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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出奇的黑。没有月光,没有灯火,能够略分辨的只有脚下的路。人的眼睛此刻像是藏在影子里的,幽深的洞。
而更加隐蔽的黑暗里,不会有人发现,如同铁罐头一样的面粉厂角落,还有个女人躲在那里。
她抱着手里的枪,然后数着,一、二、三……数到一百二十的时候,门打开了。
她哒哒地跑上楼,开门的人听到声响,将注意力转向里面,后知后觉地追上来时,她推开了早就备好的总电源。沉睡着的机器运作起来,本就飞扬着粉尘的工厂里腾起棉被一般厚重的“雾”,迷乱了人本就看不清明的眼睛。
她顺着逃生梯爬到工厂的楼顶,把挂在天台的绳子甩下去。在她顺着绳索从顶层滑下来时,工厂的大门突然关闭。
工厂边上推着大大小小的油罐,那是开进来的拖车要用的,如今早就被人捅开了口,柴油流了满地。如今月光从云层里探出些许来,渗在上面的光像是撒在黑水里的牛奶。
她沿着既定的路线跑到几十米远的坡口,从腿上绑的弹夹里装上曳光弹。
一枪,没有动静。
她换弹,又再上了一颗子弹——她发现倍镜上有水滴,下雨了。
她想起来好像丈夫昨天提过,今天会下雨。她下午的时候对着万里晴空,还嘲笑他猜得不准。
她抹掉了水滴,又开了一枪。
两枪,三枪……嘭。
曳光弹的火花将油箱炸开来,她松了口气,看着车被地上柴油的火焰包裹着,轰然把后盖炸到了顶空。
真亮。
她笑了一声,不多时,火焰将整个工厂围了起来,从废孔烧进去。
轰——
她爬到了之前和人约好的坡口,秦彻说的对,这里看确实看得很清楚。火焰映照出烟雾的轮廓,爆炸的鸣响和破裂的声音让她感觉像是在看一束烟花。
她放松地呼了口气,而后掏出衬衫口袋里的怀表——对方好像还没有好,她还得等个一刻钟。
她没有带远视镜,只好用枪的倍镜望着,看对方到了哪里。直到镜片模糊地看到一个身影拖拽着某个人,拉到了沸腾的火焰面前。
即使看不清脸,她也能从身形和衣装辨认出来对方,更何况在火光下泛着暖色的白发也是那样显眼。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地上被拖来的人挣扎起来,如果计划顺利,那就是抢了他们渡口的那个商会的领头。
离得远,她连人的脸都看不清,自然也读不了口型。她等着对方过来跟她复述一遍,所以百无聊赖地踢起草皮来,很快被她用尖顶的高跟鞋踢出了一个土坑。
“好久……”手都端累了。她叹了口气,刚想把枪放下,突然倍镜里,看到火光的对面,疾冲而来一辆车。
白亮的灯光强到根本看不到车里的人形,让她不得不把眼睛挪开。强光很快引起了秦彻的侧目,她猛地把枪丢下,徒劳地往前跑去。
“嘭!”
车顺着下坡加速撞向二人,直到一头撞进工厂连同车顶盖都炸开来,那油门也许都没有松开。
她半张着嘴,牙齿抖得合不拢,舌尖试图抵到上颚,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她跪坐下来,看着面前的火场又一次轰响,炸出一片烟雾。她不敢想象里面已经是怎样一片炼狱,会轰炸成怎样的废墟。
爆裂发出的巨大声响震动天际,不过一刻,附近的警务就会赶来这里。
小雨慢慢飘起来,那团火雾将这些从空中落下的微光吞没,黑云般的雾气里爆裂出滋啦的响声。
她却一阵耳鸣,只能听到自己的呵气声。
天空雾蒙蒙的,最近好像一直在下雨。
她很久没有穿黑色的大衣了,好像最近她总是被人推着穿一些红色的裙子,自己以前的衣服拿出来,看着竟然有点压抑。
她撑着伞,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她按着安排走完了悼念的过场,对着一个空空如也、连一粒余烬都没有的盒子鞠躬。她觉得这简直就是荒唐、恶心,而且好笑——人怎么可能对一个毫无联系象征物,去想象另一个人呢?
她安静地、并不引人注意地离开了这里,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她被人挡了一下。抬头,才发觉是熟人,刚才好像是在问她还好吗。
“我记得那天前一晚,他对我说,大概那天会下雨,”她好像完全没有在回答对方的问题,缓缓伸出手,黑丝手套上似乎粘上了一点湿意,她有些奇怪地皱眉,唇角却勾起来笑着,“啊,今天也是。”
“你也早点回去吧。”她点了点头,撑着伞离开那里,叫了辆车,开到那片工厂的废墟。
她提着裙边,小心地走下来。她黑色的皮鞋踩进泥泞里,陷下去时黏连在了皮面上。她的裙角被车行过溅起的污水打湿了——好在她穿的是黑色的长裙,不过她现在也不关心这些了。
她收了伞,任由雨水打在身上,把雨伞当成手杖一样撑在地面。她平静地注视那片废墟, 而后慢慢地发现自己好像慢慢听不见那些滴滴答答的雨声了。
又是一阵耳鸣,而后瞳孔变得失焦,甚至发疼。
她站了很久,除了打在身上的雨水外,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警戒线外警卫还在驱散聚集的人群,手电筒打出来的光线刺眼到让她回想起明亮的车灯。
忽然,她的雨停了。她抬头看着覆盖着自己的那片阴影,却先看到一缕熟悉的发尾。她恍惚了一瞬,刚要开口说什么,在对上那双血红的眸子时,又愣在了那里。
“站太久头晕了,认不得我是谁了?”对方轻笑一声,但那抹笑意敛去了一些,没有撑着伞的那只手绕过她的后颈,撩起她湿漉漉的发尾,目光有些哀怨。
她没想过养父会在今天,在这里找到她。
“不是的。”她皱着眉,用了力气也没法把眉头舒展开,只好略微低下头,别开目光。
她的眼底泛着红,眼白爬上来的血丝更是显眼。只是对方的用袖口轻轻抹掉她脸上的雨水,将掌心落在她肩膀上,把她拉过来些许时,她并没有逃开。
她的眼睛垂下去,她暂时没办法注视另外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她只是没有反抗地、静静地靠在对方怀里,而后闭上了眼睛。
“我想你今天大概会愿意回去了。”他试探着说道。
“嗯。”
她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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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她突然又想起这个词,竟然觉得已经过去很久,甚至有些陌生了。
可是她抬头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觉得陌生得可怕。吊灯平稳地挂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攀附在顶端的金蛛,无数亮起的眼睛正阴森地注视着她。
小时候,她觉得这座宅邸庞大到像是一座城堡,顺着旋转的阶梯走上去,就像是爬上一个山坡。
明明她好像只走了一年,有好多事情,她竟然觉得自己都快忘了。
养父将西装外套脱下,习惯地挂回衣帽架上。他的肩膀湿了一边,裤腿也有些脏,大概来接她的时候也不是那么从容。
她下意识地笑了笑,不过那表情和哭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你不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如果说出口并不会让你好受的话。”他平静地说着,转头看着她的眼睛,摘下领带,慢慢解开了衬衫的前两个扣子,目光放松下来,“你的房间一直都收拾好,留在那里。”
她又有些难受,看了对方一眼以后她更确信这种难受积聚在了眼角周围。以至于她开口时,声音湿漉漉的,显得有些狼狈。
“不……我先不上去……”她抹了抹眼睛,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把黑伞撂在一边。伞依靠着沙发,一个没撑住,就滑倒下去。
“养父能不能先陪我一会儿?”
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养父的脸,更别提呼唤对方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人身边,让她从前一夜到现在都如同幽灵般游荡的心得到了安全感,还是只是想起了某些人。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不对的。她抿了抿唇,无助地捧住脸。
她的养父顿了顿,在那看了她一眼后很快地坐在她身边。他试图触碰到她肩膀的前一刻,女孩就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用力地环住他的腰,无助地呜咽。
“我只是想在那等……我想再等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来什么,在情绪崩溃的时候,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等不到他,找不到他……”泪水模糊了他的侧脸,在她的眼中渐渐地剥离出原本对应的人。
也许她已经疯了。
养父身上有过去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紫檀木的香气被雨水浸透了,带着一点湿意。她埋在对方的温度里,被人抱在怀中,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她第一次表现得像个孩子一样,向对方索取着最为普通的安心,紧紧地贴着对方不愿分开。
“我不走了。”她还在抽泣着,但声音冷静了一些。她的呼吸还不平稳地颤抖着,不过稍微有了点力气,“我想回家。”
秦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捧着她的脸,抹去那点突兀的泪痕。
他轻吻女孩的发顶,像只是蹭了一下,却黏连着、缓缓地分开。
“上去休息,”他捏着女孩的后颈道,“你累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让她依然难以入眠,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合过眼睛,像是身体在死撑着,精神不受控地紧绷着。
窗外滴滴答答地落着雨,她的心情太糟糕,现在不想要这样嘈杂的声响。
就这样盯着靛蓝色的天空数了半天的雨,她听到自己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而后是另一个人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声——只要她的养父想,他走路就几乎不会有声音。
她缓缓地回过头,发觉对方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对方怀里抱着一只小狸花猫。
“洗完澡的时候,发觉有个小东西应激躲在了我的床底,”他说的很平静,好像手中这个安静的小狸花猫并不是谁的精神体一样,只是他捡到的一只流浪小猫,“我还想先放进房间来——吵醒你了?”
“我睡不着。”她如是说道。
“你是倒着长胆子,长大了反而开始怕黑了?”他有些玩笑地问,试探着坐在她的床边,尽量靠近些许。
“我十二岁你就教我杀人了,我要怎么才能怕黑?”她无奈地笑了声,在对方坐下时,顺势靠着对方的肩膀。
“我只是合不上眼睛……我好想睡,头好痛,眼睛也好痛,养父。”她有些抱怨的,有些无助地开口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睡觉会比杀人难。”
“需要我陪你么?”他问道,扶着女孩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嗯。”她的声音很轻,事实上是已经有些虚弱了。她的心脏狂跳着,从对方怀里抱回来的小猫也趴伏在被子上蜷缩成一团,郁闷地打着呵欠。
秦彻绕着手指玩着她的发尾,过了一阵又回忆道:“你以前睡得很快。”
“是啊。”她打了个呵欠,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对方来之后,积攒的睡意终于有了要发作的迹象。
“看来是因为边上的人不对。”秦彻揶揄道,她带着气声地笑了笑。
“那就抱我睡……”她又打了一个呵欠。
她的养父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所以在黑夜里看不清身形。对方的皮肤上还有刚刚被水冲洗过的潮湿感,贴上去热热的,让她下意识凑上去些。秦彻缓慢地坐上床,抱着她往下躺了点。
“嗯。”
他用指尖扫过她的脸,她感觉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挠过。
她打了第三个呵欠,而后闭上了眼睛。
她好像终于能睡去了。
她最近情绪很低落,不肯离开家。秦彻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出于一些原因,他没法和对方讨论这件事。
他从一开始就不能接受女孩直接与陌生的人刚刚认识就结婚的行为,事实上养女现在因为对方的死讯而如此难过,反而让他感到心烦。
没关系,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再影响了。
养女或许是因为过度伤感才导致现在这样缺乏安全感,还记得她刚刚离开的时候——叛逆、烦躁、自我,她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野玫瑰一样热烈,带着满身新生的刺便离开了。也许她现在被啃噬了生长的根茎,盛开的花瓣开始枯萎,张扬的外表也变得内敛。
他不喜欢这样,也因此他总是给女孩最大程度上的自由。现在,他要花上一段时间,让对方再次长出根茎,像曾经一样,重新长出花苞。
“闷久了,想不想出去挑些衣服?”秦彻下楼时,看到对方手中正捏着一张似乎是在街上发到的纸,上面印着一些模糊的新衣。
“养父以前总是喜欢给我换黑的,我也刚好好久没有穿以前的衣服了。”她回绝道,“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秦彻点了点头,路过女孩面前时停顿了一会儿,在对方感到疑惑前,回身往外走去。
“要去做什么?”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对方这样关心自己的行程了,以至于女孩问出口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给你准备点东西,”他含糊地回答道,“要是具体一点,就没意思了。”
女孩努了努嘴,不过还是算了对方合格。
“好吧,早点回来。”
变得很可爱。他在脑海中这样想了一瞬,而后兀自笑着转身离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道路中央,无数钢铁身边驶过。
她穿梭在奔驰的铁流里,跑了几步,就被轰鸣而过的风卷得踉跄。
她跑不到对面去,绝望的、失望地想要大喊,却发不出声音。
此时,太阳从地平线的对面明亮起来,对方的身影就挡在光前。
她张着嘴,口中吐着的字句那么简单,却连穿过面前吹拂的风都做不到。
他背过身去,披着暮色,也像晨曦。
不。她说。
“不,等等——”她从沙发上醒来,大摆钟叮叮当当地敲到了三点,把她的心跳也打得咚咚作响。
她拍了拍胸口,抚平那反复折磨她的情绪。即使她平静下来,心情也并没有好上多少。正当低下头的时候,原本趴伏在沙发后的狼踱步到她面前来,伸过来的鼻尖湿漉漉地蹭她的手腕。
她都有些忘了,养父的精神体还在身边守着。
狼爬上沙发,抬头蹭着她的侧脸,轻轻地伸出舌尖舔她的眼角。
“好痒。”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狼趴伏在她的身侧,尾巴小幅度地甩着,完全扫在沙发的皮面上。
“秦彻回来了吧?”她现在已经不介意去喊对方的名字,即使现在她还是不太好接受,为什么与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不仅长相相同,连名字也一模一样。
没等着对方有什么回应,楼梯上便渐渐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她回头望去,刚好对上养父的目光。
“回来的时候看你难得睡得挺安稳,就没有叫你。”他语气平和地说道。
“其实你不如叫醒我呢。”她没有完全说下去,但秦彻也明白她的意思。
养父坐到她身侧,狼会意地跳下,继续趴伏在养女的脚边。
“一直这样下去,我也不好让你继续做精神疏导了。”秦彻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养女很认真地思考起来。
“不,精神疏导还是要做的,我其实已经……好多了。”她笑了笑,示意对方不用担心,“况且要不是因为我是高级向导,你也不会找到我的吧?”
他的脸色突然有些沉下去,眉头落下了些许,让她感觉没来由的脊背发凉。
“你觉得我带你回来是因为——”他看到了你的眼神,即使依然皱着眉,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呼吸重了一拍。
“……”她意识到也许自己说错了话,所以垂下了头,目光偏向了一边。
“我不是想说那个意思……”她试图解释道。这让秦彻有些意外,他的记忆好像还停在以前,养女总是和自己呛着的时候。或者说上一次见面,即使是一个月前,她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气氛还是带着一点无法拉下脸来的尴尬。
他们对这些避而不提,但是女孩从此刻开始,好像更多地注视起他的眼睛。
“嗯,”秦彻撇了一眼女孩注视的地方,某只小猫正从茶几爬到狼的背上,安分地揣着爪子,他没来由地笑出气声,“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我又没和你讲过我那时候怎么想的——”
她话刚说到一半,看到对方手里拿起了什么,而后拉开来一条璀璨的银丝,绕在了自己的颈间。
一条项链,上面镶着一颗明亮的红宝石。
她低头看着,下意识地去把那块吊坠捧起来看。等到她回头时,才发觉对方看起来有种温暖的笑意,似乎不是很明显,但目光很温和。
自己之前是如何忽略掉这些的呢?因为没有尝试过这样注视他的眼睛,还是因为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的意义是基于自己的向导身份……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等养父先开口,她就迎接着对方的目光,坦率地开口。这一次,她是真心感到高兴,甚至忘掉了原本低落的情绪,微笑起来。
“很好看,我很喜欢。”
她看到对方的眸子明亮了许多,有那么一瞬间,就像是得到了嘉奖的孩子。
我有点后悔了。她有些无力地想。
我怎么能就这样闭上眼睛,故意看不见地离开那么久呢?
夜晚,她洗完澡走到了客厅等待对方。过了半分钟,她就想起来,现在她好像不用把自己当成外人。
她属于这里,她可以像从前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走上楼,凭着自己熟悉的记忆走进养父的房间。对方在台灯下翻着本书,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似乎柔化了他面庞的棱角,在暖光下看起来平静又温和。
“我……觉得应该可以来找你,对吧?”她还是迟疑了一下,在对上养父的目光后,对方轻笑着点头。
“想做什么?”他把书合上放在了一边,撑着头侧着看向她。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需要精神疏导的样子,”她回忆着自己进来前打的腹稿,眼神飘忽着,“我尝试一下,其实我更想……呃……在你边上多待一会儿。”
秦彻的眼睛刚才似乎滞了一瞬,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看错。
“看起来你确实好了不少,”他几乎快要笑出来了,所以尽量低下点头掩饰,“坐下吧。”
养女坐在他的床边,这次精神疏导时,她捧着他的脸,而后闭上了眼睛。秦彻看着女孩的额头抵上他的,精神触丝轻松的交接,温柔地捋过精神海。他至今仍然最喜欢这种感受,能被触碰,接纳对方,又与对方交缠在一起的方式。
她发觉养父的精神海可以算得上是清楚,不仅如此,她甚至有种穿过海草的感觉。像是从海底游过,被抚摸着,亲密地贴近。
养父的精神海让人感觉到冷静、温和,就像阳光下的海面,其内里涌动的波涛如何,光线落在海底的沙石上时,都带着温暖。她只需要将对方的那些分散的精神触丝梳理过就好,只是有些没有想到,似乎在这样清晰的精神脉络下,你还是感觉到了一点诡异的一样。
只是突然有一阵颤动,像是火焰燃起,被风吹到了面前。他突然有些发热,精神海变得突然混乱起来,让她迅速反应过来开始疏解。
“等等,怎么会……”她发觉这似乎不太对劲,对方慢慢变热的体温预示着这并不是因为精神疏导而引发的混乱,而是——
“啧……到后面再疏导,现在先把这个情况解决……”秦彻的呼吸也慢慢重起来,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状况外,“先帮我。”
明明刚开始看起来和正常状态几乎无异,现在放松下来却马上进入了结合热。她对养父的控制能力又有了新的认知,但是现在的注意点和问题并不仅仅是这些了,她要在意的,是……
“你能保持清醒吗?要我怎么帮?”她有些迟疑地问道。她几乎没来得及思考,对方就抚摸着她的后颈,将她抱得更紧。
秦彻将她的手往下带,而后放在了浴袍的系带边缘。他的呼吸已经很重,以至于让女孩的心思乱到无暇去细思。
“我还清醒,”他深呼吸着,面上带着有些泛红的笑意,“哈……不用紧张。”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他轻轻地拉开了浴袍的系带。
女孩深吸了口气,而后在疏导起因为结合热而混乱起来的精神海时,缓慢地叹出来。
“抱歉……”她低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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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尴尬,这段时间她尽量闭口不谈那天发生的事,以至于过去一个月,在她不得不去在意对方的精神疏导问题是,秦彻先开了口。
“要是介意的话,之后也可以不那么做。”他意有所指,态度也很明确,“如果精神疏导也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可以不做。”
“啊,没有。”她有些窘迫,只要有点眼力见就能看出来。
精神疏导,精神疏导,精神疏导……啊,那不就意味着,她的想法,她的情绪对方也能——
“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感觉过介意,我只是——”
“对那天的事还有点上心?”他一语点破,几乎让她吓得一愣。腿上的猫竖起毛,跳到了地面上,又警惕地钻到了沙发下面。
“我……”她确实这样思考过,或许她根本无法不去想。抛却他们相同的长相,那分明应该是不同的两个人。结合热的处理方式,不应该只有那一种,但她当时,完全是下意识——这么说就好像是在给她自己开脱,可她还是这样想了。
如果她从未模糊过二人,那么她就是……可她怎么能对养父有这样的感受呢?
他没有回避,甚至在那天之后他也一切如常。她其实有些看不出来对方的想法,难道养父不介意吗?难道他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那是……
“你在纠结你的身份,但对我而言,在你离开的时候,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就已经不重要了。”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眼神中透出疲惫,“你在外生活了三年,已经足够长久了。”
“你以前还说过,我起码还得过十年才能摆平他们,”她略微放松了一些,注意被对方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去,“显然我超额完成了,现在你反而又嫌长。”
“你是假装不懂,还是真的不知道我刚才说的这些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使她知道养父这是故意的,也还是愣了一下,“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即使你心中是肯定的答复,也一定会被你拒绝的吧?”
她无法反驳,秦彻说的对,倘若对方将决定的权利抛给她,她一定会拒绝,毋庸置疑。
无论是因为那点道德感作祟,还是自己无法确认归于何处的情感……她都很清楚,自己不应该那么做。
而之所以会想着不应该,正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沉沦。
“我,不知道,其实我有一些缘由导致我感到很迷茫,所以无法确认我是否能做到……接受这样的关系。”她有些迟疑地,低着头回答对方。养父尝试走近了些,她那躲在沙发底下的精神体钻到了另一边,蜷缩着哈气。
“在你眼里,我们是怎样的关系?”他坐在女孩身边,她并没有抗拒,只是在人身边时有些小心翼翼。
“我?你是我的……”养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连这个都说不出来,一旦这么说,就承认了自己的软弱。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吗?任何人,可以做到像是绑定了精神链接的向导一样,为自己的养父做那么多年的精神疏导吗?
