
噢。卢修斯说。他的手缓缓地移动到桌子上——三只斟有火焰威士忌的方口杯出现了。他递给西弗勒斯一杯,随后灌下一口。
噢,他重复了一次。所以哈利·斯内普其实就是哈利——
嘘。西弗勒斯发出一个表示警告的嘶声。
放轻松,西弗勒斯,我还没有身居要职到家里会被装监听器不可。卢修斯和他碰了碰杯,一口把酒饮尽,又给自己续上一杯。布莱克是纳西莎的堂弟,哈利又曾经是个,嗯,你知道的——所有人之间多少都有点血缘关系。那我们现在就是沾亲带故、亲上加亲了。
是啊。西弗勒斯露出一个假笑。如果布莱克没有带着他的教子不幸失踪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地知道你是他的堂姐夫。
卢修斯自动略过了西弗勒斯假笑过后所有的话。这个新消息让他心里轻松不少,他甚至放下酒杯,开始真情实感地表达起安慰来:西弗勒斯,为人父母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太多被害妄想,十四岁也的确是孩子可以独自外出的年龄了,十四岁霍格沃茨学生都可以独自去霍格莫德了!(但那只是一个紧挨着霍格沃茨的、英国境内的小村庄。西弗勒斯很想说)说不定小天狼星只是带哈利玩疯了,忘了时间。我对他的精神状况持保留意见,但是按照他的忠诚程度,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也会尽一切保护哈利的。
如果出了什么事,哈。西弗勒斯轻声重复了一遍。问题就在这里,我已经超过整整一周没有见到过哈利本人,而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布莱克现在在哪里都引人注目风头正盛,如果来的不止有一个人呢?
噢。卢修斯促狭一笑,他歪过脑袋,像是突然从西弗勒斯脸上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布莱克不会偷走你捧在掌心里的男孩的。他的法定监护人就是你。如果有万一,我给你介绍律师作担保。
我赞成这句话,西弗勒斯。他不会的——除非他还没有看到你夜闯格里莫十二号的决心。
纳西莎的声音从沙发后传来,她拿走剩下的那只杯子,安抚性地也和西弗勒斯碰了碰杯。缓一缓,先生们,我有好东西给你们看。
两位男士都乖乖地闭上了嘴。曾经的布莱克小姐带着胜利的微笑摊开手,在她的掌心,躺着一面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随身小圆镜。
这是双面镜。她解释。用魔法激活后,只要你呼喊对方的名字,那个人就能感受到你在通过镜子喊他。
说完,她抬起手敲了敲镜子,朗声念道:小天狼星·布莱克!
他们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三个人,面对着纳西莎手里的一把小铜镜。十几秒过去了。纳西莎又喊了一次。又是十几秒过去了,就在他们即将失去耐心的边缘,一阵涟漪从镜面中央晕开,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脸出现在镜子中央。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确认和他说话的到底是谁:好久不见,西……马尔福夫人。
纳西莎语气轻柔:克利切说你把哈利带走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小天狼星很有警惕性地反问:你为什么来找我问这个?你在说哪个哈利?我现在已经解除了逃犯身份,也不想和随便哪个人纠缠不清——
纳西莎清了清嗓子:西弗勒斯就在我身边等着呢。你是带哈利出去玩了,还是准备把他绑架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哈利在镜子那头大叫:小天狼星,时差!我就说有时差的,结果算错了,比英国早十个小时的意思是今天其实是昨天,我昨天就应该回去了……
真有趣。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说。一个彻底丧失生活经验的成年人正带着一个过度兴奋的未成年人在异国他乡享受他们的假期生活生活,我想,我是可以完全地放下心了。
西弗勒斯!哈利还在双面镜另一边叫,对不起,是我忘记了,但我们真的没事……噢梅林啊,现在已经是英国的凌晨了——
镜子很快又回到了小天狼星手上,他低声和纳西莎快速地嘟囔了几句,类似下次打给你稍后就回来之类的寒暄话,就挂断了通讯。
你看。卢修斯愉快地碰了碰他的手臂。都说了他不会偷——哎呀。
西弗勒斯的眼睛直直地钉住他。不要,让我,听到,这句话,再被你传播一次并且被不相干的人听到——
我知道,我知道。卢修斯举起一只手做投降状。否则我会非常,非常,后悔的。
他往沙发上一靠,倚着抱枕看了看时间。是很晚了,西弗勒斯。我们给你留一间客房?
西弗勒斯摇摇头,大步向壁炉走去。卢修斯看着他抓起飞路粉,踏进一只脚——
西弗勒斯冷不丁地回过头。
你是否介意…告诉我双面镜的魔法原理?
梅林啊,西弗勒斯。纳西莎从喉咙里发出清亮的笑声。你说的没错,你和哈利之间更需要一只双面镜。不过我已经太久没有用过它了,容我先好好想想,如果想到了我直接猫头鹰你。
西弗勒斯点点头。
…多谢。他停顿了一会儿说。然后他跨进壁炉,向马尔福夫妇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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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愧疚的。哈利想。他知道西弗勒斯一定会生气,他白白担心了哈利好几个小时,结果哈利呢?和他的教父在日本玩的忘乎所以,以至于根本没想起来数时间。他做错了事情。可是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一种隐秘的安心。
他的脑海中出现一个西弗勒斯,带着怒容的脸,紧皱的眉头,肉眼可见的担忧,在半夜抛出一把粉末,跨进马尔福庄园说:哈利不见了。他走得很快,黑袍子飕飕飘动,对马尔福夫妇讲起他对哈利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话:潜伏着的食死徒,太招摇的小天狼星,哈利随便掉进一个什么人设置的陷阱里然后被抓走了。
波特。想象中的西弗勒斯看起来气急败坏。你在搞什么?发一个猫头鹰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我的职责不是密切注意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我真搞不明白,我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像水一样从你的脑袋里流出去了吗?
真对不起。哈利用百分百的真诚和抱歉说,他仰起脸,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
不不不,别抱歉。小天狼星咬牙切齿地踢走了一块路上的石头。他们是一群小题大做精神错乱的疯子,马尔福疯了,斯内普也疯了。…他还真有办法。
那个是什么?哈利觉得小天狼星眼看着又要开始说斯内普了。他赶紧转移话题。马尔福家也有双面镜吗?
准确一点是…布莱克家的东西。小天狼星摇头。这是我的一位堂姐带进来的——她叫安多米达。但现在也已经被布莱克家族除名了,只因为她嫁给了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
看起来除名一个布莱克也没有很高的门槛。哈利点评。
小天狼星被这句话逗笑了。他和哈利数,光是他这二十几年就看到了三个被除名的布莱克:安多米达,因为爱上一个麻瓜;小天狼星,因为离家出走;阿尔法德,因为在小天狼星走后协助收留了他。除名才好呢。这是小天狼星唯一感谢他妈妈的事。至少死后他可以不受所谓家族传统的束缚,和他的爸妈葬在一起了。
一个被除名的布莱克是光荣的。哈利再次总结。小天狼笑起来,他低下头,看了一会儿摩托车上的反光镜。我很久没见到过她了。我对麻瓜世界的了解还是她最初带进来的。…她是我最喜欢的堂姐,我应该给她写信。有机会我应该去拜访她。听说她婚后不久就生了一个女儿,和丈夫在麻瓜界定居了。你知道吗?我该带你去见见她的。
哈利点头。
算了,肯定不是今天。小天狼星摆摆手。我看今天不把你赶紧送回去是没办法了。上车吧,请你坐小天狼星专属越洋飞天摩托。
哈利翻身坐上后座,紧紧抱住小天狼星的腰,发出一声欢呼。别担心,小天狼星。才几个月呢!我们互相适应的时间还很长,回头我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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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料想哈利会睡到下午,他凌晨将睡未睡时听见门开,楼梯上响起男孩熟悉的脚步声。他侧耳细听,男孩没在楼下逗留过多时间,他上楼在走廊里停了一会儿,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西弗勒斯不必倒时差。所以他按自己的习惯起床,趿着拖鞋下楼,就看见哈利兴致勃勃地站在厨房里,摆弄他的小煎锅。
听见声音,男孩心情很好地扬起脸,挥手和他打招呼。早安西弗勒斯,你喝茶吗?茶在锅上。
你在…做早餐。西弗勒斯看着他。
显而易见。哈利愉快地回答,顺手拿调味瓶往锅里倒了点黑胡椒。
西弗勒斯不赞成地摇摇头,他的声音危险地压低了。你几点钟睡的?
哈利举起一只锅铲抗议——我现在不能分心,西弗勒斯。我在很认真地给你做道歉早餐,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把盘子拿走,但是呢 ,你可以看着我做。他义正严辞地说。西弗勒斯的眉头抽了抽,只觉得这话听上去分外眼熟。
他后退一步,转进客厅,一眼就看到摆在墙角的一把飞天扫帚。在哈利的狂热爱好下西弗勒斯也已经被迫认识了,那是一把火弩箭,飞天扫帚中最新最好的前沿出品,比光轮还要贵上许多倍。很显然,是布莱克给哈利买了这把扫帚。
西弗勒斯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他用了一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嫉妒。现在(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众多不明就里的肤浅的路人可能就会这样认为)哈利的教父是英俊的、有钱的、迷人的。他能够轻易博得许多人的好感,包括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很显然布莱克的继承人有十分充裕的财产,随手就可以买一个火弩箭作为他教子的见面礼。而对西弗勒斯来说,光是一把光轮就已经需要消耗一大笔支出,更不用说他也从来没钱够他们两个人出国度假。
这是件好事,可以看出布莱克很关注哈利。他对他做了充分的背景调查,知道他是校队的找球手,当初他有多喜欢詹姆·波特现在就会有多喜欢哈利。毫无疑问哈利也会很喜欢他。那时候就连斯莱特林的女生也会为布莱克倾心。
在未来布莱克将从这里分走许多哈利的时间。但这应该是件好事,他终于可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比如这一周里他可以完全不受男孩的打扰,沉浸于自己的研究世界,独自去餐厅享受美食,就算哈利和布莱克玩得忘了形忘记了回家,那有什么不好的呢?他十四岁了,又不会走在街上就被随便什么人杀死。
但他不愿承认,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他的确因为没有收到哈利的猫头鹰而感到有点…不高兴。
他一定花了比预想中更长的时间理解了这种感觉,因为当他回过神时,哈利正站在餐桌旁,用一种关心的目光看着他。
对不起啦西弗勒斯,我下次一定会提前和你说的。你肯定要问我为什么没寄猫头鹰,因为我没有寄过那么远的——所以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但是我问过小天狼星了,等一段时间,我就可以自己做双面镜,到时候就可以每天和你汇报了。
哈。西弗勒斯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可惜我对探查某些人的每日动态没有兴趣。
可是我想每天和你说话啊。你不想每天都和我说话吗?哈利很坦荡地说。
西弗勒斯呼吸一窒。他默不作声地看着男孩用番茄酱在吐司上拼S—O—R—R—Y,然后精心挑选出同样五个单词的燕麦片,小心地摆放在了麦片碗的最顶端。
当当!他献宝似的转过身,把餐盘推到西弗勒斯面前,小心地抬头看他。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如果你吃了我做的道歉早餐,我希望你今天不要太生气。因为我是,嗯,真的很抱歉。
哈利用手里的叉子一挑,蛋液破开,被他划拉出了一个流泪表情。
西弗勒斯接过叉子,在哈利的注视下给蛋先生的哭脸打了一个大大的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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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说,我的祖父母还有一栋大房子。哈利和西弗勒斯讲。
西弗勒斯答应地很平静。没有错,你的父母死后,所有遗产由凤凰社代持,等你成年以后,去魔法部登完记可以回古灵阁拿。
哈利特别高兴,原来他真的其实有很多很多钱。他问西弗勒斯,为什么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西弗勒斯从麦片碗的上方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这是你到十七岁后才有权力支配的钱,不是我该支配的钱。或者说,你是在遗憾你没有像书里那样过上王子的生活吗?
哈利赶紧摇头。
但哈利还是特别开心,比中一千金加隆的大奖还要开心,这意味着就算他按照西弗勒斯的要求成年了,也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试着留住西弗勒斯。连着一整周他都忍不住悄悄地做白日梦。他和西弗勒斯说,那栋房子你也没去过,我也没去过,它更像一个被保存下来的收藏室。我们可以去那里探险,但是可以不去那里住。我想和你一起买一所新房子。再等三年,我就可以有很多很多钱了!虽然蜘蛛尾巷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我们可以去阳光很好的地方买一个大房子,地下室还是留给你做魔药间,可以修种草药的花园、温室、严格分类的药材储藏室;一片空地可以练魁地奇,还有……再有的哈利就想不到了,也许等他长大了以后,世界上就有更多更大更好的东西。
西弗勒斯自动屏蔽了哈利的一切白日梦,但是短暂地,他也会忍不住想象,挥霍一个波特的财产的报复性快感。如果有那一天。好吧。也许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哈利搬到了一个波特气息没有那么浓郁的新地方。西弗勒斯盘算着,他可以糟蹋哈利上好的花圃,暗示他种一些珍奇的树木,这些树木显然需要精心养护。西弗勒斯就可以时常入侵波特的空间,采摘他的草药,拿去卖钱,万一养护不精犯了灾病,那就有波特好受了。也许他会被地精闹得接连三天三夜都没办法睡觉。西弗勒斯就可以读着哈利悲惨的来信,假模假样地为他的不幸遭遇感到遗憾。一面安心地坐在他的沙发里,不那么道德的窃喜。
哈利十四岁的生日礼物是一枚金色飞贼徽章,同样是一只通往蜘蛛尾巷的门钥匙,同时摁下金色飞贼的两只翅膀就会启动。虽然西弗勒斯没有说,但哈利知道他得到了西弗勒斯的一种许可:蜘蛛尾巷永远都是他能回去的一个地方。
一个家。
Notes:
notes:
因为五月份有考试要准备所以!接下来可能不是周更整体更得比较随缘XD
还因为作者没有想到更好的掉马方式(……)所以这一章出现了;D
小天狼星有关SS的评价源自火焰杯原著,小天狼星的房间描写引自原著;克利切的出场部分改自混血王子原著;安多米达把双面镜带进黑家、小天狼星和飞天摩托等情节为私设,如果与官设冲突请原谅它T^T
细细数来哈波六岁以前都在蜘蛛尾巷和西葫芦丝进行学前教育,七八岁每天被西葫芦丝送去上麻瓜小学又接回来,唯一离开西葫芦丝比较长的时间就是半年寄宿学校。在霍格沃茨也是每天互相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西葫芦丝很少和胡萝卜汤完全分开超过二十四个小时的!让胡萝卜汤去狗教父家玩一周已经是分离极限了,虽然胡萝卜汤也有写明信片回家,但西葫芦丝要么担心布莱克招摇过市连带着和哈波两个人一起被食死徒抓,要么担心布莱克把哈波一抢然后那么大一只狗就没了。好容易挨到最后一天,结果等到深夜狗也没回家还到处联系不上,西葫芦丝在去马尔福家的路上已经开始排版下印寻狗启示……
(此处插入德拉科&白孔雀诚恳建议:人,不要有分离焦虑)
小胡萝卜汤写日记:我们家小小的,穷穷的,长大以后我要赚大钱让斯斯过上好日子…
十四岁的胡萝卜汤写日记:等长大了我就会变得有钱,然后我就可以搬到大房子里,和斯斯一起过好日子
Chapter 17
Notes:
食用说明:关于圣诞舞会的部分较多引用了火焰杯“圣诞舞会”一章。有需要的朋友可以自行快进或跳过;3
本章Summary:胡萝卜汤怀疑西葫芦丝在生气,但是胡萝卜汤没有证据。于是和不高兴西葫芦丝一样,胡萝卜汤也变成了不高兴胡萝卜汤。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哈利偷偷观察着西弗勒斯的表情。他坐在教工餐桌上,正侧着脸听一旁的麦格教授说些什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今天是西弗勒斯正式成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日子。据说每年他都会给邓布利多教授递交黑魔法防御术的职位申请,只可惜从未得到批准。
上学期的期末,邓布利多校长宣布了教职人员变更的消息:卢平教授因为私人事务,将不再担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他的职位将由斯内普教授代替,而魔药课则交给斯拉格霍恩教授。
这实际上还是因为魔法部。哈利用力戳了一下盘子里的馅饼。为了小天狼星的重审顺利进行,卢平要求出庭作证,然而,这意味着他就不得不解释自己那一晚在哪儿(禁林,很不幸。为什么?不小心忘记了喝狼毒药剂于是必须变身。梅林啊。)虽然审判过程严禁外传,但就连德拉科也从他爸爸那里知道卢平是狼人了,哈利毫不怀疑是魔法部放任了这一流言的传播。
卢平教授对哈利说这都在预料之中,因为有一些人对狼人怀恨已久,另一些人对邓布利多怀恨已久,他只希望能把这件事对小天狼星和邓布利多的负面影响减轻到最小。哈利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卢平教授扣上他的行李箱。卢平的猫头鹰跟着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那走之后……你还能有狼毒药剂吗?哈利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我得试着自己学。卢平微微一笑。你不能指望在世界上的每个角落都有斯内普教授这样魔药技术精湛的朋友……当然啦,我知道制作这药水的要求非常高,也许学十年我才能达到他的水准。但我还是会试着把样品寄给他请教的。
他也是对我这么说的。哈利嘟囔着,模仿起记忆中斯内普教授的语气:我建议你在O.W.L和N.E.W.T考试里得到两个魔药学的E再来考虑这个问题,波特。
卢平教授转而宽慰起哈利来,他说有斯内普教授作为监护人,哈利想要在两场考试里拿到魔药考试的低分才是困难的。哈利很确定西弗勒斯也一定会这么想。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四年级我一定要更好地探索生活才行。他下定决心。否则等到五年级和七年级——你得赶紧把你的担心从你的脑海中除去,哈利,如果四年级你还不玩的话,到五年级和七年级,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在等待着你。
邓布利多校长站起来说话了,斯莱特林长桌发出一阵欢呼,哈利也和大家一起鼓起掌来。他凑身向前,终于得偿所愿的斯内普教授本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高兴。好吧,也许只有一点儿。在大家鼓掌的时候,斯内普教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但当他对上哈利的目光时,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这让哈利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又在无意中做错了什么。
整个七月西弗勒斯几乎都在对他生气,因为哈利和小天狼星去日本玩,一不留神忘了算时差还没有发猫头鹰,导致西弗勒斯以为他陷入生命危险,进而将波特的真相暴露给马尔福。尽管他们立下了牢不可破誓言,哈利也转交给了西弗勒斯一只双面镜,但这似乎一点帮助也没有,尤其在哈利和小天狼星去看魁地奇世界杯之后。他每天都用双面镜叫西弗勒斯,和他讲第一次住帐篷的有趣的事,还有这里有很多魔法部官员所以不用担心他。西弗勒斯都只听不说话,只在通话结尾重复:不要太信任魔法部,也不要太信任看起来很善良的陌生人。说真的,哈利都已经上四年级了!
比赛日当天,哈利坐在顶层包厢接着给西弗勒斯打双面镜,这一次西弗勒斯干脆没接。也可能是场地人太多,有交通魔法管制,信号本来就不太好。哈利安慰自己。他垂下脑袋,去听小天狼星传授他的社交礼仪。
一会儿这里肯定有些魔法部的人来。小天狼星厌烦地说。和他们在一起简直是乌烟瘴气。但是呢,问题就在他们垄断了一等包厢的票。如果你不想和他们说话,你可以像我一样把帽子盖在头上,假装睡觉。
哈利接过小天狼星递来的三叶草帽子,有样学样地反过来一扣,刚好遮住大半张脸。他把帽檐稍稍往上挪了挪,开始看赛事说明。
基本上,他可以直接通过小天狼星的声音判断现在的局势。魔法部的官员来了,小天狼星继续睡觉。韦斯莱一家和赫敏来了,小天狼星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哈利从帽子下面钻出来,也和他们打了招呼——哈利!你怎么会和小天狼星布莱克在一起?
哇。完蛋了。哈利彻底忘记了这个问题。小天狼星现在是魔法界名人了。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小天狼星,小天狼星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不改色:他是我堂姐的——
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哈利抬起头,出现的却是一个他绝对不会想象到的身影。西弗勒斯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胸前别着一只爱尔兰的爱心徽章,面无表情地站在过道上。德拉科站在他身旁,正给他指二排的包厢座位。
西弗勒斯!哈利惊讶地大叫。
西弗勒斯转过身来,朝他点了点头。哈利。他简短地问候道。
罗恩探身过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说你会来看比赛,可没说你会和这么酷的人坐在一起!
小天狼星手臂一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如果说小天狼星很喜欢和霍格沃茨的格兰芬多学生玩,是不是更酷?来吧,你们是朋友的话,干脆都一起坐过来好了。
两只小动物眼睛一亮,欢快地换到了座位另一端。哈利跪在座位上,努力仰起脖子向第二排凑。西弗勒斯就坐在他身后,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胸前的小装饰。
我以为你不喜欢魁地奇的!他压低声音。
是啊。西弗勒斯淡淡地说。只不过马尔福家恰好多留了一个好位置。
那你干嘛不和我说!哈利有点儿委屈了。如果你也会来,我们本来可以坐在一起的!
很显然,我并不知道这里是一个格兰芬多浓度太高的地方。西弗勒斯瞟了小天狼星的方向一眼,加重的咬字的力气。还因为,有人忘记了他和一个风云人物共同出现在魔法部官员面前的可能后果。对公众来说,你们应该是陌生人。
哈利隐隐地觉得这句话是在指责他没有选马尔福的包厢,而是选了小天狼星的包厢。他作为德拉科的朋友出现在这里是可以被理解的,作为和小天狼星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出现在小天狼星身边又是很奇怪的。好吧。但是他可以喝复方汤剂啊!或者和小天狼星分开坐……西弗勒斯说他是受到马尔福邀请才来的。也许马尔福本来也想邀请哈利?但是他怎么知道马尔福邀请了他们呢?那天傍晚他收到小天狼星来信的时候,西弗勒斯明明很快就点头同意了,尽管他的声音并不是很赞成……
他还想问点什么,但是吉祥物表演已经开始了。狂热的声浪几乎盖过了哈利说话的声音,他不得不把头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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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哨响,爱尔兰国歌从四面八方响起,体育场内到处挥舞着旗子,爱尔兰队的球员们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的吉祥物向观众抛撒着阵雨般的金币。哈利突然被一道耀眼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顶层包厢被神奇般地照亮了,两个气喘吁吁的巫师抬着一只很大的金杯进了包厢,把它递给了康奈利·福吉。哈利可以看见无数个全景望远镜的镜片朝他们这边闪烁着。他努力忍到颁奖仪式结束,顶部包厢的灯光消失,才从座位上跳起来去找西弗勒斯。但他身后的座位已经空了,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斯内普教授呢?
德拉科还沉浸在笑容里。他也参与了魔法体育司司长开设的小赌局,而他控制不住的嘴角和胸前的三叶草装饰都清楚地显示着结果。哈利不得不提高声音问了两遍。
他走了。一旁的大马尔福回答了他的话。
哈利努力把自己挂在座椅靠背上伸长脖子——场馆里还是太吵了。
那他今晚还在帐篷住吗?
