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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一.

咚咚咚。
几声敲响，把冬日清晨困得不行的提姆.德雷克从睡眠中唤醒。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闹钟，却什么都没摸到，稍微清醒了点抬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昨晚趴桌上睡着了。
那刚刚的声音是什么？
揉了揉头发，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注意到窗外阳台上站着个高个男子，一身夹克长裤的私服打扮，此刻正靠着栏杆抽烟，那动作就像在自己家待着一样自然。
啊，是杰森啊，他来做什么？
提姆已经好一阵没见过杰森.陶德的私服打扮了，看到的第一时间还愣了半秒。
发现提姆醒了，杰森朝他扬了扬下巴，提姆才叹了口气，简单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才慢慢地走过去开门。
“又趴桌上睡。”
“要办的事太多了，没时间休息……别聊这些了，你今天来做什么，犯罪巷今天很闲吗？”
提姆也像他那样靠到栏杆边，让冷风让自己清醒一下，就是杰森身边烟味太重，提姆用手扇了扇，却也没什么效果。
看提姆嫌弃自己抽烟，杰森笑了笑，恶趣味地故意一边说话，一边朝他吐了口烟圈。
“你听说市面上的新型毒品了吗？”
“啊，我想想，昨天吃饭的时候，芭芭拉好像提过，我也看了两眼，还没准备开始处理……怎么了吗？”
脑子还是有些迷糊，提姆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待会洗漱完去喝杯咖啡吧。
等提姆甩出了这个问题，杰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半透明纸袋，隐约可见其中淡粉色的粉末状物体，提姆想伸手去接，却被杰森闪身躲开，他只用两根指头捏着那袋子，远远地展示给提姆看。
“猜猜这是什么，你的眼睛应该能看出来吧？”
看他又孩子气的样子，提姆无奈地叹了口气，集中精神盯着杰森手上那个袋子，按他们的对话前后文分析，怎么想那包东西就是杰森刚提过的“新型毒品”，但有哪里不太对。
提姆那透蓝色的眼瞳里冒出了亮紫红色的，像蛛网一样的细密的血线，这是无比适合“世界第二侦探”的魔眼，先天性的“妖精眼”。
虽然小时候因为这双眼睛经历了很多他并不太想经历的麻烦事，但现在，提姆还是觉得妖精眼给他带来的便利更多。
他能感觉到，杰森手上那包东西和他的眼睛微妙地产生了联系，透着一股不该靠近的气味，使他的眼瞳忽地发烫，很快提姆就从视线的间隙中察觉了那熟悉感的来源。
“妖精的鳞粉……和某种毒品……这是什么，你说的新型毒品吗？”
“哎，不愧是你的眼睛。”
杰森笑了笑，把那包东西往提姆的手里一抛，提姆伸手稳稳地接住，觉得那包东西实在可疑，出于警惕没敢把东西倒在手里，只是打开袋子看了看。
纸袋里的那些粉末，和提姆以前看过的那些毒品的细腻粉质不同，淡粉红色粉末里闪着些许光亮，像矿石粉末一样的橙红色，但也并没有那么粗糙，或许是人工研磨过。
“某种矿石粉末？”
他自言自语着，转身走回房里，拿了张纸垫在桌上，从纸袋里稍微倒了点东西出来，戴上防护面罩，拿了副乳胶手套便沾了点粉末用指头捻了捻，认真查看着，连呼吸也小心翼翼的。
杰森灭了烟走进屋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提姆调查的样子。
“没错，是妖精的鳞粉，怎么搞到的？”
提姆看了一阵，确信这毒品里粉色的来源就是妖精的鳞粉，起码是部分，那是从妖精翅膀上抖落的鳞粉，是魔术师才会使用的神秘学物质，怎么想都不该出现在毒品之中，这些毒贩究竟是从哪搞到的？
“我从线人手里拿的，和之前芭芭拉给的情报说的一样，这东西的面向群体是普通人，所以你懂的。”
提姆从兜里掏出一个放大镜，虽然杰森早就知道那是鉴定用的魔术礼装，但每次看到提姆用放大镜的时候，就会在心里笑几句真有侦探样子。
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因为他说过无数次，自己都说腻了。
在提姆用礼装鉴定那鳞粉的空闲时间里，杰森随手拿起提姆桌上的几份文件，左右翻了翻，一些是毕业后时钟塔寄来的相关文件，一些是韦恩集团的报表，真是一堆没意思的东西，哪怕有几份提姆收到的情书呢？他还能再笑笑这家伙，杰森便立刻对他的办公桌没了兴趣，毫不客气地把那一沓文件丢回到桌上，像赌桌上被摊开的扑克牌一样甩了一桌。
“嘿，那是我整理好的文件，你最好给我收拾好。”
提姆抬头瞪了他一眼，杰森没有理会，只是笑笑。
“侦探先生看出什么来了吗？”
“纯度太低了……当然，我是说鳞粉。”
“哦，那看来这些毒贩还蛮有职业素养，没有在自己职业方面偷工减料。”
杰森笑了笑，凑上前去听提姆想说些什么。
“只是这点鳞粉的话，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但即使有，也效用不高，或许还是毒品的效果会占上风……”
提姆顿了顿，看了一眼桌上时钟塔给他寄的文件。
那是关于毕业后继续深造的相关信息，现代魔术科那边还是希望提姆能尝试继续深造。提姆自己则觉得韦恩集团的工作太忙，还是替父亲分担工作比较重要，但现代魔术科的君主写信劝他继续深造，夸他天赋很好，搞得提姆也有些迷茫了，于是他为这个头疼了一周……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这新型毒品的事，或许只能让这事继续拖下去了。
“该死的……协会要是先知道了，这问题就大了。”
他庆幸是他们先知道了这事，之所以他会认为协会不知道（或者说目前还不知道），原因当然是这会要是知道了，此刻出现在他家的就不该是杰森.陶德，而是法政科的那些疯子。
韦恩集团和魔术协会之间的关系称不上亲密，平时大多时候布鲁斯.韦恩都不会搭理协会那边的事，即使他们主动请求，也选择性忽视。毕竟哥谭和时钟塔所在的英国伦敦隔着一整个大西洋，协会想出手干涉还是太麻烦了，因此本部对韦恩家的淡漠行为，也秉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如果有人在哥谭的土地上，把这种神秘学制品卖给了不该卖的人，违反了魔术师的第一原则，协会的那些老东西们定会将这事当把柄大肆渲染，连皮带肉从韦恩集团身上撕下一大块……这是提姆绝不想看到的。
尤其是巴瑟梅罗家，那群贵族主义的老古董，浑身散发着干尸一般的贵族气味（或者说腐臭），提姆真不想给他们任何一点好脸色，但如果这事让他们先知道了，法政科也一定会出手。
近期布鲁斯在忙正义联盟那边的事，提姆不想麻烦他（虽然提姆觉得他也已经知道这事了），得靠他们自己解决，想从长计议瞒着协会更是不现实的，那么目前最好的选择是先出手解决问题，表明立场，让协会没有多余空间可以乱发挥。
“你有什么打算吗？”
提姆抬头看了一眼在边上想再抽一根的杰森，皱皱眉头。
“已经锁定了一批贩子，待会离开这我就去情报提到的地方碰碰运气。”
“芭芭拉知道这事吗？”
“跟她也说过了，但她估计早就知道了，她的情报总快我们一步。”
见杰森依旧一副悠然态度，提姆有些纳闷，他为什么特地来找自己通知一声，想告诉自己这事，大可以直接从通讯器频道里call，实在想不通让红头罩特地跑一段路的理由。
他的意思是这件事他俩一起办吗？
“嗯……其他人呢？”
“蝙蝠爸爸免谈，不在哥谭的家伙免谈，上学的家伙们免谈，卡斯最近在给蝙蝠爸爸打下手很忙，那么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猜到了提姆在怀疑什么，杰森便已经准备好了万全的理由。
提姆认真想了想。
迪克现在不在哥谭，电话里说下个月会回来看看；卡斯现在估计正忙着解决布鲁斯给的小任务，昨晚还找提姆帮了忙，所以提姆知道；斯蒂芬妮昨晚还在跟他抱怨时钟塔毕业考试的事（他并不担心斯蒂芬妮会延毕，毕竟她是个既聪明，体能又好的姑娘）；而达米安，前天他在时钟塔闹了个大事件，为此全体基础科的讲师差点要喊布鲁斯去伦敦……这事最后还是提姆替他出面解决的。
如此想来，他的兄弟姐妹们真是，绝了。
“罗伊和柯莉……”
“最近莉安要入学了，罗伊在操心这个，我待会会跟他一起处理那些贩子，但之后一阵他就没空了……至于柯莉在哪，这个你问迪克比较快。”
想起这事杰森就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行吧，需要我今晚陪你去看看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晚饭也能一起吃。”
杰森耸了耸肩。
“我觉得在家吃就行了，我现在很阿尔弗说一声你来，他会准备的。”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言下之意啊，这时候他那脑子就转不动了？杰森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但没有表示反对，只要老蝙蝠不在家，那一切都好说，他也确实有一阵没回家吃阿尔弗雷德准备的晚餐了。
“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在家见，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想……再眯五分钟，然后去上班。”
提姆打了个哈欠，把桌上的样品粉末全部一点一点收回袋子里，才坐回了办公椅上，趴回到杰森搞乱了的那摊文件堆里。
看着提姆趴在桌上疲惫的样子，杰森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手，伸出去便狠狠地在他头上揉了两把。
“好吧，鸟宝宝，看在你辛苦上班的份上。”
反正他的发型本来就已经被自己睡乱了，提摩西.德雷克总裁也不能怪他吧？
提姆困得不行，没功夫搭理他，只是抬手往杰森的胳膊上推了两把，但也没什么力气，只能任由杰森又揉了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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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所以……我们的帅哥今晚是有约会？”
罗伊靠在窗边，一边整理着装备，一边随口问了句，他看杰森心情很好，刚刚下车的时候甚至还在哼歌。
“本来有那个打算，但某人不解风情，只能回家吃了。”
杰森从鼻子里发出了几声嗤笑，但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情，依旧带着点似有似无的浅浅笑容。
“哦，可怜的杰森，难得营造的二人世界。”
看他这副模样，罗伊却笑得更欢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待会进去你还记得要做什么吧？”
“了解，兄弟，放一百个心。”
早八百年前罗伊就知道，杰森对提姆有意思，后面法外者几乎都知道了，在某次聚会时经过一番质问，杰森也爽快地承认了。但他一直都不太想表达出来，只是偷偷地尝试去表达一些暗示，一是烦他家那老蝙蝠，二是不想让家里兄弟姐妹知道了说闲话，尤其是迪克和斯蒂芬妮……杰森脑海里都出现他们俩又惊又喜的疯狂笑容了。
只有杰森和提姆二人相处的时候，杰森就会试探性地调调情改变一下气氛，提姆却永远都能用最正常最无趣的方式把他的话给糊弄过去，天晓得他怎么想到的那么多无聊的借口。
比如之前，他们两人结束一次夜巡时合作，就要分开的时候，看提姆一直在打哈欠，杰森便大胆地主动抛出邀请，提姆要是累了，可以直接去他安全屋休息，也方便明天上班，不用跑太多路。
“明天要我来送你上班也行。”
已经是比较露骨的邀请了吧？想到这杰森还有点淡淡的心惊肉跳。
提姆却只是用那种疲惫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虽然隔着多米诺面具，但杰森能想象到），沉默片刻，最后只说了句。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睡公司？”
这是一个正常人会回复的话吗？当晚杰森就在通讯器里和罗伊数落了他一个小时。
“但对面可是那个世界第二侦探，他真的不清楚吗？还是说他其实……”
罗伊托着下巴回忆着杰森跟他抱怨的那一切，那实在是不够世界第二侦探。
杰森连忙伸手阻止，打断了他的思考。
“不要说出那种可能性。”
“即使那是有可能的？”罗伊摊开双手，“侦探先生早就看穿了一切，要么是真有够嫌弃你，故意拒绝亲密邀请，要么……”
杰森就那样盯着他，看他想说什么。
“要么，这是欲擒故纵。”
杰森当然也猜过有这种可能……但这又有什么意思呢，那小子到底在想什么？今晚……今晚试试，要是有其他人在时，自己故意说调情的话，提姆会有什么反应？
但脑子里却怎么都预想不出这样情况下提姆可能的反应，他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给手头的枪上膛，决定先把这些感情故事抛之脑后，解决眼下新型毒品的问题。
“莉安的入学处理得怎样了？”
“已经买好了制服，她穿着笑得可开心了，哎，我可爱的小公主……我手机里有照片，待会打完这群家伙给你看看。”
杰森看着他笑眯眯的幸福样子，揽着他肩膀轻笑两声。
“好吧，宝爸，我们赶紧把这事处理完，放你早点回去看莉安……”
等提姆到家，也已经到了饭点，他为了赶今天的晚饭，少见的推掉了部分工作，打算明天再解决。
你要问他知不知道杰森今早莫名其妙来一句“如果你希望的话，晚饭也能一起吃”是什么意思？
拜托，这可是提摩西.德雷克-韦恩。
从杰森第一次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开始，他就意识到了，提姆对自己的记忆力颇有自信，他还记得那时自己解开了谜语人留下的谜语，一如往常，但杰森却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来了句。
“天啊，老兄，我真的爱上你了。”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比如迪克，那倒是不奇怪，但杰森？好吧，也许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他和自己那时候的关系，真的已经好到能随口说“爱上你”这种话了吗？反正他不会对达米安这么说！
提姆觉得，那并不是真的爱上了的意思，而是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理由，试探性的说法，于是提姆就一直提防着他哥哥奇奇怪怪的调情，用最无趣的方式拒绝他，却在慢慢地总结出了“杰森只在他们二人独处时这么说话”的规律后，提姆开始动摇了。
他不会真的……吧？
在又一次故意回避了杰森的调情之后，提姆终于确信，他们之间的感觉好像真的有些变味了。
放下身上的行李，解开西装外套，提姆直奔餐厅而去，进门时阿尔弗雷德便说晚餐已经备好了，那杰森就该已经到了。
杰森今晚会不会也说那些奇怪的话？不知道何时起，他居然有些期待了！每次都要想用什么合理又不刻意的方式去拒绝杰人，其实也挺麻烦的，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提姆打算这次行动中就直接把话说明白。
万一是他会错了意怎么办，杰森肯定会笑话他的……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存在，提姆就觉得耳根发热。
所以他有了主意，从这次晚饭开始改变战术，故意顺着杰森的想法去做，他倒要看看杰森究竟在想什么。
推开餐厅门，杰森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就等提姆来了正式开饭，但视线一移，他身边还坐了一位女性和他聊的正欢。
提姆认出那是芭芭拉.戈登。
“好久不见，芭芭拉。”
“嘿，好久不见，大忙人。”
芭芭拉朝他打了打招呼，笑笑。
“你今早说那东西里有矿石，”杰森看提姆有些疑惑，便主动解释，“所以我问了问小芭有没有时间，顺带吃个晚饭。”
提姆想了想，那包样品里的矿石成分，确实该问问从矿石科毕业的芭芭拉的意见，或许她能认出来那是什么石头，没准能给出新思路。
坐到往常常坐的位置，三人便正式开始用餐，布鲁斯似乎最近在忙正义联盟那边的事，今晚也不在，这事提姆倒是不在意。
正常地聊天，正常地进餐，正常地结束了晚饭……因为芭芭拉在，杰森今天说话的方式很正常，提姆不知为何甚至有些失落，但很快芭芭拉就提起了正事，他也便无暇顾及这些了。
“所以你们让我看的矿石样品在哪？”
“哦，在我这，小心点，毕竟它是毒品。”
提姆掏出今早杰森给他的那个半透明纸包，他好好地用证物袋把它装好了，一点也没有洒漏。
“好的，我会注意的。”
芭芭拉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便从口袋里掏了包新的乳胶手套出来戴好，迫不及待地开始检查那袋样品。
在反复查看后，芭芭拉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一点日长石的粉末，磨得太细了，但只含有少量。”她说。
“那有什么意义吗，在矿石科方面来看？”
杰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没有什么矿石方面的知识，就只能等着芭芭拉解释，而对面，提姆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它是任何石头都可以，我没见过类似的魔术，也没在时钟塔的馆藏里看过相关的魔术仪式。”
芭芭拉解释道，盯着那粉末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所以，”她竖起一根指头，“鳞粉应当是附着在日长石上被走私过来的。”
“但这是石头，应该没有人蠢到会把石头直接加工成毒品吧？”
她转动眼球，观察了一下杰森和提姆的表情，又再继续补充道。
