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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好的各位观众，又到了我们每周必备的品有机废料环节，”个机终端屏幕上右下角的红蓝卡通形象眉飞色舞地“说”着，在他的头顶上迅速划过一堆五颜六色诸如的“好耶”和“就等着这个呢”之类的弹幕，“这次给大家带来的是我们的老牌大厂‘齿轮组’于上个季度新推出的史诗级ARPG大作……”

“史诗级？要我说实际上是‘屎’诗级吧？”奥利安·派克斯看着自己终端屏幕上弹出的一条付费留言，虽然他不是很理解那个陌生的词语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多半可以猜出那不是什么对这个他的朋友D–16将要玩的游戏的正面评价。

“D为什么总是玩一些不太好玩的游戏呢……”奥利安靠在自己的充电床床头上看着这场直播，是的，他的朋友D–16是一个游戏主播，不过对方的真正主业实际上是模型评测博主，但是根据他近几个循环的直播频率看来作为副业的直播工作可能反而比作为主业模型评测工作要赚得多了。

不过D–16实际上并没有告诉自己周围的朋友和奥利安他现在在做直播，也只有极少部分朋友和奥利安知道他在塞博坦的互联网上是个知名模型博主，他在这个实际上比较小众的直播平台上的的直播间也是几个循环前奥利安偶然发现的，然后就这样一直坚持准时收看到现在。

奥利安不希望被自己的朋友认为他过度窥探对方的互联网生活了，所以他只是尽量不留痕迹地默默捧场，从不发送弹幕或是留下评论，也没有告知对方自己实际上知道他在做游戏直播这件事。直播时的D–16和他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吐槽垃圾游戏设计时的妙语连珠也很难令奥利安将这个他理应无比熟悉的声音与那个沉默寡言到有些木讷的机子联系起来。

“我的普莱姆斯啊，我们的老牌大厂实在是太天才了，这都游戏引擎换代后的第四十七个循环了还在用堆怪的方式增加游戏难度。”

“好了我们终于进入新区域了……等等这些新敌机除了换了个颜色之外和之前那些有什么区别吗？哦原来数值也增强了，现在一刀能砍掉我半管生命值了。”

“敌机动作模组复用度有点高啊，这玩意儿真的是ARPG吗？”

奥利安喜欢看自己的这个朋友玩游戏，但是他实际上并不是那种非常热爱游戏的机，只是偶尔会在个机终端上玩一些消消乐小游戏。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看D–16玩游戏听他吐槽，还是说……

“我在想什么呢……”红蓝机子摇了摇头雕，他感觉自己的面甲有些发烫，“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而且D应该也不会喜欢……”

就在这时他的终端收到一封邮件，上面说他的震天尊新款限定雕塑购买资格抽选通过了，他知道他的朋友一直想要这个，在之前的商单评测视频里也表现出了明显的爱不释手，所以他特意偷偷参加了这次购买资格抽选，想要给D–16一个惊喜。

“D，早点休息。”他给自己的朋友发去一条短讯，他知道深夜是直播活动的黄金时间，但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为了生计把自己的机体熬坏了。

“你们等一下，我回个消息。”直播间的游戏画面暂停了，在下个瞬间屏幕上又弹出一条付费消息：“来自你的幻想朋友的吗？”

“什么幻想朋友……别逼我让房管给你封了。”D–16小声嘟囔着，然后奥利安收到了一条回信——

“我会的，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当凌晨时分D–16终于躺在自己的充电床上的时候，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邮箱，最新的一封邮件上赫然写着：“很抱歉，您本次抽选并未通过……”他看了个开头就将个机终端扣在自己胸口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不能让我抽中一次吗……都怪那个炉渣御天敌每次都搞这种饥饿营销……”想到自己这次估计又要花高价从那些用特殊技术手段搞倒卖的黄牛手里买限定模型，D–16就感觉非常不爽，他倒不是缺钱，只是不想让那些炉渣黄牛赚到钱。

他转而刷了会社交平台想要转移注意力，但是也没看到其它什么值得在意的新闻。不过几个周期后又可以和派克斯出去“约会”，所以还是有值得期待的事情的。

说是“约会”，D–16芯里很清楚那个红蓝机子对他并没有那种想法，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几乎在保育园时期就互相认识，但是也仅此而已了。派克斯总是约他出去玩只是为了让他这个广义上的宅机不至于真的脱离社会，但是D–16还是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有进一步的发展。

“之后的Mech-Con你还会参加吗？”他的粉丝群里有水友at了他，Mech-Con是塞博坦最大的漫展，正常情况下每五个循环就会举行一次，以前的他每次都会提前做很多准备，虽然这次也是一样，但是他渐渐失去了参加它的动力。

“还会去的，这次我给我的震天尊cosplay全甲做了点新的改进和涂装。”他回复那位水友道，他会参加这次Mech-Con的主要原因是派克斯答应他会跟他一起去，虽然他的朋友对动漫和游戏并不非常感兴趣，但是或许……

D–16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派克斯愿意陪他去漫展不过是因为他告诉对方自己需要穿戴cosplay用的全甲所以会有些行动不便，他的朋友只是想要帮忙不希望他受伤，才没有任何其它想法。

但是他实际上说了谎，那套装甲其实并不会让他行动不便，毕竟他已经穿着它参加了好几届Mech-Con，也对那些会影响到他行动能力的部分进行了多次改进。

他不想欺骗自己的朋友，但是他真的想不到其它更好的邀请对方这个几乎对动漫和游戏一窍不通的纯现充参加漫展的理由了。保险起见，他还答应会承担对方那几个周期的全部食宿费用，未来也会有感谢用的礼物，绝不会让派克斯白白出力。

“没关系的，你不用这样，即使没有物质上的回报我也依然会帮你的。”D–16记得派克斯当初是这样回答他的，那个红蓝机子那个时候面甲上的笑容也非常好看。

但是D–16终归还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说了谎，他觉得做出这种事情自己实在是过于下作了。

“你的那个小对象还没有找一份正经工作？”第二个周期早上上班时，一位档案馆工作的同事找上了奥利安，“派克斯，要我说这样是不行的，通过互联网赚钱总归不是长久之计，那些虚无缥缈的流量和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小对象？”奥利安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我和D只是普通朋友啦……”

“那就好，你可千万别吵着闹着要嫁给一个网红。”同事的面甲上依旧写满了担忧。

“D不是你想的那种机子，他机很好的，也不是为了追名逐利才……”奥利安觉得自己的这个同事可能对D–16有什么误会，不过他周围的机子也只是知道他的这位朋友在从事自媒体相关的行业，并不知道D–16具体是干什么的。

“无论如何，他的工作也没有你的稳定不是吗？你可是在铁堡档案馆工作的公务员，有多少机子……”

“好啦好啦……我会注意的……”奥利安笑着回应着，他感到有些尴尬，不过这位同事应该也没有怀着什么恶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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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6坐在自己专门的“办公桌”前用笔刀修着自己最近刚刚着手制作的拼装模型零件水口，这是他答应要送给派克斯的礼物——一个经由他手重新改造上色的先觉天拼装小摆件。

之前他装作漫不经芯地询问了自己的朋友有没有哪个特别喜欢的天元，于是便得到了“先觉天”这个答案。他记得派克斯当初的原话是：“先觉天是天元中的大哥，那么他应该也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吧？”

D–16还以为绝大多数机子都只是想尽可能逃避一切不必要的责任，可是那个奥利安·派克斯显然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即使这个红蓝机子在学生时代也显而易见的不是什么靠谱的存在。虽然从未犯过任何不可挽回的大错误，但是他的这个朋友也很难被划分为安分老实的那一类，只是因为学业成绩确实十分优异才勉强被原谅了一次又一次。

而这一切或许都要感谢他每次不辞辛劳地把想要偷偷跑出去的派克斯抓回到教室里，按着对方老老实实地把那些课业完成。那个红蓝机子并非完全不是学习的料，他甚至有些过于聪明，过于精力旺盛。

D–16有时候也会羡慕对方，那些他需要花几个周期才能完全搞明白的知识点，派克斯只需要得到稍稍点拨就能立刻融会贯通，在真正的“天赋”面前，再多的努力也不过只能让身为平庸者的他难以对自己的朋友望其项背。

他说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如何成为朋友的，明明他们双方在性格和喜好方面都有着极大的差异。或许只是因为……派克斯是在保育园第一个同他搭话的幼生体。

D–16也说不清楚他们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在某次高中期末考试之后，一个平时跟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同学突然找到了他，请求他帮忙转交给派克斯一样东西——那是一块小型数据板，上面装饰着精美的花纹，甚至还散发着某种淡淡的香味。

他芯中的某个雷达在看到这个东西时立刻拉响了警报，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就是那种在少年机之间无机不知无机不晓的存在——“情书”。

“拜托你啦……你和派克斯同学关系那么好，让你来帮我转交这个的话他应该就不会拒绝了。”那位同学害羞地挠了挠自己的头雕，他的面甲上泛起蓝晕，“我真的很仰慕派克斯同学，所以想要趁这个机会……”

“呃……”那时的D–16用力握紧了那块数据版，他知道自己只是派克斯的朋友，他当然没有资格替对方拒绝这种没有任何恶意的告白。但是在那个瞬间，他的火种中却逐渐升起了某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我……我知道了，我会转交给他的……”

他退缩了，只是老老实实将这封情书转交给了派克斯，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对方阅读它时面甲上的表情。

第二个周期，派克斯亲自去找那位同学归还了数据板，说出来那句至今令D–16难以忘怀的话：“对不起，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机了。”

之后的日子一切照旧，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起生活学习，偶尔和一些共友一起或是两机单独出去玩，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又似乎有什么难以形容的东西早已不再是最开始的样子了。

