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k Text:
“我回来了。”
路明非一边拎着食堂的外卖袋用钥匙拧开宿舍门,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解释晚归的原因:
“炼金术引论又拖堂了,死老头拿着楚子航的成绩单对着我们新生炫耀了半天。到底有啥好说的,我们系都是学龙类谱系的文科生,那咖啡因我敢炼他敢喝吗?”
说完这话,他想象着老头被他毒进校医院的画面乐了一声,却没等到往常会和他一起大笑的声音。
“芬狗?”
路明非反手关上门后才发现房间内安静得不像话。
灯没有打开,室内十分昏暗——考虑到室友阴间的作息这倒也正常——只有窗帘大开的窗外洒进来的皎白月光照亮了一片小小的空间。
芬格尔常年窝居的上铺床上有一坨一动不动的黑影,但是看不清是他的身体还是被堆成一团的被子。
路明非看着窗外正当空的圆月,脸色一变。该死,去食堂排队的时候没注意,奥克梅那老头到底拿楚子航拖了多久?怎么都这个时间了?
此时天上的满月有多明亮,路明非的脸色就有多难看。他把外卖袋甩到客厅中间的茶几上,径直冲到上下铺附近搜寻起来。
“芬狗?你在吗?在的话回我一声。”
上铺是空的,也没有余温,不知道芬格尔已经离开多久了。路明非自己的床上也没有,这两个地方是芬狗在这种时候最喜欢待的,他的心凉了一半。
盥洗室比路明非的兜都空,他四处乱翻乱逛了两圈,连根毛都没看到,最后不得不将视线投向宿舍半开的窗户。
芬格尔不会在激动的时候一不留神跳下去了吧,这可是五楼……再说以他现在的体力要是跑到外面去那和放归野外了也没什么区别,卡塞尔可是实打实的建在山上,上哪能找到他去。
路明非垂头丧气,直接跌坐在床铺旁边的地上,将脸埋进双手里。
芬格尔在这种日子很容易受惊的,路明非根本没办法想象他怎么面对那些汽车鸣笛声、枪声和山里的动物,该死。
这时,路明非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了顶他的小腿。
他吃惊地抬起头,发现一只有着黑色鼻头的圆嘴筒从漆黑的床底伸了出来。见路明非没有反应,那只巨大的嘴筒又使劲顶了顶他的膝盖,发出细小的哼唧声。
或者说它自以为细小罢了。
“芬狗?!”
路明非弯下腰,正对上床底两只亮着冰冷金光的兽瞳。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心头如释重负,将手伸入漆黑的床底:“你怎么躲到这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床上等我吗?”
冰凉湿润的鼻头狠狠顶了顶路明非的掌心,好像在责怪他的晚归,然后不断嗅闻他的气味。
路明非敷衍地胡噜了两把它的下巴,径自把手探向这生物的脑后,揪着它的后颈皮把它从床底带了出来。
这东西沉的很,要是故意作对路明非肯定是没办法把它揪出来的。好在它也很配合,顺着路明非的力道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一只身长一米八,站起来到成年人肩膀的灰黑色巨狼横在宿舍里,瞬间就让本来看起来还可以的宿舍显得逼仄不堪。
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委委屈屈地趴在了地上,脑袋甚至比坐在地面的路明非还高一点。
它哼哼唧唧地将鼻子塞到路明非的颈窝里磨蹭,嗅了半天之后发现闻到了很多陌生的气息,于是发出了愤怒的低吼声,用吻部不断摩擦路明非的颈窝。
路明非被它拱得差点倒栽到地上,不得不抓紧它脖颈处厚厚的皮毛:“你拱什么啊,这么大一坨还到处乱拱!”
狼听罢很不高兴,从鼻间喷出一口气,但终于停下了动作,将脑袋担在路明非的大腿上。
路明非捏住它毛茸茸的嘴筒子左右晃了晃:“你躲在床底下干嘛?我还以为你丢了呢,差点冲出去彻夜找狗。”
狼的嘴巴被捏住了,只能发出一声又长又响亮的呜咽,表示不满。
“我知道我知道,我回来晚了。”路明非松开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也没办法,下次再这样我就枪毙奥克梅那老登。”
狼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终于满意地叹了口气,将脑门顶在路明非的肚子上,翻身露出了下巴和肚皮。
路明非任劳任怨,一只手呼噜绒毛短短的狼下巴,一只手呼噜绒毛长长的狼肚皮。狼爽得舌头从嘴边吐了出来,后腿一蹬一蹬的。
“幸好你没跑了。”路明非低声说。
他是在上学之后的第一个满月发现芬格尔是狼人的,而且也不是故意发现的,实在是此狼掩饰的不是很巧妙。
那天芬格尔给他说自己今晚不回寝室了,有丰富的夜生活等着自己。路明非一边怀疑他是不是要去时代广场要饭,一边在心里抨击他要饭怎么不带着自己。
没想到半夜路明非正在昏睡,忽然听到砰一声巨响,他惊恐地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一只巨狼站在宿舍床前,两只眼睛闪着猩红的光。
城市男孩路明非曾经见过最大的野生动物就是黄鼠狼,这下好了来了真狼了。它怎么从五楼跳上来的?狼也有混血种??
他满脑子疑问但是叫也叫不出来,狼反而非常淡定,径自爬到路明非的床上,压着他睡了。
路明非却是一晚未眠,满脑子都是早知道把下铺让给芬格尔了,但是此狼五楼都能跳上去,小小上铺又能耐它何?
就这样芝加哥不眠夜过去之后,随着第一抹晨曦的降临,路明非床上又热又沉的巨狼褪去了毛发,变成了路明非又热又沉的德国师兄。
惊恐一夜的路明非看了一会,在第一时间给了师兄后脑勺一记响亮的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