大马尔福耸耸肩,他的口型说的似乎是不知道。哈利只好又转回座位上。小天狼星拽过他的手臂,兴高采烈地问他要不要晚点儿离场,这样可以去和爱尔兰国家队的球员合上影。
哈利几乎可以想到西弗勒斯会把这些称做什么:非理性的、愚蠢的、聒噪的庆祝活动,容易发生踩踏事故,也许还有极端粉丝会打起来。但是有什么呢!他就是喜欢。他都不明白西弗勒斯为什么要来看世界杯,比赛结束了又走得那么快,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为了来收拾哈利的烂摊子。可如果他要警告哈利不能公开地小天狼星走得那么近,明明用双面镜就可以告诉哈利的。
带着一点赌气,他大声对小天狼星说好,决定晚些时候再用双面镜继续骚扰西弗勒斯,特地汇报今晚疯狂的庆祝活动。然后……
然后,他可能真的玩得太晚了。等人群渐渐地散去,哈利和朋友们告别,回到帐篷、躺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西弗勒斯大概率已经睡了,如果吵醒他,他一定会生气地问哈利今晚到底都干了什么。哈利对着镜子看,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边脸上有晕开的三色油彩,嘴上有没擦干净的棉花糖颗粒,因为激动,脸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散去。这绝对是一个会让西弗勒斯抓狂的造型。
他叹了口气,重新合上镜子,眼睛盯着帐篷里的帆布篷顶,脑海里又浮现出比赛的精彩片段来。他真渴望骑到自己的火弩箭上,尝试一下朗斯基假动作……哈利仿佛看见了自己穿着背后印着他名字的长袍,想象着听见十万观众的震耳欲聋的欢呼,而卢多·巴格曼的声音在整个体育场内回荡:奖杯颁给你——哈利!
这是一个美梦,直到在梦中他飞进了一片树林,错综复杂的藤蔓缠住了他的扫帚。哈利面朝地摔了下去,有一个西弗勒斯在抓狂地摇他的肩膀。他听见大锅里冒泡的声音,西弗勒斯似乎非常生气,他让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到他眼前去熬煮波特,声称那是一种“难以捕捉的、棘手的、需要高精度处理”的材料。哈利缩在角落里,脚上打着石膏,一动也不敢动……他紧紧抓住被子,小天狼星拍着哈利的脸,告诉他该起床了。他要吃一顿下午饭,然后开始慢慢收拾行李,第二天,他们坐着摩托去国王十字车站,哈利要坐上去霍格沃茨的返校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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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结束了,他跟着人群走过一条又一条走廊,爬上一道又一道楼梯,终于来到格兰芬多塔楼隐蔽的入口处。珀西在向大家讲最新的休息室口令,哈利听着,听着,只觉得珀西的声音正在从他的耳旁变小。一个念头像一只从屋檐上飞扑下来的蝙蝠那样击中了哈利:肯定有什么事情,他应该知道但是到目前还不知道的事情。他得去看看西弗勒斯。
他猛地转过身,拨开人群朝楼下跑去。
地窖的门还对他开着。哈利松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推开门,斯内普教授背对着他,站在办公室中央的实验台旁。哈利一点一点蹭着,小心翼翼地绕过实验台,直到抵达西弗勒斯身边,默不作声地在他身旁站定。斯内普教授一言不发,他把药材放进天秤里,调整着刻度,就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哈利就在他身边,离他这么近。
哈利等待着。终于,斯内普教授把纸包里全部的原料都分好了类,哈利急忙赶在他进行下一步之前开口。
教授,我想来问今天的补习内容。
西弗勒斯瞥了他一眼。
从这学期开始,我已经不是魔药教授了。
哈利开始猜:呃……那我们补的是黑魔法防御?
我的意思是,斯内普教授开始使用那种在愤怒边缘无比耐心的语气。这学期不用补习了。既然没有一个从阿兹卡班来的逃犯在追杀你,也没有摄魂怪无时无刻盘旋在霍格沃茨,你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地享受一段时间的校园生活。
哈利抿起嘴,绕到西弗勒斯的正前方。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他不确定地问。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还是你不开心?
斯内普教授的手停顿了一瞬,但他很快一抻袖子,让宽大的黑袍把停顿掩盖了起来。
停止你毫无根据的思考,波特。
哈利不依不饶:你不开心的时候就叫我波特。
西弗勒斯深吸了一口气。那么,哈利。停止你毫无根据的思考,这与你没有关系。
是不是因为我和小天狼星去看了魁地奇?他大着胆子问。
西弗勒斯的声音显示他正在逐渐失去耐心。我最后重复一遍,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也不需要知道。
真的是因为我和小天狼星去看了魁地奇。哈利喃喃。
斯内普教授放下了他的烧瓶。他几乎是被气出了笑音。好吧,波特先生,好吧。你脑细胞过度活跃的臆想显然已经开始影响你的思考了。我只建议你回到寝室去,在你的四角床安静地继续你的推理,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把注意力过分集中在你的老教授身上。
你其实也不老。你和小天狼星一样大呢。
空气中一片死寂。哈利连忙捂住嘴,在脑海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不知怎的,那些话就是从他的口中漏了出来。
……我觉得你也许有话想说?
他试着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没有。
如果你不开心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如果你不说,我也很容易不开心。
西弗勒斯怒视着他。他的视线在哈利和门之间移动,哈利确定他正在思考如何让哈利穿过那扇门,彻底地离开地窖。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我想,我还是在这儿预习一会儿黑魔法防御术好了。哈利说,他把书包在小书桌上放下,一边往外拿课本,一边用余光看斯内普教授的反应。
斯内普教授用行动表示他已经放弃了对哈利的驱逐。于是,他窝在熟悉的座位上,继续一边翻书一边胡思乱想。也许这一切都是哈利的错觉,但临走时,西弗勒斯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稍微开心了那么一点儿。
就这样,哈利突然又不用每天放学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了。罗恩说这是件好事,但哈利还是确保每周他至少有三到四天都会去地窖坐一会儿,写会儿作业,躲在卧室里听斯内普教授训学生,看可怜的学弟学妹切蟾蜍腿,擦洗黑漆漆的大锅。尽管已经不再是魔药课教授,西弗勒斯仍然保证了他个人爱好的延续。有一次,哈利看到西弗勒斯悬浮着一只玻璃瓶,嫌弃地在羊皮纸上打大大的叉。
五年级学生才会犯的错误,波特。他讽刺地哼了一声。发生在狼毒药剂的样品上……这就是一个在O.W.L考试中取得E的学生的魔药水平。我毫不怀疑下个月也会是这样。
哈利在心里默默地为卢平教授捏了把汗。
西弗勒斯每天都在干些什么呢?哈利盯着他的活点地图看。他的运动轨迹和从前一样,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哈利唯一观察出的规律是,只要他在西弗勒斯面前说起小天狼星有关的事情,西弗勒斯就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几天,根据哈利说了什么而定——表现地格外疏离。他在心里有一小部分怀疑这是因为西弗勒斯真的很讨厌小天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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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小书桌旁,看着西弗勒斯走进办公室坐下,突然就很希望西弗勒斯能对他说点什么,问他的学习,揉揉他的脑袋,或者帮他解领带。但西弗勒斯从来没这么做过,至少到现在还没有。过去在蜘蛛尾巷,如果哈利在房间门口等他,他会把哈利轻轻地拨开,问哈利今天做了什么,有没有完成他布置的课业,然后走到厨房,去准备晚餐。
西弗勒斯不喜欢任何人碰他,尤其在未告知的前提下。至少他不擅长那样做。有时,麻瓜超市的收银员会不小心碰到西弗勒斯的手,西弗勒斯不会立刻把手抽走(那样有点没礼貌)但哈利注意到他会忍不住小小地皱眉。不过,西弗勒斯不会因为哈利抱他而皱眉,这已经很好了。
哈利很想跟西弗勒斯多聊点别的,一起多做一些事情,为了维系某种联系。这学期他已经开始上安全健康教育课了,布巴吉教授特别提示他们从现在起就要留心自己的身体。十五岁以后,大家的身体特征会逐渐发生变化,在十七到十八岁完成第二性征的分化。书上还说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在激素作用下,某些时刻会表现得更暴躁、更冲动,像一只随时会爆炸的小烟花盒。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爆炸那么一两次——或者被身边的人炸到。也许你会开始厌烦你的父母和长辈,产生再也不想见到他们或者离家出走的念头——别忘记,同学们,对十七岁以下的未成年巫师,魔法部都有踪丝可以追踪。所以,要保持理智,这就是青春叛逆期。
哈利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踪丝被西弗勒斯修改过,如果他离家出走,魔法部是找不到他在哪里的。但哈利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想离家出走,也没有觉得自己不想和西弗勒斯说话。可是,西弗勒斯好像就是没有以前那样愿意陪着哈利了。
他反思:我最近说话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哈利自己也知道这种反思得不到什么答案,因为变化最终显现的时候,身处其中的人是感受不到的。朋友们和哈利朝夕相处,也不会看到什么明显的差别。
哈利最喜欢的事情是飞天扫帚,他当然不可能邀请西弗勒斯和他一起飞。西弗勒斯最喜欢的事情是魔药,但哈利的魔药水平显然不足以得到西弗勒斯的信任。除此之外,哈利就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成功引起西弗勒斯的兴趣了。一直到三强争霸赛开幕,他终于想到了一件可以和西弗勒斯一起做的事。
西弗勒斯改了一会儿作业……一声满意的哼。看起来今天大家的论文还不错。哈利敲了敲桌子:两杯巧克力奶。
冒着热气的巧克力奶很快出现在了桌子上,他站起身,把棉花糖更大一些的那杯放到了斯内普教授的办公桌上,随后假装不经意地问:教授,你可以教我跳舞吗?
斯内普教授的手停下了。他微微侧过脸,示意哈利说下去。
十二月就有圣诞舞会了,可是我——我不会跳舞。
斯内普教授头也不抬:布莱克会。
又是布莱克!哈利悻悻地低下头。自从他和小天狼星去看世界杯之后,西弗勒斯就更不待见小天狼星了。可是跟小天狼星聊天一点都不费劲,怎么跟西弗勒斯说什么都那么难呢?
我想和你一起做一些事情。他很小声地说。你最近好像很忙。
我的确很忙。西弗勒斯平静地说。半小时前我刚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讨论完这件事。你可以跟着德拉科学。
他伸出手,转身喊住马上要走的斯莱特林学生:请替我转告马尔福同学,我需要他尽快出现在地窖。
哈利立刻大叫:不行,我和马尔福吵架了,他不能教!
西弗勒斯挑起一边眉毛,怀疑地看着他。
哈利硬着头皮编下去:我和马尔福吵架了但是不想让罗恩还有赫敏知道所以……本来他说好可以找人教我的,现在就……不能是他。
这句话实在漏洞百出,但好在德拉科赶来救场了。他眼看着德拉科推开办公室的门,一溜烟跑进房间,把脑袋贴在门边,留出一只耳朵偷听他们两个人说话。
斯内普教授很给面子地没有问德拉科他和哈利的事情。他开始问德拉科,学院的领舞和大家的舞会安排怎样,从一个普通学生的视角来看,级长们的安排是否恰当。
德拉科不插科打诨了,他很认真地讲起来:至少他问到的学生都说一对一教学是有用的,对那些申请了教学目标的学生,级长会在每周随机抽查他们的进度。到圣诞的时候,斯莱特林不会有一个学生不会跳舞,也不会有一个学生没有舞伴。
斯内普教授满意地点点头,又挥手让德拉科走了。
哈利听着,忍不住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西弗勒斯对斯莱特林的学生都那么关心!
他试图用这句话博取同情,但西弗勒斯显然持反对意见:我相信麦格教授在格兰芬多也做了足够详细的说明。
我知道啊。哈利开始戳自己的手指。但是我发现我不是,嗯,我不知道怎么去邀请女孩子一起跳舞,也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跳舞,我可能也没有那么想和她们跳舞,因为我不会跳舞……
西弗勒斯沉默了一下。他转向哈利,表情严肃起来。
解释它,哈利。你来找我是因为你觉得———你没那么想和女孩子一起跳舞。
哈利模糊地觉得西弗勒斯正在往另一种方向理解他的话。但至少西弗勒斯现在是完全地和他讲话了,他决定继续硬着头皮点头。
西弗勒斯的声音缓和了许多。我想你应该注意这一点,邓布利多校长从来没有规定学生只能携异性舞伴入场。
所以我想和你跳舞。哈利紧接着说。感觉自己正在形成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西弗勒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我必须纠正你的一些看法,波特。这些探索应该是从和你同龄的人之间开始的,而不是你的教授。
哈利终于反应过来西弗勒斯在说什么,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和你跳舞是因为我想找一件我们一起做的事情!
他终于大喊出来了:因为魁地奇世界杯以后你就好忙好忙,但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做一些事情!
西弗勒斯的黑眼睛紧盯着他。很长一段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
哈利使出了他最后的杀手锏,他眨着眼睛,好像一旦西弗勒斯狠下心说不,那两个单词就会化成无比巨大的文字泡重重砸在哈利身上,把他砸成一只被踢了一脚的可怜小狗。
华尔兹。西弗勒斯秉持着最后的动物保护精神妥协了。这是开场曲,大部分曲也都能跳。你知道吧?
哈利乖顺地摇头。
西弗勒斯用力地闭上眼睛,睁开。我只教你一次男步,一次女步。——我相信你能根据实际需要做好选择。
他点了一下魔杖,办公室立刻被清空了,只留下一只唱片机还放在办公桌上。西弗勒斯走上前,捉住了哈利的两只手,领着他走到正中央。他把哈利的一只手拉到他的腰际,同时握住了哈利的另一只手。
唱片机播放了一手舒缓明媚的曲子,西弗勒斯说了什么,哈利全然不记得。他的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才好。——眼睛。西弗勒斯说。眼睛。要不干脆就闭上眼睛。
他很努力地让视线对焦。还好这并没有原先想象的那样困难,他慢慢地在原地转圈。加快的曲调让他们的身体越靠越近,哈利紧紧搂住西弗勒斯的腰,让自己的胳膊和腿跟上他的移动方向。他闭上眼睛。此刻舞曲的旋律仿佛就在他的脑海中流淌,他觉得自己的脚下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就像在空中漂浮。如果跳舞可以这么好玩的话,他愿意就这样一直跳下去,一直跳下去…西弗勒斯的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舞曲的最后一个颤音结束,哈利第一次觉得那只蝙蝠从哈利的心头消失了,他看着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也和他一样,在微微地喘气。他打量着哈利,给了他一个“不算太差”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是,哈利竟然一次也没踩到西弗勒斯的脚。
他满足地抱着那张练习唱片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突然就又产生了很大的好奇:西弗勒斯过去是和谁学的跳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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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迎接圣诞舞会,礼堂的墙壁上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银霜,天花板上是星光灿烂的夜空,还挂着好几百只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编成的花环。四张学院桌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百张点着灯笼的小桌子,每张桌子旁坐着十来个人。
哈利走进灯火通明的舞池,小心地避开众人的目光,很快地跳完了一支。很好——没有踩到脚,没有摔倒,没有漏掉步子。他用了很蹩脚的借口,对他的舞伴说他饿了,所以要先退出舞场休息休息,喝几杯黄油啤酒。帕瓦蒂倒没有多为难他,她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交叉起双臂,跷起二郎腿,几分钟后,就有一个布斯巴顿的男生过来请她跳舞。
你不介意吧,哈利?帕瓦蒂说。
什么?哈利说。他正在拼命地搜索:主宾席上现在没有人了,邓布利多教授正和斯普劳特教授跳舞;卢多·巴格曼和麦格教授跳舞;马克西姆女士和海格跳着华尔兹在学生中间穿梭,在舞场上划出一道很宽的轨迹;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还有西弗勒斯,他也完全没看见西弗勒斯……
帕瓦蒂干脆地嘟哝了句什么,就站起身离开了。几分钟后,哈利才意识到他和布斯巴顿的男生一起离去了。曲子结束后,她也没有回来。
哈利又看了一会儿,也离开了桌子,他侧着身子绕过舞场,悄悄溜出了门。
前门敞开着,他走下台阶时,玫瑰花园里的仙女之光闪闪烁烁。他们发现周围都是低矮的灌木丛、装饰华丽的曲折小径和巨大的石雕像。哈利可以听见哗啦哗啦的溅水声,像是一个喷泉,间或可以看见人们坐在镂花的板凳上。他顺着一条曲折的小径,在玫瑰花丛中穿行,但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容我提醒你,伊戈尔。小天狼星布莱克从来就不是个食死徒。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大惊小怪。
西弗勒斯的声音不耐烦地说。
可是西弗勒斯,你不觉得他出现在魁地奇世界杯这件事上很离奇吗?尤其是他和魔法部现在的关系。不错,你尽可以说福吉就是个势利鬼,可是……
他们什么时候熟悉到用教名互相称呼了?
哈利困惑地想着,努力抬高身体,想听得再清楚些。但哈利没注意到脚下有块石头,他往前一绊,就直直地从草丛里摔了出来,倒在他们面前。下一秒,西弗勒斯用一只手把他的胳膊拎了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板着脸,表情很难看。
哈利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晕乎乎的,一时间他没有分清楚到底是谁在说话。他眨了眨眼,看向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绷紧的嘴让他的胃突然一阵痉挛,一种难受的感觉直直逼到他的喉咙。他俯下身,猛地吐了出来。不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地窖的一把椅子上,被西弗勒斯掰开嘴,给他灌药。
你在晚会上都干了些什么?他气急败坏地训斥着——那药的味道实在很苦,哈利拼命挣扎,西弗勒斯眼疾手快地收回手,往他面前递了只空桶。哈利还能闻到桶里残留的癞蛤蟆味道。他用手撑着膝盖,几乎立刻就又吐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不再灼烧地那么厉害了,才敢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西弗勒斯。
感觉怎样?
哈利摇头,他还想喝水。但西弗勒斯已经把药瓶递到了他眼前,看那架势,无论如何哈利都得现在喝完。他屏住呼吸,一股脑地把里面的液体灌进喉咙。
只用两个小时不到,你就要把自己弄进医疗翼,是不是?
哈利很轻地应了一声。西弗勒斯捧住他的脑袋,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一圈,用魔杖朝装了呕吐物的桶里指了指。一串文字在空中浮现,西弗勒斯的眉间凝起一股风暴。
过量服用,波特。他的声音变得格外轻柔,魔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回西弗勒斯的手里,正挑着哈利的下巴。告诉我,你入场时拿了几只药丸?
可能两……两到三只?哈利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它们看起来挺像糖球的,虽然嚼起来没有什么味道就是了,我以为那是因为我吃了太多糖所以嚼起来没什么感觉……
那么,假设你拿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你有没有看到放置它们的托盘上特别注明,仅限分化后的高年级学生拿取?
哈利发出一声呜咽。西弗勒斯不为所动,他松开手,冷冷地看着他。
记住他的样子,波特。这是预备抑制剂,以防在特殊场合有分化后的学生——或者其它来宾受信息素影响而提前发情。好消息是,你似乎对它直接过敏。
这绝对不是好消息。哈利耷拉着脑袋。果然,西弗勒斯继续说:你的恶心会持续二十四小时,如果你明早起来还是头晕,不要吃任何固体食物。
哈利难过地哼哼着,一想到圣诞节的第二天,他几乎不能吃任何食物,他就难过地希望自己直接睡过去,最好能直接把这一天睡完。
剩下的时间里,他都一声不吭地靠在地窖的沙发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双眼无神地发呆。西弗勒斯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周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怒气。他对着一沓书翻啊翻,在高高的羊皮纸上写着。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又叫哈利张开嘴,喝他试验的另一种药水。哈利已经昏昏欲睡,他费了很大力气才直起身子,让自己把它们都喝下去,甚至都没有多余的脑袋想它们到底苦不苦了。西弗勒斯的羽毛笔还在他耳旁沙沙、沙沙。哈利把脑袋转过去,让自己靠在靠枕上和他说话:
西弗勒斯。
嗯。
你和那个校长,卡卡洛夫,你们很熟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见你喊他的教名。
他过去也是一个食死徒,黑魔王倒台后,他靠供出了一大批同事的名单使得自己逃脱审判。如果他靠近你,小心他。
但是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习惯了。过去食死徒成员都被要求互称教名。
所以你其实不喜欢他。
不喜欢。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对。很可怕。
哈利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我发现,不去你的办公室,我就不习惯。我好像已经习惯每天都到你的办公室去了。这也是一种习惯吗?
习惯有好坏之分,我怀疑你是否有能力辨别。
噢。
他用手揪住沙发布表面的线头。
我觉得这个学期我们都好奇怪,你有这种感觉吗?你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愿意和我说话了,是因为小天狼星吗?
不是。
哈利想知道,西弗勒斯在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可是他的嘴巴和脑袋说的又是完全不同的话。
教授,我今天只跳了一支舞就出来了,我好伤心啊。
我看你跳得挺好。
你在看啊!哈利大叫一声,想从沙发上跳起来。但他的体力限制了他的动作,最终,他只是把手臂微微地抬起来,又垂了下去。
后来怎么不跳了?西弗勒斯的声音里难得有了笑意。充分发挥骑士精神,把舞伴让给外校来的客人了?
不是啊。哈利睁着眼睛。那是因为,因为我在找——
他用力转动脑袋,想去找西弗勒斯的眼睛。可他的眼皮好沉好沉啊。哈利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这时候,他的嘴和大脑又分开说话,把“你”替换成了“晚安”。
西弗勒斯合上书,男孩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他摇了摇头,开始认真地考虑稍后是把哈利悬浮回他的卧室,还是直接把沙发变成床。很现实的问题是,哈利已经快要和他一样高了。而西弗勒斯也很难用原先的姿势把他抱回床上了。
Notes:
终于!我们终于开始引进一点ABO内容!