“养父,从你把我带回来开始,我就开始这样叫你。”她撇了撇嘴,想起了些有趣的事,“即使你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把我当养女介绍过,我那时候觉得,大概是因为你并不是为了收养我才把我带回来的吧。我反复思考了很多遍,我到底有什么有用到能足以让你把我留在身边的东西,后来,退役的军医给我做身份评级,我才知道自己是等级最高的向导。”
“专治你们这种,一旦精神海失控暴动,就必死无疑的哨兵。”她说着自己笑了出来,尴尬地捏着手指,反复转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你们”,“……啊,我不是说那个什么——”
“无碍,这些我都知道,”她的养父并不算是很有耐心的人,但他表现得很平静,说明他还有耐心继续听下去,“你跟着的人是什么底细,只要他还想在这里混下去,情报自然会有他的消息。”
她张了张嘴,没有想到该说些什么,对方便继续说下去。
“我不想知道他拿什么和你做的交换,”他的语气沉下去了些许,只是看到她抬眼时,又收敛几分,“我也不是为了和你等价交换才带你回来。”
他也不是。她抿了抿唇,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话丢了出去。
她已经被困扰了一个多月,记忆和感情一直对她穷追不舍,她回到曾经熟悉的家中,发觉自己似乎应该归属在这里。
因为太过熟悉,因为她错过了太多东西。甚至养父……甚至秦彻就一直将这扇门为她敞开着,也许这才是她的记忆力对“家”的概念。
但是情感呢?放松下来的小猫从沙发底下钻出来,爬上沙发小心地缓步到她身边。她刚想伸手抱走,灵活的精神体就约过她的腿,跳到了他们中间,前掌爬上了养父的腿。
“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秦彻,”她深呼吸着,说话的时候有些控制不住力道,“我……建立过精神链接,已经被绑定过,即使链接已经断掉,我再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我也没有办法再建立新的了。”
他闻言,点了点头。
“我知道。”
她有些忍不住低下头,而后侧着脸靠了对方肩膀上。
“还有,虽然不重要……其实你和他有一模一样的名字,很奇怪吧?”她说出了口,即使不是全部,也让她释然了许多,“我其实还是好不习惯这种巧合……养父,养父,养父,好像没有更好的称呼了。”
养父捏住了她的下巴,害她抬起头支支吾吾了两声,最后松开手叹了口气。
“你还把这种事当回事?”
“没有。”她这次回答得很坚定,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轻盈,那些纠缠着的情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飘走的。
“我才发现,你好像总是在迁就我。”她捏着膝盖,拇指抵着膝盖骨来回搓着,把裙子磨出一小块褶皱,自顾自地笑起来,“……其实我已经接受了,不是吗?”
她感觉到对方的掌心贴着她的右耳廓,触碰贴近让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刚好,让对方的轻吻落在的额角。
她又深吸了口气,最后还是捧着对方的脸,闭上了眼睛,用力地像是撞上去一样亲吻对方的唇。
她听到对方一串低沉的笑声,不敢把眼睛睁开。
“小瞎子已经回味好了吗?”他贴在人耳边,笑声调侃道。
“可别再装成小聋子了。”他话音刚落,就被对方贴着胸口打了一下。
鉴于猫跳下了沙发直接趴在了远处躺下的狼的肚皮上,秦彻只当是得到了回应,伸手用弯曲的指节点了点她的唇角。
“猜错了,是想装哑巴。”
他说完自己笑出来,把养女无奈到抱着他的腰躺下,最后还是赖了过去。
秦彻似乎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她怀疑或许是自己留在这的原因。她得找些事做,不然每天抬头就是在和对方干瞪眼,有种太闲了的错觉。
“东边的渡口有家书店,是不是打算关门了?”她调查了整个渡口也许与“夜枭”有关系的产业,有个挺关照她的老板因年迈,打算把店面关了离开临空城。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养父大概已经准备好等人一走就把那部分的线路转移,这些他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
“你手下的人刚好送走养老,你看我接手行不行?”她眨着眼,看着对方撑着沙发靠背思索了半天,又背过身去。
“你?”秦彻愣了一会儿,眉头挤着又舒展开,像是有一瞬的迟疑,“不喜欢待在这?”
“我想找点事做,”她歪着头,偷偷看他的表情,“刚好从这个做起,放心,这些我学得最快了。”
他深吸了口气,眨眼敛去了眸中一点压抑的神色,掌心从她背后的沙发上抽离。
“也是,可以。”他像是松了口气,为了掩饰而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下。只是女孩看到趴在不远处的雪狼小心地盯着自己,尾巴紧张地在地面上来回地扫。
“养父,我就说去个书店,你快把地板扫干净了。”她好笑地提醒道,对方闻言困惑了一瞬,立马转头看向满脸无辜的精神体。
“啧。”他咂了下嘴,轻手捏了捏女孩的脸,而后精神体识相地走过来,趴在了养女脚边。
“这是想要帮我脚边也扫扫?”她有些好笑,故意继续问。
“我可以先陪你几天,”他看似满不在意地偏过头,“这段时间我没什么事好做,局里查到了赌场,剧场的戏都给他们的长官演了,要蹭别人的场,有些掉价。”
女孩笑出了声:“还有人把你挤出来的时候啊?”
“我的意思是我这几天可以一直留在你那里。”他似乎有些不满地偏过头,具体原因不详,在等着人猜,“你都在听什么?”
“我在听嘛,我知道养父是出来陪我的。”狼都偷偷爬上沙发了,秦彻难得没让精神体下去,由着她挠挠下巴,一把抱住毛茸茸的脑袋蹭,“想开个玩笑嘛。”
秦彻挑起眉,显然不太相信这套说辞,抱起手臂道:“猫呢?”
精神体?她想了想,也没想起来小猫能钻到哪个角落里去。最后干脆人放下毛茸茸的大狗往人怀里一钻,把对方没反应弄得一怔。她扒着人肩膀,从对方胸口抬起头,作怪似地笑。
“喵喵咪咪。”
Chapter 4
Notes:
由于暂时觉得名称来区分两个同样的人很奇怪,所以两个都叫秦彻,这个paro里我不会分两个名字。
会尽量在二位出现时名称代词指代得更直接一些。不过大多数情况下,秦彻指代的是年轻一点的小伙(。)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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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没有署名,只有她的名字,落在了信箱里,被养父送到她的手上。
她不记得自己还能和什么人有联系,也许是自己在结婚前就安顿好的跟从,现在突然想到感谢?总而言之,她并没有避开养父的意思。秦彻只是坐在她的身边,而后看着女孩打开信件,目光愣怔地盯着上面的文字。
“一切都好,雨也停了……”她捏着信纸的手在用力攥着,压出了诡异的褶皱。她意识到下面是什么,便没有念出来。
那是一场足以骗过她的假死表演,他进入地下室,顺藤摸瓜地找到那些情报泄露和暗杀的源头。只是这个过程他一直在暗中进行,不曾给予她任何消息。
现在,他的手下已经如同淬火一般干净利落,整个地下城市的声音都渐渐平息,一场内斗持续了半年之久,她被置之事外。
黎明前,火将延续。
“他要在夜半与我见面。”她低声说道。
“谁?”他心里有过猜测,事情过后也搜查过,没有足以确认那个人死亡的消息,但踪迹也不明——若是假死,他也不惊讶。
“好像是我死去的前夫,”她笑了一瞬,而后眉头仄起,面色凝重,“从地狱里爬回来见我了。”
“你想去?”他想再确认一遍,即使他很清楚女孩的答案。
“我觉得我应该去。”她叹了口气,合上了信件,将那张纸塞回了被打开的信封。
“你还想留在那吗?”他好像一直在提问。秦彻意识到这点时,才发觉自己其实有种没来由的窘迫感。
女孩愣了愣,而后捏了捏他的手指。她的手更纤细,去勾人的掌心时一下就被回握住,包裹在手掌下。
“我天亮之前就回来。”她的目光落在养父的唇角,靠在人身边。
“我不会走了。”她小声承诺道。
她其实本来没想着能让养父放自己出去的,不过对方竟然同意了。兴许是因为自己回来的这段时间,对方真的改变了许多想法……
深夜你离开宅邸的时候,大厅还留了盏灯。养父并没有要跟出来送到门口的意思,不过门口挂了一把伞。
——今夜也许有雨,别打着喷嚏回来。
她没奈何笑出了声,手握着伞柄的时候,感觉自己仿佛又有了力气。
她要回到那个自己曾经以为逃往的新世界。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明明是那么狼狈地,从那里逃了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那时候的感受了。即使拿到信件时,她有那么一段时间的错愕,但至少现在,自己似乎并没有寻觅到泪水的踪迹。
她循着以前熟悉的路程,去往对方在城市中曾与自己共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看到通往大楼内侧的暗门时,她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逼仄感,像是被困在了空间的一隅。可能是在养父身边待的时间有些长了,自己竟然产生了一种抗拒的情绪。
她转了几个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通往内宅的路。
她选择了走暗门而不是大门,也是为了避免被人知晓——尽管她觉得,对方早就已经准备让所有人知晓他回归的身份。
她还没能见到人,只是在一片漆黑的大厅里,听到了从上方传来的,哒哒的脚步声。
“要见我,还要我自己过来。”她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怨怼,对方笑了一声,很快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周围的灯火渐渐亮起,旋转着爬上屋顶,让她得以看清面前的这张脸。
一模一样,但还是有区别的。她想。不然她不会突然觉得一阵眼热。
他看起来很好,不像有受过伤,如果是自导自演的假死,那他的退场可以说是完美。
她在噩梦中所出现的一切现在都成为了过去的泡影,一切都被对方踏来的脚步推翻。只是她眼角的酸涩被一种更为激烈的情绪替代,渐渐从肝脏,从肺腑涌上喉头。
“如果要我到你的家中亲自接你,我想你也会很难办的。”秦彻的话也有道理,她想象了一下对方被养父撞见的场景,不禁缩了缩脖子。
见她似乎没有要回话的样子,秦彻似乎还想着带着她往里走坐下,被她后退一步,避开了对方想要揽过来的手。
“……?”他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神色奇怪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避开了对方,左右摇晃着不知道该看向哪:“我之后应该不会过来了,秦彻。”
他愣住了,像是思考了许久女孩正在说什么,最后仍是不可置信地向对方确认道:“你是说,你还要住在你养父那边?不考虑现在——”
“不,你没明白,我说我不会再回来了,”她说得很干脆,只是没抬起头,“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秦彻方才还挂在嘴角的笑意霎时间被这句话挥散,他想要靠近,女孩又退了几步。
“在你打算隐瞒而后离开做你自己的事时,你也没考虑过我,不是吗?”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守了夜,离开了我曾经觉得最自由的地方,放弃我之前想要的生活回到那个原本接纳我的世界里,而后发现我的这些痛苦的源头,都是假的。”
他愣怔在那里,呼吸漏了一拍,气声也越来越重。
“那个时候,我认为这样让你退出才能……”他说着又抛掉了解释,想要找到她的眼睛,却迟迟等不到她抬头,只能又上前几步,即使对方还是想退开,“婚约还是作数的,你依然可以出来,还有——”
“不做数了,你回来以后,我不会同意恢复这段关系。”她皱起眉,胸口一阵阵地收缩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仿佛心脏要从喉头跳出来,“可能我当时婚约答应得你太干脆,让你觉得我很随便。我承认那是因为我们都想要互惠互利的条件,但我和你建立精神链接不是的,秦彻。向导只能与一个哨兵绑定,从此以后我连生死都想过要连接在一起,但你把我的决定、我的承诺、我的感情就这么切断了。”
“我……不,我是为了——”他的声音竟然断断续续起来,甚至有些急切,“见你才在这时候……”
“我是来通知你的,”她用力地咬了咬牙,她甚至没办法想象对方的神情,也不敢抬头——他会是怎样的想法,他的眼睛也会传达痛苦吗?
那太奇怪了。她甚至不敢去想这种情绪或许是因为她的不忍。她说得会不会太重了?她真的不想再见面了吗?
“我答应了养父天亮之前回去,我该走了。”她刚一转身,突然感觉到脚边撞到了什么硬实的、温热的东西——
对方的精神体,那只狞猫,不知道何时就蹭在自己的脚边。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还撞了它一下,把它吓了一跳。
秦彻还想说点什么,她听到对方深呼吸的声音。
“只有这些?”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在隐忍,她顿住了。
“嗯,”她想了一会儿,咬住了唇,最后开始决定说出口,“还有。”
“欢迎回来,我很……高兴。”
她的声音很轻,变换着步伐绕过了跟在身边的大猫。
秦彻没有跟出来,只是目送着她离开,消失在脚步声里。
她出来的时候,感觉脚边的地面有些潮湿。伸手抹掉了鼻尖的雨滴,眼睫微颤。
她打起伞,后知后觉地发觉有些眼熟。
黑色的,哦。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Notes:
小伙(前夫×)上线了
Chapter Text
回来的时候,她把伞靠在了门边。风把雨水斜打下来,还是濡湿了她的裙角。她觉得腿边有些凉,雨水的腥味似乎都留在了身上,引得自己一阵鼻酸。
她换了鞋刚想上楼,一抬头,看到养父站在扶梯上。她此刻有些难以直视那张脸,她觉得自己像在逃避、动摇——即使她从面容上也能看出二人的区别。
她选择了养父,就意味着她已经打算从过去剥离出来。况且,毕竟是他先欺骗了自己,不是吗?如果她能知道的话,如果她可以一起离开的话,也许……
她看着养父的眼睛,对方的眼睛有些干涩,很明显能感到疲惫,他今天离开过吗?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不再回避时,她的脚步已经爬上弧形的阶梯,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好了?”
“天没亮,”她攥着养父的衣角,又将手伸过去,抱住他的腰,将自己送到对方身前,“我想再睡会儿的,谁知道你没睡。”
“想说的都说完了?”他不仅仅是关心,他还有一些自己所担心的。
“没有。”她说道,让他的心口一滞。
“但我不想说完了。”她闭上眼睛,沉默下来,养父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脑勺,她已经习惯这种安定的感觉。有的时候,她还是会分不清楚自己在对方面前究竟是怎样的身份。就像现在,她又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好像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占着对方的时间无理取闹。
他捏着养女的手指,指尖剐碰到某个冰凉的金属饰品,假装忽略地去握住她的掌心。
“我想睡了。我很累,已经不想为这件事难过了。”
她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有些朦胧,让他松了口气——
他用指腹蹭过对方那枚戒指。
——却也不能完全放松。
“去洗个热水澡再上床。”
他只是这样说。
她坐着在黑洞洞的车里,摇下一点窗户。她注视着街上的店面,明明最近城里的人多了起来,商业街市却看起来很惨淡。
“这一片马上就要没用了,”她的养父在后座开口,从副驾后面伸出手,整理她鬓角的碎发,“刚好也安逸。”
“没事,人少,书店就更不会有人来了。”她玩笑着开口道,“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除了给书清清灰,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你不是不喜欢这样过么?”养父徐徐开口,恰巧,车停了。
她回过头,安静地,不知为何感到异样地看了他一眼。他说的是认真的,她熟悉养父严肃时的目光,像林中古木荫盖下,斑驳枝头漏出的日光。温暖,却又是灼目的。
她笑了一声推开车门,像是第一次被带到渡口的孩子一样,踮着脚往前走去。潮湿的空气让眼角和鼻梁下有些黏黏的。
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想要来负责这个接头点。
“我要改改里面的排布,”她站在门口,大门外的日光从她背后洒下,落在沾了层薄灰的地面上,“最好能变成方便我穿梭,别人格斗起来却不方便的形制。”
“光这些就够你忙一下午。”看着她走进店中,开始对着书柜指指点点,自己靠在门边看着。
“那我还是不忙活了,我直接看店吧。”她摆了摆手,找到正对着门的老板椅,踩着凳脚就坐了上去,掂着晃起来,“哎呀,还是坐着舒服。”
“你等着我给你扫灰?”
她听到不远处的一声笑,歪着头,把头发捋到了另一边。
“你来都来了。”
秦彻沉默着,就这样等着她。她只好从粘人的椅子上爬下来,拽了拽养父的衣角。
秦彻眯起眼,看到脚边有一团毛茸茸的生物,踩着皮鞋扒上了小腿,扭着头蹭着。
“都来陪我了……”她嘟囔着,垂下眼帘,像是很可怜的模样。
最后对方还是没忍住笑了声,俯身下去把快要跳走的猫给抱了上来。
“今天不巧,只能陪你一会儿。”他吸了口气,目光垂落在她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怀里猫的毛,“不过来得及过来接你。”
“那算了吧,我自己回来。”她失望地撇了撇嘴,回头去老板桌下摸索着找工具,又回头摸索到杂物间,“对了,这里的暗房不应该是在阁楼吗?”
“改建过后就是纯粹的情报中转,没你要的暗房。”他刚说完,怀里的猫就挣扎着扭动身体,一下子蹬开人跳下来。
“好吧,真可惜。”她没什么感情地说道,随后坐回了椅子上。那只狸花猫跳到桌子前,安静地端坐在桌上,望着对方站着的位置。
“你忙你的吧,我大概知道这里的排布了。”她潇洒地一摆手,“如果真的很想来接我,记得早点过来,我会提前走。”
“就这么想赶我走?”秦彻终于肯挪动位置,几步走到她台前,半倾下身。养父的身形几乎能让她完全被笼罩在阴影下,她不喜欢这种压迫感,有些不满地瞪了人一眼。
不过最后,她还是倾着身体凑上前,半身都撑在桌面上,在人的面颊留了一个轻轻的吻。
“我已经挽留过你了,是你还有别的事比我重要。”她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尖,笑了一声又靠回椅背上。
对方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缓慢地眨眼,开口小声道:“晚些来接你。”
“让我等人可是要额外收费的。”她抬起下巴,夸张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你到时候怎么收费都行。”他又笑了一声,当养父牵着她的手指轻轻摩挲时,她才想起,似乎对方今天笑了很多次。
“各退一步,你得准时。”她突然语气沉了沉,秦彻思索了一阵,而后点了点头。
“也来得及。”他说道。
她从杂物间里找到了个勉强能用的掸子,一边清灰,一边看看这里的存货。看起来这家店确实准备关了,她看库存和书架下面的储物柜也已经全部收拾了出来,那些装订好还摆在书架上的已经不多了。她刚好可以把空着的书架都擦净一遍,再把下面的存货再摆上去。
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几乎没有干过这种事,手里捏着毛巾和握着纱布是不一样的。她从手握红酒杯的地方走到与枪支共眠的黑市沙场,现在却像一个出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一样,笨拙地研究怎么打扫卫生。
身后有渐近的脚步声,也许是因为书店并不透光的缘故,门前来人时,里面总能感觉到暗了暗。
熟悉的皮鞋声响,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正渐渐走向自己对面的书柜,她即使没有看到银白色的发尾,还有那落在头顶书册上的指尖,也能一下知晓来人。
她已经能听到对方粗粝的呼吸声,透过算不上遮挡的书页,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到对方的眼睛。
“客人,需要推荐什么吗?”她自认为语气很平静,好像自己都忽略了她声音的颤抖。
她听到了一声用力的吸气声,而后是男人故作轻松的哼笑。
“我只是来碰碰运气,”他将手放了回去,斑驳书影的缝隙里似乎能看到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或许你能有推荐?”
“我前段时间刚看完《猎物》,一个特别……法国的故事。”她放松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又或许,她找到了自己能够回击的部分,“一个关于愤怒、爱欲,以及欺骗和背叛的故事。”
对方的呼吸有所凝滞,她竟然觉得心里一阵莫名地快意。
“那你喜欢这个故事么?”
她看到对方将面前的一本书籍取下,另一只手搭在书架空着的一边,狡猾地露出对戒的边缘。她本想转身就走,可是目光怎样都移不开。
真傻,我应该取下来的。这下他已经发现了。她懊悔的捏着自己的对戒,却只是转了一圈,没有取下来。
“我非常不喜欢。”她抬头,拨开中间的书籍,对上一双同样在看向她的眼睛。她的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你能找到这里我一点也不惊讶。”她看着对方滚动着喉结,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因为你总在做我不喜欢的事,”她顿了顿,感觉自己的胸口阵阵发闷,“秦彻。”
他会找过来的,她当然考虑过——她知道对方也同自己一样信任这段感情,如同信任彼此。
死亡像是一场暴雨,足以冲刷掉那些浮在表面的污浊,甚至过往的车辙。
她的过去可以被卷入地下河,可以这样被轻易地忘却、抛弃吗……?
“你害怕我么?”他似乎有些失望地看着女孩后退到脊背抵上身后的书柜,那双鲜红的眼睛变得格外暗沉。
“什么?不——”她想要解释,又突然意识到一点——她该解释什么呢?
“你并不讨厌我。”秦彻又更为确信地说道,他的目光想要找到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但是却一无所获。
“当然,”她突然强调道,“我说过了,只是我不·喜·欢。”
她第一次注意对方的目光,庆幸上一次并没有看着对方的眼睛。她从没想过在对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如同被扼断喉咙,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鹿,空洞的眼睛里仿佛蓄着虚无的泪。他的手扶在书架前,目光穿过一面看不见的墙,像是找不到她人在何处的涣散,却又很快收敛起来。
“如果你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请回吧。”她平静地说道。
对方的影子消失在书架的那一侧,在斑驳的缝隙间,她能看到对方似乎绕到了另一边。她觉得自己现在脚底下就开始生风,想要逃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等在那里,直到秦彻走过来。她几乎被笼罩在这片阴影下,真是差点忘了,他们连身形都那么相似,高大得让她感到窘迫。
她扭头想要离开,刚一转身,对方的手臂就拦在了身前,压住她背后的书架。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只要看到,她就知道那是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无法挽回的目光,“你就这样放弃了。”
“我以为我那天说得够清楚了,秦彻。”她没有抬头,只是把目光偏向对面。
“你只是说不回来,”他似乎还在强撑着,目光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过不能再见你。”
她在害怕,躲避着对方的目光,她甚至连回答这句话的能力都没有。
“……还记得曾经在仪式上你宣誓过什么吗?”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叹出来。
他张了张嘴,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
“‘直至死亡将二人分离’,”她不知道为什么笑出了声,她很焦虑,以至于心跳反而激烈起来,“你亲手切断了这份联系,即使我知道它曾经是虚伪的,但后来它一直伴随着我的左右。”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女孩就猛地推开他的手臂,往边上走去。
“那你为什么不抬头?”他依旧不肯相信地说道,“你在逃避什么?”