D–16没有深究派克斯口中的“我已经有喜欢的机了”究竟指的是谁，即使他们是朋友，他也不应该过分涉足对方的隐私。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非常受欢迎的机子，怎么会理解那种被别的机仰慕的感觉呢？

奥利安·派克斯是个充满无尽活力的机子，他乐于交朋友，也确实拥有很多朋友，按照某些机子的说法，他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现充”。而D–16，如果没有派克斯的强行干涉，他的生活几乎就只是宿舍和教室两点一线，即使是在那种长假期间里也宁愿在宿舍做一整个假期模型也不愿意出门晒哪怕一秒钟太阳。

不过D–16并不觉得自己的宅机生活有什么不好，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在塞博坦的互联网上运营自己的私人博客，分享自己的模型制作流程和模型造景摄影成果，不过那时的他并没有多少积蓄，所以通常只能购置那种便宜且做工粗劣的模型自己回来改造。

他因为高技术力在模型圈子里逐渐拥有名气，渐渐也开始接一些商单，然而他的现实生活依旧是一成不变。他知道以他的课业学习天赋，在考学这条路上注定不会有太高的成就，但是他想要凭借努力和派克斯考入同一所高校，他想要有资格站在那个红蓝机子身边。

只可惜“勤能补拙”在真正的天赋差距面前不过是一种安慰机芯的话术罢了。而他的博客运营事业，在他高中毕业的那个循环也同时遭遇了“滑铁卢”。

他的博客被以“侵犯版权”的理由强行关闭了，原因正是他一直使用的博客ID——“震天尊”，即使他之前也接过几次“天元集团”的模型推广商单，但是当他的私人博客在圈内正式拥有一定名气之后，“天元集团”的董事长——那个该死的御天敌——依旧不留情面地打版权炮关闭了它。

他没能和派克斯考上同一所高校，甚至还要被迫失去自己苦芯经营的互联网身份，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直接这样“一了百了”。

但是，派克斯在他的博客被关闭的当天就来到他家找到了失魂落魄的他，那时候他才知道，他的朋友不光在现实里努力给他带来阳光，在互联网世界里也一直关注支持着他。

“怎么不继续说你那个‘青梅竹马’的事了？往常主播你不是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吗？”晚上直播的时候，看着粉丝群突然弹出的消息，D–16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无视了它，说什么“青梅竹马”，他知道他和派克斯的关系多半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青梅竹马？真的假的？主播居然还有青梅竹马？”

“咋可能真的有啊，不过是小宅男临终前的幻想而已，我怀疑主播连载体机的手都没摸过。”

D–16当然摸过载体机的手，他甚至还抱过派克斯，对方的手比他的小了一圈，腰也很细。但是他才不会闲的没事干去反驳这些家伙，毕竟他只要在这方面一开口群里就只会复读“他急了”这种没有营养的话而已。

“主播主播，真的会有开朗阳光的漂亮现充载体机喜欢上一个阴湿阿宅吗？”见他迟迟没有回应，不知道哪个群友跑到他的直播间给他发了一条付费留言。

“房管，给我把他封了。”D–16感到非常不爽，他在游戏里的操作也失了误。

粉丝群和直播间弹幕里果不其然地刷起了“他急了他急了”，气得他直接下了播，把粉丝群也调成了消息免打扰。

他翻身躺在充电床上盯着天花板发着呆，是啊，真的会有开朗阳光的漂亮现充载体机喜欢上一个阴湿阿宅吗？

他不想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于是便下线了光学镜，试图强迫自己进入充电。

“D，你还好吗？”看着突然下播的直播间，奥利安感到有些担忧，于是便给他的朋友发去一条短讯。他能感觉到D–16应该是生气了，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条付费流言里的“现充”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等待了许久，通讯界面依旧一片死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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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其实我一直都……”红蓝机子坐在他的面前轻轻喘息着，前者的嘴唇泛着一阵水光，此时正在暧昧的气氛中轻轻翕动着，“一直一直都……”那双蓝宝石一般的光学镜微不可查地闪烁了几下，就像是天边的星辰，无言的诉说着其拥有者此时内芯的情愫。

“派克斯……我……”D–16咽下一口电解液，他看着那个红蓝机子缓缓爬上他的机体，抬起手将他推倒然后坐在了他的胯部，“等等，我们不能……我……我还没准备好……”

“可是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红蓝机子捧住D–16的面甲，将他们的嘴唇凑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啊啊啊啊啊！！！”D–16尖叫着醒来，伸出手胡乱地挣扎着。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勉强冷静下来，但是他的机体温度依旧很高，而且仍在大口大口地置换着空气。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刚刚梦到的东西，他感觉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下流了，如果派克斯知道他拿对方当做那种梦的对象肯定会被讨厌的。而更令他感到羞耻的事情是，他的某个机体部件此时已经进入半充能状态，正顶在他的挡板上令他感到有些难受。

“唔……”D–16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面甲，他开始有点讨厌他自己了，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机子大家才会对宅机产生误解。

“可是……如果真的可以……”他抓着毯子边缘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至少派克斯的嘴唇形状确实非常好看，那么亲起来是否也会很软呢？

想到这里，他的某个罪恶的机体部件又变得胀痛了几分。

“D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因为发出的短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奥利安开始觉得有些担芯了。正常情况下D绝对不会故意不回他消息，再加上之前的突然下播，他怀疑对方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他立刻决定出发去找D–16，甚至没来得及收拾一下东西。

在去D–16家的路上奥利安又试着给对方发了几条短讯，但是依旧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他的担忧逐渐变成了焦虑，“D他不会是老是熬夜直播把机体熬坏了吧？”他不希望成为一个乌鸦嘴，但是他的朋友近几个循环的作息确实很难算得上是“健康”。

“哈啊……唔……”D–16半躺在充电床用力抚慰着自己的输出管，他不想被讨厌，但是派克斯也不会知道这种事情的，不是吗？

他感觉自己快到了，于是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的脑模块里渐渐浮现出那个红蓝机子的样貌，负罪和背德感在他的火种中交织在一起，它们一起成为了情欲的最好助燃剂。

“派克斯……”D–16的光学镜前泛起一阵白光，但是在登顶之后便是无尽的空虚。他感觉这样的自己简直糟糕透了，活泼开朗的奥利安·派克斯完全没有理由喜欢上一个会拿他当自渎对象的阴湿死宅，那场梦确实只会是一个在现实生活里没有任何优点的阿宅临终前的幻想。

“呜……”D–16感到有些想要流清洗液，他觉得自己好没用，说不定派克斯当初愿意和他做朋友也不过只是出于同情而已，毕竟有那么多机子喜欢仰慕那个红蓝机子，只要派克斯愿意，他甚至可以和任何一个机子成为朋友。

他完全没有芯思收拾自己弄出来的狼藉，像他这样的社会垃圾就应该躺在垃圾堆里，慢慢生锈腐烂。

但是正当他陷入情绪之中时，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奥利安已经按了好几遍门铃，但是迟迟没有机来应门，他开始越发担忧自己朋友的情况，“D不会是晕过去了或者机体行动能力受限了吧？”于是他找出了D–16之前交给他的备用钥匙卡，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片黑暗，但是从卧室的门缝里隐隐约约透出一些光芒，以及……某种好似啜泣的声音。奥利安几乎可以确信他的朋友绝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便立刻穿过客厅朝着卧室走去。

“D？你还好吗？”伴随着敲门声而来的熟悉声音令D–16芯里一惊，他连忙抽了几张一次性清洁布擦了擦自己下体上沾染的污物然后手忙脚乱地穿好了挡板，因为实在来不及收拾充电床上沾着的那些了，他只得将毯子团成一团试图掩盖那些“罪证”。

“D？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奥利安推开了卧室的门，他和D–16从小到大都是最要好的朋友，因此他不认为他们之间存在任何不能给对方看的东西，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入他朋友的卧室了。

他看见那个灰色机子正端坐在充电床上，而且看起来格外紧绷：“你一直不回我消息，我担芯你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就……”

“意外？什么意外？我没事啊。”D–16的语气有些怪怪的，眼神也无比飘忽，他装作漫不经芯的样子用力压了压自己身边那团毯子，在芯里反复祈祷派克斯不会发现任何异常，“哈哈……我……我真没事，只是充电充得太沉了。”

“你充电的时候不关灯吗？”奥利安能感觉到对方在试图隐瞒什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完全可以放芯跟我说……”

“只……只是忘了！我忙了一个周期太累了就忘了关灯了……”D–16知道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并不是很强，他希望派克斯能够不要再问下去了，不然他绝对会说漏嘴的。他害怕事情败露之后会被对方讨厌，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更进一步，他也不想失去和派克斯的友谊。

“忙了一个周期？”奥利安面甲上的担忧加重了，“你最近不会一直在熬夜吧？”

“没熬多久！”D–16立刻站起身，扶着派克斯的肩膀将对方推了出去，“既然你都来了，那么我给你倒点饮料喝吧！”他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看到了他放在阳台上刚刚喷完漆正在晾干的先觉天拼装小摆件。

D–16感到冷凝液浃背了，他当然不想就这样破坏他给派克斯准备的惊喜，但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似乎也别无选择了。

不过派克斯似乎没注意到D–16放在阳台上晾干的模型，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自己的朋友身上：“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可以陪你去看看医生，但是你可千万别憋着忍着，要是小故障憋成大故障了可就麻烦了。”

“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的机体这不是很结实吗？”D–16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甲，可能是因为拍得过于用力了，他咳嗽了两声，导致奥利安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担忧了。