“可能是卖得很好，后续的提纯工作出了岔子，毒贩哪来的良心，反正吸的又不是自己。”
听完芭芭拉的话，杰森点了点头。
眼下也没有其他线索了，在夜巡开始前提姆还打算休息下，便准备告辞离开，刚起身就听见杰森说了句。
“准备去睡一觉吗，带我一个？”
好，他说了，但这很奇怪，按以往规律来说，杰森只会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说这些过了线的俏皮话，但现在芭芭拉还在，他居然就这么开口了。
芭芭拉明显地露出了些饶有兴趣的表情，望了一眼提姆，又瞧了一眼杰森，似乎明白了自己不该打扰，偷笑了一下，在提姆回答前便离席，推门准备离开。
“那我先回房了，你们今晚有什么收获随时通知我。”
杰森朝她点了点头，提姆也跟她摆手告别，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也是时候面对刚刚那个问题了。
这次提姆已经做好顺着杰森话做事的准备，便在整理好情绪后，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头对着他说道。
“可以。”
“？”
杰森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复，一时间没忍住发出了表达疑问的哼声，但提姆只是淡淡地重复了刚刚的话。
“我说，可以。”
他盯着杰森在等待对方的回答，倒要看看这样杰森会怎么做反应。
而杰森这边，他完全没想过提姆这次会答应，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但就在他意识到这件事后，便慌忙将表情掩饰了起来，几个深呼吸后就改变了态度。
“那行。”
听到这样的回复，这下轮到提姆感到疑惑了……让你来，你还真来啊？但他还是装作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那就跟着过来吧。”
要跟上去吗，真的要和提姆一起睡觉吗（纯睡觉，无其他意图，杰森补充道），杰森的脑子疯狂运转着，身体却已经先一步行动，起身，把椅子推回桌边，走到门口，开门，跟上提姆的背影……但他的脑子里却还在犹豫着什么。
一直走到房门口，提姆都还能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便紧紧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
真的假的，杰森真的跟过来了？他不会真的要跟自己睡一张床吧。只是这么想着，提姆就觉得脖子上的浅色疤痕隐隐作痒。
他咽了口唾沫来缓和自己的情绪，不打算做什么解释，直接推门而入，像平时那样开始整理自己回来时丢在床上的东西，整理出一片能睡觉的地方……哦，会不会需要给杰森腾位置，但他真的要来睡吗？！
两位疯狂转动着脑筋，努力想看懂对方意图的先生就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沉默着，杰森有点浑身难受，便四处张望起来。提姆房间里没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很符合他给人的微妙印象，不像斯蒂芬妮，她总把自己房间装饰得花里胡哨，那是一个放眼望去只有紫色的世界……说实话还蛮好看的，杰森评价。
“咳。”
提姆轻咳一声，打断了平静，随后杰森望向他，发现对方已经坐到了床边，指着床对他说道。
“你也想睡的话，可以上来了。”
杰森一步两步走过去，掀开被子。
他停下了动作，让被子重新坠回床面。
“算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可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别人邀请上你的床。”
杰森最后还是站直了身子，尴尬地笑笑，选择收手。现在的最佳选择就是扭头立刻走，如此便能掩饰一下他此刻略有些失态的表情，他心跳得太快，希望提姆没有听见。
提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想到了回复的方法，说道。
“哦？我以为你是特别的。”
特别的，嗯，是特别的……等一下，他这话什么意思？
杰森皱了皱眉头，愣住了一秒，但迈出的脚步却不能收回，这样看上去太可疑了，太明显了，于是他只是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走出房门说道。
“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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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搞砸了，这下都搞砸了！
提姆翻来覆去，脑子里一片混乱，躺在床上开始复盘今晚那点事。
首先，杰森居然在芭芭拉面前说那些奇怪的话？芭芭拉已经知道了，今晚肯定会告诉迪克；迪克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这个趣事告诉斯蒂芬妮；而如果迪克和斯蒂芬妮都知道了，那他在这个家就全完了。
其次，杰森居然真的差点就要和他一起睡觉了。话先说在前，提姆并不觉得两个男人同床共枕就算暧昧了。
他以前出勤时也和少年泰坦的同僚们睡过一张床，同迪克，达米安也一样、在伦敦上学时也住过同学家、甚至在现代魔术科讲师家也留宿过。
但杰森不同。
而且他这次说话时有些刻意过头了，让人感觉有那方面的意味，这实在是太……该死的。
因为尴尬，此刻提姆已经完全没有了困意，便从包里掏出便携式笔记本，靠在床头上靠整理今晚要调查的毒贩信息来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是今晚该关注的。
深呼吸三次放平情绪。
杰森……杰森不会说什么的，他也祈祷一下芭芭拉不会把今晚的事告诉迪克吧（但概率很低）。
打开芭芭拉发来的文件，提姆的注意力便立刻被文件中附加的图片所吸引了。他认识这个毒贩，之前也曾逮捕过他，提姆确信这家伙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是魔术师，也没有突然觉醒魔术能力的天赋，根本不可能有搞到这种正牌神秘学材料的渠道。
而对于魔术师们来说，三原则是最需要遵守的规则，其中之一便是“神秘需要隐匿”。
而违反第一原则的魔术师，会被魔术协会直接抹除。
可不要抱有侥幸心理，魔术协会里的怪物可太多了……即使是在正义联盟的庇护下，那也不可能保证一辈子安然无恙，总有落单的时候……刺客们总是很耐心。
起码在“这个哥谭”，超自然和真实的神秘学是不能搬上台面的，义警们则负责在阴影之中，维护属于魔术师们的“规则”。
实在不清楚这罪魁祸首把妖精的鳞粉混入毒品的理由，难道说这是他个人发明的全新魔术？还是说在做什么实验？会把一般人当做实验品，倒也像那些老派过激魔术师们会做的事，尤其是，贵族主义（好吧，提姆承认，他最近几天骂贵族主义的老古董太多次了，但这不是他的错）。
但做出这种事如果暴露，被魔术协会知道了，也是会遭致灭口的，魔术协会不会允许他们做出这种事的。
越想越头疼，提姆看完资料便关上电脑，靠在床头开始闭目养神。
而杰森那边，他正对着地图确认今晚任务的行动路线。
根据此前线人的情报，他白天同罗伊一起侦查，毒贩的老巢已经被确认，并顺利地被法外者们一锅端了。
今夜的目标是取代这群毒贩们同他们的上线接触，说是上线，总归也是毒贩，并且是魔术师的概率很高，或许他也该多准备点。
拿起配枪上膛确认状态无误，杰森自言自语着笑了笑。
“对付魔术师，当然是要用枪了。”
毕竟曾有那么一名枪手，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能让无数魔术师因恐惧而夜不能寐。
虽然他并不能复刻那种令人畏惧的力量，但也能在子弹上留下一定的刻印，或者用魔术做下加持来附着伤害，达到更理想的效果。
“不能杀人，行动目标只是接触毒贩们的上线，抓住后，别的事都交给GCPD，记住了？”
脑子里又响起了芭芭拉在此前向他反复嘱咐的话，虽然很不情愿，但杰森还是带上了附有一定震慑效果的橡胶弹……东西是芭芭拉提供的，她在时钟塔进修时还向可靠的前辈求教，选修了礼装制作，所以也负责了蝙蝠们的装备整理。
他还在想着那新型毒品的事，虽然此前他和提姆的关注重点都在于，向一般人贩售含有神秘学材料的毒品，有违反魔术师第一原则的嫌疑，会被魔术协会就此事各种纠缠不清。
但杰森还有些在乎那些吸食过这毒品的人，之后有没有遇到其他的事，比如副作用一类的，毕竟这是妖精的鳞粉。
妖精们，可不能算是什么好东西……
他打开手机，给跟他通报了此事的线人（也是一位魔术师）发了条短信，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这个时候对方或许正在喝酒，正闲得慌。
“你说毒品副作用？我接触的几位磕过这东西的人似乎并没有反应什么……哦对了，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大概是毒品产生的幻觉吧。”
看到这，杰森扬了扬眉毛，不算很吃惊，神秘学毒品的作用会反应在幻觉上，倒也确实是意料之中。
“那就是妖精，幻觉里可以看见妖精们，正如其名‘妖精的鳞粉’，那群如童话故事里那般尖耳娇俏，‘美丽动人’的生物会赐予吸毒者以极致的欢愉。”
杰森没有见过妖精，那种生物已经很少，几乎不存在于现世，虽然各国都有着被妖精们替换了孩子的故事，但那种东西也不是想看就能看见的，拥有妖精眼的提姆或许能见到。
要不是考虑到危险性，或许也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亲自去尝试一下……算了，杰森脑子里浮现出阿尔弗雷德的脸，立刻放弃了这种打算。
收起手机，杰森准备再去确认一下地图，门却被从外敲响了。
“进来吧。”
门外稍稍探出小半个身子，是提姆做好了准备，来看他什么时候出发。
看到提姆的脸，方才在他房间里发生奇怪对话的记忆又重新涌进杰森的脑海里，于是杰森脱口而出。
“准备好和最特别的红头罩出去了？”
听到这话，提姆的瞳孔明显地收缩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清了清嗓子，整理着思绪，随后回复道。
“我当然已经整装待发，倒是你准备完了吗？”
“随时可以，小鸟。”
杰森看着他笑了笑，收起手机。
“地图你应该已经确认过了？”
“当然，作战计划也做了三个。”
提姆自信地捶了捶胸口，看到他这幅样子，杰森没忍住笑着继续说道。
“那就是不止三个的意思。”
虽然今晚这行动是由他们二人负责，但芭芭拉也会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所以提姆对本次行动并不是很担心。
他更在意的是那上线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而那新型毒品效果又是否达到了犯人的预期，达到了又会发生什么？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提姆深呼吸着，和杰森交流了刚刚他收到的情报里的内容，开始对这毒品效果产生了和你浓重的兴趣，或许他该去找个吸食过的人检测一下情况。
根据毒贩供出的和上线交易的时间地点，提姆和杰森并不打算打草惊蛇，没打算穿着制服过去，于是提姆便被杰森要求着套了一身平时绝对不会穿的，像街头混混一样的服饰。
被记者拍到他穿成这样，八卦杂志又得拿这事大做文章了。
但站在提姆本人的角度来看，这种服饰也并不是不能接受，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又立刻意识到或许不整理会更加贴近街头混混的人设，抬手又给稍微理乱了些。
“不错，”杰森上下打量着，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包他看不出你真实身份。”
“或许该戴面罩过去……我担心对方不简单，简单的化妆对魔术师不一定起作用。”
看提姆很快接受了这新穿衣风格的样子，杰森咧嘴笑了笑，伸手便拽住了提姆棒球帽的帽檐，往下狠狠一压，使他盖住了这小子的眉眼。
“我也想听你的，亲爱的，但我们的接头地点在餐厅，还是别太显眼了。”
真少见，杰森居然用如此温和的方式拒绝了他的提议，一句脏话都没有说。提姆一边对他的行为发出抱怨的哼声，一边将帽子重新戴好。
深夜的哥谭气温比白天更低，月光下一切都变得雪白，提姆觉得他呼出的气都要在空气里冻结了，今晚他们都没穿制服，却感觉还好，没有冷到失温，他之前试过一次，体验不是很好，不建议尝试。
这位特殊的接头人选择的接头地点很不同，与哥谭“传统型”毒贩们总爱在阴暗巷落里如苍蝇般聚集有所不同的是，他居然选择的是一家正儿八经的餐厅。
还在犯罪巷之外？
“你确定真的在这吗？”
提姆四处张望着，还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坐在周围的人们都保持着正常的行动，吃饭喝酒说说笑笑着，不像是干这种危险事的毒贩会选择的地方，太容易被蝙蝠们察觉了。
“收到的联络确实如此，我也怀疑过。”
杰森拿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味道不错。按蝙蝠侠的规则来看，工作时间是不允许喝酒的……但他是杰森.陶德，根本不会在乎老蝙蝠的规矩，他蝙蝠侠管不着。
提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用眼角余光观察起情况来，时间一分一秒流失，但那人却就是没现身。
总不能暴露了吧？杰森又抿了口酒缓解压力，他确信自己和罗伊早上把那群毒贩打到半身不遂了，按道理现在他们都还没醒来，不了能通风报信的，但对方为何就是没出现呢？
正当提姆也想问这个问题时，一只手出现在二人身边，拿走了桌上服务员准备好的一杯冰水。
“我想，这是为我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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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是那人露面了？杰森和提姆以极高的同步率一同抬头望去。
那来人提着一个公文包，脸则隐藏在高领大衣后，剩下的半张脸并没有任何特色，头发也是最普通的棕黑色，眼眸颜色在灯光下呈现出淡绿色，瞳孔是正常的。
大概率没有魔眼，提姆迅速做出判断，虽然也有和他这样不使用能力，光用肉眼判断就不明显的魔眼存在，但他的眼睛并没有察觉到太多信息，眼下或许可以暂时做出如此判断。
杰森则观察起了他大衣下的身体，并不是肌肉壮硕的类型，很普通，没有经过系统性的锻炼，看起来比提姆还要瘦一圈。
但二人都敏锐地察觉出他身体上还是又哪不太对劲。
“没见过的脸啊，他们不亲自来吗？”
接头人眯了眯眼，在观察杰森和提姆的长相，杰森很快便接上了话茬。
“我们是新来的，这东西卖的不错，也想加入，这次就由我们跑腿了。”
他笑了笑，替接头人拉开凳子。
附近人太多，提姆左右观察了一下，这里并不方便他们立刻出手，会被太多人看见，他现在这幅样子说实话并不适合留下影像。
提姆可不愿意多给芭芭拉，以及韦恩集团公关部天马岛。
接头人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点点头，却还是没有坐下，只是就那样看着杰森拉开的那把凳子。
“所以还是吃上次一样的套餐？”
“嗯，当然，菲力牛排配红酒，你最喜欢的搭配。”
提姆迅速接上了暗号，这是杰森提供的情报里有说到的内容，意思是购入和上次一样的分量。
“那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饭吧，这里太吵了，我并不喜欢。”
接头人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示意他们跟自己离开。
跟着那家伙离开餐厅，提姆确认了一下衣服里各种装置都在正常运作，他们被藏在宽松衣物遮挡住的部分里，不去亲自上手认真摸，还真看不出来。
杰森的表现很自然，他早已习惯和这类人打交道，只是在想接头人的公文包里到底藏着什么，毒品……或许该在里边，还有别的东西吗？比如特殊效果的魔术礼装？
这时候杰森就真的想要透视眼，怎么他没有这种技能呢，或许该去黑市看看有没有类似效果的魔眼，挖掉自己一颗眼睛确实听起来很恐怖，但如果有一颗效果更好的眼睛替代，那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终于，接头人提着包走到了聚集犯罪巷不远的一处无名巷口，这里连贴广告涂鸦的痕迹都很少留下，提姆以最小不让人察觉的幅度抬眼观察了一下……回去他该跟芭芭拉提议在这附近装上监控摄像头。
“就在这吧，钱你们应该准备好了吧？”
“当然。”
杰森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叠钞票清点起来，这也是他早上和罗伊一起从那群家伙那里抢来的，本来就是要用来购入毒品的资金。
提姆屏息凝视着，直到那接头人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三四袋石头。
和芭芭拉猜测的一致，橙红色的日长石，但其中原本应该和阳光一样色泽的包裹体，此刻被和妖精的鳞粉一样的粉色所替代。
这就是那样品里为何有日长石粉末的原因？
在下个瞬间，提姆便出手了，迅速而有力地挥出一拳，击中他的腹部，又用手肘往他的喉咙上猛地砸了过去，趁那人身体抽搐着倒下，他立刻像捧着花束那样扶起那人的脑袋。
“等下，有哪不对。”
杰森本来想就这样站边上看戏，却在听见提姆这句话后警惕起来，一只手扶在腋下枪袋里枪托上，走上前查看情况。
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提姆的瞳孔亮着微光，他的指尖放出的魔力波长，能阻断提姆所触摸到的魔术师们已处于发动中的魔术，这是一种简单迅速且致命的魔术，但对发动的要求很高。