她的脚步顿住,任是她想要再向前走去,也无法挪动半分。她的脚踝仿佛被一双手死死箍着,要把她拖到地下去。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疲惫。
“……”她抿着唇,几乎要把下唇咬出血来。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她也不得不妥协地由着对方伸手,抬起她的下颌。
他只消一眼便知道,她的情绪、她的决定,那都是痛苦的。即使他到现在还是得不到自己能够承认的原因,他也已经知道得足够多了。
“你也说服不了自己。”他的眼睛眨得很慢,像是想要再多看一会儿。
她眯起眼,最后叹了口气。
“不,秦彻,那你还是太看不起我了。”她酝酿着情绪,接下来她要说的,也许会让她现在还在维护的一些东西突然崩溃。
“倘若你留下一点痕迹,甚至是我们绑定过的标记,我都可以继续这样等下去,一年、两年、三年……我是个疯子,我可以一直为了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希望等下去。”
她看到对方还有些迷茫的神色,几乎要笑出声来。
“可我什么都没有。我回到了那个没有你的世界里,终于舍得向前看,走上了另外一条与过去的一切切割的路。我绑定了新的哨兵,并已经打算如此继续下去。”她继续说着,而且秦彻的瞳孔微弱地颤抖着,他的眼角有血丝,他那天以后真的过得还好吗?
她听到对方后退的脚步声,皮鞋在地面用力地擦过。
她平静地开口,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请回吧,我今天不会再说更多了。”
Notes:
对不起搞的很狗血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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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对方会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急着要带她走,或是别的什么。结果秦彻积蓄了半天的情绪,只是让他后退了两步。而后,那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瞳孔中碎裂了的目光也没有再看向她,无声地离开。
她感觉身体突然一空,瘫软地坐回椅子上。她沉默了一阵,又趴伏在桌前,无助地任眼泪流下。
她真的、真的还是……舍不得。
“你心情不太好,不喜欢留在那?”
养父开口问她时,她只是靠在车门边,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只好盯着自己的膝盖。
女孩又和那个人见面了,他不至于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没有,我只是……”她顿了顿,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里停顿,“最近的心情都不太好。”
“想吃点什么,还是出去走走?”
“还是不要出门更好一点。”她的声音小了一些,“我不想缩在龟壳里,但我大多数时候都很矛盾。”
她知道秦彻听得见,她有一种预感,也许他们两个的听觉也训练得十分相似——或者说,是天生的?
“看来我好像做不了什么。”他轻笑一声,回头看向她,“你还需要陪着吗?”
“嗯……”她深吸一口气,窗外的鸟成群地飞起来,四散而去,越过屋顶和天空,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像柴薪烧起的烟尘,“你其实根本不相信我放的下,对不对?”
对方沉默了,一直到她下车的时候,她都不觉得对方会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即使他们都不说,心里也都知道答案。
在养父如常地回家在衣帽架上挂好外套的时候,他终于启唇,小声地说道:“是,并且我从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那么想了。”
她有些惊讶,刚刚准备把包放下的手顿在了半空。
“我认为自己那时候的演技很拙劣,”他微微偏过头,语气沉重,“应该骗不过你才对,即使如此,你也愿意相信那天晚上是个意外。”
她背过身去,捏着包的提手,越来越用力。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相信,总有一天你也可以彻底从那里脱离出来,去盖过另一段记忆?”
秦彻缓步走过来,但是在他想要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养女提前躲了开来。她抿着唇用力地摇头,那双眼睛几乎是恐惧地看着他,而后又低下头,逃也似地跑上了楼。
他用力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她很害怕吗?显然不是。可是她为什么那么慌张?因为她今天下午见面了吗?可是养父肯定知道!
因为他竟然可以接受。她紧张地捏着袖子,而后又攥紧自己的衣角,捏得又紧又皱。
可她太卑劣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和过去割裂,同时也无法离开这一边。
他的养父愿意相信她能慢慢断开,慢慢地扯掉身上的丝线,彻底来到这边来。可是她缠得太多了,她根本不相信自己可以在其中有所选择。
“要是我没有回来……”她呓语道。
咚咚。敲门声很轻,刚好她正贴着门口,吓了一跳。
“我猜如果要进来的话,最好问问你的意见。”对方的声音也刚好能传到她耳中,“我没有找到和向导的精神链接。”
她沉默了一阵,猜测对方还没走,就说道:“要是实在想进来的话,给我带瓶酒。”
她听到了挪动的脚步声,应该是对方故意的。
“要好的。”她补充道,并且试探着,对方顿了顿,果然听见了,脚步声是骗人的。
她确定了对方已经下了楼,才向前倒在了床上,把脸埋进了被褥里。
养父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床上装鸵鸟,只是她看起来更像一块风干的木板。低头看了一眼,小猫也在床板边上变成了一滩,像个饼,四角啃出了个边儿的那种。
“酒放在桌上,”他说着,瓶子放在桌面发出微弱的声响,“给你,但是今天不能喝。”
“那我做什么——”她刚一翻身,对方就骑上床,看着是刚洗完澡的样子,浴袍挣开了一片,“……喔噢。”
“呃……我还没想到,你觉得心情不好适合干这种事?”她尴尬地问道,其实心里还没做准备。
“为什么不?”他小幅度地蹭动着,暗示意味很强烈,“你上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就是我利用你的心情做的这种事?”
“哈哈,好直白……”她把头偏到一边,被对方的手温柔地、缓慢地推回来。
“我有些话要和你说。”他轻声道,“但你得先碰我。”
“给我点反应,我才好说出口。”他俯下身,轻轻地吻她的侧颈。
她咬了咬牙。
她绑定了养父,却没有察觉到到底是什么时候。与哨兵的绑定应该是双方主动的才对,但是,就像现在这样,她仅仅只要感受到精神触丝与对方的精神海接壤,也就自然感受到了绑定后的链接存在。
真是奇怪,就好像养父从一开始就被她绑定了一样。
又或许,是从第一次结合热开始的。她的思绪飘得有点远,以至于动作都慢下来。完全绑定的哨兵不满于这样的触碰,捧起她的手又贴在颊边,磨蹭着吻她的掌心。
“你走神了。”他提醒道。女孩猛地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低头,贴着他的胸口。
“对不起……”
身下灼热的躯体还在随着指尖顶弄的幅度微微起伏着,她并不是非常想做。只是她想顺应着对方一点,毕竟养父很少突然打算和她说点什么——类似心里话之类的。明明她动作放得很轻了,却还是在精神链接中感到对方在紧张。
“你好像不用对我说……呼……”他长舒了口气,至少在这种程度,自己不用费劲去考虑怎么开口说话。
指尖抵在内里最敏感的软肉上,随着动作反复摩擦,他只是刚开始微微夹了夹腿,而后便熟悉起来。
哨兵的感受可以随时反馈给向导,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例外。她确信对方暂时需要的是这样较为温和一些的性爱,这让她有了些底气。
“你现在也许是……知道的。”他尽量平复着呼吸,语速平缓地说着,声音有些疲惫,“我并不是需要向导的哨兵。”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或许因为快感的缘故,他的目光有些模糊。
“啊、那里……唔,慢点……我还要说……”
内里已经很热,将指尖包裹着、吮吸着,甬道在抵上G点研磨的时候颤抖着。架在她身侧的腿忍不住夹起来,把女孩平整的衣料摩擦得皱皱巴巴。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以至于话音也被拖慢。
他的眼角因为快感而有些许发红,向导迟迟不愿将自己的精神触丝彻底连接,让他感到自己有种找不到落点般的迷茫。
他将手从对方脊背上挪下来,很轻地抚过她的脸,注视着对方同样看过来的眼睛。
“我没想过强迫你做什么……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他顿了顿,用力地吸了口气,好让声音别太颤抖,“你走之后,我一直在拿这个借口让你留下来,即使现在也是如此。”
她的动作停下来,鼻息抽着,有种熟悉的酸涩感。
“因为我觉得你大概不喜欢这里,也不想和我说得太多,所以我才选择这么做,你可以觉得这是欺骗。”他靠近对方,小心地吻她的面颊,蹭着慢慢贴上她的唇。
“我没有不喜欢。”她难过地开口,用力地说道,“我说过,我不会再走了。”
他看着女孩的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那可以继续吗?”他的声音放轻了些,“今天你的精神链接并没有向我敞开过。”
“……今天可以不要吗?”她再次没入早已湿软的穴内,手指浅而快地戳刺那块熟悉的软肉,“让我再想想……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听到对方叹了口气,尾音夹杂着细碎的喘息,养父并没有拒绝她。只是这个答案大概并不符合他的预期,所以他只得保持沉默,以示意默许。
内里的穴肉收缩得更频繁起来,像是想要得到更多抚慰。他的腰慢慢弓起,在她添入手指愈来愈快抽插的动作里呻吟,将女孩的背压下又抱紧,身体逐渐越发颤抖。
“唔……”他扬起下颌,闭着眼登上了高潮。他的身体抖得厉害,却没有满足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聊的话题,还有养女的心情的缘故,她今天并没有触碰或者说是爱抚过他。
“今天要不就到这里……”她有些迟疑道。
“……心情好了再说吧,你也该睡了。”他强忍着没有叹口气来,想要抱着对方,女孩一躲又开始清理起来。
“嗯。”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这样简单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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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事情并不能在她睡醒之后就告一段落,所以她的选择是没有醒来。
养父很早就醒了,他似乎也知道边上的人并没有真的睡去,在她身侧小声留下:“今天还要出去一段时间。”
“照顾好自己。”对方在她的眉心吻了吻,而后她边上的床垫似乎压下去了一瞬,又马上弹回来。秦彻离开了房间,同样的,她也彻底醒了。
再等一会儿吧,等到对方彻底走了的时候。她心里暗暗想着。
这样下楼的时候,应该能看到对方给她留的早饭。
要是能够多睡一会儿的话,应该也就可以,少接触一会儿现实了。
前段时间,街口有一处酒厂突然燃烧。火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东西,所以那天她留在了家里,隔着窗都能看见那滚滚的浓烟。酒水洒落蒸发的酒精在空气中燃烧,看起来就好像一场爆炸。
她的不安被锁在房间里,在空气中膨胀,让她难以呼吸。几乎只是闭了一会儿眼,她就难耐地爬起。
我还是下去走走吧。她睁开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用力地叹了口气。
还真的留了饭啊。
她有些忐忑,刚刚做的打算又憋了回去。可能自己还是别出去比较好,可是不出去,这种矛盾也不会结束的。
她吃完饭机械地上了楼,从书房里拿走对方放在桌角的书。翻开才发觉里面夹着书签,还留着一个结尾没有看。
也许今天就能追平呢。她有些无奈地想,自己好像是有些太闲了。在回来以后她就没有考虑过未来要做什么,或者说,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留在养父身边的状态。和以前一样,似乎对方安排好了,自己就不用考虑任何事情。只要做自己该做的,或是想做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她曾觉得这种生活无趣又单调,或许她应该早些和养父谈一谈,那样的话,她很早就能站在对方身边,甚至可以替他行动——明明那时候自己那么不想做接头工作。
养父是足够信任她的,以至于在这里,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看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她以前认为那只是对方藏得很深,事实上,如果她真的想要探究,养父就对她毫无保留。
所以她也在尝试,不要太守着那些迟早会没用的事实。
“……其实,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我真的是指长相。”她有些尴尬地说道,“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脸,却看起来完全不同。”
当时他说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靠在对方怀里,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和长长的呼吸声。
她拉开自己房间的门,深吸一口气,刚一抬头,就察觉到不对。
手中的书骤然落下,她压低身形,折起手臂迅速地向上顶去。被一双手拦住以后,她又震惊地愣在那里。
“秦彻……”她不可置信地又眨了眨眼,仿佛还没确认面前的人是谁,“不,骗人的吧……你是疯了!这里可是我家!”
“我知道。”他接了那一下以后身形有些顿住,但很快便恢复正常,看着她的眼神依然还是那样,落得很深,“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来找你。”
“你觉得你来这里一点都不会被察觉吗?你忘了他是做什么的——”她顿了顿,最后长叹了口气,低头去捡地上的书。
她突然意识到书签落在一个很奇怪的位置,就好像那里黏住了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对方就走上前来,在几乎要被对方拉住的瞬间,他警觉地避闪开,把书压在小腹,抽出一只手靠近墙壁。
这是一个适合攻击和逃脱的姿势,显然对方能看得出来她的意图。以秦彻的眼神来看,她这个行为似乎有点防御过当了,即使这只是她在下意识地想护住某个东西的反应而已。
在她意识到的一瞬间,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来。她放松下来,很平常地把书放在自己的书桌上,转过身来看他。
奇怪,今天他话有点少。她思索了一阵,想在对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彻的表情也绷得很紧,也很难看出具体的情绪。
“我应该没办法让你回去了,对吧?”她苦笑道,没想到对方突然靠在了墙边。
“我暂时可能不太方便,”他笑了笑,在她一头雾水时又故意拉开距离道,“这位小姐。”
她退下几步,倚着墙看向他,又有些奇怪。只是她也并未多加思考,便几步上前:“看来是要我请你走了。”
他的目光冷下来,空气中的温度却莫名让她觉得热。
秦彻扶着门框避闪,但她从侧边压住他的手臂撞过去。效果并不明显,毕竟体格差距还在那里,但是她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迟疑。
她刚找到时机把人掼出去,可秦彻莫名地没有使劲,只是借了她的力转身往里退。
对方并没有要还击的意思,她才反应过来。刚想退开,却被自己刚才打出的力带到对方身上,一起往床边退着倒下去。在秦彻先触及的一瞬间,她就被翻身压在床榻上。
这回完了。她挣扎了一下,本以为对方会压得很紧,没想到他闷哼了声,吓了她一跳。
“你到底怎么了?刚才我没用全力,也没听到有你撞哪了……你没必要用这种办法来骗我——”她话音未落,对方就火急火燎地抓着她的手,往自己叉开的腿上带。她有些抗拒地用了点力,可对方这次意外的强硬,直到贴着西装裤摸到接近会阴的位置,她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干嘛!我们都没有夫妻关系了,耍流氓你滚出去站大街行吗——这是什么?”
指尖下有什么的东西在颤动着,有一点点柔软,像是一条线。她这才发觉对方的腿在抖,对方呼吸中的颤音也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打斗。
“……秦彻,”她缓缓抬起头,这才看到对方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过来,氤氲着水汽的眼睛隐约能看到泛着血丝,“你真的疯了。”
“你让我说的,我也确实有话要说。”他深吸口气,胯用力蹭着她的腰,“我想要,但我感觉不到你。”
“我想知道是什么能让我的向导,彻底不要我……”
“我没——”她咬着牙,转过头道,“你拿这个和我说是吗?好……”
她拽着对方的手,用力坐起来。她用的力道有些大,让人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后让了让。她撇了撇嘴,掐着对方的腰窝越来越用力。
“我刚好也有话要和你说。”她眯起眼来,堪堪说道。
她没有拉开窗帘,自己的房间看着很暗。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试过假阳了,大概是担心养父的接受程度,所以她到现在也没有正式这样做过。
过去的时候,她总是这样被对方抱在身前,在他殷切到几乎要替她系上绑带的时候尴尬地推辞。如果这种事情不能自己做的话那也太丢人了。她当时这样对他说。
秦彻没有变过,只是现在看起来更加迷茫,也更加殷切——这一点让她感到更加有负罪感。
对方现在就这样躺在她的床面上,衣领被暴力地扯开,双腿几乎是下意识地分开在她两侧。在她撑着他的小腹爬上来的时候,他的呼吸明显抽动了一下。
他当然会有感觉,内里一直连到前列腺的凸起,正被一颗跳蛋压着。秦彻就是疯了,才能想得出这种方式来找她。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觉得用这种毫无底线和尊严可言的方式,就一定能打动她。
她很恶心,准确来说,她对自己感到恶心。她既不能把自己真正地留在这里,又无法和对方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她在对方假死后接手了一部分势力,但是人聚起的并不多,她本以为是散了——实际上是追随着正主被筛下了一批。她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同样相处那么久,从未背叛过的那群人,会离开自己……
一定是对我失望了,一定是觉得只有我和他在那里,我暴露了什么,才杀了他。她想过很多种,却没想过是对方一手操办的。
“因为我那时候以为……如果是你的话,你是永远不会瞒着我的……”她用力地抹开眼角的湿热,说得很突然,以至于秦彻讶异地抬眸,只看到她红得发颤的眼睛。
“我——嗯呃!”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已经探入了两根手指,或者更多,把甬道撑开,而后顶到里面还在震动的小东西。摩擦的快感令他的腰往上弹,就像是被顶起了一下。
“我还没进来,你这是怎么了?”她明知故问,其实自己早就破罐子破摔,却也无法再和人交心地谈下去,用手指抵着那颗快要把他逼得高潮的物什反复往里顶,又被送出来,“是这里太舒服了吗?”
“啊、哼嗯……我、没有舒服……”他咬着牙,忍耐着下半身的晃动,“我想要……”
“我知道。”她的目光渐渐淡了,意识几乎放空着,为了让自己做下去不得不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折磨着她的想法,她试图回忆起对方离开后的那几个时日,发现其实想让自己被愤怒侵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只是她之前一直不想让自己真的变成那样而已。
指节最后一段上的戒指很磨人,但是这种奇怪的侵入感却让他感到放松许多。心中有些不安似乎都因为这个存在而消失了,让他得以顺从地听任对方的动作。
“转过去,趴着,然后把腰抬起来。”她只说一遍,对方也只迟疑了几秒就开始了动作。
她甚至没空去看秦彻一眼,只是扶着他的腰,用假阳在几乎没有被她润滑过的穴口摩挲。不知道对方做了多少准备,即使有所准备,一会儿恐怕也会有些痛吧?
她不再去思考,只是用力地撑开那里的褶皱,一直顶到了底。秦彻压着声音,把几乎要破开的呻吟咽了回去。疼痛让他的眉头紧锁起来,腿根还在因为里面折磨着敏感点的东西发颤。刚才假阳直接撞在那个上面,几乎让他的身体过电一样地颤抖,而后双腿软下来。
有种很沉闷的情绪让她无法忽略,她并没有和哨兵建立链接,但是对方的情绪发散得不受控制。很痛吗?还是太难过?她本来不想感受到这些的,她本来只想把那些没法用语言表达的激动与不安全都发泄出来。
她加快了顶入的速度,内里并没有扩张得很好,里面也并没有太湿润。大幅度的抽插只能带出很浅的声响,摩擦过皮肤让他感到疼痛,又食髓知味地带来快感。他的腰几乎也在抽动着,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地弹起,把那颗跳蛋顶偏了位置,撞到里面更为难耐的转口。
“咳呃!”他已经撑不住身体,双臂趴伏埋在面前,只是抓住身下的床褥就已经用尽力气。他微微偏过头去注视对方,却发觉女孩捞起身下的长线,在看着上面拖着的按键。
“等等……我还、呃嗯!里面……唔!”被埋得好深……他没说出口,只感觉到震动的频率和幅度都大了很多,女孩还在不断将粗大的假阳撞到底,每一次都顶到完全无法再深入的地方。疼痛和失神的快感交错着,他甚至感到有些模糊,也许身体传达的更多的还是快感。即使他现在感觉不到向导的安抚,即使他的伴侣现在不再与他绑定,但是至少她还在触碰自己……她还愿意触碰自己。
腰使不上力气而陷下去,挺翘的性器便贴着被褥开始蹭动起来,他甚至感觉到了濒临顶点的快感。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身体究竟是什么时候高潮的,他也许并不想高潮,只是对方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他根本没有感觉到满足,可是对方摩挲着那里敏感的顶端,又轻轻拨弄的时候,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兴奋起来,腰小幅度地为她扭动。
“其实我纠结的那些对你也不重要,对吧?毕竟你看起来好像没有想解释什么。即使我这么做了,你的身体反应还是很诚恳,你很兴奋,对吗?”她咬了咬牙,目光黯淡下去,突然放开了手。
秦彻莫名感到不对,拧过头回神去看向她。她停下了顶入的动作,而后抬手在摘下……她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在……做什——”他的话都没有说清楚,就看到女孩已经把戒指摘了下来。他下意识去抓对方的手,她却躲了开来,把那枚戒指丢在他的面前,落在柔软的枕边。
“你立过誓,”她一字一句道,“无论顺境、逆境,都对我忠实。”
她推开还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看着对方茫然地看着那枚落在眼前的东西,瞳孔骤缩,没有回过神。
“你违背了,”她苦笑道,“所以我还给你。”
他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回过神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发觉身体被撞得摇晃,下意识地呻吟。
哨兵的情绪就像是泛滥的河水一样暴涨,她感到一阵头晕。或许是因为曾经绑定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等级,她现在感觉即使她封死了感知,也还是会感受到这股爆发的不解与悲伤。
他伸手,用力地握着戒指,而后埋下头,咬着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被身下仍未停止的动作撞得全身发颤,不得不抓住床单发出细碎的哼叫。
他的胸口闷得过分,心跳完全不受控制,他现在大概需要停下来,但仍然还在状态中的身体却不允许。对哨兵本就过度敏感身体来说,这样的快感,这样的疼痛,都已经太多了。
她的手慢慢地,攀上他的手臂,而后滑到手背上。他本想坦然接受这种触碰,但感觉到指节上的戒指被转了半圈,便应激般地抽开。
“不……”他努力转过头看向她,却发觉她的眼睛一直落在下方,根本无法对视。
“什么不?”她明知故问道,尾音有没有颤抖他已经来不及分辨。
“……很痛。”他也换了一件事回复,他听到对方哦了一声,却没有任何改变。他的快感几乎要麻木,以至于身体被冲撞的时候,他好像也已经快要叫不出声。
他低下头,咬着还在手上的那枚对戒,任由抽插的动作逼得他快要崩溃也没有松开。秦彻一直闭着眼,以掩盖早已失神的目光。
他不记得接下来时间大概过去了多久,身体又是怎样的反应。只记得对方放开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到完全趴下来,粗喘着气却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只能感觉到对方试图掰他的手,他却死死地咬着没有松开。
他没想到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他的脑子很乱,在意的事却很清晰。他被丢掉了,彻底的。
他突然感觉很困,以至于对方突然叫他的时候,他只能闷哼着,很小声地回应。
“你怎么就不能……”
她话说到一半,又忍了回去,吸了吸鼻子,假装自己没有任何情绪。
她受不了这样,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可是对方也不能被留在这里。
“……”她捂着脸,在对方肩口埋下头,他累得像是睡了过去,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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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是想着态度再强硬一些,好让对方能知难而退。可是当她真的这样想的时候,疼痛连同懊悔一起冲击她的情绪,让她下意识地回过头。
“……”她不安地蠕动着唇齿,苦涩被刀一样刮着她的喉口,一阵阵地隐隐作痛。
他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呢?她所熟悉的那个人,好像就这样在她面前消失了,被她毁掉了。
她匆匆地离开房间又关上门,在出来前她就听到了关门声,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别的事了,眼下自己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养父一手搭着边上的扶梯,正奇怪地看着她,微微偏过头,等待她发话。
她的目光很紧张,情绪也是。即使链接没有对他开放,他也能感受到女孩正在踟蹰着,甚至是害怕着。
他已经有了猜测,所以并没有走上来。女孩深吸了口气,上前走到了楼梯口。
“我其实……有些事要和你说。”她下意识地将目光往回撇了一眼,眼神中仍有犹豫,“……我们下去说吧。”
他等到女孩在客厅坐下,又给人倒了一杯水,做好了对方要提到出去见了丈夫的准备。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在女孩开口说“他现在在我房间”的时候,扶着沙发的坐垫险些一撑就站起来。
“他现在在谁的房间?”他再次确认道。
“我的。”她又感到纠结起来,下意识地缩着脖子,搓着手指,“……他来找我了。”
“你不担心他现在就下来?”似乎看到了她的恐惧,养父的语气敛了敛,但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不会更加难受。
“我、呃……他应该已经睡了。”她小声说道。
“……应该?”他的声音也放低了一些,已经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急躁,“过去多久了?”