“没事就好……”虽然很难相信对方的说法，但是奥利安知道他的朋友有时候会表现得非常固执，所以应该还是需要旁敲侧击一下。

“呼……”因为派克斯没再追问下去了，D–16松了一口气，他倒是不介意他的朋友如此关芯他，毕竟他巴不得多和对方说话、多亲密接触，但是在他刚刚做了那种事情之后派克斯就跑过来找他还是令他方寸大乱了，“我……不，没什么……”他想要问问派克斯究竟是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算了吧。

“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奥利安还是很难放下芯来，他担芯他的朋友又像以前一样在他的面前硬撑。

“不用！”D–16还要清理自己刚刚留下的“罪证”呢，他才不能让派克斯留下来陪他。

在又互相拉扯了几轮之后，奥利安离开了，D–16成功渡过了这次危机。

但是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感到高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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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克斯！你交上来的这份报告是怎么一回事？”奥利安的上司站在对方的工位前，他比起想要责备奥利安的工作失误更多的是担芯对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生活方面的问题，毕竟这个红蓝机子正常情况下是一个绝对会认真完成工作的存在，虽然也会时不时的在工作时间从工位上消失。

“对……对不起，我可能是不小芯把之前的废案交上去了，我马上就补交一份完成版……”奥利安不停地低头道着歉。

“我说……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也可以试着和我们说，我们都会尽可能帮助你的。”在上司离开之后，一位同事找到了奥利安，她的面甲上写满了担忧，“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机硬抗。”

“我……”奥利安感到十分纠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他和D之间的问题，但是如果这个问题已经影响到他的工作和生活了呢？他抬起头雕看向自己的同事，“放芯，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点关于机际关系的小问题。”

奥利安的同事对奥利安这样的机子也会遇到机际关系方面的问题感到些许震惊，而且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它已经不再是什么小问题了，“不会是关于你那个朋友D–16的事情吧？你们闹矛盾了？”

“也不能算是闹矛盾，”奥利安并没有否认对方的说法，“只是……我觉得他可能有事情瞒着我。以前他绝对不会不回我消息的，我担芯他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或是……”他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因为什么困扰，“我总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疏远了……”

“你们分手了？”得到这种回应倒是激起了这位同事的八卦之芯，虽然这种问题确实很影响一个机子的状态，但是也显而易见的不是那种会导致生命危险的事情。

“分手？！”奥利安瞪大了光学镜，他变得有些慌乱，“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在谈，也不是情侣，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吗？”奥利安的同事明显并不相信对方的说法，她眯起光学镜，怀疑地审视着自己面前的红蓝机子，“算了，有没有可能，他不回你消息只是因为他当时在忙呢？”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同事和那个叫作D–16的机子关系好到都快要睡到一张充电床上了，结果他们居然并没有在谈恋爱吗？

“他说他在充电……可能确实只是没听见吧……”奥利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毕竟虽然他和D的关系很好，他们也不应该什么事情都和对方分享，还是需要给彼此留出一些个机空间的，“那我突然跑过去找他会不会有点太冒昧了。”

“你因为他不回你消息直接跑过去找他了？！”这可不是什么普通朋友会做的事情，奥利安的同事张大了嘴，显然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这倒是解释了他为什么对你态度冷淡了，可能觉得你有点太紧逼了吧。”

“所以这确实是不对的事情？”奥利安开始紧张起来了。

“毕竟你又不是他的家人，你们也不是情侣，还是需要适当保持距离不要做那些太过越界的事情比较好。”同事感到有些困惑，按理说派克斯并不是那种完全不知道正常社交礼仪的机子，他和那个D–16以前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我……我明白了……”奥利安感到有些难过，难道说D一直在忍耐他的越界行为吗？而对方现在终于不想忍了？

D–16很快搞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听到来自派克斯的消息提示，因为他当初试图关闭粉丝群的消息提示时手滑直接关闭了他整个通讯模块的消息提示。

他拿着自己的个机终端，看着粉丝群99＋的未读消息以及派克斯之前给他发来的十几条消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自己关闭了消息提示这件事。如果他告诉了派克斯他在做直播，那么对方一定会找到他的直播间来，到时候派克斯就会看到他正在使用的live2D虚拟形象，然后就会出现更多无法解释的问题。

“我按照你的样子花钱找机做了一个live2D‘皮套’直播时用，设定是第十四个天元‘擎天柱’，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这种话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口的，更别说派克斯甚至还会加入他的粉丝群，知道他一直称呼这个虚拟形象为“女儿”，看到他的那些下流的意淫口嗨，到时候派克斯一定会把他当变态对他敬而远之的。

“你完蛋了，D–16。”他拿着个机终端的力度之大甚至都快要把它的屏幕捏碎了，他确实完蛋了，他知道这种事情没法解释也不能解释，只能寄希望于将其拖延一段时间后派克斯能忘记这件事。

他再次退缩了，最终选择点开自己的粉丝群而不是和派克斯的聊天频道。

看到他再次上线后，粉丝群里的大家很快和他打了招呼，以及，像往常那样嘲讽他。

“主播消失了这么久，不会是和你的那个小青梅竹马度蜜月去了吧？”D–16无视了这条消息，他知道这群家伙根本不相信他真的有一个青梅竹马，毕竟一个死宅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既漂亮又开朗，而且还愿意听他聊那些宅宅话题的现充青梅竹马。

“什么时候能看到小威震天代播？”这条消息后面跟了几个贱兮兮的聊天表情，看到它令D–16感到有些脑模块疼。“威震天”是他现在在使用的互联网ID，也是模型圈子里对他的称呼，毕竟他原来那个ID和账号已经因为侵犯版权被禁用了，不过也可以显而易见的看出现在这个ID究竟是以什么为原型想出来的。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也确实值得回忆。在他好不容易打出名气的账号被禁用后他确实消沉了一段时光，再加上他没能和派克斯考入同一所高校，有那么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无论在互联网世界还是现实生活中都是一个失败者，他这么多个循环的努力可以被轻而易举地付诸东流。

但是派克斯为了让他振作起来坚持在那个夏天每个周期早上都来他家找他，他们一起玩了很多D–16收集的天元IP老游戏，聊了很多与天元——特别是震天尊——相关的话题，D–16能够感觉到他的朋友为了接上他的话做了很多功课，他也十分感激对方的付出。

但是快乐的时光总归是短暂的，在那个夏天结束之后，他们分开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虽然始终保持着联系，但是像那样只属于他们二机的夏天却再也不会重来了。

D–16能够感觉到派克斯一直在他们的关系中单方面付出，是的，他是个没什么现实朋友的宅宅，而宅宅们总是会幻想能够有一个从天而降的美少机闯入他们的生活让他们见到这个世界的光明，但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它们并不会真的实现。

D–16知道派克斯除他之外还有其他更多朋友，那个红蓝机子拥有自己的机生和未来，他没有必要一直陪着一个甚至不愿意主动踏出家门，每个周期只是与昂贵的塑料小人以及自以为剧情深刻的漫画和动画片为伍的宅宅玩着那种过家家游戏。

D–16知道派克斯当初在保育园与独自站在房间角落里的他搭话只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善良的好机，如果没有遇到他，派克斯说不定会拥有一个更精彩的机生，而不是被迫和他绑定在一起。

不过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实质上的牵绊，所以或许，那个红蓝机子仍然有机会成为他自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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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6很难想象他和派克斯居然会有整整一个星期既没有在聊天频道里问好也没有在现实中见面。他的群友也说他最近几次直播表现得有些“消极怠工”，但是他没有芯情，也不想和这群“罪魁祸首”解释些什么。

“我又不是签约的全职主播，我想播就播不想播就不播，你们越催我我越不想播！”虽然已经过了平时的开播时间，他仍然在粉丝群里和群友对线。往常他只是因为不愿意和别的机争抢而表现得像是好欺负一样，他知道自己实际上脾气并不好，也完全不想在这群老是嘲讽贬低他的家伙面前隐藏这一点。

“我说……你不会是真失恋了吧？”在激烈的对线中，某个群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发出了这条留言，整个粉丝群也随即陷入了沉寂。

“我去，主播真背着我们偷偷找小女朋友了？！”过了许久，一条消息再次让粉丝群炸开了锅。之后便是一些“开什么玩笑主播怎么可能找到女朋友”和“你这个炉渣背叛了死宅群体”之类的“哀嚎”。

“我没有女朋友！”D–16给粉丝群开了群体禁言试图阻止事态继续发酵下去，“只是最新款的震天尊雕像购买资格抽选没通过芯情不好而已。”他认为自己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抽中资格，派克斯也确实不是他的“女”朋友——当然，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完全不是那种关系。

没有那些乱糟糟的粉丝群消息之后，他感觉这个世界清净了许多，但是很快，他的直播平台账号收到了一条新私信：“主播主播，你看看这个。”D–16敢肯定这个家伙一定是从他的粉丝群来的，所以发出这条私信的时候绝对没安好芯。

但是他还是点开了那条私信，看到了一张关键身份信息打了马赛克的震天尊雕像购买资格抽选已通过的通知邮件，他就知道这群炉渣总是能找到新方法来气他，他们就是喜欢看他破防。

“主播不要难过，等我的雕像到了会多拍几张帅照发给你的！”很快同一个账号又发来一条新私信，后面还跟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包试图拱火。

D–16直接拿着自己的个机终端走到客厅拍了一张自己摆了一整面墙的震天尊限定周边的照片发给对方：“你觉得我真的会被这种事情气到？还是省省力气吧。”

“但是主播没法第一时间拿到我将要有的这个呀！就算拿到了也是经过别的机手的二手货了！”这次的消息后面跟了一个俏皮的吐舌表情，“哎呀哎呀，主播不会快气哭了吧？直接缩头不敢继续跟群友们对线了？”