虽然说起来很好笑，但杰森也体验过，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接头人的身体迅速软了下去，如木偶般被提姆托着，杰森也迅速明白了理由。
这家伙和自己一样，躯体本身，只是个“人偶”而已，也对，这种危险地带，魔术师们可以选择不以本体露面不是吗？
但，当然，那家伙的便宜躯体和杰森的可没得比。
“我暂时中断了他的思考，等他醒来不会记得五分钟内发生的事。”
提姆把人放在墙边靠着，翻起他的口袋，杰森则捡过接头人手里提着的包，除了点零钱，手机，钥匙这类生活用品之外，还有更多的日长石原料（这家伙提着这么多石头也真不嫌重，就算是人偶也有负载极限吧？杰森如此抱怨道）。
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品，杰森抬头和提姆对视了一眼，他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发现。
人偶本身会有什么线索吗？
提姆把那人的头发翻开，露出后颈部，在他的印象里，魔术师黑市最常见的人偶工坊布伦德贝利制作的人偶在这个位置会有特殊的刻印，而现状也的确如他所想。
那有一串符文，是布伦德贝利用来给人偶远程维护的，和手枪序列号的含义差不多，虽然经过了特殊魔术师的加密，但提姆完全有能力对其进行简单破译……并且不被任何人发现。
他将手指触碰上那圈符文，并看着他在自己魔力的侵入下显现出一圈又一圈的光纹，在提姆的妖精眼下，显现出很多很多常人无法察觉到的数据。
制作时间，没什么意义；购入方信息……被深层加密了，在这种地方提姆没有把握对面不会察觉到，他觉得起码布伦德贝利工坊会发现。
在排除了各种各样的无效信息和深层加密信息后，提姆终于检索出几个关键线索，松开了手，任由那人栽倒在墙边，抬手揉了揉眼睛，瞳孔正如火烧般发着热，不太舒服。
“如何？”
杰森想表达一点关心，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如此询问到。
“这人将自己的意识远程投射过来，但本体应该还没察觉自己断片的事，待会他醒来你记得配合着演个戏，最主要的是……”
提姆又抬手捂着眼睛，它还在发着烫，真奇怪，平时不会这样的。
“是……他所在的地方，是伦敦。”
伦敦？这家伙胆子真大。杰森在心里腹诽着，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吗，伦敦可是魔术协会的大本营，时钟塔的管辖区，他竟然敢在法政科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只是他此刻还是关注着提姆的异常，在进行分析魔术后提姆就总揉眼睛，蝙蝠爸爸平时对这种情况没有什么特殊对策吗？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让提姆难受着吧，但……杰森此刻也实在没辙，等他们回了蝙蝠洞再讨论这事吧，如果那时候提姆还难受的话。
“看来我们得出趟差。”
提姆终于不再揉他的眼睛，放松下来，勉强笑笑。
“……好吧，你说得对。”
杰森看着他没说多话。
“先应付完待会的演戏，回去再说吧。”
提姆明显还是有些不舒服，眼睛频繁眨着，但忍着没有去揉。
杰森也对此没有发表意见……既然提姆也不讨论这事的话，回去的时候，芭芭拉总会发现的吧？他的意见，或许可以等到那时候再说？
杰森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和提姆或许……还是没有那么亲近，即使他们都尽力去做到最好了。
如果迪克在这，他大概就会直接说了。
之后的演戏也顺利地完成了，虽然接头人仍有疑虑，但远程操纵人偶，还是隔着一片大西洋，有略微的断线也许也在情理之中？无论对方怎么想，他都说服了自己。
但在杰森的意料之外，回到庄园时，阿尔弗雷德却说芭芭拉虽然今晚确实在庄园，但刚刚接到了卡斯的联络，正在忙她那边的事。
好的，芭芭拉暂时没空，那他怎么去合理关心提姆眼睛的情况？有没有更简单的方式，就像那些调情的话一样轻松地从嘴边流出……但直到他们尴尬地对视着，提姆说他要回房休息了，杰森也没想出来。
看提姆转身就要走，杰森也没了招，便脱口而出。
“你的眼睛……刚刚看起来不太舒服，没事吧？”
“……我没事，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提姆回头望着他，顿了顿。
好吧，那他就只能直说了。
“嗯，就是，我有那么一点担心……你知道的。”
迪克.格雷森究竟怎么做到能自然地说出更多尴尬的话的？？杰森此刻正无力地为自己辩驳着。
听到这话提姆有些惊讶。
他，在惊讶什么？自己都和他调情过了，至于之前的事，也有好好道歉过，也算是取得和解了吧，那么现在他会担心提姆很奇怪吗？杰森总有些想太多。
“谢谢，真的没事，起码现在。”
提姆迅速转过头，看不见表情，但还是道了谢转身离开了。
正当杰森有些尴尬地面颊发热，想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时，回头便撞见阿尔弗雷德端着茶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聊天的。”
“没，没事……”
杰森挠了挠头，观察着阿尔弗雷德的表情，却见他很开心地笑着。
“我很高兴看到你们变得如此融洽，杰森少爷。”
“好吧……起码不要告诉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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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好吧，说实话，眼睛确实还有些难受。
回到房间，提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翻找着眼药水，那是含有特殊成分，专门缓解这种情况的魔术制品。
提姆早就习惯了这种疼痛，魔眼持有者经常经历这种情况，和正常的用眼过度情况差不多，只是后果更严重罢了。
但这次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用眼过度，大概是那魔术术式里带了点什么防御性手段，但无论是什么，还好它并没能完全破解提姆用来防身的术式，只是造成了点这般轻微的伤害，只需要休息便能缓解。
滴完眼药水，提姆总算觉得眼睛冷却下来了，又从桌上眼镜盒里掏出一副深红色边框的眼镜带上。
这眼镜自然也是礼装，所谓“魔眼杀”，用于消解魔眼的效果。
有些人的魔眼无法控制，只能通过戴上这类眼镜过正常人的生活，提姆平时上班也会戴这个，如此一来他眼里的世界也不会那么信息量爆炸。
终于不再被灼烧感折磨，提姆倒在床上开始复盘今晚的行动。
总之，探明了那嫌疑人在伦敦，他和杰森或许需要一次海外出差，公司那边……塔姆能用合理的方式帮他妥善解决这问题，就说德雷克总裁出差在外，一切事务等他回来再说。
那等他从英国回来肯定又要加班了，提姆抬手揉了揉眉心，正好看见桌上的信件，那是白天杰森翻看过还未整理好的东西，里边有一封是他在时钟塔的导师寄来的。
正好这次回时钟塔，提姆可以去找老师聊聊这事……关于继续深造的事。
不知道教室里还有哪些人在，有没有新生入学，起码斯蒂芬妮在那，这么一回忆，他还挺怀念在现代魔术科上学的日子的。
好的，这件事放在一边，过一会他会跟芭芭拉交流今晚的情报的，她或许能给出点建议。
那么接下来就是杰森。
对的，杰森。
继今晚奇怪的调情聊天之后，杰森少见的直率表达了自己的担心，原本提姆还以为他是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但回头望见他的表情时，杰森又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难道真的……不。
提姆摇了摇头，试图让那种奇怪的想法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以往这时候他会找斯蒂芬妮聊聊，即使是这个点，她应该也还没睡，提姆只要发消息过去她肯定秒回。
但这件事不行，起码暂时不行，提姆知道就她那性格，肯定会跟自己聊这事一整晚上，然后她的毕业考就完蛋了。
等他再收集点线索，确定了完整的逻辑链再考虑这事吧，提姆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今晚用眼过度已经够累到了。
正当他准备摘了眼镜睡一觉，手机却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提姆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下，过一阵去泡杯咖啡，伸手便拿过手机查看情况，是芭芭拉发来的短信。
“嘿，我这边忙完了，你和杰森那边今晚情况如何？”
提姆便把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芭芭拉，今晚遇到的接头人，人偶，以及那几袋日长石的事，当然，除了他自己眼睛不舒服的情况以外。
收到消息，芭芭拉便发消息说她立刻下来，没出几分钟就赶到了他的房间，她想尽快查看那些日长石样品。
哎，矿石科。
芭芭拉低下头仔细查验着，红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胸口，和手中的日长石相呼应着。在拿着放大镜确认完那些矿石上上边刻印有部分魔术符文，而其中的包裹体也确实是妖精的鳞粉之后，芭芭拉才放下了矿石样本，开口道。
“矿石科的符文魔术。”
矿石科经常将矿物以及各类宝石作为魔术仪式中的材料，在各类矿石上刻上符文，注入魔力也是矿石科常见的魔术处理手法。
听了这话，提姆扬了扬头，也并不惊讶。
“所以你们要找的人，或许是某位矿石科出身，或者起码，是擅长矿石科魔术的人……”芭芭拉立刻又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上边的符文刻的不错，不像是新手或不熟练的魔术师刻出来的。”
“同时现在在伦敦的家伙……是时钟塔的学生，或者协会的工作人员。”提姆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需要去那边调查，我可以给矿石科写信沟通这件事，介绍信之类的。”
芭芭拉认真考虑着给矿石科写信的事，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们了，但如果提姆和杰森需要出差，作为优秀毕业生，芭芭拉的话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
“你说得对，或许是时候该跟协会沟通这件事了……在法政科的家伙们不请自来地，突然出现在庄园门口前。”
提姆感到有些欣喜，有芭芭拉替他们背书，和矿石科的交流会轻松不少，能少花些力气，矿石科的君主……现在的话是梅亚斯提亚吧？
考虑到时差问题，提姆现在就该开始给协会那边写信了。
“已经很晚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提姆仔细收好样品，正好芭芭拉也准备离开了，她今晚还是会在庄园里过夜，夜深的哥谭并不算安全。
“你今晚辛苦了，也早些休息吧。”
“我写完信会去睡的。”
因为明早还有会要开，必须睡几个小时，否则他会在开会时睡着的，提姆如此想。
此时此刻，于犯罪巷的某个安全屋内。
“…………你们说，我很奇怪吗？”
杰森躺在安全屋的床上，他洗漱完还是有些恍惚，今天发生的诸多事都那么的不太真实，一边和柯莉，罗伊打着电话。
“能听到你主动缓和关系，我很欣慰，亲爱的，”柯莉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他也许是不习惯吧，你也许该多说点让他习惯一下……个人意见。”
“然后，我们亲爱的杰森陶德先生，就会变成第二个迪克格雷森。”
隔着话筒也掩饰不住罗伊亢奋的笑意，但或许是莉安已经睡了，他压低了嗓音，这使他的笑声听起来很怪。
“那我还真有点受不了。”柯莉笑了笑。
杰森揉了揉眉心，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让人发愁了，他头疼的很，于是主动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你最近在干什么，柯莉，我昨天去找你你不在。”
“哦，抱歉，事情太突然我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杰森一提起，柯莉才想起这事，连忙解释道。“我在外地帮朋友处理一些事情，大概一周后回来。”
“朋友，外地？以我们的关系，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呢，柯莉。”
罗伊从嗓子里挤出几声轻哼。
柯莉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似乎努了努嘴。
“哎，他不让我说，我也没办法不是吗？”
“他？”察觉到柯莉使用了男性代词，杰森嗅到了一点八卦的气味，“见色忘义的家伙。”
“抱歉啦，回来会解释的，我有事先挂电话了，你和罗伊聊的开心。”
不等两人再说些什么，柯莉语气轻快的挂断了电话，绝对是她那边来了什么人，但杰森和罗伊都不打算计较这事。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二人聊了聊莉安的新学校，新老师，又看了看罗伊发来的莉安穿着新校服的照片，那孩子真是人见人爱……
见夜色深了，二人便互道晚安挂断了电话。
但杰森睡不着。
放下手机，仰头倒在床上，他就这样盯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案件又从他情绪的角落中挤进他的脑子里，就像是让他别想太多情情爱爱的事一样。
但这次案件出差，也是要和提姆一起出门的，到了这时候，他也没有抛下提姆一个人出去把这事解决了的理由。以他这个法律意义上已死的黑户身份，根本没有进时钟塔的权利……即使他过去在那上学时，确确实实是君主的弟子。
距离“杰森.陶德”死去的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八年。
八年时间，已经足够那位君主接收不少新徒弟了，他并没有对方还记得他的自信……但也并不遗憾，毕竟魔术师就该是这样的。
但，嘿，那可是君主.巴鲁叶雷塔，民主主义派的领导者，她或许有所不同呢？杰森闭上了双眼，那年老女性的面容便浮现在在他眼前，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希望对方能记得他，记得那个总是调皮捣蛋，最后没能毕业，葬身火海的年轻学生。
“嘿，杰森。”
门被轻轻敲响，推开一小条缝隙，杰森听到声音，睁开眼发现缝隙里是提姆的小半张脸，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连忙回道。
“你进来吧……怎么了？”
“关于去伦敦的事，”提姆推开门，却站在门口一直没进来，像保持着安全距离一般，踏在门口那块地毯上，“你会去吗？”
“当然了……”这话什么意思？杰森有些疑惑，“这是你和我的案子，当然我们一起去。”
“你在伦敦有些不太开心的回忆，我担心你不愿意回去。”
提姆耸了耸肩。
杰森看他突然有几分畏畏缩缩，太关心自己看法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如果没记错的话，提姆是现代魔术科的？杰森去世的时候这个学科并不活跃，他不太清楚，也并不关心这个学科到底是做什么的。
但提姆在那似乎过得很开心，连斯蒂芬妮去了那也满口称赞，似乎那里的讲师和学术氛围都很好，于是他对那里多了几分好奇。
“……不，已经没事了，我会去的。倒是你，回伦敦的话你会去见你讲师吗？”
“嗯，我当然会的，”提姆点了点头，看着杰森的表情，他又把话题抛回到了杰森身上，“你呢，你复活后还没去见过君主巴鲁叶雷塔吧？”
杰森沉默良久，才回复他这个问题。
“我不想见她，毕竟我是个坏学生，没有回校探望老师的行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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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老师，在杰森看来是个并不陌生的词汇。
曾经布鲁斯.韦恩也当过他的老师，在方方面面，刺客联盟的某几位也曾被这么称呼过，但在时钟塔，杰森.陶德口中的这个称呼属于“君主.巴鲁叶雷塔”。
当年魔术师家系中落，只能流浪街头的杰森被韦恩家收养，到了合适年纪布鲁斯便将其送到了时钟塔全体基础科上学，学习基础魔术知识。
对比起其他正儿八经上了五年的同学们而言，杰森的上学时间并不长，他也因为出身（或许也有他是个美国人的原因，他事后如此想），被一群自视高贵的贵族主义派小混蛋所排挤过。
但他不是那种甘心忍气吞声，就此受欺负的家伙，和那群孩子在学校里闹了不小的矛盾，但一直以来都没掀起什么水花。直到某天，他们之间的打斗彻底掀翻了两间教室，打到见血，差点惊动了法政科，最后在全体基础科讲师的见证下，由韦恩家和对方坐下协议，才将其平息。
在那之后分学科时，杰森也被安排到了创造科就读，那是欢迎一切有魔术才能之人的民主主义派的学科，也是艺术家们的学科。
最开始杰森对此还稍有不满，但创造科的管理者，亦是魔术师名门贵族之一的巴鲁叶雷塔家家主，她听闻了杰森在全体基础科闹了个天翻地覆的事，一边大笑着，一边迅速将杰森收为了自己的弟子。
“反正我收过更闹腾的孩子，不多这一个。”
那位老妇人看着杰森如此说道。
那个女人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术师，却在某个方面来说也是个好人。在她身边时经常能感受到她呼吸中的温暖，却也能在某个瞬间能见到她眼眸里锐利的冰寒。
虽然杰森也只在她手下学习了两年，但总而言之，她是个好老师。