本章是“西葫芦丝发现自己好像把胡萝卜汤看得真的很重要,于是开始惊慌失措地试图初步戒断(但失败)”章XD
马尔福给西弗勒斯发邀请,说魁地奇世界杯可以带哈利去看。西弗勒斯准备和哈利说,结果哈利也收到邀请,说小天狼星可以带他去看魁地奇,西葫芦丝想胡萝卜汤当然要选小天狼星啊。正答应完胡萝卜汤准备回绝马尔福,转念一想不对啊胡萝卜汤这样不能和小天狼星一起出现的,就这样带着一点赌气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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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心理活动:
猫得到剧烈的情感正反馈以后会试图强行给自己戒断,这是猫的一种安全措施。因为这种依赖另一个人/会被另一个人的情感剧烈影响的感觉根本控制不了实在太可怕了!狗填补心灵空缺的同时也撑大了猫心里的缺口,万一有一天狗走了猫又要被迫重新面对更大的缺口,必须在这种情感发展到失控以前及时制止!于是猫开始躲狗,狗能闻到猫很不开心,但是狗不知道为什么,狗不明就里,狗继续到处扒拉草丛找猫,最后硬生生把猫从树上扒拉下来了,然后压着猫的尾巴试图给他舔毛。因为狗已经熟悉猫的特性所以猫被舔得很舒服,靠在狗身边放弃了挣扎,一半幸福一半惊慌地想,太可怕了,不行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下一次我一定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做。狗越舔觉得猫闻起来越不开心,困惑地停下了,猫过转头,把自己的脑袋埋进狗毛里,深吸一口气在脑海中尖叫了三秒钟,最终放任自己和狗开始互相舔来舔去。
Chapter 18
Notes:
本章混血王子激推bot上线~
食用说明:哈波为王子的辩护部分改自原著第六部“神锋无影”一章;西弗勒斯对黑魔法的观点源自第六部“混血王子”一章。王子的笔记部分改自混血王子原著。
本章Summary:伴随着对王子的深入研究,胡萝卜汤的魔药成绩出现了显著提高。西葫芦丝非常警惕,并试图消除胡萝卜汤对王子的过度沉迷。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我要忏悔一件事。哈利突然直起身子说,声音在只有两个人的地窖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不安地等待着,几秒后,斯内普教授从论文上方抬起头,警惕地瞥了他一眼。
这里不是忏悔室,波特。
但是,我,呃,有一个朋友!他最近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哈利的语速飞快,似乎不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讲出来。…所以他想向一位教授请教。他想知道,如果从一个教授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会不会很严重。
西弗勒斯保持了沉默。于是,哈利深吸了一口气:
有这么一个格兰芬多学生,在上上周,被斯拉格霍恩教授请去喝茶。斯拉格霍恩教授落了东西,请他帮忙回教室拿一趟。这个学生在柜子里摸索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本旧课本,神奇的是,这本书恰好掉在了他的书包上,学生急着出门,顺手把书装进了包里。不久后,学生发现这本课本对他的生活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以至于他舍不得把课本还回去。但他又觉得这样擅自拿走一样东西似乎不太对。所以他想知道,嗯……一位教授在这件事情上可能的看法。
显然,这个故事已经被男孩反复排练了很久。西弗勒斯给羽毛笔添上墨水,开始总结他刚刚听到的话。
你从斯拉格霍恩的教室里发现了一本旧课本,并想据为己有。
不是我!哈利很坚持地反驳。是我的一个朋友……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斯拉格霍恩教授不会管的,你应该很容易发现他的注意所在。斯内普看起来被逗笑了。前提是,那只是一本普通的旧课本。而你那位朋友对它的兴趣似乎——太浓厚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哈利身上,哈利从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怀疑。他不自觉地咽了咽,放在桌子下的手摸上了那本《高级魔药制作》的封皮。
谢谢教授,我想那就是本……高年级的旧魔药课本。他听见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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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混血王子
性别:不明
身份:霍格沃茨学生(已毕业),学院不明
线索:发明了许多咒语,曾经是斯拉格霍恩的学生
魔药非常好 → 魔药大师?进入协会?
魔咒学 黑魔法防御术 ※黑魔法
优秀毕业生 天才
混血!! 非常重要
斯莱特林?不是斯莱特林?
他转过头去,向坐在对面的小蛇严肃发问:德拉科,你爸爸有没有和你提过,或者你有没有见过魔药成绩很好的斯莱特林出身并且是混血的人?非常、非常精通魔药,精通到可以编教科书的那种?
有啊。德拉科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斯内普教授就是。
罗恩张大嘴巴:你直接去魔法部吧,你的奉承水平已经一骑绝尘,福吉会爱死你的。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咧开嘴,回应了他一个大大的假笑。哈利扒拉了一下他手里的书,不死心地补充:我是指……除了斯内普教授。
德拉科勉为其难地停下来想了想,然后说:没听说过。
哈利用力把最后一行字涂掉,一头趴倒在桌子上,开始叹气。
混血这个词用得实在……有点儿奇怪。赫敏低声抱怨了一句。
可王子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啊。哈利忍不住替王子辩护起来。也许那个时候血统主义就是很流行,所以他会特别强调自己是混血王子。
他重新翻出魔药书的封底,找到最下方那行小小的、密密麻麻的字,认真的又念了一遍:本书属于混血王子。
唉,王子究竟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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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魔药制作的课本很常见,写满笔记的《高级魔药制作》也不少,可是有自创咒语、配方改进和小日记的魔药课本,除了西弗勒斯,哈利简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谁会这么干。
过去,除了考试周,他几乎从不会在床上读课本,可是一连好几天,哈利都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如饥似渴地翻着王子的课本,一遍又一遍。
记录:
用银短刀的侧面挤压瞌睡豆,比切片更容易出汁。
每逆时针搅拌七下之后再顺时针搅拌一下可以更快地让药水变清。
大多数内容都是对课本的批注,细致到搅拌顺序和时间。哈利还在念四年级,所以不太能实践王子的建议,但从这一点可以认定,王子的魔药成绩一定相当好。有时,他(赫敏认为王子也有可能是女生,但哈利持保留意见,所以我们跟着哈利,把王子先称呼为“他”)还会在课上走神,在课本上随手写一些东西:
无聊。
他的嘴角总是有糖渍,我想知道他究竟买了多少菠萝蜜饯。谁来提醒一下他?
没有批给我禁书区借阅申请。
问题:生日礼物?
笔记本 书
附魔手链 净化魔法
美丽药水(原料)
(一串涂写痕迹,似乎写到这里时他心烦意乱)
不会去聚会
斯拉格霍恩!哈利忽然福至心灵。斯拉格霍恩教授在他的小聚会上总是提供菠萝蜜饯。也就是说,王子很大可能是斯拉格霍恩的学生。在下一条里,王子显然在为某人的生日礼物苦恼。
他接着翻下去,专门跳过笔记,去寻找那些随手的记录。但有一些,哈利就完全看不懂他在说什么了,也许,王子会在魔药课上走神,去写黑魔法防御课的作业。
每月消失,短期内脸色苍白、身体无力
有抓伤
(这一行字被涂去了)前后
《黑魔法:自卫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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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开始出现在哈利的梦中,他身穿霍格沃茨的校袍,站在魔药教室里,面前的坩埚冒出银白色的蒸汽。哈利走过去,慢慢地,担心他会像受惊的小鹿那样弹开、把药水泼到入侵者的脸上。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王子根本看不到他,他熟练地操作着魔杖,及时地收火,又加入新的原料。一切都只是哈利脑海中的幻想——哈利的梦清楚地告诉他。
他站在王子身旁,着迷地看着他的手。他离得那么近,几乎能看到王子手腕内侧淡蓝色的血管。哈利产生了一种触碰的冲动,他伸出手,缓缓地移向王子——
砰的一声。罗恩的手臂把他从王子身边拽回了现实。他一边打领带一边着急地催哈利,如果再不起床,他们要么错过早饭,要么在麦格教授的课上迟到。哈利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跟随着身体的指引穿衣洗漱。整个早餐时间,他的脸上都漂浮着梦幻的微笑,回味着梦中王子的手。
昨天晚上,我梦见王子了。他幸福地说。
你完蛋了。罗恩沉痛地看着他。你的身心已经彻底被王子俘获了。
你不懂。哈利很笃定地一挥手,给自己加上牛奶。王子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巫师。
我一点儿都不怀疑,如果王子就在霍格沃茨里,你会直接冲上去和他表白。罗恩嘀咕。
赫敏用肩膀撞了一下他,但罗恩压低声音表示反对:你不知道哈利昨天晚上是怎么睡觉的——他怀里抱着王子的课本!梅林在上,那是六年级的课本!现在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见他的王子,我简直怀疑课本是不是附着了什么黑魔法。
赫敏摇了摇头。这只能说明哈利已经成功激发了他对魔药学的热爱,而你还没有。
罗恩还在尝试寻求赫敏的支持:他现在每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一个小时是不谈王子的,每天就是王子这王子那,王子是天才王子一定会写王子……他讲着讲着,觉得舌头要被王子这个词搅打结了。于是停下来,先咬了一口面包。
这一点我赞同。赫敏把头转向哈利。哈利,你有没有想过王子只是随便一本书的主人、我们一无所知的陌生人?
说不定我就是爱上王子了。哈利毫不退让。我和你打赌,如果我找出王子是谁,我就——我就写信和他表白!
罗恩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在心里犹豫这是不是说的有点儿太过了。按哈利的说法,王子是斯拉格霍恩的学生,至少比他们大八岁九岁。
但哈利才不管呢。他把罗恩的沉默视为默示同意,决心现在就着手起草一封给王子的热烈表白信。王子是个老头还是老太太又怎么啦!王子是天才,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天才。
罗恩的话倒也提醒了他一件事,昨天他看得太入迷,不小心抱着王子的课本睡着,然后就在梦里遇见了王子。也许,王子的课本和王子之间真的能有某种隐秘的魔法关联,能帮助他找到王子的身份之谜。
不管怎么说,哈利决定,今天晚上也继续抱着王子的课本睡觉。
-
王子。哈利将旧课本紧紧抱在怀里,向他的朋友们发出无比虔诚的宣告。就是我魔药学道路上的一盏闪耀明灯!
噢——。德拉科拖长尾音,突然发难:那斯内普教授呢?
哈利猛地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赫敏在拼命地眨眼睛,而站在一旁的罗恩看上去绝望极了。
这不一样!他小声嘟哝着。王子是高年级的学长,斯内普教授是……是魔药大师!我觉得我通过两次巫师考试之后才比较有机会受到斯内普教授的指点。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哈利转过头去,吓得差点往后退了一步——斯内普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再回头时,德拉科已经换上一副乖顺的样子,向院长靠近以寻求庇护。哈利只来得及用力瞪他一眼。
格兰芬多,在走廊上聚众挡路——
西弗勒斯作势扬起一边袍子。哈利连忙赶在他说出“扣十分”之前清了清嗓子。
教授,我们在讨论,嗯,霍格沃茨曾经有一位魔药大师,绰号叫混血王子,他是一个魔药天才……
他下意识地把旧课本往怀里又藏了藏,越过斯内普教授,假装突然对霍格沃茨的墙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哈利不想说和这本书有关的事情,但是关于王子,他好像也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了。
德拉科勉强发挥了他的情谊精神,上前一步接过话头:传说他或者她现在隐居在阿尔卑斯山,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每年,他会给魔药论坛供刊两次,世界各地的图书馆都收录了王子的专著,但没有人知道王子是谁。
……对。其它两只小狮子硬着头皮附和。我们讨论的就是,王子可能是谁。
斯内普教授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哈利在心中发出绝望的呐喊:都怪德拉科编得太过了!隐居的魔法师这种剧情只有女巫周刊无聊的时候才会在八卦栏目写……得转移话题,得转移话题…
非常有趣的故事。斯内普教授缓缓地说。不是生气的那种语气,哈利分得清楚——相反,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对了!西弗勒斯说他在校的时候魔药总是全优,像王子那样厉害到能订正课本的人,一定也会给任课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有可能就是西弗勒斯的学长姐或者学弟妹。不可能没有人说过王子。
哈利抓住仅存的最后一根稻草,抢在其它人之前开口:教授,你知道混血王子是谁吗?
斯内普的视线在四张脸上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哈利身上。
我注意到,你们对这位所谓的“王子”似乎有超乎寻常的热情。
没有我们。德拉科立刻澄清。只有哈利。
你知道!哈利惊喜地大喊。他也顾不上“大声喧哗——格兰芬多扣十分”的可能后果了。西弗勒斯的这句话简直就像在暗示,不,已经是明示……
没错。出乎意料的是,西弗勒斯坦然地承认了。关于“混血王子”,我有足够的信息能指向他的身份。
哈利的眼中顿时充满渴求。那表情简直就像他现在情愿做任何事情,来换取有关王子的只言片语。
我会考虑你的请求,哈利。斯内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你能同时且连续在魔药课和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拿到E的话。
哈利恨不得现在就跳进梦里对王子大喊大叫: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知道你是谁了,我马上就要知道了!当然啦,他还记得现在自己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身前有斯内普教授,身后有三个朋友,怀里还有他最宝贝的书。所以,哈利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行为,他没有尖叫,也没有狂喜到直接一挥扫帚打破窗户冲上天。
他深吸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与幻想中的王子暂别。
我会的!他对着斯内普信誓旦旦地点头。
-
哈利盯着地窖角落的假人,努力地让自己不动嘴地说话。倒挂金钟是王子写的无声咒,从字面意思看,它应该能让中咒对象头朝地悬浮起来,并且,要以不动嘴的方式。要忍住念咒的时候不张嘴已经非常困难了,哈利把脸憋得通红,脑袋里总是打搅,最后只能靠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自己服用了过量的便秘仁。
罗恩的建议是他们可以先把这个咒语搁置到一旁,毕竟无声咒要到六年级才考。而从赫敏的表情,她一定知道无声咒是什么。但她拒绝把这一点告诉哈利,在哈利向朋友们演示如何让人双脚不受控制地跳舞、在课堂上顺利地讲小话,还有像鱼一样不停地吐泡泡的时候,赫敏始终板着脸,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如果哈利对近旁的什么人施了闭耳塞听咒,她就干脆一句话也不说。
万一这些咒语是不好的咒语呢?你根本不知道在这本书上写笔记的是什么人!她恼火地说。
哈利试图论证王子和课本的正当性,但赫敏一针见血地指出哈利只有几个重复论点:1)王子是天才;2)王子发明的咒语都只是恶作剧咒语,并且很有趣,并且有解咒;3)王子是天才,王子的咒语恰好能帮他们违反校规,所以王子是好人。
哈利不得不承认赫敏说得很有道理。但赫敏也勉强容忍了哈利带着王子继续和他们做朋友,所以哈利觉得,他也应该接受赫敏对王子的不信任。
他放弃了倒挂金钟,往后又翻了几页——在这里,“神锋无影”。这不是无声咒,但王子对它进行了特殊标注:对敌人。哈利因此一直不敢尝试。他举起魔杖,对准假人。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倒数三声后猛地开口:
神锋无影!
假人轰然倒塌,在地板上碎成了好几片,好像被无形的宝剑劈过一般。
哈利惊呆了。他冲上前去,试着用恢复如初,但假人散落在地,一动也不动。他翻遍了王子的课本,除了那一句“对敌人”,没有任何和神锋无影有关的批注。一刻钟后,哈利叹了口气,把假人的碎片围拢起来,固定好犯罪现场,乖乖地等斯内普教授回来训他。
他盯着脚旁假人的手臂,感到惊愕不解,好像一个可爱的宠物突然变得凶残起来。王子把这样一个魔咒抄到书上时是怎么想的呢?
斯内普教授拖着长袍走了进来,看起来心情很糟糕,这是第一个不好的预兆。当他转过身,看到哈利和他的破假人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这是第二个不好的预兆。他大步走过来,几乎是粗暴地把哈利挤开,却在假人面前猛地停住了。很久,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不是有意的。哈利马上说,他能感到西弗勒斯的周身正在酝酿一场风暴。我不知道那个魔咒是干什么的。
那是黑魔法,波特。西弗勒斯的语气冰冷而愤怒。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咒语的?
是——图书馆的一本书里。哈利临时乱编起来。他不想让西弗勒斯把那本教了他这么多知识的书没收或撕毁,王子的书已经成为了他的导师和朋友。而西弗勒斯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我想不起书名——
说谎。西弗勒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哈利怯怯地收回了手。……对不起。
西弗勒斯冷酷的黑眼睛像钻子一样钉在他的身上。哈利努力不去看它们。他绞尽脑汁,绝望地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西弗勒斯不那么生气,至少能让他留下王子的书……
他不说话,西弗勒斯也不说话。他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耐心,似乎打定主意就要和哈利在这里僵持下去。哈利的喉咙发干,被西弗勒斯揭穿说谎的感觉比西弗勒斯骂他的任何一句话都让他难受。他望着自己的脚尖,开始后悔为什么他要为了王子的一本书对西弗勒斯说谎。
把书拿到这里来。西弗勒斯说。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哈利点点头,转身向地窖门口走去,还没等他走到门边,一个斯莱特林学生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
教授!教授!奥布莱恩和卡尔在走廊上打架——
斯内普教授一掀袍子,示意他带路。临走前,他转过头,朝哈利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晚上六点,把书带到我这里来。既然你能如此清楚地记下书中的咒语,哈利。想必你对这本书的名字也一定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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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可能要收我的书。哈利忧愁地靠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旁,双手抓紧了书包。今天我用地窖的假人试咒语,但是有一种法术……会把假人切成碎片并且无法还原。斯内普教授很生气。他说那是黑魔法。
我不想说“我跟你说过”了。赫敏说,但显然还是忍不住。我跟你说过那个什么王子有问题,我说对了吧?
我想不是。哈利固执地用笔戳着草稿纸。
哈利。赫敏不赞成地看着他。你应该庆幸你没有用人去试!你怎么还护着那本书呢,那个魔咒——
我没那么傻!哈利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别再唠叨那本书了?王子只是把它抄在那儿,并没有建议别人使用!说不定,他只是记录了一个别人对他用过的咒语!
行了,赫敏。罗恩恼火地说。
但你不能怪王子。哈利坚持。他又没写“这个真不错,试试吧”——他只是自己作了个记录,对吧,不是给别人……
你就给你的王子辩护去吧。赫敏尖刻地说,随后低下头,不再看他了。
我会把书交给斯内普教授的。哈利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反正我马上就要知道王子是谁了,他答应过我的,我可以自己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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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教授站在一张空桌子前,一言不发地朝他伸出手。
哈利低下头,从书包里翻出那本破旧的《高级魔药制作》。斯内普教授盯着封皮,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这是六年级才需要用到的课本。他说。
哈利试着解释:是我打扫教室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
噢。西弗勒斯发出一声轻笑。这就是你的*朋友*意外发现而又据为己有的那本书。
哈利垂着脑袋,听他飞快地翻动着书页。从停顿的频率看,他在重点检查哈利折了角的页数,那些都是他还没试验过的王子的咒语。哈利默默祈祷,它们不会再有黑魔法的功效。
不一会儿,斯内普停下了。
神锋无影咒——对敌人。他缓慢地念了一次,把书塞到哈利的眼前,手指抵在那条标注上,声音毫无起伏。这里很清楚地写着“对敌人”三个字。
……所以我只敢用假人试。哈利很小声地为自己辩护。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他挥了挥手,让哈利后退一步,从桌下提出一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灰色的老鼠,哈利没忍住去看了看他的脚趾。这一只是看起来很正常的老鼠,不缺趾头。
他把笼子放到了桌面正中央,随后打开门。老鼠的胡须动了动,谨慎地从小门里钻了出来,四处张望着。西弗勒斯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就把它捉住了。
你没有在同学身上试验它,对此我认可你的谨慎。他平静地说。但我认为,你有必要看到它使用在活物身上的后果。
哈利屏住了呼吸,他的心里模糊地升上一种难受的感觉。
神锋无影。
斯内普念道。老鼠顿时血如泉涌,控制不住地哆嗦着,它的身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仿佛被一万根钢针钉在了桌子上。
不——!
哈利发出一声惊叫。但西弗勒斯没有理会,他俯下身,杖尖沿着咒语造成的那些伤口移动着,嘴里念着一种唱歌似的咒语,出血似乎减轻了。接着,他用一块纱布擦去老鼠身上的血污,又念了一遍咒语。伤口逐渐愈合了。
哈利呆呆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西弗勒斯才松开手。老鼠身上的伤口全部都消失了,就好像那道咒语从未存在过一样。只剩西弗勒斯布满血污的手套,记载着刚刚它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老鼠慢慢地从桌子上站了起来,不住地发抖,当西弗勒斯的手再次靠近它时,老鼠两眼一翻,径直昏了过去。西弗勒斯把它锁回笼子,摘下手套,转向哈利。
你的脸色苍白。他摇摇头,但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这就是黑魔法用在活物上的威力。与通常的战斗魔法不同,黑魔法造成的伤害往往只有特定的反咒才能消除,而有些黑魔法,比如钻心剜骨,它们的伤害甚至无法被逆转。
哈利的心被揪紧了。王子是怎么发明这个咒语的呢?他难道也像西弗勒斯一样,用老鼠试过吗?
我不赞成那些过家家的、缺乏实地历练的黑魔法防御授课。斯内普教授说。黑魔法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变化多端,永无止境。与它们搏斗,就像与一头多头怪兽搏斗,刚砍掉一个脑袋,立刻又冒出一个新的脑袋,比原先那个更凶狠、更狡猾。你所面对的是一种变幻莫测、不可毁灭的东西。而当一个黑巫师要对你念非法的咒语,他是不会事先告诉你他要念什么的。你必须做好准备,提高警惕。知道不同黑魔法的后果和防御手段,才能在必要的时刻自卫。
他停下来,视线转向哈利。哈利轻轻地嗯了一声。斯内普收回手,继续说下去。
因此,我不反对你对黑魔法的研究。但如果你对复杂黑魔法的防御有兴趣,我要求你在尝试任何黑魔法或任何解咒的时刻,身边有水平足够的人陪同监护。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是的,教授。
那么,你可以走了。至于这本书,你至少要等到五年级的O.W.L考试结束才会重新看到它。
男孩没有表示反对,但也没有动。他在踌躇,尽管西弗勒斯不知道他在踌躇什么。他耐心地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儿,哈利咬了咬嘴唇,犹豫着开口了。教授……您还没告诉我王子是谁。
西弗勒斯扬起眉毛。在看到黑魔法的威力之后,你仍然想知道王子是谁?
一提到王子,哈利就有点控制不住。
这只是王子研究出的一个……魔法。这本书其它地方的笔记都很好,特别是魔药。王子十六岁就会修订《高级魔药制作》的教科书了!而且其它的咒语他都写了解咒,他也很擅长讽刺,很风趣幽默,精通魔咒学,所以我想——
他喋喋不休地说起来,直到对上西弗勒斯怒不可遏的目光。
够了!西弗勒斯厉声打断。我必须警告你,你对王子的信任是极其盲目的。王子只是个陌生人,而你已经深陷于对他的幻想,依赖他的咒语和笔记——如果其中的某一个操作是致命的呢?是一个黑巫师故意设下的陷阱呢?你对王子一无所知!
可是你对王子的天才也一无所知!哈利下意识地为王子反驳。我是不知道王子在想什么,…你也不知道王子在想什么啊。
西弗勒斯的眼睛闭上又睁开,仿佛正努力压下咆哮的冲动。
我当然知道,波特。他轻柔地说。因为我就是混血王子。并且是的,我用过这个咒语,我曾经在物体和动物身上试验黑魔法。现在告诉我,你满意了吗?
哈利睁大眼睛。西弗勒斯也睁大眼睛,让他从自己的眼睛里读出全然的冷漠。哈利的嘴张开又闭上,眼睛里混杂着难以分辨的情绪。
你…你真的是混血王子吗?
王子是我母亲过去的姓氏。
该死。他到底为什么要解释?西弗勒斯对这句不自觉冒出来的的话感到恼火。他思索了一下,发誓这将是他今天所说的有关王子的最后一个字。
哈利站在原地,思考着,身体微微侧向门,显得有点……畏缩和激动兼有。这不是西弗勒斯计划中告诉他*王子*的方式。但一天混乱的教学工作后,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给胡萝卜编绳让他吊着男孩了。
他注视着男孩的脑袋,没有意识到哈利是何时抬起头看着他的。他看起来很……喜悦。西弗勒斯盯紧他的眼睛,分辨着。但紧接着,哈利问出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问题:那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西弗勒斯危险地眯起眼睛。把我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王子可能是个黑巫师。哈利小声嘟囔。
还有呢?