“什么?”她被问得懵了,还没能听懂。
“因为做了。”他直截了当。
女孩往边上撤开了些,撑着沙发坐垫与人保持了一点距离,也因此,他的目光得以看向对方的手。
“嗯。”她低下了头,抿起唇不敢再说下去,手指蜷缩起来,握成了拳。
她的戒指不见了,只留下手指上一条光滑的,有些泛白的痕迹,甚至让人有些不太习惯。
他在这个时候竟然就这样松了口气,他或许该生气,或许应该表现出一些想要上去的意向。但是现在,他似乎可以接受坐在这里,听对方说下去了。
只是当他再看向对方时,女孩的唇颤抖起来,张开了片刻又合上。他刚伸手,女孩就躲了一下。她似乎意识到也不应该如此,歪过头来像是在偷看她的神情。他苦笑着,轻轻端起女孩的下颌,语气像是有些苦恼。
“明明是你想和我说什么,怎么最后都是我在问你?”
她迟疑了一阵,最后无助地开口,想要避开目光。
“……对不起。”
“你觉得我应该怪你?”他挑眉问道。
女孩轻轻地推开他的手,嘴角抽了抽:“我可能,没有办法了。”
他沉默着,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即使假装不在意,也无法控制这种难过。我知道他还会来找我,而我大概再也没办法说出那样坚定的话了。”她一直咬着下唇说道,“那比看着那场火还要难以接受。”
“……我知道了。”他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感到惊讶。
“如果我能杀了他,你会不会离开?”他突然地转而问道。
“你说什么?!”她站了起来,养父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松。
“我知道你的答案,我不会冒这种风险。你可以为了他轻而易举地放弃我,反之却不行。”他注视着女孩惊讶的表情,想象得到自己那会有多狼狈,“毕竟你离开的理由有那么多,未曾回来的理由只有一个。”
她没了力气,被养父轻轻一带就靠坐在对方身前,眼睛越来越酸。
“我想,我今晚恐怕是见不到你了。”他捏了捏女孩的后颈,对方也用力地抱住了他,鸵鸟似地缩了起来。
他无奈地,在女孩耳边叹了口气,彻底靠在了沙发的靠背里。
“让我多和你待一会儿,我今天只有这个要求了。”他小声道。
他并没有真的睡过去,对他而言,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睡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思考了很久自己是否应该下去看对方一眼,最后他的想法是——算了。
也许她不会上来,就这样休息一会儿,然后趁着对方还在争取时间,就这样离开。
真狼狈。他早该想到的,这样冲动的过来,甚至没有什么理由让对方足以信服。他根本不明白,这种冲动到底为何足以盖过理智,以至于自己现在完全就处于被动。或者说,在他死缠烂打地跟着对方开始,直到现在,他一直都把自己置于被动中。
他捏着手中的戒指,用指尖摩挲着上面细腻的刻纹,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它仍在对方手上的模样。
再等一会儿,等身体能够再还过来一些。哨兵恢复得很快,但也经不住这样的折磨。纵使他已经尽力配合,现在下来走动也实在是不太方便。
现在不清理的话就只好回去再说了。他刚这么想着,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他的眉头皱起来,不可置信地听着女孩熟悉的步点。她不知为何走的很急,秦彻只觉得对方迟疑了一瞬,就马上走过来。
没有跟着别人,是她自己过来了。秦彻放松下来,只要对方的养父没有跟上来,那么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那一种。
缓慢的推门声,故意压低放轻的脚步,但是听起来很不从容。
她坐在自己床边,女孩的体重只不过是让边上轻轻压陷下了一点,他的身形都不曾被带动。只是他有些纠结,这个时候到底她还能——
“对不起。”女孩勾起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眉眼落在鼻梁上,自言自语,眼眉低垂道,“我知道这样很痛,但是……”
她没有说下去,像是吸了口气。秦彻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以及对方慢慢挪开的动作。女孩的手轻轻抚过腰窝,一手按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又往下摸了过去。
她的手很凉,动作也很僵硬。说实话,他本来以为对方会叫他早些回去的,但是现在情况与他想的完全不同。她的正在清理先前的狼藉,尽量轻地扩张,把里面深埋的物件给慢慢牵引出来。
女孩还在仔细地清理,他刚才还有挣扎过要不要趁此机会再说上几句话,但是现在看来,这样已经够了。
女孩推开了他的腿,让他的呼吸下意识地加重了几拍。疼痛并没有那么好忍耐,特别是现在他需要扮演一个睡去的人。
他听到被搅动的水流声,大概是对方端着什么进了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她替自己整理好衣物,坐在了他的身侧,背对着他,双手捧住了脸。
“你还会有犹豫吗?”
他突然开口,把女孩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看着他,惊讶到不敢站起。
“既然醒了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敛起,完全没有刚才的虚浮。
“麻烦的家长回来了啊。”他说不清是冷笑还是因为自己也感觉不出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总之,他撑着床垫坐了起来,看着女孩的脸,并很快捕捉到颤抖的裂痕。
“闭嘴,我现在是耐着性子,给你两个选择。”她一字一顿道,尽管另一面的手已经把被子攥得沾了一层濡湿的汗。
“我可以带你出去,只要我在周围,至少还算安全。”她嗤笑一声,感到无力地松开手,“另一种,你怎么出现的,就怎么消失。”
“那我不就只有一种可以选嘛……真不讲情面。”他闭上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差点都要忘了,你以前也是这样。”
她咬了咬唇,把想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用力地撑着身体,就像是把自己从水中拖起来一样的沉重。她站起身,低垂的眼眸看着他,目光沉闷得像是蒙上了纱布。
“我送你。”
她推开门,哨兵并没有被影响到行动,这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会带着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只是刚到楼梯口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秦彻似乎愣在了那里,左手伸出来,一副像是要撑着栏杆的样子。
她顺着对方的目光往下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她忘记了,对方还没有见到过——
“终于打算带走了?”养父在下面端过一杯茶水,置于茶几上后就转身走到了视野的盲区。
“我还以为你打算留着过夜。”
她看到,不远处的人往后像是要摔倒似地扑在扶手上,盯着什么都没有的一楼看,目光渐渐呆滞。
“……”她上前,小心地扯了扯对方的袖子,看着对方有些木讷地转过头。
“你……”他似乎想要问什么,只是最后没能说出口。他扯了扯嘴角,没有办法维持笑容,连迈出一步都很困难。
“走吧。”她低下头,闷声走了下去。
“他已经走了。”
女孩捏着一边的手臂,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像是在摒着气,所以没有一点声音,只等着养父从转角走出来,站定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她。
她在等着对方开口。
养父似乎也在思考,对他而言,这究竟能代表什么?女孩把人送走了,同样一起离开的还有她手上戴了三年的戒指,这就足够了……吗?
他纠结的走到女孩身前,想要伸出手却觉得尴尬,最后只是低垂着眼眸,轻声开口。
“你累了,”他尽量放松着,观察着女孩细微的反应,并试探着对方的精神海,“上去休息吧。”
她根本没有思考他的话就上了楼,等她终于从复杂的思绪里拔出来,她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养父牵上了楼——在她房间的上一层,养父的房间。
或许他今天不想在别人待过的地方过夜,即使他没有说出口,也已经很明显能看出他很在意。
她知道自己做得过头了,即使是对方主动来找的自己,她也不应该允许后面的事发生……但是……
“对不起,我只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开口道,“只是他对我很重要。”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沉,像是一把铅锤重重地落在地上。养父回过头,看着她的目光甚至冷下来,在女孩仍然在惊讶时开口,“但我今天实在是不想再听到与你‘名义上的丈夫’有关的任何事了。”
“对不——”
“还有对不起,”他无法克制地冷了声音,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还是会这么选。”
她抿住唇,眉头拧在一起。
“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些,我没有要求你放弃什么,我今天只和你提了一个请求。”他的声音很疲惫,脱下衬衣堆叠起来,转身走向浴室,“多陪我一会儿,仅此而已。”
她还没能开口,对方就已经关上门。沙沙的水声响起,她脱力般地躺下,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这样真的可以吗?明明是她自愿展开的这段关系,结果现在她抛不下过去,也没有勇气去放弃现在。养父等了她很久,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回来,他就会一直这样等下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气,也很久没有和自己辩驳过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时是怎样离开的。
有些事情是根本不会变的,她也没有立场劝阻对方不要生气。哨兵想要独占自己的向导是本能,更何况他们已经绑定了链接……可是她的丈夫没有死,这不是她从一开始就在期望的事吗?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睡吧,你今天也经历够多事了。”他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身边,带着温热的水汽,靠得很近。
她吓了一跳,一会儿又反应过来,小心地点了点头。
“我还可以抱着你吗?”她低着头,还是没敢看着对方的眼睛。
她感觉到对方似乎揽住了自己,头顶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很害怕我。”他的声音颤抖着,听起来像是落寞。
“……因为我觉得我一直都没有办法给你你想要的,”她闭上了眼,靠在对方的怀中,“我害怕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你对我失望,而我什么也做不到。”
我什么也做不到,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离开,到外面,到更远的地方去。也许那里会有可以让我不再害怕的地方,也许那里会有可以抹去我过去的错误的地方。
秦彻愣神地望着她,就像看着那个冲出家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女孩一样。他顿时清醒过来,那些受情绪驱使的话都被他咽了下去。
“我从来没有失望过,”他深吸了口气,“我只是……”
女孩下意识地抬起头,尽管没有看着他,但是至少她还在听着。
“我只是想要你在这里,”他抱着女孩躺了下去,但几乎要将对方揉进怀里,“仅此而已……”
“我真的、可以……吗?”
她的话说了一半,眼角的湿意就随着阖上的眸一起落下,黏连在对方的手臂上。
“你好像也不是诚心想要和我聊啊。”他自嘲地笑了声,随后侧身把她放下来,看着女孩的头顶,慢慢闭上眼睛。
“算了,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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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她如常地醒来,却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觉得有些诡异。对方的呼吸很平缓,但太平缓了,也许他已经醒了,只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养女动了动身,想要往对方怀里靠紧些,抱住了对方的腰。养父缓慢地睁开眼,抬手扣着她的后颈,慢慢捋到后脑勺,轻抚着抱到胸口来。
“我知道你醒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听上去像是又困了,“养父,我还能留在这里吗?”
“……”他沉默了好一阵,越过女孩的头顶,望向不远处的窗户,窗帘的缝隙里还透着微弱的光线。
“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他问道,眼神慢慢收回,余光瞥见对方的眼睛在往下看,像是在回避地往他怀里缩。
“我不想离开。”她低声道,“即使那天是你故意让我绑定你,那也是我自愿的。”
秦彻像是松了口气,掌心覆着她的脑袋揉了揉:“既然这样,那你就留下来。”
“我记得把你捡回来后,都是你说走就走,我从来都没有逼你离开过。”他意有所指地说道,语气已经竭力保持平静。
“……嗯,我知道。”她不再说下去,对方也同样保持沉默。就像他们都知道,今天她恐怕也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你知道我会等你。”他最后无力地开口,又觉得很多余,别过了脸,抱着女孩闭上眼睛。
“再睡会儿吧,现在还有些太早了。”他听到女孩小声地回应,最后还是把一声快要出口的叹息给咽了下去。
秦彻在情绪活动的时候总爱叹气,下意识地叹气。无论哪一个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点,而意识到他们相似程度都已经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她还是被再次震惊到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后悔丢掉那枚戒指。她很失败,既没能把人丢掉,又没能把自己的感情丢掉。她从小跟着养父长大,分明连杀人的道德意识都很淡薄,竟然在这种感情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与道德谴责。
她不太敢去看养父的脸,忐忑到决定去酒吧躲一晚上。她跑去了以前常去的酒馆,那里还有熟人,陪她喝了一会儿酒,和她讲述了一些在她离开时,组织里发生过的事。
秦彻回来了,这意味着这里又要再变一次样。对他们而言这不算坏事,毕竟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那些武器与人员的流通都一团糟。他在的时候,这座城市也一样每天都会死几个人。但他消失以后,随着那个工厂的爆炸,许多他们本以为稳固的东西都消失了。比起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有一个雷厉风行的掌权者确实要好接受许多。几条人命的纠纷在富饶又腐败的城区里并不少见,或者说在哨兵塔不再管理城市的现在,生存与死亡是相同的命题。
“你离开的时候,很多人都死心了,觉得如果你也走了,恐怕这里也没得待了。”酒吧的老板又倒了杯酒,而后轻轻地与她碰了一杯,“没想到他会回来,忍着瞒了你这么久,真是滴水不漏。”
“他回来之前,供应你这家酒馆的啤酒庄刚被劫掠过,还让城里的私兵查了一遭。恐怕也是对我有些埋怨吧,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怨我的。”她回应地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不过令尊的葡萄酒供的最好,恐怕他也爱那口味,手下留情了一步。”老板正擦着酒杯,整齐地摆放在身后的杯架上,没有看到女孩复杂的目光。
“……我其实不喜欢喝酒,”她摇晃着酒杯,透过红色的酒水看着自己玻璃杯上扭曲的倒影,“只是我以前很喜欢陪他喝,让我觉得很有趣。”
“每次你和他一起来的时候,他的话都很多。”老板打趣道,抬起头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弯下腰凑近她道,“有个重要的客人来了,我先去交接,失陪了。”
“没关系……给我留下一瓶就好……”她摆了摆手,大度地往后一靠,把红酒当饮料似地往肚子里灌。
老板尴尬地越过她的头顶露出紧张的神色,又点点头转身离去。她身边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旁边的位子多坐了一个人。
“来搭讪的?”她的眼睛有些糊了,好像是蒙起了一层水汽。她懒得抹眼睛,也看不太清来者的脸,只是半梦半醒般地说着,“我结婚了。”
“哦,这样。”对方的语气很欠揍,听起来好像阴阳怪气的,她比较有素质,只是拳头硬了硬,而后又喝起了酒,没想到对方继续说了下去,“可我好像没看到小姐手上有戴婚戒。”
“我闹矛盾了,生气就摘了,现在住在养父家里。”她摆了摆手,自己捏着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那块还有些泛白的戒痕。
“这个都能丢掉,对你而言这段婚姻对你而言也不重要了,不是么?”对方开口笑道,她没能听出对方语气中隐晦的苦涩。
“嗯?你是谁啊?”她逼近对方,盯着他的领子看了半天,而后一下子转过头去,“我的家事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决定我的想法?”
男人愣了愣,似乎被她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
“你们听故事的人,不是最喜欢那些什么……厌倦、矛盾、利益冲突——你们随便加上什么俗套的剧情,然后去想象好了。”她用力地捶桌,但实际上只是软绵绵地落下来,脸都趴在了桌上,“可你却问我,什么重不重要,爱不爱的……那是我自己的事,谁都没资格说。”
“嗯,你的事。”对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她缓慢地眨眼,直到把自己眼眶里的水珠挤出来,无助地落在酒馆吧台的木桌板上,留下一点点深色的痕迹,在暖色的昏暗灯光里很快便被掩去了。
“请离开吧,哪怕我的丈夫是个混蛋,也比在这种地方纠缠别人的酒鬼强。”她捧着手里的杯子,朦朦胧胧地看着里面的虚影,“……我现在这样,谁知道谁更混蛋呢?”
她听到对方起身,以为终于能清净一会儿,没想到他只是挪动了一下座椅,离她更近了一些。
“你喝的不多,酒量很差?”他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堵墙,让她感觉飘忽不定。
“我以前酒量很好,”她闷闷地说道,“现在只是心情很差。”
“因为丢下戒指让你心情很差?”他小心地问道。
“因为我出来了也没有找他。而我的养父还在家里等我,我也没有心情再回去。”她嘟囔着,更像是无视了他在自言自语。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和烦躁,让她觉得毫无根据。
“重要吗?”她疑惑地抬起头。
她听到对方叹了口气。
“也许吧。”
秦彻也不明白,一个连人都快要认不出来的酒鬼,到底有什么好等的。他想要的答案已经知道了,想要确认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他不就是为了这些么?他考虑过自己应该适时地把人带回去,但是这个回去,好像不应该指的是自己家。
她真的喝了很多,直到他带人回来前,她还是喝得神志不清。
“你就打算一晚上都留在这?”他试探着问道。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只好靠近一些,没想到衣角都还没蹭到她,一阵拳风就已经逼过来。
秦彻熟稔地接下,将对方有些虚的拳头压下,没想到她下肘劈得毫不拖泥带水。女孩见他卸力,就踹开椅子蹬过来,被他一踩带住。
“你做什——”
“谁让你碰我了!”
她大吼一声,边上已经有人侧目,这边的动静把吧务给又吸引了过来,困惑与他交换一个眼神。秦彻无奈地转过头,干脆当陪练似地接了女孩跳过吧台给他“展示”的体术,只不过他低估了醉鬼的反应,险些被一拳砸在鼻梁上的时候,女孩突然扶着他,骨头抽了似地倒下来,又捂着嘴干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秦彻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放松下来,最后慢悠悠地坐回去,他才跟着坐回了边上。
“我想回家了。”她突然对自己说。
“那你回。”秦彻把她杯盏里最后半杯喝了,被她龇牙咧嘴地嘬嘴鄙视。
“你送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现在想让我送你回去……”他心情说好也不好,说差也不差,但是现在来看,他有些情绪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我知道啊。”
“那你说。”
“刚才坐我边上那个变态。”她眨巴着眼睛,看起来仿佛天真无邪地说道,却把人一口口水呛得半死。
“哦。”他阴阳怪气地转音,“那你也敢让我送你回家?”
她抱着双臂,脑袋往后仰,戳了戳发胀发痛的脑袋,若有所思道:“喔喔……也是……”
“那回你家吧——”
“小疯子。”
他带人回到自己家里时,难免会想起对方上一次到来时的样子——落魄、悲伤、决绝。她看起来像一只落了水的狮子,拖着厚重的如同灌了铅的皮毛爬上来,只为了发出一声违心的嘶吼。
女孩看起来浑浑噩噩,也许就像她说的那样,和酒量没关系,她只是难过。他看着人坐在床边,刘海掩盖的阴影下,她双手覆着自己的眼睛,无声无息。秦彻转身出去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她还是这个姿势。
他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因为女孩很快抬起了头,接过后喝了下去。
“现在知道我是谁吗?”他还是很在意地问道。
“秦彻。”她不假思索地说道。
“……”他迟疑一阵,继而又开口道,“……具体一点。”
“这要怎么具体啊?”女孩奇怪地皱起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没等他去扶人,女孩突然又抱住他的腰,用力地贴上来。
“我那天回来……好想睡在这的。”她念叨的声音很轻,并不像是在倾诉,“可是我不回去的话,养父会怎么想?我绑定他了,我都已经变成另一个哨兵的向导了……我该怎么办?”
