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Night in Las Vegas: The bet was not over
Summary:
And then, all at once, it broke. She grabbed his collar, pulled him in, and kissed him like she’d waited a thousand rounds for it.
It wasn’t tender. Not at first.
It was urgent, unprofessional, stupid—and perfect. Her back against the mirrored wall, his hands framing her face like he was trying to memorize it blind. She tasted like tequila and fury. He smelled like sweat, leather, and something aching.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That split-second where longing becomes action
派对已经稀薄成剪影和烟雾。
在那间奢华的大厅里,音乐仍在轰鸣,却如一颗将尽的心脏,迟缓而沉重,气氛已变——JP离开了,人群也如散场的车队,各自驶入了沉默的夜色,留下半空的香槟杯,被踢落在躺椅下的闪光高跟鞋,还有残余不散的古龙香水与胜负欲。
Kate McKenna站在迷你吧旁,一边扬起眉,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Tequila)。她身上那袭白色真丝抹胸长裙——刚进场时曾让整个房间陷入短暂的凝滞——在低光下散发着月亮般的光芒。她看起来像那种不会错过任何东西的人。不放过目光,不容忍差错,更不会忽视Sonny整晚那种若有若无、不肯承认却始终存在的注视。
赌局结束了。他们的对话,不知何时,从明天的排位赛滑到了各自赛季中的减压方式,又从当前的职位聊到过去的幽影...他提起他英勇却早逝的父亲,还有那段任性动荡的童年时,Kate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太深的东西,一闪而过像极了老赛道尽头的尾灯。她稍显拘谨地试图活跃气氛,开始说她少女时代在爱尔兰小酒馆打工、以及想当真正酒馆老板的疯狂梦想。他笑了。随后,沉默落下。这种令人意外的静谧,如同引擎熄火后,车手独坐车中,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
你打算就这么闷到天亮吗?”她问,将玻璃杯轻轻滑过大理石吧台,推向他。
Sonny没有接。
她抬头,正撞上他那种直接、闪着光的目光。他冰蓝色的眼睛幽深而明亮,舌尖轻舔嘴唇,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在等她开口。
Damn!
“听着,我们把话说清楚,好吗?”
“我在赛季中绝不瞎搞,尤其不和我的团队成员。还有,我唯一着迷的,是赢。而你,刚刚输给了一对五。”
(“Listen, Let’s get this straight, Okay?” “I don’t mess around during the season. And, never, with a member of my team. And What I’m attracted to is winning, and you just lost to a pair of fives.” )
她说得太快,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动作缓慢地翻开那两张还未摊开的底牌。啪,干净利落地,两张——K。
他的手没有动,目光却回来了,像只黑豹,挑衅,自信。得意,是的,但不是因为赢了,而是看穿她了。
“所以,你还觉得我输了?”
Kate抬眼,她一贯锋利、干练、总是快人一步的面具第一次轻轻晃动。
“你故意等到现在翻牌。”她低声说。
“你需要被提醒。”
她下颌绷紧,空气在他们之间沉静下来,带着绝对和电流。
God, why does he have to look at me like that? Like he’s not scared of me at all. Like he wants the fire.
她猛然站起,他也跟着站起。他们现在面对面,不再是技术总监与车手,不再是Kate与Sonny,只是两个赤裸的人类,在灼热的夜和坦白中。
“...这不会改变什么。”但她的声音已经透着喘息。
“那你的手在抖什么?”
Sonny伸出手——动作轻柔——拂过她的指尖。
她的呼吸倏然一滞。
然后,崩溃就像比赛开始的信号一瞬间到来——她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了过来,吻上去,像是她已经等了上千圈。
这不是温柔的吻。至少一开始不是。
它急迫、不专业、愚蠢——却完美。她的背撞上镜面墙,他的双手托住她的脸,仿佛在盲中试图记住她的模样。她尝起来像烈酒与怒火。他闻起来是汗水、皮革,还有某种快要爆炸的隐痛。
她咬了他的唇。他笑着回应那个吻。
电梯没有动。他们也没有。
……
当他们终于跌进她的套房,他们没有脱衣,而是撕开了彼此。她把他的衬衫像扯下缰绳般扯掉。他的手一拂,她的裙子顺着脊背滑落如水。她轻轻笑了一声——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而他像一位在太多分站赛周末中饥饿至极的男人那样,把她推进床里。他比她想象的更粗暴——但只是因为他在其他地方压抑得太久。每一次触碰都在说:Finally;每一个吻都在叫嚣着:I’ve thought about this too damn long.
……
而当一切结束,他们的呼吸归于平稳,城市仍在窗外醉态斑斓地旋转,Kate躺在他胸口,他的手指懒散地在她背上划着轨迹,像是怕自己会忘记她的形状。
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一切已经改变了。
而明天将是另一场,截然不同的比赛。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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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On the balcony: I miss flying
Summary:
“It’s rear. But sometimes, there was this moment in the car...where everything goes quiet. My heart beat slows. It’s peaceful. I can see everything. And no one——no one——can touch me. ”
He looked at her then, and for a heartbeat she could see the boy he used to be——full of fire and flight.
“I’ve been chasing that moment everytime I get in the car. I don’t know when I’ll find it again, but MAN I want to. Cause in that moment...”
He exhaled, eyes alive and looking so tentatively at her.
“I’m flying.”She didn’t say it out loud, not then, but her heart did. That was when she knew——clear as a beacon through engine smoke——that he wasn’t just a driver she believed in. He was someone she wanted to believe in, even if it broke her.
She kissed his shoulder. Gentle. Barely there. And the wind held still for it.
“I miss flying too.”
Chapter Text
We won’t run from it this time
引擎阵阵的轰鸣几乎要把Sonny的耳膜冲破,他的视线也已经模糊——速度太快了——四周都是车胎擦过干热的赛道燃起的白烟,赛道和赛场围栏、远处树木的边界变得重影交叠。然而他继续将油门踩下去,试图从弯道外切...然后,像电视突然短路故障,一切爆炸了。
最后他唯一的记忆是急匆匆赶来的脚,和浑身着火般的剧痛。
Sonny猛地睁眼。房间白色的天花板显得陌生,空气中有种甜丝丝的温热,他的腰隐隐作痛。转过身,是Kate安详睡着的侧脸。他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鬼魂般的噩梦,交缠的四肢,被偷走的呼吸,还有带着龙舌兰味的吻——感官交缠着,让他有些发晕。他搭上衬衫,走向露台。
......
她赤脚走出来,头发凌乱,脸颊还染着绯红,像个未经修饰的小姑娘。(messy like a young girl.)
“嘿。”
她的声音很轻,如不小心说出口的秘密。低低地笑,手捂住脸,像个学生女孩那样羞赧。
“Ugh...shouldn’t drink tequila.”
Sonny微微侧头看她,露出那个她已渐渐熟悉的歪笑——一半是诱人的玩味,一半是缄默的苦涩。
“昨晚是Ruben的主意?”
“前半段是。”
“Well...” 他笑得更开了些。
“不是后半段!”
接下来的沉默并不尴尬。只是...浓稠的,真诚的。他重新望向天际线。维加斯的灯火像夜里的千个谎言,一闪一闪地眨着眼。
她靠向他,手臂环住他的胳膊,又变回了一个女孩。她本不该这样毫无防备。但她就是了。就是这样了。(But she was. She was.)
“说吧。你为什么在这儿,Sonny?”
他没有立刻作答。她的问题从来不关地理。可是...
“说不上是什么故事。”(Not much of a story.)
可她感觉得到,那沉沉的重量悬在他肩上。于是,她先轻轻地裂开了一道缝。
“好吧...我是来证明他们都错了。我的前任,我的前上司,我大学一年级的物理教授。”
Sonny立刻,声音冷硬得像撞击墙壁——“That bastard!”
她笑了,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逗乐了。他为她而怒的这一刻让她措手不及,却又像火苗那样再次让她心旌摇荡。
“对吧!” 她咯咯笑着摇头,头发滑落遮住眼睛。
他看着她颈侧的弧线。她很美。
“可在我们赢之前,我还没成功。所以现在...很遗憾,得靠你了。”
她说出口后,空气静得像是柔软的忏悔。她本没打算说这句,也许是打算说的,但本该是另一种语气。她的目光望住他,如同一个承诺,又仿佛害怕着什么。
他咽下一些什么。
“我本来会成为世界冠军,史上最棒的那种。”(I was gonna be world champion, the best there ever was. )
他的声音落进时间的缝隙里。她看见了——年轻的Sonny,莽撞,闪耀,速度中燃烧着光;饥渴,聪慧,被宠爱着。
“我还只是个孩子,就已经和我的偶像们同场竞技,Saner, Mancel, Prost。我很快,真的很快。我无所畏惧。(I am QUICK. I’m fearless.)我就是下一个。”
他没说“本可以”,他说“我就是”。那是真实的,还活在他体内。
“然后...一切都没了。”
她注视着他的侧脸。他下颌处的阴影,他嘴角勾起的,不知是回忆还是哀愁。
“那场车祸?”
他缓慢点头。
“我失去了我的席位、钱、理智……也,失去了自己。变成了个愤世嫉俗的混蛋。这不是我值得骄傲的事。”
“...直到有一天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失去的不是奖杯、头衔、记录...是我对赛车的热爱。”(It wasn’t the titles or the trophies or the records. It was...the love for racing. )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近乎虔诚。
“于是我又开始开车。不在乎开什么车,不在乎有没有人看。只要我坐在方向盘后,我就是好的。有时候...”
他顿住了,沉默,踟蹰。
“什么?快说啊!”
她更紧地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微凉,贴着他的皮肤,让人安定。他没有躲闪。他让她靠近。
“这很罕见。但有时候,真的有那么一瞬,在车里...一切都静了下来。我心跳慢下来,四周安宁无声。我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人——没有人能碰到我。”(But sometimes, there was this moment in the car...where everything goes quiet. My heart beat slows. It’s peaceful. I can see everything. And no one--no one--can touch me. )
他说这话时看着她,在那一拍,她仿佛看见了他曾是的那个男孩。
“我一直在追那个时刻。每一次开车都是为了找回它。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出现,但,天啊,我太想了!因为在那一刻…”(I don’t know when I’ll find it again, but MAN I want to. Cause in that moment...)
他呼出一口气,眼神亮着,那样认真地看着她——
“I’m flying.”
她没有说出口。但她的心说了。就在那一刻,她知道了——如同穿过引擎烟雾的一束灯光——他不只是她相信的车手。他是她想要去相信的人,即使这信念会到伤她。
她轻轻吻了他的肩。温柔,仿佛只是风的一部分。而风也在那一刻静止了。
她轻声道:“I miss flying too.”
他没有回答。但他的手指找到她的,缓慢而小心,像触碰某种神圣的东西。城市在他们身后沉默地闪烁,天色正变成淡紫色。
这条路会很艰难。其实已经够艰难了。但此刻的寂静,已经说出他们心里早已知晓的答案——这一次,我们不会逃。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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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Bonus】Messy(in the hotel suite)
Summary:
Kate’s suite was all simplicity and style: cream silk drapes, a sprawling bed with linens crisp as a starting grid, and a mirrored headboard that reflected their silhouettes like a fever dream. The air was heavy with the scent of her perfume——jasmine and cedar, sharp and intoxicating——and the faint musk of anticipation.
……What sweetness and passion took place that night in Vegas?
Chapter Text
So baby, let's get messy, let's get all the way undone,
Come over, undress me just like I've never been touched.
Baby I'm obsessed with you and there's no replica.
Maybe if it's messy, if it's messy, if it's messy,
Then you know it's really love.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们几乎是缠绕着跌入走廊,一团交错的四肢与燃烧的欲望。
Kate摸索着门卡,手在发抖,而Sonny贴着她后背,嘴唇轻扫她的颈窝。
“You sure about this?” 他低声问,热气洒在她肌肤上,给她一个最后的出口。
她转身,眼神像火,“Don’t you dare stop now.”
房门在他们身后“啪”地关上,隔绝了世界,只留下拉斯维加斯的霓虹热浪,从落地窗外涌入这间套房。城市的光芒如电路板脉冲着——赤红,湛蓝,金黄——在墙上晃动,在皮肤上滑行,为他们涂上一层欲望的光晕。Kate的套房简约而时尚:奶油色的丝绸帷幔,展开的床如发车格一样整齐利落,镜面床头像赛道转弯时的一瞥残影,映出两个交织的幻影。空气中弥漫着她香水的味道——茉莉与雪松,清冽又迷人,混合着蓄势待发的气息。
......
是Kate先忍不住了,十指嵌进Sonny衬衫的衣领,将他猛地推向墙面,石膏墙冰冷,他却被她掌心的灼热逼得战栗。她无法直视他那微微分开的嘴角,他此刻低垂着的、显得格外无辜的眉和湿润的蓝眸...她想咒骂他的魅惑和自己的鲁莽。她的触碰带着怒意,好像想用掌心的烈焰烧掉那些日夜拉扯着她的克制和自持。布料在她手中被扯得更开,露出他紧绷的胸膛——那是无数次在速度边缘搏命留下的战绩,伤疤与烈日的吻痕。她的指甲划过他的皮肤,留下细细的红印。他倒吸一口气,蓝眼睛瞬间沉下去,深不见底。
“Kate——”她的名字在他喉咙里滚成一道雷霆,像是一道叹息。但她用吻封住了他的嘴,如撞车现场的第一秒,舌齿交锋,欲望与倔强彼此咬合。她的唇带着龙舌兰的味道,还有比酒更烈、更独属她的东西。Sonny的手探上她的腰,指尖碾过她的裙子,用力地按压、揉捏,那面料在他掌下滑如润油的赛车底盘。她的裙摆如水落地,堆在脚边,只剩一层若有若无的蕾丝包裹住她。
他屏息,只为把她尽收眼底:霓虹映在她发丝中的银光,她锁骨上星星一样的点点雀斑,她因急促呼吸起伏的胸口,身体的曲线如风洞测试中最完美的流线。
...他的意识变得迷蒙,但有一点很清晰,他想要她。他想看她失控的样子,想要彻底解构她,她的每一寸冷静与骄傲。他反手将她按到墙上,身体的重量牢牢困住她,大腿强硬地顶入她之间。她倒吸一口气,声音震颤。一股热浪在他体内冲荡。
......
Kate的手重新抚上他的胸口。她的掌心在他身上作图,一条赛道,一场熟练的夺权。她将他推倒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跌上去,然后顺势跨坐在他身上,大腿紧紧夹住他,像她在每一场战略会议上那样势在必得。啊,她想要在他身上刻下自己的存在,将这个夜晚据为己有,哪怕心底的警报尖叫:这是灾难!一场致命的美丽灾难。(a beautiful, catastrophic mistake.)
Sonny的手滑过她的背脊,从脊柱到腰线,勾住内衣的细带,握住她的臀——粗糙滚烫的触感让她战栗。就在她再次低头吻他时,她的长发垂落下来,像黑色的帷幕将他们与世界隔绝。
“Wait...”他忽然开口,气息不稳,声音嘶哑。
她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他只是用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凝视着她。下一秒,一个反转,以一个赛车手的迅疾,将她压在身下。紧接着,他的唇滑向她颈窝,啃咬、亲吻、吮吸那咸湿的皮肤,手同时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她因刺激而弓起身体,喘息变得混乱;一条腿缠上他的腰,将他拉得更近。牛仔裤粗粝的布料摩擦着她裸露的肌肤,点燃她的神经。
“Sonny...just...” 她低唤他,声音带着嘶哑的命令和祈求。
他抬头看她,两人视线交缠,时间刹那停摆。他看见了,她眼中的挣扎,欲望和职责,激情和理性。但她再次挺身,手向下滑,拽开了他的皮带。皮扣的清脆声响如同启动信号,紧接着,他的牛仔裤也加入了地板上那堆被遗弃的衣物。
......
第一次的交汇像电流短路,一道火光在他们体内炸开。她的喘息与他的低吟交织。他们的节奏仿佛在赛道上并肩驾驶,推与拉、退与进,精确又狂热。Sonny的手紧扣她的大腿,将自己更深地嵌入她,唇再次吻上她,这次温柔却更灼人。Kate的指甲深陷他背部,双腿将他紧紧圈住,仿佛要把他彻底拉进她的轨道。她的呼吸短促而破碎,像是过热刹车发出的刺耳摩擦...
在那短暂却无比纯粹的瞬间,他们共同坠落于这场放逐。Kate脑中是一团火海——他压在她身上,炙热的皮肤,他每一次精准的触碰都在拆解她所有的自律防线。她正在违反自己定下的每一条规则。但此刻和他在一起,这是一场值得赢下的比赛。
Sonny彻底被她吞没,她的力量,她的柔软,她毫不畏惧地与他每一次的碰撞正面交锋。她是他意料之外的终点线,而他从未如此鲜活地感受到“到达”。
他们一同坍塌。她的头枕在她胸膛上,那里传来他心跳的节拍。城市的光如一场不眠的梦洒落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两人一言不发,沉默却充满了雷鸣——那是对这一夜的默契确认:一切已然改变,哪怕他们还不知该如何驶过这场事故后的废墟。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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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Las Vegas Grand Prix: The Fall
Summary:
We’re underdogged with zero margin for error. No upgrades. No mercy.
Push harder, faster, or we’re done...
The FIA, trying to clip our wings, despicable business competition.
And...they tore away everything Kate built.SONNY WAS DRIVING CRAZY
Chapter Text
He is driving crazy
维加斯大奖赛维修区上空,那排泛着幽蓝的巨型探照灯正缓慢转动,像是白日里那轮不知疲倦的毒日般灼人——突如其来的FIA检查撕碎了一切预案,人人如履薄冰,却又各自陷入熟悉的赛前机械动作,仿佛其中蕴藏某种自我安抚的虚假仪式。技师拖着设备穿梭奔走,实习生抱着写字板匆匆掠过,公关人员对着空气演练他们那副随时待命的微笑。但在所有动静的中心,他一动不动地站着。
Sonny Hayes。
倚着他的车,像这辆车是他世上唯一熟悉、唯一不需迟疑就能触碰的实体。
FIA的临检宛如扒皮抽筋,把APXGP逼进绝路。只能拼死挣扎,此刻他的脑中是暴风中心,念头如弹片乱撞:
We’re underdogged with zero margin for error. No upgrades. No mercy.
Push harder, faster, or we’re done...
The FIA, trying to clip our wings, despicable business competition.
And...they tore away everything Kate built.
Kate。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Kate,穿着那件干净利落的白T恤和一条黑色长裤,看起来毫不受扰——一如既往地得体、从容,好像什么都没出错一样。她在和JP讲话,点头时那种专注像一把锋利的刀。但她的眼睛,从未瞥向Sonny一眼。
他讨厌她这样分门别类,讨厌她能把情绪像数据那样精确封箱。而他?正因为他曾是这方面的高手,才更加痛恨自己现在竟然败在她手里——她碰碎了他以为早已封存的那部分自己。
他一把拎起头盔,力气比实际需要的大了许多——这个举动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次,他们对视了一秒钟,一息之间。
Flash
她眨了下眼,有点惊讶,甚至像是要朝他迈出一步。
然后JP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那一刻就像轮胎碾碎了玻璃——四散了。
……
车库里光线交织,霓虹与遥测数据混为一团,形成一种合成的晕眩。Kate站在混乱中心,纹丝不动。工程师们在高喊,无线电刺耳地响着。但她耳中只有一个声音——Sonny的引擎,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上咆哮。
她双臂紧抱,指尖掐进了手肘,想把自己钉死在某种理智上。她绝对一整圈都没眨过眼。
他开得像在追一个鬼魂。不——像在被什么追着。
屏幕上,Sonny入弯太早,角度过深。
轮胎擦过护栏。没有松油门。没有畏惧。
遥测数据飙升,瞬间跌落,逼近红线。
……
拉斯维加斯长街的灯光碎成玻璃渣一样闪烁。
Sonny沉默着。下颌紧绷,手指紧握。
那张牌——damn! 他忘了带牌!每场比赛前他都把它塞进右口袋。那是他的仪式,他的护身符,在这嘲笑迷信的运动中,他唯一的微型秩序。而现在,没有了牌,一切都失衡了,车像头陌生的野兽,随时可能反噬他。他咬住嘴唇。No card, no luck. Bad luck for me.
恐惧在他腹中盘旋。不是对速度,不是对死亡,而是对所有不可知——对FIA冰冷算计背后的那张面孔,对队中那个可能的叛徒,对几个分站赛的努力可能功亏一篑,对昨夜与Kate交缠后残留在灵魂深处的那道余烬般的触感...