不应该对陌生人抱有盲目的崇拜和信任。
所以现在你应该做什么?
哈利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手上的魔药课本,又转头去看西弗勒斯的脸。
可是你就是王子啊。你又不会骗我……你没有骗我,对吧?
西弗勒斯忍无可忍地抽出魔杖,地窖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周六上午十点关禁闭。他下了逐客令。
哈利的肩膀耷拉下来,他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在斯内普教授的凝视下放弃了。他背上书包走了几步,突然又折回身来,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用力拍在了桌子上。
这个是写给王子的信。他带着一点赌气说。但是你就是王子,所以现在就给你了。
西弗勒斯的手没有动,他沉默地注视男孩离开,怀疑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
亲爱的混血王子:
请原谅我冒昧的打扰,也请原谅我用这个名字称呼你,因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封信写在我努力备战黑魔法防御术和魔药学的时候);)
我在偶然之中捡到了你的魔药课本,它们很天才、很有趣。我现在还在念四年级,所以关于魔药改良的部分还没有太多体会,但我敢保证,你写的咒语简直天才极了!现在,上课无聊的时候,我就用闭耳塞听咒和朋友一起下巫师棋玩。上次魁地奇比赛输掉以后有人在走廊上嘲讽我们,我就趁大家吵架的时候用了让人脚趾蹭蹭疯长的恶咒,那场面你绝对想象不到,所有人立刻都笑得直不起腰了。
还有让舌头粘在上颚的咒语,它让我在夜游时成功从费尔奇手上逃脱(我猜测你应该也是一个不那——么守校规的学生。也许?如果现在的你很反对这种行为,请不要告诉斯内普教授,并看在他是我的监护人的上原谅我T^T我下次不会再写这些内容了)你是怎么发明出这些有趣的咒语的呢?
我只是想说,你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巫师!斯内普教授告诉我,只有当我在魔药课和黑魔法防御术课上连续同时拿到E,他才会告诉我你是谁。我想,既然你们认识,也许你现在也已经是世界级的魔药大师了。斯内普教授总是批评现在的教科书很死板。不过,你在六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修订教科书啦。你完全可以出一本自己的《高级魔药制作》,真的!你写的东西绝对会比利巴修·波拉奇好得多。
感谢你的笔记,并致以我最好的祝福。
你诚挚的,
哈利
PS: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能会在六年级继续给你写信。那时候我对你的笔记就该就懂得多一点儿啦。
PPS:我真的超级、特别喜欢你!这有点像表白…可能就是表白!虽然听上去有点傻。我可以追求你吗?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巫师。
斯内普教授对着信上的供述算了算,上课不好好听讲,扣十分;在走廊上向同学施恶咒,扣十分;对管理员施恶咒,扣十分;加上毁坏学校公物,再扣十分。合计四十分。一笔不小的宝石。
最可怕的是最后一条…追求王子,爱情告白!对一个完全甚至陌生年龄长相都不知道的人。哈利到底在想什么?
西弗勒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感到一阵头疼。这是否意味着他要对哈利进行一次未分化青少年的爱情观教育?(不太合适。而且他到底要说什么?)或者干脆把任务交给德拉科,让他去监视哈利的感情状况?(过分干涉和适当关心只有一线之隔。他最好先去咨询一下比较有经验的人。卢修斯。也许。他们同年级,如果哈利到了求偶的年龄,说明德拉科也快了……)
他越想越觉得冲到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的冲动愈发强烈——把哈利抓过来,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敲两下。最好切一个口,把脑袋里的水都倒出来再装回去。
最终,斯内普教授放弃了思考,把信收进抽屉里。看在这封信是写给王子的份上(此外,哈利还使用斯内普教授敲诈,并试图用对王子的赞美进行说服,这勉强算得上和陌生人交流时的合格表现),他决定对这次扣分施以缓刑。等哪天心情好的时候顺便一次扣掉,又是一件乐事。
-
嘿,哈利。罗恩的手在他脸前晃了晃。哈利?
谢谢你,我很好。哈利吸了吸鼻子。其实不好,他把我的书收走了。
那王子呢?他告诉你了吗?
哈利犹豫了一下,决定替他们保密:…没有。斯内普教授今天很生气。
罗恩在他身旁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是说,早餐的事。你也别想那个打赌了。王子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知道的。
哈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噢。什么打赌?
你不记得最好了!罗恩赶紧说,含糊地说了一些“表白”“王子”的话。
哈利浑身的血液突然凝固了——他把那封有表白的信给西弗勒斯了!就因为他赌气而他自己甚至不知道在赌什么气!梅林。西弗勒斯会杀了他的。
……但是写信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西弗勒斯就是王子啊。没关系。西弗勒斯不知道。他会看在我不知道的份上原谅我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周六上午他还要去西弗勒斯那里关禁闭,好吧,现在是和王子一起关禁闭,这么一想是不是就变得好起来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罗恩问他为什么。他说:周六要去关禁闭。
罗恩同情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不。哈利想。他根本不知道周六我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已经没有王子的课本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并不妨碍王子再度出现在他的梦中。这一次,哈利终于看到了他的脸。西弗勒斯——年轻许多的西弗勒斯,比哈利小时候翻出来的新教师入职照片还要年轻的一张脸。他穿着斯莱特林的长袍,不耐烦地看着他。哈利熟悉那种表情,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你应该听懂的表情”。
顺时针七次然后逆时针一次。必须刚刚好,不能多也不能少。
天哪!王子对我说话了!
他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但王子对这句话反应激烈,他几乎立刻就扑过来,捂住了哈利的嘴巴。
不准。再说。一个字。他威胁。
哈利呜呜地点头。他转动眼球,王子的手就按在他的嘴上,他的头发擦过哈利的脸,另一只手握住哈利的手,旋转——旋转,顺时针七次,逆时针一次。坩埚里的液体变出了美丽的银白色。哈利入迷地看着,全然忘记了王子的另一只手还放在他的嘴上。
唔#¥%……。他发出几个音节。王子的手从他脸上松开了。哈利顺着王子的方向看去,忽地眼前一黑。他依旧躺在格兰芬多的寝室床上,正对着床顶的星星贴纸。看时间现在还是凌晨,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滚烫,胃里有一种奇异的兴奋的感觉。
哈利把头埋进被子里,在心里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
Notes:
目前的计划!一两章剧情然后就是吃西葫芦丝!吃西葫芦丝!
下一章走剧情,大概率会爆字数让我缓慢地理一段时间……19/20章可能是整个故事里最尖锐的一章!但请不要担心,走完之后真正的感情线就可以慢慢平顺地开始了XD
附上18章零食段子两则:
小胡萝卜汤走在街上,突然一个陌生的巫师出现在他眼前,对他露出惊喜万分的表情:哈利,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听说你得到了一本魔药课本,上面有着署名王子的笔记——他仔细观察着小胡萝卜汤的表情——而我,就是这本笔记的主人。
小胡萝卜汤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高兴地回答:你是王子!天啊,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二喜欢的巫师了。
巫师微微一笑:没错,我就是你苦苦寻找的王子。我一直在等待捡到我笔记的那个有缘人,看来今天终于出现了。英国和霍格沃茨对你来说太小了,跟我走吧,我带你远走高飞,去探求魔法真正的奥秘。
不等他说完,小胡萝卜汤就开始拼命点头:好呀好呀,你是王子,你说的都对!
巫师牵住了小胡萝卜汤的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于是,小胡萝卜汤就这样被邪恶的巫师带走,从此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可能被神奇动物吃掉,也可能被煮成了汤。(只是西葫芦丝想象中的可怕世界,并不会真实发生)
-
18章梗概:
总而言之,胡萝卜汤在帮助斯拉格霍恩打扫教室时候发现了王子的魔药课本,再省略一段我们没有写的剧情,胡萝卜汤坚持西葫芦丝肯定知道王子是谁,再省略一段魔药成绩的打赌,胡萝卜汤缠着西葫芦丝问开了。西葫芦丝对胡萝卜汤对王子不知从何而来的痴迷十分警惕,认为这就是他轻信陌生人的充分表现。
SS:我认为有必要警告你,这种仅仅通过书面的、对陌生人的迷恋是非常危险和不健康的。只凭几句咒语和批注你就仿佛已经对这个人了如指掌,决定把他视为知己,当作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多么令人动心的故事,但如果王子是个黑巫师呢?如果他的笔记会引导你误入歧途呢?
HP:可是王子就是很好很好啊!你这样说只是因为你没有读过王子的书,你不知道王子有多天才
SS:够了!
SS:我就是混血王子,我当然知道我写的时候在想什么,所以现在——
HP:噢…噢!
HP:🥹🥹你真的是王子吗
HP:天哪你是王子!你是王子! 我能抱你一下吗,你可以给我的魔药课本签名吗?就这样西葫芦丝的安全教育再次大失败(。
Chapter 19
Notes:
Summary:胡萝卜汤第一次想到离家出走。西葫芦丝再一次从房子的各个角落收出所有属于胡萝卜汤的东西。
Warning:本章有尖叫棚屋和黑湖事件闪回,并将出现较多的主观解读,如果在阅读过程中感到不适请善用退出><
再次提示!本章将出现较多建立在*主观人物解读*基础上的情节设计,如果在阅读过程中对任何情节感到不适,请善用退出,请记住:你是自由的!互联网是广阔的!在大大的互联我们吃到同一口是缘分,吃不到同一口也不必强求,阿里嘎多!(獾獾鞠躬.gif)
食用说明:哈波、卢平、小天狼星三人对回忆的态度参考了第五部“就业指导”一章,黑湖事件直接引用了第五部“斯内普最痛苦的记忆”一章(由于直接引用篇幅较大,这一段使用了引文标注记号)
狂推剧情的一章T^T为了使剧情不矛盾,对14章的部分内容进行了微调。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五年级的冬天,就在圣诞节的前一周,小矮星彼得死了。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哈利正在地窖里,拆小天狼星写给他的信。小天狼星的猫头鹰夹了一张纸条,特别叮嘱哈利要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打开看。哈利于是用去地窖写作业的借口谨慎地避开了他的朋友们。当然啦,西弗勒斯一直都在地窖里,可西弗勒斯是西弗勒斯,不是别人。
哈利一面对自己点头着一面拆信,猜想这是关于假期安排的内容。小天狼星回来以后,哈利的节日和生日都要分成两半过:中午和小天狼星一起吃午餐,晚上和西弗勒斯在蜘蛛尾巷吃晚餐,之后再约好日子到格里莫广场住几天。
没有亲爱的哈利,没有开头。信纸第一行用墨水狂乱地写着几个大字: 小矮星彼得死了!!!
小矮星彼得死了。哈利不自觉地念出声。他重复了至少三次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我以为他早已经死了。坩埚旁的西弗勒斯冷哼一声。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在小天狼星的审判结束之后,有记者蹲点圣芒戈,曝光了小天狼星因为摄魂怪受伤严重的消息。摄魂怪看守阿兹卡班的合法性一度成为公众焦点,在漫长的拉锯以后,魔法部宣布,会在接下来的三年内寻找到摄魂怪的处置方法,让他们离开阿兹卡班,在远离巫师社会和麻瓜的地方继续存在。小矮星彼得就在那里继续关着了。直到今天。据说昨夜他心血来潮,试图再度变形为阿尼马格斯越狱,被摄魂怪发现(这个摄魂怪究竟又从那里来成为了一个谜),灵魂被吸食。
哈利盯着那张纸看下去,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感觉。他对小矮星彼得的记忆只停留在地窖门口的匆匆一瞥。他是向黑魔王告密的人。哈利知道。曾经他无比迫切地希望能亲手杀死那个告密者,但也正因为他活了下来,小天狼星才得以平反。小天狼星活下来了,现在有自己的新生活,对哈利来说这是更重要的。
喔!他惊喜地叫起来。小天狼星还说,他在格里莫广场找到了一个冥想盆,用冥想盆看记忆的话,我就可以看到爸爸妈妈的小时候,……西弗勒斯,你知道什么是冥想盆吗?
砰的一声。西弗勒斯的坩埚上爆出一朵银白色的小蘑菇云。哈利一个激灵抬起头,西弗勒斯脸色铁青,魔杖已经高高举起。
屏住呼吸!
他朝哈利喝道。但很显然,他自己也没能遵循这一指示。哈利能清楚的看到从云朵中逸散开的银白色气体正在交织、缠绕、布满整个地窖。渐渐的,他看不见西弗勒斯了,而整个地窖都在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叫人脑袋晕乎乎的。到最后,他往后一躺,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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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矮星彼得死了。哈利念道。
西弗勒斯不可置否地摇摇头。自从他在公开审判上承认自己的罪行,全英国有百分之九十的巫师都恨不得直接把他丢进阿兹卡班喂摄魂怪。到现在大概率没人为他叹息。如果世界上还有人为黑魔王遗憾的话,大概。
他不禁想象起如果那一晚计划顺利,小矮星彼得死在霍格沃茨的魔药教授办公室,又会是何种情形。他就站在几乎与现在相同的位置,魔杖直指他的眉心。小矮星就站在他的对面,水汪汪的绿豆眼睛向上瞟着。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下杀咒。
给我一个理由。他听见自己说。我发誓我不会手软。
我们毕竟……我们毕竟曾经是同事,西弗勒斯。小矮星的脸上堆起笑容。你一定明白,能为黑魔王服务是至高的荣幸的事……
他把杖间朝上一挑。小矮星身子一缩,立刻噤了声。
我建议你最好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小矮星。
小矮星张开双手,径直跪了下来。是黑魔王……是黑魔王逼着我,你知道他的手段,西弗勒斯,我不想出卖朋友,可是……
我看不见得。据说在黑魔王倒台前一年,就有人持续地给他供应了一年的秘密情报。
莉莉不会希望我死的。她那么善良……她会伤心的。她不会想看到朋友这样的。小矮星语无伦次地哀叫着。只要让我走出这个房间……西弗勒斯,我可以一直保持老鼠的身份,只要能让我走出这个房间……
我早已经不是她的朋友了。他深吸一口气。而你以为,我会放任出卖她的凶手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小矮星向后一躲,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布莱克和卢平……西弗勒斯,只要没有人知道真相,布莱克就一直是阿兹卡班的囚犯,卢平也是……
那不是很好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死了,没有人知道。布莱克被抓回阿兹卡班,狼人中了夺魂咒——也许他也会进阿兹卡班。
小矮星颤抖着不断向后退去,显然已经慌不择路。突然,他猛地朝前一扑,抓起桌上离他最近的药瓶高高举起。猎物踏入陷阱的最后讯号。西弗勒斯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握紧魔杖。
西弗勒斯……小矮星吱吱地抓紧药瓶,仿佛抓着他的救命稻草。西弗勒斯……这药是有毒的,摔下来我们就都会完蛋……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的……哈利·波特就是哈利·斯内普,如果我们都死了,小天狼星和卢平也死了……莉莉的孩子会去哪里?
住口!他厉声咆哮。他的理性正在失去控制,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他最先看到哈利慌乱的脸,一秒钟的停顿。男孩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紧接着他转头大喊:昏昏倒地!
一忘皆空。他同时对小矮星念出,一个无声咒。男孩没有看见。他冲过去,接住瓶子,拽紧了哈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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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确信自己醒着。他听到庞弗雷夫人在和西弗勒斯说话,抱怨他的研究(那似乎就是让他躺在这里的原因),西弗勒斯在尖刻地反驳,说这是药剂必须。但面对庞弗雷夫人,他说的话总是有点心虚。
他还要睡多久才会自然醒来?
……十八到三十六个小时。西弗勒斯底气不足地说。
那你就把他放在医疗翼睡吧。庞弗雷夫人听上去有点生气。别也总坐在这里。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但应该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庞弗雷夫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几步后,她停下来,转身警告西弗勒斯:也不许熬药。你现在过于亢奋了。
西弗勒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听上去,西弗勒斯正在研究一种精力药剂,能够让饮用者在规定的时间内入睡,在规定的时间内起床。喝下药剂的巫师即使睡着,大脑也依然在后台工作,睁眼时能迅速调整到清醒状态,不会像无梦药剂一样,导致巫师在白天可能头脑昏沉。而爆炸导致它的功效一分为二地显现:哈利会享受长时间的睡眠(尽管现在似乎不是这样),西弗勒斯则被迫保持长时间的清醒。
哈利想睁开眼睛,看看西弗勒斯现在在做什么,好用被试者身份纠正一下他的魔药笔记。可是他的眼皮实在太重了,不论怎样使劲都睁不开。后来,哈利放弃了。转而注意地听西弗勒斯在做什么。
如果中途他没有不小心又昏睡过去的话,西弗勒斯几乎寸步不离地呆在他身边。拿出药瓶记录猜想和成分测试,自言自语“昏睡半小时”“唤醒”之类。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发现他可以睁开眼睛了。西弗勒斯就坐在他身旁不远处,但他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的小玻璃瓶,没有注意到他。
药瓶看起来很眼熟,透明的,药水是银白色,瓶子上有红色的手写标记。红色的手写标记通常是高风险的意思,易燃易爆炸易挥发,哈利已经快会背了。西弗勒斯从来不许他动有红色标记的瓶子。能让人睡很久或者醒很久的东西……嗯,也许是高风险的。
瓶子里的液体开始摇晃,那场景有一点……眼熟。
哈利眯起眼睛,试着让视线聚焦,不幸的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视力的问题,是他的眼皮又合上了。
他醒了。庞弗雷夫人没好气地说。用的是“我告诉过你了吧”的语气。
我又能睁开眼睛了!哈利惊喜万分地发现。他拼命眨了眨,西弗勒斯的图像在他眼前清晰了。他探过身,从病床上方紧紧盯着他。哎呀。哈利从来没见过西弗勒斯的黑眼圈无比明显。
西弗勒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哈利跟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但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睡觉了。
而我困了。西弗勒斯不大高兴地说。
你得睡,西弗勒斯,就是这么回事。庞弗雷夫人下令。哈利,你看着他。他起码三天都没合过眼睛了。
哈利探过身子,拍了拍西弗勒斯的肩膀。听到了吧?现在你该会去睡觉了。
西弗勒斯嘟哝着站起来。困困的西弗勒斯看起来真的很好玩。哈利目送着他向医疗翼的门走去,没走几步又折回来,两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往床头柜摸。他的眼睛眼看着立刻就要合上了。
东西都在这里。哈利赶紧说,替他把他带来的几只药瓶放进口袋。没有手写标记的放在右边,有手写标记的放在左边。有红色手写标记的、银白色的……
哈利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这只瓶子了。他们抓住小矮星彼得的那一晚,哈利冲进地窖时,小矮星就高举着那只瓶子,作势要把它往地上摔。(小矮星可能不知道,西弗勒斯几乎给每个瓶子都加了防护咒语。就算他真的摔了,也不会怎么样。)
可这就是问题。
如果小矮星彼得抓住的瓶子实际上无害,如果西弗勒斯的神锋无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一只老鼠,那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一天在地窖他会看到西弗勒斯和小矮星彼得对峙?
突然间,无数的问题涌入他的脑海。哈利有一种很茫然的感觉。好像有些事情西弗勒斯知道,他不知道。而那一晚发生过的事情绝对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但他不愿继续想下去了。西弗勒斯的手还在被子上胡乱摸索着,他抓住西弗勒斯的手臂,牵着他往地窖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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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没有好好听从医嘱,睡醒又立刻恢复工作状态。哈利觉得自己简直该向庞弗雷夫人打小报告才对。可是如果西弗勒斯被关进医疗翼,说不定他就不让哈利进去见他了。那就比现在更糟糕。现在,西弗勒斯展现是熟悉的躲着哈利的那种忙,每一次哈利要去小天狼星家或者提太多次小天狼星就会这样。哈利咬着羽毛笔努力想,想找一些能让他和西弗勒斯聊天的借口。最后他觉得,冥想盆这个东西听起来很陌生,很学术。于是他拉着赫敏一起去图书馆找,说这是西弗勒斯给他布置的作业,想拜托她帮忙。赫敏很开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替哈利翻出了四本书。哈利也很开心。
一天的课上完,他信心满满地带着书回到地窖。和西弗勒斯说他从图书馆找到了冥想盆的资料,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把有莉莉的记忆带回来给西弗勒斯看。一种接近于小朋友很笨拙的讨好。但西弗勒斯咬着牙说他要睡觉了。很明显还是不开心。哈利只好在宵禁前乖乖地回到寝室里。
他盯着被子,忍不住又开始想西弗勒斯、小天狼星和卢平。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决定,等圣诞节假去看冥想盆的时候,再趁机好好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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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在收拾格里莫广场的时候意外发现阁楼里有密室,密室里有一台冥想盆。这是一种能够储存巫师思想和记忆的神奇容器。阿兹卡班的摄魂怪会翻看所有囚犯的情感和回忆,翻完之后,它们也不会礼貌地把你的记忆理顺还给你,而是就让那些东西乱糟糟地散在你脑袋里。渐渐地,他不能完全确定某一件事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也不能完全记得二十岁以前发生的事。小天狼星在信里写,有时候,他走在路上,眼前会突然出现某个画面——他坐在霍格沃茨的礼堂里,O.W.L.考试结束了,格里莫广场,妈妈在小精灵的头骨阵前抱怨他在宴会上行为不端。但那些画面转瞬即逝,很快就像流沙一样又从他眼前溜走了。圣芒戈的医生对此也爱莫能助。他们说,摄魂怪造成的伤害是对头脑的伤害,这是涉及到巫师核心的最敏感也最重要的区域之一,非通常的医学手段所能介入,只有精通精神类魔法的专家才有可能帮助他。
把自己的记忆展开给一个陌生人,这又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而现在,如果小天狼星能在想起这些事情的瞬间把它们抽出来,放进冥想盆里,就有机会停下来慢慢看了。
哈利兴致勃勃地听着卢平的解说,眼神忍不住地往冥想盆上飘。它看起来只是一个浅浅的石盆,但从盆里发出淡淡的银光。哈利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它像一块明亮的白银,但在不停地流动,像水面在微风中泛起涟漪,又像云朵那样飘逸地散开、柔和地旋转。直到卢平的一长段话说完,哈利也没能辨认出它是液体还是气体。
我们写信向邓布利多校长询问了这个治疗方案的可行性,答案是肯定的。这一个月以来,我们每周都会见面,谈论过去发生的事。卢平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现在,冥想盆里已经储存了好几段关于你教父学生时代的记忆了。
那真是太好了,卢平教授。哈利衷心地说。
哈利,我早就不是教授啦。卢平摆了摆手。你可以直接叫我莱姆斯。就像你喊小天狼星一样。我想,朋友之间是可以互相用名称呼的,对吧?