秦彻没有说话,他看着女孩无助地埋下脸,最后松开了扯着他衣角的手。小腹上的衣料突然被人蹭得抽动,女孩突然哑着嗓子抽泣起来。
“为什么不早一点点来找我、为什么要让我等在这里……为什么我会相信‘火场里根本找不到烧成灰烬的尸体’……我好想你,”她突然往后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猛地弯下腰去,大声地哭喊出来,“你这个变态……怎么能想着我要跟着你守寡……”
“你想解气,那打我吧。”他突然说道,语气很平淡,眉头皱起又放松,全然一副无奈地样子,最后开口叹了口气。
“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醒醒酒,然后看看你在别人什么地方乱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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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乱捏……
她昏昏沉沉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半梦半醒在回忆晚上说过的话。
还有一些破碎的画面,漆黑的夜幕之下模糊的那双红眸,因感官被麻痹而无法确切感受到的温度与喘息,还有对方分明已经无力,却仍然挣扎着吐露的声音。
“……你认得清我是谁吗?”
她下意识地捧住了自己的脸。
“……我要听的,不是我的名字……”
……
她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完了。
她知道,远在边界之外的高塔里,一个向导需要应付很多个哨兵而配对,但这根本不是一种情况。
她回过头去,对方似乎已经醒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这样平静地看着她,注视着她的反应,神情中还有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想逃。
她怕自己再多留一会儿就不愿再回去,那么她对另一个人所许下的承诺就全部变成了谎言。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自己从家里出来,一晚上都没有想过不回去会怎么——
“你想走了?”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让她身形一滞,像是一震。
“秦彻,为什么链接绑定上了?”她的声音都抖着,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颤抖,低头看着被褥不敢回头,“不是只能绑定一个哨兵吗?”
她感觉小腿很沉,还有些发麻,轻轻动了,才发觉那里被狞猫躺着,隔着被褥压在她腿上。她突然感觉像是回了点力气,终于能喘上点气来。
秦彻本想说“你原来的绑定已经消失了也说不定”,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那根弦已经快要绷断了,他也没理由这样给人在悬崖边上来一脚。
但他还是忍不住,向清醒的人问了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你很讨厌我吗?”
她沉默了很久,头也越来越低,完全埋在自己的掌心里。趴在腿上的大猫从边上爬了过来,她身边的床榻都陷下去了一片。他的精神体缓缓走到她身侧,侧身躺下,围拢着撑起脑袋蹭着女孩的肩膀。
秦彻以为她应该不会再理睬自己了,所以动身决定坐起,但他刚一动,就听见了女孩微弱的声音。
“就算你再过一年,我也不会讨厌你……”她抽泣着,弓起背在猛地从指尖的缝隙里呼吸,感觉精神都被勒得快要碎裂,“我都那么爱你了。”
他愣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回过神的时候,手已经碰到了对方的肩。女孩脱了力,完全没有挣扎地被抱过来。秦彻突然感觉很想笑,只是很可惜,看着对方的神色,他暂时也没那个心情。
她的心思很乱,不用看也知道。她大概很想寻求帮助,找个地方逃避现实,或者只是休息。曾经她回到家里和养父吵了一架,又过来找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害怕失去什么的时候,就会提前远离她拥有的。
女孩抱着的温度还是烫的,这段时间她稍微削瘦了点,但皮肤很柔软,看样子被养得很好。他意识到如若女孩没有退路,只能走着他给人留下的后路,一路坚持到现在的话,她是否还能这样安好地靠在怀里?
“如果我还是想回到养父那边,你会怎么做?”她开口小声问道。
“尝试说动你,如果你仍然要回去,我也不会拦着你。”他轻叹了口气,却平静地注视着她落下的掌心,小心地捏着她的手,她仍是放松的,“你真的希望我放手吗?”
她的手突然用力地握紧,手腕微微颤抖。
“……”她抽着气,最后闭着眼,埋下头,转首埋入对方的肩头,无力地抽泣。
他的嘴角勾起,但眼眉低垂。女孩环着他的颈,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动,他略微有些不自在——他昨天被醉鬼折腾了半夜,自己也有些得意忘形了,没想过今天怎么收场,现在还有些后悔的疼。
“你以前可没这么爱哭。”他像是玩笑道。
“我知道。”她快速地回应,而后埋得更用力,双臂都像是要把他的脖子给拧下来。
“松松手,行行好啊大小姐,脖子要断了。”他点了点女孩的手背,对方就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目光还有些迷茫。
“……很痛吗?”她抽着鼻子,用力地往自己眼角摸了一把,模糊了一行泪。
“那倒没有,”他认为对方的情绪不太适合煽情,因此选择了避重就轻地提起别的事,“我还以为你知道哪里更痛一点。”
她呆着迷惑了一会儿,最后反应过来,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去翻箱倒柜地开边上的床头柜。
“以前用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昨天用过的也清理过了,不用担心那个。”秦彻还在平静地解释,但是她已经要坐不住了,一阵红晕从耳根弥漫到脸颊。她终于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药膏的时候,对方的瞳孔似乎都收缩了一点。
“我也没有说——”
“躺下。”她的声音冷下来,但听上去有些微弱,“你说没说都不具备参考价值。”
可是秦彻配合得很,连精神体也跳下了床,安静地躺在角落。她很轻易地掰开对方的腿根,揉着还没完全恢复的后庭,将指尖沾上的药乳填抹进去。
秦彻难得很安静,除了起伏的呼吸声,他几乎一直保持着沉默,让她有些不习惯。
除非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唔、虽然我不介意多做几次,不过我确实有点累了……我们可以下次、呃嗯!不、不用,换个方式也行——”
上一次隔得太近,所以昨夜做的时候他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并没有恢复太好,现在他有些发现身体可能不太能承受了。他本想叫停,但意识到对方的状态,又马上反驳自己,想要无论如何先顺了对方的意。
“……我没有那个意思,秦彻。”她有些尴尬地一手撑着对方的腿,抬起架在肩膀上,一边给内里完好上药,“先休息,我……过会儿再走。”
秦彻大概是满意了,顿时安静下来,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记得把我的手机还我。”
他笑了一声道:“什么手机——”
“我知道你,”她对着人一指,又低下头,“倘若我昨天接到养父的电话,你就完了。”
他又安静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现在,她觉得她要完了。
昨天对方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兴许是觉得一直这样纠缠不休似乎会引起厌烦,所以到后半夜就停了下来。也许他出来找过自己,又也许没有,她总觉得对方恐怕不会睡了。
“我要回去了。”她留下这句话而后起身,在不远处的桌台上看到了自己的衣服,还放的挺整齐。
“我送送你?”秦彻凑上前,被她伸手挡住。
“如果你就这么想不开的话,我也不会拦你。但是就算如此,你们也不会接受一个绑定了两个哨兵的向导的,所以别自找没趣。”她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房间门口,看着床榻上的人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略微放松了一些。
对方似乎在思考,他真的在考虑这种可能性,这让她无奈到几乎快要笑了。
“事情到这一步,我没理由原谅你,也不会承认我们的婚姻关系。”她平静地说道,“我会和我的养父生活在一起,无论这中间发生过什么。”
她离开的时候连阵风都没有带过来,秦彻盯着空荡荡的门,神色平静,像是刚才从来没有人来过。
他其实想过告诉女孩他的计划,也许这样她就不会哭着去筹办那场葬礼,也许就不会在最绝望的时刻被带回去,也许就不会在还分不清情感的界限时就绑定到另一个哨兵。他原本是为了骗过对方才断开了他们间的链接,结果就是,他把自己的向导拱手让了出去。
他当然会去的,不过不是今天。他打算先休息一阵,多清楚对方的底细——这些掌握情报的人通常不会有真身份,或许连面容都没有几个人见到过,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女孩的状态看上去并不乐观,仿佛每分每秒都在濒临崩溃。
必须得尽早解决这个问题。他拿出放在抽屉第一格戒指盒里的那枚婚戒,神色愈发暗沉。
至少,得把他的妻子还回来。
她回去的时候,客厅的灯敞亮着,茶几前的沙发上,养父正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茶,刚饮了一口,没有起身,也没有看过来。
空气很压抑,安静得让人感到窒息。她不知为什么有些后悔回来了,脚跟忍不住想要抬起,逃离出去。
养父等了她一夜,她在做什么?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那里,等待着长辈的责罚。
但是养父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她,看着她的神情,心中的问题就已经了然。
“我本来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或者喝一杯酒就走。”她想解释,但看到对方始终没有抬起头,又有些害怕地咽了回去。
养父这才将目光偏过来些许,没有注视着她的眼睛,但盯着她不安搓着指尖的手。
“我大概有些太着急了,是不是?”养父看上去温和地笑了笑,只是那双眼睛里看起来没有什么温度,“我总是要你留下,是不是让你觉得,我想关着你?”
“没有,我……”她哽住了,还是没能开口说出来。
“如果他安排到了我手下的车,你就未必能再见到他了。所以,至少你能庆幸在回来哭了那么久之后,你还能等到他回来。”他的语气冷冷的,听上去说的很轻松,但声音一直都没有上扬过。
“你现在害怕了。”他突然这样说道。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发觉自己还在门口,抵着墙边。
“如果你现在转身离开,我会理解的。”他的声音落下来,干巴巴的,听得她心里发紧,喘不上气。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都没有出来过吗?”她还是壮着胆问道,把人问得一愣。
养父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困惑,又像是难过,她实在难以解读。也许他已经有些厌恶了,这是最糟糕的一种,她想着。
“这是我已经习惯的事。”他语气平静道。
“已经很久了,对吗?”她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可她这段时间哭过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她只能皱着眉头,面上的五官拧着,也许她的表情会很难看,她现在却不在乎这个了,“所以,当时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养父瞥了她一眼,看到女孩的眼眶发红,却没有泛起水光。
“因为后悔吗?”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开口道,“我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很快就要什么都没有了。”
对方的神色一怔,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有什么马上就要离开了。
“对不起。”她往边上退了一步,“我没有办法听话得像是曾经那个小孩一样,对不起。”
她又一次挪动脚步,这一次对方站了起来,男人几乎几步就跨过来,仿佛她身后是什么万丈悬崖,一把把她拽了过来。
“不喜欢就推开,别做你不擅长的事。”他的表情很沉重,神色也很犹疑,像是已经放弃了挣扎,却又没能放下那种渴求,“你厌烦我了?”
“不,”她的瞳孔颤抖着,挪向一边,“你说得对,我害怕了。”
“你告诉我,”她低下头,任由对方把她拉过去,却迟迟没有抱住,将她的下一句话给等了出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养父愣了一阵,才将她抱过来,突然嗤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过来。
“我?”他几乎要把自己闷得喘不过气了,不得不大口地呼吸着,说话间带着粗重的喉音,“你是在说一个在你离开自己偷偷了结婚后,还想着怎么被绑定的人吗?”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什么,我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答案而已。”他的左手捧着女孩的面庞,目光中灼烧着滚烫的期许,“你留在这里,到底是因为我,还是——”
她呆住了,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力道大得吓人,像是要把她给捏碎,挤压进身体,骨骼,碾成灵魂的碎屑。
“还是因为可怜我?”
她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被对方的手勒得很痛,所以下意识地将人推开。只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与养父都愣在了那里,养父的动作还僵在她推开的那一瞬间,没有缓过神来。
她先回过了神,尴尬地捋了一把鬓角的碎发,匆匆地略过方,径直走上楼梯。可要上楼时,她却愣在那里,没有再往前,也没有回头。
养父还站在大厅,目光凝滞,空洞地落在地面上。他刚一转身,决定追上去,却又在看到她的背影之后迟疑。
女孩低下头,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而后匆匆地跑了上去。
又是这样。秦彻无力地笑了笑,最后将身体重重砸在沙发上,双手撑着额头。
他确实是不需要向导的哨兵,从他分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永远和那些身处于塔里,都要等待着被分配的可怜虫不一样。他拥有的自由是其他哨兵付出生命都无法企及的,他从来都不需要女孩的精神疏导,他只是……
利用着这点,渴望着垂怜,又对这样的垂怜而感到恶心。他想要的是肯定,而不是这种施舍来的感情。
为什么每当他即将得到的时候,事情都会变成这样呢?
楼下哨兵的精神海风起云涌,即使她已经离开有一段距离,身为对方绑定的向导也依然感受得到。
也许她应该下去,替对方做好精神疏导。可她止不住地心悸,大口大口地喘气,却还是觉得呼吸不畅。
她咳嗽起来,喉咙发直,喉口干燥,疼得她扶着墙倒在洗手台前。她拧开水龙头,发了疯似地往脸上泼。她的头发沾湿了,黏在脸上,像被带上岸的水草。她的眼睛酸得发红,可是眼泪再也流不下来了。
我原来没有那么伤心吗?她绝望地想道。
她开始收拾东西,她的刀,枪,信纸,邮票,笔记……她准备了不少钱,都是之前在地下打拼的时候留的,也许一个人生活个两三年也没什么问题。
她深吸了口气,拿毛巾擦干净了脸,从边上拿起口脂重新抹上,闭上眼,感受着另一方的情绪。
她很久没有和养父连接过了,对方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对这条链路设防过,她的精神触丝连接得很轻松,她感受到了养父的惊讶。他的精神海其实总体很稳定,一般的波动并不能撼动他。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养父也许只是找个需要精神疏导的借口,想要让她回来。
她为什么总是视而不见,去装做一个瞎子呢?
她很快下了楼,走到对方身前时,养父缓缓地抬起头看她。
“你想要出去,对吗?”他的眼睛眨得很慢,声音已经有些疲惫了。
她点了点头,坐在了对方身边。她现在能感受到哨兵的纠结,对方的心在颤抖,他其实比自己还要害怕接下来的话。
她正在给对方做精神疏导,但事实上,她不过是轻轻地在对方的精神海拂过,将那些微弱的波动抚平。
“要去做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她实话实说,轻轻地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养父很克制,他并不会像另一个人那样激动地跑到她面前来,试图争取什么,试图纠缠什么。但是这样让她感到难过,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只要自己一个退缩,就会让对方克制着不再踏上前。
即使他的精神叫嚣着要冲上来,抱住她,撕咬她,把她的灵魂撕成碎片,吞咽下去。他想要把自己永远留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可一直到她站了起来,微笑着说再见,他也没有再挽留过。
他的情绪冰凉,像北国吹来的寒风,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依然让她的心尖吹拂到了冷意。
Chapter Text
她在轮渡公司售票窗口排着队,她打算买一张船票明天的船票,在边上的旅馆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就离开这个城市。
她坐在滩口的长椅上,放空地看着面前的街道,脑子里一团乱麻。如果她昨天没有脑子一热离开家去,她就不会犯那样的错,也就不会再看到养父那样的神情。
和她第一次和他吵架时一样。他当然不希望她离开,有时候很强硬,很自说自话——她不喜欢这一点,可现在她好像也变成了这样。
这种感情真的是怜悯吗?难道她的感情一直会被对方理解成在可怜他吗?把她从火拼的血海里捞出来的人,会需要她的可怜吗?
他竟然会觉得她分不清。她痛苦地蒙住脸。既然如此,那时候为什么还要执意让她绑定呢?明明是一个那么骄傲的哨兵,明明没有她一切都更好。
对啊,没有她更好。
她再也不用思考,到底是要选择继续带上戒指原谅丈夫逃出家里第二次私奔,还是跟着养父将自己关在那个家里了。
如果她不出来,也许现在正在桌前和养父吃饭,晚些时候还可以和之前一样坐在他身边,早早地回房睡去。
她不能再想着这些了,因此开始一遍一遍地整理自己的包。直到她发觉她的包似乎在另一个夹层里有什么东西,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是一张船票,还有一张旅行支票。
她有些傻眼,以至于后面的人催促她了,她才不好意思地低头憨笑,说自己不买了,逃也似地挤出了人群。
“她已经走了。”
长相几乎完全相同的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似乎都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年长的那个还有些怒气未消,因此语气好不到哪里去。
“是吗?总会回来的吧。”年轻的那一个似乎并不把他当回事,非常随意地找个位置坐下了,“我可以在这里等人回来。”
对方没有回他的话,一直保持沉默。他思索了有好一阵,最后忍不住开口道:“她不回来?”
“我不赶你走,但你自己会走的。”
对方很笃定,这让他不得不感到迟疑。
“……她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她的行踪,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在这里扯闲话?”他忍不住笑道,果然,对方也禁不住嗤笑一声。
“是吗?那你应该也想得到,我不想说。”
他们僵持了一阵,最后年轻的那个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我认为现在这个问题,不应该让她做选择。”他的语气还算诚恳,只是让对方听起来总觉得有那么一些怨怼的意味。
“她的确最后也不用做选择了,这一点你说得没错。”养父坐在茶几前,重新倒了一壶茶。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你要她留下来,这当然能办到。作为前提,我可以退一步,所以现在能不能挽回,就在于你能不能接受。”年轻的那位看到他端起杯子的手顿了顿,便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相信你忍了那么久,就为了把她送出去。”
“我还能感觉到,你应该也能——她还没断开链接,现在做好决定还来得及。”他步步紧逼,对方那一口茶水到现在还没送到口中。
“你选什么?”
结果得到了对方的肯定答案后,他也没得到女孩在哪里的消息。对方就是那样肯定的告诉他,她就要走了,即使他做出了这个选择,一切也不会再有回音。
他冲到了港口,这是他来来回回跑了半天终于想到的地方。直到在路边的长椅上看到女孩抱着头痛哭的身影,他才在心里放安稳了下来。
向导的情绪爆发会影响到哨兵,对方难过的情绪压过来让他的喉口发酸。秦彻坐在了她身边,没想到对方都没有什么停顿,就直接挥肘撞向他。
“我现在不要看到你……”
她的哭腔很重,路过的人有人侧目,有人匆匆离去。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蹲在人身前,结果被女孩推了一把,没想到劲儿还挺大,他险些一个踉跄。
“走啊!我不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你为什么非得跟着我不可!”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什么?”她突然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秦彻握着她的一只手,缓缓地拉过来,慢慢贴上脸颊。他闭上眼睛,仿佛虔诚又痛苦。
“我想你,我做不到看着你一次次离开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话语在她的脑海中打出一片巨大的水花,她难以想象在自己面前的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秦彻,你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这里。”
“所以我要来找你。”他的语气急切,神色也异样的慌乱,“你——”
“我要回去,我会和我的养父生活在一起,你忘了我说的了吗?”她近乎凄厉地哭喊着,抱着头又埋到了自己的腿上,“我要回去,你让我回去好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秦彻吸了口气,他还没有想过,女孩竟然会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选择回来。他有些不是滋味,本以为对方只是想要抛掉过去,没想到她会为了回去找那个人而放弃自己决定的事。
他都没有发觉,自己甚至有些不自然地咬了咬牙。
“我送你回去。”他还是决定再争取一次。
“我不用。”她没有抬头,声音闷在自己怀里,听不清楚。
“你不想让我回去,是不是?”他看到女孩的神情,突然觉得没有争取下去的必要了。
“是。”她不假思索地回应,声音很小,还是没有办法抬起头看他。
他在女孩面前等待了半天,但是大概对方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了。
“我在这陪你等一会儿。”秦彻这一次开口时,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无所谓了,随你吧。”她轻轻地说道,她有太多的情绪,但是现在,这些都没有平复下心情并回家来得重要。
“你应该讨厌我的。”她无力地说道,微微抬起了一点头。
“可我做不到。”他的声音也放低了些,想要伸手去抹开女孩眼角的泪,却被对方躲了开来。
“我也做不到,所以我才这样讨厌我自己。”她苦笑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还是没有落在他身上。
“我要回去了。”
一如既往的,在她回去的时候,对方依然在客厅里,还是在老位置上等着。他似乎有些惊讶,大概没有想过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恐怕今天晚上她得晚些吃到晚饭了,她想,即使现在去叫人安排,恐怕吃上饭也在一个小时以后。
她感觉很尴尬,不知道对方怎么想。
养父并没有说什么,她的房间还是收拾过的,东西还是放在那里——她只是离开了一天,对方就算想要整理也该过段时间——但是当她要上楼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女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直到他开口,试图尴尬地将心里的困惑挤牙膏似的说出来。
“打算住一晚再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回头看向对方时,养父的肩膀放松地晃荡,慢慢坐了回去。她这才意识到,对方可能在回避她的眼神,掩饰他的神情。
“我是自己想着,要留在这的。”她觉得这样的解释很苍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激动起来,把包往扶手上一挂,就这么走到人面前去,“我之前承诺过的,我因为害怕面对选择而逃走了,这就是我的错。”
秦彻微微抬起了头,只是目光还没有抬起来,瞳孔看上去在摇摆着,心情复杂。
“我看过的书、我认识的人、我了解的事情……没有一个能教我,在我拥有了伴侣的情况下,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伴侣回来了应该怎么办。所以我害怕,害怕因为我做不出选择,而什么都得不到。可我已经放弃了戒指,还放弃了跟着我那么久的,对我来说很重要的身份。”
她说话的时候呼吸很重,带着哭过的疲惫感,冲刷着她的神经。
“我想留下来,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想为了你留下来。”她抿着唇,憋着气等人回应,直到养父的眸子慢慢望向她,她才舒了口气。
对方的眼睛还挂着一点血丝,他有段时间没睡好了,精神还有点差。
“明天也不走了?”他像是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似的,突兀地问了一句,把她听得愣了愣,反应过来时猛地点头。
“以后也不走。”她想要抱住对方,上前几乎撞进对方怀里,以至于养父的动作僵了僵。
他后知后觉地抱住女孩,以外地发觉她正下意识地把自己缩起来些,就像是要回到襁褓的孩子。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有哭出来,只是格外地喘不过气,闷在胸口发不出去:“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了……”
“到底谁要走?”养父沉沉地出了口气,最后只是无奈地向后靠去,把女孩抱紧了些,轻轻地拍她的肩膀,“别哭出来,快哭不动了。”
“没有。”她大概感觉到有些矫情,就动了动身想要退开来,却被人拦着腰抬起来。
“你没要走?”养父伸手把她的脸掰正过来,看着女孩睁着一双水色的眼睛。
“我没要哭。”说罢,女孩还吸了吸鼻子,让他一下哭笑不得。
“那就过去吃饭,别等上齐了再过去——”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被女孩转过头来盯着。
“你亲我,我就去。”女孩往眼角抹了两把,发觉没有眼泪,又尴尬地笑了出来。
对方看了她许久,最后忍不住哂笑。他只是贴着女孩的唇,微微启唇蹭过。只是她刚要咬人的唇珠,就让他朝后躲了一下。她迷茫地睁着眼,被对方用拇指抹过嘴唇。
“先吃饭,要做什么等等再做。”
他的尾音轻飘飘的,心情像是好起来不少,话音未落便把她放下来。
女孩还没说答应,他就先替人接了话,继续说下去。
“我看着你吃。”
Chapter Text
她坐在卧室的床边,养父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这样孤零零地坐在那,什么也没做。他询问女孩,她在想什么,但是似乎并没有得到正面的答复。
“……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他欺身跨坐上床,将她往床铺上推去。女孩还没有见过对方这样,一时间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我想要了。”他直白地说道,但是目光躲闪了一瞬,像是有些许迟疑的羞赧。养父撑在她两边的手臂放下来,侧首去舔咬她的耳垂,阖眸轻声吐露着,“今天不要拒绝我。”
她用力地咽了口气,而后小声地“嗯”了声,不知道对方听见了没有。
她甚至都没做什么准备,双手就被对方带到他的腰间。她试探着往人身下摸,拨开睡袍时,摸到底下一片空荡的、湿润的触感。
她愣了愣,本想让人起来拿东西的想法又被自己咽了下去。两根手指慢慢撑开被提前浸润扩张的穴口,试探地伸入进去。养父的身体挺起来,腰也因为用力而塌下来,绷紧的身体在自行放松。她靠得太近,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养父皱着眉,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一直在闷着喘气。里面上的润滑不少,还有一些水液在溢出来,被手指抽插出气泡被挤压的声响。她磨到对方内里的点时,养父的腰明显地弹了一下,而后配合地压下来,任由她再推挤进去一根手指,磨蹭那块软肉。
哨兵的精神海很稳定,链接的时候她松了口气。养父只是有一些情事上的紧张,但是内里的感受并没有痛,他仅仅只是在对接下来的纳入而有些激动。
“好紧,养父太用力了。”她小声提醒道。她察觉到对方潜意识里划过一丝尴尬,这让她被逗笑了,忍不住故意加重动作让对方喘叫出来,发出一点克制的低吟。
“呃嗯、可以就够了……今天不用这么……”他伸手去按女孩的小臂,她抬头吻了吻对方的锁骨,精神海中意识正在安抚着躁动的哨兵,让对方更为顺从。
只是今天养父莫名的心急,他侧身动着腰,按住了她的肩膀。直到女孩尝试着将穴肉撑开,他才垂下头,深呼吸着缓过气。
他不太好放松,身体绷得很紧,但是女孩能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抗拒的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自欺欺人?”