还有愤怒: 他们夺走了一切。
眼前的每一米都比生死重要。他屏蔽掉耳机里的声音,只是偶尔那些记忆如火花闪过,提醒他上一次在这种情绪下开车的可怕收场。
但他们拿不走这个——我,在这该死的车里,仍在飞翔。
Fuck that.
他掰下开关。
排位模式:启动。
他的呼吸太浅,太快。发动机在他身下低吼,如同一匹被困住的狼。
他把方向盘抓得更紧。
他已别无可失。
……
控制台前,Kate像被冻住了。她盯着遥测图上各项数据飞升——胎温、G值、油门反馈——全部冲破安全区。
不。他不是在控速。他甚至不是在比赛。
他在赴死。(He’s on a death run.)
她的声音在无线电中颤抖:“Sonny,收一点!你已经逼到引擎极限了。你听得到吗?”
他没有回应。
他总是会回应的。他一向——
然后——
11号弯。高速。盲弯。
轻晃。
猛甩。
静寂。
随后——
CRASH.
钢铁、碳纤、玻璃,炸如雷霆。
一切都停止了。
……
引擎故障:检测到撞击。屏幕死一般的黑。
Kate的膝盖先于大脑倒下去。
“…No. No no no—”
她的心脏仿佛被捶进胸腔,她推开人群,耳机甩飞出去。人群中有人喊她的名字,仿佛这样能把她拽住。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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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The aftermath: Late night visit
Summary:
Three hours passed.
It was a purgatory for her. In the silence that seemed like stagnant water, the emotions she had suppressed for so long began to break down one by one. The disaster had happened so quickly that even she couldn't tell whether she was blaming herself, regretting, or fearing. Thoughts were like torrent in the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
Please, Sonny, come back. Be alive. be whole.
Notes:
Sonny和Kate的整个相遇都在大起大落之中,好不容易才有温情流露。🥹
Kate进一步了解Sonny的过去,对他多了理解和温柔:他和她同样渴望;比她有更多挣扎。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Just shut up and stay alive
Kate跌跌撞撞跑向赛道最近的一侧,隔着晃动的铁丝围栏,她只能看到一动不动的Sonny被人从赛车中抬出,匆匆放上担架,推进救护车。
红旗已出,其他车手陆续驶入维修区,可比赛并未结束。Pearce此时位于中上排名,前方还有很多圈,她应该集中注意力,还有太多的技术信息、策略节点等待她处理。
……
尽管Sonny的突然退出如同撕裂心脏,整个团队却并没有因此崩盘。相反,他们表现得近乎出奇地稳健,每个人都超常发挥,Pearce最终拿下第三名。Kate看着自己异常沉着、细致的指挥精准落地,感到惊奇,因为她感到有一部分的自己已经塌陷成空。一团黑暗的云一直弥漫在脑中,伴随着一阵阵恐惧——Sonny,这个昨夜彻底打开了她的男人可能在她理清这一切前永远地消失——让她浑身发冷、声音发哑。
当一切终于落幕,当Ruben和Pearce在领奖台上庆祝这次来之不易的胜利,她悄悄溜出围场,连队服都没换。是某种接近本能的冲动驱使她跳上一辆出租车,一路直奔受伤车手的指定医院。
车窗外,风吹得围场外的旗帜低语般晃动,不夜城喘息的霓虹模糊成幻影。夜色已深,不像是个适合探视的时间点。她的手指在大腿上不自觉地一下一下敲着。Ruben和其他人应该会明天再来,她想。可她又立刻推翻了这个念头——算了,她根本不在乎。她只想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还好不好。等她意识回归,理智重归脑海之时,她已然推开了急诊楼的大门。
……
医院安静得出奇,这种寂静却令她更加不安。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向前台护士解释来意与探视对象。护士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悲悯中夹杂一点悲伤——告诉她需要再等一会儿。
三个小时过去了。
对她而言简直是一场炼狱。在这仿佛死水的安静中,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开始逐一破防。灾难发生得太快,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在自责、悔恨,还是恐惧。念头如同意识流中那种无从控制的情绪洪水:
他开车像着了魔一样,像在逃命,从什么逃——从我,从我们,从FIA,从那个背叛者,从这一切的重量...他拼命狂奔,而我无法停住他,没有拉住他...没有告诉他他对车队意味着什么,他对我意味着什么。而现在——而现在——
她呼吸一滞,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却仍倔强地不肯让它滑落。
Please, Sonny, come back. Be alive. Be whole.
是护士的声音把她从混乱中唤醒。她穿着薄荷绿的制服,语气平稳却不失温度:“你是来探望Hayes先生的对吧?他现在状态稳定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进去看看他。”
Thank god,她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唯一的念头:Thank god. Thank god.
她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跟在护士身后快步走向病房。
护士停下,抽出病房门口资料架上的病历夹。“他怎么样?”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轻微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损伤,不过只要静养应该会没事。说实话,以他过去的旧伤来看,这次他算是非常幸运。”
“旧伤?”Kate当然知道他大约三十年前出过一次严重的事故,可她以为那早就过去了。他不是早就恢复了吗?
轮到护士露出疑惑的神色,“就他当时C5椎骨骨折,脊髓挫伤以及腿部多处神经损伤的程度来说,他康复得已经算奇迹。但如果再受类似撞击,那些旧伤仍可能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天呐,她不知道竟然是这样严重。她从不知道他是带着这样一副残破的身体在比赛,在飞。
……
然而,当她透过门缝望见Sonny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金发凌乱,面色苍白,像是从车祸残骸中被时间拾起的一个碎片时,她决定将这些信息先全部屏蔽。轻轻地,她走进病房。
房间里心率监测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她的身体直到此刻才真正松弛下来。她合上眼睛,终于允许自己从恐惧中休整一息。
然后,带着某种几乎温柔的决绝,她俯下身去,指尖轻柔地嵌进Sonny冰冷的掌心。
仿佛有什么心灵感应,又或许他在病痛中感官仍然警觉——在那一瞬间,他睁开了眼。有一丝失焦,在病房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双蓝眼睛布满困倦与迷茫。像是花了好久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活在这间安静、陌生的病房里。
他的第一句话:“遥测数据?”
Kate吐出一声介于哭与笑之间的气音。
他还活着。那是唯一重要的数据。
“You idiot”,她声音低低的,哑哑的,“You could’ve died.”
Sonny缓缓转头,看着她。
“Couldn’t let them win.”
Kate抱臂,又放下手,开始来回踱步。
“我不在乎胜不胜。”
然后,她低声说:“我只在乎你有没有回来。”
空气突然变得沉重,像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实说...”Sonny终于开口,“我那时候是带着愤怒开的。还有恐惧。FIA、内鬼...还有...昨晚之后,我心里什么东西变了。我不知道这样讲你能不能理解,但是——”
Kate转开了头,仅仅一瞬。她再度看向他时,语气软了下来,像风在破裂的窗边轻轻拂过:
“It did. It does.”
……
沉默。
Sonny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痛苦。“Kate,我——”
她打断了他,声音几乎要碎开:
“Just shut up and stay alive.”
他歪了歪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但我可能再不能开车了。这场事故之后,Ruben可能会把我开除。”
“他比你想的更了解你,不会那么轻率。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温柔,“嘿,这不是你现在最该担心的事。”
紧接着她补了一句,“我真的...真的太高兴你没事了”,“对他来说,你好好的,比拿多少积分都重要。”
Sonny像是想坐起来,却因疼痛再次皱起眉头。Kate犹豫片刻,伸出手指轻触他的手腕,刚好贴在脉搏探测器上。她俯下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她的一小撮散落的金发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在这一刻,他的心跳终于真正平稳下来。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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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Seven-days void: Comeback
Summary:
But in the hollow of night, in that silence just before dawn when cities sleep and only birds believe in beginnings—she missed him.
……
And he decided, clear as a clean racing line, like all the blunt, high-risk——and many times unexplained——decisions he’ve made:
I’d come back.
The last thing I do is drive that car.
Notes:
Bgm: The Dream Continues(Charles Leclerc)
我非常享受写着一章!这一章对剧情发展也非常重要!希望大家也喜欢~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KATE
没有新闻通稿。没有握手道别。没有一句“干得漂亮,伙计”。
只有Ruben的声音,低哑如碎石般在喉咙深处滚动,像是一场悼念的回声:“He’s out. Gone. No goodbye.”
Kate站在简报台前一动不动,双手平摊在那张光滑的碳纤维打印图上,底盘结构图被她摁得模糊了边线。维加斯围场的上空是一场人造黄昏,阳光像金粉混着灰烬洒在她眼前,掉落进现实里。她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就这样走掉?这不是她所认识的Sonny。
但Ruben的脸此刻苍白而冷硬,像被雕刻进静默的墓碑。他的沉默是一堵墙,使她不敢伸手触碰。
七天。距阿布扎比正赛。
没有事情在掌控之中。
没有Sonny。
没有主力车手。
没有升级包,仍被FIA冻结调查。
没有牵引,没有风洞里的气流,只剩下一堆冰冷冰的数据,像是在嘲笑她的徒劳。
整支车队像一具没了心脏的身体,而Kate必须让它活着、运转下去——because she always did.
于是她重新行动起来。一步,再一步。她照常主持赛前简报,照常应对队内队外马蜂窝一样炸响的技术问题。她一遍遍地看录像,一段又一段。轮胎衰退模型、风切扰流报告、赛车姿态图、赛道温度回放...一百小时的画面,她像是沉入其中的幽灵。
她几乎没吃什么。
而睡眠,就像玻璃那头的另一个世界。
但在夜的空壳里——那种黎明前最深的寂静中,那是城市沉眠、只有鸟儿固执相信明天会重新开始的时候——她会想到他。
不是他的身体(或者也许是),而是别的什么。
是他那双眼睛,在一切崩溃时依然像钛合金般坚定;
他像锚点一样不动声色的从容;
他那愚蠢的、迷人的微笑——让这场该死的战争看起来好像还能赢。
她完全联系不上他,却几近疯狂地渴望抓起电话,对着无线另一端喊破嗓子,逼他给她一个解释。
她把信任交给了他,而他像消失在事故里的影子,一言不发地蒸发了。
然而,她却没有余地去愤怒。Not really.
只有那股冷冽的、金属味的背叛感,像是一枚无法拧紧的螺丝卡在舌根,咬着也吞不下。
再一次,夜晚的临时办公室里,台式机的蓝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她运行模拟程序,一次又一次重校策略,手指快得连思绪都追不上。
因为她知道,一旦停下,一旦她允许自己去真正“感受”,
她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
SONNY
他恨医院。那种混合着塑料和消毒水的气味,像是时间被封存在真空袋里让人窒息。
阳光在瓷砖上慢慢爬行,像一只懒散的猫。他盯着那斜斜一线金色,看它跨过地板的缝隙——今天本该是备赛的日子。他该在赛道上。
他该和她在一起。
Kate。
他最后清晰的记忆,是她在急诊病房握住他手腕的方式。那么轻,那么定,像是她怕一松手,他就真的会滑走。
但她必须松手。
他让她松了。是他先走的。
Ruben的声音还在他脑海回响,那样沙哑、带着不可违抗的终结意味:“You’re off the team. I never should have brought you into this.” “We’re losers. We’re a pair of dumb, sentimental, broke, losers.”
车队把他甩了,而他没有反抗,没有撕咬着回头争一口气。为什么?这个问题像碎石嵌进轮胎缝隙,一路颠簸着反复在他脑中碾压。He could’ve fought. Could he? 他曾经反抗过更艰难的事情——强劲的对手、三十年前那场事故的残骸。那场事故把那个男孩烧成了灰,只剩下一个背负怒火的骨架行走于世。
可这次,他没还手。他只是...接受了。
他盯着墙,直到眼睛都模糊了。
又看到那一幕——拉斯维加斯的那段毒蛇弯道,白烟腾起的那一刻,一切轰然作响,然后戛然而止。
可最响的,还是现在这片没有坐在方向盘后面的沉默。
⋯⋯
当他决定提前出院,朝他老旧的小卡车走去时,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然后Banning从后面跳出来,一身挺括的西装,嗓音像打蜡过的金属。
重组。收购。新车手。“Keep the legacy alive.” “Bury the mess.”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就像是在扫地,把Sonny的撞车、他的职业、他的人生,当成一堆可以随手扫进历史垃圾桶的残骸。
Banning的眼神闪着一种已经胜利者的自信——那一瞬间Sonny就知道了:他就是那个叛徒。泄露数据、拆解Kate整整一年建起的战术结构,一块块把他们的车队拆成碎片的那个人。不是敌人,而是他们自己人里的一把冷刀。
Sonny听着,脸上是掩盖得无懈可击的面具。
可他的血在轰鸣,像V8引擎全转速咆哮。
You don’t get to bury us.
......
几分钟后,坐在车里,窗外的世界像胶片一样倒退。他忽然看清楚了——不是胜利,不只是一场胜利。
而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还给那个女孩一点什么的机会——她用咬牙的沉默、用一点一滴的信任、用严谨如刀的技术把他从废墟里拼回来。
还给这个车队一点什么——那个仍然把他名字印在车手板上,当作希望的团队。
还给他内心那个少年一点什么——那个即使三十年过去了,仍然渴望飞翔的、从未真正死去的孩子。
他决定了——就像他一生中做过的所有太决绝、太冒险、常常无法解释的决定:
I’d come back.
If the last thing I do is drive that car.
————
比赛日:阿布扎比
热浪在柏油上摇曳,像引擎未启先烧起的幻象。技师们幽灵般穿梭在维修站,眼神昏沉,耳边电台发出早已随风而逝的嘶嘶的杂音。Ruben坐在那里,脸如尘灰,眼中布满风暴后的疲惫和尚未风干的泪痕。Pearce和整个维修团队在跑道上某个地方,不知出于什么仪式感绕场慢跑,似乎想给士气打点鸡血——多么Sonny的做法啊,Kate想到。
她站在维修站前,双臂抱胸,脸上的表情不可阅读,但太过安静,安静得不像是冷静,而像是等待开战前的屏息。
每一秒都是在倒数,一场迟来的葬礼。
然后,她看见人群突然停了,纷纷抬手遮眼,一脸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海面骤然无风,寂静从人群中心漾开——
Sonny Hayes从围场大门走来。
……
他略微有些瘸,戴着墨镜,牛仔夹克搭在肩上,嘴角是熟悉的、从未服软的歪笑。那种久违的嚣张不止是回来,而是被他穿在身上,像铠甲。他递出一个战士收到指令的手势,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传奇,像旧神重临。
有那么整整一秒,所有人静止不动。
而Kate——
她说不出话来。喉咙哽住,胸腔里腾起某种轻盈又沉重的东西,像心脏在一瞬间完成了坠落与起飞。
Sonny站在人群前,他的出现是一阵热浪中的强风。他把一叠法律豁免文件随手递出,像在玩一场德州扑克,然后露出那少年般桀骜的笑容。接着,以一种缓慢的故意,撕碎了一份揉皱的合同。“Since you’re owing me my last paycheck, technically I’m still on this team.”
那一瞬,整个团队都屏住呼吸,敬畏、震撼、带点要哭又想笑的感动。
Ruben站出来,脸像岩石,眼里却闪着因恐惧而生的怒火。“我不在乎你钻的哪个漏洞。” 他低吼,“That’s my car. You’re not racing it. I can’t let you do it.”
Sonny的眼神没有躲,蓝眼睛烧热成钢铁。
“The last thing I do is drive that car,”
每一个字都像誓言,沉重得像他用半生与死神赌来的筹码。“I’ll take that chance, Ruben. A thousand times.”
“We can’t win.”
Sonny微微前倾,语气柔软了一些,却更加坚定, “We can’t if we don’t try.”
这句话落在空气里,像引火的第一火星,像某种咒语,亦或是最后的请求。
......
沉默。
然后,Ruben,那个把心封在堡垒里的男人,终于垮下肩膀,嘴角抽动了一下,笑出一个破碎的、含泪的回应。
“Alright, you bastard.”
整个空间在那一刻裂开。
泪眼带笑。技师们再次动了起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两倍。希望像电流一样穿透了每个人。
而对Kate来说,这不只是希望。Sonny的话像一把利刃劈开她自Vegas以来铸起的全部铠甲。那场事故、那段空白的时间、他的缺席——掏空了她的心。可他现在站在这里,不屈,完整,像某种永不投降的信仰。
她感到愤怒、宽慰、还有一种直到差点要了她的命才敢承认的感情。她的心跳错了一拍。她想冲过去,抱住他。
但她只是站着,眼睛紧盯着他,一句无声的誓言在两人之间传递:
We try. We fight. Together.
而他已经切进了战斗模式。
“Kate, where’s the shitbox?”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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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Abu Dhabi Grand Prix: The last combat, the last goodbye
Summary:
Thirty years. Thirty years for this night. Now he felt freer than EVER. He was ready to leave for his next conquer. Yet, there was one thing...
……
Clearly she had been a little husk, with her hair pulled back, face damp from the previous tense and sweat, collar open messily like his.
She slowed down, looked at him, that long, measuring look that had been there from Vegas, from the first night they’d stopped pretending they weren’t circling the same fire.
Notes:
Bgm:
Pt1 See You Down The Road(Hans Zimmer)
Pt2 Papillon(Secret Garden)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Can I see you down the road?
热浪嗡鸣,在沙漠的皮肤上,在引擎里,在Sonny的血液里。一种罕见的、不顾一切的兴奋感攫住了他,肾上腺素飙到顶点。他等不及了。
但Sonny还是重复了一遍他的小仪式——在这最后一次显得愈发珍贵——先是右手探入口袋,摸索那张牌;然后,追逐她的目光。Kate的眼神穿梭过人潮与他对上,如月色下幽深的河,click,像是一种确认。他点了一下头,一次。一切就绪。
Sonny出奇地放松,将目标定在最前方,在车阵中冲锋陷阵变成了一场过关游戏。
确保不跟丢Pearce;玩起PlanC的老把戏。他们跳起了双车交织的舞蹈,相互为领跑者降速。在齿轮咬合与机油的热气中,这是最完美的团队合作。
撞上Russel时,他脑子里并无太多想法。只是——Damn! 在第五十几圈,他的车负了伤,一跛一跛地滚动。他哄着它,用双手也用祈祷驾驭着它。他从未对自己的赛车如此动情。
“Sonny, can you get it back?”
“I’ll get it back—if I have to push it back!”
当车终于驶入维修区,他拍了拍仪表盘,近乎一种爱抚:“Good girl~”,甜蜜得如同一个秘密。
天降的红旗对于APEXGP是一条生命线,长久的诅咒这一次竟成了祝福。Kate下达了最终技术方案,而Ruben把一切交给了赛车之神。
“Just a time-out. Like the last thirty years.” 这句话在Sonny心中回响,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却无比平静。
只剩下三圈了...
还有三圈呢。“JP! Three laps! Three laps is a lifetime. Go win this thing.”
……
在他们的互相配合下,Leclerc掉了下去。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局势已然白热化,Sonny正准备用速度和蛮力把一切烧成盲白,Kate的声音却如丝线穿透了这片混乱:“Lewis will defend whichever car comes first. Someone has to make a sacrifice!”
SACRIFICE. 但没有时间再权衡了。他太需要这个了——他为此等了三十年。三十年冰与火的淬炼,所有的疼痛与苦涩在一瞬间将他的心快融化了。但他知道Pearce占据赛道位置的优势,如果他们之间再有一点相互争抢,Hamilton将轻而易举地将冠军收入囊中。
That’s not the story I want.
Not for me, not for her, not for the crew who dragged a broken car home and made it whole again.
Right.
Sonny的声音轻如最终的遗言:“JP, Go win this game.”
“Sonny在哪?他能完成比赛吗?”
“你已经是第一了,别再冒险了!”
“No such thing.”
然后,Pearce和Hamilton撞击了。两个世界相撞的碎裂声,Sonny的大脑在一瞬间短路了。
What?
还剩一圈。由他独自一人。这就像在一个专为他搭建的舞台上完成表演。
......
于是他劈开残局,前方的赛场为他裂开道路。赛场寂静无声,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没有人能抓住他。这一刻,终于,他在飞。
赛车是他灵魂的延伸,轮胎如利爪般攫住地面,引擎咆哮着一曲复仇与救赎的交响。眼泪从他过于专注的眼睛里挤出来,一切太不真实了,有几秒钟他的视野完全模糊;但他脑中思绪如瀑,像胶片闪过,又最终汇而为一——车队、Kate、那个被剥夺一切后又爬起的孩子、那些笃信的神明——fly, fly, fly.