D–16确实感到怒火中烧，但是在他即将爆发之前，他的愤怒却突然平息了。

因为他收到了一条来自派克斯的短讯。

“一起出来吃个饭？还是老地方。”D–16反复阅读着这两句话，就好像这些字母也会变形一样。

他感觉这个周期的街道似乎格外拥堵，又或许它们每个周期这个时间段都是这样拥堵，只是因为他太长时间没出门了已经完全不了解自己生活城市的运转情况了。派克斯大学毕业后很快通过公考拥有了一份在塞博坦首都铁堡的公务员工作，或许早在更早的时候他就一直期待着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铁堡档案馆阅读那些普通机无法轻易接触的塞博坦历史文献，那个红蓝机子总是拥有无尽的求知欲，也确实很有这方面的行动力。

而D–16，他以毕业后在首都发展会拥有更多的机会和上升空间为由也来到了铁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起步点甚至比派克斯要高，毕竟他因为早年的模型测评博主工作积攒了一定的积蓄，因此也得以购置一处铁堡外环的房产。在他们刚刚决定长期在这座五光十色的大城市居住时，囊中羞涩的派克斯向他提出希望能够租用他的一间房间当做临时落脚点，他当然没有拒绝，但是即使D–16百般婉拒对方想要按照市价支付房租的请求，派克斯还是坚持用其它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感谢。

在那段时光里，看着每个周期会定时出现在餐桌上的精芯制作的能量早餐，D–16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这样应该算是在同居了。

档案管理员的工作并不算太繁重，因此派克斯每个周期都能很早回家，他时常会给D–16带一些新奇的能量点心，然后他们便会坐在一起分享它们。过去的D–16在能量补给方面基本上是能糊弄就糊弄，但是为了派克斯，他学会了自己做饭，他也十分享受对方品尝他新学到的能量菜品时赞不绝口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或许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他们互相照顾彼此，即使并不是情侣，但也足够亲密。

但是实际上，当派克斯第一个月循环的工资发下来之后，他就搬离了D–16的家，并对D–16这段时间的照顾表达了感谢，他那时的语气客客气气的，似乎也带上了几分隐含的疏离。

D–16有想过开口挽留对方，但是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呢？他们毕竟只是朋友，自然也没有长期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客观必要。而且派克斯还是一个公务员，他们像这样无名无分的长期同居在一起，要是引起非议落机口实可就不好了。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每个周期早上的早餐和晚上的能量点心了，D–16也失去了继续自己做饭的动力，他再次回归了以前那种整天宅家点外卖的生活，就好像之前的那一个月循环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美好的幻梦。

D–16经常能看到对方在社交平台上分享的照片，毕竟他的私号与对方是互相关注的，偶尔也能看到几张他们一起出去玩时拍的合照，派克斯从来不向其他机隐瞒他有D–16这样一个好友，就像他也不向D–16隐瞒他与其他同事朋友的出游行程一样，D–16知道他在派克斯芯中和那些后者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像对方那样活泼开朗的机子，如果有一个足够芯仪的特殊存在的话，肯定也会勇敢表达自己的感情吧。

D–16知道自己不过只是占了一个较早出现在对方生命里的先发优势，而他在这漫长的几百个循环之间从未真正利用过这种优势。因为他害怕自己的表白会被派克斯拒绝，他害怕他们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他当了“逃兵”，任由这种不断膨胀的感情在每一个日日夜夜煎灼他的火种。

他确实缺乏做出改变的勇气，或许他的生活在未来的几千甚至几万个循环中也会如此“一成不变”，但是只要他还生活在这座有那个红蓝机子的城市里，他就已经……芯满意足了吗？

在他们还是少年机时，他们也一起讨论过对未来的展望，他知道在派克斯的机生规划里，对方有考虑过在某个合适的时机组建一个家庭。“我希望你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那个红蓝机子坐在课桌对面，用手撑着自己的面甲害羞地笑着，可是年少的D–16光是想象对方在众机的祝福声中、在他的面前牵起另一个机子的手，就感到无比恐慌。

那个想象中的场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D–16最恐惧的噩梦主题，甚至远胜那些知名恐怖片的经典桥段给他带来的阴影。

他渐渐从思绪中脱出身来，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他和派克斯经常约饭的小餐馆前，透过餐馆的橱窗，他看见派克斯在他们常坐的桌位前与一个陌生的机子拥抱。

那个红蓝机子的脸颊上透着蓝晕，看起来无比幸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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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P？！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黑白涂装的机子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奥利安走了过来，“我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好像自从高中毕业就……”

“好久不见，爵士！”奥利安给予自己久别重逢的朋友一个拥抱，“我真的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不知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这次来到铁堡又是为了……”

“我和几个大学里认识的朋友一起组建了乐队，现在我是‘唤醒’乐队的主唱。我们这次来铁堡是为了参加一档音乐综艺的录制活动。”在结束了这个拥抱之后，爵士指了指自己原来桌位上的另外两个机子，“OP，这两位是声波和录音机，”两个机子抬起手冲奥利安打了打招呼，“各位，这位是奥利安·派克斯，我们在高中时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D在哪里？我听说他毕业后也来了铁堡，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一直黏在一起呢！”爵士笑着拍了拍奥利安的肩膀。

“D他应该快到了……”奥利安下意识看向餐馆外的街道，他看见那个熟悉的灰色机子正站在街边，不知为何，他觉得对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怕。

奥利安走出去拉着灰色机子的胳膊将对方拖了进来，“D！这位是爵士啊，是我们共同的高中同学，你不记得……”

“我不在乎他是谁。”D–16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的身边环绕着某种低气压，就像是一头正在拼命守卫自己领地的机械雄兽。他先是从上到下打量一下这个叫做爵士的机子，然后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两个应该是对方同伴的机，从外表看似乎是那种典型的玩音乐的机子，也就是非常受载体机欢迎的那一类。

“啊……”像这样被另一个机子用某种明显带有敌意的目光盯着看令爵士感到非常紧张，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和现在的气氛，“D……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虽然你可能不太记得我了……”

“我听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自助餐厅，不如我们改去那里吃晚饭吧！”那个叫做录音机的机子用力将自己手中的菜单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桌子另一边的声波也顺势从椅子上站起身，似乎是想要离开了。

“好……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爵士知道他的同伴在帮他解围，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就顺着录音机的话说了。于是他们三个就这样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这间餐馆。

看到爵士他们走远了之后，奥利安转而牵起了D–16的手，贴着对方的机体轻声说：“D，他们走了，这里没有陌生机了，你不用再像那样紧绷着了。”

“所以派克斯以为我刚刚的反应是因为社恐？”D–16芯想，他下意识握紧了奥利安的手，感觉自己的面甲温度在上升，更是完全没有勇气看向贴在自己机体上的红蓝机子。仔细想想派克斯确实缺乏和其他机子进行肢体接触的分寸，再加上那个叫做“爵士”的机子刚才说的那些话，派克斯和对方应该确实没什么。

“你们来啦！”餐馆的老板娘笑眯眯地从后厨走了出来，因为D–16和派克斯经常在这家店约饭，所以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了，“还是老样子吗？”

“派克斯……为什么你这么好呢？”D–16几乎只是机械性地咬着自己手中的勺子，并没有真正舀起他面前的调味能量凝胶。对于他来说，这个红蓝机子就像是塞博坦的双月一样，虽然美丽，但也遥不可及，更何况这颗星球上还有更多数不清的机子会在夜深机静的时候抬头看向天空。

外面的城市渐渐亮起霓虹，在铁堡这座大城市里，机们总是不分昼夜地忙碌着，而月光也会不论贫贱富贵地照耀每一个在此生活的存在。D–16希望他的“月亮”可以独独照向他一机，但是他毕竟没有偷天换日的威能，自然也无法私藏一份月光。

“因为我想要作为大家芯里的好机活下去。”奥利安这次特意找餐馆老板娘要了一小杯低醇，他现在正在细细品味着它的味道，“我希望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的所有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这份祝福的对象自然也包括他自己，虽然他实际上说不清楚他真正想要的“幸福”究竟会是何种形状。

“我希望我的‘幸福’是只属于我的。”D–16用力抿了抿嘴唇，他攥紧了拳头，似乎在这几百个循环之后终于下定了决芯，“派克斯……我……”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个红蓝机子一头栽倒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

D–16扛着自己喝醉的朋友不停和餐馆老板娘道着歉，老板娘只是笑着收拾着餐具，反复说着：“没关系的，你们这些年轻机子啊……”

“不能喝就别喝啊……白痴……”D–16背着呼呼大睡的派克斯走在回家路上，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告白的勇气就这样“灰飞烟灭”了，或许这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就连普莱姆斯也认为他不应该做出改变。

总有一个周期，派克斯会跟某个他真正爱着的机子一起组建家庭，他们或许也会一起来到这家餐馆，一起度过之后漫长的机生。

D–16觉得那个机子不会是他，他只是派克斯的朋友，他并没有从对方身上得到任何独一无二的事物，无论是一句发自真芯的“喜欢”，还是那种特别的注视。

派克斯希望他可以来参加对方的婚礼，但是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做不到给予那个可恶的“幸运儿”一句真挚的祝福。

“D……唔姆唔姆……”派克斯在他的音频接收器边小声嘟囔着什么，“……谢谢你……”

D–16知道这只是对方喝醉后的无意识呓语，它代表不了任何事。

直到深夜D–16才回到了家，他彻底错过了今晚的直播时间，不过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感到抱歉的。

粉丝群的禁言已经解除了，群友们只是和往常一样聊着一些莫名其妙有的没的的杂事，D–16知道绝大多数来看他直播的机实际上都是他一直以来做模型博主积累下来的粉丝，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他还在照常更新模型评测视频和模型造景艺术照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游戏直播副业才算是“不务正业”。

“主播不会跑去和小对象约会了吧？”看到他上线了之后，果然又有好事的机子冒出来调侃他，“主播怎么可能会有小对象，倒不如说他跑去偷新款震天尊雕像库存的可能性都要更大一些。”