死前的最后一周，杰森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校区，本来打算就这样不告而别的，反正他一直都这么做的……却在离开的时候，脚步自然而然地停在了她办公室门口。
“我要离开一段日子……所以来跟您说一声。”
敲开房门，那位君主，亦是他在时钟塔的老师，伊诺莱.巴鲁叶雷塔.阿托洛霍姆就那样抬头看向了他，如白狼般闪耀的银发藏在纱帽下，眼神里却没有多余的情绪。
“是吗……你离开能保证回来吗？”
杰森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这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哪有这么问即将出行之人的，但他还是认真回复了，他早就知道此行的危险性……但还是要去。
“嗯，说实话没有，”杰森笑了，如以往那般说些俏皮话，他知道老师并不讨厌他这样，“但万一我死了没回来，您可以随意处置我放在你这的东西……当然，您想留作纪念也行。”
“你以为自己是谁，要是就这样死了，可别自称是我伊诺莱.巴鲁叶雷塔.阿托洛霍姆的弟子。”
她虽然这样说着，却嗤笑起来，眼里也涌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难得一见的柔情。
“行，你走吧，我会让人替你申报的。”
这便是她留给杰森的最后一句话了，最后杰森死去，不知道收到布鲁斯通知信的她又是什么表情，但时钟塔每年因故身亡的魔术师并不在少数，或许君主巴鲁叶雷塔也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算了，不去想她了，反正也没打算再见她，杰森收拾了一下情绪，抬头看向还没离开的提姆，对方似乎一直在等杰森从沉默里回过神来，只是瞪着那双蓝眼睛望着他。
“你在想君主巴鲁叶雷塔的事吗？”
“……有点吧，难以否认我并不讨厌她。”
杰森瘪了瘪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知道的，如果你还想去的话，布鲁斯会给你安排重新入学，虽然在外人看来死人复活很奇怪，但魔术师也许会接受……”
提姆很认真地提出建议。
“不，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和高中生一起读书，况且我有你……们呢，也能学。”
不知为何，杰森特意补上了“们”这个字，提姆察觉到了这一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初步计划就是我待会给时钟塔发个邮件，尽早过去和对方见个面，调查一下……后天出发？给你留点时间准备一下。”
他望着杰森的蓝绿色眼睛，征询对方的意见。
“行，我也没什么其他安排，你知道的。”
杰森只是耸了耸肩。
只是话题结束后，不知为何房间里的气氛又变得有些尴尬了，杰森情愿提姆现在就扑过来给他一棍子，不想就这样和他大眼瞪小眼干愣着……却也不想提姆就这样走，还希望他再多留一会。
该死，他屋里怎么也没有个茶壶茶杯之类的，能让他说句类似“嘿留下来喝杯茶吧”的话。
但最后，还是提姆先开了口。
“那好，所以……早点休息？”
“你才是早点休息，今晚别又整理资料到深夜。”
杰森控制住自己又想站起来，用手破坏掉提姆德雷克他那打理得很精致的发型的冲动，只是有些浑身不自在似的揉了揉鼻子。
提姆看着他的动作，却露出了一副把杰森整个都看穿了的淡淡笑容。
“我当然会的……会熬夜。”
“你这坏小子。”
杰森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等他醒来时手机上早就显示了个未接来电，他不清楚自己怎么给手机设置了静音，或许是昨天去会那个毒贩子人偶的时候。
电话是罗伊打来的，大概率不重要，如果真的情况紧急，他就该对自己的手机号高强度轰炸了。
杰森一边刷牙，一边想着中午吃什么……或许阿尔弗雷德会准备，但他待会要出去再看看街上情况，回安全屋拿点东西什么的，顺手给罗伊回拨了过去。
“有什么事吗，我没起床没接到电话。”
“哦，那太可惜了，你错过了莉安可爱的入学仪式。”
笨蛋爸爸在电话对面傻笑着捏嗓子说道。
“嘿，那我得给我们亲爱的莉安准备入学礼物了……对了，我明天要去一趟伦敦，回来会给她带点礼物，只是不知道要去多久。”
“伦敦？”笨蛋爸爸罗伊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追问道，“嗯……昨天毒贩的事有进展了？”
“对……昨天回来太晚我没跟你说这事，总而言之……”
他把昨天遇到的事跟罗伊全都说明了一遍，从见面，到发现对方是个人偶，以及芭芭拉对结果的说明情况之类的……当然，他们使用的一向都是芭芭拉的加密通讯。
“进展神速啊，你和他合作得这么顺利，我得担心自己的地位了。”
罗伊故意犯贱似的瘪了瘪嘴，但杰森总有方法治治他。
“那跟我说说，在你心里我和迪克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这是什么‘爸爸妈妈你更爱谁’的问题……”罗伊尴尬地轻咳两声，“当然是你了小杰鸟。”
“哼。”
达到了初步目的，杰森轻哼一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在通讯录里找着迪克的联系方式……啊，找到了，“那个蓝色的大麻烦”。
“我现在就把迪克拉进来，你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
“天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迪克的声音从话筒另一边传来，杰森都能想象到他脸上的表情了，“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在中午！”
等罗伊发现电话那边真的开始响起迪克的说话声时，这才突然慌了神，脑子里开始构想另一个方案。
但杰森完全不给他准备的机会。
“直接进入正题，罗伊，告诉他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迪克有些疑惑，但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放下手中正在看的资料，挑起眉毛笑眯眯地说道。
“哦，亲爱的，你也在啊，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在半年前就已经解决了，对吧？你当时说的是……你最喜欢我。”
罗伊沉默良久，最后说道。
“当然是柯莉。”
杰森差点要被他逗得笑岔气了。
“哇哦，A or B，你选择的是‘or’。”
“完美的解决方案，不是吗？”
罗伊大笑着说道。

Chapter Text

七.

此刻的哥谭，一个属于提姆德雷克的清晨，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他坐在WE大楼属于他的那张办公桌前，为明天开始的长期出差做好最后的准备。
他需要提前制定计划表，出差期间内工作的安排计划，让塔姆通知下去把明天的会议提前到今天下午……总之忙碌得很。
提姆把文件都在桌上理清，好的，全部安排妥当，剩下的事塔姆会安排好的。
在会议开始前，提姆终于有了点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他打开电脑邮箱确认矿石科给他的回信，对方自称是矿石科君主派来的代理人，全权负责此次他们二人前往伦敦后的各项事宜，提姆也就此事回了信，随后开始考虑行程安排。
明天一到伦敦，他们二人首先就要去矿石科的学术都市，去和矿石科君主的代理人会面……杰森一直都很讨厌开会，每次遇到这种事都会要求不参加，但起码这第一次会面他还是要参加的。
提姆将君主们的名字都背的滚瓜烂熟，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和他们打交道。
至于矿石科目前的君主，其名为卡尔玛格利夫·梅亚斯提亚·德鲁克，据说是个不怎么有君主架子的人，而梅亚斯提亚家本身是中立主义的家系。这是件好事，即使是杰森也应该能和对方好好交流……虽然这次他们并不会见面。
哼，也不知道是对方瞧不起他，还是真的很忙抽不出时间来，但往乐观的方面想，提姆本就没有做要和其他君主会面的打算，这依旧是件好事。
和矿石科的君主代理人见完面后，提姆还有其他安排，那就是回到他曾经待了很多年的，现代魔术科的学术都市“斯拉”，和自己的老师再见上一面。
他已经发了邮件过去，老师也已经回了信给他，表示自己虽然忙着手头的事，但明天还是会在办公室等提姆过来。
看完邮件，提姆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敢百分百肯定，他的老师是所有君主里最好相处的那位。
而且，他们将要去的学术都市斯拉他很熟悉，可以说是除了哥谭外他的第二故乡，一座氛围轻松的小城，很适合居住。他也决定好了，之后一阵他和杰森就在斯拉订酒店居住，直到事件调查好了，他们离开伦敦那天为止。
想到这，提姆突然记起明天或许还能和斯蒂芬妮一起约个晚饭，他得提前发个消息给她问问。
——————
Tim：嘿，亲爱的，明天你会在斯拉吗，还是说你考试完和伊薇特她们去伦敦城区玩了？
Steph：你明天要来斯拉？你是在毕业考试作弊被法政科抓到吊销位阶了吗？天啊，你后天不会被扭送到桥底（注：时钟塔地下监狱）吧……我会想你的。
Tim：＾＾
Steph：…………好吧，开个玩笑，我和伊薇特还没决定好考试结束去哪玩，你明天来的话我当然还在，要吃晚饭你记得请客哦❤️❤️
Tim：你难道不好奇我和谁一起来吗？
Steph：你不是一个人来吗？
Tim：当然。
Tim：我会和杰森一起过来的。
Steph：……拜托请告诉我你们不是来度蜜月的。
Tim：＾＾你在想什么？我们是来查案的，正经事，具体内容不方便在这里说，明晚晚餐时候见吧，地方你随便挑。
Steph：好的宝贝，你请客❤️
Tim：我请客。
————
“所以你要去伦敦！？”
迪克惊讶地大喊道，差点把杰森的耳朵都搞聋了，而另一位通话对象罗伊则因为还有其他事，已经提前挂断电话了，杰森百分百确定他是给莉安准备晚饭去了。
他紧皱着眉头，一只手捂着就差没被震聋的右耳，等了好久才回复道。
“是的，我和提姆一起过去，是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案子，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得调查好了才能有结论。”
“可我下个月就能回哥谭了，这会错过时间的……你们俩关系这样好让我很寂寞。”
迪克装可怜似的瘪了瘪嘴，嗓音也委屈巴巴地，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心软吧，可惜他们一家人早就看惯不惯了。
“那你下个月也来伦敦玩几天？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没回去的话，反正也没多久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日历，这个月还剩下一周多一点的时间。
迪克也似乎很满意这个提议。
“那听起来不错，我可以去看看达米。”
由于那个前一阵才在学校里大闹了一番的小弟弟，迪克又想起了以前还在读书时的杰森，他似乎也是在全体基础科闯的祸，这么一看这两个人或许会蛮有“共同话题”的……于是他难免的偷笑起来，被杰森察觉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待会还要收拾行李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下个月伦敦见。”
迪克连忙打断这个话题，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罗伊说我和杰森他更喜欢你。”
他气鼓鼓地收起手机，对着柯莉说道。
“像是他会说的话呢。”
柯莉也被这话逗乐了，这场景如此轻松……如果无视此刻有个人晕倒在她脚底下的话。
时间不早了，迪克也该忙自己这边的事了。
刚逮到他，没想到就收到了杰森的电话，由于他这个弟弟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机会实在难得，在争取柯莉的同意后，迪克把这个家伙抛到一边，先和朋友们进行了一次愉快的聊天。
让我们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这男人身上，迪克叹了口气，恢复工作状态，他蹲下身用短棍敲了敲他的脑袋，刚刚为了方便打电话，他一棍子就把这家伙送进了梦乡。
“嘿，醒醒，我们来继续想想该怎么处置你呢……如果你老老实实把这东西的来历说清楚了，我会让她把脚松开的。”
他手里的短棍上闪起蓝色的电火花，而另一只手则端着一颗小小的……通体洁白的果实，就算不是魔术师也能察觉它的异常。
被柯莉踩在脚底下的那家伙迷迷糊糊地醒来后，立刻恐惧地试图反抗，却被柯莉大腿使劲往下一用力踩，本来抬起了些的上半身又被按回到了地上。
“你只需要回答他的问题，好吗？”
柯莉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明艳的红发扬在空中，但脚下却更用力了几分。
男人闭紧眼睛深思熟虑后开口道。
“好，好吧，我可以说明……但让她松点劲。”
听到这，柯莉看向迪克点了点头，又稍微抬了抬脚，而迪克则将手中拿着的那颗果实收回自己怀里，脸上笑容也更加洋溢起来。
“早说清楚，你也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是毒藤，”那男人说道，“我从毒藤手里偷来的，他们都说吃了它就能拥有来自天外的力量。”
听到“天外”二字，柯莉的眉头紧皱起来，亮绿色的全瞳此刻更显出几分非人感，但迪克更在意的是他提到的“毒藤”，他们现在在布鲁德海文，这边的事为什么会和远在哥谭的毒藤扯上关系？
他深深叹了口气，其实这事最初只是一起小小的非法交易案件，无论是他还是柯莉都没想过这会和所谓“天外”扯上关系。
但，既然事已至此……
“好吧，让我们来详细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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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这是提姆第一次造访矿石科的学术都市，毕竟他在伦敦的时候，是以一名学生的身份来读书的。
比起斯拉，这座都市的建筑风格也有些许不同，他抬头仰望着市中心的钟楼，欣赏着它优美的外形线条，和上边的装饰，杰森则走在一旁，眼睛一直在往路边的商店瞟。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清晨七点，抵达伦敦已经是下午一点多的事了，已经完全过了午饭时间，但提姆和杰森在飞机上就已经约定好，等结束这次会面，再一起去解决午餐问题。
杰森或许已经饿了，但提姆还在为待会见面的事发愁，他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使这次的见面对象不是君主.梅亚斯提亚本人，但也是他的代理人，他可不想让对方留下更多对美国人的刻板印象。
说到底美国本土也有自己的魔术教育机构，像罗伊就让莉安读了本土的魔术学校，而韦恩家则出于“传统”，每代都会把孩子们送来时钟塔上学……还好这样的家庭并不少，提姆也在时钟塔交了不少美国朋友。
作为德雷克家的继承人，韦恩集团的现任少总，提姆自然也有学习过关于时钟塔内部派系斗争的知识。
贵族主义派主张魔术师的“择优录取”，对魔术师们的队伍进行精选优化，相信只有被选中的魔术师们才能带领所有人迈向根源。
民主主义派则认为应该开放门户，赋予更多出身不显贵，却有才能的魔术师们以相应的地位。
而矿石科则两方都不是，梅亚斯提亚家是中立主义的派系，亦担当着团结这群人的领袖角色。
提姆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杰森，对方似乎没啥反应，这太好了，他知道杰森因为上学时在全体基础科闹出的事，对魔术师中的贵族主义派意见很大，这也是知道要来伦敦出外勤时，他有些顾虑的原因。
但你要说他就读的现代魔术科也是贵族主义派？那提姆会义正辞严地反对道，他不清楚其他君主怎样，起码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就绝不会歧视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
提姆不止一次在晚会上听过，贵族主义派的人将法政科的巴瑟梅罗家称作什么……“贵族主义的王”，这一幕差点没让他尴尬地脚趾抠地，全靠他优秀的教养顶住了一切。
所以，如果他们这次要拜访的是贵族主义派的学科，那提姆肯定会让杰森先去与斯蒂芬妮碰面，自己一个人去和矿石科的人会面。
但这样一来杰森肯定会反对，他会说这并不安全，最后还是会参加。
走到邮件里约好的会面地点，那似乎是梅亚斯提亚家在城里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会客用住宅，没有记忆中老古董们那样高档却古老的复式别墅，而是一栋装修风格贴近于现代的新式住宅。
杰森扯了扯领口，他并不习惯穿西装，但为了这次会面特地穿了一套格外适合他的黑色西装。一路上他无数次跟提姆抱怨这样打架时会束手束脚的，提姆则叹口气说道我们能不能争取不打架，听了这话杰森依旧有些不服气，但也没有表达更多不满。
门口伫立着一位穿着女仆装的年轻女性，在看到提姆到来后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提姆.德雷克-韦恩，和君主梅亚斯提亚约好在这里与他的代理人见面。”
女仆微微一笑，眼睛在提姆杰森二人间徘徊着，似乎在确认什么。
“原来是韦恩先生，君主已经跟我们吩咐过了，一路上有劳您辛苦了，请跟我来。”
采取的称呼方式很有意思，杰森在听到对方的话后，观察了一下提姆的表情，他的扑克脸表现得很完美，没有任何纰漏，就这样点点头表示感谢，跟在了那位短发女仆的身后，走过一条条长长的廊道，最终停在了一扇白色大门门口。