终点线冲上前来,一片模糊的方格旗,沙漠夜晚的灯光为他戴上金色桂冠。冠军在速度与信念的迸发中归于他们,这最后一战,在永不破碎的心跳中,终获全胜。
————
夜晚有一种气味,烧焦的橡胶,和跑了气的香槟。赛道灯光也已黯然,在微湿的空气里只余几抹化不开的暗金微光。Sonny站在暗影里,倚着玻璃。他换下了赛车服,发丝濡湿,衣领敞着,整个人都慢了下来,几乎是静止的。四周的车库感觉像一场弥撒过后的教堂,喧哗散尽,但还有那份朝圣般的热忱余温未消。
他等着。椎骨间的钝痛很深,但甚至有一丝很好的感觉。那痛楚让他觉得,他所成就的配得上这份代价。三十年。为了今夜,他花了三十年!此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他准备好离开了,奔赴他的下一场征服。但是,还有一件事…
他的目光先于她瞥见他之前就已找到了她。Kate,她从幽暗中走过来,绿眼睛映着顶灯的零星光斑。还是那双眼睛,曾陪他经历风暴,穿过沙砾,在比白日更灼人的长夜里凝望着他。就像他知道她会来找他,来这里。
她看起来是匆匆跑来的,头发束在脑后,脸庞因刚结束的比赛的紧张与汗水而泛红,衣领同他的一样凌乱地敞开着。她放慢了脚步,看着他,带着那道绵长而审视的目光。从拉斯维加斯开始,从他们不再假装彼此没有在围绕同一簇火焰盘旋的那个初夜开始,就一直是这种眼神...
“Is there any race I don’t know about?” 她问,话语悬在两人之间,轻盈,又紧绷。仿佛她早已知道了答案。
他原以为自己会备好说辞。该有些话语能用来形容她的声音如何能刺穿引擎的轰鸣,去描述她的信念如何像一根燃着的火柴,安放在他黑暗的胸膛。可那些话此刻全都哽在喉头。又能说什么呢?他们赢了,是,可时间已在拉开他们,如两股渐行渐远的潮水。他能从她努力的微笑里看出来,那下面有道阴影。
“Somewhere.” 他说,露出一种不泄露全部感受的招牌式半笑。因为总有某个地方。在远方的某个所在,有尘土飞扬的路,有海滩,有一道仅由太阳标示出的起跑线。
"That beats this?"
“Yeah...”他移开视线向车库的大门。黑色的沙漠之夜像一条开放的路。他想告诉她真相——没有哪场比赛比得上这一场,比得上她在这里。但这些话语感觉不对,太柔软,或者太沉重。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
“I want to say, see you down the road. But in a way that is more poetic. So...can I see you down the road?”
她端详着他,头微微倾侧,像在掂量这句承诺的份量。他能看到,她那美丽的金绿色的眼眸里有微光闪过。
“Yes.”
“Hang on to that until then.”
"Ok."
“And drive fast...!” 她的笑容又漾开,快如车身金属上的一道日光。她的声音里承载了他们未曾言说的一切——那些尚未开跑的比赛,那些未曾驶过的里程,还有那股无论他们是否情愿,把他们拉到同一轨道的奇异引力。他感到有股力量在胸中涌动,像一面旗帜在未曾预料的风中豁然展开。
他将她拉近、吻住她,手紧紧抓住她的腰,仿佛不愿放手。而天知道,他的确不想。
......
Kate在阴影里又多待了一会儿,听着他脚步的回声消失。她告诉自己她懂这种节奏:男人来时如风暴,去时如潮汐。可他不在,车库好像真的空了。她吸了口气,闻到机油、热浪、胜利的味道。还有别的,像是什么东西失去了。然后她站直了身体。因为,永远有下一场比赛。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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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关注我的->xiaohongshu: Prophet6091
其他短篇先发在了这上面
Chapter 8: Off-season: Time difference and bars
Summary:
That was to say, she moved through it with an unhurried grace, though her mind still mildly wired to the cadence of pit calls and lap times. After all, this was the exact life she had dreamed of during her hardworking youths from the small Irish town all the way to ICL. London was an infinitely romantic notion, the mysterious nexus of all love and money and antique, the shining and perishable dream itself.
……
He had loved the “bad girls”, fast cars, races with clear finish lines. Easy challenges. He’d built a life on them. He knew the moves to this dance; it was a simple, intoxicating rhythm. The girl in the red dress raised her glass to him, her smile promising a night of pure passion and no last names, a story he’d written and starred many times. He started to lift his own bottle in reply, the automatic response of a lifetime of habit——
But the motion stalled.
Notes:
写点好玩的,请慢读。
Kate伦敦生活的一段融入了我第一次去到那里的感受。
PS:看没看到我埋的彩蛋,即两篇中相互呼应的部分?:P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It’s about moving in parallel
休赛季像一场浅灰色的雨,悄无声息地落在伦敦,将一整年的喧嚣折叠进潮湿的人行道和带着寒意的长长呼吸里。Kate的公寓,伯蒙德赛一幢乔治王朝时期的老楼的宽阔顶层,砖缝和木梁里都浸着河水的凉意。从高高的推拉窗看下去,是一条安静的街,对街的面包房每到清晨橱窗便蒙上一层雾;咖啡馆在傍晚提早收起椅子,老板每天关门前会在橡树下抽完整整一支烟。这里离三个月前赛道的干燥的空气、炽烈的光太远了,简直是两个世界。
她的生活半开半散——在倚着墙摞起的书中,摊在厨房桌上的比赛报告里,散着雨后散步的潮气的壁炉边的靴子上。也在城里玻璃塔楼的会议室里,在那些穿剪裁利落的西装、带着昂贵古龙水和隐忍野心的男人之间。
她在这的生活里有种不慌不忙的优雅,只不过思维里偶而闪回维修区呼号的节奏、圈速的脉动。毕竟,这正是她年轻时从爱尔兰小镇一路拼到帝国理工时所梦想的生活。伦敦是一个无限浪漫的幻象,所有爱、古董、金钱的神秘交汇点,一个闪亮而易碎的梦本身。(London was an infinitely romantic notion, the mysterious nexus of all love, antique and money, the shining and perishable dream itself. )
还有Julian。是的,Julian——眼神温和,说话的音量从不高于交谈的呢喃。他谈审计、谈收购、谈周末去科茨沃尔德的短途度假。在梅菲尔那种精致隐蔽的餐厅里他会隔着桌握住她的手,触感温暖、稳定、完全陌生。那是一个搭建者的手,不是一个为了快上百分之一秒而赌上一切的人的手。可是她总忍不住比较,他修整细长的手指,与Sonny的带着薄茧和凸起的青筋,曾紧紧地抓住她的腰、力道急切得像抓住一条命的手。
她喜欢夜晚出门走路。长长的,独自一人。从布鲁市场的酒馆门口经过,温暖与喧闹溢出门槛,热红酒的香气厚重黏腻。偶尔她会推门进去,找个暗角的高脚凳坐下,解开外套扣子。
她盯着那杯琥珀色艾尔酒在桌面上留下的水环,一圈又一圈地呼吸与收缩,一个小小的宇宙。看着那些面孔,因争辩或笑声而泛红,她感到自己和他们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他们不在等待,没有握着一份横跨大陆的约定。他们活在此时此刻。
而他呢?某个地方,在一条只有太阳标记的路上驾驶,永不停止。她搜索到关于他的越野赛的一些报道:图片中尘土被吉普车卷起,落在一片宽广得不真实的蓝天下。他会不会在某个弯道想到她?...想到什么?这时她会抿一口苦艾酒赶走这种念头,把自己拽回现实。
有时她会在驶过的出租车窗影里看到他的脸,在车站的等候区盯着一头不羁的金发,或在街角某个陌生人肩膀的倾斜中捕捉到那种随意的松弛——像天生就在赛道上长大的人。
Did she love him? 这个词用起来不对,就像给一段不需要行李的旅程塞了个小箱子。这种情感更像一种引力,一种奇怪的引力。她被牵进一条轨道。而现在的分离就像在无星的寒空中失重漂浮。Julian和其他的男人...给的是停泊的港湾。但她是潮水的生物,经历过风暴。定居港口,像是对大海的背叛。
那个约定从来不是为了停下,是为了并肩前进。“I’ll see you down the road”是另一场比赛的发令枪。于是她继续在这座城里穿行走,从白昼走进夜色,直到两年后三月的一天被递上一份邀请函。
————
酒吧在边境以北的一个被遗忘的小镇,是Baja1000那场美丽又残酷的赛程中必经的缓冲地。这是属于他的地方。此时空气厚而甜,悬着溢出的龙舌兰、陈年烟草,混合着风尘的味道。霓虹牌嗡嗡作响,把一种病态的浓烈的粉光投在牛仔们汗湿的脸上。他们的笑声粗粝,压过了点唱机里牧歌般哀婉的曲调。舞台上热辣的墨西哥女孩们的身体摇曳着,在灯影里燃烧。
Sonny靠在吧台,手里握着冰凉的啤酒瓶,嘴角浮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像顶级猎手回到了自己的天然领地,本地的生物很快察觉了——几个陌生的自称“西部XX好先生”的牛仔冲他咧嘴,邀他去玩牌。女孩儿们也悄然向他靠近。一个眼睛像鸦羽又黑又亮的女孩,从人群另一端锁住了他的目光,她的红裙在昏暗中是一支血色玫瑰。另一个更年轻、更大胆,走过时手指轻轻划过他背脊,“you look thirsty, sir...”
他一向爱着“bad girls”,像爱快车、终点线一目了然的比赛。简单的挑战。这些筑起了他人生那不可言说的轻佻部分。他熟悉这种舞的每一步,节奏易醉,简单又上瘾。红裙女孩举杯向她示意,笑里是承诺——a night of pure passion and no last names。他抬起瓶子,动作出于多年习惯——
动作却停住了。
因为那一瞬,他看到的不是她的眼睛。突如其来的、未被邀请的闪光——是一双金绿色的瞳,带着光点,投向他的从不是轻易的征服,而是复杂的挑战。她在车库里的影子浮现——额前的金发汗湿了,用那种漫长精确的打量看着他。她的声音,和酒吧嘈杂中的低笑太不同了,是在沙漠赛道中穿透无线电杂音的平稳指令: “Stay focused, Sonny.”
啤酒瓶忽然沉重。酒吧的喧闹退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这是什么?他一向笃信自己的结论——多年事实与三次失败婚姻的定论:他是孤狼,为猎而生,不为炉火。他在简单的挑战里如鱼得水,因为那些真正艰难的关于心的赛道他注定会输。他懂,也早就接受了。
然而这份对她的感觉把一切打乱了。眼前的红裙忽然变得廉价、空洞。留下一种奇异的空虚。他懂物理、懂轨迹、懂完美弯心的数学。但这份情感无法套入任何已知公式了。它自发、不可驯服,不论在沙漠夜的寂静,还是在这噪热与诱惑的中心。它让他漂浮在一个无法用速度或虚张声势解开的困局里。
“Nope. I’m good.” 他放下瓶子,微微转身,盯着那杯琥珀色液体,仿佛答案就悬在其中。
......
犹他?或许已是内华达。州名在尘土与天色中混为一体。车是一头老兽,低沉地咆哮,这是他在某个无名小镇赌博赢下的猎物。这里是他的圣殿——无尽的路、引擎的布道、落日的祝福,天空泼出橘色与淤紫交织的血晕。他是这种空间的生物,untamed because the world was untameable.
他曾经也见识过另一种沉默——在屋子里的沉默。柠檬木油的味道和无声的怨气沉甸甸。咖啡杯每天早晨被精确地放在杯垫上,那是小小却致命的判词。那个人的名字他早已不去召唤,但那种感觉还在——一座无形的牢笼,每天都被擦拭得发亮。他们彼此理所当然地分开。那时他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本性,不是缺陷——就像太阳必定升起,就像引擎必需燃料。他不属于港湾。
但这次不一样。车里的静默,是缺席,不是存在。副驾驶的空位上,本该有那双带着洞察的绿眼睛;耳边的轰鸣里,本该有她那穿透废话与噪音的声线。他踩下油门,引擎尖叫,却盖不住这份新生的寂静。一条跨越海洋与大陆的无形绳索绷着,他无法命名,也不想斩断,让他的手在方向盘上不安地游走。
他试着想她以驱散这种感觉。她在伦敦那座城市穿行,利落的外套,在平淡冷漠的天空下闪光的眼睛。也许在酒吧,空气里是啤酒与湿羊毛的气味,她和一个双手修整、生活一板一眼的男人笑着交谈。这画面在他心中激起一阵灼热,不是嫉妒,他不是会嫉妒的人,而是一种错位感,就像看见一匹赛马被套在马车前。他摇摇头,画面在热浪中消散——She was too smart for that. Wasn't she?
......
某个下午,太阳像锤子一样悬在头顶,他把车停在一段笔直射向地平线的路上。那种不安已变成皮肤下的震颤。伸出手联系她并不现实,是违背自己写下的规则。但她的声音、她在昏暗车库里的面容,却不断回返。“Yes”,一个简单的词,却咬进了他的灵魂。
他翻开手套箱,拨开旧地图和胎压表,拿出一台老旧的35mm相机(像他一样,是个遗物)。他下车,走到龟裂的柏油路上蹲下,把取景器对准眼前。不是山,不是天——只是这条路。被阳光晒得发白,沥青伤疤蜿蜒,直直收进白炽的尽头。
那是他们曾谈过的起跑线,只有太阳作标记。它既是答案,也是邀请,也是疑问:This is my road. Can you still see me?
快门的声响在巨大的寂静里短促终结。
他不会写信条,只会在下一座城镇冲洗底片,把那单独的照片装进一个信封,写上她的名字——伦敦办公室的职业地址——寄过海去。一种保持距离的联系,像扔进邮局的漂流瓶。
收好相机,他钻回驾驶舱的热浪中。然后继续开。路依旧开阔,地平线依旧无边。但很久以来第一次它像是在通向某个地方。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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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Second chance: From Le Mans to the east!
Summary:
“Three weeks is a long time, Kate. A lifetime.” He paused, letting the weight of the word hang in the air. “Ever driven east? All the way east? No schedule, no telemetry, just a map and a full tank of gas.”
Notes:
An accidental yet fateful reunion.
Yayy! Off we go. Sweet sweet journey.
Chapter Text
Ever driven east? All the way east?
Pt1
(两年后,初春)
在她的书桌上方的软木板上,在一堆赛道图和机械动力表之间,钉着一张明信片:一条像夕阳一样没有尽头的路,空旷地像一张展开的宣言。背后是熟悉的、带着急躁的笔迹,只有一个词:“Somewhere.” 她一直留着它,像一份无声的承诺,承诺着“某个地方”真实存在。她不再筑起高墙;相反地,她构建了一个如此丰盈的人生,以至于只有真正非凡的人才能在其中找到一个位置。
不仅是一个丰盈的人生,Kate更是锋芒毕露,成为围场内最受追捧的战略头脑之一。她随APEXGP四处征战,生活是一张由风洞测试、数据分析、比赛周构成的被精密规划的时间表。所以,三月里,当她接到一个邀请(附带着丰厚的报酬)——因技术总监突发病假,请她在勒芒24小时耐力赛中担任一支车队的战略顾问时——她答应了。
……
赢下 Baja 1000 后,Sonny 在南加州的阳光里晃荡了一周,睡在一辆改装货车里。之后,他继续漂泊。去纳帕一个朋友的葡萄园,在那里他修拖拉机的时间比品酒还多。冬天在班夫,同一些名字都没来得及记住的人一起远足。他在阿布扎比的胜利像一顶轻轻戴着的桂冠,以前冠军的身份出席活动——表演圈速、接受采访、和车迷握手。但他渐渐发觉,真正让他着迷的,是那种被某种原始而自然之物拥抱的生活,没有公关、没有不请自来的闪光灯。所以,当一个老友联系他,想与他共同在法国投资一座美丽的酒庄时,他爽快答应了。
——
清晨的阳光刚刚在勒芒赛道的围场上伸展开来,Sonny Hayes捧着一杯咖啡,从款待帐篷里走出,却忽然僵住了脚步。他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才来的,处理完酒庄的初步合同和开发事务,顺便看看热闹。然而此时,他觉得自己两年来不停运转的灵魂,终于踩下了刹车。
她就站在维修通道的另一边,正和一位新任领队交谈,手里夹着文件板,深蓝色的外套松松垂在肩头。她的金发更长了,更松散,墨镜推到发顶。但即便隔着五十码,他也能认出来。
Kate。
他的心跳没有像撞车时那样飙升,而是慢了,像某个沉重的齿轮终于“咔嗒”一声,卡回了正确的位置。
彷佛是感到了他注视的重量,她转过身来。眼神扫过人群,以一种训练有素的、巡视般的目光。然后,那目光停住。看到了他。
一段安静而悠长的时刻,世界的边缘模糊了。
她先走过赛道。当然是她,她永远是那个迎向挑战的人。鞋跟轻轻敲击地面,下巴扬起——但她的眼睛...含着他所熟知的、脆弱的微光。像是忍着笑,像是没料到这一刻竟能同时带来痛和抚慰。
“Hi, Sonny.” 她的声音比他记忆中更低,更柔和一些。彷佛时间和所有孤独的飞行,已打磨了最锋利的边缘,只留下温暖坚实的内核。
“Hey.”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没想到你会在这儿。”
“本来也不该来的。” 她用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含糊地比划了一下,随意的动作却掩不住指尖的轻颤。“临时被叫来做战略顾问。嘉宾通行证。来得快,走得快。”
他抿了一口咖啡,为自己争取一秒种的勇气。“Well, you look good...for someone just hanging out in there.”
她轻声笑了。但笑意直达眼底。“I’ve gotten better at waiting,” 她的凝视沉稳又意味深长,“You?”
“I’ve gotten worse at pretending I don’t miss people I let go of.”
这句话让她沉默了。他们站着,不说话,只是呼吸着彼此的存在,仿佛那是被压抑太久的氧气。
最终她打破了沉默。“还在比赛吗?”
“偶尔。赛道日,几个表演圈速。”他看着她,语气认真。“但不再逃跑了。”
Kate点点头:“很好。那很适合你。”
他微微眯眼,歪着头:“你呢?”
她迟疑了一下:“Stopped building walls no one could climb. Started letting life be messy.” 她直直看着他,眼神太过真切,几乎让他双膝一软。“Even missed you...sometimes.”
这句话将他击碎了,比任何撞车更彻底。他上前一步:“I said I’d see you down the road.”
“And I said I’d be hanging out in there.”
然后他们都笑了。真正的微笑。深刻,疲惫,又充满感激。
……
这一次,他不是以前F1冠军的身份,而是作为技术顾问的亲友,骄傲地挤进了车队观赛区。他全程在她身边,注视着她调度比赛。以前他总是被指导的一方,这次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她简直更有魅力了。不过他不过多打扰她,只是时不时递过去一杯咖啡,偶尔问两句赛况。
夜幕降临,整个赛道像呼啸着风与生命涌动的深海隧道,只有潜艇的探照灯点亮前方。他感到他和她在风暴中心,如此亲密,他不再孤身一人。
……
比赛结束后,他们在赛场外找了一家安静的小咖啡馆。这里的比围场里的冲泡饮品好喝上千倍。
“那么,”Sonny 用指尖在桌上画着无形的线条,“那个嘉宾证,什么时候过期?”
“明早。我订了飞回伦敦的航班。”
他点了点头,消化着这个信息。“车队...APEXGP的下一站?”
“三周后,Spa。”
一抹笑容在Sonny的脸上绽开。他身体前倾,眼中里闪烁着一个想法,那想法如此大胆,又如此完美地属于他们。
“Three weeks is a long time, Kate. A lifetime.” 他顿了顿,让话悬在空气里。“有没有向东开过?一路向东?没有日程,没有遥测,只有一张地图和一箱加满的汽油。”
她盯着他,不敢置信地笑出声:“And what would we be driving, Hayes? That little rental hatchback I’m sure you have parked somewhere?”
他只是笑,摇了摇了手中的一串钥匙, “Not exactly.”
他带她走到停车场角落。一辆深绿色的阿斯顿马丁DB5(他向酒庄的老友借来的,他一眼就看上了它)停在那里,即便覆着薄薄的尘土,也显得优雅强大。它不是赛车,而是旅行车(Grand Tourer),一辆为旅行本身,而不仅是为终点而生的车。
她站着,只是看着它,然后又回头看着他。“Sonny...”