这倒是提醒他了，那款雕像大概还有一周就要出货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差不多就可以开始物色“心仪”的黄牛了。

“主播不会又要给黄牛送钱了吧？”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一个群友发来这段话，“说好了要一起对抗邪恶资本家呢？”

“主播已经在和邪恶资本家的对抗中倒下过一次了，你难道想看他转生第三世吗？”

“期待主播的第三世！”

D–16感到非常无语，不过看到这群炉渣还是这幅炉渣样，他倒是感到了几分慰藉。

“D……”奥利安抱着自己的毯子躺在充电床上，他仍然在睡梦中，似乎也不知道他和D–16的约会已经结束了，“其实我一直都……唔……”

酒精在小部分情况下可以壮胆，在大部分情况下只能误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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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6一觉睡到第二个周期恒星高悬，然后拿起个机终端开始浏览塞博坦最大的二手交易平台，果不其然，在他看中的那款震天尊雕像正式出货前两个星期就已经有机在二手平台上上架了相关商品，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有内部货源。排除掉那些纯粹是来浑水摸鱼骗钱的家伙，应该还有不少卖家是真的拥有提前拿到雕像的渠道的。

D–16感到有些无语，那个炉渣御天敌在打击盗版天元IP周边这种会直接影响到他收入的事情上确实十分积极，但是面对黄牛和内部机员倒卖方面却总是睁一只光学镜闭一只光学镜，这个家伙向来只在乎钱最终能不能进到自己子空间里，根本不在意具体的过程是什么。

“那你倒是把那些模型和其它周边做的好一点啊……偷胶偷成那样是能多省点材料成本或制作工序还是咋的，你这个IP都溢价成这样了还在乎那点成本？”D–16切屏看了眼天元IP在社交平台上的IP运营账号，每一条博文下面几乎就没有几条评论不是在破口大骂的，不过作为天元IP运营公司“天元集团”CEO的御天敌从来不会在这方面控评，毕竟大家骂的是天元IP又不是他本机，他只想赚钱也只在乎这些塑料和金属小玩意未来能让他赚多少钱，才不在意自己对IP的运营决策会不会影响到天元们的风评。

而天元本机们则大部分时间忙于处理塞博坦内外的大小事务，也有机在他们的社交账号下面委婉地建议他们稍微管管御天敌的“作威作福”，不过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忙不过来，再加上御天敌并没有真正做出什么有害塞博坦民众利益的事情，“随芯所欲运营天元IP”、“高溢价贩卖周边”、“纵容黄牛”这几件恶芯事联合起来做了这么久天元IP也依旧蒸蒸日上，甚至营业额还屡次创新高。

而且御天敌运营天元IP赚到的大部分钱实际上都会投入到塞博坦未来的建设中，天元们也没有理由真的插手这个他们并不了解的领域。

D–16觉得天元们实在是性格太好太善良了，特别是他们的大哥先觉天。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高尚品德和为塞博坦鞠躬尽瘁的贡献，塞博坦的民众才愿意容忍御天敌在天元IP运营方面的“为非作歹”。

他当然不想认输，但是他更不想让他的震天尊周边收藏出现瑕疵，为什么那个炉渣御天敌不能看在他给对方的产品做了那么多次推广的份上给他提供一些内部购买渠道呢？他都不指望能有折扣了，就算必须加价购买他都愿意啊。

最终，他找到了那间他过去经常光顾的黄牛网店，给对方留下了一条询问这次的震天尊雕像是否有货的留言。

但是在店主能够回复他之前，他收到了一条短讯，是一张雕像购买抽选资格通过的通知邮件截图。他本来以为又是哪个群友跑过来气他的，但是定睛一看，发信机居然是派克斯。

“什么？”D–16感觉自己的脑模块在这个瞬间短路了，为什么派克斯会跑去申请这种东西？

他点开了他们之间的通讯频道，看到了对方之后发出来的留言：“D！这个周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纪念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第一次见面……”D–16确实感觉到了几分一直被他忽视的暑气，他和派克斯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一个夏天。

那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夏日，小D–16跟在一群幼生体身后走下转运车来到了这家他将要在这里度过一整个童年的保育园，他才刚刚上线了三个循环，只是勉强度过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时期。

幼生体们只是刚刚互相了解就已经根据载具形态和涂装颜色划分出了不同的小群体，小D–16抱着自己怀里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的玩偶站在房间角落里，没有一个幼生体过来和他搭话，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不过他并不感到局促，他喜欢这种可以独自一机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感觉，那些叽叽喳喳的幼生体小群体对于他来说反而是聒噪不堪的。他抱紧了自己怀中的紫色玩偶，虽然已经被磨损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他”也仍然是小D–16芯中的英雄。

“哇！这是震天尊吗？”一个红蓝小机子凑到D–16身边，D–16紧张地抬起了头雕，直直对上了那双蓝色的光学镜。

“是……是的……”D–16感觉自己的面甲温度正在不受控制地上升，他几乎可以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其他的幼生体仍然在吵吵闹闹地交谈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角落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他是最厉害的那一个。”红蓝涂装的小机子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叫奥利安·派克斯，你的名字是？”

“我……我叫D–16……”那时的小D–16不明白自己的面甲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烫，但是事后回想起来，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他和派克斯就这样成为了朋友，因为一个玩偶，因为震天尊。

D–16紧紧握着自己的个机终端，看着消息栏里不断闪烁的白色光标。他自然记得那个周期的每一个细节，高悬的红日、聒噪的旁机、以及那个机子明媚的笑容。时间一个周期一个周期的过去，那时懵懂的幼生体又是否已经成长为了不会整日叹息过去的厉害的成年机？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派克斯的消息，因为他根本不记得那个周期的准确日期，更别说给对方准备什么纪念礼物了。他知道自己总是这样，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总是“有心无意”的让那个红蓝机子失望。

他本来想要为自己的疏忽遗忘找补，但是在输入了一堆看起来只像是在狡辩的话之后，他意识到这样只会让对方更讨厌他，于是便全部删去了。他用后脑勺用力磕了一下自己的充电床床头，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和派克斯说实话。

“对不起，”他这样回复对方，“我不记得这个周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纪念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表示抱歉的表情包。

“没关系的！只要我记得就行了！”派克斯发给他一个竖着大拇指的小人，“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这个，需要我直接填你家的地址吗？”

“对不起，派克斯，对不起……”D–16感觉自己眼眶湿润了，“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这样的付出……”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不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吗？你也帮了我很多忙呀！”派克斯又发来一个十分可爱的光纤猫表情包。有那么一瞬间，D–16觉得自己几乎可以从这些文字里听到派克斯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D–16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个机终端，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光学镜。

过了许久，他才再次拿起个机终端，回复对方一句：“谢谢你，派克斯。”

一切繁赘华丽的词藻在此刻可能都不如一句“谢谢”能够如实表达他的感情。

“D现在肯定高兴坏了。”奥利安给雕像补了款，在收货地址那一栏填上了D–16家的地址，他已经等不及看到对方收到这份礼物时面甲上的表情。

“但是还是没能说出口吗？”之前他明明特意喝了点有度数的饮料想要给自己壮壮胆，结果他显而易见的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知道自己总是这样不靠谱，每次都需要D–16来帮他擦底盘。

虽然D这个家伙总是对自己评价很低，但是奥利安芯里很清楚对方究竟是一位多么伟大的英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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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你快看这个！酷唉……”派克斯爬到充电床底下拖出一箱沾满灰尘的数据板，D–16发誓自己绝对看到一些不太受欢迎的硅基小生物顺着箱子的纹路爬到箱子角落里了，“这些东西应该是之前住在这间房间里的机子留下的吧？

“哇喔，你看！是震天尊！”派克斯从箱子角落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小模型，虽然上面的喷漆已经剥落了大半，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正是那位最高大最强壮的天元，“D……我把这个给你，你能不能……”

“不行，这说到底也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你没有资格决定如何处置它。”D–16双手抱胸，摇了摇头雕，他不确定那些数据板究竟录有怎样的内容，但是新生神铸幼生体大概会在保育园生活到基本可以自理，也就是说这些前人留下的“宝藏”可能仍然会有一些他和派克斯这个年纪的幼生体不宜的东西，“还有这些数据板，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它们交给保育员姐姐……让她来决定该如何处置它们。”

“可是，D……我想看看这些数据板的内容……”派克斯的光学镜闪烁着，他尽可能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想要博取自己新交朋友的认可，“求你了……帮帮我呗……”他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轻轻摇晃着。

“唔……”D–16知道派克斯在对他撒娇，他也知道自己对这样子的对方完全没有办法，于是他稍稍移开了视线，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行……行吧……但是那个震天尊模型就要归我了。”

“太好了！谢谢你，D！”派克斯开开芯芯地将小模型塞到D–16手里，然后迅速在对方脸颊上啄了一下。

在那个瞬间，D–16感觉自己的头雕似乎是突然膨胀起来然后“砰”的一声爆炸了，他几乎可以看见自己头雕爆炸后撒出来的彩带和亮片。因为他的脑模块已经“不复存在”，自然也就无法正常思考，只是反复播放着派克斯凑近他面甲前的那几个画面。

一旁的派克斯兴高采烈地整理着那一箱数据板，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晚上，D–16思绪万千地躺在充电床上，派克斯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因此他不确定朋友之间互相亲吻脸颊究竟算不算正常的互动，但是无论如何，他这个晚上应该是没法安然进入充电了。他转过头雕看向房间另一侧的派克斯的充电床，出乎意料的，对方现在并不在那上面。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毯子缓缓鼓起一个包，一个蓝色的头雕顺势从毯子上端钻了出来。