“打扰了，韦恩先生到了。”
“让他进来吧。”
屋内传来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等房门打开后，坐在会客室内的是一位二十多岁年轻女性，茶色的长发打理的很精致，全部梳到了脑后，扎成了小辫，脸上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白大褂让她看起来像是专业的研究员……而不是君主的代理人。
二人在女仆的指引下在年轻女子对面坐下，等女仆行礼告辞，关上了房门，那位年轻女子她才开口道。
“您好，我是卡尔玛格利夫大人的助手，蒂卡·梅亚斯提亚·特鲁马克，请叫我蒂卡就好了，您就是之前写邮件提到一起毒品贩卖案件的韦恩先生吧？”
她说话的速度很快，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杰森都有些没听清，但他这次只负责出面，混个人头，不用和对方交流，便只是应和着点了点头。
“您好，蒂卡女士，我是之前跟您通过邮件的提姆.德雷克-韦恩，辛苦您特地安排这次会面。”
“没事，只是我有话说在前，”蒂卡抬起右手中断了对话，表情严肃地说道，“卡尔玛格利夫大人总说我说话不看场合，如果有冒犯到您的情况，我不会道歉。”
嗯？这和提姆印象中的时钟塔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难道是他也有些太刻板印象了吗？
但他还是迅速接上话。
“没事，还请您不要介意我带了……我的兄长一起参与这次会面。”
“兄长？”
蒂卡这才侧目望向杰森，之前她一直忽视杰森的存在，以为是助手之类的角色，仔细一想其实魔术师里也有这类身材较为魁梧的人存在，如果是韦恩家的魔术师的话，据说他们在哥谭当地从事着类似于地下义警的工作，会锻炼成这样也便好理解了。
“我曾见过贵兄长理查德.格雷森-韦恩先生，他在考古学科读书时我和他有过一段交情，而这位显然不是他，请问这位是……？”
她歪了歪头，表现出疑惑的神态。
感觉到提姆用手肘戳了戳自己的腰，杰森赶忙自我介绍道。
“呃，您好，我叫杰森，杰森.陶德……韦恩，抱歉自我介绍晚了。”
“杰森……”蒂卡的眼球在镜框下转了两圈，似乎记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在时钟塔全体基础科的重大违规记录里有过这个名字的记载。”
怎么偏偏是在那种地方有印象，提姆只觉得一颗冷汗从额角滑落，连忙尴尬地笑了两声。
“他比较的，呃，性格直率，蒂卡女士的话或许能够理解吧。”
“嗯，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我并不在意，只是这个名字的主人，应该已经去世了……我在某次和伊诺莱大人的会面中听她提起过。”
伊诺莱，是指创造科的君主，杰森的老师，她居然有跟其他人提起过杰森的事？提姆有些吃惊。
“其实我并不在意您是怎么复活的，毕竟在魔术师的世界里，死人复活也并不奇怪。”
蒂卡在察觉到对方的表情后，淡淡地接上一句话。
“伊诺莱大人只是说她有一位内弟子在就读期间离开学校，于其他魔术师的对战中死去，现在堆她了一屋子的遗物，让她都没地方丢，想必那说的就是您吧？”
一屋子的遗物，杰森听到这话是最震惊的那个，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起，表情惊讶地愣在原地，按他以往的性格此刻应该直接开始飙脏话感叹，但事后提姆肯定又得抱怨他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情况，君主巴鲁叶雷塔并没有跟我们提起过此事，之后一定会找个机会去跟她说明并带走遗留物的。”
提姆看杰森没有反应，连忙接过了话茬，又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是不是该进入正题了呢，蒂卡女士？”
“也对。”
蒂卡点了点头，没再就此事发散更多，她将桌面上一个深红色文件夹推到提姆面前。
“这是您要的名单，矿石科此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案件，本就有一批怀疑名单，根据您的补充资料，这次又排除掉了一些人。”
以前有过类似的案件？提姆将其拿起，没有立刻翻开。
“对于这事件……法政科有没有表达态度呢？我还没有收到邮件。”
“在我们这边发生类似案件时，法政科就派了一位女士过来对接此事，所以关于您的事，卡尔玛格利夫大人也与其进行了沟通。”
蒂卡冷静地回复到，镜片下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也有着优秀的扑克脸，杰森感叹道。
“卡尔玛格利夫大人知道这是你们的案件，起码目前这个案件发生在哥谭，而您父亲对法政科的敌意一向都很重，想必是不愿合作的。”
蒂卡的记忆里浮现出那位法政科女士姣好的蛇蝎的脸。
“但卡尔玛格利夫大人相信你们，所以特地出面，让法政科接受了‘由你们调查’的最终决断。”
好消息，但是……
“……想必是有条件的吧。”
提姆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
“您很敏锐，但法政科提出的条件也只有两个。”
蒂卡竖起了两根指头。 “第一，时钟塔不会和韦恩家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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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他妈的这是在说什么。
杰森有点没听懂。
一直高高在上的法政科难得地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交出调查权，甚至没有派人过来干涉，却又拒绝和韦恩家合作？那群半截入土的老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提姆也有些惊讶，于是追问道。
“抱歉，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好吧，我会解释。”
蒂卡放下一根指头，认真说明。
“时钟塔要求的合作对象，不能，也不会是韦恩家，而是……正义联盟。”
“真是一群脑子他妈的没救了的老疯子。”
忍了这么久杰森还是脱口而出，随后脚面上就传来一阵痛楚，侧头一看提姆踩着他的脚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杰森。”
“我不太方便这么觉得，但您说得对，法政科就是这样，嗯挺一言难尽的……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们不要把我说过这话告诉别人，不然卡尔玛格利夫大人又要来烦我了。”
蒂卡深表同感地望着一脸无语的杰森。
“我会守口如瓶的。”
杰森在自己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笑道，他开始觉得这个女人也蛮有意思的了。
提姆则抬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考虑一下法政科那个要求，蒂卡便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您愿意继续听下去的话……第二条是如果罪犯是时钟塔，或魔术协会的相关人员，在将他缉拿归案后，他的一切魔术资本，包括材料，术式，工房，余留下的一切都要由时钟塔处置，你们只负责将他缉拿归案，其余后续不得参与……但后续的调查结果法政科也会同步给你们，尽可能地毫无保留。”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不是魔术协会的，就可以我们随意处置了？”
杰森听懂了言下之意，得到了蒂卡的点头确认。
“是的，如果你们同意，法政科希望正义联盟那边能给他们提交一封证明文件……通过邮箱发给法政科的化野菱理女士，这是她的邮箱地址。”
蒂卡向提姆双手递来一张名片，提姆也微微鞠躬收下，那名片上就只是写着一行邮箱地址，以及“化野”二字。
这绝对是法政科故意刁难，明知他们不愿意让在哥谭的事被外人插手，连时钟塔都不行，现在居然要求他们让正义联盟提交一封证明文件……提姆叹口气，揉了揉眉心，对着蒂卡说道。
“抱歉，我要出去跟我父亲通一次电话，先离开一阵。”
“没事，我能理解。”
蒂卡点了点头，和杰森一起目送着提姆打着电话离开了会客室。
好的，现在尴尬的轮到杰森了。
提姆一出去，蒂卡便开始翻看自己的便签本，似乎在确认行程，杰森坐在这无所事事，却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索性就着蒂卡一开始提起的事问道。
“嗯，蒂卡女士，我有件事想跟您问一下，不是什么严肃的话题。”
听到杰森的问题，蒂卡从便签本里抬起头来，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说道。
“您请问。”
“迪克……我是说我的兄长理查德，他在学校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他其实想问的是迪克在学校里的丑事，但这是他和蒂卡第一次见面，不太好意思直接问，便旁敲侧击地问到。
“理查德先生……很难一言以蔽之。”
蒂卡把握着笔的手搁在下巴边上，陷入了回忆。
“他当年人称罗克斯洛特的贵公子，和各种有魅力的男女往来甚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罗克斯洛特是考古学科的学术都市，迪克会这样轻浮倒也在杰森的意料之中。
“知道，他就是这样的家伙，在我们那边他也一直这样……现在也还是。”
听闻这事蒂卡也笑了起来，但杰森后知后觉感觉自己该替迪克解释些什么，补充道。
“但，他真的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很专一的。”
“嗯对，他一直是这样……说起理查德先生，有一件事你也许有兴趣知道。”
蒂卡挑了挑眉毛，这让她看上去稍微有了些人情味。
“某次考古学科在卡尔玛格利夫大人的带领下，难得有一次下到灵墓阿尔比恩勘探的机会。”
灵墓阿尔比恩，杰森听提姆曾提起过这个地方，据说神的时代结束时，有一头巨龙陈尸在不列颠岛的地下，而这头巨龙便是“阿尔比恩”。
魔术师们为了探寻它的秘密，和它内部蕴含的财富，不停地对其进行挖掘，却不知为何它死去的地方形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越是往下越能看见神奇的景色……那是外边的人类无法想象的世界，据说总深度高达400km。
考古学科会前往那里勘探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提姆说那里为了内部物质不被倒卖，入口都被管理得很严格，一般魔术师没有资格进入。
蒂卡继续说道。
“理查德也很想去，便向卡尔玛格利夫大人提交了申请，他本人也因为其优秀的成绩获得了批准。”
说着她望向杰森的脸，神情复杂地说道。
“我们去了灵墓内部，地底深处的静脉回廊 奥德维那，看着墙壁上那些曾存在于此的妖精们留下的魔术回路，卡尔玛格利夫大人提起了有孩子会被妖精们拐走，从此失去下落的故事。”
越说下去，蒂卡的表情越是变得有些奇怪，话也一直在绕弯子。
“……妖精乡，我看到你们的邮件时，就想起了当年的事。”
脑海里浮现出曾经一队人坐在奥德维那休息时的场景，大家坐在君主梅亚斯提亚的身边，就那样像在上课一般听他讲这边的故事。
那些被妖精拐走的孩子，那些就此失踪的孩子，那些还会再被送回到人类世界的孩子……
有一个孩子，极为年幼时被妖精掳走，不知去了哪里，重新出现在这边的世界时便失去了过去和确认的能力。
但他却就此获得了“统一言语”，能和万事万物沟通的能力，就此成为了竖立在魔术师世界里的“巴别塔”——冠位魔术师。
那人的孩提时代的苦难是妖精造成的，但成就他的赐福也是妖精带来的，妖精就这样支配了他的一切，影响了他的一生。
“所以说到底，妖精救他们，带走他们，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君主梅亚斯提亚最后留下了一个这样的问题，给他的学生们自行考虑，大家便东扯西扯地聊了起来。
蒂卡看见坐在她身边的理查德.格雷森——迪克的表情变得有些许忧虑，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直率地说道。
“你是在想什么悲伤的事吗？”
“嗯……有点吧。”
迪克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他的手指在墙壁上摸索着，触碰着那些古老的回路，发出喃喃的感叹。
“我有个弟弟，现在应该和蒂卡你一样大了……如果他没有死的话。”
“……魔术师的世界里，人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呢，还请节哀。”
蒂卡沉默片刻，回复到。
“没事没事，我已经，慢慢看开了。”
迪克笑了笑，到蒂卡听出他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点哽咽，一直在努力保持着冷静，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如蒂卡这样的人也不好意思说些破坏气氛的话，于是她就只是闭上了嘴，静静地听着。
“我刚刚在想，如果他也能和故事里的孩子一样，在最后一刻能被妖精们救下就好了。”
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妖精们把他救走，治疗他的伤，成为他的利剑，教他如何复仇。
但事实上，真正的妖精和童话故事里的完全不一样，人类无法理解它们，也无法猜透他们的想法。
但蒂卡知道，迪克没想那么多，他只是……
“……最起码不要让他一个人，在那死去吧。”
他看向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蒂卡，苦笑了两声。
“当然，如果在那的是我就更好了。”
“我相信，他会在尽头等着你的。”
默默地等迪克说完，蒂卡才接着他的话说道，她注视着那双满含忧伤的蓝色眼睛，感叹如果是其他人在这或许就要被他展现出的些许脆弱迷倒了……真不愧是“罗克斯洛特的贵公子”，韦恩家的大少爷。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就是所谓根源的意义，不是吗？”
听完这话的迪克的笑容，她一直不曾忘记。
“……所以，即使这话由魔术师来说很奇怪，但是，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你……”
从回忆中脱离，蒂卡望着面前名为“杰森.陶德-韦恩”的复生者，和他那蓝绿色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
“几乎就是胜过妖精赐福的奇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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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在二人结束上述对话后不久，提姆就打完电话回来了，虽然略显疲惫，但他表情愉悦，杰森猜是好消息，稍微有些沉重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起来。
“我已经跟我父亲解释清楚了，正义联盟应该马上就会发邮件给化野女士。”
稀奇事，那个布鲁斯韦恩居然做出了这种选择，杰森在心里感慨着，注视着提姆慢慢走回到座位上坐下。
蒂卡重新恢复成办公状态，点了点头。
“那好，我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结束了，如果你们之后的调查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再联系我，我帮你们沟通。”
“谢谢你，蒂卡女士，那么我们也要就此告退了……只是我很好奇，刚刚在门外的时候好像听见你们在聊什么……”
提姆侧过头来观察杰森的表情，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脸僵硬了一瞬间，瞳孔也微微地放大了，一副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蒂卡也察觉到了杰森的异常，却还是摆着那副扑克脸，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在和你的兄长讨论关于理查德的事，他以前……”
“好好好够了！与其我们在这背后讨论迪基，不如等他来了再坐下来好好聊聊！”
杰森迅速打断了对话，耳根变得通红，引起提姆一阵不怀好意地窃笑，他抬手放在杰森因为激动有些发热的脸颊上，揪了揪他腮帮子上的肉。
“那我就不问了，饶你一命。”
“该死。”
杰森甩开他的手，脸上的红晕更泛开了些。
蒂卡则欣赏着这幽默的兄弟闹剧，笑了笑。
“我之后还有安排，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事就可以离开了。”
“好的，如果还有其他事我会联系你的，下次再见蒂卡女士。”
“下次见，韦恩先生。”
提姆跟她握了握手，道别后转身便离开了，而杰森离开的动作慢了半拍，脑子里还是刚才蒂卡告诉他的那个故事，踌躇了一阵，还是向蒂卡伸出了右手。
“感谢你愿意告诉我那个故事。”
“不客气，你是理查德的弟弟，也是我的朋友。”
蒂卡也伸出手来，进行了满含友谊的握手，杰森也和她再三感谢后道别，小跑着追上提姆的脚步。
等二人离开了屋子，蒂卡走到落地窗边，静静地望着楼下二人缓缓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般说道。