她问的时候,吐字很慢,让人可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养父也确实愣了一会儿,才略微平复着喘息回应她。
“是,我很担心。”他贴着女孩额前,闭上眼低声道,“你想听的是这个答案吗?”
“我不是编个漂亮话来让你安心的。”她叹了口气,将指尖缓缓抽出的时候,对方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我只是把我所有想的,都和你讲了。”
秦彻沉默着,呼吸声很平稳,却也很沉。他并没有迟疑多久,就抱着女孩吻了下去。
哨兵的情绪是一瞬间的,他现在大概需要的不是安抚,而是一些更直接的东西。
“这些话,晚些时候再说……”他轻轻地蹭过女孩的脸,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倦意,“让我放松一会儿。”
“……”养女沉默了一阵,最后点了点头,慢慢撑起身打算做起来。但是对方将她轻轻按下——他打定主意了。
对她而言这并没有什么,仅仅只是等待对方给自己戴上东西的时间,她的脑子非常空而已。自己好像一个木偶,尽管她很清楚,事实并不是这样。她的养父把她当成一把同样锋利的刀,却又小心翼翼得像捧着一个玻璃花瓶……这二者并不冲突。
她很少去思考各种感情的边界,因为她觉得养父就是养父,其中的那些感情具体到底要怎样的变化,都不重要。她就是这样催眠自己的,以至于现在,当养父给她的绑带前卡上的假阳倒上滑腻的液体时,她仍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其实这才是最不对的。她深深地喘了口气,心中那些情绪自然落下去。对方身形虽然很宽阔,动作却一点也未压到她。养父的体温很烫,她扶着对方的腰,推挤开敞松衬衫,都能感觉到对方已经泌了一层薄汗。养父的呼吸声很重,她在链接里感受到的对方的情绪有所掩饰,但几乎没有变过——他想要近一些,再近一些,直到女孩能够一直看着,一直接受这种亲近。
他的亲吻就像落下的雨滴,淋漓地倾洒下来,却在滚烫的爱意里蒸发了,留下呼吸落在她的脸颊。她竟然感觉自己就快要流泪,想要捧住对方的面庞,想要抵着他的额头,可他却无法抑制地这样一直亲吻下去。
身体之上的重力一沉,他沉闷地从喉中漏出一声低吟。完全被浸润过的甬道将抵在入口的阳具吞下,几乎是一下凿入到底。也许他本做好了准备迎接撕裂的疼痛,但是最后带给他的是身体的一阵战栗,以及过电一般的刺激,甚至是快感。他突然意识到到其实他早就已经足够承受这种刺激,也许疼痛对他而言也不仅仅是疼痛而已。
他的双臂就撑在女孩的肩旁,腰腹用力地撑起,前后规律地抬起摩擦、落下,就像是被吞没一般。她几乎使不上力气,因为对方从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再停下过。胯骨的撞击带着极其响亮的水声,混杂着对方激烈的喘息,即使是他咬在喉咙里,也能听出来对方的激动。他的额角泌出汗,微长的白发黏在脖颈,如同蛇纹一般贴在皮肤上。额角的碎发落下摇晃着,随着他的动作滴落下热意。
她抱着对方的腰,会意地下身施力,直到挺送到对方熟悉的点。撞上G点后,养父短暂地愣住了,埋下头看不见神情。但是剧烈颤抖的双臂和膝盖可见身体被敏感地照拂到了最舒服的点,他的动作变得慢了一些,但是黏连起来。他几乎完全是在扭着腰,去磨蹭身体内燥热的软肉,直到他抑制不住地哼叫出声,又猛地咬住唇。
“呃……哈、不用……”他意识到女孩似乎在试图撑着他的重量。他有些语无伦次地拒绝,接下来的动作却突然用力到撞得她有些发愣。
他的腿根分明都在发颤,但是依然没有停下。他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声响,仿佛呼吸中有刀刃被吞下,一直割到喉管。她顺着养父的腰身抚摸上去,从对方用力到绷紧的小腹,而后到覆着一片柔软的胸乳。她听到对方的喘息停滞了一瞬,发出一声舒服的闷哼。她便熟稔地揉捻起来,揉捏挑逗起在性事中兴奋起来的两点,只能用亲吻来安抚对方无法平息的情绪。
他要到了,这一点对方无法骗过链接中的向导。当然,这一点也不需要掩饰,他已经很疲惫,以至于动作可以说是一顿一顿,将自己往那物上砸落。前端的性器被撞得挺立晃动,因为刺激而吐出白沫。他的脖颈拉直,下颌抬起,头仰起,几乎窒息般地低吟。她猛地抱住对方的后背,让他猝不及防地落下来,险些压在她身上。
“舒服吗?”她问,往对方身前摸过去,下身微微动着,弄得对方的腿根刚收紧又分开,颤得无法克制。
她的手心沾上一片黏腻的白浊,眯起眼笑着看着对方,捏起对方的腿慢慢地顶送。养父闷哼一声,却慢慢坐起身,仰起头深呼吸着。
高潮的余韵很长,他慢慢享受着内里的进入,以延长这种满足感。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他仿佛得到了一种肯定,以至于露出一点笑意。他的眉头皱起,忍耐着快要出口的淫秽声响,后穴却夹得很紧,推开敏感的穴肉蹭着媚肉,反复让快感爬上脊梁,在后脑上留下电击过的疼痛与舒适。
“我以前一直很担心你受不了,或者说,我觉得你是那种非常在意身份的那种哨兵。”她小心地开口,声音很轻,仅仅是对方可以听见的程度。
养父沉默了许久,直到他慢慢睁开眼睛,启唇喘着气,看向她的眼睛仿佛散瞳,又慢慢汇聚。他这时候才刚刚意识到她说了什么,闭上眼又更笑一声,如同在谈判桌上的嘲弄,却是足够温和的。
“你总是将我想得很残忍,不是吗?”他挑起眉,垂眸看着她,声音带着情事满足的厚重,夹杂着仍未结束的喘息,“嗯……其实你比你想的要残忍很多,可是你还把自己当成一只小鸟。”
“……”她哑口无言,之前想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无力。
“你还在担心,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在绑定的链接下,你我根本没有分别。”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恍惚,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可我并不能完全感受到你。”她迟疑着开口道,“我曾和另一个哨兵绑定过,我知道毫无保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但你不是这样的。”
他们同时沉默下来。养父慢慢将身体抽离,抬起时,他的腿还有些发软,不得不向前倾着带出来,而后挪开身体,将她抱到怀里。
“有些想法……有些可能会让你感到恐惧的东西,我不敢全然让你看到。”他直白地说道。
“为什么?”她不假思索地追问,她无比恳切地需要一个结果。
因为那也可能伤害你,像你曾经的反应一样,像你离开时的反应一样。
她一瞬间能感受到对方精神海中流露的心音,意识到那如同雾气将她隔在另一面的感情会有多么的汹涌。
“即使是那个时候,我也是信任你的。我离开并不是因为你的问题,而是我越来越无法接受我自己。”她靠在对方胸口,温热的体温能让她感觉到安全感,“无法接受在你身边的我自己。”
“那你回来,是因为接受了?”
“是因为我觉得,即使我走了,你也不会比现在更好过。”她微微皱起眉,闭上眼将对方抱紧,“但我根本没有想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不用做什么。”
“嗯?”
“我说,你不用做什么。”养父看着她露出的侧颈,很轻地将对方抱起来,动作稍微有些迟疑,似乎才意识到身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驱动。
“现在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他的声音落下时,女孩又紧张,又有种莫名的预感。
“我已经和人谈过了,”他语气平静,想要很快地过去这个话题,“有什么问题,在你好好睡醒之后,还有很多的时间给你去接受。”
“你们见——”她刚说到一半,就被对方亲了一下。她知道养父的意思,尴尬地噤声,将头埋在对方的肩窝里,心虚一下子复杂起来。
“不用想太多,我会为你做许多事,在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以后,我现在反而很有耐心。”他的声音对她而言已经飘得很远,却清楚地落在了她的耳畔。
“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Chapter 13
Summary:
莫名其妙达成3p结局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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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喜欢这种感觉,清早起来的时候,还能倚在养父的怀里。对方身上有才洗过澡的潮湿气息,所以没有贴紧,反而是她凑得更近。
有点凉,但胸口还是温热的。大概是对方起身去清理过,再上床的时候她没多久就醒了。她很庆幸自己没有一个太激动就走得干干净净,至少现在,她还能坦然地抱着对方,养父似乎完全能够安于现状。
恐怕对他而言,这已经是相对更好的结果。他没有说完的话就是证明。养父已经见过另一个人了,这就意味着——他或许已经在接受她无法分割的两段感情。
她倏地明白,为什么昨天下午,她的前夫会突然火急火燎地去找她了。
可能他们也知道,这是能让她留下来的,唯一的一种选择了——
“已经醒了的话,要再睡一会儿,还是去吃点什么?”
养父突然开口,她才意识到对方早就睁眼注视了她许久。她有些尴尬地缩进了对方怀里,养父的怀中总是要更柔软一些,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些细小的想法,随时都能被还身处链接中的哨兵感受到。
“好,那就睡一会儿。”他的心情愉悦,让向导安心了不少。养父的想法也很简单,精神海不用深入,她也能感受到对方在想什么。
“今天能不能一直陪我……”她小声地说道,抱着对方的腰又在人怀里转了转。
对方的心绪动了一瞬,便马上应允下来。他“嗯”了一声,精神海中的情绪女孩早就没了感应,又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太乖了。也许她最开始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听话过。不知道为什么,长大突然就学会了这些。是因为他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
这些都不重要。他想,今天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着女孩一直到晚上。
如果不会有人打搅的话。
“南塔边境走漏枪支,从他们的民间产业里开始流行,在塔内哨兵去缴获之前,又有一部分流动到了我这里。”
她坐在书房,养父靠在门口,不紧不慢地说着。他并没有要问什么的意味,只是在向她陈述了一个事实。
“现在那边的民情混乱,南塔是个统治力很强的区域,和哨兵的冲突只会激化,庄园的情况也受影响。”他走到女孩身边时,似乎故意加重叹了口气,“你说我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也不能影响人做生意,是不是?”
“……他还指望着喝酒呢,不一定会动那里。”她下意识先找话开脱,却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早就已经不知道前夫的行踪了。
“我只是提醒一下,其余的事,你可以当面说说清楚。”养父似乎有些不悦,但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至少他还想在向导面前表现得更加温和些,“他现在在下面等你。”
“……我能让他进来吗?”她小心地问道。
养父垂眸瞥了她一眼,在看到女孩如此试探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要接受起来,还是有一点困难。
“我跟你去。”
对于他而言,接受她所爱的另一个人与自己长着一张相同的面容,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她的养父,她自幼以来就认识的人,为什么在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都未曾表露过呢?她想要掩藏什么?她是不是一直将他看作另一个人?他这样纠结过很久,一直纠结到难以允许自己就这样去找到对方,难以允许自己就这样让留在她身边。他必须要知道,自己在这个人的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他还拥有自己的人格吗?还是另一个人的投影?
她竟然真的没有认错过,甚至连另一个人的影子或许都没有。可是这让他陷入另外一种纠结中——是不是在她眼中,那些可以称之为重要的东西,其实都放在自己的前面,包括她的养父呢?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绑定自己,注视着这样一张自己明明那么熟悉,那么亲近的脸呢?
他竟然没有办法问出口,特别是没有办法,对着已经绑定了养父的她说出口。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面前,挽留、试探,也许这样会慢慢消磨掉对方的感情,也许这样会有一天让她再没有耐心去忍耐自己。可他只有这一种方式,去试探她的心情。这是他的错,他原本能更直接地了解对方的心情——在他没有切断连接之前,女孩可以说是对他毫无保留。她欣然地成为了自己的妻子,接受他,甚至接受那些或许会在混乱中求生的生活。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回归安稳,连这座城市都安静下来,他可以安心地接这位美丽的妻子回家的时候,却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补救,他不确定这能让女孩回心转意多少,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已经给对方留下了无法忘却的意义了。
但这份意义能给自己多大的特权,在一颗心里占据多大的位置?
看着门被打开,而后先露出女孩沉默的面容时,秦彻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第一眼就见到另一个人,他很难说接下来自己能有多好的脾气。
“可以进来坐一会儿。”女孩听起来有些不确定,他看到了对方身边还有一只手帮她扶着门,因此了然地点头。
“难道还没有准备好让我留久一些?”他故意这样说,随即便听到对方身后一声很轻的,不屑的气音。
“看来是不欢迎了。”他看似不在意地歪过头,想要看看里面的人是什么神情,“不过还没有找到能赶我走的理由吧?”
“如果还没说完就等你说完了再开门。”里面的人终于发话了,女孩的养父听起来很没有耐心,这让他感到有底气了不少。
“嗯哼。”他微微抬起下颌,迎着女孩进来的时候,他看到女孩腰间还有一只手,将她往里拉了一把。
他的眼睛缓缓抬起,没有什么情绪地看向另一双几乎相同的眸子。
很讨厌?那就对了。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女孩身边,和对方同时坐下,看向女孩的养父时,对方依旧是那副眉眼仿佛不怒自威的静默神情。
女孩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衬衫布料,目光下垂。他有意握着对方的手,让她放松下来。不过女孩看起来似乎更紧张了一些,他无奈地让开了些许,给对方足够的空间放松下来。
哦对,女孩才绑定过他,还不清楚两个都已经绑定过的哨兵,两个个体的情绪出现在她的精神海中会有怎样的感受。他不得不给自己放空一些,作为能自我调节的哨兵,别还没说话就把向导逼疯了。
出师不利啊。他有些头痛地想。
火药味好浓。
她现在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回来了。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氛围,不可否认的是,这好像是她的过错,但也不完全是——起码他们三个人每人都得占个三分,还有一分是天注定。
她觉得应该劝养父摆个供台,不管拜阎王还是关公都好使,这家里可能要犯血光之灾。
“你只有那么多时间,放下你手上的事住在这里陪她生活,那你所计划的假死,收拾的那些后事就全部废了。”养父语速不紧不慢,话语间暗含着不屑的情绪。她能在精神链接里感受到,但恐怕看他的眼神都猜得到。
“有趣,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杀人放火还是舞会应酬对她而言都不成问题。我不理解,为什么在你看来,留下的意思就是要她在家里无所事事。”他话里颇有咄咄逼人的势头,让她心里又一紧。
“她现在在哪里做事,你不是很清楚吗?”养父冷笑了一声,她下意识地看过去,才发觉他也在看着自己,“她现在已经不替死人做事了。”
“你觉得你能把她养在一家小书店里?”年轻的那一个似笑非笑地说道,慢慢靠到女孩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那你准备让她去哪里,再找一个家族产业下的厂子去炸一炸?”养父的目光淡淡地看向他的手,没有多说什么,神情看上去也冷淡许多。
“时代更迭的速度太快,让你只能联想到这些了?真悲哀。”对方耸了耸肩,似乎不再愿意将注意力放在养父身上,而是转向女孩道,“我只想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大概是女孩的紧张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以至于两个哨兵都意识到似乎情况有些不太对。他没急着要求这个答案,只是试图轻轻捏开掌心的那只手,让她放松下来。
“或者,让我陪你一会儿,你可以接受的,是不是?”他慢慢地要把女孩往怀里捞。养父及时止损地咳嗽一声,女孩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又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不安地抽回手,用力捏着手指。
“我留下来,有一个条件。”女孩突然纠结着开口,其实两个哨兵早就可以通过精神链接知道她要说什么,因而神色一致地保持了平静。
“至少你们不会影响现在仍然在做的事,如果要保持这个关系……你们的一些信息是共享的,这我应该不用提了。我想要的,是南部的事不要再发生。”她说完,手都有些发颤地端起了杯子,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热水。养父想要给她倒些茶,她还是伸手拒绝了。
“……那当然没问题,但我也有条件。”年轻的那个无所谓地点点头,养父更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算是默许。他从胸袋里取出被她丢下的戒指,握着女孩的手腕,将她的手慢慢抬起,“你要戴回去。”
“我没说我还是你的——”
“你没说过你已经不是我的合法妻子了。”他似乎有意加重了这句话。这让女孩尴尬起来,她听到养父用力吸气的声音,对方的目光别开了。
“……”她看着对方手上的那枚小小的银色圆环,竟然觉得眼眶有些酸疼。
“养父……”她有些担忧地开口,很快便得到了回应。
“别在我面前,也别问我。”养父的声音很低,但听起来更像是无力地叹了口气。
女孩点了点头,握住对方的手,将戒指按回对方的掌心,将他的手包裹起来。
“我会答应你,但不是现在。”她撩起鬓角的头发,轻声道,“你知道我也不会称呼你是我的丈夫。”
“不重要,这已经够了。”他感到很庆幸,捧着女孩的手轻轻吻了吻,“我知道,这是现在我能得到的最多的。”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松开手。
养父这时候站了起来,缓步绕过沙发,走过她的背后。他的手只是在沙发的靠背上搭了一下,便很快收了回去。
“没有你的房间,她来决定怎么安置你。至于之前的事,你要做的,是按息赔偿。要是做不到,你手下那些在南区的人就不用等他们回来了。”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不过精神海中还是有一闪而过的怒气。她被吓得一激灵,让养父瞥见了一眼。他似乎才意识到什么,那些激动的情绪压下去了些许,最后自然地转过身,自己先上了楼。
“我先上去和养父说两句……你先在我的房间等我一会儿。”她一起身就想走,被对方轻轻拉扯了一下衣角。
“你晚上也陪我么?”他询问的眼神看起来带着一点期待和恳切,但是她已经做过准备了。
“什么陪不陪的,都让你睡我那间了……我要和养父睡。”她有些尴尬地想推开对方的手腕,没想到对方反而拉住了她的手。
“说了这么多,你反而都不愿意和你丈夫一起睡了?”他的语气有些夸张,让她一时间还真有些说不上来。
“呃……我……没有养父哄我睡不着。”她说了一个特别蹩脚的理由,蹩脚到秦彻竟然瞪大了眼望着他,满脸都是“你把我当傻子吗”这几个字。
“你这叫睡不着?”他都快笑出来了,“千金小姐,这是芳龄几何啊?”