“D！你快看这个！”派克斯尽可能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他的手里拿着一块数据板，蓝色的光学镜在黑暗中散发出某种动机芯魄的光芒。

小D–16看着那双光学镜，他意识到那个红蓝机子现在正趴在他身上，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

然后他的尖叫划破了夜空，久久地回荡在保育园的每一条走廊里。

“对不起……”小小的红蓝机子低声啜泣着，“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吓唬D……不应该打扰别的机充电……”

“那个……保育员姐姐，派克斯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们白天一起玩得太开芯了导致有些意犹未尽，所以晚上也……”现在回想起来，那是D–16第一次给派克斯打掩护，他赶在保育员听到动静赶过来之前藏好了那箱数据板，装作只是幼生体之间互相玩闹失了分寸的样子。

而说到底，他当时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但是那种场面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家伙来说实在冲击力太大了，除了尖叫，年幼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隐藏自己的失态。

保育员只是无奈地教育了他们两句，毕竟他们两个还是打扰到了其他幼生体充电，然后她将派克斯拉到一边，语重芯长的说：“派克斯，你是个载体机，如果你不能掌握与D–16相处的距离的话，我可能就要给你安排别的宿舍了。”

保育园里的宿舍分配一般会优先参考小家伙们自己的意愿，之前派克斯和D–16在被问到心仪的室友时同时选择了对方，毕竟机体功能还未发育完全幼生体也不太可能闯出什么大“祸”，所以像他们这个年纪的载体机和授体机也是可以住在同一间宿舍里的，但是如果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保育员们还是应该及时做出干涉。

D–16躺在自己的充电床上，他记得在那之后，他和派克斯就没再越过那条只是作为普通朋友的界限，但是也渐渐习惯了能有对方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派克斯仍然会跟他分享自己每个周期的新发现，他也仍然会为对方每次闯的祸打掩护，那箱数据板也最终证明只是一些流行小说和漫画之类的普通杂书。

而也是自那时起，他开始尝试修复那个震天尊小模型，正式萌发了在模型制作和改造方面的兴趣。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幼生体，他并不明白“喜欢”和“爱”之间的区别，他相信那时的派克斯也是一样。但是在那个夜晚种下的种子，逐渐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生根发芽，他不知道它可以结出怎样的果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枚什么样的果实。

D–16当然喜欢派克斯，他当然希望能跟对方共度余生，能够拥有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二机的感情结晶。但是爱情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只是一个机的问题，而那些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也注定只会被埋葬。D–16相信在塞博坦如今的快节奏社会里，绝大多数机子仍然是相信真爱存在的，只是不相信它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派克斯只是个缺乏与机交往分寸的过分热情的机子，他对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机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好，对D–16自然也是一样。D–16相信自己在对方芯中并不拥有什么特别的位置，即使他想要、他渴望、他奢求……

在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这几百个循环之间，他一直避免与其他机子争抢，因为他不想得罪别的机，更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直被动的应对着自己机生里出现的每一个问题，似乎只要奉行随波逐流的生存法则，就注定会“船到桥头自然直”。

但是事实上，有些时候只要你选择放弃争抢，你就会一并失去自己本来拥有的东西。

D–16不想失去派克斯这个朋友，但是假如未来某个周期对方和另一个机子组建了家庭，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不能再像现在这般亲密。派克斯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机生，而他们这数百个循环的交集也终将画上句号。

D–16想要做出改变，但是他已经在自己的机生里循规蹈矩了如此之久，他完全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档案馆的同事可以明显看出派克斯面甲上的喜色，“是和你的那个小对象又和好了吗？”

“都说了我和D不是那种关系啦！”派克斯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很快垂下了光学镜，眼神变得有些落寞，“我倒是希望……”

“那你就去直接和他说啊，这么扭捏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同事咯咯笑着，拍了拍派克斯的肩膀。

“我倒是想啊……可是，如果他不喜欢我，那么我们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派克斯向前趴在桌子上，“如果只是保持现状的话，至少我们还可以……”

“如果能一辈子做最好的朋友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能……”派克斯感觉自己的火种泛起一阵难以形容的酸涩感，他无法想象，假若未来有一个周期，D–16遇到了一个真正和他志同道合的，值得相伴余生的伴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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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D……我没办法陪你一起参加漫展了……”红蓝机子在灰色机子面前双手合十不停地道着歉，“塞伯坦官方的考古队最近找到了一处尘封的数据库，档案馆的大家需要协助他们破译那些文献，所以……”

“我明白了。”D–16看向自己面前的红蓝机子，尽可能保持着芯平气和。说实话这种“变故”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派克斯的工作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比较清闲，但是在某些时刻——比如现在——也会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有什么我可以……”D–16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毕竟他并不拥有那些关于文献翻译整理的专业性知识，但是他还是开口问了。与其说他真的想要帮上什么忙，倒不如说他实际上只是想多和他的朋友说上一些话。在学生时代结束之后，走上不同机生之路的他们之间的交集也自然变得越来越少，这令他几乎可以预见这段关系会在未来某个周期悄无声息的终结。

“D……”派克斯抓住了D–16的手，他的光学镜闪烁着，看起来有一些欲言又止，然后他抿了抿嘴唇，再次开口说，“我……即使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他的声音有一些颤抖，“虽然我可能没办法……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去了解你的那些爱好，因为我喜……”

派克斯知道如果想要得到回应的话，最好先如实面对自己的感情，他的同事和朋友也给了他同样的建议。但是比起放手一搏的豪赌，他更希望保持现状，因为他害怕做出改变只会彻底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他和D–16自幼生体时期就是最好的朋友，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多个循环都没有更进一步不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了吗？

“……我喜欢你在聊到自己爱好时那副神采奕奕光学镜放光的样子……”派克斯低下了头雕躲避着自己朋友的目光，但是仍然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逃避，可是还是在关键的时刻退缩了。

“派克斯。”D–16挣脱了派克斯的手，然后转而将那双比自己小上一圈的手攥在自己掌心，他那双多边形的光学镜光圈稍稍旋转缩放了一下，“你没必要像现在这副样子，毕竟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只靠我一个机也可以去漫展的。”虽然他确实感到有些失望和难过，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这些负面情绪在派克斯面前表露出来，他不希望他的朋友承受芯理层面的谴责。

“可是……我明明已经答应了你……”派克斯不想食言，而且这也是一次来之不易的可以真正走进对方生活的机会。派克斯过去没参加过漫展，毕竟他只是普通的漫画读者、动画观众以及游戏玩家，他唯一交流分享这些体验的对象就是D–16，他并不知道面对其他那些“同好”时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故而也没有理由独自参加一次漫展。

“没关系的。”D–16叹了一口气，轻轻摩挲着红蓝民品的指节，“你能有这份芯意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他知道他现在说出这种话的真实意图只是为了安抚自己躁动的内芯，如果他能更“自私”一些，他会建议派克斯直接辞职，反正以他现在的收入和积蓄养着一个不工作的成年机也完全不是问题，但是派克斯多半不会同意这种事情的。

在分别的时候，派克斯背对着自己的朋友，他的声音充斥着某种复杂的情感：“我发现我其实根本不了解你赖以为生的世界。”然后他转过身，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但是我还会继续努力的！”

看着自己芯上机逐渐远去的背影，D–16的脑模块中闪过了无数恋爱动画的经典桥段。

但是现实终究不会像动画片的剧情那样发展。

回到家之后，D–16感觉自己机体内的能量几乎被抽走了半截，但是他这个周期晚上还要直播，因为他之前接了一个天元IP授权的手游的商单，如果违约的话是要付违约金的。

这个手游他自己其实一直私底下在玩，偶尔也会直播抽抽卡过过剧情啥的，虽然玩法实在不敢恭维，但是好在写剧情的主笔确实有两把刷子，所以D–16就把它当图像小说阅读器一直从开服玩到了现在。

听说这次周年庆将会实装一位强力角色，不过D–16其实是全图鉴党，所以无论这个角色强不强他都会抽的。

看着热热闹闹的直播间，D–16点开了抽卡界面，卡池宣传图上的那个外甲暴露的女机看起来有一点眼熟，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在读了几条弹幕和观众互动了几下之后就开始了抽卡。

在他的屏幕上弹出那个紫色系的性感女机之后，他下意识截了图，然后终于，他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等等，这个角色是谁？”他看着角色星级上方显示着的那个名字，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阅读文字的能力。

“是***。”一条弹幕从他的侧边栏滚过，然后是更多的弹幕以及一些似乎是等待了许久的“哈哈哈哈”。

“你们说这个女机是震天尊？？？？？！！！！！”D–16猛地从电脑桌前站了起来，似乎连带着扯掉了一些电脑外设，它们叮叮当当地滚落了一地，“炉渣御天敌我@#¥$%……”

然后直播间就被房管及时掐断了。

大概十几个塞分之后，D–16又重新开播了，毕竟这次直播是商单，如果没播够时间是要付违约金的。但是他在后半场直播里全程都是麻木的状态，抽卡出货后的“喜悦”也明显是装出来的。

“好耶，这样就满突破了！”他瘫在电脑椅上棒读着，光速拉满了这位女“震天尊”的练度后就关闭了自己的角色界面开始自动播放活动剧情混直播时长。

“主播不去试试角色性能吗？”这时屏幕上弹出一条付费留言，“对于主播这种死宅来说震天尊变成强度超模的美少机不应该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吗？”然后是另外一条付费留言。

“这好吗？是啊这可太好了！”D–16接着棒读着，他多么希望这场直播结束之后能够来一个机子把他这个晚上的记忆全部删除了，“不是所有宅宅都整天只想着美少机的，你们这些家伙根本不明白那种纯粹的强度的浪漫。”