“那副手感……是苍崎女士的手艺吗。”
……
“为什么是正义联盟？”
杰森还是有些在意刚刚法政科提出的要求，虽然要求……严格来说还算合理，却怎么想都是故意为难人。
提姆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不就是他们那边觉得光是我们想谈这么高的条件，还配不上吗？除非正义联盟，否则免谈。”
“真是瞧不起人的一群老东西……”
杰森愤愤地咬紧了后槽牙，提姆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是现实，习惯就好。”
就像他早就习惯了这么被轻视一样……搞得杰森心里有些不舒服。
根据昨晚的聊天内容，提姆知道斯蒂芬今天上午和其他家的大小姐们一起去伦敦市区玩了，据说是为了庆祝毕业，此刻人不在斯拉，正因如此提姆才和她约吃晚饭，至于午饭的事……就随便在这附近找家店解决了吧。
“该问问她这附近有没有推荐的店的。”
杰森四处望了望，很明显他指的是蒂卡。
“别看她只是君主的助手……听名字好歹也是位梅亚斯提亚的大小姐，应该一直都吃的是那种高档餐厅吧，恐怕不合你的口味……”
提姆瞧他一副要饿疯了的样子，笑得不行。
“我都恨不得自己找个地方做饭吃。”
“大老远跑来伦敦自己做饭吃吗？”
注视着提姆明亮的蓝色眼镜，杰森忽然意识到现在又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那么……他这么想着，便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揽住提姆的肩膀，把他紧紧地拉进了怀里，垂下眼帘俯视着提姆。
“所谓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不是吗？”
提姆没想到他突然的行动，此刻抬头望着他睁大双眼的样子就像路上受惊的猫，杰森能清楚地看见一片绯红色浮现在他的面颊上，便因为得到了想要的反应而偷笑起来。
然而提姆对此的回答居然是。
“……你对罗曼他们也会这么说吗？”
罗曼……等等，他为什么这时候要提起“黑面具”罗曼.西恩尼斯，杰森那个臭名昭著的死对头？
“我为什么要给黑面具做饭吃，他配吗？”
杰森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说着说着都笑出了声，但此刻提姆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依旧像刚刚那样注视着他，像是在等他的正经回复。
“好吧……你一定要问的话，严格来说……”
杰森拖长了尾音，延长对话内容，努力地要把过去和地下哥谭街头那些黑老大之间的对话，都从他价值不菲的人偶脑袋里全部翻出来，认真地回复提姆“不，亲爱的，我只对你这么说”。
但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是说过的。
“………………很悲伤的是，我好像真的说过。”
提姆听闻便回了个有些无语又有点无奈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平时就是这种人。”
“但是……”
杰森想立刻解释我和他们说的都是开玩笑，跟你说是认真的，又不是很想在这种没什么氛围的时候直接表达心意，把想说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看杰森没法做什么有用的解释，提姆心里却觉得有那么点微妙的失落，深深地叹了口气，抬手揪住杰森的领带，替他微微解开了领带结。
“好了，不谈那些了，再考虑下午饭吃什么吧。”
有台阶就下，杰森抓住他放在自己胸口的手腕，又重新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汉堡王。”
杰森挺喜欢快餐的，这事大家都知道，虽然阿尔弗雷德对此深感不满，但孩子们还是会偷偷瞒着他去吃……即使已经长大成人，即使现在他们在英国伦敦。
于是，在汉堡王简单解决了午饭后，二人便启程去往现代魔术科的学术都市斯拉，那也是提姆之前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斯蒂芬妮目前的暂住地。
虽说被称为“都市”，但比起想象中的庞大城市有所不同，其真实规模要稍微小一些，分布在伦敦的各个街区内部。所以去斯拉需要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就体感上而言。杰森刚在车上闭着眼想打个盹，在世界陷入黑暗的下一秒，提姆便用手指戳了戳他，喊他起身准备下车了。
眼前这便是斯拉，现代魔术科的学术都市，在前任家主去世后，埃尔梅罗家在君主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与以往那风光无限的样子已经没得比了，但对于一般人而言，终归还是“贵族”。
杰森对贵族主义抱有强烈的不满，因此在知道埃尔梅罗家也算是贵族主义派的一员时，仍旧对他们抱有一定的偏见。
拜托，贵族主义的老顽固君主能有什么好人？
但，出身现代魔术科的提姆和斯蒂芬妮都愿意为之担保（埃尔梅罗家的其他人无法保证，起码埃尔梅罗二世和义妹是值得信任的），于是看在弟弟妹妹的份上，杰森愿意抛开成见，选择给予一定的信任。
踏上斯拉久违的坚实地面，提姆便深吸了口气，回头望向杰森，拍着胸脯，以一副东道主的姿态说道。
“欢迎来到现代魔术科，这位创造科的年轻先生。”
“哦，那主人家该带我到处逛逛才对吧。”
杰森看着他莫名其妙地演起来觉得很好笑，便接着也演了下去，提姆竖起一根指头左右摇晃了一下。
“嗯，现在还不行，先去埃尔梅罗教室，不能让老师等久了……等出来，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杰森死的时候，他对现代魔术科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毕竟他不是提姆，不是很在乎学科之间的派系斗争，便没想着去深入了解。关于其他学科学术都市的记忆，也只有放假时去罗克斯洛特找迪克一起回家，那时候他还在全体基础科。
说起迪克，他又想起蒂卡提过的往事了，也不知道迪克究竟在布鲁德海文追查什么案子，连上周斯蒂芬妮办的家庭派对他都没回来参加……以往这家伙绝对是活跃分子。
或许真的是什么很重大的案件吧，所以还把柯莉也一起叫走了（虽然柯莉总避开不谈，但罗伊和他早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如果不是现在正忙着自己的案子，他早就跑去布鲁德海文看他究竟瞒着什么了，看他慌乱的样子会对心情很好。
杰森想着事，脚步就逐渐放缓了，注视着走在自己跟前的提姆的背影。
至少现在，他这案子是比较值得期待的。

Chapter Text

十一，

这是杰森第一次来现代魔术科的大楼。
他四处张望着，或许是因为要放假了的缘故，教室里没有什么学生，只有偶尔两位路过，讨论着待会要去伦敦哪里玩比较好。
杰森在创造科时倒不怎么出去玩，要出去也是去图书馆之类的地方，他们这好就好在够古老，于是书够多。
由于大闹全体基础科的事，他在创造科也出了名，很少有人愿意过来跟他交朋友，能和他称做朋友的也只有在图书馆里认识的唐娜.特洛伊……虽然他至今也不知道唐娜究竟在哪读的书，每次问起这事她就有些支支吾吾的，杰森也没多问。
杰森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正无聊着呢，而提姆在跟他的老师，那位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商量一些私事。
杰森觉得自己不能打扰他们两个，便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四处张望着观察有没有禁烟标识，很可惜是有的。毕竟这里是学校，很多未成年的孩子……杰森就把刚掏出来的烟盒又塞回了怀里。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被小皮鞋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吸引了注意力，杰森抬头望去，发现造成那声音的是一位小个子的女生，披着一身深灰，刚从埃尔梅罗二世的办公室里出来。
当你的视线被那少女吸引时，首先看到的便是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的灰色兜帽。兜帽下的小半张脸苍白，但很年轻，应该不超过十五岁。肩上披着灰色的长款斗篷，和兜帽同一色彩，她那一身衣服就像……丧服一样。
随着少女步步走近，被兜帽挡住的面容也能被好好辨认出了，少女有一头灰发，仔细辨认下可以发现发丝间有那么一束是金色的，如宝石般漂亮的绿色瞳孔此刻也在注视着杰森。
这是当然的事，走近后她也注意到了杰森正看着她，先是看着他的脸一惊，随后露出了些许害羞又惊慌的神色，或许是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吧，但这不是杰森现在最在意的。
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个少女离他走近时，他的心脏不知为何猛烈地，病态地抽动起来，一阵无理由的，深灰色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就像当年他一个人被留在那里，等待着死亡来临时。
那少女，身上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死亡气味。
那并不是像小丑那样，光是靠近就能嗅到的扑鼻的血腥味，他的气味来源于杀了太多人，而那少女则是与死亡相伴太久，染上了死亡的颜色。
杰森体内的魔术回路也因为感受到那气息而灼烫发热，很快就呼吸也变得困难，胸口仿佛受到重压……终于，他就那样在少女的面前扭过了头，避开了她的视线，面露惊恐。
“抱，抱歉，是在下的错，把您吓到了吗？”
少女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鞠躬向杰森道歉。
就在此时，那股气息逐渐消失了，又或者说是杰森开始习惯了，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样对人家……实在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老毛病犯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看着少女站直了身子，手指交缠着不好意思的样子，主动开口道。
“抱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杰森，杰森.陶德，你是这里的学生吗？”
“啊，你好，陶德先生，我确实是这里的学生……我叫……”
不等少女开口，一个窃笑着的男性嗓音便从她的斗篷底下传出，抢先回答。
“格蕾！这迟钝的小笨蛋叫格蕾！”
人如其名，浑身灰色的少女名叫格蕾，而袍中之物……根据杰森的记忆，芭芭拉曾跟他说过类似的东西。那是一副内部安装了模拟人格的魔术礼装，被关在金色的鸟笼之中，挂在格蕾的身侧。
想着自己的异常而让她误会了……虽然是事实，但杰森并不是故意的，实在觉得心里过不去，摸出了余留在口袋中的零食棒糖，像跟公园里玩耍的孩子们相处那样，掏出递给了格蕾。
“……道歉礼物。”
“谢谢你。”
虽然按道理来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不需要老师教，即使是年幼时长期生活在陵园附近的她也是明白的。
格蕾看了一眼糖果，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位长得略有些凶恶，自称杰森陶德的陌生男人。她此前从没在现代魔术科见过这个人，自从斯拉多年前被魔术师袭击过一次，造成了不小的事故后，便加装了更优秀的安保设施。所以他应该不会是什么太危险的人物，就算是，格蕾也有将其击退的实力。
排除危险人物和熟人的可能，那他究竟……格蕾很快想起刚刚在办公室见到的，来拜访老师的学弟提姆，他是在时钟塔留学的美国魔术师，年纪轻轻，魔术水平就达到了不得了的高度，现代魔术科的优秀毕业生。
陶德先生如果是在外边等人，那或许他是陪着提姆一起来的。
她低头望了一眼斗篷下的亚德，它没有什么反应，瞪着大眼眨巴眨巴同样望向格蕾，像是在问你看什么？
所以格蕾深思熟虑想了一阵，还是选择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她脑内迅速思考感觉过了很久，实际做出行动决定的间隔并不超过五秒钟），她平时很少吃这样的零食，但包装上的口味看起来不错。
正当她这么想着，耳边便传来了杰森的声音。
“兜帽很适合你。”
杰森会这么说，其实也只是因为在哥谭作为“红头罩”时，他自己也这么打扮的，于是看到类似的打扮便对这位陌生少女多了几分好感……尤其是他有点对不起的年轻少女。
意料之外的是，那魔术礼装听闻此言却大笑了起来，而格蕾也不好意思地拉紧了兜帽，将头发和脸一同深深地藏进阴影中。
“哈哈，格蕾也不是喜欢才这么打扮的！”
魔术礼装“亚德”如此笑道。
…………糟了，难道说那是不该说的话吗？
杰森的脑子里警铃大作，想立刻道歉，思考着如何是好，一句话就这样哽在了喉咙里，反而是格蕾先开了口。
“抱歉，这并不是您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格蕾的脸上却依旧沾着些怪异的悲伤情绪，她攥紧了手里的棒糖，整理好情绪，抬头望向杰森。
“再次感谢您，陶德先生，在下还有事要做，所以就……先行告辞了，实在抱歉，还祝您一切顺利。”
她略显笨拙地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便拽着那只金色笼子离开了，只留下杰森怀着满心的愧疚愣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却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好的，有机会再……见……”
杰森靠在墙边仔细思索着，他和提姆还要在这待上一阵，或许下次还能见上面，那怎么跟她道歉比较好？说起来，小女孩们都喜欢些什么？柯莉喜欢的东西，其他姑娘不一定会喜欢，实在头疼，但或许买点甜品之类的总不会错……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想着求助提姆，总之等他出来后，杰森得跟他打听一下格蕾的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
几乎是前后脚，他抬头便望见提姆一边向屋里的人道别，一边关门走了出来，看见杰森的奇怪模样，露出了提姆德雷克那标志性的笑容，朝着他敞开双臂，小步走了过来。
“怎么，我在里面待太久，你无聊了？”
“稍微有点事……我好像说错话了，你应该认识刚刚出门那个叫格蕾的姑娘吧？”
杰森捂着自己的脸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很喜欢孩子，和犯罪巷的孩子们混的很熟，也经常罩着他们，不让他们像以前的自己那样受欺负。
而格蕾看上去也不到十五岁，第一次见面他就那样说错话让人家伤心，心里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提姆则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格蕾？你刚刚碰到她了？”
杰森便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讲了一遍，越讲越是觉得愧疚。
“……干脆杀了我向她赎罪吧。”他如是说道。
提姆一手托着下巴，仔细回忆道。
“她确实是我的同学……也是朋友吧，其实我对她的过去不太了解，但格蕾确实是比较在意自己的长相，兜帽也是因此而戴着的……几乎不摘下来。”
“提姆，你认真评价一下，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嗯……比起在这为自己的过失而内耗……”提姆用指尖敲打着自己的脸颊，认真地做出建议，“不如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好好准备道歉礼物……？”
虽然他了解格蕾，那孩子是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也不会抱怨责备杰森之类的，但如果能通过这种方法解开误会，让杰森多交几个同龄人朋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有道理，杰森点了点头，站直了身子振作起来，比起反复自我责备，不如先直面过错，好好准备道歉。
刚好今晚要和斯蒂芬妮一起约晚饭不是吗？作为同性，以及现代魔术科的同学，斯蒂芬妮总会了解她喜欢什么东西的……下次来，一定做好准备认真道歉。
“……那今晚你和斯蒂芬帮我参考一下，我不知道现在的小女孩喜欢什么。”
“小女孩？”
听到这个称呼，提姆想起了什么，更是笑出了声，一手捂着嘴。
“别看她那样，其实她是我的学姐……年纪应该跟你一样大吧。”
杰森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比他矮了将近一个脑袋的年轻少女，无论身形还是面容，都不像成年女性会有的样子，和斯蒂芬妮相比她简直是个孩子，更别说柯莉了……杰森惊讶地说道。
“她和我是同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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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所以说！”
一个活泼明快的声音点亮了整个世界，金发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根薯条，指着提姆的鼻尖说道。