“我说过,”他的声音低而温柔。“不再逃跑了。这是一辆用来...驾驶的车。”他为她打开副驾的门。“维也纳?布达佩斯?一两个星期,我们就能看到布达佩斯的日出。你说呢,Kate?再来一场比赛。这次,没有终点线。”
沉默中,她的目光从他伸出的手,移向他那满是期待、坦诚的脸。高墙已然不在,前路清晰明了。
她再一次投降,就像两年前被他的魅力与调情击倒一样。“All right, Sonny,” 她答,声音里是她多年未曾感受到过的、颤抖的喜悦。“I’m in.”
......
他们驶上法国的高速公路,夕阳将天空染成橙与玫瑰的混合色。车里的沉默安稳而完整。前方的长路如此美妙。这一次,无人需要再说“See you down the road”,因为他们已经在路上同行。
Pt2
世界缩小到他们的旅行车那么大——一枚流线的子弹,朝东方飞驰;可偏偏在车里,他们觉得世界比以往更大。生活在里面找到了一种新的节奏。早晨是属于Sonny的。他总是比太阳先醒,赛车手天生的黎明本能。小小的空间很快充满浓烈的黑咖啡香气。Kate睁开眼时,能听到杯子轻轻碰撞的声音,看见他在小桌上摊开地图,眉头紧锁,就像在车队盯着遥测数据时那样专注。可当他在窄小的厨房里,手上的动作温柔得出奇——对付面包和鸡蛋,手指灵活得近乎优雅。
“路线选择。”他低声说,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推向她。
“风景,还是速度优先?”
“跟你在一起,这不是个选择,这是一个哲学命题。”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手指环住杯子。“我们当然要走山间弯最多的那条。”
驾驶是他们的默契仪式。Sonny与机器融为一体,双手既轻又稳地搭着方向盘。Kate总是没来得及商量就成了副驾(她的驾驶技术其实也很好)。欧洲的风景像一首旧歌在窗外流动。有时她只看着他,凝望他皱起眉的样子——这时他的眉毛向下撇成八字形,配上他更长了的凌乱金发,让他看起来像某种大型犬——或是在长直路上肩膀逐渐放松的模样。这里,他最像他自己,而她是唯一的见证者。
旅途上的生活被编织进细碎的瞬间。在这狭小的空间,谁都无法伪装。她学会辨认他真正放松时呼吸的节奏,知道他总会在听她读书时无意识地描摹手指上的旧疤、他只喝又苦又浓的黑咖啡。他则发现他越来越喜欢那种她被专业性训练出的“职业病”融入她在生活中种种的随性形成的反差的可爱。她整理补给的手法带着维修站般的精密节奏,而她为不同风景挑选的歌单就像秘密武器——阿尔卑斯山的、丘陵的、平原的...他们会为音乐争论,他的classic rock混进她的ambient indie,最后汇成一段只属于他们的配乐。旅行车成了他们的庇护所,一颗移动的气泡,轻盈地漂浮在欧洲大陆的背影里。
......
夜里,那张靠着车壁的并不宽敞的床把他们逼进一种亲密的境地。Kate总是先坐进去,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开衫随意套在背心外,忙着翻资料或笔记。但她的皮肤早已一寸寸清醒,敏感到察觉他在身边的每一个动作。Sonny走进来时总是弄出很大的动静——外套挂起,靴子踢开,整个人倒在她旁边,他的肩擦过她的肩。
“本来可以弄辆大一点的。”她半嗔半笑地说,声音压得低,像挑衅。
“拖着走半个欧洲多费油啊?算了。” 他在黑暗里咧嘴笑,手臂往后一枕,肘尖轻轻蹭过她的发丝,动作看似随意。
调侃成了夜间的游戏。他们总是说起赛季对方失误时的尴尬瞬间,深夜听罪案播客看谁先被害怕的表情出卖,以及...对于旅行车内不宽阔的空间的不公平争夺。
但在更深的黑暗里,两人之间的那几寸空气总会消失殆尽。当她的脚踝蹭过他的腿,翻身时脊背碰到他的胸口...第一次是意外,她屏住呼吸——该不该移开?——可下一秒,他的手掌已经落在她腰间的弧度上,宽阔温热,好像一直在等她的允许...
她被他完全淹没,他身上的肥皂味混着机油和咖啡香,以及火炉般的热量,让她在四月的空气里眩晕。
——
【一段有趣的经历】
霓虹灯在德奥边境某个无名小镇的公路餐厅闪烁,上有几处坏掉的字母,闪着不合时宜的蓝色,像是某种暗号。Kate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叮当作响,陌生的空气扑面而来——炸油的气味、旧皮革卡座里的霉味,还有几声远处的笑声。她身上Sonny的皮夹克微微抖开,路上的风还缠在她头发里。Sonny跟在后面,像个略带倦意的牛仔,眼神却很清醒。
吧台旁的几个旅行者盯着他们。一个长发的老人,眼神锐利,用一种奇怪的口音低声对同伴说他认得这男人,赛车手?还是旧电影里的落魄明星?另一个女人穿着花裙子,手里摇晃着一支口红,歪头打量着Kate,说她像是“纽约来的编辑”或“偷渡的秘密特工”。他们的声音并不压低,反而带着笑意散开,像酒气一样在空气里弥漫。
Sonny一笑,笑里有点困意,也有点挑衅,他没回答。Kate坐在他对面,眼睛里忍不住亮起一种戏谑的自由光芒,好像这一切恰到好处:他们有了神秘的身份和不寻常的故事,但并不用解释。
再往前,夜色更深,他们在加油站停下。加油站的收银员是个年轻人,耳边夹着香烟,身上印满旧摇滚乐队的纹身。他眯起眼,“半夜开到这种地方。出逃的恋人,对吧?” Kate愣了一下,笑声突然像玻璃碎片一样溅开。Sonny摇头,却没辩解。收银员意味深长地眨了下眼,好像他懂得所有他们没说出口的事。
车重新驶上高速,笑声还在耳边回荡。Kate靠在窗边,看见黑暗里的路灯像一连串坠落的流星,而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带着青草味与夜的凉意。那是偶然、自由和匿名的幸福感,只有路上的人才能理解的秘密。
Chapter 10: Date in two cities: Summer is already here
Summary:
She—oh, she let herself sink into it, the strangeness of ease. No clock, no draft papers, no weight on her chest. Just the wine taste, the wood beneath her, his nearness steady as a wall.
It felt like it’s already summer. She curled her knees up. This moment, for once, she thought, I am not the clever girl, the wounded one, the one fighting always.
……
“Budapest by sunrise,” he said. “A promise is a promise.”
Notes:
写的时候全程嘴角没下来过,两人好有魅力好甜
注意:为什么两人喝那么多咖啡?Sonny在维也纳街头对算命人说的话?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Everything they do is dating, dating, and dating
#Vienna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一场突如其来的旅行的好处。时间不再像Vegas那个偷来的夜晚,而是大方的、任性的,任由他们挥霍。
他们把旅行车停在城市边缘,乘着有轨电车,驶入一座仿佛被时光悉心守护的博物馆。维也纳沉浸在帝国的宏伟余晖之中,一种冷静的节奏与几近苛刻的美丽。这是Sonny能够理解的语言,只是,用的是另一种方言。马蹄在石板路上敲击,匀速而从容,是城市缓慢而坚定的心跳。
他们放肆地投入咖啡的怀抱,用咖啡因对抗旅途的倦意与黎明的激情。Kate拽着他去萨赫咖啡馆,闪耀的水晶吊灯投下梦幻的阴影,Sonny穿着亚麻衬衫,陷进宽敞的红色天鹅绒扶手椅里,显得有些局促,像一只被驯服的野兽。“我觉得我该穿一身礼服来,”他撇撇嘴,看着那些典雅的银质餐具。
“胡说,”Kate笑了,眼神闪烁。“你是个叛乱者,给他们完美的巧克力蛋糕带来一丝恰到好处的混乱。他们该感谢你才对。”
当蛋糕端上来,他试探着咬了一口,脸上的神情从猜疑变为惊讶,化作一种孩童般的欣喜。那神情让Kate的心让她心口因一种近乎疼痛的怜爱而紧缩。“Okay,” 他让步了,用叉子示意,“This is a good pit stop. The best strategy call of the day.”
他们像熬夜但精神饱满的大学生,一边吸着当天的第二杯咖啡一边走过城市的转角。建筑物精致的白色浮雕与淡色的外墙,使街道沐浴在一种暖洋洋的澄澈光辉之中。
“你看,” Sonny打趣道,示意Kate的驼色风衣和蓝色半裙与他的淡蓝亚麻衬衫和牛仔裤十分相配。“我们像不像周末出门放松的本地情人?”这像一个游戏,一场心照不宣的扮演。
“Emm, you should zip your lips first if you really want to do the role-playing. ” Kate抿嘴笑,他们各自完全不同的口音实在违和得太鲜明了。
“Ohh! Then the same Miss, you have to cover that stupidly sexy accent of yours.”
美泉宫的花园里,棕榈屋的橄榄色玻璃屋顶闪闪发光,透出神秘的气息,像是藏着整个蒸汽时代的植物;隐秘泉水的汩汩声中,暮春的天空吟唱着它轻盈的灵魂。各色的花朵开始摇曳,精心修剪的草坪上铺满色彩,男孩女孩跑跳的身影一闪而过——一切回到青春之前的时节。他们迷失在绿色的迷宫中,Sonny盯着巨大的灌木墙出神,直到听到她的取笑。她说他装成一个欧洲人的努力败得一塌糊涂:他总是在周围的景色中迷失注意力、他的姿态里有太多未被驯化的气息。她的笑声沿着碎石小径飘散,而他转头看她。阳光下她的面容像旋转木马般变幻,发丝轻轻散落,唇角带笑——那一刻,郁金香的馥郁变成了具象——他决定,要把这个瞬间永远收藏起来。
他们决定趁夜色再次出发。夜幕中城市的心脏轻柔地嗡鸣,鹅卵石路回响着鞋跟与鞋跟的叩击声。Kate新换上的红裙摆被微风撩起,手中的酒瓶微倾,Sonny走在她身旁,步履散漫,像一支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口哨小调。巷道窄如缎带,街灯歪斜着,笑声从门廊里泼洒而出。她咽下一口酒,舌尖甜甜的。
“看看你,” Sonny在她耳边咕哝,嗓音略哑又充满戏谑,呼吸里裹挟着酒意,“你若愿意,大可叫停电车、叫停时间。”
她只是对着瓶口微笑。街角的舞者旋转着,裙摆荡漾起火焰,其中的一个高喊起来,“Die schöne Frau!”(美丽的女士!),双臂张开;另一个则为她鼓起掌来。
“你瞧,” Sonny说着,煞有介事地行了一个鞠躬礼,“连街道本身都在告白——于你,我亲爱的女巫。”
算命人头巾上绣着金线,伸出手掌,旧硬币在锡罐里哗啦作响,她看着Kate,只看着Kate,眼睛是两盏黑色的灯。“美...危险的美,你会折断男人们的路,你会饮尽这世界...” Sonny半是挑衅地凑近,用足够响的声音低语:“She already broke me, that first night, you know, when she——” 接下来内容立即被Kate打断了,她重重拍一下他的手臂,喉头一阵燥热,“Stop, Sonny Hayes! you liar, liar.” 他眨了眨眼,像个偷糖被抓个正着的男孩。
Kate的脉搏漏跳一拍,她饮尽杯中最后一点酒,感受着那阵燃烧和随后的绽放。他们继续漫游,走进一个小广场,头顶的树影在低语,暗影交织,一张长椅,孤独地落在紫丁香的荫蔽之下。他们坐下来,她的手拂过他的大腿,不是刻意,却也并非全然无意。他仰起头,呼出的气息在空中缭绕,侧脸是昏黄灯光下的一幅剪影。
她——哦,她任由自己沉溺其中,沉溺于这份奇异的安逸。没有时钟,没有草图,没有压在胸口的重负。只有酒的余味,身下木板的质感,若有若无的花香,和他如一堵墙安稳的亲近感。
Kate感到夏天已经来了。
她收起长裙,蜷起膝盖。少年时她会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过于苍白、眼珠过于浅淡,一种莫名的悲伤——在一些方面她从来不算自信。此刻,就这一次,她想,我不再是那个聪明女孩,那个受过伤的女孩,那个永远在战斗的女孩。
她只是Kate,美,就那样从她身上漫溢出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和他身边这个男人从不吝啬的夸赞中。这就是幸福吗?不从别处借来的、没有恐惧的,无比自在的幸福。
而Sonny——他就那样带着他那招牌式的歪嘴笑看着她,并不追问。只是任由她在那儿散发着月光。
#Budapest
车身的影子优雅地掠过佩斯沉睡的街道,穿过河流,驶向布达的山丘。整个世界都屏息在一片蓝灰色的静谧里。他在山脚下停了车,他们并肩走上蜿蜒的小径,通向渔人堡。
四周空无一人,除了那些早已逝去的王者,他们的石像在高处守望。这里像是他们专属的看台,为一场新一天的诞生敞开。他们找了一个拱窗坐下,冰凉的石头贴着掌心,他把外套搭在她肩上,她顺势倚进他的怀里。
最初的光还不是光,是黑暗逐渐被稀释,一缕颜色悄悄渗入夜的天鹅绒。脚下的多瑙河流动如墨,对岸的国会大厦在阴影中宛如一座骨骼般的教堂。很久,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空旷的寂静,和她的肩头贴着他的重量。
Sonny的声音像清晨本身发出的低语。“Budapest by sunrise,” 他说, “A promise is a promise.”
那一瞬,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抵达。她曾跨越生命中无数的终点线。他给出的承诺却全然不同——不是终点,而是共享的时刻;不是结果,而是一种感觉。她微微转过头,脸颊擦过他皮夹克的磨损纹理。
“You know,”Kate低声说,“for the first time, I think I understand the difference between a finish line and just...stopping to see the view.
他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环抱她的手臂。就在这时,真正的魔法开始了。
太阳破开地平线。
一缕不可能的玫瑰金色洒向天际,先点燃了国会大厦最高的穹顶,再顺着哥特式的尖塔一寸寸滑下,把它们描成金色。河流从墨黑变成石板灰,又慢慢闪成水银般的流光,接住天空初生的色彩。原本平坦的城市轮廓,开始一点点获得质感、深度与生命,被这温柔而执拗的光揭示出来。
她被彻底吸引。这不是比赛日那种粗暴的黎明,是一次安静的舒展。是她从未想象过的和平,更从未想过能在他身边找到——他,这个不安分、永远在奔跑的人。可此刻,他竟安静地在她身边,目光柔和,看着晨光攫住她发丝的金辉。
太阳终于越过屋顶,整个山头沐浴在蜂蜜般的暖光里,石头上的蓝色阴影全都退去。远处,清晨的第一班电车轰然驶过自由桥,那一点细微的喧闹提醒他们,城市重新醒来。
“我一直在奔向某个东西。”他终于开口。“可下一个地平线在哪儿?我想...或许我一直在跑向这一刻。”
她抬起头看他,心脏充盈得仿佛要溢出来。“那么,”她笑着,“你已经在这里了。”
他俯下头吻她。缓慢而温柔的一个吻,带着清晨的凉意,也带着诺言的温热。他想与她并肩走下去前方的路,从这一场日出开始,再到下一场,再到未来所有的晨光。
......
布达佩斯展示珍宝的方式并不像维也纳那般从容华贵。这里,在匈牙利国家美术馆肃穆而庄重的大厅,历史并不是镶嵌在天鹅绒匣中的珠宝,而更像一柄沉重、历经战火的利剑,被安放在石制的祭坛上。这种美,并非要人们礼貌地欣赏,而是要求一种更深沉的凝视与尊敬。Kate恰恰被这份奇特的召唤所吸引。
她眯起眼睛对抗过滤后的天光,取出一副纤细的玳瑁色眼镜,轻轻架在鼻梁上,整个人立刻染上了一种严肃而学者式的气息。Sonny懒洋洋笑着,从口袋里也摸出一副黑框厚重的眼镜,戴上后,原本的冒险家气息骤然消退,好像是某个从阁楼画室里走进来的艺术家。
他们显然构成了一副颇具说服力的画面。正当两人驻足在一组中世纪三联画前,一位低声细语的讲解员走近,用小心的英语开口:“请恕我冒昧,教授。”他朝Kate微微颔首,“如果这位艺术家需要更近距离观察,我可以安排。”
Kate惊讶得微微张口,正想解释,Sonny却抢先以一种迷人笑意回答:“Thank you,”他拖长声调,懒散中带点磁性,“但我和同事站在这里就足够了。她倒是正在在为一篇专著做详细记录。”说罢,他在讲解员的肩后朝Kate投去一个狡黠的眼神。对方躬身退开,留下Kate捂着嘴忍笑。
“An artist, are you now, Mr. Hayes?” 她低声揶揄,眼中闪着笑意。
“And you a professor,” 他反击。“看来我们的身体里都藏着成千上万的角色。”
接下来他沉默下来,穿行在挂满恢宏历史绘画与阴郁哥特祭坛画的房间里。直到他们走入古物厅,罗马与希腊的大理石雕像静静伫立。他们停在一尊强壮的罗马大理石雕前,石面因世纪的风蚀而光滑。
Kate正低头看铭牌,默念年代、出处、考古的信息。
“他错了。”Sonny忽然低声说道。
Kate抬头:“谁错了?”
“雕刻家。” 他的视线牢牢落在那张石质的面庞上,目光专注而凝练,那是她在维修区里常见的神情。他抬手推了推眼镜——这个小动作让她莫名觉得性感。“看这下颌的紧绷,还有手指蜷曲的方式。铭牌说这是胜利之后的英雄在休憩。但不是。这是一个刚被背叛的人,雕刻家捕捉的是心碎的瞬间——思想尚未来得及反应,而灵魂已然破裂。”
Kate有些惊讶地望着雕像,又望向他。他的语气转为一种平稳而热烈的韵律:“还有这件——”他移到一尊残缺的躯干,“看左侧的刀痕有多深。他是在和石头搏斗。也许他死前没能完成,但却在石头里留下了他自己的挣扎。”
Kate愣住,对他的话,和他话语里的重量。这个速度、直觉和机械的化身,怎会懂得这些?
他看见她脸上的惊愕,俯身,压低声音,仿佛在耳边密语:“别那样吃惊啊,教授。世上有些学问,不靠课本和风洞也能学到。”他用指节轻轻碰了碰她的额角。“你那美丽、实用的大脑此刻大概在估量大理石的强度和凿痕的轨迹吧。你看到的是问题,而我看到的是灵魂挣扎着要冲出石头。”
她本该感到被调侃,却没有,反而是一种令人眩晕的惊奇涌上心头,仿佛在他身上发现了一扇从未被开启的门。她只是缓缓摇头,笑意渐渐蔓延开来:“You, Sonny Hayes,”她轻声道,声音里是连自己都被吓到的温柔,“are the most profoundly impossible man I have ever met.”
“I do my best.” 他说,那熟悉的、略带歪斜的笑容终于回到脸上,但他眼底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
走出美术馆,灿烂的午后光线让他们都眯起了眼。他刚才那番话的余震,仍在他们之间无声地回荡。那是一种智识与情感上的剧烈撞击,让他们此刻都有些沉默。
塞切尼温泉浴场,正是这样一处庇护所,让他们从石头与历史的重量中解脱出来。Sonny总能找到新奇的体验,Kate以为他们走进了传说中的“布达佩斯大饭店”。蒸汽氤氲,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她的手指轻轻掠过他肩上的一道浅浅银痕。
“这道是新的吗?”