“别闹了,我养父气性很大的……!”她啊呜一口作势要咬人,用力推开了他的手,挤眉弄眼道,“小心他放狼咬你。”
“那怎么办,这里只有两只小猫咪。”他假装可怜兮兮的,女孩顿时感觉身后被什么撞了一下,对方的精神体果然又放了出来,狞猫转着圈在蹭自己,“你要替我做主。”
“你别招惹他。”她小声警告道,又没忍住拍了拍猫头。
“你要是惹到他了,我是帮着揍你的那个。”她拎了拎大猫耳朵,恶狠狠道。
Chapter Text
“……”
“……”
好安静,明明来的时候都想好要说什么了,但是坐在养父的房间里,好像安静都是应该的。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哪个秦彻,似乎都喜欢这种密不透光的窗帘,拉上以后只留下一点小灯,映得他的脸有种阴暗枯槁的氛围。
“只是一时间适应不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又比之前疲惫了许多,无奈地泄了力,“我也没想这么快。”
“他之前也这样。”她像是认错似地,尴尬地捏着膝盖,眼神飘忽不定。
“我看得出来,”养父对此竟然点了点头,而后更加认真道,“所以你竟然反而吃这套?”
“……这很重要吗?”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真问出来了,她觉得自己似乎真有点这个意思。对啊,我难道会吃死缠烂打这一套吗?她是真的想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即使它荒谬得就像今天来找她的那个人一样。
“嗯,不重要。”他沉默了一阵,发觉她真的没有要回复自己的意思,才忍不住开口,“你难道受得了这样?”
她伸手比划,绝望地解释着:“我也不是受得了所有人这样的……这其中有很多因素,包括我怎么认识他——”
“我这样的就不行?”他又问了一句,把他一句问闭嘴了。女孩抿着唇小心地看着他的表情,因为她发觉哨兵的精神链接好像断了,而且非常难接触到。
“我没说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之她觉得自己快要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要是你这样的话——”
“我知道,我是这样的话,你就直接跑了,我又不是没见到过。”他已经带着很重的喉音,声带都被压得发颤。她脖子又缩了缩,直到听到对方笑了出来,微微倾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目光抬起,“你在怕什么?”
“我不觉得自己很重要,所以害怕被丢掉。我说过,我那时候想的是你也许会——”
“不提这个了。”他突然打断了女孩的话,眼帘落下时伴随着一声叹息。他的手在女孩的脖颈与耳侧轻抚,那种咄咄逼人的状态似乎一下子便消失了。
“你说过的话,我都会记得很清楚,所以下面的不用提了。”他一下就没了气,目光却少了些亮,看起来不甚如意。
“我其实很想留下来,”她被人揽着腰抱过去,像个娃娃似的被卷起来。养父的呼吸全然落在身后,呼出的暖意钻进脖子里。她觉着有些痒,就偷偷蹭出来了些,“养父,我其实不是为了赌气,或者想证明什么,才把请柬带给你的。”
“你今天打算和我聊这个了?”他又把女孩抱回来,这次几乎是把她完全环抱着,头压着她的肩。
见拗不过他,她便乖乖靠在人怀里。只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她就感受到哨兵微弱的不满,通过慢慢放松一些的链接传达过来。
“我当时没敢看你,你没有来,就以为你是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她感觉腰上的手紧了紧,那些包裹着她的温度正热得她泌出一层薄汗,“这场婚姻本来是一次交易,即使我没有信任他,但他也确实给了我诚意。”
养父没有看她,所以她不得不沉默,把积蓄起来的情绪再压回去。
“如果我当时知道你是这样定义我们的关系……也许我会慢慢接受。也许你只要告诉我你其实有在乎我,你其实把那些看不到的情绪分给了我一点,我大概就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也许我再也不会遇到他。”她又沉默了一阵,听着养父的呼吸声,就好像得到了回应,“但是我在外面的那段时间,也真的很快乐。我并不是那么能信任一个人,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让我确认他值得我信任。所以倘若他没有欺骗我这一次,也许我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养父闭上眼,头倾过来靠在她的颈侧。他没有说话,但是加重的一声叹息和重新为他打开的精神链接,足以让她知道对方的感受。
这都不过是一些说不上糟糕,也说不上好的巧合,仅此而已。
“所以你一直没有回来。”他感受着女孩的情绪,对方有着亲近,有着惋惜,也有无法抑制的担忧。
“所以我一直害怕你。”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给自己壮了些胆子,直接道,“你和他聊过了些什么?”
“我们不得不接受对方的存在,”他只是这样含糊地说道,“毕竟你现在同时绑定了两个哨兵。”
“……对不起。”
“我可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像是棋差一招。”他的情绪又涌上来了一些,但也只是泛起了一点愠怒的涟漪,“我竟然只能从死人手里抢走你,我把你带在身边这么长时间,你想要的竟然只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在意输赢了,”他捏着女孩的下颌,抬起她的脸和自己贴着唇浅浅地吻,“你什么时候出去见他,暂时还取决于我。”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被对方嗔怪着抱了起来,故意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你现在还想保留那个夫妻关系……”
“那个很重要……噢喔痛!”她话音未落就被人故意磨牙咬了咬,知道自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所以他安安静静地闭上了嘴。
“你真是……那如果我们现在在这里做,是不是就算是偷情?”
他的声音落在耳边,低沉又带有迷惑性的语调让她听得耳根发痒,又觉得有一股电流窜过肩颈,想要从人怀里钻出来。
“我……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意识到哨兵的情绪已经开始慢慢激动起来的时候,她便知道现在说已经来不及了。
“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他轻易地把女孩抱起,才两步就挪到了床边,让人坐下来。她人还没坐稳,对方就已经腰胯压上来,手撑在了她身侧,背过光的身体盖住了她的视线,让她不得不后退,又被人轻轻压下。
刚才的对话不知道戳到他哪根神经了,她现在茫然无措,还要看着对方就压在自己身前,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里要用的东西。他的眼睛很快又回到了她的身上,赤色的瞳孔里没有忧郁,却兴奋得突然。
“我都不介意他还在你的房间里,那他也没理由介意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了。”他看着女孩有些呆滞还没有反映过来的神情,俯下身去与女孩蹭着鼻尖。
“其实我本来还要找他说些事的……”她有些尴尬地解释,但也意识到这下太不解风情,所以给自己找补道,“当然晚一会儿、多等些时候也是无所谓的。”
大概是把对方给哄得满意了,养父现在的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甚至还有心情慢慢地给她解开衣扣,给她腰上的佩带和拉扣都给系上,最后捏了捏她的手心。
“那今天有得等了。”
Chapter 15
Summary:
这章有3p描写,同时小伙和养父有共感请注意避雷。算是正文结束了!
Chapter Text
他生气了吗?其实他的情绪里并没有这个,他只是在赌气,或者说,那些自己关注了很长时间的问题,即使得到了答案,他仍然无法抑制自己的嫉妒。他只是不甘心——明明他也可以得到这些,也许这一切本来都是他的,可他竟然会败在这一步上。
女孩对他显然更顺从一些,她安静地看着,盯着自己的目光竟然让他感到了一点羞耻。他并不算熟练地骑在她的腰胯前做扩张。为了更轻松一些,他不得不向后仰去,让手指能够更快找到那个点的位置,而后刻意地避开,慢慢将穴口撑开。
其实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也许今天做完会比昨天更疼一些,在润滑进去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隐隐的酸胀感。不过这些并不影响现在的兴致,他现在有很多可以支配的时间,在那之后,他还可以以此要求女孩留下来陪着自己。
“你状态好像不太好,真的要继续吗?”她迟疑地看着对方,他很清楚女孩说的意思,只是不想真的就这样让步。也许直到现在,他也无法抑制这种不甘的情绪,要想要很多,要能比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多得更多,即使无法改变现状,他也应该是更有主动权的那一个。
所以他没有回应,只是觉得差不多了,就抵着假阳的顶端坐下去。只是几次反复,他的动作就开始慢慢僵硬,呼吸也接应不太上来。
他低低地闷哼,原本像从旧唱片里刻出来的磁性嗓音一会儿便顿着哑起来。即使连接中的哨兵情绪很激动,几乎已经蔓延到整个精神海。但是显然她也能意识到,对方的身体并不太能坚持太久。
他的身体太沉,体格又大上太多,不得不将腿分得很开才能坐到底。这样的姿势下去会越来越累,她轻轻推了推对方,被误以为是拒绝。养父拉着她的手,放在腰上,扭胯蹭动的幅度突然加快,也让他发出舒服的低吟。
“这样太累了……”她叹了口气,声音很快被对方的喘息声淹没,“换个姿势,你躺下就行。”
“你觉得我做不到最后?”他按着女孩的肩膀,呼吸明显乱得找不准节奏,只能咬着下唇硬骑下去,让内里的敏感点被假阳碾过,随之刺激得抽搐着腰身。
“我可没那么说,”她伸手要碰对方的脸,被养父握着手腕蹭在脸颊边,“只是换个姿势而已,就让我来好了。”
他正闭着眼挺腰,大概是身体能够承受的第一轮快感几乎要到了,他有些不情愿地垂眸看她。最后,急促的喘息平复下来,他停下挪开腿,俯下身抱着女孩侧身转过来。她借力翻过身,撑着对方抬起的腿,捏着柔软的腿根将他的双腿抵开,浅浅地磨着G点抽插。她俯下身时,对方的手非常小心地放在她的后颈上,像是落下了一根羽毛,有些痒,有些温热。
“唔、啊嗯……”他确实并没有做好太多准备,昨晚已经放肆过的身体连腿根都还没有回过劲,很轻易便酸麻发软。更饱满的肌肉被撞得摇晃,他尽量深深呼吸着喘气放松,以让女孩能够不被绷紧的肌肉拉扯。
假阳在挺动下一直顶到内里,蹭过G点时,他的身体每次都猛地发颤。他逐渐开始泄力,将主动权过度给了对方。他的精神海很空,除了女孩有些担忧又有些激动的情绪以外,他似乎就无法在感受到更多别的事物。身体对快感的反应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本能,女孩趴伏着在他身前,纤细的手掌按在胸口几乎都拢不住一半。她揉得更多一些,指尖撵着乳尖,另一边被她贴紧着胸口舔着。他忍不住喘息着,时不时被突然而来的吮吸刺激出呻吟,双腿下意识地夹紧。
好软,好敏感。
他的眼睛睁大,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是对方说出来的时候,他感到一阵迷茫。精神海的连接已经敞开到这种地步,或者说,就是女孩故意的。她想要证明些什么,例如她确实可以毫无保留,例如她可以和自己做到怎样的程度。这确实是起到了作用,不过也让他感到了一丝窘迫。
感觉做过以后更软了,大腿摸起来也很软,这里……屁股是不是大了一圈?摸着比之前好像更难拢住了,手指都可以陷下去——
“嗯、你在说……你在想什么?”他低声想要制止,但是精神链接的传达总是更快一些,甚至比平日里的言语更直白。
他却也任由女孩上下其手摸着,一边的乳尖被舔吮得红肿,湿痒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把胸口挺起,对方很快就转向另一边。
女孩似乎一直都这么小,即使压在身前,也不过在怀里那么一点。他突然闪过一丝念头,也许这种快感只是他想要把对方融入到身体里去。他的精神,他的肉体,这些都能够完全容纳对方的存在,足以把她私藏的容器。她当然能感受到这个,所以愣怔了一瞬,而后舔吮着那边的乳尖腰胯猛地用力,几乎让他在一瞬间登上一个小高潮。
“轻点、嗯、嗯……”他忍不住喘息,身体激烈地颤抖着,顶弄得越深,这种延长快感就越激烈。她的思绪混乱着,脑海中映现出想要把自己埋入对方怀中的意愿,以至于顶胯的动作已经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呃嗯、快要……”他发觉声音出口的时候几乎都是破碎的音节,干脆也不开口说下去。精神链接自然会传达他的感受,向导很清楚他将要高潮,也可以控制他暂时不会感受到疼痛。他拦着女孩的腰将人抱紧,紧绷着身仰起头,在刹那的失神后惊喘出声。女孩的动作慢下来,让他能够来得及在高潮后平复呼吸。
内里还在被反复地磨着,带来仿佛高潮迭起的快感,却又不那么激烈。他放松下来,能有余力微微动起腰配合,喘息时也不再抑制的漏出几声喘叫。
里面其实还埋入得很深,女孩还在抱着自己,脑袋几乎贴在他的胸口,将内里轻轻地顶弄。
“我更喜欢养父抱着我。”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清亮,在炙热的、潮湿的、厚重的空气里,像是吹过来一阵风。只是他一瞬间就先透过连接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没有反应过来似的一愣。
他觉得感知中的情绪很复杂,因为好像有什么更为奇怪的,或者说是恶心的情绪泛起来。他很确信自己不会这样想过,他除了惊讶和一点抗拒以外,几乎没有这样激烈的情绪。
“像mommy一样……”女孩说的时候还埋在胸口蹭了几下,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这种异样,“暖暖的。”
“等一下……!”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对这个称呼做出什么反应,就立刻感受到另一种思绪在脑海中浮现的感觉。他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另一个人正从养女的房间打开门——他甚至还能偶然地看到一点对方的动作,听到他的声音。
他本想坐起来,但是养女还趴伏在胸口,慢慢磨着内里准备让他适应过来到下一轮。他才生出一些要解释的想法,养女愣怔的眼神就随着门口两声清脆的咚咚声抬起。
门被打开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把被子扯过来,要往人身上盖。养父的反应还快一些,把她猛地按在怀里,把她的脑袋压在了肩窝里,看不见外面的人是什么神色。
“藏什么呢?你们继续做你们的,刚才不是也不觉得羞耻,完全没管外面有没有人么?”他一阵阴阳怪气结束,女孩却觉得他的呼吸声有些不太正常,甚至听起来有几分急促。她隐约感知到对方身上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感觉到养父的情绪,对方的烦躁与愠怒就像疯长的藤蔓一样缠住她的精神触丝,将那些分毫未克制的情感全部置于表面。
“滚。”他的眼睛斜睨着对方,一声低吼从另一个人的身后传来。那人没有回头,毕竟精神体也不是只有一个人有,一阵如同雷鸣般突兀骇人的嘶吼扑咬声,伴随着短暂的缠斗。身后的两个猛兽发出粗粝的嘶吼声,分开在两边对峙。
年轻的那个表情一定很不好,比养父还不好一点。她心里在暗暗的想,忘记了这个时候养父也能够感受她的想法。毕竟是她说的,只是上来聊一会儿,聊到床上了先不论——好像他身上还发生了一些事,让他现在状态不太好,说话的时候明显有很大的喘气声。
养父似乎在她想着这些话的时候,喉结短暂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抱住她的手指微微收紧。
“我现在好像不太方便走,毕竟她既答应了你,也答应了我。都这么难选了,那就干脆不要选,还有更好的办法。”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跟前来,身后狼的低吼声与狞猫的嘶声交杂在一起。他只是短暂地与养父的目光交汇了一瞬,养父便做好了权衡,咬了咬牙,决定将精神体收起。
他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既然收回去了,他的精神体也自然没有留下。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走到人跟前,就看到女孩往人怀里“缩了缩”,一时间竟然冷笑出声。
“嗤。”他毫不掩饰地乜眼看着对方,又将目光放到女孩身上,忍不住叹了口气,“真可惜,遇到这种人,你确实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他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似的,语气听起来也是让人哪哪都不舒服:“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要从这里逃出来。”
“说明有些地方,还不如这里算得上是一个去处。”养父说罢便冷眼还了回去,女孩闻言还是惊恐地从人的怀里爬起。她知道他们会吵,但是话又说回来,养父下面还没——
“有的人看来堵住了一张嘴都不够,还想接着说呢。”他说完,女孩立刻把脸埋了下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他叹了口气,爬上床榻,迎着另一个人惊讶的目光。
为了平复共感带来的快感,他在下面洗了几遍澡都没办法冲淡下去,现在半挂的浴袍被他蹭开了些许,露出腰上精瘦的肌肉。他从背后抱着女孩,让人可以依靠着他坐起来。她有些尴尬地被他带着手往后放,让她的指尖得以触碰到会阴以及更加下面的部分。
养父开始抗拒起来,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可以挣扎的资本。女孩正被侧坐在身边的人拦着,她并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办法,更何况对面的也是她已经绑定了的哨兵。她甚至觉得两个哨兵同时存在的精神海正在逐渐重叠,让她有些晕头转向。
显然,她刚恢复地位的丈夫有要来个下马威的意思,养父也看得出来,只是现在恐怕是木已成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了。她的后腰被那人缓慢地推动着,连带着大腿根都被他托起,像是挺胯似地往前送。她神色诡异地看着对方,却被对方蹭着唇角讨去一个吻。
内里本就抵着关键部位的假阳又被推动起来,连带着养父的身体都一凛。原本将要泄出口的声音被他咬了下去,绝不在对方面前再发出一点声音。但是秦彻也不在乎对方的这些想法,他只是握着女孩的手,抬起下身将腿分开一些,让手穿过松垮的浴袍,揉捻起那个已经准备好的入口。
“既然非得留在这里,是不是你得补偿给我点什么,起码还有个打发打发人的样子。”他凑近女孩的耳边轻声道。话音未落,对方的指尖就已经探入湿软的后穴内,向导因为无法分开控制两个哨兵,将他们的身体控制在了同样的水准,大概连神经的敏感程度都是相同的。也因此,在秦彻打了一个哈欠后猛然被进入的手指勾弄出快感的同时,养父被他因为耐不住快感而动作加重将养女顶上来的感受逼出一声低哑的呻吟。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恐怕要劈开来才够用。这边刚摸索到G点的位置,那边已经哑着嗓子叫了出来。养父几乎都没有怎么被触碰过,只是假阳小幅度地在内里抽插,他的身体就已经足够兴奋了。他却又和另一个人共享着不同的快感,这让他的呼吸节奏也不得不和对方保持了一致。他现在仿佛接受了两遍G点被蹭动照顾的感受,交叉的快感逼得他一阵阵挺腰,被假阳撞到底的快感他几乎要把嘴唇咬破,才能忍住不发出淫靡的喘叫。
只是另一个人并不在乎,引导女孩顶弄的时候,他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他离得越近,这种共感的真实度就会更加强烈,几乎与对方的感受无异。
“啊、啊……”他的身体向前倾,头半倚着女孩的肩膀,大口地喘息着,房间内几乎都是淫靡的呻吟。他对这种感受还不能算是熟悉,在女孩猛地把假阳撞到底时,他与对方同样敏感到手心都在发颤。几乎女孩只是深入浅出了几次,他就闷下头低吼着靠着人高潮。
“嗬嗯、好了……嗯……”养父胡乱地抓着女孩的手,双腿用力夹紧了对方的腰。刚才的激烈却只是让他颤抖着干性高潮,前端只是饱胀着流出些淫液。女孩身后早就没有助力,只是缓慢地挺腰在内里磨着,埋在后穴的指尖蹭着G点摩挲,把人带得一阵战栗。
她刚退出来,准备开始清理的时候,耳边传来濡湿的触感,耳垂被坚硬的、有些冰凉的牙齿贴着,被温热的呼吸与对方磁性的、染上情欲的哑音弄得发痒:“这就结束了?我还没吃上呢——”
“你给我出去……!”她实在忍无可忍,半是羞赧,半是生气地朝着对方皱眉。秦彻大概也是愣了愣,见人真的有这个意思,便敛了几分笑意。
“出去了,明天……”
“好了我知道了——快点!”她绝望地拖着长音说道,终于还是看着对方收拾完又起身,得意地瞥了身下的人一眼,在女孩的脸侧又印下一个吻才离开。
“啧……”养父抬起手,覆着眼睛长长地缓了口气,感受到假阳从内里退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难耐地闷哼了几声。
“你们俩能感觉到……”她见人一关门,就立马对着养父问道,不过手上清理的动作也没停,“对方在做什么,想什么,是不是?”
“不止。”养父只是这样简短地回答了一下,二人便陷入了沉默。
“……”
“……呃。”
她其实想知道,刚才那样他能否接受,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问的时候。
“去洗澡吗?”
她问道,对方沉默了好一阵,才在她准备下床的时候开了口。
“扶我一把。”他小声道。
Chapter 16: 番外:Lily daddy
Summary:
*番外,养父变小预警,有哨兵拟态(长出兽耳兽尾),已经炼铜行为
*总之是pwp
Chapter Text
在她醒来到打算下楼去厨房看一眼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以为养父应该早就下楼,或者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过。最起码的,在楼下那位上来之前,她都觉得房间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当秦彻照例早上来到她房间,又愣在门口的时候,她也没有当回事。微弱的光线被带进房间,让她下意识地翻了个身,眯起眼想要继续睡下去。可她刚翻过身,就觉得腿似乎压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秦彻……帮忙把狼挪下去,怎么会突然又爬床上来了……”她试着用膝盖推了一下,这一下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触感。
她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一对熟悉的灰色狼耳,在她面前抖了抖,但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这对耳朵似乎长在一个……少年身上。目前她刚刚启动的脑子勉强思考出来,或许这是她的养父。
她瞥到对方身后那条长长的尾巴,正被自己压在腿下。她非常不好意思地挪开,而后逼迫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完全无视了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
哨兵应急时的拟态,这种精神体特征出现在人体上的情况在自身精神海相对稳定的情况下,平时并没有出现的必要。但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这个明显缩水,年龄也许都要小她个好几来年的……可能是承载不了原本的精神力了。
“秦彻……?”她试图戳了戳养父……呃,不,这个年龄做养父似乎有点太早了。这充其量就是条小狼,虽然身形已经长得和她差不多高了,但看起来就是小了很多。
“我猜你应该不是在叫我吧?”后面那位应该是反应过来了,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停在了她的床头。连带着面前这只……这条……这位……总之还是她的养父,也撑起身在看她。
她坐了起来,因为现在的事态——好像不是她能所控制的了。
首先是当事人对自己的问题进行了初步观察与评估,并抖着耳朵发言:“哨塔的新研究流入了地下,也许是想要给个下马威,但是现在看来效果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好。”
“你目测年轻了二十岁,”作为养女,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反驳一下,“我认为这个效果已经颇为强悍了。”
在她身后的那位半跪上床靠近,又被她推开膝盖站回去(“没洗澡不许穿着衣服上我的床。”她如此说道。),看着对方这样子,竟然还有心情笑一声:“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
“不会太久,从药效来看,应该持续时间就不会长。”养父的声音过滤成更清亮一些的,稚嫩的音色,让她显然恍惚了起来,都忘了提前结束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争。
“即使是这样,今天也不应该是你出现在这里,你记得吧?”显然这位原本更年轻一些的先生有着许多的怨气,“我不想听到类似药效发作时意识失控这样的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少年嗤笑一声,目光又回到面前的女孩身上,“我本来就打算留着,这种事她当然有必要知情。”
“话里有话啊,”她似乎听到秦彻在身边冷笑了,听得脊背都一哆嗦,“你想在这个时候指责我?”