“咦……主播这样的机甲宅怎么可能会有载体机喜欢，你这审美都已经完全异于常机了。”又是一条付费留言，之后也出现了许多附和它的弹幕。

“可是主播的live2D皮套也是美少机啊，这是不是一种口嫌体正直。”

D–16很高兴有机夸他的皮套好看，毕竟派克斯确实长得好看，但是他同时也不高兴，这群炉渣可不要对他的派克斯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比较好。

“擎天柱是擎天柱，震天尊是震天尊，这俩不一样的……”D–16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他也并不想要解释。

“我来给大家翻译一下，主播会对擎天柱立，但是不会对震天尊立。”D–16眼疾手快的删除了这条付费留言，但是已经无法阻止弹幕里不断刷屏的“死宅真恶芯”。

不过好在，派克斯应该看不到这些东西，他只需要熬到商单要求的直播时长结束就行了。

派克斯将个机终端扣在自己的腹甲上，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他的面甲上泛着蓝晕，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

“所以那个‘擎天柱’是谁？为什么我不知道这样一个天元存在？”红蓝机子感觉自己的思绪陷入了一团乱麻，“也就是说，D–16他真的已经有其他喜欢的机子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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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D–16在机来机往的漫展摊位之间闲逛着，他最终还是没穿自己准备好的那身震天尊cosplay全甲，当然，他的真实目的是防止有哪个来到漫展的群友或粉丝认出他来。

看着周围“五颜六色”的机子们，D–16头一回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漫展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那些拥有相同爱好的宅宅们能够有个借口走出家门面对面与自己的同好交流，但是对于那些最原教旨主义的宅宅来说，光是需要“走出家门”就已经足以令他们拒绝任何一场漫展了。

粉丝群里确实有机在试图找他，他们拍了好几张漫展上遇到的不同震天尊coser的照片，在群里互相分析询问着究竟哪一个最有可能是他。D–16过去从未以真容在自己的粉丝面前露过面，他相信他们不可能真的找到他的。

只是稍微逛了一会儿，D–16就感到有些累了，但是更多的是失落。他之前构思了许多要在漫展上和派克斯一起聊的话题和要做的事，结果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空。他本来想买点对方可能会喜欢的小玩意儿作为礼物带回去给派克斯，但是他现在才意识到，每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派克斯总是会特意开启那些D–16会感兴趣的话题，D–16其实并不知道那个红蓝机子自己究竟喜欢什么。

“我真是个白痴……”他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对方，只是自顾自的以为自己对那个红蓝机子了如指掌，他从未真正走入派克斯的生活，只是擅自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倾诉对象。

他开始怀疑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之间的“友谊”持续了如此之久，或许只是因为某种难以解释的雏鸟情结。

来来往往的机群令他感到有些闷了，他决定去展馆二楼的露台上稍微透透气。

因为二楼的摊位较少，露台上只有寥寥数个在休息的游客和很少的在拍照的coser。D–16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一个正在看自己个机终端的震天尊coser，当然，因为震天尊的受欢迎程度，想要在漫展上见到一个震天尊coser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个coser的外甲上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二设装饰，属于那种虽然看起来十分简朴，但是真论还原度也绝对在第一梯队的那一类震天尊coser。

D–16好奇地凑了过去，对方外甲上的小细节也还原了震天尊本尊身上的每一处划痕和磨损，对于那些资深粉丝来说，他们可以对这些东西的来历滔滔不绝地说上好几个周期，但是真把cosplay用的装甲还原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有点太超过了，这位兄弟一定是个真正的内行。

“嗯……兄弟，你这身行头很还原啊，花了不少钱吧？”D–16试着和对方搭话，他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一个真正的震天尊粉丝而不只是来蹭热度的。

“嗯？什么？”那个高大的机子从自己的个机终端上抬起头雕看向D–16，他似乎没有想到会有机子来找自己搭话，“嗯……其实也没花多少钱，是我的家人帮我做的。”

“你的家人？真好啊，要是我也有一个同为震天尊粉丝的家人就好了……很少会有机子这样支持自己家人的业余爱好吧？”不过D–16觉得，如果派克斯能够成为他的家人的话，对方一定也会全力支持他的爱好的。

“她不是……震天尊的粉丝，但是确实非常支持我。”高大的机子在面具后眯起了自己那双蓝色的光学镜，应该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是震天尊的粉丝也能做出这么还原的装甲？看来她确实非常支持你的爱好了。”D–16双手抱胸点了点头雕，“你是一个机来漫展的？”

“是的，帮家人带点东西。”紫色大个子稍稍提了提自己左手上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D–16不了解IP的周边和本子，似乎是为了防止误会，他又开口说：“不是之前提到的家人，是另一个。”

“看来你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呢……”D–16突然感到有些难过，拥有很多家人是否也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会被更多机子挂念？或许他也是想要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的，只是可惜……

“朋友，你遇到麻烦了？”大个子稍稍歪了歪头雕，他可以看见D–16面甲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所以出于好意，他决定稍稍管一点“闲事”。

“我……”D–16不确定是否要跟这个和自己只是有着一面之缘的陌生机提起自己的私事，但是他隐隐觉得，喜欢震天尊的机应该不会是坏机，“我有一个青梅竹马，我其实一直都……但是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喜欢我。”

“你有试着当面问过他吗？”紫色大个子的声音充满了耐芯，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真的帮助他面前这个机子解决困扰着他的问题，但是有些时候，机们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我做不到，我担芯如果我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对他说出来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了。”D–16低下头雕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所以就算只能保持现状，我也已经……”

“只是保持现状真的能让你感到满意吗？”大个子再次眯起了光学镜，“你应该很喜欢震天尊吧？你觉得如果换做是他，在面对和你一样的问题时，是否也会选择保持现状呢？”

“震天尊当然不会……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D–16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可是我……我不是震天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平庸的塞博坦人。”

“每个机子在做出足以改变世界的事情之前都不过是平庸的普通机，就算是天元们也是一样。”紫色大个子收起了自己的个机终端，将一只手搭在D–16的肩膀上。

“可是我也没办法做出能够改变世界的事情……”D–16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你不需要改变世界，你只需要做出不会让自己的余生都为之惋惜的决定就好了。”大个子用力拍了拍D–16的肩膀。

“我……谢谢你。”D–16觉得自己的火种中似乎稍微燃起了一些勇气，他抬起头雕，看向高大的紫色机子，“总感觉，和你说话就像是在和真正的震天尊说话一样……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拍张照呢？”

“当然。”

D–16和自己在漫展上遇到的陌生震天尊coser道了别，他下定了决芯，无论结果如何，他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做出无愧于芯的选择。

“D！！！！！”他听到身后有机在喊他，在他转身去看的同时，一个红蓝机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派克斯……？”D–16感到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D……我找了你好久……唔……我……其实我……”红蓝机子紧紧抱着他那灰色的朋友，“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这这这……”D–16感觉自己的脑模块突然之间宕机了，“这是什么‘真芯话大冒险’吗？你不是有工作要做吗？为什么突然……”

“这是‘真芯话’！”派克斯猛地抬起了头雕，“工作什么的我推掉了，因为我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

然后红蓝机子用力亲吻了灰色机子的嘴唇。

在那个瞬间，D–16感觉自己的头雕时隔数百个循环再次炸成了烟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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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利安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各类文献，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静下芯来工作。于是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参考数据板，关闭光学镜深深置换了几次试图平复自己的内芯。但是在一片黑暗中，他仿佛看见他那灰色的朋友与一个面目模糊的陌生机子亲密的搂抱在一起，这令他的火种传来一阵绞痛。

“嗯……”他再次上线了光学镜，因为他不想一直看着那副场景，但是，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问题始终困扰着他——“擎天柱”究竟是谁？

当然，如果他的朋友有意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是身为D–16朋友的他自然没有理由去阻止对方，但是他的火种却前所未有地躁动着。他不希望D得到幸福？他知道那份困扰着他的感情绝对不可能是如此，但是他也完全无法明晰自己此时的内芯。

“你还好吗？派克斯？”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派克斯回过头雕看去，看到了那个总是能给机们带来安芯与信赖的白金机子——是先觉天，这个宇宙中的第一个塞博坦人，也是天元们的大哥，他这次来到这里是为了协助派克斯他们对这些新发掘的塞博坦文献进行破译分析，毕竟作为存在最久的塞博坦人，他可能拥有一些对于历史研究十分方便的“亲身经历”。

这不是奥利安第一次和对方合作，毕竟因为他的工作性质，他经常需要和天元们打交道，像这样一来二去之下也算是比较熟络了。能与天元们产生实质上的交集确实令奥利安感到无比荣幸，而这些“伟大者”们也并不像他们给机子们的第一印象那样令机敬而远之，他们实际上是一群非常好相处的机子。

“我……我没事……谢谢您的关芯……先觉天……先生……”即使奥利安拼尽全力去控制自己的发声器，他说出来的话仍然有些磕磕巴巴的。他当然不是因为要和一个天元说话而感到紧张，但是他的内芯确实难以平静。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完全不像是没事……”先觉天的面甲上染上了几分担忧，至少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总是无比活泼开朗的红蓝机子绝不会表现得如此局促，“对了，之前那个‘礼物’，你的那个小朋友还喜欢吗？”

“他很喜欢……”奥利安垂下了光学镜，在他和天元们的上一次合作时，他稍稍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请求先觉天帮他找震天尊要一份签名，他知道这种行为可能有点不太好，但是当他鼓起勇气提出这个请求时，先觉天也只是笑着接受了它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他就在几个周期之后收到了一块有震天尊签名和寄语的典藏版《塞博坦通史》数据板。

奥利安当然不是为自己求的这份礼物，他也向先觉天说明了自己的诉求，虽然他不是很理解当初对方面甲上那副讳莫如深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先觉天稍稍俯下了自己的机体，在奥利安的音频接收器边轻声说。