“上个月的圈速展示,开得太快,”他低声答道,声音在水汽中显得格外醇厚,“前车的碎片砸过来。赛后才感觉到。”他注视着她,眼神认真,“...我们其实不过是一身的伤口,有些看得见,有些藏在里面。”
“那些看不见的伤痕,才会真正改变你赛车的方式,”她的声音轻如耳语。“它们会让你在一个你曾全速通过的弯角前,变得犹豫。”
“或者,”他反驳道,在水下捏捏她的手,“它们会教会你一种更好的过弯方式。更聪明。而不只是更快。”
她在池子里看起来很小,湿漉漉的头发、略带迷蒙的绿眼睛。她看起来像一只小鹿,就像她的名字,K-A-T-E。他忍不住蜻蜓点水地触碰她,她的手臂、后背、大腿。这种半公共场所的亲密,有一种偷情的感觉,他绝对享受。
夜晚,他们走进犹太区的一家废墟酒吧。一个混乱而生机勃勃的地方,建在一栋废弃建筑的空壳里。一架废弃的钢琴被改造成了书架,投影在斑驳墙壁上的无声电影,与角落里乐队演奏的匈牙利民谣奇异地共存。这里的一切都是二手的,临时的,却因此而诚实得近乎神圣。
两人在角落喝着罐头瓶里的本地啤酒。“我喜欢这里,”Sonny环顾四周,眼里有一种归属感,“不伪装完美,它只是...存在。把破碎的东西变成更多。”
Kate看着他,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他属于这里,属于这种由碎片、记忆和生命力构成的诚实的混乱。而或许,她想,我也是。“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好的、坏的,”她若有所思,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现在都只是故事的一部分了,不是吗?它们不必是故事的全部。”
晚些时候,他们沿着多瑙河散步,宏伟的国会大厦在河对岸闪闪发光,宛如一座童话里的城堡。城市的光影在黝黑的河面上舞动。风有些凉,吹起她头发的末梢,Sonny将她一把揽进自己的大衣下面,她的头正好枕在他的下颌处。他身上有啤酒、皮革和属于他自己的,干净的味道。
他长久地沉默着,只是看着河水,仿佛在看那条他跑了一辈子的路。那条路,曾是他的战场、他的逃亡路线、他的全部意义。而现在,它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晰的方向。“Down the road,” 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一种他再也无意隐藏的情感而显得暗哑,“It’s better with you, Kate.”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在那双曾看过无数地平线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终点,也看到了起点。“I know,” 她笑着,将整个心都融入那一句简单的回答里。“It always was.”
#夏日已至
春天正悄悄推开夏天的大门,相互吸引的情侣怎样不会被万物滋长的气息所感染呢?更何况在这两座美得令人屏息的古老城市里,足以安放一切悄生发却尚未被定义的感情,足以容纳所有过于复杂而来不及讲述的故事。他们就这样,成了两个无比自由的灵魂。他们对时间漠不关心:有时五点跳下床去追日出或是在钟意的面包房门口排长长的队买三明治;有时干脆睡到阳光穿过半掩的窗帘,沉溺在前一夜激情尚未消散的余温里。抛下所有身份和职业的头衔,在大街小巷里,他们追逐彼此,也追逐时间。
他们探索景点之外的地方。在“爱在黎明破晓前”的那家书店里,Kate对淘书毫不吝惜,她的怀里很快被原版《马利娜》《昨日的世界》《荷尔德林诗集》占满,却仍笑着腾出手,接过他递来的一本他根本读不懂的德文侦探小说。Sonny站在街角,像个真正的摄影师从背包里掏出那台35毫米胶片机,不由分说地要给她拍照,只因为她穿着他在古着店为她选的那件印着夸张迪士尼卡通图案的宽大T恤。他们不在意上一顿饭在米其林餐厅里细细品味,下一顿在街角小摊前五分钟解决。这种节奏让他们感到一种晕乎乎的兴奋。亲吻。笑声。酣畅的身体亲密。一种盘旋不去的、晕乎乎的兴奋。他们的爱像不断蔓延的藤蔓,从一扇窗爬到另一扇窗,永远不肯停下。
这是Kate十八岁时从未想象过的梦境,也是一年前那个严谨自持的自己绝不敢触碰的放纵。可是如今,她坦然接受——他那张仍旧英俊无比的脸,和那带电的灵魂(his pretty face and electric soul),一首完美无瑕的交响乐,一首炽烈而坚韧的摇滚圣歌。
这是Sonny在年少轻狂时无法理解的甜蜜。一个人,如何能既锋利又柔软,既智慧又孩子气。她如此坦诚地与他分享人生和感情。她脸上浅浅的岁月痕迹,在他看来,只让她更美,那证明了她的人生是一场他没来得及参与、却又渴望了解的真实旅程。若是五年前他与她擦肩而过,他或许不会驻足。但她就在一个如此恰好的时机、一个他没有准备的阶段闯入了他的人生。like an angel, flung out of space。他无法也不想放手。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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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Bonus】First night in Vienna
Summary:
“And what do you think I want?” His tone was curious, teasing, but laced with a heat that made her pulse quicken, his breath stirring the loose strands of her hair.
She took her time, sipping her wine, letting the silence stretch, her eyes locked on the city’s glow before turning to him, catching the streetlight’s warmth in her gaze. “You want to prove you can still get under my skin,” she said, voice low.
“Do I need to?” Sonny’s voice was a murmur now, softer, his hand sliding to her waist, thumb stroking tenderly through the thin fibre. “Or am I already there?”
Notes:
这是一篇smut
想象一下他们的性张力,啊!Kate的香水是Byredo-Black Saffron!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My head’s under water,
But I’m breathing fine.
You’re crazy and I’m out of my mind.
他们到达卡恩特纳街旁的老酒店时,雨开始下。鹅卵石在街灯下闪着湿润的光泽,从阳台望去,维也纳的夜晚正低声吟唱——远处马车的铃声叮当轻响,街角小提琴的余音如梦飘来。
Kate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手持一杯格吕纳白葡萄酒,酒液在灯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晕。她沐浴后换上的象牙色睡裙,两条细细的肩带轻垂,露出手臂的轻盈曲线,金色长发被风吹得松散,披散在肩头,勾勒出她的脸庞,既冷静矜持、又带着让人心动的脆弱。Sonny靠在门框边,手里松松地握着一瓶啤酒,衬衫解开几粒扣子,露出胸膛上的纹身和若隐若现的伤疤。
“你盯着我五分钟了,”Kate头也不回地说。
“四分钟,”Sonny纠正,嗓音沙哑,带着慵懒的笑意,慢悠悠地抿了口啤酒,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第一分钟只是...观察。”
她终于转头,绿眼睛如街下的湿石般闪光,晶莹剔透,“The difference?”
“In observation, you tell yourself you’re just looking.” 他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停留在她颈部的曲线,停留在丝质睡裙在她腰间的褶皱。“In staring, you’ve already decided you like what you see.”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点狂妄的自信,却又温柔。
Kate摇了摇头,浅浅地笑,手指缓缓摩挲着酒杯的边缘。“You always were better at talking when you wanted something.”
Sonny向前一步,将酒瓶放在露台小桌上,发出清脆的叮声,倚在她身旁,近得她能感受到他手臂的温度,微热地擦过她的皮肤。“And what do you think I want?” 他的语气好奇,呼吸拂过她松散的发丝。
她不急着回答,啜了一口酒,让沉默在两人间拉长。目光锁在维也纳夜色的辉光上,然后才转过头来,眼中映着街灯的暖意。“You want to prove you can still get under my skin.”
“Do I need to?” Sonny的笑意收敛了一点,声音低到像呢喃。他的手滑向她的腰,指尖隔着裙子轻抚。 “Or...am I already there?”
Kate终于完全转过身,身体微微倾向他,眼睛迎着他的目光,“看情况吧,” 她声音如蜜般沙哑,“是按我有多想你算,还是按我愿意让你知道我有多想你算?”
这话让他一愣,嘴角微微抽动,“两个都算。”
她慢悠悠地靠近了一点,空气里带出她发间洗发水的柑橘香气。“那好吧,Hayes。你还在。”她说,声音干涩,眼神却火热得让人呼吸发紧。“很不巧。”
“对谁不巧?”他的手顺着她的背滑上去,指尖扣进她的发丝,轻轻一带,让她的脖颈线条裸露出来。他的唇悬在那儿,近得让人颤抖,却偏偏不落下去。
“对我。”
她呼出一口气,笑得轻快又脆弱。“你总在我刚决定没有你也能好的时候出现,不速之客。”
他俯在她耳边,声音几乎是烫的:“可你现在却在维也纳,和我站在这露台上,而不是在伦敦的公寓里,对着冰冷的数字熬夜。” 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把她轻轻拉近,栏杆冰凉的铁条抵住他们的腿。
“那只是因为我让你说服了。”她挣开去放下酒杯,嘴角挑起笑意。“你很会这一套,Sonny。”
他转身面对她,眼睛微微眯起,“你是说,你大老远跑来,就因为我开口了?”
她双臂交叉,假装思索,“...Maybe I was curious.”
“About what?”
“If you were still the same man I left in the paddock two years ago.”
“And?” 他的声音更低,带着一丝急切,目光锁住她,像是等待赛果的最后宣判。
她靠近一步,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暖意,穿过夜的凉意,直抵他的心。 “You’re not.”
他挑起眉,“Better or worse?”
Kate的唇角弯起,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衣袖,像是一抹轻烟。“Ask me in the morning.” 她说,转身要进门。
Sonny笑容危险地一闪,伸手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掌心的力量温热而坚定,像钉子一样把这一刻固定下来。“I think I already know the answer.” 他的蓝眼睛直直锁着她。
Kate迎着他,眼神明亮,声音带着一丝调笑的喘息:“Then don’t mess it up, Hayes.” 她说完,便反手拽着他往里走。
露台的门“啪”地关上。
......
夜雨反而使屋里的空气带着一种奇特的安静,将室内的一切都放大——古老木质地板的轻微嘎吱声,水晶吊灯朦胧的柔光,Sonny关上门时Kate呼吸里几不可察的停顿。他们的房间小巧而温馨,带着欧洲式的精致,却丝毫不显局促。四柱床占据了大半空间,亚麻色床单散发出一种邀请的柔软。床脚一盏台灯金黄的光晕,模糊了物体的轮廓,仿佛为他们的秘密披上一层纱。
Kate胸口一阵眩晕,不是因为阳台上的那杯酒,而是因为他,Sonny看她的眼神,像是穿透了这段时间里他们各自建起的平行人生。她踢掉鞋,冰凉的木地板让她短暂清醒,然后她爬上床。睡裙与床单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一缕光打到她洁白纤细的手臂上。
Sonny跟上来,把外套随手丢到椅子上,衬衫解开到胸口。他滑到她身旁,床垫随之下沉。他们的身体近在咫尺,还没触碰,空气里已经像积压着一场雷雨。
“Long night ahead,” 他靠着枕头,用手肘支起身子看着她。“No need to hurry. We’ve waited this long—might as well savor it.”
Kate转过头,与他对视,他的目光坚定而炽热,仿佛能解开她紧缚的情感——重逢的狂喜,思念的痛楚,还有害怕这一切如风中之烛般熄灭的恐惧。
“Savor it?” 她重复,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可心跳快得要爆炸。“你听起来像在说一场驾驶,不是...这个。”
他笑了一下,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手臂擦过她的手臂,激起一阵战栗。“也许两者都一样。” 他点开点播菜单,屏幕的蓝光映在两人脸上。“Movie? Something to ease into it. Vienna’s got that old romance feel—let’s lean on it.”
她往他身边挪了挪,腿轻轻压在他腿上,这么简单的接触却让她全身发烫。“你居然挑浪漫片?没想到你有这层面,浪子。” 她揶揄,“怎么,没有动作片?”
他咧嘴一笑,慢条斯理地选了一部黑白经典——战后欧洲的恋人,街巷阴影里,满是克制和欲言又止。“我也有柔情的一面,Kate。况且,开了整整一星期的车,跟你在车里颠簸了那么久...” 他顿了顿,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这部正合适。”
电影开始,小提琴配乐柔和地升起,仿佛为他们的心跳伴奏。“瞧?气氛有了。”
起初他们静静地看着,渐渐地,她的头靠上他肩膀,他的手臂绕过她,手指轻轻落在她腰侧。拇指隔着薄薄的布料轻抚,动作细腻而流连。眩晕感如潮水般累积,她的身体感知到每一处接触——他胸膛起伏的温暖,他皮肤的气息夹杂着一种熟悉的味道,拨动着她身体的琴弦。“这一幕,”她低语,屏幕上的恋人在昏暗的咖啡馆约会,“就像我们。一直等着。不说出口。”
Sonny的手收紧,继续在她腰上摩挲。动作如丝般柔滑却带着占有欲。“是吗?你觉得我们像他们——绕着彼此打转,怕撞得粉身碎骨?”他看着她。
她抬头看他,电影的光映在他眼里,Those ocean eyes。 No fair. You really know how to make me cry when you give me those ocean eyes.
I’m scared, I’ve never fallen from quite this high. Falling into your ocean eyes.
所有情绪翻涌——渴望,释然,还有让她赤裸的脆弱。
“Afraid? Maybe…” 屏幕上的场景加深,恋人的手交缠,Kate感到心中的的弦骤然断了,那是她一周来累积的炽烈张力。“But not anymore.” 她转过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吻下去。先是轻柔,然后渐渐深入,唇齿相依,尝到啤酒的微苦与独属于他的甜。
Sonny立刻回应,把她拉进怀里,一个流畅的动作让她坐到他腿上,双腿跨在他腰间。“Kate,” 他在她唇间低喃,双手滑进她的睡裙,覆盖在她背上,感受她的曲线,指尖烫得让她颤抖,“God, I’ve missed this. Missed you.”
她稍稍后退,凝视他,呼吸不稳,他的触碰让她感到被看见、被渴求,这一切让她的头在旋转,像是坠入一场甜蜜的梦魇。她以为她经历了爱情的风雨,不会再为情欲嘶吼,但每一次与他,她屡屡失控。“Missed me? Or just...this?” 她挑逗,声音微微裂开,双手推开他的衬衫,露出更多皮肤,掌心贴着他胸膛的伤疤,感受他的心跳。
“Both,” 他低声说,眼神暗了下去,将她拉得更近,身体贴合得毫无缝隙,“All of it. You.”
她再次吻他。缓慢地、往复地,像在品尝一道珍馐,像在玩一场必胜的游戏——从他的下颌开始,唇沿着他的颈部滑下,被他的胡茬刮得痒痒的,牙齿轻刮他的喉结,引他轻嘶一声。“阳台上你说得那么动听...” 她贴着他的皮肤低语,声音如丝,吻向他的胸膛,深深地亲吻那些伤疤,舌尖掠过暗红色的顶端,引出又一声低吟,像是点燃了夜的火焰。“看看你能不能坚持到底,Sonny。”
他气息急促地笑,双手飞进她发间试图引导她慢下来。“坚持?Darlin’,我才刚热身。你...已经开始耍赖了。” 他的声音依旧挑逗,湿湿的眼睛盯着她她感到他身体从上到下的僵硬,像是赛道上即将失控的车。“You’ve been teasing me all week in that car—your hand on my leg, those looks. Payback time.” 她柔软的唇继续向下,炽热而坚定,吻过他紧绷的腹部,欣赏他美丽的腹肌。在双手拉开他裤子的松紧带前,动作故意拖慢,挑战他的耐心。“Ah…” Sonny发出越来越多的声音,“Thought we said no hurry—now you’re racing ahead.”
“不急,”她低语,抬头看他,眼中闪着淘气与更深的情感,手接替了唇,以一种让他呼吸一滞的节奏抚弄,像在指挥一场私密的交响乐,“只是...探路。”
但她突然闻出来了——从他皮肤上散发出的香气,杜松子和香根草,她熟悉的香水,微弱却清晰。她睁大眼睛,笑声如银铃般涌出,稍稍坐起,仍跨在他身上。“You...you stole my perfume? Sprayed it on yourself?”
Sonny喘着气咧嘴一笑,带着点羞赧却毫不悔改,双手扶在她臀上,拇指画着圈。“Oops,被你抓到了。从你包里偷的,在那辆车里。” 他的声音柔和,眼神锁住她,坦白中带着脆弱,“想留住你的一部分...即使你不在身边。Smells better on me, though.”
这话点燃了她。这份亲密的举动让她更加动——相同的气息,仿佛他们成为彼此的回响。“You sneaky bastard!” 她的身体更急切地贴上去,动作充满目的,全力以赴地瓦解他,律动如电影遗忘的高潮般积累。“You’re so, so bad. Sonny.”
他低吼,双手嵌入她的大腿,使劲揉捏,戏谑渐渐被一种原始的声音取代——低吟、她的名字断续从他唇间溢出。她在他身上移动,投入地,像是将全部情感倾注于此。“Kate...I...ah, hell,”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头发濡湿了,眼睛闭上又睁开,目光中混杂着惊叹与炽热,“You’re...you’re everything.”
但Sonny在这种时刻总是主导的,永远如此。在第一次失去控制时,他颤抖在她身下,他的释放也引出她一声轻吟,如同交响乐的高潮,但他并未停下。迅速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身体将她压入床垫,带着新的饥渴,如同赛道上的王者。“My turn now, baby.” 他的唇撞上她的,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然后滑向她的颈间…空出的手探索着,用她曾给予的缓慢力度挑逗她,点燃她的每一寸肌肤。他找到了那个甜蜜的点。
“Sonny.” 她喘息,身体在他身下弓起,眩晕感如潮水淹没,她完全任他摆弄,他的手无处不在。如同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线希望,“Please...”
他停下,唇故意贴在她耳边。“Please what, Kate? Beg for it. Tell me you need me.”
她气喘吁吁地笑,笑声转为呻吟。他刻意地移开让她扭动,如同在赛道上挑衅对手。“I...I need you. God, Sonny, mercy...”
“No mercy.” 他的声音不容违抗,但眼神柔和,主导中带着温柔,像是烈焰中的一抹暖光,让她绝望。
一瞬之间,他们的身体再次同步,更深更烈。他的挞伐几乎将她碾碎,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花瓣一样张开又合拢,在近乎疼痛的欢愉里溃不成军。仿佛生命之火重新燃起,Sonny感到自己即将化为灰烬,他加快速度追逐着这种感觉。像是星辰坠落,床的吱呀声、细碎的呻吟和涟涟水声交织着,房间在他们之间不断倾斜,如同维也纳的夜空在他们的心跳中旋转。
......
他们瘫倒,仍旧缠绵在一起,她的头靠在他胸膛,他的臂膀环住她,电影的片尾字幕无人注意地滚动,像是他们情感的余音。“See?” 他低语,吻着她汗湿的金发,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像看见了所有的黑暗,声音沙哑却满足,“We got there. Twice.”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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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It’s September now: Will you come back to me?
Summary:
they messaged constantly. Good morning texts that arrived in the middle of her afternoon, photos of his new vented coffee cup or the view from his office window, which he captioned “urban poetry”. They’d FaceTime at odd hours, her propped up in bed with the soft pillows burying her, him walking down some crowded street, dodging pedestrians. “Tell me about your day,” he’d say, and she’d ramble on about the bureaucracy of travel visas or how she’d burned her toast that morning, and he’d listen, really listen, interjecting with questions that made her feel seen.
……
Then, her body gave out. It started with a headache that felt like a tight band around her skull, and then it descended into a fever that left her shivering in the air-conditioned hotel room. The world shrank to the size of her bed. She missed his call, then another. Her phone buzzed on the nightstand, an insistent, irritating gnat. She lacked the strength to even reach for it.
Notes:
与她在职场上相反,Kate在感情上并不大胆和自如,而且她是个工作狂!!
对于女性,有时候那扇闸门一旦打开,就会越陷越深。Kate一直保持着专业上的专注和成功非常厉害!但是这次和勒芒之前他们分别的那段时间不一样了。
异地恋总是很坎坷🥹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Rose wither,
Lay my head under the water,
Hear my whispers in this dark,
A pale voice,
Tell me how I could bring him back.
斯帕赛道。空气里有雨的气息,有松针清苦的味道,也有橡胶轮胎的焦灼气味。Kate的生活再一次缩小到酒店房间和车库之间,缩小到连轴转的会议和数据表格里,缩小到耳机死死压在耳朵上的无尽小时。空隙里,从款待区走向车库的短短几分钟,或者深夜回到寂静的酒店房间时,她才有她的手机。而手机里,才有Sonny。
在布达佩斯他们告别后,他回到了加州。成为一家新兴美国超跑品牌的性能顾问。这个头衔听起来耀眼,又显得不太真实。但他乐在其中,这个介于兴趣和职业之间的某个位置,“Keeps me around cars without swallowing my life whole,” 他写给她。Sonny传来许多照片:银亮的车架,像是裸露的骨骼;还有在莫哈韦沙漠的试跑视频,引擎的嘶吼被狂风切割扭曲。
Sonny: just landed. this place is insane.
Kate: send pics.
Sonny: [image attached: a silver car that looked more like a spaceship against a burnt orange sunset]
Kate: That’s...extravagant.
Sonny: hahaha. a layman asked if it could fly.
Kate: What did you say?