“都闭嘴。”她开口,顺便拉了某位还躺在自己床上的人一下,意外的很轻,一下拽到身边让她还愣了愣,“喔噢……”
显然被拉过来的人也是一愣,少年瞪大眼睛,是她完全没从养父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也许是完全回溯到了过去的状态,身后的尾巴烦躁地甩到第三下的时候,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精神体也无法唤出了。
“好像确实……”他沉默了一阵。
“不太方便。”另外一位诚恳地发表了意见,而后附带了主观感受,“受不了,连这个状态都像是在看自己的脸。”
“我认为这可以预想。”用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话让她听完没忍住地笑了一声。此刻两张脸看向自己时, 她竟然觉得有种自己突然变成大人的感觉。
“你在笑什么?”显然年龄对心智的影响并不太大,某人依然是更容易沉不住气的那个。
“不知道,可能因为你连小孩都能吵起来,感觉很好笑吧。”她又笑了一声,成为了现场最放松的一个人。
“先别不知道,你今天的安排是什么?”显然,现在看起来更年长的那个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以至于甚至忽略了她调侃他的部分,“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今天可以留下来吗?你看,都变成这——么小了,我是不是应该留下来照顾一下,或者说,你也留下来帮我一下?”
“……”秦彻看着她,半天等下来,只是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我认为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他虚叹了口气,已经有些不好的预感。
“当然了,所以我提前回答你——”她郑重其事地坐正了,转向他道,“不可以,出门,做你的事去;反之,留下来,为了查清流通这个药物的来源,还需要你来伪装替他交接一下——反正长得一样,这个你已经熟了吧?”
她这次又听到了一声叹气。
“这个好像有人比我更熟。”他说道。
“你没别的选,”安静的某位又开口了,“我认为今天似乎不着急做这件事。”
“那今天要不研究一下这个效果到底——”
“我留下。”
她还没说完,身后那位终于松口了。
“省得你忘了今天该干什么。”他咬着牙说道。
“最近治安不错,街上的流浪汉都少了。”
她在吃早饭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说道。
“没想到过先中招的竟然会是我的养父,明明道上都快没有知道你长相的人了。”
还在楼上检查她的房间的那位已经快把柜子碰了个遍,全部都确认过后,刚要上楼,下面就传来少年的咳嗽声。
“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这种试图压低了但依旧非常嫩的声音让她都快忍不住又笑出来——实在太可爱了。
“我的妻子允许我留在家中并代为管理,如果有异议,我认为也不应该是你提出来。”上面的人还振振有词,正在吃饭的人决定忽略他们俩的对话。
“你现在似乎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法律上,都没什么资格这么称呼她。”他正在收拾餐具,略微缩水了的身体还好并不影响日常生活,“所以,我暂且提醒你,不要动你不该动的。”
“是吗?她似乎没有什么异议,况且,这位小朋友如果没见过婚戒的话,可以看看她的左手。”秦彻冷笑了一声,而后兀自上了楼。
“你敢上去——”眼看面前这只小狼炸着毛,支楞着跟毛掸子似的尾巴就一下站起来,她赶忙去把养父拉过来,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真的被扯了过来。
感觉年龄还是会影响心智,换作平时也不至于这么炸。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赶紧想想补救措施。
“让他去吧,其实你们俩有问题也可以互相解决……呃,如果有必要的话。”
她抱着小狼在自己身侧,对方果然不可思议地瞪了她一眼。
“你怎么能……”他又撇了一眼养女的婚戒,愠恼地转过身,由于身形的缘故而不得不撑在她身前时坐上来些许,自己皱着眉,“我同意你留下他,不是让你把他娇惯成这种……”
“我们三个一起讨论过的,倘若真的要一起生活,那么这些资料就是共享的。是你们要我留下来才做的这个决定,这个要求也不是我提出来的。”她中恳地说道,甚至认真得有些不对劲,但在他愣住的下一秒,她又放松下来,用手指拨来拨去他那条垂着的尾巴,“反而我觉得我有点太向着你了……”
“我以前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可没见你向着我了。”
有的人回到青春期反而喜欢算账了,这难道也算是缩水的副作用吗?!
“那你下去吧,我不拦着你,你现在这个体型坐过来其实还是挺重的。”她反驳道,果然对方不肯下来,顺带着干脆岔开腿坐上来了,扶着她的肩膀挪过来了些。
“就不能一直……”他这么一做,弄得养女似乎不能继续在这个餐桌上假装吃饭的饿鬼了,刚一回头,就瞥到对方那还溜圆的眼睛看着她,暗红色的眸子竟然亮亮的,“……这么向着我?”
“你别以为变小了可以装嫩啊,你先下来——”
“你在干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另一个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了头顶。
看来秦彻已经找到他需要的东西了,甚至有空下了楼——按照这个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的情况来看,可能没走楼梯。
面前这个转了耳朵的小狼应该已经听到了,但是他好像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反而勾着养女的脖子抱得紧了些。
“喂,你——”
“你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别忘了,我们两个精神链接被捆在一起,可是都能感觉到的。”秦彻正盯着她养父的后脑勺,看得她也愣怔着。纵使变小了对心智有些影响,好歹她养父知道权衡。
所以怀里的小狼啧了一声,看起来很是不甘地乜眼看向他。作为胜利者,对方自然是抬起了下颌,用鼻子看人。
“还真是不饶人。”
“你知道,我们都是这样的人。”
她突然觉得,随着他们俩这样一来一回暗骂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像也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关系融洽了。
“宝贝,情报对接就交给你了,这件事你有头绪么?”
“我不是当事人,现在可没来得及有头绪。”显然,被你先叫到的那位优胜者仿佛已经快把尾巴翘起来了。不过真正翘着尾巴的似乎是刚才翻身下来,又被她揉起尾巴的某个幼年体。
“他需要的情报我会给的,不用你捏着我的尾巴给我打电报。”她的养父直截了当地提醒道。
她畏畏缩缩地收回了手,不太情愿地努着嘴。
“……我没有说你不能摸的意思。”他小声补充道。
“没意思。”一旁的秦彻已经放弃了对话,走到她身边,“今天除了留在家里,你没别的安排了?”
“嗯,对,”她不假思索地回应,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怎么了?”
“没怎么,希望有人当够家教了,可以想起来单独给我留点时间。”秦彻眯起眼,又敛起不满的神情别开眼。
“这里唯一需要家教的还另有其人,”面前的小狼又靠在了养女椅边,尾巴就扫在她的大腿上,把她的裙子布料磨得皱来皱去,“并且看起来非常迫不及待。”
“我要出去一趟……哦对,我差点忘记了,”转过身的某人还刻意回了头,“这里有条宠物狗,还没套环不能出门。”
养父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沉住气了。或许是因为对方要出去一趟,又或许是因为养女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在没意义的争执和各做各的之间,他们还是主动调停选择了后者。
“我没心情遛狗,你要走就快点。”她有些没耐心道。
“那我走了。”
“……你说谁是狗?”
她有时候总忽略掉养父身上哨兵的特质,那种莽撞、敏感、暴躁和凌乱的极端情绪几乎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过,直到她回来,才意识到作为同样等级的哨兵,他也会有结合热。
尤其是回到初次分化后的年龄时,他会对适配的向导反应尤其敏锐,更何况已经绑定的向导。
燥乱的精神海更需要向导平息,秦彻以前并没有意识到过这一点,或者说,他们两个即使在年轻时也没有想过会有需要向导的那天。想要活着走下去,最好不要对任何事物有所依赖,尤其是人。
所以,现在他所产生的躁动很陌生,或者说,对于现在的这个身体来说比较陌生。也许是之前自己都能够控制得了结合热,所以也自然不需要对方的帮助。他们都清楚,精神疏导是他需要见到女孩回来的借口。可是现在,燥热的火在胸中不断燃烧着,连同血液也几乎要被灼热至干涸。知道女孩正在客厅等着别人,他就更觉得喉口一阵阻塞。
他撑在洗手台前,目光盯着水龙头一滴一滴还未落尽的水。直到它积蓄着攒到最后一颗,越来越鼓涨,垂落得越来越低,最后落在洁白的水瓷上。
他拉开门,有些踉跄地趴到楼梯走廊的扶手上,自上而下地盯着那个垂着头的身影。
或许是向导的感应起效了,她回过头去,抬眼望向他的眼睛里除了困惑,还有些关切。
他喜欢女孩抛掉别的事物而看向他时的眼神,干净、直接,只是现在他没空想这些。
“上来一下。”他说。
女孩并没有迟疑,很快走上楼,目光关切,同时也有些奇怪。
“你不是……”她靠近过来,连带着精神触丝也试探着,轻易地触及到他的精神海。
“以前没有被你绑定过。”他迅速解释完现状,目光聚焦在她抿起的唇。
她在纠结,这很好,养女的纠结一般意味着他有很大的成功机会。他意识到现在的女孩似乎出于某种类似愧疚或者说是依恋的情绪,所以很少拒绝他的请求。
“可能是分化强度的结合热,先进去,过水冷静一下。”她开口道,扶着对方的手臂。她的精神触丝刚一接触到养父的,就如同遇到了涡旋。
哨兵滚烫的情欲,还有不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情绪与精神力,压在这副躯壳里。现在在对方还处于哨兵拟态的情况下,这个状态就显得有些像……发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推开门把对方扶过去时,她小心地问道。
“有些晕,”他的狼耳垂着,尾巴蹭过洗手台的柜子,像是不安地扫动着,突兀地笑了一声,“你不是向导吗,怎么这都没看出来?”
“……”或许是有些关心则乱吧,哨塔那边的研究保密性非常高,危险性也是同样的,“你今天好烦,我一会儿直接给你闷浴缸里淹两回。”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凶了?”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分明脸已经红了一半,嘴倒是还挺利索。
“你等着,我开满热水,”她佯装恶狠狠道,“给你狼毫都烫下来。”
水温对哨兵而言很凉,尾巴和耳朵被打湿以后变得很沉,偶尔甩动一下就溅起水花。养女按住了他的尾巴,却又被下意识抖动的耳朵弄了一脸的水。
“别乱动——”她还没来得及说完,狼就从自己身上爬起来,撑在了她身前,浸在水中趴在她身前。
这种感觉很奇怪,毕竟对他而言,女孩一直都是很小的——他难得可以这样不用顾虑地将重量压下来,对方也并没有感到不适。
“放松,哨兵的第一次热潮会有点长,只要体温不会太烫就可以。”她保持着与养父的精神链接,对方很少在结合热的时候这样紧张,身体和精神都绷得很紧。小狼僵硬地趴在她的身上,在她的手沉入水中,从他的腰窝抚摸到尾根时,他慢慢放松下来,身体与对方完全贴紧。
他的精神海早就趋于稳定,只是他现在能感觉到,向导在有意拨弄着他。也许她在试探着看自己的反应,看看他的结合热会对精神连接的触碰有多大的反应。
她的手掐着尾根捋起来,让他下意识把下半身抬起。当他发觉对方还没有那个意思的时候,他姿势有些尴尬地咬起养女的唇。
“怎么还不……”开始。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便及时止损。
女孩在面前顿了顿,而后捞起什么,在他背后拧开了盖子。等到对方开始将后面掰开,摸索着入口时,他又被冰凉的触感弄得一颤。
年轻的哨兵身体反应似乎更敏锐一些,她还没考虑到这一点。只是试图推挤开穴口,对方的身体就开始绷紧,甚至她一个指节都还没完全没入,内里就已经收缩到让她感觉太紧。
强行挤入好像不太好,里面太紧了……
“你……要不放松一点?”她有些尴尬地开口,“好像有点进不去了……”
她看到垂着的狼耳突然立起来,在她脸侧抖了抖,养父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好像才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放不放松的问题……”他环着女孩的脖颈,有些尴尬地别过眼睛,“是因为太紧……”
“……!”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沉默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作为第一次结合热的哨兵,可能对方的年龄都还没有成年。青涩的身体不好开拓,她只能缓慢地深入进去。
“唔……”他小声闷哼着,夹起的尾巴覆在女孩的手背,抬起下半身试图不让起伏的水流被携入。
他并没有考虑到自己身体的问题,即使向导已经安抚过,这具身体也是在太过敏感了。他甚至有些难以理解,自己以前有过这样的时刻吗?为什么现在反而会如此难捱?
手指在内里搅动,最后抵上敏感点……她甚至只进来了一根手指,很轻,也很慢,但是他却已经在对方肩头喘叫得有些缓不过气了。
“会不会有些受不了?”她还在询问着。
“不会……”他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将养女抱紧,将腿分开了些,濡湿的尾巴抬起来卷到一边,他知道对方会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凑到女孩耳边,用还在发颤的声音渴求着:“快一点、再多一点……”
女孩突然拨弄开穴肉的时候,他几乎瞪大了眼睛。他被女孩纤细的手指顶弄得起伏着身体想躲,浴缸的水被挤入身体,又被内里的抽插带出去。
他觉得自己快舒服得发疯,内壁好像越来越软,越来越烫,像是要把他的血肉都化开。他甚至完全蜷抱在养女怀里,这种感觉很新奇,还让人有点尴尬。他觉得有种错位的安全感,让他闭上眼可以把自己完全交付出去。
“啊、啊嗯……那里也……唔嗯!”他话也说不清,开口也只能发出些淫靡的音节,女孩的掌心覆着他的性器来回捋着,拇指只是擦过顶端,就让他顶着腰一阵高潮。
“不、呃嗯!不要了、嗯——”他现在只感觉两腿发软,养女却像是寻到了乐趣,含着他的耳尖,指尖还在深入着。
好可爱。她好像小声说了什么,在他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时,身体又是一凛。
他有些高估自己现在的身体的程度了,高潮后内里的敏感点还在被研磨,前端也很快有了反应,他知道自己很快又会——
“唔嗯……”他彻底把头缩在了养女的肩头,好在他还跑在水里,对方也没有在意他的脸。
他还在庆幸着,忘记了他绑定的向导与他几乎没有秘密的精神连接。
他的眼角发红,似乎蓄落下一点咸腥。
秦彻回来的时候还在想,事情比他预想的顺利太多,如果抛却她给的附加题部分所用掉的时间,他也已经算是提前了。
只是回来得还是晚了些,他自然便怀有一点期待地想着,也许对方还在门口等他。也因此,在看到目之所及的地方并没有熟悉的人时,他短暂地失望了一瞬。
并不是说他的情绪只存在了这一瞬,而是在他刚刚脱下外套,甚至还没来得及挂上衣架的时候,他就遇到了更突然的情况。
他的手一下脱力,又猛地反应过来,攥紧了手中差点掉落的衣物。他抬手抓住了衣帽架,另一只手扶着墙,微微地曲起腿。他就像是一瞬间身体过电,哨兵下意识寻找自己的向导时,总是这样毫无防备地链接到……
潮湿,浸泡在水中的感觉。秦彻一直不怎么喜欢水,或许是自己的精神体的原因,更何况在水中被侵犯——他现在并不想讨论这一点。拖着身体踉踉跄跄地爬起,睁开因为刺激而眯起的眼睛,狼狈地用浮乱的脚步撞进沙发里,秦彻仓促得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他可以清晰地共感到另一个人正在经历的事,即使有一段距离,但是同为被绑定的哨兵,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他很快了解了现状:结合热中发烫的哨兵、无法共感的向导的安抚、以及内里被冰凉的指尖侵入的感受……不过就是头初情的小狼,这点程度也不应该让他反应这么大才对。
大概前几次的经验使然,他坐在沙发上调整自己的姿势,最后还是侧趴下来。身体即使只是能感受到被手指开拓的感受,对于他的身体而言也实在不够格。
她没有碰前面。秦彻有些不满地想着,或许是因为少年的身体更为单薄,所以她并没有要触碰对方的胸口之类的想法。但是熟悉了大开大合的身体很快便欲求不满,胸前的两点很快挺立着被衬衣磨出细碎的痒意,他几乎无法忍耐到自己揉动起来,分开腿下意识等待着对方深入进来。
事实上,他只能感受到水流顺着指尖被倒灌的感觉。这种完全精神上的感受却让身体猛地一颤,就像是被填满了一样产生了内里饱胀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扭动起来,身体越是不满,就越发地滚烫,就像是真的能够感受到另一方的结合热一样。女孩仅仅只是用手指抽插着,对于习惯了漫长前戏的他来说实在难以到达高潮。风暴席卷的浪潮还没有在头脑中炸开,他眼前就突然闪过一片白光。秦彻猛地瞪大了眼,突然意识到大概这是对方的高潮。
那家伙还在颤抖,身体似乎并不能承受太多,因此指尖继续抽插就变得非常刺激。
这不够。秦彻能感觉到指尖抵着那块敏感的软肉,越来越快,磨得很深。那家伙下半身完全软了,只能彻底趴伏在女孩的身上,被手指玩到要小声叫停。
如果这个时候进来,水也会跟着一起被顶进来,就像是突然流在了里面一样。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如他愿,他只能感受着对方又一次被拉入高潮,而后抱着养女的脖颈两人咬着耳朵不知道说什么。
太快了。他有些奇怪,因为自己似乎能够感觉到另外一种身体上的异样感……最后他笑了出来,像是得到了什么乐趣。
有人掉眼泪了。他更得意地笑出声来,没能满足的身体似乎也慢慢冷静下来。这简直就是最有意思的谈资,有人在这里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柄。
竟然也就到这种程度,甚至他连前戏都没能满足。他还以为这种变化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好处,看来也不过如此。
甚至连开胃菜都算不了,他现在却已经感受到从脖颈到脊柱的水流——看来那家伙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坐起身来,并没有缓上太久,便起身准备上楼找人。就算是要玩偷情,现在也该到此为止了,毕竟他还有一点怨气没消。
走上楼梯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脚步很沉,像是陷在泥泞里。
越是靠近,他越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另一方的动作。先是被毛巾浑身搓了一遍,而后又撑在洗手台前,垂下的尾巴被撩起来——
“嗯……!”连他都下意识地一愣,想要把下半身抬起来。暖热的风吹到尾巴根带来的痒和凉意几乎直接爬上了脖子,秦彻下意识吸了口气。
他上楼的过程似乎有些慢了,还是因为刚才身体还在状态中的缘故,他的腰腿依然有些如同在结合热中的虚软。那股热风又吹到耳边,他这次有过心理准备,虽然依然被痒得一怔,却也熟悉了不少。
不对,停下了。他快要找到浴室,就感觉似乎腰抵上了洗手台的边缘……像是被抱了起来。他只是略微感受一阵,就发觉对方已经抱住了养女的肩,被拖住了腿根。
……微弱的羞耻感,还有一些期待。他现在并不关心这个,刚才被抱在怀里没被玩够,现在这个意思是还想继续了?
他还有些气没消,这可真是巧了,他倒是要——
他推开门时,果然与他感受到的一样,对方已经被抱上洗手台,被养女一手揉捏着前端,正舔咬胸前的一点。但是他实在太尴尬,所以下意识地分开。连女孩也被吓了一跳,差点完全松开手。
“看来你是不怎么欢迎我的意思了?”他看着哑言愣住的女孩,忍不住开口笑道。
“我本来还在门口等你……”她的语气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没什么说服力。
她当然没说谎,还在精神链接中的哨兵知道这一点。
只是他也没那么好心,没那么多耐心。
“我知道,不过看样子他好像也受不了。”他嘴快得很,没等女人反应过来就继续道,“有的人就到这个程度而已,和年长年幼都没关系。”
“秦彻……!”她皱起眉,飘过来的意味是警告他少说点。
“你在叫哪一个?”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戏谑道,“是在叫我么?”
“……”她撑着对方下来,看养父的神情恐怕没几秒就该吵起来,她不得不立即制止,“好了。”
“结合热而已。”她擅自断了所有的连接,而后突然捞起边上人的腿,在两束讶异的目光中,用力把人横抱起来。
“你——”
“你什么你?”现在坏脾气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脸上,某个还被抱着的人虽然有些诡异的尴尬,不过接受得也还行。他夹着尾巴好像是小心地环着女孩的脖颈,却回头瞥了门口的人一眼。
“回房间。”她似乎也觉得不太对,所以走到人跟前时小心地凑过去。秦彻就这么让过去一些,她只好低下头,眨了眨眼睛看他。
“我小声点,不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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