……莱姆斯。哈利试着喊了一声。直接念出这个词的感觉有点别扭,但莱姆斯看起来很高兴。
好啦。我现在也给你加一段……让我想想,加什么呢?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起来。詹姆和莉莉的订婚聚餐和结婚日,也许,是那一场很高调的魁地奇……好,我们来试试这个。
莱姆斯从袍子里抽出魔杖,把杖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缓缓地转动着魔杖,一小缕和盆中一样的银白色物质聚集在杖间。他小心地放下魔杖,引导这一点新思想进入了盆里,哈利吃惊地看到詹姆和莉莉的面孔在盆里浮动着,他们都穿着白色的礼服,端着酒杯和过往的宾客们说着话。莱姆斯用双手捧住冥想盆,转动着它,像淘金者转动沙盘一样,又过了一会儿,他满意地抽回手,转向哈利。
我把它们按时间顺序整理了一下。他愉快地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只需要把头埋进去,就像……看一场麻瓜电影一样。我会和你一起看的。
哈利俯下身。银色物体变得透明了,看上去像玻璃一样。他凑近了些,以为会看见石盆的底——但神秘物质的下面却是霍格沃茨的礼堂,就好像哈利正趴在礼堂的天花板上往下看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把头埋了进去。
阁楼的地板突然倾侧过来——哈利的身体朝前一冲,头朝下栽进了盆里。突然,他发现自己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面前是丰盛的晚宴佳肴。他紧张不安地扫视着四周,没有一个巫师在看着他。整个霍格沃茨的师生都坐在这里,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刚刚从天花板上掉到了他们中间。
没事的,哈利。我就在这里。卢平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哈利转过头,莱姆斯依然是莱姆斯的样子,一个成年男人,穿着长长的大衣,坐在格兰芬多的桌子上——但所有人都还在愉快地享受着晚餐,没有任何人对他们的出现表示异常。哈利的眼睛一转,忽然心头一跳:莱姆斯!那个也是你吗?
莱姆斯转过头,看向长桌尾端的那个格兰芬多新生。他被一群学长姐包围着,正试图给他恶补逃脱不同教师处罚的绝密知识。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有点局促,他僵硬地微笑着,脸上有淡淡的疤痕。
莱姆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男孩看了好一会儿。
没错。他轻声说。这就是记忆,我们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事情。……噢,哈利。你的爸爸马上就要出现了。
这时,哈利听到麦格教授说话了:小天狼星·布莱克!
他注视着自己的教父信心满满地走上前去,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麦格教授把分院帽罩在了他脑袋上,帽子刚接触小天狼星的脑袋到还不到一秒钟,就喊道:
格兰芬多!
掌声迟疑了几秒钟才响起,但小天狼星并不在意,他脱下帽子还给麦格教授,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到了卢平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说我会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卢平笑起来,往一旁挪了挪,给他让出来一个座位。
他在火车上是说过这种话。成年的莱姆斯在一旁解释。他全家都是斯莱特林,但他绝对不会是斯莱特林。
哈利咯咯地笑起来。他们走下座位,朝年轻版本的掠夺者方向移动。点名还在继续。很快,小矮星、莉莉和詹姆都分到了格兰芬多桌旁,跟卢平还有小天狼星坐在一起。
场景再次变换。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在给他们展示隐形衣。披上它,在夜晚从公共休息室溜出去,探索霍格沃茨的秘密,就是费尔奇也抓不住你……掠夺者的小团体很快形成了,大多数时间里,他们四个人都待在一起,讨论各种各样的恶作剧,小天狼星和詹姆总是抱怨很无聊,上魔法史课的时候,他们在笔记本上激烈地讨论恶作剧点子,下课后兴高采烈地拿给卢平和小矮星看。
复活节前后,他们做出了一大批可以爆炸出各色粉末的彩蛋。全涂上绿色,伪装成石头藏在温室外,等着大家吃完饭从礼堂出来。
我们就蹲在这里,对所有经过的人丢彩蛋。小天狼星很有把握地说。格兰芬多可以不丢或者丢多点儿,莉莉伊万斯不许丢,斯莱特林要丢很多很多,鼻涕精尤其多,听清楚了吗?
随后出现的就是一团混乱,到处都是漫天飞舞的彩色粉尘和尖叫的学生,夹杂着发射恶咒的声音,哈利眯起眼睛努力地寻找,在人群的边缘看到了一个气鼓鼓的小西弗勒斯,他紧紧抱着书包,身上的黑色袍子已经全变成了红色和棕色,边咬牙切齿地嘟哝着边用手背擦脸。莉莉站在他身旁,脸上的绯红不知道是被颜料打中还是生气涨红的,她仔细瞧着西弗勒斯,给他指他的脸上还有哪些地方是颜料重灾区。从她变成彩虹色的袍子来看,小天狼星的计划也没能完全成功。
他们把我的魔咒课本拿走了。西弗勒斯从书包里拎出什么东西,嫌恶地哼了一声。
莉莉瞪着他手上那本封面被乱七八糟涂鸦占据的书深吸了一口气,明亮的绿眼睛眯成了缝。(哈利依稀辨认出有“鼻涕精”“蛇”“油腻腻”“坩埚”的字样,还有几只小人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
西弗,下午的魔咒课我们坐一起。今天宵禁之前,我们想办法把你的课本拿回来。
从肢体语言来看,西弗勒斯因为她的话轻松了许多。但哈利还没来得及看最后西弗勒斯的书怎样了,彩球炸弹的场景就被切断,变成了魁地奇的观众席。
渐渐的,哈利能明显感到回忆中的他们也长大了。在五年级的开学典礼上,他绕到詹姆的身后,注视着十五岁时的父亲。这感觉很神奇,就像在看着一个有点走了样的自己:詹姆的眼睛是浅褐色的,鼻子比哈利稍稍长一些,前额上没有伤疤,但是他们俩都长着一样的瘦削面孔,一样的嘴巴,一样的眉毛;詹姆的头发跟哈利的完全相同,也是在脑后支棱着,他的双手简直就是哈利的双手。哈利还能看出,如果詹姆站起来,他们俩的身高相差不会超过一英寸。
黑魔法防御术课的O.W.L考试结束后,小天狼星和詹姆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抱怨着考试时间太长,最好马上考完放假。这时候,詹姆的眼睛突然一闪。
这个能让你打起精神,大脚板。詹姆低声说。看看那是谁……
小天狼星扭过头。他突然变得一动不动了,就像一条嗅到了兔子的狗。
太棒了。他轻轻地说。鼻涕精。
哈利转过身去瞧小天狼星正在看什么。不远处,西弗勒斯走在路上,正把O.W.L.考试的试卷塞进书包里。当他离开灌木丛的阴影、想要穿过草地时,小天狼星和詹姆站了起来。
卢平和虫尾巴坐着没动:卢平还在低头盯着自己的书,但是他的眼睛没有移动,而且微微皱起了眉梢;虫尾巴看了看小天狼星和詹姆,又看了看西弗勒斯,脸上显出一种渴望快点看到意料之中的事发生的表情。
我觉得你们好像经常会去……找西弗勒斯的麻烦。哈利迟疑地说。
我……没有想到冥想盆里有这个。莱姆斯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自在。对不起,哈利,我觉得这个场景你也许……最好不要看。……我们今天可以先看到这里。
哈利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马上要发生的一定是哈利不会喜欢甚至会非常讨厌的事情。莱姆斯那么害怕他看——但这只会让他更想看下去。他还有一种直觉,如果不看下去,他一定会后悔。
我要看。他很坚决地说。
莱姆斯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把一只手放在了哈利的肩膀上。
画面中,詹姆已经走出草地,站在了西弗勒斯的面前。
“还好吗,鼻涕精?”詹姆大声说。
西弗勒斯的反应真快,就像他已经料到会有一场攻击似的:他甩掉书包,一只手猛地探进长袍,可他的魔杖才举到一半,詹姆就吼道:“除你武器!”
西弗勒斯的魔杖朝空中飞上去十二英尺高,噗的一声轻轻落在他身后的草丛里。小天狼星短促清脆地笑了一声。
“障碍重重!”他说着用魔杖对准了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正扑向自己失落的魔杖,可在半路上就被撞倒了。
四周的学生都转身望着他们。一些人站起身,慢慢地凑拢过来。有些人露出疑惧的表情,另一些却觉得挺好玩儿。
西弗勒斯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詹姆和小天狼星向他步步逼近,扬起了魔杖,詹姆一边走,一边回头瞥着水边那些女生。虫尾巴现在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并朝旁边挪了挪,避开了卢平,好看得更清楚些。
“考得怎么样啊,鼻涕精?”詹姆问。
“我盯着他呢,他的鼻子都碰到羊皮纸了。”小天狼星刻薄地说,“羊皮纸上肯定全都是大块的油渍,他们一个字都别想看清楚。”
几个看热闹的人大声笑了起来;西弗勒斯的人缘显然不怎么样。虫尾巴尖声地哧哧笑着。西弗勒斯很想站起来,但是咒语还对他起着作用;他挣扎着,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似的。
“你——等着吧,”他喘息着,抬眼瞪着詹姆,脸上带着十足的憎恶表情,“你——等着吧!”
“等什么呀?”小天狼星冷冷地说,“你想怎么样啊,鼻涕精,往我们身上蹭鼻涕吗?”
一连串夹杂在一起的粗话和恶咒从西弗勒斯嘴里冒了出来,但是他的魔杖在十英尺以外,所以什么事也没发生。
“给你洗干净嘴巴,”詹姆冷冰冰地说,“清理一新!”
西弗勒斯的嘴巴里立刻吐出了粉红色的肥皂泡;他的嘴唇上粘满了泡沫,弄得他想呕吐,憋得他透不过气来——
“放开他!”
詹姆和小天狼星扭头望去。詹姆空闲的那只手立即飞快地伸向自己的头发。
那是一个从湖边走来的女生。她有一头浓密的深红色长发,一直垂到肩膀上,还有一双绿得出奇的杏眼——哈利的眼睛。
哈利的母亲。
“你好吗,伊万斯?”詹姆说,他的语调突然友好起来,变得更深沉更成熟了。
“放开他。”莉莉重复道,她看着詹姆,处处流露出极为厌恶的表情,“他怎么惹着你了?”
“这个嘛,”詹姆说,一边摆出一副正在仔细考虑要点的样子,“他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要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许多围观的学生大声笑了起来,小天狼星和虫尾巴也笑了,但是好像还在专注地读书的卢平却没有笑,莉莉也没笑。
“你觉得自己挺风趣,”她冷冷地说,“可你只不过是个傲慢无礼、欺负弱小的下三滥,波特。放开他。”
“要是你跟我一起出去玩玩,我就放了他,伊万斯,”詹姆马上说,“说吧……跟我一起出去玩玩,我就再也不会用魔杖动老鼻涕精一根汗毛。”
在他身后,障碍咒的效力正在逐渐减弱。西弗勒斯开始朝自己失落的魔杖慢慢挪动,他一边爬一边呕吐出带泡泡的肥皂水。
“就算是要我在你和巨乌贼之间选一个,我也不会和你出去玩的。”莉莉说。
“走背字了吧,尖头叉子,”小天狼星快活地说着,朝西弗勒斯转过身,“哎呀!”
但是太晚了;西弗勒斯已经把魔杖笔直地对准了詹姆,一道闪光,詹姆的一侧脸颊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溅落在他的长袍上。詹姆猛地转身:第二道闪光过后,西弗勒斯被头朝下倒挂在空中,他的长袍垂落在脑袋上,露出了瘦得皮包骨头的苍白的双腿,还有一条快变成黑色的内裤。
在周围的一小群人里,有许多人在喝彩;小天狼星、詹姆和虫尾巴纵声大笑。
刹那间,莉莉愤怒的表情起伏了一下,就像她也要微笑似的,但她说:“把他放下来!”
“当然可以。”詹姆说,然后他猛地扬起魔杖;西弗勒斯坠落到地上缩成了一团。他挣开自己的长袍,马上站起来,举起了魔杖,但是小天狼星说道:“统统石化!”西弗勒斯又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僵硬得像块木板。
“放开他!”莉莉喊道。现在她把自己的魔杖抽了出来。詹姆和小天狼星小心地盯着它。
“哎,伊万斯,别逼着我对你施恶咒啊。”詹姆严肃地说。“那就给他解开咒语!”
詹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转身面对着西弗勒斯,低声说出了破解咒。
“你走吧,”他在西弗勒斯挣扎着站起来时说,“算你走运,伊万斯在这里,鼻涕精——”
“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
莉莉眨了眨眼睛。
“很好,”她冷冷地说,“往后我再也不会操这个心了。还有,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洗洗自己的内裤,鼻涕精。”
“向伊万斯道歉!”詹姆朝西弗勒斯吼道,他的魔杖威胁地指着西弗勒斯。
“我用不着你来逼着他道歉。”莉莉转身朝詹姆喊道,“你跟他一样讨厌。”
“什么?”詹姆大声喊道,“我从来没说过你是个——你知道是什么!”
“你认为摆出刚从飞天扫帚上下来的样子显得很酷,所以你就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拿着那只傻乎乎的飞贼卖弄,在走廊里碰上谁惹你不高兴就给谁念咒语,就因为你能——我真奇怪,你的飞天扫帚上有那么个大肥脑袋居然还能离开地面。你让我恶心。”
她猛地一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伊万斯!”詹姆在她身后喊道,“喂,伊万斯!”
可她没有回头。
“她怎么了?”詹姆问。他本想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个问题,就像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无所谓一样,但是他失败了。
“从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来看,我只能说,她觉得你有点傲慢自大,哥们儿。”小天狼星说。
“对了,”詹姆说,现在他看上去真的来了火气,“对了——”
又是一道闪光,结果西弗勒斯又被头朝下倒挂在空中。
“谁想看看我把鼻涕精的内裤脱下来?”
“够了!”
哈利大喊一声,他再也看不下去了。话音刚落,一只强有力的手就握住了他的肩膀,整片草地朝他迎面扑来,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站在阁楼的地板上,两手撑着膝盖,大喘着气。
为什么?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为什么?
卢平躲闪着哈利的目光,他的嘴唇翕动着,像是要说什么,但又颤抖着着闭了起来。
除了这些事情,是不是还有?哈利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妈妈说——我妈妈说不止这一次。而是一直都是。
…是的。卢平轻声说,他垂着头,脸上流露出一种令人不忍的痛苦。我从没叫他们放过斯内普,也从没有勇气对他们说……我觉得他们太过分了。
那狼人呢?哈利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句话很直接、很伤人——但既然已经说到这一步,他索性就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吐了出来。他恨狼人。你和西弗勒斯之间是不是……发生过别的什么?
卢平深吸了一口气。他别开脸,缓缓地开口了。
西弗勒斯对我每月去了哪里很感兴趣。就和你刚才看到的,他和詹姆还有小天狼星对付不来。那时候,我每到变狼,都会被庞弗雷女士带到打人柳,穿过地道,在尖叫棚屋变形。总之,斯内普有天晚上见到我跟庞弗雷女士一起穿过场地,往打人柳那里去。小天狼星为了寻开心,告诉斯内普说只要用长棍子捣捣树干上的那个节疤,就能跟着我进去。当然,斯内普就这么试了——他要是跟到这屋子里,就会碰到一匹兽性十足的狼——你爸爸听到了小天狼星做的事,冒着生命危险追上斯内普,把他拽了回去……但斯内普看到了我在地道那头。邓布利多不许他告诉别人,然而,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我是什么了……
哈利紧紧咬住嘴唇,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他的爸爸在危及生命的紧急关头至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这个事实并没有让他觉得好受一点。
他闭上眼睛。
啪嗒一声,阁楼的门被猛地撞开了,小天狼星抱着一大只麻瓜超市购物袋跳了进来。
哈利!怎么样,年轻时候的我和你爸是不是很潇洒?他快乐地张开双臂,想扑上来拥抱他的教子——哈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用手臂挡住脸。小天狼星停下了,他俯下身小心地看着哈利,脸上充满了关切。
哈利,你怎么——出什么事了,一切都好吗?
哈利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住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
小天狼星,如果我…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小天狼星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卷起一边袖子,咬紧了牙关:谁欺负你?教父去帮你解决。
哈利的眼睛盯着地板:不是有人,我只是说如果…有人把我的课本藏起来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让我没办法写作业,走在路上给我施恶咒,把我吊在树上,这算霸凌吗?
小天狼星震惊地看着他,他蹲下来,紧紧地抓住哈利的肩膀。
看着我的眼睛,哈利。他放轻声音,轻轻捧住了哈利的脸。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你明白吗?只要我在,只要莱姆斯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如果有人这样对你做——是的,我会很生气。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哈利。告诉我他们的名字,你教父有的是办法。
哈利像触电般努力一挣,甩开了小天狼星的手。
那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他绝望地大喊。为什么你们要把他吊在树上?为什么——为什么会对他做那样的事情?
小天狼星愣住了,他抬起头转向卢平,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卢平轻声开口:我不希望你根据刚刚看见的事情来评判……你父亲的全部,哈利。他当时只有十五岁——
我也十五岁!哈利激动地叫起来。
…我确实做得不对。小天狼星立刻说。
卢平低头看着小天狼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是这样,哈利,我希望你明白,那时候,你父亲和小天狼星不管做什么都是全校最棒的——大伙儿都认为他们酷极了——如果他们偶尔有点忘乎所以——
——你的意思是,我们偶尔变成狂傲的小笨蛋。小天狼星说。
卢平微微笑了笑。
这些话并不十分地有可信度。哈利一言不发,怀疑地看着他们。
那我妈妈呢?她对这些事没有意见吗?
实话说,莉莉对这些事知道得并不多。小天狼星挠了挠头。我是说,詹姆跟她约会时并没有带着斯内普,然后当着她的面给斯内普念咒语,对不对?
他停顿了一会儿,打量着哈利的表情:是这样——你父亲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同时他也是个好人。许多人在十五岁时都会犯傻。他后来长大了就好了。
哈利盯着他,没有说话。小天狼星的眉毛皱起来了,他朝哈利靠近了一步,脸上洋溢出奇异的微笑。
怎么啦,叉子,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我们昨天不是刚想出一个好点子吗?鼻涕精和莉莉早彻底掰掉啦,你要想约她去霍格莫德,凭你的个人魅力一定没问题!
小天狼星!卢平低叫一声,紧紧拽住他的手臂。但小天狼星的注意力全放在哈利身上,他执着地掰着卢平的手,要哈利答应他下课之后一起去黑湖散心,听他介绍的魁地奇表白计划。
哈利怔怔地转向卢平,卢平摇了摇头。他用空余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眉心间显出一道浅浅的皱纹。
记忆混乱。哈利读出他的口型。这些天,小天狼星在试着把以前的记忆抽出来慢慢地重新理顺,可摄魂怪把他的记忆全翻乱了。有时候,他就会以为自己是记忆里的小天狼星,在霍格沃茨上学,还是个青少年。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落在他的脸上,他伸手去摸,意识到他正在掉眼泪。卢平正在试图扮演十五岁的莱姆斯,和小天狼星说今天晚上詹姆有魁地奇训练,一会儿就要走。哈利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依然站在冥想盆里,看着十五岁的小天狼星、詹姆和卢平,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可以做什么。
对不起。我今天先走了,我……先走了。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转身冲下阁楼,冲出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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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格里莫广场的台阶以后他就一直在跑,边跑边掉眼泪,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到最后那些房子的颜色全都改变了,他才停了下来。路边有一家咖啡店,他在进门前给自己打了一个混淆咒,哑着声音要了一杯冰淇淋。店里没有客人,咖啡师很热情地和他聊起天,哈利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他就在那里一直站着,用袖子擦脸,直到咖啡师把冰淇淋递给他。然后他坐下,举起勺子,继续边吃边哭。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西弗勒斯,怎么面对自己的爸爸和教父曾经对西弗勒斯那么差劲的事实。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对他那么好的同时又对西弗勒斯那么差?
他一直那么坚信爸爸妈妈是出类拔萃的人,海格和小天狼星这些人不是对哈利说过他爸爸有多么优秀吗?(是啊,是啊,看看小天狼星自己的那副德性,哈利脑子里一个恼人的声音说。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吗?)的确,他有一次是听见麦格教授说他爸爸和小天狼星在学校里专门惹是生非,可是麦格教授把他们说成了是韦斯莱孪生兄弟的鼻祖,而哈利无法想象弗雷德和乔治会为了闹着玩儿把人头朝下倒挂起来……除非确实恨之入骨……
然而,莉莉这样发问:他怎么惹着你们了?詹姆这样回答:他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要是你明白我的意思。仅仅因为小天狼星说了一声无聊,詹姆就开始了这一切,不是吗?哈利记得那一晚卢平在走廊里说过,邓布利多选他做级长,就是希望他能对詹姆和小天狼星有所管束……可是在冥想盆里,他只是坐在那儿,袖手旁观……
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莉莉出面干涉了。他妈妈是正直的。然而,想起她朝詹姆嚷嚷时脸上的表情,哈利同样也非常烦恼。她显然十分讨厌詹姆,哈利想不明白他们最后怎么会结婚,也许,是詹姆强迫莉莉嫁给了他……
他想到三年级时他和西弗勒斯在禁林遇到了狼人。卢平说那样的事情在他们的五年级也发生过一次。如果詹姆没有及时把他拉出来,他可能就会被狼人咬伤甚至死掉。可是西弗勒斯没有当教授的监护人,没有小天狼星这样什么都会为他做的教父,西弗勒斯的爸爸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哈利从来没有问过他们。没有人能给他兜底让他和卢平这辈子都不见面,那样的事情发生以后,西弗勒斯是怎么忍住继续上学的呢?
眼泪咸咸的,哈利尝不到冰淇淋的味道了。他想和西弗勒斯说对不起,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现在西弗勒斯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一天小天狼星和他说要给他看冥想盆的时候,他那么开心地和西弗勒斯说。西弗勒斯会怎么想?他摔碎了一管药。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一切。但那又是真实发生的、真实存在在他父亲身上的一面。
不,他最希望的是自己看到了那些事,但西弗勒斯从来不知道他看到过。
他拿出双面镜,拼命盯住那张熟悉的脸,想要找出他和詹姆·波特的区别。这一瞬间他痛恨那么多人都告诉他他和他的父亲相像,痛恨自己曾经以这种相像为豪。他们都打魁地奇,但詹姆是追球手哈利是找球手;詹姆的眼睛是棕色,而他的眼睛是绿色;十五岁的詹姆会像傻瓜一样用恶作剧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哈利不会,他知道如果你想和某人发展关系首先要懂得尊重ta,包括ta的拒绝;他不会故意把其他学生的课本藏起来,不会把同学倒挂到柳树上脱他的衣服。他永远不会。永远不要。
双面镜猛地一闪,赫敏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哈利?
……赫敏。他应了一声。
又是一闪,赫敏的脸出现在镜子上,她手里举着什么东西,满脸写着兴奋。
哈利!你猜我找到了什么?你前段时间聊的冥想盆——今天我在法国的一个巫师博物馆看到复刻模型了!世界上只有很少的地方有冥想盆,霍格沃茨里就有一个——
她对上哈利的眼睛,猛地止住了话头。
……哈利,你还好吗?
哈利把镜子移开,用冰淇淋杯挡住了自己的脸。
不太好。说真的。
怎么啦?是关于你和——斯内普教授?