“我的毕业考试顺利通过了，老师还说愿意给我最好的评分毕业！”
这么说着，斯蒂芬妮甩了甩她漂亮而引以为傲的，此刻正映着餐厅的暖光的金色长发。
“那真是好消息。”
提姆低头舀起一勺浓汤，奶油香味充满了整个口腔，对于一家普通餐厅而言，这个料理水平就已经足够了。
考虑到韦恩家的孩子们现在基本都在伦敦（除了认真工作的卡斯），实际上，等迪克下个月来伦敦休假放松，斯蒂芬妮有开个派对的打算，便顺口问道。
“你们去见达米安了吗？前一阵整个教室都在讨论他在全体基础科，用一个大魔术炸了四间教室的事……”
斯蒂芬妮竖起四根手指，这个成绩已经超过了韦恩家在炸教室这个方面，由杰森陶德创下的记录，并将一直领先。
“伊薇特跟我笑这件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
“还没，今天太忙了，但实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虽然在这件事上，负责给达米安擦屁股的是他提姆德雷克，跟时钟塔的高层领导交流实在是太累人了。但这也并不影响提姆对此发表这样的评价，他稍稍侧目看向正埋头吃晚饭的杰森，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意有所指。
“……我可没有把教室炸了，我那时候只是追着那群家伙揍。”
杰森咽下一口意面，皱紧眉头解释道。
“对教室的伤害是他们的错，他们不跑的话我也不会砸两间了……早知道我也用个大魔术之类的把那群家伙全炸了。”
斯蒂芬妮认真地点了点头，立刻出了个馊主意。
“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让贵族主义的混蛋们一起在伦敦上空被炸成烟花吧！
杰森咽下一口可乐，幻想着那样的画面，还有布鲁斯知道这事后扭在一起的脸，强忍着笑意点头表示认可。
“你说得对，可以一试。”
“最好不要，在赔款这个方面我们家这个月的支出已经是天文数字。”
来伦敦前，提姆为了这次出勤去查了银行流水，确认目前使用的这张卡余额充足，当他看到那行无规则数字后的一长串零，就觉得一阵胃疼。
虽然并不是赔不起，但比起把钱赔给时钟塔，这笔钱就该用在更值得的地方，比如他想再找一次那位冠位人偶师，给杰森整个备用躯体之类的以防万一……给家里人也多买几具也不错。
所以这未雨绸缪并不意味着对家人实力的不信任，他只是担心。
对魔术师而言，只要有提前准备，肉体死亡并不意味着生命结束。
“虽然也并不是赔不起，但你们俩不去炸全体基础科的话，我可以允许你们拿会成为赔款的这笔钱去购物。”
韦恩家给每个孩子上学时的零花钱都是固定的，每月一号打进对应的个人账户，不会提前给，也绝不会晚给，同样的，这个数字并不多，但也绝不少。
于是总有人要说，作为哥谭首富家的孩子，真的有必要这么限制孩子们的开销吗？如果你的孩子花了一千三百万美元给自己置办了一套新武器、新制服、新礼装，而没有考虑自己这个月要怎么活下去，你也会为他们的零花钱而认真考虑的。
“那太好了，明天去吗？”
听到购物两个字，斯蒂芬妮便兴奋地在餐厅柔软的坐垫上跳了起来。
“明天不行，等迪克过来再说吧，我和杰森明天该开始工作了……时间实在是有些紧迫，”提姆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虽然法政科那边没给出确切的ddl时限，但拖太久只会让他们找到新的借口来为难我们。”
“我可以帮忙？反正考试结束了也挺无聊的。”
斯蒂芬妮又拿起一根薯条，在番茄酱里翻来覆去沾满。
“你还是好好享受你的毕业假期吧……案件还会有的，这个假期一辈子就只有一次了。”
享用完自己的晚餐，杰森擦完嘴往后一靠，挨在靠背上，望着面前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小妹妹。
“诶……”斯蒂芬妮特地拉长了尾音，瘪瘪嘴表达出自己的遗憾，而提姆则拍了拍她的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就安心放假去吧，下次，下次案件一定带你……我有种预感，等这个案件办完，下次一定会遇到很有意思的事。”
或许是魔术师的直觉，提姆最近总有这样的预感，迫使他即使没有法政科的催促，也想快点解决这次案件。
“成交，那就这么说定了！但紧急情况还是要跟我说哦。”
总之先在提姆反悔前答应下来，斯蒂芬妮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恢复了刚才的精神。
“服务员，刚刚的套餐再来一份！”
“还吃？你吃的下吗？”
“反正少总请客，不吃白不吃，杰伊，你也再来一份吧。”
她在桌底下用脚尖顶了顶杰森的小腿，朝他笑道。
“你猜我怎么想，”杰森耸了耸眉，“……你说得对，我也再来一份！”
看着面前笑成一团的两人，提姆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要你们吃的完！”
看着虽然口头抱怨，却还是满脸幸福笑容的提姆，杰森心里涌起一股冲动，于是话语便脱口而出。
“那，我可以拿这份套餐的钱约某人一晚上吗？”
听了这话，提姆耸了耸一侧的眉毛，抿了口咖啡，故意掩饰自己突然紊乱的呼吸，调侃似地说道。
“我可是很贵的呢，只是某人一份套餐的钱还不够。”
“别小看我在哥谭的事业，虽然那点钱可能完全入不了少总的眼啊。”
杰森故意凑近了身子，拉近了二人间的距离，提姆都能闻到杰森那叫皮夹克上一直难以洗去的硝烟味了，大脑也被整得滞涩了一瞬，该死，这短暂的停顿会被杰森察觉吗？正当他想着该怎么回复以掩饰自己的失态时，斯蒂芬妮捏着鼻子朝他俩摆了摆手。
“拜托，你们调情的时候也多多关心一下旁边的人好吗？”
好吧，谢谢你，斯蒂芬。
提姆抬手就把杰森推回了原位，朝着斯蒂芬妮尴尬笑笑连忙回复。
“没有的事，你知道的，他只是开玩笑而已，斯蒂芬。”
这话整得杰森也觉得有点尴尬了，趁服务员把新点的单上了，便立刻岔开话题，聊其他的内容。
但直到那天和斯蒂芬妮分开，杰森回到酒店躺在床上（他们订了间套房），脑子里还是依旧想着提姆一边笑一边说的那句“他只是开玩笑而已”。
这大概率是一句岔开话题的掩饰性话语，但杰森却总是无法抛却“它是真的”的可能性。
总之……来伦敦的第一个夜里就是如此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也该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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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意识只余混沌一片，又回到了那个深夜。
怎么又来……杰森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是梦，但他无法抵抗。
受伤后指尖滴下的血被他妥善利用，刚脱离身体便漂浮在了空气中，以漩涡状重新汇聚在他指向面前男人的指尖，以血液为原料构筑的特殊gandr魔弹在短短一工程的瞬息间全弹齐发。
只是这即使是老师看了也得夸一句不错的天赋，在此刻却如此无力。
在密集的弹雨下，那男人却不受影响，击中他身体的魔弹只是化为了普通的血液，将他的衣服染上鲜红。
这不可能，一定是那男人藏了什么底牌，不是自己学艺不精，杰森紧皱眉头，继续将从体内涌出的鲜血作为gandr魔弹的咏唱工序。
“单论作为gandr的质量，已经过了及格线，”那男人拂了拂身上西装上染的血，扭头嘻嘻笑着，问道，“这也是你老师教的吗？我猜猜，是画沙画的老女人（君主巴鲁叶雷塔），还是把你捡回家的便宜爸爸？”
“可惜都不是，”这次杰森将所有的血液都凝聚在一点，“我自己悟的。”
猩红一线自他的指尖射出，划破长空，直指彼方，却只是在那男人的衣领上留下一道擦伤……他甚至没有流血。
他说了什么？男人张开嘴，却像一段视频失去了音轨那样，只有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但他笑着，大笑着，估计说的也是没营养的垃圾话吧，笑完便从背后抽出一根长棍，大步朝他靠近。
杰森常用的近战武器早在十分钟前就被摧毁了，他吃过这家伙两招，只是武器触碰到他的肩膀，一股电流便顺着棍身进入到掌心，随后放射至全身，疼得他撕心裂肺。虽然伤得不轻，但杰森也知道了不能让他碰到自己，所以才选择了现在保持距离用gandr攻击的战术。
但就连魔弹也伤不了他分毫，杰森想不明白，只恨自己看不穿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护体魔术，如果是布鲁斯在这，或许已经突破了他的术式，杰森开始理解了实战中合作的重要性……可惜他现在在这也找不到合作伙伴。
虽然离开前，他已经跟老师做了报备，或许很快，布鲁斯就会通过时钟塔学生的出入境名单知道他来了这里，他相信以他的速度这会已经在路上了……他肯定在路上了，杰森这样对自己安慰道。
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不可能就这样干耗着等救援来，再继续用gandr做无意义的输出，那在救援抵达前他就得失血而亡。
他还有想做的事，他还得回时钟塔，上次在图书馆唐娜还约他下次和她的朋友们认识认识……杰森的学生生活马上就要步入正轨了，他还不能死。
但他没得选。
随着男人步步逼近，杰森也一步步后退，脑海里以最快的速度回忆着课堂上讲过的内容。
他猜测男人使用的护身魔术是某种动物科的强化魔术，因为刚刚他抽出长棍时，杰森看到了隐藏在他西服底下的一层魔力构成的半透明毛发……是兽性魔术。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杰森继续认真观察。
男人依旧在那一边靠近，一边输出些调侃式的垃圾话，杰森则在思索着他身上的电流是否也是兽性魔术带来的。但之前攻击他时，杰森的身体甚至没有挨到他，只是棍子击打在他的头侧，电流就像从他身体里放射出来一样，穿透了杰森平时用来包裹住身体的魔术，袭击了他。
那速度甚至无法用一工程来形容，男人没有吟唱……就像人体自带的生物电那样。
据说阿特拉斯院的炼金术师所使用的炼金术特质也是通过人体部分实现的，例如神经，骨骼，皮肤……那这是炼金术吗？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它不像任何杰森知道的雷电系魔术。
能同时使用兽性魔术和炼金术的魔术师，既不是时钟塔出身，也并非阿特拉斯院的一员。
究竟是什么怪物？该死的。
男人哼唱着，杰森却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也不记得他当时究竟在说什么了……他也不想记起来。
他们战斗的场地，这仓库也只有这么大，杰森的脚跟很快便触及到了墙壁，终究是已经退无可退了，却还是想不出破局的法子。
杰森深深地叹了口气。
“怪物。”
他当然指的是面前这个男人……哥谭最臭名昭著的魔术师罪犯，小丑。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声，但在魔术的数个工程间，死亡要来得更早。
又是这样。
杰森早就习惯了做这个噩梦，但这次似乎有所不同。
记忆中熟悉的痛苦来临之前，环境中的一切便都静止在了原地，小丑的攻击也凝固在了时间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双大手攫去，于指间拉长成丝绳，被重新织成一张淡粉色的织物——网。
杰森抬头望着那双手，如此熟悉，有了它，这梦变得如此不真实……真少见，他平时不会做这种梦的。
随着网被织起，杰森也缓缓从梦中苏醒，他深吸一口气，确认自己真的醒来了，眼前是酒店的天花板，窗外阳光透过蕾丝窗帘的网洞投射进来，世界一片明媚。
从噩梦中的异常里缓过神来，他偏过头看向身侧，提姆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此刻正坐在他的床头，修长的指节间有一对缝衣针翻飞，正认真织着在他梦里出现过的那张大网，是会出现在纪念品商店里的那种捕梦网的款式。
“又做噩梦了？”
提姆抽空瞟了他一眼，确认杰森没事后，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里的手工活上，他织网的手艺看起来不错，不知道私底下练习了多久，杰森也没想到提姆会做这种手工艺，有些惊讶。
“嗯，那是你干的？我是说，梦里……”
“之前在图书馆里看到的，没想到有用。”
提姆耸了耸肩，手里的捕梦网也很快就要织好了，但他这话纯属扯谎，杰森看得出来。
这类魔术是创造科魔术的一种，是魔术吟唱和真实的手工艺相结合的产物，需要精细的操作和配合，提姆不可能在不经过练习的前提下就操作的如此完美……无论他是个多么天才的魔术师，但杰森不打算指出来，这情况实在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似乎是也察觉到自己随口撒的谎在真正的创造科魔术师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提姆脸一红，连忙辩解道。
“我只是对这种比较有兴趣，逢年过节的时候，织完还能当礼物送给朋友。”
“你不用解释……谢谢。”
知道他很尴尬，杰森刚醒来，没心思去故意捉弄他，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今天要工作，杰森揉了揉眉心。
“现在几点了？”
“还早呢，刚天亮。”
提姆还没有完成手里的活，随意地回复着。
“刚天亮，那你什么时候来的？”
杰森意识到事情的关键，稍微撑起身子，在床上坐了起来。
“一直想着案子的事，睡不好，我就起来看君主梅亚斯提亚给的那叠资料。”提姆正在给捕梦网收尾，用指尖打了几个漂亮的结，“隔着走廊听见你在床上哼哼，我猜你又做噩梦了……就走过来了，喊又喊不醒，我就试试这个魔术……”
他微微仰头，用一点上目线的视角看向杰森，淡蓝色眼睛明亮。
“……所以，有用吗？”
“有用，很有用。”
杰森立刻回复道。
“那就好，这个大概能用一个季度，”获得肯定的回复后，提姆心里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愉悦，他把手里那个编织得很精致完美的粉色捕梦网交到了杰森摊开的掌心里，“放在床头就行，没用了我就再给你织。”
“那看来以后我都可以靠你了。”
杰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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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提姆已经提前看过那叠名单了，不知道收集者有没有夹带私货，把自己讨厌的家伙混进去……虽然提姆并不觉得君主梅亚斯提亚会干这种事，名单里的人看起来都确实很有嫌疑。
进入了这个名单的人，或多或少都满足了成为那位毒品贩子所需要的要求，君主梅亚斯提亚也提供了这些人的住址或经常出没的地点。
名单里人数不多，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提姆打算一个个都确认一遍……希望不会要很长时间，他打算速战速决，在迪克来伦敦前解决这案子。
于是接下来他和杰森一起度过了比较无聊的三天，这段日子发生的事都没什么值得说的，所有嫌疑人都看起来一样可疑，每天也就是嫌疑人住所和酒店的两点一线。提姆早就习惯了办案时无聊的监视日常，杰森似乎也很轻松地就融入了进去。
终于把每一位嫌疑人都调查了一遍后，也已经是又一天的下午，提姆看着手里最近几天的调查记录，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还是得接触一下才行，或是其他的新情报来源，光是这样远远看着，也没有什么进展。”
“你说得对，我可以去跟他们接触一下。”杰森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进展吗？”
习惯性在哥谭那边的晚餐时间打通了群组电话，听见二人的对话，斯蒂芬妮意识到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问道。
“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你们说哥谭这边没有什么动静。”
扬声器里传来的另一个温和女声则来自卡珊德拉，她刚结束一天的忙碌，正坐在庄园的餐桌边享用着阿尔弗雷德做的饭后甜点（给其他三人馋坏了）。
“似乎是因为你们那天的事被毒贩察觉，最近没听说过有卖那东西的人了。”
“那也难怪对嫌疑人的调查没有什么头绪，他最近可能很警惕，所以全天都在认真地演戏吧。”
提姆瘪了瘪嘴，有些头疼。
“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来帮忙的。”
斯蒂芬妮最近几天陪着闺蜜们在伦敦逛街，其实还算空闲，但提姆没让她过来帮忙，毕竟这事虽然无聊却也还算简单，没有很缺人手。
如果关系好，或许还可以再去找找君主梅亚斯提亚帮忙。但奈何他们根本没有那么要好的关系，那老狐狸在提供完情报后，估计只会选择袖手旁观，如此一来，他只能选择其他的破局之法……找当地其他的情报线人。
提姆从时钟塔也才毕业不到一年，和伦敦当地的情报商人们略有些交情，但这种事他们也都不一定知道，要问问现代魔术科有没有情报吗？但那似乎也行不通，这是他们自己的案子。
总之，先趁着还没到下班时间，提姆打算去之前他在伦敦常去接触的线人，便草草地挂了电话，朝还沉浸在个人世界里的杰森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上。
对于要见的这位情报商，a.k.a提姆常接触的线人，提姆并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当然也不需要知道，情报商们只需要保证自己的情报是正确的就行了，而这位自称老乔治的情报商是伦敦情报贩子里比较朴实的那类。
他在时钟塔近郊办着一家家庭餐厅，外观看上去有些年代感，但味道不错，有自己的固定客源，因此情报贩子只是老乔治的副业。