Sonny: i said yes...if the aerodynamic performance is incorrect, it will indeed fly off the road.
那个时刻她其实期待了很久——在费伦茨·李斯特国际机场的候机厅里,Sonny终于问她要她的私人联系方式。把信息敲到他手机里时他的手擦过她的,“Not the work email,” 他咧嘴笑,像在开一个玩笑但又不真正是,“The real one. WhatsApp, FaceTime, whatever you’ve got.” “Really need to send you the photos I took for you!” 她笑着告诉他了,对于这种亲密感到兴奋,这种模糊了职业礼节和什么别的东西的边界的方式。
他们都打破了不爱看手机的习惯。横着大西洋和跨越九个时区的通信中,他发来的早安问候在她的午后时分抵达;他发来照片,有时是他淘的中古咖啡杯,有时是他新办公室窗外的风景——配文是“urban poetry”。他们在各种奇怪的时间进行视频通话,她靠在床上,用软乎乎的枕头包裹住自己,而他则走在某条拥挤的街道上,躲避着行人。“Tell me about your day,” 他会说。然后她就絮絮叨叨地说起那些事,比如旅行签证的繁琐手续,或是早上又把吐司烤焦了。而他会听着,那种真正的倾听,时不时插进一些问题,让她感觉被看见了。
“You’re stressed Kate,” 一天晚上他观察道,他的脸在她的屏幕上是由一格格像素组成的。“I can hear from your voice.”
她会承认,是的,压力确实越来越大,但是能怎样呢?他们开始分享彼此的忧虑——投资人的新项目让他烦恼,她则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种游牧般的生活——也分享一些有趣的事实:比如她知不知道章鱼有三颗心脏?又或者,挪威有个小镇,太阳可以连续几个月不落山?有时,他只是看着她在电脑前工作,九小时的时差被静默拉平,那一刻几乎像他真的在那里。Almost.
从比利时到摩纳哥、奥地利、西班牙站...Kate感到自己开始以一种不合时宜的方式陷落于他(falling for him),强烈的情感侵入了她精心计算的生活。夜里,她会因为想念他而疼痛,一种生理性的疼痛。她想念他的笑声,那种低低的、安稳的笑声,和赛场上神经质的轰鸣毫不相干。想念他身上的气味——维也纳之后他的须后水还留在她头发里。更急迫、更羞耻的是,她想念他的手压在自己身体上的重量,那种无法抵赖的生理事实,像对水的需求。
He is all sweet and funny,他关心她,说他时时刻刻想起他们在欧洲的自驾旅行。但那些真正重要的词,他们都没有说——爱、承诺、未来...它们停留在消息的缝隙里,停留在挂断前的空白。她想搞清他们的关系是什么状态,他想要什么,可是对他可能的回答——或者更糟糕的,他的犹豫——让她的话每每卡住。如果他只是出于好意,或只是用他的甜言蜜语拴住她,而自己却在外面过着另一种风光的生活呢?跨越大洋搭建的联系像一座脆弱的木桥,她害怕用力过猛,就会崩塌。
她在睡前盲目地滑手机,看到那篇被转到车队群里的杂志文章:“Sonny Hayes on the Future of Speed.” 配图是洛杉矶某个发布会上,他穿着利落的西装,手里握着酒,笑得轻松。旁边有个女人,穿着露背裙,笑着仰望他,一只手搭在他的前臂上。她在他发来的合照中总看到这个人。
Kate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放大那个女人的手。然后她关掉浏览器。胃里泛起一种冰冷的熟悉感。那种冲动又回来了——逃跑。
她从不擅长这种关系:远距离、暧昧不明、话语空缺。它让她无力,而她最恨的就是无力。她又开始觉得像勒芒之前那样,觉得自己不够好,孤独无援。或许她根本不该迈出那一步,答应他的邀约,那个闸门一旦打开,就没有退路了。她无可避免地想到所有过去的风雨,那个前男友在离开前甩下“You are so cold-hearted”,前夫想要个宝宝而她一直模棱两可地以“We still have time”含混过去...机会一次次溜走了,就这样糟糕。她的青春就在候机厅和赛道上流逝了。但这一次她还是该死的不知道怎么办。
————
在新加坡,这一切更糟了。比赛周的压力像铁一样压下来——赛季过去了四分之三,APEXGP表现出色,所有人都想继续冲一冲。她把自己投入其中,带着绝望的狂热。熬到凌晨三四点,像水一样往体内灌咖啡,为了在遥测数据里挤出额外的零点一秒,仿佛这样能让一切重获秩序。她在逃,但那感觉永远走在她前面。
她不再及时回复他的信息。
Sonny: you eat today?
Kate: In a minute. Data review.
Sonny: kate.
Kate: I’ll eat.
她没吃,只是又灌了一杯咖啡。同时不再跟进消息。焦虑在皮肤下嗡嗡作响。负罪感让她咬牙切齿,但恐惧也同样存在。如果她让自己彻底坠落,而他却不在身边,该怎么办?如果这不过是她毁掉的另一件事,就像她在感情上一直做的那样呢?她觉得自己像无处着落的气球,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狠狠工作。
......
然后,她身体垮了。先是头痛,像铁环箍紧头骨,再是高烧袭来,严重到Ruben勒令她好好休息两天。她一直讨厌生病、讨厌脆弱,但这一次身体的背叛让她残忍地高兴。终于!她自己把自己搞垮了,这像是对什么强有力的证明...
她浑身发软,在酒店房间的空调冷气中瑟瑟发抖。她错过他的电话,一通接一通。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像只烦人的蚊子。她甚至没有力气去够。
Sonny的短信堆积起来:
Are you okay?
...Kate, honey, please just one word...
I’m getting worried now.
三天过去,世界是一场发烧的、模糊的梦。清洁员敲门,她喃喃几句让他们离开。她失去时间感,喉咙在燃烧。
第四天,她醒来时觉得稍微有人味了。但彻底的虚弱把她骨头里的力气都已抽干。下午的光从窗帘缝隙里斜斜透进来,漂浮着金色的尘埃。她再次睡过去。
把她惊醒的是门铃声。尖锐、执拗,像攻击。她无视。它第二次、第三次响起。烦躁给了她一点力气。她把腿移到床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衣柜镜子里,她看见一个幽灵——面无血色、头发凌乱、被皱巴巴的T恤包着。
她拖着身体去开门,头疼得要裂。锁链被笨拙地解开,门被拉开。走廊的光刺得她眩晕。她先认出的是形状,是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存在,像是幻觉。
Sonny。他就站在那,牛仔裤和夹克,眼睛发红。
他呼唤了她的名字,声音却遥远。
她使劲眨了一下眼睛。世界开始倾斜,她扶住门框,手指却突然没了力气。最后的画面是地板像海浪扑上来——
然后,是粗糙的夹克质地和有力的双臂,在她倒下前最后一秒一把将她抱起,紧紧把她圈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她有点呼吸不上气,把自己交给那怀抱,在黑暗合拢前,彻底沉下去。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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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Confession: Please don’t let me go
Summary:
“I should have said something sooner. On the trip. After.” He looked at her then, and his face was stripped of all its usual irony and charm. He just looked tender and very serious. “But I didn’t… I’m a coward. I had this idea that if we didn’t name it, I couldn’t fuck it up.” He bit his lip hard, stuck his hands in his pocket then took them out, “Which was stupid. And selfish. Because I was just protecting myself.”
Then he took a deep breath and said, word for word——
“Kate. I love you. I think I have been for a long time.”
……
He moved closer, propped on his side, and his hand, which she knew could tame a thousand-horsepower engine, began to touch her with an almost unnerving gentleness. It was not the touch of a lover aiming to arouse, but of someone trying to read a story written in Braille…
Notes:
长长的、甜甜的一章
Sonny表示再也装不下去了
最后的部分写得想流泪😭PS:今天是七夕,一个人或两个人,祝愿你感到爱充满心间~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There's some things I couldn't hide,
When you're by my side,
Couldn't lie,
When you place you're hand in mine,
Oh I feel your love,
Said it right.
Sonny在加州。他成了一家超跑公司的性能总监。日常是在驾驶那些像未来武器般的超跑,在投资人冷淡却自信的面孔前谈话,以及出席香槟永远免费的派对。
他几乎一直想着Kate。他在会议室里,听市场部门说“品牌协同”,脑海会闪回斯帕的车库,想象雨水与橡胶混合的气息。测试时,他把车推到极限,在沙漠赛道上疾驰,而她的声音会幻听般闯入,冷静而精准,讲着轮胎性能的数据。
这种感情已沉淀成一种静默而必需的存在。她是异国他乡的一片热土。多年追逐自由与狂放之后,他发现和她一起的自在,是他人生里最深刻的惊喜。但他不知如何命名它。婚姻,他试过,那些词语与标签,终究会像容器,扼杀其中的内容。他害怕给这段关系命名,就像启动一枚倒计时的时钟。于是,他没有鲁莽地说出什么,只是不断给她发讯息。
那场派对在好莱坞山上的一栋玻璃屋,整个洛杉矶的灯火在脚下铺展开。宣传部的女同事穿了闪亮的银色长裙,在他耳边讲起一件公司的八卦,并反复试探他。他点头,微笑,扮演着“Sonny Hayes,魅力十足的退役冠军”。女人笑着触碰他手臂,闪光灯骤然炸开。他隐隐不安,知道这些画面会被看见。她会看到吗?她会觉得他的生活空洞可笑吗?他猛然生出一种虚伪的感觉。
渐渐她的消息变了。回复简短,间隔变长。他说服自己,那只是欧洲赛段的压力,他懂那种全身心的吞噬。但胃里还是拧起一个冰冷的结。
Sonny: honey, you good?(delivered)
一个小时过去。他在出租车里,加州的阳光太炽烈。他又发:
Sonny: Kate, just checking in. You must be swamped.(delivered)
她的沉默不是空白,而像一种有形的存在。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别反应过度。但那个在维也纳、布达佩斯被她重塑了的部分疯狂尖叫:出了问题。往昔的失败在耳边低语:看吧?总是这样。人总是离开。
他打的电话转入语音信箱。她的声音利落、专业,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第二天他再打,依旧是语音信箱。最后他给APEXGP的一个工程师发信息。(他没直接联系Ruben,没有耐心去解释这些)
Sonny: Hey man, is Kate ok? Can’t seem to reach her.
Engineer: Think she’s got the flu or something. Hasn’t been in the garage for a couple of days. Said she was staying in the hotel.
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更深的恐惧涌上来。Kate不会轻易倒下,Kate从不缺席工作。他无法忍受那画面:她孤身一人,发烧,困在遥远的酒店里。他起身离开会议,低声道歉。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却只做了一件事:订去新加坡的航班。没有利弊权衡,没有逻辑推理,只是一种生理上的必然。他必须去。
十七个小时的飞行是一场被压抑的恐慌。这个不曾日落的旅程,他盯着窗外的云与无边的海,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不会来临的夜,那么远。落地后,他连酒店也没去,径直打车去了她的。走在安静的走廊,空气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他在她房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按下门铃。
门开了一条缝。她的模样击中了他:脸色惨白,眼睛大而失焦,瘦削的身体套着他的旧T恤,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她看上去彻底垮掉了。而当她抬头看他时,表情不是宽慰,而是震惊。
他喊她的名字,“Kate.”
然后她倒了下去。
他的心跳在那一瞬停止了。他立即伸出双臂抓住她,紧紧搂住她。怀抱里是轻得不真实的重量。她的头靠在他胸口,散乱的金发盖住她的脸庞,垂下到他的手臂,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在那一刻,加州的阳光、派对、超跑全都消失。只有这一件事是真的。
————
Kate缓慢醒来。起初,她不知身在何处。眼前的光是错的,墙角的一盏小灯,柔和的金色。她先感到额头上一阵清凉,再发现怀里多了只浅蓝色的毛绒兔子,软塌塌的长耳朵里面绣着小花,质地像丝绸般柔滑。
她寻找墙上的钟表,20:15,她大概又昏睡了四五个小时。然后,她不敢转头看过去——他真的、不可思议地在这里。Sonny坐在窗边的椅子里,膝上摊着一本书,却没有在读。灯光把他的面孔切成锐利的角度。她一动,他立刻看过来。
“You’re up.” 他的声音低低的。
她尽力挤出一丝笑,喉咙疼痛。脑子里有太多问题:你怎么来的?为什么?工作呢?可说出口的只是:“You bought me a rabbit?”
像个没头没脑的小女孩。
“Yeah...” 他有点不好意思,“I spotted him in a mall earlier, a Jellycat. So lovely. Made me immediately think of you. Thought you could use company.”
他走到床边,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柠檬水,然后把手背贴在她的脸颊,再移到额头。简单的动作,却比吻更亲密。“退烧了。”他拿体温计测,滴一声——37.5。
“好多了,”他像展示关键数据般给她看,“但你太虚弱,需要吃东西。”
“Sonny...”她沙哑开口。
“Later.” 他说。“First, food.” 他的声音安静,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好像所有计算都已经替她完成。“I found a place. It’s close.”
他帮她起身,简单的动作都让她头晕。他帮她在行李箱中找出运动裤和卫衣,轻轻引导她换上。
那是一家小巧的粤式茶餐厅,离酒店一条街。玻璃蒙着雾气,店里热气腾腾,他们提供“夜茶”。老板娘一见他们进来,立刻笑开,用生硬的英语说着:
“啊,你们来了。你丈夫说你生病。快坐快坐。我们有好汤,有鱼粥,很清淡,很好。”
这个词。Kate眨了下眼睛,低下头。Sonny只是点点头:"Thank you, that would be great!"
他们坐在卡座里,热腾腾的艇仔粥香气弥漫。她几天以来第一次感到胃里有真正的食物。他又照着图点了几道奇奇怪怪的点心,每一样都先让她尝一尝。一种叫“叉烧”的白色带馅面包和一种滑溜溜的“肠粉”,味道意外地好。Sonny在对面边吃,不时抬眼,确保她吃下去。
......
之后,他们慢慢走进新加坡九月的夜色。空气并无冷意,而是潮湿、丰盈,带着浓郁的雨水、看不见的花朵和街头小吃的香气,紧贴着他们的皮肤。天空深邃幽暗,紧紧逼近。玛格丽特·杜拉斯曾经写过南洋这样的夜晚——潮湿、缓慢、沉重,带着一种感性的不可避免。Kate清醒了一些,想到了这些,想到了年轻时自己疏离自己的情景,想到了时间在异国他乡不断流逝的情景。
他们拐进一条小街,两旁是二三层的小别墅,每一户辟有花园,网球场上空无一人。道路一直向下,远处的海面微微闪光,像是迷失的星星。光线落在她的脸颊。在他们被夜的阴影吞没前,Sonny停下脚步。
“I was scared,” 他说, “When I couldn’t reach you.”
Kate沉默。
“I should have said something sooner. On the trip. After.” 他转过来正对她,脸剥去了惯常的玩笑姿态,只剩下赤裸的认真和脆弱。 “But I didn’t...I’m a coward. I had this idea that if we didn’t name it, I couldn’t fuck it up.” 他使劲咬了咬嘴唇, 把手伸进口袋再拿出来,“Which was stupid. And selfish. Because I was just protecting myself.”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
“Kate. I love you. I think I have been for a long time.”
她胸口骤然收紧,热意涌上,不是因为发烧,是无法抑制的不可命名的涌动。她下意识摇头,半是恐惧,半是不敢相信。
“Sonny...”
“I know,” 他急切地接上,像是要救她于什么,“You don’t have to say it back. But it’s the truth. God I can’t keep pretending it’s not anymore.”
她看着他,街灯打在他发间,她突然发现他们头发的颜色多么相似。城市的声响涌动到四周。她瞥见自己穿着的朴素灰色卫衣。她的眼泪突然涌上来,急促又灼热。
“I don’t know if I can do this...” 她的声音低哑地要裂开了,“The distance, the waiting, the uncertainty, the pictures of you at events with that Italian woman who look like she belong there and me here...killing myself at work—”
他伸手握住她,拇指紧压在她指节上。“Kate, look at me.”
“They don’t matter,” 他的声音像石头一样坚硬,“Her—a mere colleague, and others. Not one of them. I don’t want them. I want YOU. Even if it’s airports and phone calls and waiting in hotels. Even if it’s difficult.”
她的眼睛发烫。她想相信,想彻底掉进去。但旧有的恐惧压在胸口。
“I’m scared.”
“Me too.” 他笑了一下,歪斜,脆弱,却击中了她。“But I’d rather be scared with you than safe without you.”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拭去她未觉察的泪水,温热、粗糙、真实。“I’m not asking you to trust me just because I flew here. I’m asking you to let me show you. No more distance. No more silence. Kate. Please don’t let me go.”
她吐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任由他十指合拢,把自己牢牢握住。她的心在沉重、湿润的夜色中飘浮起来。
......
Kate感觉自己与身体有些脱节,像是在看一部关于自己的电影。新加坡湿热的空气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它只是一个事实,就像Sonny的手稳稳地搭在她后腰上一样。她以一种疏离而审慎的方式想,自己对这一刻的期待——这个确认——甚至比等待前夫的求婚还要强烈。他说他爱她。他们之间的磁场,以一种微妙却不可逆的方式改变了。
在酒店电梯里,沉默也不再一样。不再是他们打长途电话时那种紧张的沉默,而是一种坚实的、共享的东西。
“Will you stay?” 她问道,话语是对着电梯金属门说的。这并非一个问句。
他看着她。“I’m not going anywhere.”
回到房间,空气清凉而安静。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靠近和催促她。相反,他走进浴室,她听到放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
“It’ll help with the fever,” 他说,“And the aches.”
她点点头。她感觉自己有些荒唐地像个小女孩。这感觉很陌生。当然,Sonny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了。他照顾她的那种简单、像父亲一样的方式——确保她吃了东西,给她放洗澡水——在她心中开启了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脆弱。她真希望时间永远停在此刻。
浴缸里的水很热,散发着柑橘味浴盐的芬芳。她在里面坐了比预想中更长的时间,看着蒸汽在瓷砖上缭绕。当她走出来,皮肤泛红,湿发贴在背上,房间变了样。床铺被重新整理过,床单拉得又白又挺。在她洗澡时,他一定叫了客房服务。那只可爱的蓝色小兔子被放在枕头中间,一半掖在被子底下,像是在睡觉。一股暖流在她胸中扩散开来,她的心要融化了。
当他们躺下,干净的被单贴着皮肤,凉凉的。城市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投下模糊的光斑。她蜷缩进他怀里,头正好枕在他胸前那片熟悉的空间,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只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但她睡不着。她还是要确认,她的脆弱需要确证。
“When did it start?” 她在黑暗中问道,声音很小。
他沉默了片刻,那阵旧日的恐惧又闪过她心头。
“You said,” 她催促道,声音微不可闻, “‘for a long time’.”
她感觉到他的手开始抚摸她的头发,带着缓慢的节奏。“I don’t know if there was a start,” 他说。“The first day at the test drive, I knew you were the special one, Kate. Then...It wasn’t one thing. It was a thousand things.”
他呼吸低沉,贴着她耳边,“I cannot fix on the hour, or the spot, or the look, or the words, which laid the foundation.” 他顿了顿。“It just...accumulated. Until it was the most obvious fact in the world.”
哦——他的感情是真实的,这份确信安稳地沉进她体内。这让她变得勇敢。她感到她体内什么东西在萌发,她心跳得厉害...她抬起头,嘴唇凑近他的脖颈,手也忍不住向下滑去...暗示他们可以回到身体那熟悉的语言里去。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一动不动。然后,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You’re sick, Kate.”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I can’t...Not like that. We need to let you get well.”
一阵被拒绝的刺痛,微弱却尖锐。不过这感觉被他声音里那不容置疑的关怀抚平了一些。他不是在推开她,而是在保护她。
他是对的。他们需要让她痊愈。但她从未如此渴求亲近,彷佛心灵的情感需要用触摸来确认。空调很凉,她打了个哆嗦,身上单薄的T恤没什么用。
“Are you cold?”
她点点头。
他的大手环住她,轻轻摩挲。她扯扯他的衣服下摆,“Oh, you’re warm...your body...”
“...emm?”