不是吵架。哈利小声嘟囔着。比那更糟。
我很抱歉。赫敏放轻了声音。但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会在这里听。
哈利仰起脑袋,看着天花板。
如果喔,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人,他对你很好很好,就像家人一样。但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他曾经伤害过另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对他做了很坏的事。…你该怎么办?
赫敏谨慎地咀嚼着他的问题。
被伤害过的那个人,他怎么想?
……我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他从前有主动和你说这件事吗?
我不觉得发生的那件事是可以……轻易讲出来的。
沉默。
那现在呢?你说的这个对你很好很好的人,他的伤害还在继续吗?
我想暂时没有了。他们也有大概,十多年没有见过了。
你过去并不知道这些事,对吗?赫敏放低声音安抚着。我……我觉得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哈利。得看被伤害的那个人怎么想。
哈利突然觉得好累。他把镜子拿得远了一些,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
好啦,不说我了。你是在法国玩吗?
对呀。我差点忘了说,资料馆里有讲冥想盆的书!你需要吗?我可以帮你借回来。
不用啦,敏。玩得开心。
赫敏在法国玩,哈利当然不能问她我离家出走可不可以去找你。他挂掉电话去问罗恩:当你想离家出走,但你知道你其实不能离家出走的时候怎么办?
罗恩说:幻想自己离家出走。
哈利在脑海中设想起他在麻瓜伦敦游荡夜不归宿的下场。好结果:他的离家出走计划实施到一半,就会被一个怒气冲冲的西弗勒斯拎回去;坏结果,哈利不回家,西弗勒斯也不来找他,等他灰溜溜地想到蜘蛛尾巷的时候,发现西弗勒斯已经搬家了。哈利不知道他的新地址在哪儿。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能离家出走,绝对不能。
哈利重新拿起双面镜。
德拉科,我能不能……离家出走到你家住两天啊。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你和斯内普教授吵架了?
没有!哈利嗡着鼻子激烈抗议。你们怎么都这么觉得!
德拉科一点儿没理他,他把镜子转了一圈,很舒服地让脑袋枕在手臂上。可以啊,你来完全没问题。但是有一点我要先和你说清楚,我和我爸妈总会有一个人告诉斯内普教授你在这里,不然他会凌晨一点钟跑过来要人的。
……喔。那我不来了。哈利嘟囔。换成这样他就更没有办法和西弗勒斯解释了,说不定他还会觉得哈利是因为看到冥想盆才不愿意回去的。他必须回去,才能表明自己的立场。
好样的,哈利。德拉科挥手欢送:充分发挥你直面一切的格兰芬多精神吧。
哈利合上镜子,盯着自己一团乱的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角落里一直坐着,直到路灯开始变黑。
-
西弗勒斯喝酒了。哈利一进门就意识到。客厅的桌子上有酒瓶,空气里飘着有点冲的味道。西弗勒斯赤着脚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摇一晃的,穿着睡袍,手里抱着一只纸箱。一时间,哈利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但西弗勒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在桌边短暂停留,举起酒瓶往喉咙里灌了几大口,转身又踩上书架梯。灯光下他的脸已经有点泛红,哈利生怕他一不小心从书架梯上摔下来。
……西弗勒斯。他怯生生地叫。
西弗勒斯不理他,在书架上粗暴地翻着。一团东西掉到地板上,哈利俯下身,认出那是上小学前他最喜欢和西弗勒斯一起玩的小狗手偶。不等哈利伸手去捡,头顶的西弗勒斯就大喊一声:哈利的手偶飞来!
哈利仰起脑袋,西弗勒斯把手偶拎起来,丢进了纸箱子里。
他站在那儿,只觉得一股热血在朝脑门涌。这样的场景在他们三年级的暑假就发生过一次,因为小天狼星可能会申请监护权变更,西弗勒斯把哈利所有的东西全都翻出来收进纸箱里,以便他搬家。那件事情结束后,为了证明他留在蜘蛛尾巷的决心,哈利把纸箱里的东西又一一拿出来,塞回房子的各个角落里。
西弗勒斯!他瞪着眼睛。你不要乱收我的东西!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抱着纸箱,就好像哈利是空气一样。他施施然转过身,去清空客厅另一面墙的书架,像是不把房子里属于哈利的东西全部都翻出来就不罢休。哈利跟在他身后,着急地想把纸箱从西弗勒斯手里抢过来——但不知为何,喝醉的西弗勒斯异常灵活,并且力大无比。哈利用两只手拼命地拽,拽到整个人都向后仰倒要从书架梯上摔下去了,西弗勒斯和他的纸箱依然一动不动。
和一个喝醉的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哈利无可奈何,只能赌气似地跟在西弗勒斯身后:那你就收吧!你收完了全丢进我房间里,我等你睡着再挨个拿出来藏回去。你要是每天白天把它们装进纸箱里,我就每天晚上把它们拿出来藏回去。
西弗勒斯手里的纸箱很快就满了,他用手掂了掂重量,满意地抱着纸箱上楼。只是他行进的目标不是哈利的卧室,而是他的房间,哈利站在门口困惑地看着。西弗勒斯对箱子施了个法术,就把它们通通锁进了衣柜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西弗勒斯又以极快的速度擦过他的肩膀,像蝙蝠俯冲一样下楼回到沙发上。他拎过酒瓶,再次对准自己的嘴。
我觉得你不能喝酒了。哈利很认真地在他身旁坐下。你现在已经分不清我的房间和你的房间了。而且,嗯,你说喝酒会有宿醉不利于第二天醒来之后熬煮。
好吧,现在是圣诞假期,西弗勒斯不需要熬煮,也不需要听哈利的话。但对整个蜘蛛尾巷的大扫除或许还是太累了,过了一会儿,哈利没有再听到吞咽的声音。他小心地转过头,西弗勒斯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伸过手,把酒瓶从西弗勒斯的手里抽出来,从沙发另一端拿来一条毯子给他盖上。西弗勒斯还是没有动。
哈利轻轻地把自己往西弗勒斯身边挪了挪,脑袋靠在西弗勒斯的肩上,静静地坐着。
伴随着扑的一声轻响,壁炉里窜起一阵绿色的火苗,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壁炉里搅动。哈利站起身,警惕地盯着。几秒后,邓布利多的大白胡子从壁炉里垂下来。
你好,哈利。他和蔼地说,把脑袋往壁炉外面探了探。请帮我叫一下斯内普教授。
哈利下意识往身后用了一个静音咒。
西…斯内普教授他刚刚休息了。
(天哪。他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沙哑?)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好吧,哈利。那么你现在愿意和我聊聊吗?
哈利说好。
邓布利多教授伸出一只手,替他从壁炉上方抓了一把飞路粉。哈利跨进火焰,睡在沙发上的西弗勒斯在他眼前飞速旋转起来,蜘蛛尾巷的客厅消失了。当旋转终于慢下来的时候,他猛地伸出双手,及时刹住。还好,他差点儿脸朝下摔倒在校长办公室的壁炉外。
邓布利多伸出一只手,走向炉火边的一把椅子。请坐,哈利。我想,这个圣诞节,你已经去过小天狼星家了。
我…今天刚刚从小天狼星家回来。
那只凤凰扑棱棱地飞到了邓布利多的膝头,他轻轻地抚摸着它。哈利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不自然地笑了笑。
小天狼星前段时间写信给我,告诉我他找到了一台冥想盆,我们一致同意,这对帮助他梳理他的记忆有好处。但我忘记了一件事,……记忆是随机的、流动的,他会想起什么也是随机的、流动的。
他微微靠近了些,浓密银眉下的眼睛沉思地望着哈利。如果你对看到的记忆感到困惑,也许可以试着问问我。
哈利犹豫着。
校长,如果一个人曾经在学生时代做过很差劲的事情,比如欺负同学,他还有可能在长大之后变成一个好人吗?
人是会变的,哈利。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一切都会变。
可是那样不会很奇怪吗?他着急地问。如果他会相信正义的一方,为了朋友甘愿放弃一切,为什么他也会毫无理由地欺负另一个人?
有一些人……他们做某些事情不是出于某种目的,而仅仅是因为他们能做。于是他们做了。
哈利茫然地看着福克斯。凤凰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歪过脑袋朝他抖了抖翅膀。
但是他变成一个好人之后,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怎么办呢?我的意思是,因为小——他现在是一个英雄,但他也曾经真实地伤害过另一个…人。从那个人的角度看,这会很不公平,就像……坏人没有坏报一样。
如果一个人还能够变成你所说的好人,哈利。说明曾经他的心里也还没有完全坏到——另一种坏。人们年轻时会冲动,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后果。当他们长大以后,说不定就会觉得过去的自己很傻。邓布利多专注地凝视着哈利的眼睛。然而,要承认和面对自己的错误是最难的部分。如果我们曾经犯了一件错事,我们更希望从来没有人知道它——会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房间里的大象身旁走过去。所以,有时候…也许,那个变成好人的人,他更愿意把曾经的错误当作正常的、不重要的。
……您知道我说的是谁,对吗?
邓布利多缓缓地点了点头。火光在他半月形的镜片上闪动着,不知为何,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苍老。
我很抱歉,哈利。他轻声说。我往往以为我是一个合格的校长,能够掌握每一个学生的情况。但从你看到的东西来看……我知道我犯错了。我以为让卢平当级长就足够控制他们,但恐怕,我做的还不够多。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邓布利多抚摸福克斯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也许……我该回去了。哈利说。如果看不见我的话,西弗勒斯会担心的。
是啊,是啊。邓布利多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他扬起一把飞路粉,冲哈利眨了眨眼睛。西弗勒斯伤心的时候会很有攻击性。
我知道。哈利说。这时候你一定、绝对、不能生气。就算他说再难听的话也不行。因为…
因为那是他的防御方式。
因为他很伤心。
两句话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邓布利多拍着福克斯的脑袋,满意地点点头。哈利也笑起来,转身踏入绿色的火焰中。
哈利。
他回过头,邓布利多站在桌子后,他凝视了哈利片刻,最后说: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你甚至都没有出生。这些情感……不该被强加在你的身上,因为你不是置身其中的那个人。
……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只有一件事:你对他们来说都非常重要。我毫不怀疑,为了你,他们愿意随时献出生命。
他扬起手,火焰倏然没过了哈利的头顶。一阵天旋地转后,蜘蛛尾巷的地板迎接了他。
西弗勒斯还在沙发上。他侧躺着,脑袋压住一只手臂,睡得很安静。
哈利轻轻在他身旁坐下,转头看他。
他们都说我长得很像我爸爸,看见我的脸,就会想到我爸爸的脸。……西弗勒斯,你也会这样觉得吗?
他伸出手去,让它们碰到西弗勒斯落在毯子外的手指。他很想握住西弗勒斯的手,抱住他的手臂,把脑袋贴到被子上去听他的心跳声。这样西弗勒斯睡醒的时候他就会知道了。但是他不敢那样做。西弗勒斯睡得浅,他很容易醒。
他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对不起,我那时候不在那儿。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让我看到的,对不起。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可以对我一忘皆空。我很抱歉那时候我不在那儿。小天狼星说我长得好像我爸爸,我看到了。但我现在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你看到我的时候也会看到我爸爸吗?你会难过吗?如果是那样你可以把我送走。我现在愿意走了。但是我希望……我希望你想到我的时候,至少可以想到一些快乐的事情。
他没有力气更多地思考了,这一天太漫长。他把手放在了西弗勒斯的手上,希望——希望他能在西弗勒斯之前先醒。然后他可以煮道歉早餐,他们也许能谈谈,哈利有一个解决方案的。一忘皆空……听起来不差,一次性,很方便,对不对?
-
这不对。
西弗勒斯想。逃避从来不是一种好方式,他也不该喝那么多酒。他甚至当着哈利的面喝醉了——梅林啊。睁开眼睛时他确信哈利回来过,尽管他记得他在收拾哈利所有留下来的东西。但他还没有喝醉到那种地步,会从哈利的房间偷一条毯子出来。
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二楼没有亮灯,哈利不在家里。追踪咒语说哈利在霍格沃茨,用脚趾想都能想到他为什么会去那儿。见鬼。世界上最多管闲事的人。
哈利去格里莫广场看冥想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能让哈利不去看。就算他扮演一个超级大恶棍把他关在蜘蛛尾巷不许他圣诞节出门,布莱克总有一天也会对哈利说的。只要他想有什么他说不出来?这时候他后悔他的心软,愚蠢到三年级的暑假竟然留下了那个男孩。他看到那一切的时候会怎么想?他对莉莉说那三个词,泥巴种……哈利不是还问过他吗?如果小天狼星和莉莉、詹姆都是好朋友,西弗勒斯和莉莉又是好朋友,为什么他那么讨厌小天狼星和詹姆?他会知道的,他今天就会知道了。
他等待着。直到壁炉的火焰开始窜高,西弗勒斯闭上眼睛,装作仍然在睡觉。最先落地的是砰一声重响,哈利一定是面朝地板摔出来了。他忍住没有睁眼去看。哈利走近了,西弗勒斯感受到他的手。
啪嗒。有什么东西滴在他的手臂上。他用了半秒钟才意识到是哈利在哭。他不敢动了。
哭声断断续续,由小到大,到最后他的脑袋已经砸到了西弗勒斯身上。西弗勒斯忍耐着,等他哭累,呼吸趋于平稳,一切复归沉寂。
他又等了几分钟,确认男孩已经不会再醒才睁开眼睛。哈利蜷在他身旁,抱着他的一只手臂。西弗勒斯想趁男孩熟睡时把他的手抽出来,但是他也累了,没力气了。他挥一挥手,让沙发延展了一倍,把毯子分给了他一半。然后他独自坐着,面对壁炉。
*很抱歉那时候我不在那儿。我希望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
他会吗?他不知道。因为即使对哈利这样有着利他主义精神和英雄情结的格兰芬多,那时候的他也太尖锐、太难相处了。他更愿意相信男孩会离开他,保持礼貌的疏离。但那也已经足够了。
第二天他醒来,哈利依然在他身旁,绑架了他的手臂。西弗勒斯试了两次都没办法,最后他只能用了个咒语,拿沙发上的抱枕草草变形,塞进哈利怀里做等量代换。那只手臂麻得厉害,至少花了三分钟才缓过来。
他喝掉宿醉药水,给自己煮早餐,收拾客厅的一片狼藉。绕完一圈回到沙发旁,哈利还没醒。他皱起眉探身去看,男孩的额头滚烫。
他把他拍醒,要他吃退烧药。男孩很顺从地喝下了。西弗勒斯连忙赶在他再次睡着前半拖半抱把他带回卧室里。他在床边留了把椅子,开着小灯看书,偶尔抬头去看哈利。但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哈利几乎都在睡觉。偶尔他也开口说话,声音很小,西弗勒斯几乎要贴近他的脸才能听清。
对不起。哈利说。
西弗勒斯像被针刺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他跌坐回椅子上,拿起他的书,继续一言不发地看着。
(但他没能继续看下去。)
他设法把营养魔药翻出来喂给他,这似乎让哈利的精神好了一点,到早上,他能睁开眼睛自己吃早餐了。西弗勒斯坐在一旁,在他寻找餐盘时接过他的碗勺替他收好。哈利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对不起。
西弗勒斯板着脸不说话,只当他还在呓语。但哈利还在说,重复那些在他睡着时对他说的话。对未成年人使用一忘皆空和摄神取念都犯法。西弗勒斯真想一句话给他全呛回去。男孩的对不起搅得他心烦意乱,他猛地转过身,把手拍到他的被子上,倾身看向他:那么,波特,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呢?原谅吗?还是你也想从我这里要一次道歉,为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哈利突然就爆发出了无穷的力气:不许,叫我波特!
他瞪着他。一双绿色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你是在跟我说话,不是在跟詹姆波特说话!
西弗勒斯冷冷地注视着他。但在他说出任何他可能后悔的话以前,男孩咬着嘴唇,让步了。
……那样听上去很像你觉得我就像我爸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翻版,一样……对你很差劲。我不想变成他。
西弗勒斯看着他,定定地,一句话也不说。男孩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不是他。他说,惊讶地发现他的声音比预想中要平静许多。你也不像他,我从来都分得很清楚。
……真的吗?
我养了你十五年。
哈利怔怔地转过头去,西弗勒斯嘴唇紧闭,手里还抓着一只勺子。他抓得很用力,指节近乎发白。哈利于是确定他真的听到了那句话。
…那也解释了你为什么只在生气的时候叫我波特。 他努力笑了笑。
西弗勒斯保持沉默。他把药瓶递过去,哈利默不作声地吃了药。随后,他轻轻捉住了西弗勒斯的一只手。
那你能……留下来吗?
在西弗勒斯作出回答以前,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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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他醒来的时候,西弗勒斯就在他身旁的椅子上,睡得很沉。他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想给他加一条毯子。西弗勒斯几乎在一秒之内就醒了,撑着椅子想站起来,哈利忙伸手把他按回去。
不,你该休息啦。你现在有黑眼圈了,我认真的。
西弗勒斯在哈利和毯子之间挣扎了一会儿,选择相信他。
客厅里有你的猫头鹰。他疲惫地说。记得喝……药。他大概是真的很累,话音刚落就又落回了椅子上。
哈利决定把西弗勒斯搬运到床上去睡,至少那儿比椅子舒服很多倍。但才刚揽过西弗勒斯的肩膀,西弗勒斯就恼怒地睁开眼睛打断了他:哈利,我们是巫师。
他的手在袖子下飞快地移动,身下的椅子就慢慢地扩大、伸长,变成了一张小床。
噢。哈利轻声说。我们是巫师啊。
不过,西弗勒斯忘了给自己变枕头。哈利把自己的枕头挪过去,最后检查了一番,觉得这里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睡眠环境,才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哈利下到客厅,喝了很多水,然后才有力气看时间:他大概断断续续睡了近三天。好吧。是有点儿久。
厨房显得诡异地……年久失修,就像这几天都没有人好好用过。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橱柜里翻出燕麦,在厨房给自己煮了碗粥。
猫头鹰在客厅的窗台上叫,哈利忙冲过去,竖起食指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西弗勒斯在睡觉。
猫头鹰扑扇着翅膀,用爪子对哈利表示不满。哈利这才注意到餐桌上已经积了好几封给他的信——赫敏给他拍了冥想盆资料的麻瓜相片,罗恩在交流他的幻想离家出走心得,小天狼星请他原谅他在格里莫广场的失态,德拉科——德拉科紧张不安地问他,是不是已经被暴怒中的斯内普教授处理掉了。
哈利把信收好,把吃空的碗放进水槽。
我不能替任何一个人道歉。我也不能对他道歉。因为我不是他。他对自己说。我也不会像他。所以我应该留下。
他觉得这就是西弗勒斯的意思。因为当几个小时后,西弗勒斯走下楼,看见哈利坐在沙发上时,脸上掠过了一种堪称满意的表情。
我给你煮了饭。他告诉西弗勒斯。有保温咒,我今天几乎用了一整天做烤鸡,如果你觉得它好吃,可以夸夸我。
西弗勒斯把盘子接了过去。
在西弗勒斯享用晚餐的时候,哈利坐在他的对面,一边时不时抬头看西弗勒斯(监督他真的有在吃东西)一边给小天狼星写回信。
亲爱的小天狼星:
很抱歉我现在才给你回信T^T前几天我生病了,睡了很多觉,然后……然后,因为没有什么力气,这几天我基本都待在家里。所以我也有很多时间来思考发生的事情。
人是会变的吗?我相信是的。
你说爸爸在五年级以后变得明事理了,不会故意去找西弗勒斯和其他同学的麻烦。他尊重莉莉的想法,会很有礼貌地发出邀请,也不会在被拒绝后死缠烂打,所以后来的后来,莉莉才会和他约会。你也说西弗勒斯从小就喜欢黑魔法,是个邪恶的食死徒。可是他把我一直养到现在,给我买了第一把飞天扫帚。在我上麻瓜小学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很坏的老师,会体罚学生。那时候我不敢把这件事情和西弗勒斯说,但西弗勒斯还是发现了。然后,他给我办了退学,把我带回了家。他对我很好。
我可以列举出你的很多优点,这些都是自我认识你以来切实感受到的:你幽默风趣、嫉恶如仇,对朋友忠诚,对小孩子们和善。你很乐意接受新鲜事物,包括麻瓜游戏和麻瓜科技 ,你很酷,是我见过的最酷的教父。
可是,想到在冥想盆里看到的事情,我还是很生气。如果我在那里,看到十五岁的爸爸和你,我对你们的讨厌一点儿都不会比莉莉和西弗勒斯的少。你们怎么会觉得把一个人倒挂在树上嘲笑他是有趣的呢?詹姆是有多傻才会觉得这样可以得到莉莉的喜欢呢?两三个人欺负一个人,怎么可能得到她的尊重呢?这不叫恶作剧,叫霸凌。
真正的恶作剧是应该是连被恶作剧的那个人也会忍不住笑的恶作剧。像乔治和弗雷德那样的恶作剧。很有风度,很少玩过火。
(他们计划在对角巷开一家笑话商店,展现他们的恶作剧才华。这段时间他们正在募集天使资金。如果他们的商店成功开业,我想你可以去看看真正的恶作剧是什么样的。
顺带一提,他们曾经捡到过你的活点地图,并巧妙地实践了许多。;)
现在你三十五岁,不是十五岁的小天狼星了。我想(或者,希望)你已经长大了。也许有一天,你会觉得那时候的你们真的很傻。我没有爸爸妈妈那么了解你,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你们会这么混蛋。……我也不知道你的家庭,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会和爸爸妈妈成为朋友。如果你愿意,我依然想知道更多关于你和爸爸妈妈的事。
你在来信里说抱歉,但其实,你不应该对我说很抱歉,应该对西弗勒斯说很抱歉。第一,在一年级到五年级,你们对他做了至少两件性质极其恶劣的事;第二,如果没有西弗勒斯,我可能活不到十五岁,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你见面。虽然考虑到你们的关系,你和西弗勒斯这辈子也很可能不会再见面(如果一定有的话,我不知道,可能就是我的婚礼吧)但我希望你至少能记住这两点。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用不好的话称呼他,我会很生气,还会很伤心。
爱你的三十五岁版本,但讨厌你的十五岁版本 ;(
哈利
Notes:
notes:
从19章以后!我们就没有正剧内容了开始放飞了准备看哈波斯斯这样那样了(长舒一口气)
黑湖闪回直接引自原文,原谅我引用了太多内容但我实在觉得原文这一段就是很……我删不来也精简不来TT
后半段三人对话改自第五部“就业指导”一章,这里哈波看到斯斯记忆后的心理描写实在太好了你能很直接地感受到他是一个多好的胡萝卜汤……很推荐大家去原文再食用一次;
原著的分院顺序是小天狼星-莉莉-卢平-小矮星-詹姆,本章出于情节需要进行了私设,变成了卢平-小天狼星-莉莉-詹姆;格里莫广场有冥想盆、小天狼星需要使用冥想盆等均为私设。
其它剧情相关的碎碎念较多,如果想吃可以跳转合集的下一篇w(还在打字中)
小天狼星很爱哈利,和小天狼星曾经对西弗勒斯很差劲,这两个事实是同时存在的。这也是小哈非常困惑的一点:如果一个人可以对他这么这么好,为什么又可以对另一个人这么这么差?