坐了几站地铁，走进一条又一条巷道，总算是看到了这街头小餐厅的牌子，提姆便带头先推开了餐厅大门，杰森自然地跟在他的后边。
听到门铃叮铃一声，坐在收银台前的老男人却只是抬头望了他们一眼，没有起身的打算，笑道。
“老熟人啊，不是毕业回美国了吗，怎么又来我这光顾？”
“有要追查的事，所以跟你聊聊……”
提姆环顾四周，伦敦这还没到晚餐时间，餐厅里并没有客人，他把身子靠在收银台前，打算先聊点别的。
“最近生意如何？”
“老样子，能活下去，前几天从别人那听说你回来了……带着你兄弟，”老乔治往提姆身后看了一眼，浑浊的灰色眼珠在杰森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近满伦敦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来见我呢。”
“消息真灵通，”提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背后的杰森，朝他点了点头，杰森便又走近了几步，“在这方便说话吗，还是说换个地方？”
老乔治终于从那把沙发椅上站起身来，走到餐厅门边，把“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过来。
“晚餐时间还早，不急，就在这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前一阵发生的，有人把妖精的鳞粉混进毒品贩卖的事吗？”
“哦，那消息，我知道，但这似乎是在伦敦发生的事吧……怎么，这家伙被法政科的家伙发现后，跑去美国了？”
老乔治靠在门边，从口袋里掏了个被压扁的烟盒出来，弹出一根叼在嘴边，打了个响指，用指尖摩擦出的火星点燃后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完美的灰色烟圈。
“你知道的，我们那什么罪犯都去。”
提姆自嘲道。
“所以你有关于他的线索吗？”
“虽然很感谢你依旧信任我……但在这事上我帮不到忙，”深深地吸了一口，将灰白色烟气吐出，老乔治看着提姆说道，“那家伙藏的很深，法政科的人之前也来过，要是我知道，早就高价把情报卖给他们了。”
提姆皱了皱眉头，老乔治的情报来源有他自己的途径，一般消息灵通，如果他也不知道，伦敦其他的情情报商也不会知道。那这下可头疼了，真的要漫无目的地一个个去接触吗？这下他们在伦敦的出差时间将无限期延长……
“但看在以前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免费情报。”老乔治笑了笑。
“什么？”提姆连忙追问。
“最近伦敦有个新家伙，似乎是冲着你来的，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最近情报商之间都知道这事，本人故意透露的，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他在找你。”
老乔治又吸了一口，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杰森看着他那样子都有点烟瘾犯了，但杰森现在更在乎老乔治提到的这家伙，脱口而出道。
“谁？”
“一个金发男的，分不清年纪，魔术师，自称也是情报商，说有你想知道的，想和你聊聊。要说伦敦现在的情报商里谁有你想知道的消息……你就先去接触一下这家伙吧。”
老乔治从怀里掏出个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名片夹，在最后那几页里翻出张纯白色的，递给提姆，在提姆伸手要接过时，又抬手躲开，盯着他的眼睛叮嘱道。
“但我也不清楚他来历，调查了，没头绪，所以作为老朋友我提醒你一句，你得小心。”
“谢谢你担心，我会注意的。”
聊完该聊的，老乔治把店门口的牌子翻了过来，恢复营业，这一趟也不能白来，提姆便接着问道。
“那我这次来光顾一下你其它业务吧……今天你这有什么吃的？”
和杰森解决完一顿，消食散步到附近公园，坐在长椅上，提姆拿出了老乔治给的那张名片，杰森也凑过去探着头朝他手里边望，嘴里低声念叨。
“沙维尔.札尔塔克拉……怪里怪气的，不像好人该有的名字。”
“哈哈，”提姆被他这话逗乐了，“好人该有怎样的名字？”
“比如叫戴安娜。”杰森哼了一声说道，他这当然指的是正义联盟的那位神奇女侠。
但杰森确实没说错，沙维尔.札尔塔克拉……看不出是来自哪个国家，哪个洲的名字，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魔术师会给自己起的假名，但为什么这家伙来到伦敦会想找自己？提姆认真思索着。
随便接触一个时钟塔附近可靠的情报商，都能知道提姆德雷克韦恩已经毕业回美国了（各种意义上太有名的烦恼），而提姆这次来也是临时起意。这家伙怎么能刚来，就知道提姆已经到了这，还故意向情报商们散播消息，就像提前预知了一切一样……是有能预知未来的魔眼吗？在提姆知道的范围里，确实有这种魔眼的存在。
“大不了我去找这家伙，你别跟着我，以免不安全。”
杰森认真地说道，像提姆这样比较才华出众的年轻人吸引一两个变态也是情理之中，想着刚刚老乔治说的话，杰森就感到一阵恶寒，他是真不想让提姆一个人去接触他。
“不行，两个人来了，就两个人一起去。”
提姆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望着名片上注明的邮件地址，掏出手机输入了进去，虽然时间还早，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尽快和对方见面。
杰森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偷瞟着提姆往邮件里输入文字，内容很正常，表达了些想和对方见面的意愿。
邮件刚发出去没多久，就很快收到了对方的回复，几乎是前后脚，看着邮件提醒，提姆有些惊讶，心里也涌现出新的不安，但还是点击查看。

德雷克韦恩先生
你好，很高兴收到你的邮件，你希望见面的话，今晚六点半在该地址如何？我随时等候。
沙维尔

“这家伙怎么想都绝对有问题。”
想着有个金发老男人蹲在手机前，好几天都在等一个二十岁年轻男性的邮件，杰森就觉得有点恶心，毫不客气地说道。
“杰森，我确实同意你的看法……”提姆无奈地耸了耸肩，“但看来目前只有先去看看了，况且有你在，不是吗？”
听到这话，杰森倒吸一口气，心中涌现出一阵冲动，他沉默片刻后点点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望着提姆看向他的蓝色眼睛，回复道。
“随时守候。”

Chapter Text

十五，

“你和想象中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德雷克韦恩先生。”
就第一次见面来说，这实在是很恶心的开场白，杰森看着那男人就有点反胃。
名叫沙维尔.札尔塔克拉的男人，比杰森和提姆想象中的都要年轻一些。
他并不是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老男人，看上去最多就三十岁刚出头，戴着一副像唐人街里算命先生那样的圆框墨镜，遮住了小半张脸，却一头金发，身着着合适的酒红色西装，坐在这高档餐厅的包厢里，与环境十分合适。
提姆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大动干戈，即使是在包厢里，动用魔术也有被突然进来的人撞见的风险，只是简单的用魔眼扫了他一遍，身上藏了不少好东西，但他们这边也一样，所以提姆并不怕。
看出提姆的动作，那男人只是笑笑，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随便坐吧，虽然我猜你们已经享用过晚餐了，但这里的焗蜗牛不错，你们还是可以尝尝。”
但提姆没有坐下，杰森也依旧站在他身边，两个人紧紧盯着面前的陌生男子，没有放松警惕。
“我们来并不是为了晚餐……”他顿了顿，等待男人提供称呼。
“沙维尔，叫我沙维尔就行。”
“……沙维尔先生，既然你向情报商们散布‘你知道我想要的’的消息，就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找你的。”
沙维尔听了他的话，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依旧用指头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坐下。
“你愿意赏脸坐下的话，我会说。”
从进来开始，这家伙就只冲着提姆说话，仿佛杰森不存在一样（或许是因为杰森在法律层面上已经死了），这让他很恼火，但考虑到对方也许知道些什么，提姆又很在意这情报……杰森不好直接发火，只是先一步拉开了离沙维尔最近的那把椅子，坐了上去。
看杰森这反应，提姆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保持着优秀的扑克脸，没有直接笑出来，只是跟着杰森的动作，拉开边上另一把椅子，坐在了沙维尔对面，杰森边上。
“现在可以说了吗？”
“嗯，当然，”沙维尔耸了耸肩，“你想知道那个妖精毒品的事，对吧，我有情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杰森几乎是应激式地追问道。
“别那么心急嘛，这位先生。”
沙维尔瞟了一眼杰森，似乎对他提不起兴趣，表情淡淡的。
“我的要求很简单……过一阵我有去哥谭定居的打算，所以希望通过这次合作，你们能给我将来的情报生意行个方便，别太为难我。”
去哥谭定居？这家伙？难道未来还要经常和这家伙接触不成？杰森撇了撇嘴，等这家伙到了犯罪巷，他自有办法对付。
但提姆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沉默片刻后说道。
“只要你不乱来，不违反规定，在地下哥谭的正常生意我们都不会做多干涉，所以现在可以说那情报了吗？”
提姆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表情轻松，却也略显严肃，盯着沙维尔那被墨镜覆盖下笑眯眯的双眼，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沙维尔保持着那副笑容，但明显显露出些许不悦，这让杰森看得很开心，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
“当然，或许你可以紧盯着月亮，过几天会有那么一个夜晚，天上会有两轮月亮，不过我想德雷克韦恩先生的话，一定是不会错过这一幕的。”
“说什么谜语？”
杰森在心里吐槽道，因为在他即将脱口而出时，提姆在桌下用脚尖踹了踹他的小腿，所以他憋住了。
“月亮。”提姆并不是天体科出身，所以平时并没有密切关注天象的习惯（或许之后也该定期观察一下），但两轮月亮……是金星吗？某种和金星强关联的魔术仪式？还是有什么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才能看到的秘境呢？
总之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他抬起眼帘默默看了一眼面前那戴着墨镜一脸微笑的男人，如此仔细一看，他的眼睛似乎在灯下透出了奇怪的颜色……令人不寒而栗。
“你发现什么了吗？”
沙维尔似乎意有所指，但提姆还是按“月亮”的线索回复。
“……我会好好调查这线索的，感谢你提供了这宝贵的情报。”
之后他们二人还不得不陪着沙维尔享用了一顿晚餐，杰森真是佩服提姆还能吃得下，他看着沙维尔的笑脸就好几次觉得吃不下去了，提姆在这，他也不好发飙，便只是假装吃了点东西。
用餐完毕后，沙维尔先行起身，从衣帽架上取回他的外套和礼帽，像个老绅士那样朝着二人行了个礼，墨镜下亮色的眼睛闪着光，提姆判断这是某种长期发动状态下的魔术的表现形式（或者是无法关闭的魔眼？墨镜是“魔眼杀”？）。
“那么我要先行离开了，得去赶航班才行，希望你们的调查顺利……对了，如果还有联系我的需要的话。”
沙维尔从怀里掏出一枚深红色的硬币，递到提姆掌心里。
“你可以呼唤我的使魔。”
使魔，魔术师们四肢和五感的延伸。虽然提姆此前也豢养过，但并没有养太久，反而是达米安喜欢小动物，各类各样的使魔养了一屋子，所以他在时钟塔没法住学生宿舍，是在附近买了个带花园的独栋别墅。
沙维尔的使魔又会是怎样的呢？
与沙维尔告别后，提姆还在想着月亮的事，按道理与天体有关的魔术，该找专业人士帮忙，但是……
“月亮的事，就该发信息问问杜克吧？”
全家唯一一个天体科学生的含金量。
“但杜克现在在南极……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和其他学科有所不同，天体科阿尼姆斯菲亚的工房在星星最明亮可见的地方，南极。
关于杜克去那里的时候，还有点小趣事可以提一提。由于距离实在遥远（时钟塔在英国，还只隔了一片大西洋，但南极！？），杜克一开始说要去的时候，布鲁斯还是很担心，但这也是杜克的天赋得到了阿尼姆斯菲亚认可的结果。于是思来想去，布鲁斯还是同意让他去那深造了。
看了看时差，提姆打算现在发封邮件问问杜克有没有头绪，迅速编辑完了邮件，还通过他们自己的渠道给杜克发送了案件的详细情报，干完这些，今天的活也算终于解决了。
至于接下来的时间……他侧头看了看正在打哈欠的杰森，眼睛眯了眯笑笑。
“那我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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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本以为杜克要更晚些才能回信，没想到得益于相差并不大的时差，邮件在发出后第二天清晨便得到了回复。
“许久不见，我看了你发来的资料，和双月有关的魔术？说真的，可以告诉你的有很多……”
接下来就是洋洋洒洒几千字的介绍内容，月亮是富含阴性魔力的天体，古代各国都有着从月亮中汲取魔力的传说，而现代它也在各个学科的魔术里起到了重要作用，比如创造，天体，降灵一类的。
杰森虽然是创造科出身，但奈何并没有毕业，他对这类魔术也没那么的执着，游离于魔术与科学的边界，所以这件事果然还是得问杜克。
提姆认真阅读了那些介绍内容，提起双月，关键词自然是“双”，“阴性”，“光”，与之相关的魔术数不胜数，杜克只是简述就说了几千字，这还不包括魔术内容的具体介绍，但提姆擅长这类的情报整理，只用眼睛一扫过去就能把内容都理清一遍。
而这些魔术里唯一让他停留住视线的，只有一个与“遮蔽”，“幻影”有关的魔术——如果夜空里出现了两个月亮，不认真观察的话，人们自然关注不到背后的星座也出现了异常。
难道说犯人是如此隐藏身形的？
他越想越出神，盘子里的食物一口也没动，只是一只手握着叉子将装点用的果酱涂抹来涂抹去，就这样愣愣地出神。
“嘿，你人还在地球吗？”
杰森看他走了神，连忙把手往他眼前晃了晃，这才唤回了提姆的注意力，他眨巴眨巴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抱歉，我太入迷了，”
“一开始猜谜你就这样茶饭不思，昨晚也一个人熬到很晚才睡，这也不是好事。”
杰森把桌上的松饼往提姆面前一推，朝他眨了眨眼。
“犯人的事暂且不急，那家伙也说要过几天不是吗？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先吃完饭，然后休息休息。”
提姆看着那盘松饼，又微微抬头望了一眼杰森的脸，瘪了瘪嘴想了一阵后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你说得对，可以休息，暂时。”
提姆端过那盘松饼，往自己的盘子里放了两块。
“魔术师不是正常人，对自己的‘研究’不会那么简单就轻易放弃，他最近沉寂也只是避避风头，等到双月那天……他会出来的。”
“嗯……你想通了就好。”
正当二人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尴尬氛围中，不知该怎么继续聊下去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这片沉寂。
那是提姆的电话铃声，杰森看着他掏出手机，确认了来电显示上迪克的名字，杰森在心里长舒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感谢迪克拯救了这次饭局……但这个想法绝对不能被迪克知道。
“等一下，你说慢点，我没听清……”
提姆和迪克的聊天内容重新唤回了杰森的注意力，他微微扬起了一侧眉毛，记忆里迪克和柯莉不知道在布鲁德海文调查些什么玩意，虽然柯莉对此三诫其口，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这个月还没结束，距离迪克说好来伦敦的时间还早，他这么急着打电话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好，好，我明白了，你调查的时候小心点，嗯，拜拜。”
见提姆终于结束通话，杰森才缓缓开口问道。
“怎么了？”
“迪克说出了点可能需要联盟介入的事，事态目前还没有发展的太超脱掌控，不用太着急……”提姆耸了耸肩。“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手头的事得快点解决。”
“那他下个月还来伦敦吗？”
杰森挠了挠下巴，思考片刻说道。
“他说还是会过来的，然后等我们几个一起回去。”
所以到底是急还是不急？杰森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迪克应该有分寸，这些事不用他操心，比起这些，他更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究竟是什么事？还要联盟介入。”
收起手机，提姆叹了口气，抬头用他那双蓝色眼睛盯着一脸困惑的杰森。
“杰森，关于外星人，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