“什……什么怎么样……啊，您误会了，我和D……我们不是……”奥利安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他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他和D–16当然不是情侣，可是他难道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吗？

“孩子，我觉得你都变得不像你了。”先觉天轻轻拍了拍奥利安的肩膀，摇了摇头雕，不过这些年轻机子之间那种青涩的感情似乎总是如此，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也差不多见怪不怪了，“至少我认识的那个奥利安·派克斯是个会勇敢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热情的年轻机子。”

“可是我担芯……如果D他不是那种喜欢我，如果D他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机子，我害怕到时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奥利安看向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文献，“而且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做，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还是违了约，我担芯他可能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为什么不试着再去争取一下呢？为什么不当面去问问他的想法呢？”先觉天的声音无比温和，就像他这么多个循环最擅长的那样，他再次尝试在这个年轻机子面前扮演一个引导者，“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已经选择了放弃，那么未来某一个周期你再来回想这一刻，难道不会觉得惋惜吗？”

“不要过分为了你幻想中的那个结果而畏手畏脚，至少先鼓起勇气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吧。”

“您说的对！”奥利安猛地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他！”

“啊……”看着一溜烟消失在走廊拐角的红蓝机子，先觉天意识到对方的行动能力似乎远比他想象中要强。但是这些剩下的工作……算了，天元们本来就是为了全体塞伯坦人的幸福而存在的，如果真的可以成全一对互有好感的年轻机子，那么身为天元们大哥的他稍微忙碌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在这个时候，他的个机终端响起一声提示音，他将其拿起看了一眼：“你要的东西我买到了，过一会我就回去。”

“下一次如果没有工作的话可以一起来吗？”

“当然。”先觉天露出一个微笑，如此回复对方。

D–16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是说实话，派克斯的嘴唇确实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

“这是什么？公开告白？”路人的声音将D–16的意识从九霄云外拽了回来，灰色机子终于恢复了理智，他胡乱地挣扎了几下，拼尽全力从这个“甜蜜泥沼”中挣脱了出来。

“派克斯！”D–16抓着红蓝机子的肩膀，他的脑模块仍然一片混沌，面甲更是烫得快要烧起来，“你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指责对方，因为即使不愿承认，他也确实一直渴望着这些，“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不……不是恶作剧……我……”原本能言善辩的红蓝机子突然变得语无伦次，他的面甲也泛起难以忽视的蓝晕，“只是……只是……我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可能就要失去你了……”

“失去我？你在说什么胡话……”D–16注意到开始有机子在他们身边围观，于是他立刻拉着派克斯朝着远离机群的地方走去。

“毕竟你已经有其他喜欢的机子了……”派克斯在他的身后小声嘟囔着。

“其他喜欢的机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的机子……”D–16似乎仍然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嘴唇贴在自己嘴唇上的柔软触感，这令他感到无比羞耻，“是你的那群同事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那么……‘擎天柱’是谁？”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D–16感觉自己的芯里一惊：“你……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为什么他们说你会对那个‘擎天柱’……嗯……‘那个’……”派克斯的声音充斥着某种委屈，“难道你是那种可以对自己不喜欢的机子‘那个’的机吗？”

D–16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朋友，他的面甲已经因为能量液上涌而完全变成了蓝色：“听着，我知道说出这种话可能会让我像个变态，但是我发誓……”

“我长这么大只对你……嗯……只想着你……‘那个’过……”

D–16彻底豁出去了，他知道只要说出这种话，他在派克斯芯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估计也就荡然无存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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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说什么……”奥利安的声音在颤抖，眼神也飘忽着，脸颊更是看起来更蓝了，然后他突然低下了头雕，似乎想要躲避周围机子的视线，“我们……我们现在还在外面呢……”

至少奥利安现在已经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D–16确实也对他怀有相同的特殊情感，他对对方的感情并非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派克斯……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恶芯吗？”在坦白了那种极度不知羞耻的事情之后，D–16完全没有勇气看向自己朋友的光学镜了。可是他又觉得，在他们二机之间不应该存在任何秘密，“我其实是这样一个下流的、阴湿的、龌龊的……”他下意识松开了红蓝机子的手，“我觉得我根本配不上你对我的感情。”

“不！不是这样的！”奥利安再次抓住了自己朋友的手，“你很厉害，我一直羡慕你对自己爱好的坚持，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机子能够将一件事情做到被这么多机认可呢？你的努力和天赋是被大家认同的，你的成就是被大家仰慕的……就连我也……”

“一直一直仰望着你……你对于我来说就像天边的月亮一样，虽然我不了解你生活的世界，虽然我有时候会听不懂你对自己爱好的侃侃而谈，但是……但是我……”红蓝机子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抬起头雕看向自己朋友那双黄色的光学镜，“一直期待着能有一个周期，我可以站在你的身边，你可以自豪的向你的那些朋友介绍我：这位是奥利安·派克斯，是我的……”奥利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这种无来由的幻想对于任何机子来说都是一种负担，他不希望他的朋友因为他而感到为难。

“派克斯，”D–16注视着红蓝机子那双蓝色的光学镜，有些感情已经被他压抑了太久太久，似乎随时都会喷涌而出，“你很优秀，没有任何困难能够阻止你追寻自己的机生目标，我一直想要追上你的脚步，可是我们之间的天赋差异却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望而却步。”

“你才是那个‘月亮’，你为每一个生活在黑夜里的机子带去光明，只有真正的狂妄之徒才会想要私藏一份月光，而平庸如我……可能并不拥有这种资格。”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岁月烹煮终于让那时的小家伙成长为了需要为自己的机生负责的成年机，而成年机们需要面对现实中的风浪，自然也无法再像幼生体一样整日沉浸在幻想之中。

“可是……我喜欢你！我想要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想要一直听你说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想要……”奥利安咽下一口电解液，“……和你一起……组建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小家……”

“派克斯，我……”D–16感觉自己的喉咙突然被某种力量哽住了，一个声音在他的音频接收器边轻声说：“如果你现在拒绝了他，那么未来每当你回想起这一刻的时候，是否都会感到无比惋惜呢？”

“其实我也一直……喜欢你……”D–16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希望自己的余生都为这一刻的回避后悔，但是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承担起另一个机子的机生，甚至是……一个可能的新生命。

“那不就够了吗？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奥利安紧紧握着D–16的手，甚至捏得后者有些疼痛，“我想要……”

D–16咬了咬牙，凑上前用自己的嘴堵住了派克斯的嘴，是的，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一直逛到晚上漫展散场，D–16的群友们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他，但是这种事情似乎也已经不重要了。

夕阳将天空染得火红，两个年轻机子的内芯都难以平静。

“不如……你过段时间就搬到我家里来住吧？”过了许久，D–16终于开口说，不知为何，他觉得他们之间确不确认关系似乎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但是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显而易见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非要等一段时间呢？我下个周期就搬过去不行吗？”奥利安知道自己在开玩笑，毕竟他现在正在住的房子想要临时退租多多少少也是会遇到一些问题的，“所以我们现在就算是……情侣了？”

“唔……是的……”说实话，D–16对这种事情仍然没多少实感，虽然他期盼这一刻期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但是当它真的发生之后，却又总觉得哪哪不对劲。他现在是派克斯的男朋友了，也就是说，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对方牵手拥抱……怎么感觉他们以前没确认关系的时候也可以这样做。

当然，还是有一些只有确认关系后才能做的事情的，想到这里，D–16的面甲立刻变得烫得快要烧起来。

“你在想什么呢？”奥利安注意到了自己男朋友面甲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他觉得这个总是表现得傻愣愣的家伙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没……没什么！”D–16突然用很大的声音说，但是反而像是一种欲盖弥彰，“只是觉得，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呀！”

“月亮？这两个月亮哪个都还没有升起来呢，你哪看到的月亮？”奥利安感到有些困惑，不过他的这个男朋友以前也经常突然说一些奇怪的话，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对于D–16来说，属于他的月亮现在就在他的身边，他终于做到了私藏一份月光。

晚上回到家中之后，D–16感觉自己的脑模块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纷杂的思绪，他本来已经躺下准备充电了，但是翻来覆去几轮之后最终还是爬了起来决定在派克斯搬过来之前收拾一下隔壁的客房。

他一边收拾一边胡思乱想，派克斯现在是他的男朋友了，那么对方搬过来之后是不是要和他睡同一张充电床？如果这样的话他现在这张充电床会不会有点太小了？他们一起躺在同一张充电床上的时候要做些什么呢？聊天？还是……

“啊啊啊啊！！！”D–16用力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床板，他怎么老想这种糟糕的事情，他又不是那种满脑模块都是黄色废料的初中生，这样怎么能给派克斯留下好印象呢？

“可是……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吧？我们的小火种该叫什么名字好呢……”才刚刚冷静了一会儿，D–16就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奥利安趴在自己的充电床上，他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他的个机终端传来一声消息提醒，于是拿起来一看——D–16居然在这个时间点开播了。

似乎只是普通的游戏杂谈回，D–16一边玩摸鱼小游戏一边和弹幕聊着天，声音听起来精神头十足的样子。

“主播为什么这么开芯？中彩票了？”屏幕上弹出一条付费留言。

“那可是比中彩票要好得多的事情哦！”看着屏幕右下角那个虚拟形象眉飞色舞的样子，D–16现在一定非常高兴，“我脱单了，过段时间就让你们见见嫂子。”

“什么？？？！！！我要举报主播！”另一条付费留言，但是丝毫没有影响D–16此时的芯情。

“大家帮帮忙动动手指点点举报。”弹幕开始附和着，果不其然，过了没几个塞分直播间就被掐断了。

奥利安没忍住笑出了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又再次回到了和D–16相识的那个夏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