因为整个焦糖肉桂卷主要是关于哈波斯斯的故事,关于掠&斯的描写大概率到此为止,他们在故事的后半部分可能根本不会见面。除了婚礼,如果有的话;3
在19章我们有:西葫芦丝打了整个故事到现在最大的一个直球——你不像你爸爸!
虽然西葫芦丝这一章又在收胡萝卜汤的东西,但是和15章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西葫芦丝不是把胡萝卜汤的东西收出来打包丢给他,而是全部收起来藏到自己的房间里(x 一种如果你真的要走的话那你也会有东西在蜘蛛尾巷带不走找不到喔……说到拖延战术,两个人想的其实很一致嘛!
Chapter 20
Notes:
Warning:本章存在未成年高速,作者的幻想不代表作者在现实里认可这些行为,请不要在虚拟故事里寻找现实,请确认能接受后点击阅读;如果阅读过程中感到不适,可以随时退出;3
Summary:西葫芦丝听上去很难受。胡萝卜汤非常担心。胡萝卜小狗破门而入,想要帮助西葫芦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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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我回来啦!
他推开门大声喊。屋子里静悄悄的,哈利有点失望。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没见到西弗勒斯,从格里莫广场吃完午饭回来,还是没见到西弗勒斯。
客厅的角落已经积着猫头鹰送来的包裹,哈利把它们搬到地毯上,靠着沙发坐下来,开始拆生日礼物。正拆到小天狼星送的游戏机,小天狼星的猫头鹰啄着窗户窜进来,又丢下一盒全新的大富翁桌游。
哈利抱着桌游盒失笑。小天狼星在麻瓜伦敦泡了一周,带回来一大堆电子产品,说要提前做研究(虽然据莱姆斯透露,在哈利到之前,他被小天狼星硬拉着打了一个上午任天堂)吃过午饭,小天狼星就教他们玩大富翁。哈利上手得很快,不一会儿,他的红色小人便占领了绝大多数旅馆和步道,就是一直守在伦敦收过路费,也可以撑到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中的一个人破产。他一边快乐地数钱,一边忍不住地抬头看时间,怕一不留神又回家晚了。小天狼星起初还对莱姆斯眨眼睛比鬼脸,等到哈利第三次抬头,他忍不住了。
赶时间的话你可以先回去。他有点吃味地说。如果你喜欢大富翁,可以把大富翁也带回去。
哈利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笑。他很难想象西弗勒斯和他一起玩大富翁,更不用说西弗勒斯和他一起打游戏了。
西弗勒斯的娱乐就是待在他的实验室里,就像现在这样,大半天都不出来一下……但今天是哈利的生日!
也许,他正在全身心地投入某项魔药研究。哈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过去的前十五个生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西弗勒斯至少都会和他一起吃晚餐的。
他在沙发上自己和自己玩了一会儿游戏机,靠着抱枕睡了午觉。太阳已经要落山了,西弗勒斯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哈利闷闷不乐地走进厨房,冰箱里的食材和他临出门前一样,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西弗勒斯大概又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并且大概率又忘记了吃饭。
如果到了晚餐,他再不出来,我就去实验室敲他的门。他对自己说。
一年级时,哈利特地给他送了一只南瓜扑满当生日礼物,它会提醒西弗勒斯记得吃饭——如果到了饭点,南瓜扑满感应到身边还有人,它就会把自己的南瓜蔓掀起来,露出空心的南瓜内核。哈利在里面放了巧克力和即食蛋白棒。
在哈利的监督下,西弗勒斯明显不大情愿地把南瓜扑满放进了实验室里。
也许我该多谢你的关心,但我是个成年人。他揪着南瓜扑满的脑袋,把它提了起来。显然我已经具备了自理能力,并且有效地喂饱我自己活到今天。
但是你很少按时吃饭。哈利强调。假期里我吃饭的时候,甚至都很少看见你。
那是因为我手头正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是啊。哈利没好气地说。比和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的十一岁小孩一起吃饭更重要的事情。
西弗勒斯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当然没有话说,如果他承认了,哈利就会很伤心。
哈利无视了他的目光,伸手拍拍南瓜的脑袋,给西弗勒斯做示范。
南瓜扑满就在工作台的正上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位置。但哈利每次溜进去检查的时候,扑满几乎总是满的。而西弗勒斯总是很不高兴。
任何人都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个房间的入口有结界,结界的意思就是,你不能随便进来。
你答应我会和南瓜好好相处的!哈利控诉。
我不喜欢吃甜食。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说。
实验室也不是吃饭的地方。哈利有样学样,比着西弗勒斯的语气拖长声音讲。它的意思就是提醒你,现在要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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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哈利用手拢成喇叭喊他。出来吃晚饭啦!
他微微皱起眉。是他的错觉,还是某个邻居正在烤肉桂蛋糕?
他在餐桌旁又等了半刻钟,西弗勒斯连个人影都没有,二楼很安静,就像被施过静音咒一样。不知何故,哈利觉得空气中的肉桂香气越来越浓烈。他的喉咙发干,身体没来由地燥热起来。这一切都让他愈发烦躁。
他冲上楼直奔实验室,紧接着愣住了。实验室里空着。西弗勒斯不在那里。哈利满腔的委屈顷刻间被担忧压倒了。他一下子后悔自己像个小孩子,赌气一个下午都没想到上楼来。西弗勒斯绝对不可能呆在别的地方那么久……他一定出事了。
哈利没有犹豫,立刻折身朝西弗勒斯的房间跑去,西弗勒斯的房门紧闭,他轻轻敲了敲门,提高声音:西弗勒斯!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股扰得人心烦意乱的味道,甜腻中夹杂着辛辣。哈利几乎确信气味的根源就在西弗勒斯的卧室里。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紧张地听着。几秒后,他捕捉到一声痛苦难耐的呻吟。
西弗勒斯听起来很难受,他可能受伤了,遇到魔药事故,或者生病发烧了,只是想避开哈利,藏起来一个人处理掉……又是这样,西弗勒斯为什么总觉得他是长不大的小孩子呢?
哈利顾不上多想了,他砰地撞开门冲了进去。
西弗勒斯!
床上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哈利用了几秒钟才确定这就是西弗勒斯的房间,和他过去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东西全散在床上,衣柜门大开着,里面乱糟糟的,连过冬的毯子都被翻出来,在他身旁堆成一座小山。西弗勒斯缩在被子里,像一卷可丽饼。他勉强抬起头来,嘴唇死死咬着,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西弗勒斯……哈利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细若蚊呐。你在……筑巢吗?
他和西弗勒斯一起生活十六年,从来没有察觉到他有这样特殊的时期。但西弗勒斯的状态明显和书里描述的一模一样,他的脸上涨满不自然的潮红,把自己包裹在衣物和毯子搭成的巢穴里…Omega的发情期。
哈利小心地走近他,伸出一只手去碰他的额头。还好,不烫,不是发烧的那种烫。
滚出去。西弗勒斯哑着嗓子一字一顿。
哈利不动,他分外冷静的声音问他:抑制剂在哪里?家里有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去买。
没用。
哈利很努力地辨认西弗勒斯的意思:…外面的抑制剂不行?你做的可以但是因为各种原因现在没有了?
西弗勒斯点头。
哈利慌了:那,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西弗勒斯,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显然哈利的问题正在耗尽他的耐心。
出去。关上门。
哈利有点着急:可是你不是几乎一天——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他转头去看,床头柜有水杯,但是也已经全空了。
西弗勒斯怒视着他,眼神中写满明确的拒绝。但他的声音比平常要轻很多、沙哑很多。这让西弗勒斯的怒视也显得没那么有威慑力了。西弗勒斯需要照顾。哈利得出结论。
我去…我去给你拿水上来!他跳起来,不由分说地就冲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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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似乎觉得他有义务坐在西弗勒斯的床边照料他。倘若西弗勒斯能像平时一样说话他早把哈利赶出门去了:愚蠢的男孩,自以为是但其实什么都不懂,上过生理健康课依旧对生理学毫无概念,根本不知道坐在一个发情期的Omega身边意味着什么。
哈利带着水和能量棒回来,搬来椅子在他身旁坐好。西弗勒斯清楚他是不留在这里做点什么不罢休,忍无可忍地差使他给自己倒杯水。喝完水他就睡觉休息,哈利离开,关好门,继续他的日常生活,处理完这一切他会自己下楼。这样解释地够清楚了吗?
哈利点头,西弗勒斯怀疑他根本没有在听。他的一只手探进来,碰到西弗勒斯的肩膀。西弗勒斯猛地一颤,惊慌失措地向后避开。他在被子里的下身已经一塌糊涂,而他甚至没力气再举魔杖对自己念个清洁咒。
我想……扶你起来喝水。哈利的声音有点受伤。
不许。他怒喝。在哈利困惑的眼神里勉强加了一句。
不许,动我的被子。
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要发火,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很小心地把他扶起来,让西弗勒斯半靠在他身上,把水端到他嘴边。西弗勒斯张开嘴,哈利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水洒在西弗勒斯身上。他失神地看着他:西弗勒斯,为什么你闻起来好像蛋糕?
什么?
哈利慌忙说对不起,转手拿纸巾给他擦。他的一只手留在西弗勒斯的后颈,那种突然呛进鼻腔的味道刺得他一个激灵。浑身的感官好像都被放大无数倍,即便是最微小的触碰也能引起反应。
西弗勒斯浑身紧绷,一动也不敢动。他唾弃自己竟然能隔着一层被子对自己的一手养大的男孩这样做。隔着一层被子在他面前,接近赤身裸体地感受到快感。他没有力气再应付这一切了,哪怕开口说任何一个词都会泄露出他的软弱,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哈利立刻停止。
他死命地用手掐自己,不让自己泄露一点声音。
哈利注意到,停下来很关心地看着他:西弗勒斯,怎么了?
闭嘴!他想用最凶狠的语气吼他。现在给我,出去…
突然哈利就不说话了,身体僵硬呼吸重起来,西弗勒斯转过头去,哈利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西弗勒斯在一瞬间铺天盖地的信息素里绝望了。正常巫师的分化年龄在十六到十七岁之间,而哈利是Alpha。他被他诱导分化了,并且迅速进入了第一轮热潮。年轻的Alpha紧紧贴在西弗勒斯身旁,一手死死抓着床单,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压在西弗勒斯身上。
他抖着声音说西弗勒斯,我怎么了,我想,我不知道,我就是想。
西弗勒斯强忍着问他:现在站起来,走出这扇门,你能做到吗?
哈利一只手死死拽着他的床单,拽得指节都发白。对不起,他几乎是小声呜咽着,我做不到。我好想闻你。
西弗勒斯放弃了。他艰难地转过头去,握住哈利紧抓着床单的手,允许他翻进被子里。下一秒哈利就扑了上来,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他,脑袋埋在西弗勒斯的肩窝里深深吸气,每一次吐息都引得皮肤一阵颤栗。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散出更多信息素。哈利似乎不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西弗勒斯知道。而他在做什么,允许它?西弗勒斯觉得他的荷尔蒙劫持了他的意志,尽管他知道他应该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之前阻止哈利,可是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渴望着更多。靠近他,浸泡在他的气味里,品尝他,请求他标记他。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哈利面前一败涂地。
Alpha在贴着他的大腿无意识地蹭,他念咒脱掉哈利的衣服,握住他发涨的性器一点点摩擦起来。哈利的喘息里带上哭腔,炙热的欲望变得更硬,可就是得不到释放。西弗勒斯比他还着急,又不敢摩擦得太厉害,怕力气用不对弄痛了。
哈利还在贴着他的睡袍乱蹭,西弗勒斯一咬牙,把Alpha的阴茎引到大腿根部,夹紧双腿模拟出交合的姿势。哈利像终于懂了他的意思,贴住西弗勒斯在他腿间抽插起来。柱身蹭过穴口,空虚已久的内壁收缩着又流出水,难耐地前后蹭着想追随这股快感。西弗勒斯只觉得头脑中一片混沌,哈利来之前他只来得及在被子里乱蹭,他太迫切地渴望这种感觉。他想占有他,被他填满,紧紧地抱住他,直到在这张床上彻底满足。
Alpha在他身下律动地规律起来,在他的腿根留下一道红痕。漫长的痛感和快感里西弗勒斯的前端猛地被另一只手捉住了,哈利像是学着他先前的样子,也一下一下抚弄着他的性器。西弗勒斯没料到会有这一步,前后突如其来的双重折磨简直要把他淹没了。他的脖颈高高昂起,在一阵阵快乐的颤栗中颤抖。几乎在同时哈利抵着也他的大腿射出来,滚烫的触感像是要深深刻在穴口,让他有被深深填满的错觉。
他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从过量的快感中恢复过来。哈利乱糟糟的头发躺到他胸前,他的手臂依旧缠在西弗勒斯身上,已经闭上眼睛,脸上有一种餍足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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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允许自己躺了半刻钟,就拖着昏昏欲睡的Alpha到浴室简单清理。到走廊另一头的浴室仿佛有绕过一个地球那么遥远。这时候西弗勒斯无比感谢魔法能够允许他们瞬移。以防万一他应该再拿一些水和食物上楼,……还有哈利的衣服。
哈利的眼神清明了一点。他还半靠在西弗勒斯身上,正被西弗勒斯的浴巾包起来。他已经和西弗勒斯一样高,每一次呼吸几乎都擦在西弗勒斯的脸上。
这没什么。西弗勒斯对自己说,哈利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不都是他帮忙洗澡的吗?他在浴缸里放好水,试完水温把哈利抱进来。哈利会玩他的塑胶小鸭子。西弗勒斯用魔法把小鸭子定住,让它们只在哈利身边游,这样哈利就会乖乖地一动不动,方便西弗勒斯给他擦头发。
对不起。哈利突然说。这里磨红了。
…没事。西弗勒斯不确定哈利此时究竟清醒了有几分。
哈利轻轻伸手碰了一下西弗勒斯的大腿。西弗勒斯忍住没有往后躲。
我可以帮你。哈利低下头,用鼻尖蹭西弗勒斯的脖颈。我也想让你感觉好一点。
别闹。西弗勒斯斥道,把哈利的手拨开往睡袍里塞。哈利很配合地被他换好衣服,又像是很委屈地戳起西弗勒斯的睡袍。
你买给我的书上就是这样写的。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度过发情期的时候如果有高潮会好受很多。他控诉,把Alpha的信息素又往外放了一点儿。
焦糖味缠得西弗勒斯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哈利在讲什么书。四年级时霍格沃茨已经有卫生课,西弗勒斯自觉有给哈利科普性教育知识的义务,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当面说出口。后来他索性邮购了一套青春期性教育手册,目录里对精子卵子梦遗分化发情期都有事无巨细的说明,西弗勒斯想这应该说的很清楚。他在哈利来地窖过夜时把书留在他的床头。第二天早晨他问起,哈利红着耳根和他说书他看到了。西弗勒斯点头,继续看他的报纸。
西弗勒斯,你让我试一试好不好?我想…我想让你也感觉好一点儿。
哈利侧过脑袋,把头埋进他胸前深深吸了一口。西弗勒斯打了个颤栗,炙热的吐息拂过,刺激的他乳首也微微发痒。
你闻起来很紧张。哈利很笃定地说,伸出一只手在他胸前画圈,西弗勒斯清楚地感到穴道里又淌出一股热液。他不知道人的上半身也会该死得敏感到这种程度,他告饶了。
…床上。他拼尽全力才咬出这两个字。
哈利说好。他抱住西弗勒斯的腰,下一秒,两个人就重新躺回那张床上。Alpha把他放下,让他到头靠在枕头上,抓来几条毯子拢高,垫在他腰后。
西弗勒斯喘着气,下身的穴口翕张,经过刚才那一番刺激已经有水流出来。哈利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插进去,立刻咕叽咕叽地搅进水声里。
这样疼吗?他问。
西弗勒斯摇头。
如果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哈利很认真地说。他把西弗勒斯的脸转过来,吻他的下巴,舔弄他的乳尖,西弗勒斯想躲没躲开,等他适应这种快感,下意识地挺起身想去迎合Alpha时,哈利又浅尝辄止一般去啃咬他的耳垂了。这根本没有任何帮助,只会让西弗勒斯的前端也硬得发疼,他努力伸手想去抚慰自己,但哈利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样高兴地把他的手捉起来,放到自己的脸上去吻他的手心。
西弗勒斯被他吻得头脑发昏,不知道哈利什么时候又往后穴里加了两根手指,但身下传来的感觉奇怪又舒服,他无心再计较了。这时候哈利又转开了注意力,很有耐心地开垦,把他的穴肉玩出水声,顶弄到某一点的时候西弗勒斯的身体猛然颤了一下。哈利凑到他耳边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西弗勒斯,是这里吗?然后在他张嘴的瞬间猛地使劲按下去。西弗勒斯没能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张开嘴只留下急促的呼吸声和气音。
Alpha忽然把手抽了出来,逼近高潮的空虚感折磨得西弗勒斯快要发狂,他想并拢双腿,去摩擦身下的毯子。但哈利的手夹在中间不让。他强硬地掰开西弗勒斯的两条腿,俯下身用舌头探了进去。
西弗勒斯的眼睛在惊慌中睁大了。他怎么会知道怎么做,哈利?他不应该…
但Alpha把他侍弄得很舒服。他的舌头在西弗勒斯的小穴里灵巧地转动,哄得那软肉心甘情愿为他敞开,让他毫无阻拦地愈发深入,终于在敏感点上猛地一刮,西弗勒斯整个人都痉挛了,身体脱力地向后倒,被哈利的手臂揽进他怀里。哈利笑起来,他抬起头,故意盯着西弗勒斯的脸,用手背擦掉西弗勒斯喷在他脸上的淫液,送到嘴边一点点舔掉。西弗勒斯只觉得自己的脸越烧越热,哈利不肯放过他,他凑到他耳朵边,带着腥气的吐息刮擦着他的耳廓:教授,我找对了吗?
西弗勒斯把头别过去不想看他,可是身体比他更加诚实,穴肉疯狂收缩着还想要更多。哈利又笑了,像一个得到夸奖的好学生。他再度伸进三根手指,毫不留情地找准那一点发起攻势。
西弗勒斯发出无声的尖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来,扭着腰想往后逃,被哈利困住不让。他狠命地抽送着手指,每一次冲刺都在西弗勒斯的内壁上抽出声响,淫水飞溅到睡袍上,和他不成调的呻吟混在一起。他的瞳孔逐渐放大,在又一次深顶之后直接整个人软了下去,流出的液体浸湿了身下的床单。直到哈利的手伸到他眼前,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也用前端射精了。
你潮吹了。哈利愉快地宣布,躺下来蹭了蹭他的脸。他的手指轻轻点过西弗勒斯的小腹,沾起一点精液,像是很好奇地放到他眼前看。西弗勒斯下意识张开嘴,替他舔干净手指。哈利愣愣地看着他,手指僵在空中,眼睛里的绿色暗下来。
西弗勒斯眨了眨眼睛,Alpha炙热的欲望又抵上他的小腹。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记得了,只记得鼻腔里挥之不去的焦糖味道。床头柜的按摩棒和润滑液也被找出来,他甚至不能确定他们之间有没有过插入性行为。他的手放在哈利手上,像小时候教他握住魔杖搅拌一样握住他的阴茎教他自慰。哈利的绿眼睛看着他,像磷火一样闪闪发亮,西弗勒斯被那目光紧紧盯住逃脱不得。他用双臂支撑住自己一点点坐下去,直到身下的小嘴将按摩棒彻底吞下。哈利环过他的肩膀,让西弗勒斯坐到他的腿上,脑袋靠进他的肩窝做支撑,然后他按下开关。西弗勒斯在颤抖,他拼命勾住哈利的脖颈不敢动,生怕一松手就会摔下去。哈利紧紧抱着他,空出来的一只手替西弗勒斯调整按摩棒的位置,坏心眼地一点点拉出来又狠狠推进去,全部拉出来让西弗勒斯重新撑着他自己吃进去。西弗勒斯发出小小的呜咽,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灌满水的海绵,受到一点刺激就要控制不住地往外流水。Alpha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他身上啃咬,从喉结一路舔下去吻到他的锁骨,用牙齿留下细细密密的标记。信息素爆炸一样占据西弗勒斯的全部感官,西弗勒斯快要有被溺死在焦糖里的错觉。
不许…他抖着声音恶狠狠地命令。不许标记…波特!
Alpha的注意力似乎勉强回笼了一点儿,哈利很努力地移开牙齿,闷闷地咬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也收不住,就在肩膀上咬下一道齿痕。
他咬得很痛,西弗勒斯忽然就很想哭,哈利立刻停下来很慌乱地找他的眼睛,他问怎么啦西弗勒斯?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
我们不该这样的。西弗勒斯想说。我应该在意识到自己抑制剂失效的情况下立刻写猫头鹰,说我今天有有事让你不要回来。我应该在客厅留纸条,给房间施沉默咒,在你进来的瞬间直接把你打昏。而不是现在,我,你——
哈利用手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在他的面颊上留下小狗一样湿漉漉的亲吻。
西弗勒斯忍了十几年没有经历过发情期,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陌生的快感。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在和谁做什么了,他记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可是他想不起来。
哈利。昏睡的边缘他模糊地想到这个名字。抱着他的人停顿了一下,凑上前轻声问他:什么?
今天是哈利的生日。西弗勒斯继续想。还要…告诉他…不行的。哈利还要回家,他绝对不能闻到这个,整栋房子里该死的全都是信息素的味道…
他的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哈利很好。那声音安慰他。哈利现在很好,睡吧。
那个声音很熟悉,但西弗勒斯已经完全没力气想他是谁了。不知怎的,他觉得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让人安心。于是他不再思考,放任自己进入了更深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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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西弗勒斯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床单被换过,他睡在一个很干净的…巢里,被舒适的衣物和毛绒物品包围。西弗勒斯茫然了一瞬,想坐起身——但没能成功。
他勉强转过头去,正对上哈利的一双绿眼睛。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手上拿着一本书看。见西弗勒斯起身,他立刻把手里的书丢下了。
西弗勒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空气里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按日历数已经过去了三天。哈利喂他喝水,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东西。西弗勒斯说要。哈利又蹭一下跳起来:那我……给你带点吃的东西来。
西弗勒斯说好。
等哈利出门,他好奇地探身去看男孩刚刚在看什么书,看几眼哑然失笑。是他给哈利买的青春期性教育读本。
抱歉……你的生日。西弗勒斯说。我不应该利用一个未成年巫师的……特殊情况。
哈利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是你利用了我的特殊情况?我是Alpha。
他在西弗勒斯恼怒的目光里飞快补充:不用担心我,西弗勒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你。
我保证今天的情况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西弗勒斯心平气和地说。下次我会提前算好时间,在这期间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
哈利的脸突然就冷了下来。西弗勒斯,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好像被自己吓到了。西弗勒斯危险地眯起眼睛。哈利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对不起,西弗勒斯。我想说我们都可以留下来,我可以照顾你。
西弗勒斯勉强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你提前分化了。他尽可能地解释。Alpha特征会被过度放大…在和Omega发生关系后的短时期内。
哈利睁大眼睛:那我们是…?