没再多说一句,他们在昏暗的光线里移动,一种缓慢而小心的协调。他们脱掉多余的衣服,T恤,他的睡裤,叠放在扶手椅上,有一种奇特的居家感。只剩下薄薄的、必须的布料隔开他们。这感觉不是性爱的前奏,更像一场双方都默许的、安静的投降。
他侧身贴近,那只她知道能驯服千匹马力引擎的手,开始以一种近乎令人不安的轻柔触碰她。这不是情人旨在唤起欲望的触摸,更像是一个人在阅读用盲文写就的故事。他的手指描摹着她的脖颈线条,在她喉咙的凹陷处停顿片刻,那里她的脉搏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在跳动。他在倾听。然后,他的手向下移动,覆住她胸部柔软的重量,拇指以一种缓慢、虔诚的温暖抚过那曲线,让她战栗。
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一片柔软而脆弱的地方。一个从未有生命孕育的地方——她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忧伤——为那些她甚至从未渴望过的事物。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想法,又或许只是感觉到这具长久以来只属于自己的身体所承载的历史,他的手只是安放在那里...他的手指探寻着她脊背的线条。“You’ve gotten thin.” 他在她耳边低语,语气像在陈述事实,又像在诊断她的痛苦。他在触摸她压力的证据,她不眠的夜晚,她的生活在她身上留下的代价,而他并不害怕。
她的手也开始探索。她找到了他背上那道又深又崎岖的疤痕,那是她只在报道里读过的撞车的遗迹。那里的皮肤不一样,更光滑,也更紧绷。她的手继续向下,来到他紧绷的腰部肌肉,那是一具即使在睡梦中也从未完全放松的身体里盘绕的能量。最后,她的手掌覆盖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她能感觉到手心下他有力的心跳,像整个世界的根基...
他在昏暗中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可猜测,但眼中却充满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原始而毫无防备的情感。然后,他把她带到自己身上,让她的头枕在他胸前,耳朵正好贴着那沉稳的心跳。他抬起她的下巴。
这个吻很轻柔。它不索求更多。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I am here.
这吻里有一种忧伤,一种因毫无急迫感而产生的美。这个吻,确认了他飞行的十七个小时,她病中的三天,以及他们分开的那些时间。
“I love you, body and soul.”
她闭上眼睛。很久很久以来,第一次,她感到全然的静止。
仿佛她拥有全世界的时间。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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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Ohh baby, ohh baby, I’m in love
Summary:
“Oh baby, oh baby…” The balcony felt suspended, the city below a distant roar, and she was in love—so in love—the realization hitting her like a wave, fever-hot and relentless. It wasn’t the tidy kind of love she’d imagined in her careful life, slotted between spreadsheets and flight schedules. This was burning, wild, making her want to fall into him, lose herself in the sway of his body, the way he moved like he owned the night.
She stepped closer, her dress brushing her thighs, tipsy enough to let go, and wrapped her arms around his waist from behind, her cheek pressing against his back. He didn’t startle, just kept moving, his hands coming down to cover hers, pulling her into the rhythm with him.
“You’re killing me,” she murmured, her voice low, muffled against his shirt. The scent of him—sweat and cologne and something deeper, like sun-baked asphalt—filled her lungs, and she felt that pull again, the fever dream wrapping tighter. “The way you move… it’s like you’re on fire.”
He laughed, a low rumble she felt through his body, turning slightly to glance over his shoulder, his eyes dark and sparkling in the low light. “Yeah? Come on, then. Move with me.”
Notes:
在这个独特的城市和独特的一站,他们完全敞开心扉
Sonny和Kate各自心中彼此的重要性在于什么?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I can see my baby swinging,
His Parliament's on fire and his hands are up,
On the balcony and I'm singing,
Ooh baby, ooh baby, I'm in love.
Kate很早就醒了。第一缕微白晨光正透过酒店房间厚重的窗帘渗进来,诉说着诗一样的热带清晨。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整个身体被Sonny温暖地包裹着。他宽阔的胸膛在她背后缓缓起伏,呼吸如梦中低语的节奏。他抱得很紧,带着一种占有欲,仿佛即便在梦中,也生怕她会悄悄溜走。她屏息不动,身体因退烧而隐隐作痛,但内心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幸福席卷,宛如漫长暴风雨后吹来的南方和风,温柔却又带着不可捉摸的热烈。
他在这里——不可思议地、不容置疑地在这里——只因她没有接电话,就凭着一个直觉,飞越了整片大洋。这个念头让她的胸口一阵紧缩,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更柔软、也更冒险的情愫。然而,与这份喜悦交织在一起的还有一丝荆刺一样的焦虑;比赛还有两天就要开始了,遥测数据尚待复核,策略方案仍未最终敲定。时间如沙漏般在流逝。
她轻轻动了一下,还不想吵醒他,但他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湛蓝的眼眸。“Morning, darlin’,” 他喃喃道,嗓音因睡眠而沙哑,一丝慵懒的笑意在他唇边漾开,同时将她抱得更紧了。“You look better. Less like you’re about to haunt someone.”
她笑了,发出一声小小的、惊讶的轻哼。“Thanks for the vote of confidence.” 她的喉咙还有些沙哑,但胸口那份轻快是崭新的。 “I feel...human again. Mostly.”
他单肘撑起身,凝视她,目光带着她熟悉的沉静专注,那种让她感到被看见、被理解的眼神。“那就好。因为我可不打算再把你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了。这趟旅程的波折已经够多了。”他的语气戏谑,但他的手在床单下找到了她的,轻轻一握,让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
他们慢慢地穿衣服,偷觑着彼此的目光,交换着轻柔的触碰。楼下大堂的早餐厅里,玻璃落地窗勾勒出新加坡翡翠般的风光——闪亮的楼宇挺立于郁郁葱葱的花园之中,一尘不染的街道建模般清晰,清晨的阳光在滨海湾的水面上跃动。他们找到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下。餐厅里很安静,只有银质餐具的轻碰声和几个早起者的低语。Kate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和牛仔裤,头发向后束起,仍感觉有些虚弱,但Sonny在她身边的存在,让她感到十分踏实。他穿着一件褪色的T恤和牛仔裤,没整理过的头发乱糟糟的,当他们坐下时,他伸手去握她的手,她没有抽开。
在盛着可颂、煎蛋和芒果汁的餐盘旁,她感到一股冲动,话语如溪流自内心涌出,昨晚的表白松开了她灵魂的某根弦。“Sonny, about last night...I need to say it too. ” 她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I love you back. The same.” 她搅拌着咖啡,“我想是从赛季开始的...也许是在斯帕,或是在摩纳哥。就是你那种...存在的方式,那么大胆、那么固执,拒绝被任何事动摇。然后是那场突然决定的旅行,我的内心被一点点改变了。我曾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投入感情。可是...你让我感觉到——” 她顿住了,寻找着合适的词语,脸颊泛起微红,如晨露映光。“鲜活。感觉自己可以不只是这份工作。”
Sonny向后靠去,笑容柔和,却又带点小小的得意,仿佛赢得了一场与自己的赌局。“Yeah? Took you that long to figure out I’m irresistible?” 他眨了眨眼,但眼神是认真的,牢牢锁住她的。“实话实说,从第一次试驾起,你就把我拿下了。你那么专注,钻研数据的劲头像在与它搏斗。”“I thought, This woman’s gonna ruin me, and I’m okay with it.
她又笑了,这次更大声,引来邻桌的几道目光。 “You’re ridiculous.” 她说,但心跳如鼓。“I’m glad you’re here, Sonny. I don’t think I said that last night.”
“You didn’t have to,” 他低声说,再次寻找她的手,“But I’m glad you’re saying it now. Hearing this makes me feel like I could outrun my old F1 car!”
……
他坚持要带她出去走走,声称她病愈后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Two days away, and you need to breathe, honey. Doctor’s orders—or at least, former champion’s orders. You can go back to being a genius later.”
她弱弱地抗议着,还有邮件堆积,报告待审...但这种感觉,让她恍惚间回到大一的期末,那一周她在图书馆夜以继日地复习线性代数和流体力学,在崩溃的边缘硬扛;有一天父亲未提前打招呼便出现在校园,要她和他出去放松一天。他开车到海滨,他们端着咖啡和香喷喷的松饼穿过橡树林和沙滩,在崖边的高处看海——那是她那几年最开心的一天,之后父母离婚就再没有过了...现在那个人变成了Sonny,啊,这种遥远的相似性,让她难以拒绝。
回到房间,Kate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把长发披散下来,抹了点妆,遮盖住病后的憔悴。Sonny戴上了墨镜,浑身散发着前F1冠军的风采——那份轻松的自信,略带风霜却更显魅力的气质。
他们步入清晨生机盎然的城市,漫步穿过附近的一座公园,那是一座点缀着棕榈树和芙蓉花的缓坡小山,然后走到海滨,码头向着波光粼粼的海湾延伸。空气中弥漫着海盐和某种甜丝丝的香气。Sonny的手臂斜横着紧贴她的后背,挽住她另一侧的后腰,手掌总在寻她的手。
沿途咖啡馆林立,他们在一家有户外座位的咖啡馆停下,品尝冰咖啡和点心。他们分享更私密的故事,他告诉她,赛车生涯时有一次在摩纳哥的小巷迷了路,结果走进一家小酒吧,老板坚持让他尝尝自制的柠檬酒...她则回忆起自己大学在波音实习时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组装中的飞机全身心的震撼。他们的笑声来得那么轻易,轻快而纯粹,紧张的赛季仿佛远在天边... “尝尝这个,椰子味,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夏天,” Sonny说着,把叉子递到她嘴边,笑意如阳光洒落。
海滨离赛道不远——在咖啡馆附近,走着走着,开始有车迷认出他来。这个传奇人物,凭着他那张令人难以忘记的脸、轻松的步态和强大的气场。一群年轻的车迷羞涩地走上前,拿出手机想拍照。“Hayes先生!你是我们的英雄!”其中一人喊道。Sonny亲切地与他们合照,却始终拉着Kate,手臂环着她的腰,并不掩饰他们的亲密。“This here’s my good luck charm.” 他笑着说,将她拉进镜头。
一阵羞涩涌上她心头。她现在是他的情人——不——女友了。在公众的注视下,他们是如此奇特的一对,他们截然不同的气质和说不清的相配气场,融合成一种充满异域风情、吸引人眼球的美。
窃窃私语跟随着他们:“那位女士是谁?他们好恩爱...” Kate靠向他,低语:“You’re enjoying this, aren’t you?”
“Every minute, honey. Let them talk—means we’re doing something right.” 她简直不知道她害羞时那抹绯红点缀着白皙的脸颊有多好看,她的金绿色眼睛终于重新闪烁着他所热爱的活泼光芒,他在她太阳穴上印下一个吻,轻快而甜蜜。
……
下午,他们回到赛道。赛车测试的轰鸣声将Kate拉回专注的状态,她抱着笔记本电脑,脑子里已有一半在想数据了。Sonny陪着她走进APEXGP的车库。团队立刻注意到了异样:先是Sonny这个神秘莫测的人的突然出现——再是Sonny逗留的方式,他轻抚她肩膀的动作,那份从前未有的亲密。他们之间在两年前赛季的化学反应并非为大家看不出来,但是如今两人仍保持着密切联系,甚至他陪她来比赛?Ruben最先挑明,浓密的眉毛因震惊而高高扬起。他从一开始就警告过Kate:“离Hayes远点。那家伙对女人来说是厄运。他身上麻烦不断。” 此刻,他双臂交叉,严肃的脸上裂开一个无奈的苦笑。“你们啊...虽然不完全出乎意料,但是Sonny?说真的,Kate?”
Sonny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罪名成立,Ruben。但我这次会留下来——没有厄运,只有好运。”
鲁本摇了摇头,轻声笑了。“但愿如此。只要别在排位赛时让她分心,行吧?”
凯特戏谑地翻白眼。“好像有你们两个在,我就能分心似的。开始干活吧。”
接下来的三天,他陪着她度过了每一场练习赛、排位赛和正赛。他很少发言,只会在比赛结束后的分析会上提提建议——因为她聪明独立的大脑运作得不能再精准,而且——他愉快地发现——她也懂得了偶尔运用他带起来的PlanC策略。直到这时,Sonny才意识到他有多想念这种感觉。闻着充分预热的引擎的机油味和崭新轮胎的橡胶味,置身团队中间,分享着紧张和每个小小胜利的喜悦,注意力集中在每个0.01秒上——这绝不仅是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感,更是因为和喜欢的人一起做着热爱的事。Kate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她完全懂得这种生活的节奏,懂得四处旅行、盛大场面背后必须的代价;而且她非同寻常地在这个极具挑战的行业站稳了。她其实并不需要他...但是他已经无法离开她了。他再不想在没有她并肩作战的世界里踽踽独行。
他的眼睛飘到指挥台向右两个座位上,这时Pearce的排位升到了第四,她在笑,金色的马尾随着身体轻轻晃动,他忍不住也会心地笑起来...他守在不远处,时不时给她续上她喜欢的拿铁咖啡,用关于对手车队策略的冷幽默的评论逗她发笑。“那家伙开得像跟赛道有私仇,”他看着监视器,喃喃自语,而她会扑哧一笑。看着她肩膀的紧张随之放松,他觉得幸福不过如此。
......
每天傍晚,他们回到酒店房间,这个小小的庇护所。城市的灯火从窗外洒落。他们点客房服务,喝着菜单里价格过高的葡萄酒,将一张世界地图铺在床上,花很多时间认真谈论着未来——那些实际而棘手的事情。距离,时区,将他们拉向不同方向的生活。
“You’ll be in California. And I’ll be...everywhere else.” 她咬着嘴唇。
“It’s just logistics, Kate,” Sonny的声音里带着他指导比赛时那种同样的自信。“我们搞定过比这更复杂的策略。定个时间表。我可以飞来找你,”他说,握住着她的手臂。“在比赛间歇。而休赛季我们就有了真正的时间。不躲在屏幕后面了。我们能搞定的。”
“这不会容易的...” 她说,声音很安静。“我怕它会分崩离析。”
他点点头,眼神认真。“I know. But I’d rather fight for this than let it go. We’ll figure it out, Kate. One race at a time.”
这个计划不完美,却完全属于他们:定期的会面,整个休赛季在一起,每天的视频通话,不再隐瞒。这不是童话般的解决方案,但它感觉是可能的,植根于他们两人都怀有的那份顽固的希望。
......
酒意上了头,那是一种轻微而嗡鸣的温热,将房间的棱角都柔化了。露台之外的城市灯火,也一并被揉碎,化作一片朦胧的光晕。他们被她手机里那低沉的音乐节拍所淹没——一首慵懒、性感的旧爵士,小号的呜咽,像情人的叹息。不是她有时独自在公寓里放的那一首,却又如此相似,将她拉入同一种如梦似幻的引力之中。Sonny为他们又各倒了一杯酒。此刻,他们就站在露台上,潮湿的空气带着些微凉意,像一个秘密将他们包裹。她靠着栏杆,凝望着他。
他站在她前方几步远处,随着那节奏轻轻摇摆,带着那种他无论身在何处——从赛道,到这个凌驾于街道之上的私人空间——都挥洒自如的优雅。他衬衫的领口一如既往地敞着,袖子卷起,随着音乐的律动,双手微微抬起。那不算是跳舞,更像是整个人都栖居于音乐之中。他肩膀转动时衣服下结实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手臂上隆起的青筋,臀部那微妙的摇摆——Kate的目光跟随着他,就像在看一簇火焰在跳动,变幻莫测,要将人吞噬。
她的心燃烧起来。一股深切的、钝痛的热流,从胸口升起,向下蔓延,让她几乎屏住了呼吸。Oh god, 她想,酒精将一切都放大了,将这一刻,变成一场她无法醒来的迷梦。他在摇摆,那些年在速度边缘积压的全部能量,此刻,都在这无拘无束的摇摆中倾泻而出。她能看见,能感觉到——他身体里的那团火;他高举的双手,像是在向某种更宏大的力量投降。
她在他身后,唇间逸出不成调的轻哼,附和着那旋律,却又扭转成她自己无声的告白。“Oh baby, oh baby...” 这露台仿佛悬浮于世,脚下的城市只是遥远的轰鸣,而她,正坠入爱河——如此深切地,坠入爱河。fuck, it’s so much that it hurt. 这不是她那精心规划的人生里、被塞满的机械图和航班时刻表之间的那种齐整的爱。这是燃烧的,野性的,让她想就此跌入他怀中,迷失在他身体的摇摆里,迷失在他那仿佛拥有整个夜晚的舞步里。
她走上前,裙摆拂过大腿,酒意给了她放纵的勇气。她从身后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脸颊贴上他的后背。他没有惊动,只是继续摆动着,双手覆上她的手,将她也一并拉入那节奏之中。
“You’re killing me—” 她喃喃道,声音闷在他的衬衫里。他身上的气息——汗水、古龙香水,和某种更深的东西,灌满了她的肺,那股引力又来了,将她裹得更紧。“The way you move...it’s like you’re on fire.”
他低低地笑了,她能透过他的身体感受到。他转身,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眸幽暗而闪亮。“Yeah? Come on, then. Move with me.” 他反过来抱住她,手引导着她的手向上,随着他的摇摆将它们举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音乐在他们四周潮汐般上升。Move baby, move baby...她的臀部紧贴着他,他们的身体,在那场朦胧的、被酒精浸透的舞蹈中,渐渐同步。而那份爱——她内心情感的大厦已然起火——欲望,恐惧,他骨子里那股疯狂的古巴人般的热浪,就像她自己血液里那份不羁。
I’m in love. 她想,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如咒语般回环往复。ohh baby, ohh baby...I’m in love. 当他们在露台上共舞,当他们在黑暗中沉入彼此的身体,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脚下,坠落。
Notes:
大家看出来了吗?结尾共舞一段的灵感、以及这章的标题均来自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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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Ohh baby, ohh baby, I’m in love—after
Notes:
这是一章肉
看完Mr. And Mrs. Smith(怎么现在才看?),听着Mondo Bongo,自嗨写了这一章
比较意识流;甚至像一篇梦女了🙈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Dear lord, when I get to heaven,
Please let me bring my man.
她看见他。他身上的变化,在音乐、酒精与夜色扯断最后一缕束缚的丝线的那个瞬间,在他眼眸猝然变暗的那一刻。那是一种她认得的饥渴,因为那饥渴正是她自身欲望的镜像。然后房间开始移动,又或者是她在移动,冰凉坚硬的墙贴上她的背。他的身体是另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在她面前的另一堵滚烫的墙。一个从他身体里撕扯出来的声音,是他唇间念出的她的名字,向一个他刚刚才寻获的神祇发出的祷告。
Kate感到自己被Sonny举了起来,以一种不可能的轻盈,在轻而易举之间。她的双腿环住他,一个比她此时内心的想法更古老的本能,然后她成了他抵着墙所支配的那个节奏的一部分。他的脸在她上方,一种绝望的神情,一种唯有她才能解渴的干涸。一种全然疯狂的神情,而天啊,那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东西——那份雄性气概,那份不容辩驳的渴求。
然后他进到她的身体里。恰如其分的阵阵冲击,正如初始撕裂般的疼痛,她脑海里形成一场无声的尖叫。这不再是他们在欧洲那些夜晚的嬉戏,以及那些小心翼翼的探索。这是一场火,一次次她用尽一生去驶向的,美丽的撞击。她无法控制地弓起背,抵着墙,一个纯粹臣服的姿态,再次凝望着他的脸——她无法停止用所有感官感受他。他下颌的肌肉紧绷着,此刻,他半闭着眼,眉头拧紧,表情介于痛苦和欢愉之间,迷失于她,迷失于他们的这个行为之中。她看见汗珠凝结在他的太阳穴,看见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她看见这个男人,被剥去了冠军的光环,剥去了魅力,剥去了一切,只剩下这个原始的、燃烧的内核。当然,她仍然不会知道Sonny正在用眼睛和脑海描摹她:他的Kate美得令人心碎,迷离的金绿色眼睛盛着星辰无数,汗湿的金发像是妆点着那流畅脸庞的星环——只有他能看到这个她!像是自宇宙坠落的天使,被某种朦胧的神性笼罩...