没有。西弗勒斯迅速打断他的话。没有插入。这句话是真的,他用法术检测过。
哈利低下头,像是很怀疑地继续戳叉子。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哈利解释情况。他从二十年前开始解释,食死徒,典型的强者至上而弱势性别想要加入会更加困难。他有能力给自己熬抑制剂,甚至在领受黑魔标记时连黑魔王都没有觉察出他的真实身份。每月他会定期给自己熬药,消除身上的气味,伪装成没有信期的Beta。后来哈利来了,只有把他放在眼前西弗勒斯才安心,当然不可能有空闲拿出三五天甚至更久度过他的特殊期间。抗药性在增加,他察觉了。所以他在有意识地提高剂量。也许是计算错误,也许是他的抗药性已经逼近边缘。今年他失误了。
那,你以后也都不能用抑制剂了吗?哈利很小心地问。
西弗勒斯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有耐药性,需要观察。
不能用抑制剂的话,再遇到…发情期怎么办?
西弗勒斯脸上浮现出课堂上他专用的那种欣赏白痴的神情:我假设你知道我是一个成年人,哈利。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
哈利的脸涨得通红,头几乎要一直埋到燕麦碗里去。
我是个成年人。西弗勒斯又强调一次,仿佛已经失去耐心。
哈利还想说什么,被西弗勒斯硬生生掐断:我给你点了蛋糕。
他在哈利茫然的视线里补充:…前天是你生日。我点了蛋糕。
哈利的眼睛又快乐地亮起来:那我们现在一起出门取蛋糕?
西弗勒斯默认了。
他想象中的哈利会觉得恶心,害怕,或者惊慌失措。可是哈利谈论起这件事很平静,很自然——甚至比西弗勒斯自己还要自然。
哈利的反应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西弗勒斯不敢再问下去了,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Notes:
notes:
哈波的信息素是焦糖,斯斯的信息素是肉桂,当当——焦糖肉桂卷!包了二十万字的饺子终于写到这里了,终于……!!
感觉肉桂是一种很神奇的口味,身边喜欢的朋友很喜欢,不喜欢的朋友很不喜欢。但是好吃的焦糖肉桂卷真的很好吃XD
几年没上过高速了獾复健得还有点紧张,如果喜欢看完欢迎留言>3
又到期末月了,再来请个假T^T缘更一段时间,待我战胜期末再归来……
Chapter 21
Notes:
Summary:胡萝卜汤在迷情剂里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而西葫芦丝面对着一个新难题。
Warning:存在未成年高速,作者的幻想不代表作者在现实里认可这些行为,请不要在虚拟故事里寻找现实,请确认能接受后点击阅读;如果阅读过程中感到不适,可以随时退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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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哈利仍然不能确定西弗勒斯对生日那天的事感觉怎么样。当他从房间出来以后,就立刻钻进实验室,开始做一些真的很像要把哈利变成魔药材料的事情。他让哈利张大嘴,用压舌板抵住他的舌头,拿棉签戳他的牙齿、喉咙、鼻子,把这些东西逐一收进试管里。还要抽哈利的血。
哈利很努力地让自己不去看被按住的手臂,他移动着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到西弗勒斯的办公空间上。蜘蛛尾巷的实验室和地窖办公室比起来就正常多了。没有头骨和不明生物的骨骼,也没有黏糊糊的动物标本。
不要乱动。西弗勒斯凶巴巴地说。
我没动!哈利抗议。
你思考的声音太大了。西弗勒斯抬头瞥了他一眼。在哈利找到反驳的话之前,他猛地一推针管,哈利眼睁睁地看着他抽了三管血,打上标签收到了一边。
这个好痛。他瓮声瓮气地说。
西弗勒斯反手飞来南瓜扑满,掀开盖子,摸出一条巧克力就往哈利手心里塞。
出实验室再吃。
哈利仔细盯着南瓜扑满看了看:我以为这要补血剂的。
西弗勒斯很有耐心地驱赶着他:从任何角度上看,三管血都不会让你失血过多。
好吧。这句话的意思是,当哈利连着一周被扎了三次以后,就要坐在西弗勒斯跟前,乖乖喝完一瓶补血剂才能走。
补血剂的味道简直比感冒魔药还奇怪。哈利不喜欢隔几天就要被针管扎,他很委屈地问西弗勒斯,他们如果是巫师的话,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一管血复制成很多管、分成很多份,或者一次性把要抽的量全部抽完。
西弗勒斯不耐烦地挥挥手,指向实验台角落一叠显然不是英语、所以哈利显然也不会读的大部头。
或者,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力,能够在欲望最充分的时刻允许我抽三管血,那将会非常有用。
哈利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要我在,在……在勃起状态的时候被你抽血?!
这必须尽量模拟你在发情期时的状况。西弗勒斯说。他咳嗽了两声,终结了这个话题。
哈利不知道这是不是西弗勒斯恐吓他,或表示“你必须得抽这三管血”的另一种说法。毕竟小时候,西弗勒斯就曾经谎称哈利吃下的饼干里有毒药,以此诱骗哈利喝下感冒魔药——哈利已经没有这段记忆了,但有一次他路过教工休息室的时候,不小心听到麦格教授和邓布利多校长在拿这件事对西弗勒斯打趣。
就这样,哈利继续在地窖被抽血,喝药,看西弗勒斯煮试剂,和西弗勒斯煮的试剂,然后张开嘴巴,再被西弗勒斯拿压舌板和棉签戳。
我不想再总是从房间里跑到实验室来了。他和西弗勒斯抱怨。西弗勒斯默许他走到角落,给自己加了一张桌子。
此后的几个星期里,西弗勒斯熬煮的时候,哈利就在实验室的角落写作业、写信、看书或者无声地玩游戏。就像上学时他在地窖里做的那样。熬煮完成后,西弗勒斯会叫他的名字,哈利走过去,看西弗勒斯仔细地把药水分装进玻璃瓶,等温度稍稍冷却之后递给哈利。他让哈利在实验室再呆半小时,告诉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症状。
哈利抱着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西弗勒斯还站在坩埚前,若有所思地对着飘在空中的大部头记着什么。西弗勒斯没有叫醒他,他甚至把哈利坐的靠背椅变成了躺椅。
哈利惊奇地直起身子,西弗勒斯的视线转过来,开始赶哈利到正确的地方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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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统计名单,哈利成了最早分化的六年级学生之一。开学前一天,西弗勒斯一再向他重申分化后严格的用药时间表和参与课外活动的注意事项。
哈利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明白了吗?西弗勒斯怀疑地看着。
哈利点着头,学着西弗勒斯刚才的样子点他点过的小瓶子:这是气味阻滞剂,可以让我在学校里好过一点;这个是紧急抑制剂,不到特殊情况我不能吃;这个是……呃,实验一号,我每个月都要吃;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都要来地窖汇报我用药之后的身体反应。
西弗勒斯这才放过了他。
哈利不应该再闻到了。他明明吃过药。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走进魔药教室的时候,空气里似乎充满了……若有若无的肉桂味。
你闻到了吗?不一样的……味道?他低声问。
罗恩摇摇头。他说他闻到的是书的味道。很多书,在一起,可能还有点潮湿,有点像陋居的木头和他的被子——这部分太细节,罗恩不往下说了。
哈利努力晃了晃脑袋,想驱除这种感觉。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他提前熬了几种特殊的药水,带给大家开开眼界。可是在靠近其中一口冒着银白色蒸汽的大锅时,哈利简直要迈不动脚步。他从没有闻过这么诱人的气味:它使他同时想到了蜂蜜馅饼,想到了飞天扫帚的木头味儿,地窖里淡淡的草药香,还有……
哈利发现自己正缓缓地、深深地往里吸气,药剂的气味像酒精一样充盈在他体内。他想到十六岁的生日,西弗勒斯坐在他的怀里,他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不需要再思考彼此以外的任何事情。他把脑袋埋进西弗勒斯的肩窝深深地吸,信息素安抚着他的神经。那种味道温暖而柔和。有点呛,可是是甜的。就好像你希望能浸在那种气味里睡觉一样。他和西弗勒斯。
一种巨大的空虚感慢慢向他袭来。斯拉格霍恩教授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着迷,走过来问他闻到了什么味道——这是迷情剂,哈利,你能告诉大家你闻到了什么吗?
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哈利脑袋里炸开了。他知道西弗勒斯尝起来是什么味道,他能看到西弗勒斯额头上冒出的细汗,他知道西弗勒斯在极力忍耐时是怎样的表情,他记得西弗勒斯叫他的方式。
哈利…!西弗勒斯发出尖喘。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有哈利的影子。
他想要西弗勒斯。现在。立刻。
对不起教授,我……身体不舒服。他低低喊了一声,绕开斯拉格霍恩,径直冲出了魔药教室。
-
西弗勒斯上课到一半就有一种莫名的不好预感,而这种预感在他推开地窖门的瞬间就被验证了。十六岁的Alpha朝他扑过来,把他压在门板上。西弗勒斯猛地向后一躲,但这并没有阻止哈利像小狗一样在他的身上嗅来嗅去。他猛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哭腔:西弗勒斯,为什么我闻不到你?
我们都喝了气味阻滞剂。西弗勒斯缓缓地说,试探着观察哈利的反应。他掰过哈利的下巴,男孩衣衫不整,脸上满是不自然的潮红,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他茫然地看着西弗勒斯,一秒,两秒,眼泪突然从他的脸上滚下来。
我不要那个。哈利趴在西弗勒斯的肩膀上大喊,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因为没有收到自己最想要的生日礼物而站在商店门口,拼命拽着西弗勒斯的衣服。为什么我闻不到你?
绕是西弗勒斯再有教学经验,面对一个突然开始掉眼泪的青少年也会不知所措。他迟疑了几秒,抬手去擦他的一边眼泪。
你…别哭。他干巴巴地说。
哈利闷闷地应了一声,贴得和西弗勒斯更近了。他的手抓住西弗勒斯的袍子,钻进他的长袍,开始——
见鬼。波特在拆他的裤子。
波特!他低吼。
可是我闻不到你,我没有办法…而且它好痛…哈利边说边继续掉眼泪。西弗勒斯在可是西弗勒斯的气味不在,他没有办法控制这种恐慌感,就好西弗勒斯明明站在这里,可是他却觉得西弗勒斯在好远好远的地方,远到他根本看不到。哈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是想要什么,他只知道他喜欢西弗勒斯这样看着他,只看着他。他想要西弗勒斯碰他。
让开。他咬着牙。
西弗勒斯…哈利哀求。拜托…
西弗勒斯定在原地,不敢多动一下。地窖的空气湿冷,但他却觉得浑身发热。在他的身体深处,更多的血液涌向那个不该有的念头,引诱他顺从男孩的请求……这太超过了。在蜘蛛尾巷他还可以欺骗自己那只不过是意外的情潮。但这里是霍格沃茨,哈利身上的校袍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他是西弗勒斯的学生,从任何一个角度他都不应该——可是他也不能放任哈利这样的状态延续下去。外界因素刺激的假性发情,对…和抑制剂结合在一起也许会有用,首先要想办法问清是什么刺激引起的……
他努力把哈利的手拨开,但哈利就像八爪章鱼锲而不舍地一次次缠回他的身上。他能感受到隔着衣料传过来的热量,哈利在……蹭着他自慰。
我…我能闻到一点你。我知道你想闻到我。哈利吸着鼻子,伸出手开始解西弗勒斯的外袍扣子。我已经十六岁了。
西弗勒斯现在真的不能判断哈利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哈利发涨的性器还在他的袍子上蹭来蹭去,西弗勒斯决定停止思考。他闭上眼睛,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和哈利传回了卧室的床上。哈利舔着嘴唇,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你别动。我们…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哈利点点头。西弗勒斯让他坐好不要动,他就会坐好不要动。因为西弗勒斯总是对的,西弗勒斯总是只做对他好的事。西弗勒斯不会丢下他。
-
西弗勒斯不知道该对自己的口交技术绝望还是对哈利的过于持久的身体机能绝望。他的下巴已经酸了,而口中的那根阴茎还是硬挺着,毫无释放的迹象。
他慢慢地让视线上移,哈利微微低着头,好奇地、小心地看着他,渴望从他的眼睛里满溢出来。
西弗勒斯迟疑着,慢慢地把性器从嘴中拿开。
这行不通,他试图对哈利解释。
哈利定定地看着他,困惑和委屈一齐涌上来,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离西弗勒斯近一点,更近一点。一滴眼泪又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西弗勒斯只觉得头疼。他现在只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把哈利打昏然后再把他自己打昏——也许熬过二十四个小时药效就过去了,根本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许哭。他哑着声音命令。也不许动。
哈利乖乖地点头。他绿眼睛认真地注视着他,像小孩子注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新玩具。西弗勒斯别过头去不愿再面对。他用枕头垫高腰身,摸到自己的穴口,探进去一根手指缓慢地开始抽插。他知道自己的阴茎已经硬了——在刚刚哈利贴着他到处蹭的时候就开始硬了。他应该感到羞耻。西弗勒斯有点想哭。他其实根本不懂哈利为什么要哭。他从来没想过,邓布利让他来教书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让他这样做过,可现实就是他就坐在哈利面前自慰,身下流着水穴里插着三根手指,哈利炽热的目光无声地追随着他,快感被成百上千倍地放大,齐齐冲上他的神经。
他抽掉了全部的手指,在Alpha的注视下跪坐到他的小腹上,给自己施了一个润滑术。随后按住哈利的肩膀,对着那根阴茎缓缓地将身子沉下去,穴口一点点纳入,直到将Alpha的性器全部吞下。
哈利明显是愣住了,他微微张大嘴巴,眼神中流露出不知所措。但西弗勒斯已经顾不上他了。他双手撑在哈利两侧,扭动着身体试了试,很快就找到舒服的规律,伏在哈利身上骑了起来。被Alpha填满的感觉和按摩棒不一样,它会涨大,更满,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在内里蹭,即使西弗勒斯一动不动都会有水流出来。交合处一片泥泞,西弗勒斯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阴茎在穴道热情的吮吸下愈发坚硬,却迟迟没有释放的迹象。他着急了,低头加快抽送的频率,有意识地收缩内壁,却无论如何都达不到彻底的高潮,只是让水流得更多。
西弗勒斯的关注一直在哈利的下半身,哈利也不乐意了。他想看西弗勒斯的脸,想让西弗勒斯只看他。西弗勒斯隐忍的表情和在欲望中水雾迷蒙的眼睛都是因为他,也该只有哈利一个人能看到。
他伸出手,沿着西弗勒斯的脖颈画下去,在胸前打着转,恶意地用双指夹住已经立起来的乳尖。西弗勒斯自渎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有欲望也从来都只在下身解决,两者叠加在一起的刺激太过陌生,他一个激灵上身一软,直接瘫倒在哈利身上,阴茎直直撞进最深处,下身积蓄的快感在此刻到达顶点,激射出一股水流。
淡淡的辛辣感冲进空气里。哈利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他直起身子,贪婪地循着气味摸索源头的腺体。埋在体内的性器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冲撞着淫水泛滥的穴道,西弗勒斯猛地颤了一下,去抓哈利的一只手。
不许动。他警告。我叫你不许动……啊!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哈利猛地扣住他的肩膀,把他紧紧拉进怀里。处在不应期的西弗勒斯甚至都没有力气动一下,只能任由小穴里的阴茎顺着重力凿进一个更深的位置。高潮后的内壁哪里还能受得住这样的刺激,立刻如同吸盘一样紧附上去,发着抖着涌出更多淫液。西弗勒斯尖叫起来,哈利偏过头,安抚似的吻他的嘴角。西弗勒斯被他的手臂紧紧固定住,哈利握住他的腰,一点点让他往后倒下去,直到完全躺进那张床里。
敏感点被变着法反复碾压,西弗勒斯只觉得自己的全部理智正在被一寸寸蚕食殆尽。一部分的他想让哈利停下来,另一部分的他心甘情愿沉溺在快感的海洋中,只想求他继续。他张开嘴,脑海中的全部词语都被撞散成气音,最后只发出小声的啜泣。
哈利埋在他的脖颈疯狂地吮咬,西弗勒斯的信息素被高潮反逼出来,而年轻的Alpha像是把这自动识别成了某种奖励机制——只要西弗勒斯高潮,他就能得到想要的气味,因而打定主意不把西弗勒斯再逼上一次高潮就不罢休。他时不时地凑过来吻他的眼泪,身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停。他抱住西弗勒斯的手臂好用力,好像要把他压碎在怀里一样,每一下都破开层层软肉直捣到底。性器根部抵在穴口上,拍打出阵阵水声。西弗勒斯被Alpha反压在身下,对周围的世界完全失去实感,只知道哈利的性器正在他体内来回进出。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小腹都要被哈利顶出长形,他扭动着想往上逃,被哈利轻而易举地捉住腰抱回来。Alpha像惩罚他一样钉住那一点开始慢慢碾磨,慢得西弗勒斯想用指甲在他背上抓。他并紧双腿用全部力气夹住哈利的腰,想把他留在原地不让他乱动。哈利像是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冷不丁掰开西弗勒斯的一条腿,换了个角度一口气肏到最里,龟头蹭着穴肉毫不留情地刮进来,几乎要把他顶穿。西弗勒斯的头脑发胀,一波又一波几乎灭顶的快感让他本能地想往回缩,这不行,太多了,他就快要——
又一股淫水从他的穴口喷出来。Alpha炙热的精液射进小穴最深处。西弗勒斯前端的阴茎已经射无可射,被哈利抚弄着来回抖了几下,喷出稀薄的水一样的液体。西弗勒斯大口喘着气,脚趾蜷曲,全身止不住地抖。
哈利。西弗勒斯哽咽着仰起头。
嘘,嘘。我就在这儿,西弗勒斯,我在这儿。哈利松开对他的控制,一双手臂把西弗勒斯往怀里抱得更紧。属于Alpha的信息素慢慢织起来,把他们两个人包在一起。
…好闻。他满足地把脑袋贴在西弗勒斯的颈窝里。
西弗勒斯的,肉桂味道的,他的。
-
深夜时分,西弗勒斯翻身下床,被一团被子绊了重重一跤,一只手飞快地从被子里伸出来,在他摔倒之前把他拽了回去。西弗勒斯反手用魔杖一指,被子安静了几秒,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摸索着探了出来。
是我。哈利很小声地说。
西弗勒斯打开灯。对,这是他的房间。他的衣柜还大开着。哈利的被子很眼熟。他一定是从西弗勒斯的房间里偷了一床被子一床毯子。
西弗勒斯的眼中喷射出怒火。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床吗?他难以置信地提高了声音。
可是我闻不到你……一个人睡不着。
那你为什么不会——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咆哮的冲动。算了。
哈利抱着被子,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点。
……你现在要去哪里啊。
拿水。
哈利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可以帮你拿。
用不着。西弗勒斯冷声道。我自己会走路。
哈利点点头,又慢慢把自己缩回被子里。看得西弗勒斯心里一股无名火。他往外走了几步,没忍住又折回身,把哈利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给我上床睡。
哈利的眼睛几乎一瞬间就亮起来了。不等西弗勒斯有下半句,他已经很麻利地连人带被翻上床,乖乖把自己安置好了。西弗勒斯揉了揉眉心,施咒把床加宽了一点儿,顺手对着哈利放了个检测咒语。
我没发烧!哈利嘟哝着。我好着呢。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西弗勒斯假笑。对一个天天和我抱怨地窖冷的人来说,你甚至不会在地板上给自己添个咒语保暖。
哈利不说话,他翻了个身,在被子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这是一种权宜之计,西弗勒斯很确定。暂时让哈利到床上来,熟悉他的气味,等到他闭上眼睛,西弗勒斯就可以默不作声地溜下床,到客厅去睡。第二天哈利就会知道,他实际上一个人也可以睡着,只不过需要一点…气味。这听起来更有可行性,气味可以被模拟。他只需要在下一次……
不幸的是,研究思路在这里中断了。当西弗勒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清晨。他身旁躺了一个人,脑袋乱糟糟的,手指在被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圈。
哈利。
西弗勒斯立刻就清醒了。他猛地坐起身,然后意识到一个绝望的事实:他浑身酸痛,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西弗勒斯。哈利扯了扯他的睡袍,小心地看着他。
西弗勒斯努力撑住脸上的表情,想在大脑中高速运转出一句合适的话。只是还没等他准备好,哈利又说出了一句让他更绝望的话:对不起,西弗勒斯。我…我会负责的!
住口!西弗勒斯怒喝一声。
哈利赶紧闭上嘴,紧张不安地继续拽着他的睡袍。
西弗勒斯勉强按捺住怒火,放轻声音问:你从哪里看来的?
…书上说的。
这是陈腐的AO观!西弗勒斯怒斥。他在看到哈利脸上的表情后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你的态度是对的。如果在未来你准备和其它Omega发生关系,首先要明确你们对这次……做爱的看法。有些人做爱是为了享乐,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愉快的小事件;有些人对待它很严肃,他们希望在确定某种关系——比如伴侣——之后才能做爱。你明白吗?
哈利迟疑着:……我未来一定要和其它Omega发生关系吗?
这不重要。西弗勒斯粗暴地打断了他。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这段对话我晚些时候会再和你进行。但首先,我在你之前有过不止一次性经历,你不需要有道德负担。
你也一定不要有道德负担!哈利立刻说。这两次我感觉都,嗯,很好。我也真的很……喜欢。
他对着手指,偷偷观察西弗勒斯的表情。但西弗勒斯只是胡乱摆摆手,看起来不准备把哈利的任何一句话当成他的真实回答。
其次,昨天是你被我骑了。所以你没有责任。
哈利眨着眼睛。但后来是我…嗯,把你,翻过来了。
不要!回忆无关紧要的细节。西弗勒斯磨着后槽牙。
紧接着,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下一秒,哈利的衣领就被拽住了,西弗勒斯的黑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昨天极大可能是受到某种药物刺激假性发情了,哈利。告诉我,昨天你来之前都做了什么事情?
斯拉格霍恩教授让我们闻了迷情剂,然后我闻到了你的味道,我就突然非常想…闻到你。
西弗勒斯的手猛地顿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哈利,静止了好一会儿。
我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他缓缓地承认。在特殊情况下,Alpha初次分化后对热潮期第一个接触到的Omega可能产生依恋。
让我想想。西弗勒斯的嗓音很疲惫。我们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哈利抱着被子,在西弗勒斯看不见的地方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小地又深吸了一口气,残余的信息素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他有一个问题,但他觉得西弗勒斯现在一定不会喜欢听。
迷情剂的气味因人而异,谁闻到迷情剂,迷情剂就会显示谁最喜欢的东西。西弗勒斯觉得,他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是因为“雏鸟情结”。
可是,为什么就不是因为我喜欢西弗勒斯呢?
Notes:
notes:
小哈的问题实在太hard,手口帮助解决不了只能骑了!有朋友可能会问为什么斯老师不直接把哈波打昏绑起来……因为1)作者很想写pwp;2)哈波一哭斯老师就容易慌神本章小哈开始缓慢确定自己的感觉,斯斯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第一反应是把脑袋埋进沙子里,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样一切都会过去……但是小哈已经有所行动了!很遗憾,斯斯的愿望注定不会实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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