而她爱他,她知道。这是一个事实,就像此刻房间里的热气,就像窗外的城市。
这念头就在此刻穿透欢愉的迷雾,尖锐而清晰地来到她脑中。我要这就是我的人生。这念头荒谬至极——她的人生是日程表、风洞和数据里的逻辑。而他的人生...是永不止歇的移动。但在这个房间里,被困于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另一种人生昭然若揭。一种属于“这个”的人生,属于这份热,属于这个美丽而绝望的男人。Kate想到了一个未来:他们一直在一起;甚至组建一个家庭?这个念头本该是恐怖的,却出奇地变成了一个突如其来的、令人心痛的可能性,通往一个她从不知道其存在的房间的一扇门。她命名这是一种对持久之物的渴望,对深刻之物的渴望,对某种能将她的皮肤与灵魂一并标记、让她从此再也无法复原之物的渴望。
是的,她要被他标记。她要他双手抚过她肌肤的记忆,持续到垂垂老矣,持续到坟墓里去。
“Sonny,”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一个不算词语、只算碎裂的声音。他的手把她的大腿抓疼了。在他未曾慢下来的入侵里,她的指尖掐进他结实的肩膀,紧紧抓着,猛地吸气,全是他的味道。她感觉到那场瓦解的开始:她正在他的臂弯里分崩离析。那个她精心构建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正在这热气里,在这无情而完美的身体节奏里消融。
她感觉到他的战栗,一阵深切的、原始的震颤,他粗重的一声呻吟,然后一股热流从他传导至她。当她的唇间再次逸出他的名字,一声最后的、嘶哑的哭喊,她消失了。迷失。被找到。
随之而来的沉默是绝对的。他们滑倒到地板上,肢体交缠,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粗重。空气黏稠,沉甸甸的,充满了爱欲的气息...Sonny将她拉近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在她耳边震动如鼓。她听见他的低语,一个问题,问她是否还好。她抬头看他。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写满了担忧与某种敬畏。她笑了,缓慢地、慵懒地轻轻动了动她的嘴唇。“More than okay.” 她喃喃道,将手放在他胸口,在他那狂乱的心跳之上。她见证了他掀起的风暴,在那中间他的旧伤不构成任何阻碍,这场游戏里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他们刚刚幸存了下来。他吻了她的额头。他抱着她。
但她知道。他永远无法真正地抱住她,正如她也永远无法抱住他。他们是两个独立的、燃烧的个体,只是在一个不可能的夜晚,合二为一。而她知道,以一种先知般安静而毁灭性的确定感知道,她将用余生去追逐这场火的记忆。
……
他的灼热,房间的温度,新加坡的湿热,全都是同一种热。她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倒在他的身体中,抛光的木地板触碰着她裸露的背脊。音乐早已停止,但一个节奏留了下来,他沉重的心跳,就在她耳边。她自己的身体是一个异域的国度,一片残留着震颤的风景,一种深切的、流动的钝痛;她才刚刚开始辨认出那原来是平静...
她看着他。不只是身边这个“男人”,他皮肤潮湿,胸膛起伏,头发凌乱,唇角是一抹餍足的微笑,事后的余韵柔化了他的脸庞。他并不年轻了,但他的力量仍旧年轻无比。她看见关于他的概念,闯入她生命、并将之拆解殆尽的概念。他是一种最温柔的暴行,一种尖锐的甜,像咬下一颗南洋仅有的野果。让她在跌宕的冒险和温柔的港湾中迷路。当他的手,一双赛车手和斗士的手,当它们爱抚她时,不带一个男人索取所要之物的傲慢,而带着一种安静的绝望,仿佛找到了某种他恐惧失去的东西,那份虔诚已将她瓦解。她没有关于这个的数据。没有任何遥测数据,能解释他拇指抚过她脖颈那层薄薄皮肤的方式,像是在测她的脉搏,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实。
她正在沉溺,是的,缓慢而温暖的下沉到某个广袤的未知之境。他的男子气概不在于他身体抵着她的那份力量,而在于随之而来的那份静止,在于他手臂横过她腰际、托着她的臀那保护性的重量,他占领她的无声宣告。
她突然意识到他们今夜的莽撞和可能的后果。一个不属于她的念头降临了:a child from this man. 混乱如像她散在地板上的金发。
这念头不是一个计划,不是对一个安静的房子和白色篱笆的未来的期许。那是一种原始的、属于生物本能的疯狂。一种突如其来的渴望,渴望着某种不可挽回之物,一个血肉之锚,能将这一刻、这个男人,变为永恒。一个孩子,有着他的眼睛、他的微笑、他那颗无所畏惧的心。一个在这个夜晚、这份热、这份吞噬一切的爱之中所创造的生命...啊,这个念头是她体内的一场高烧,比刚刚退去的那场更猛烈。那是一种对终极后果的渴望,对一个永远无法被抹去的事故的渴望。一种不仅为一个夜晚,而是为一生去臣服的渴望。令她羞愧无比。
Kate动了动,身体一阵酸软。他的眼睛睁开了,仿佛感觉到了她注视的重量。他没有笑,只是看着她,而在他眼中,她看见了同等的敬畏,同等的恐惧,同等的、对他们之间刚刚发生之事的那份安静而破晓般的认知。那不只是性。那是一桩事件。一条边界已被跨越。
Sonny抬起手,将一缕散落的湿发拢到她耳后。
“you couldn’t be more beautiful.”
她没有回答。她只是凑上前,再次吻他,一个缓慢而深长的吻,带着血与酒的味道,以及那个刚刚才开始的,巨大、可怖而又美丽的未来。
这是开始。是这场火的开始。是的。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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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You’re definitely drunk: I wanna kiss you underneath the stars
Summary:
......
“Right,” she said, her voice a little too loud in the quiet. “Let’s go.”
She stood up, a little unsteadily, and tugged at his hand.
Sonny looked at her, an amused grin spreading across his face. Her hair was messy from the breeze, and her eyes were bright, almost feverish. “Go where, exactly?”
“To the park,” she announced, as if it were the most logical plan in the world. “I wanna kiss you underneath the stars.”
He laughed, a low, warm sound. “You’re absolutely drunk, Kate.”
“I can hold my liquor!” she retorted, her posh accent getting a little blurry around the edges, tugging his hand again with surprising strength. “Don’t be boring! Let’s go.”
......
Chapter Text
Let's go to the park,
I wanna kiss you underneath the stars.
新加坡站之后,Sonny跟着车队回到美国。倒数第五站在奥斯汀,这里的白天的空气仍充满了热意,即使十月也是如此。赛道震荡着音乐,傍晚街道被霓虹与烤肉的烟雾填满,人群一波接一波。Kate变得轻盈了许多,不再是冷冽锋利、不眠不休的刀刃。她笑得更容易,有时候还会主动调侃工程师。APEXGP团队成员们也已经习惯了Sonny在车库里走动,习惯了他在会议中双臂交叉地悄然溜进来,说一句直白又切中要害的话,然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年轻人们像学生一样点头。
……
练习赛前的周五下午,测试结束得早,Sonny带她去城郊一个朋友的家。他的那些老朋友,他们常年天各一方,但每一两年总会聚上一次。这次是他提议在奥斯汀,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刻意。他们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有很多人,男人们穿着牛仔服和花衬衫,倚在厨房柜台边、或者在宽敞的后院里,啤酒瓶堆得到处都是。他们大多是机械师、退役车手、转行的买卖人,有的带着妻子,有的独自来。他们用牛仔的方式和Sonny打招呼,拍他的背,与他碰拳,叫他“old man”。当他轻轻把Kate拉到身边介绍时,整个房间里的运动像是停顿了一瞬。
“This is Kate, technical director of APEXGP.” 他的声音里是少有的不卖弄魅力的沉稳,手落在她后腰上。“She’s with me.”
男人们咧嘴笑了,开始互相挤眉弄眼。尽管她穿着波西米亚色调的针织衫、紧身牛仔裤和皮靴,那股沉静的学究气还是藏不住。这个浪迹天涯的冠军,竟被一个美丽、绿眼睛、看起来有点nerdy的姑娘驯服了。她略微显得羞涩,却有双能洞穿男人所有废话的眼睛。
“她是真的,Hayes。”有人笑着说,“没想到你真能行。” 另一个接道:“哇喔,在F1工作?真聪明啊。”
Kate脸颊泛红,有些尴尬,但他们依然赞美她。他们问起车队,问起策略,当她用清晰而利落的言辞回答时,他们看上去印象深刻。后来Sonny最好的兄弟把他拽到一边:“这次别搞砸!她比你优秀多了。”
德州烈日的余温渐渐被压进地平线,经过闹哄哄的围着烧烤架的谈天说地和享用珍馐,男人们开始玩牌,女人们则三三两两散到花园里。Sonny在人群中找她——她小小的个子和一头金发很好找——但是不见踪影。他转了一圈,沉思半晌,悄悄地踏上房子侧面的铁楼梯,来到屋顶之上,一个阁楼式的天台。这里只有几张旧皮椅,一个放酒的冷藏箱,余下就是得克萨斯那广袤无垠、一览无余的天空。日落是猛烈的,橙色和青紫色的光晕像车轮碾过平原;将另一侧城市天际线的楼宇涂抹上金辉。
Kate果然一个人在这里。倚着楼顶砖墙的边缘,托着下巴往前探,听到他的脚步,嘴角调皮地翘起。他走过去挨着她,看向远方,试图捕捉她视线的对象。
“我向来爱着日落,就像喜欢日出一样。”她开口。“甚至更多。日落很诚实、也不带什么期待,它承认白日的终结,预示夜的开启。秘密和尚未理清的生活可以展开了,一切慢下来...日落就是这么美,但它不悲伤,让我想到时间诞生之前和时间终结后的世界。”
他沉默,手里的酒瓶在指尖滚动。“日落会让我情绪化。”Sonny终于开口。“哪怕我很快乐的时候,尤其是快乐的时候。” 他侧过脸看着她。“那是一种...孤独。我说不清。你看见所有的美,却感觉...自己被孤立在这份美之中。”
“Even...now?”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的眼神忽然脆弱,“我的身体知道你在这里。我的手正握着你的手。但我身体里有一部分,那个凝望太阳沉落的部分,它永远是孤独的。它向来如此。”他顿了顿,寻找着词语。“你忘了该如何成为别的样子。即便身处静谧之中。”
她歪着头看他,“你觉得,正是因此,你的生活方式才与众不同吗?”
他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可能吧。我从来都不循规蹈矩。没安定下来,没盖过带篱笆的房子。一直在路上。赛车...曾是我的一切。后来它不是了。而剩下的,感觉什么都不是。”
Kate向后一靠,陷入思索。“That sounds terrifying.”
“确实。”他承认,“但同时,我也不后悔。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以别的方式生活。”他看向她,眼神幽深,“And you Kate, you’re so different, from the time I laid eyes on you, I knew it. You have that quiet, elusive strength, like you belong to every world I never thought I’d step into.”
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但语气谨慎。“我其实不属于任何地方,Sonny。这是事实。我想我以前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我永远处于中间地带——在国家与国家之间,在人与人之间,在我曾是谁和我该成为谁之间。可能也正因如此,我才擅长我所做的事。因为我从不真正停留。”
“可你在我身边停下来了。”他低声说,像一句悄悄话。
她沉默。手指抵住太阳穴,彷佛要让自己站稳。“你知道这有多令人害怕吗?”
“我知道。”他说,而且是认真的。
他们就让沉默延展下去。落日的过程其实很快,几分钟内,天边的火焰被吞没,太阳最后的金边坠入大地沉默的巢穴。天空正在变成靛蓝。
Kate终于再次开口,声调低哑,像是在教堂里独对神像忏悔。“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那个独自坐在大学图书馆里的女孩,她说服自己足够坚强,可以走上那条不平凡的路,不依靠任何人而活。但是...我一想到你,就意识到,我想要需要某个人。我想要需要你。而起初这让我害怕。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潮起伏,对我来说太独特、太珍贵了——这么久,我依然会感到惊奇。”
Sonny的手稳稳地覆上她的。他没有催促,也没有逼迫,只是握住。“我也是。”他说,“也许这就是唯一诚实的方式?不假装我们无所畏惧。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追寻内心,去尝试。”
她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指关节。“今天我好羡慕你,Sonny,你有一群亲密的充满活力的朋友。你的生活在我眼里,从来不缺乏乐趣和冒险。这点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大部分童年伙伴都没有离开爱尔兰的那个郡,大学的好友...遍布欧洲各地、甚至在北美。和他们见的每一面都是提前很久安排的匆匆。很多时候...感觉我的工作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只剩下我自己,和它。” 她的声音慢下来。
“Do you think people like us—people who don’t follow the normal path—are doomed to loneliness?”
“I used to think so...But then I met you. There’re no ifs and such assumptions. I’m just so lucky...do not know what I’ve done to deserve this—I met you.” Sonny深深地一笑。
Kate感到胸口突然紧缩,几乎疼得厉害。她转开脸,有些害羞。风再次扬起她的发丝,拂过她的唇。“That’s too much.”
“Maybe,” 他说。“But it’s true.”
他们就那样肩并肩,慢慢地喝酒,手依旧相触。日落让位于黑夜,他们谁也没有提起两天后的比赛。
……
他们在屋顶喝完一整瓶酒,谈论着一些曾经不曾构想的关于最近的、和更远的未来的事。聊奥斯汀站结束他们分别前想一起看的恐怖电影,聊两个月后休赛季去哪里,聊Kate还没看到过的Sonny在法国的酒庄和在加州的公寓。谈话轻快,没有结构,像是早前对话后留出的空白里,漂浮的小气泡。
楼下聚会的喧嚣已经消散,只剩细碎的笑声,爵士乐萨克斯断断续续的悠扬乐音,和德州之夜的嗡鸣。空气渐凉,在Kate的手臂激起了鸡皮疙瘩。她似乎并未察觉。她靠在椅背上,脸颊泛着玫瑰色红晕,唇边浮着一抹慵懒而涣散的笑。她一口干掉杯中最后一滴酒,放下杯子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
“好啦,”她的声音在安静里显得有些过响,“我们走吧。”
她站起身,有些不稳,拽住他的手。
Sonny看着她,笑容忍不住蔓开。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微乱,眼睛亮得近乎炽热。“嗯,去哪儿?”
“Let’s go to the park.” 她宣布,像是世界上最合理的安排,“I want to kiss you underneath the stars.”
他笑着,低沉又温暖,“You’re definitely drunk, Kate.”
“我酒量好得很!”她抗议,那优雅的口音因酒精有点含糊不清。她再一次用力拉他的手,“别这么无聊!走吧。”
他感到好奇。他见过她冷静、紧绷、热情、脆弱的样子,但这个直白又顽皮的她,却是新的。这就像看到了她通常隐藏起来的一面,她这本书中一个秘密的章节。他站起身,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好吧,你赢了。带路吧。但我负责不让你撞到东西。”
......
回去的路本身就像一场小小冒险。夜晚的轻轨人影阑珊,荧白的灯光嗡嗡作响,窗外路灯和高架桥的阴影一阵一阵投在他们身上。Kate却丝毫不在意,她把头靠在Sonny的肩膀上,开始喋喋不休。一种漫无边际、未经筛选的意识流,像是只有在酒精作用下才会流出的告白。
“你知道吗,”她用指尖在他掌心的纹路上打转,“你的手真荒唐。这么大,还有这么多老茧。可是动作却那么温柔。完全出乎意料。”她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分析一串复杂的数据,“这是个矛盾。我喜欢矛盾。”
"Is that so, Professor?" 他笑着回应。
“Yes.” 她一本正经地回应,“还有你的笑。总是歪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惹事。其实你也确实常常在惹事。”
“Ohhh, Guilty.”
“还有,当你解释那座雕像的时候,”她继续,声音突然变得很软,“我的心跳都要停了。我心想,这人是谁啊?这不公平。你不该那么懂艺术的。那不在你的职位描述里。”
他感觉胸口有股温热缓慢涌动。“嘿,我可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打趣道,但声音是温柔的。
“It's true,” 她低声呢喃,呼吸温热地落在他颈边, “I'm so in love with you it makes me feel stupid.”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他心头,他想就在这里,在这节摇晃空荡的车厢里,俯身吻她。他想抚摸她的脸,将发丝从她额前拨开。但他最终只是把她搂得更紧。
......
他们下了轻轨,沿着河岸走回酒店。城市已经安静下来,水面漆黑发亮,倒映着对岸的灯光。
“真有趣,我以前以为爱情是策略问题。”她对着河水说,“找到那个符合所有参数的人,一个好的匹配。后来发现全是胡扯。”
“完全是胡扯。”他附和。
“它就是这样。” 她握紧他的手,“这种感觉。不合逻辑,不合任何框架,它只会...占据你的一切。”她停下脚步,转向他,绿眼睛在路灯下显得宽阔而真挚。“你完全不合逻辑。你就像...系统里的一道故障。”
“一个故障?那是件好事吗?”
“It’s the best thing,” 她说,声音因一种穿透了醉意迷雾的情感而变得沙哑。“I’m really, really glad you glitched my system, Sonny Hayes.”
“Me too.” 他说,声音也有些沙哑。他伸手将一缕发丝别到她耳后。
之后她不再说话,只是拽着他的手臂,把脸埋在他的大衣里,像个害怕走夜路的小女孩。他们荡着步子慢慢走,影子交叠——在外人看来真是一对喝醉了的情人。他侧头,看着路灯打在她脸颊曲线上的光。他喜欢她这样依赖他的样子,不是因为让他感到力量感,而是因为这每每让他猝不及防地温柔了,就像两年前的秋天在拉斯维加斯的露台上她打开了他尘封的内心。
他清楚她明天大概不会记得这一切,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清晰。正因如此,他才有了勇气。“你知道吗,”他开口,更多像是对着夜色说话,“在欧洲之后,有多难熬。”
她的表情在昏暗里显得柔软而困惑。
“不只是见不到你,”他继续说,目光落在黑暗的河面上。“我讨厌那种感觉。讨厌自己不能伸手触碰你、把你揽进怀里,不能感受到你散发能量的方式。我们在FaceTime上通话时,你有时会解释数据,而我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想和这个美丽的大脑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我想感受它是怎么运作的。”
她不会看到半明半暗里他近乎赤裸的神情。“你的灵魂,Kate。那是我遇到过的最真实、最令人着迷的东西。它的每一部分——固执的部分,聪明的部分,甚至那些你试图藏起来的部分。我全都爱。我能感受到每一部分,就像它们属于我一样。”
他顿了顿,好像在积攒一股新的勇气。“一开始我觉得你很酷,当然,也很美。后来我开始憧憬你的身体。在没有得到的时候,我关注你的灵魂。于是我爱上了它。之后我拥有了你,但那只让我更深地爱你的灵魂。God,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更爱你的身体还是灵魂,我只知道我爱你的一切。全部。每一部分。Kate,这就是你啊。”
她看着他,唇微微张开,呈现出一种近乎惊叹的神情,不只是由于酒意还是什么别的东西,绿眼睛像是蒙着一层纱。
“You are the bravest, and the smartest, and the most beautiful woman I have ever met,” 他说,话语有些急促,真诚又稍显笨拙。“I couldn’t stop thinking about you. It was a sickness. I’d be in a meeting, and I'd wonder, What is she doing right now? Is she drinking coffee? Is she arguing with an engineer? Is she tired?”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 “You’re like a magic spell, you know that? The last few weeks before Singapore, I’ve just been surviving on the memory of you. I don’t think I’ll ever get out of your pull. Probably don’t want to.”
他再次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在黑暗里,她的轮廓苍白而美,像散开的花束。空气中有河边草木的味道。他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他清楚这一点。但那都是事实。
Kate没有接他的话,许久,她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的、几乎带着敬意地碰了碰他的脸颊。“Promise me we won't mess this up.” 她的声音小小的。
“I can't promise that," 他很诚实,拇指轻抚她的脸颊。 “We're both pretty good at messing things up.”
她看上去有那么一秒钟的失望,他又补充道,“But I can promise I’ll do everything I can to keep this going. I want nothing more.”
那似乎让她满意了。她慢慢绽开一个笑容,困倦却漂亮,带出她脸颊两侧的酒窝,融化了他最后的防线。他俯下身吻她,就在那空无一人的河岸边。那是一个悠长、甜蜜、带着酒香的吻。她说得没错,在星空下亲吻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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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_first_sight on Chapter 1 Fri 22 Aug 2025 02:36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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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sandra220 on Chapter 1 Sat 23 Aug 2025 01:23AM UTC
Last Edited Sat 23 Aug 2025 01:24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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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eMcKenna24 on Chapter 13 Fri 29 Aug 2025 07:35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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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sandra220 on Chapter 13 Fri 29 Aug 2025 01:00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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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eMcKenna24 on Chapter 15 Sat 06 Sep 2025 11:48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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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sandra220 on Chapter 15 Mon 08 Sep 2025 02:25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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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y304 on Chapter 16 Sun 21 Sep 2025 08:03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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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sandra220 on Chapter 16 Fri 26 Sep 2025 03:21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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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y304 on Chapter 16 Fri 26 Sep 2025 04:45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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