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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
「看啊,就是那個女人。」
「真的很不搭,對吧?看她的頭髮都不整理、還有她的打扮,實在有夠土的。」
「為什麼獄寺和山本都對她那麼好?腳踏兩條船都不覺得羞恥。」
「哈哈哈,妳這麼說好壞!」
「誰叫她是廢材綱,她很有名的,期中考成績也老是墊底,運動很沒用,功課也不行,今天如果是京子就只好認輸了,但她根本就配不上獄寺和山本嘛,居然還和他們理所當然地走在一起。」
「喂,她聽到了啦,嘻嘻。」
停下腳步,卻不敢回頭看那些成群結隊的女孩們,這種耳語她早已經聽慣了。
從入學開始不知不覺就有了『廢材綱』這樣難聽的綽號,她成績一直都不好,更沒有一點運動細胞,烹任、美術也沒有一項在行,總之就是一無是處,加上她平常不太懂得打扮,女孩們的言語總是特別尖酸,尤其是這個年紀的學生們更容易受到流言影響,也因此,她甚至聽過班上男生們嚷嚷『萬一收到澤田的告白絕對是件大慘事』這樣的戲言,即便是對戀愛這類事情不抱期待的她,也感到有些難過。
當時還不怎麼熟的山本忍不住為她打抱不平,『你們這麼說也太過份了吧,澤田聽到了啊,而且澤田哪有什麼地方不好』,才讓那些人閉上了嘴,綱吉也因此特別感謝山本。
本來想要低調不惹人注意地過完在並盛中學的日子,卻事與願違,里包恩來到綱吉的身邊,隨著獄寺轉進學校後,當山本沒有社團練習時,他和獄寺兩個人都會跑來找她上下學,午餐也大多一起吃,一開始綱吉有些不習慣突然多了兩個親密的異性友人,但因為兩人都對她相當好,常常讓她忘記山本和獄寺在學校有多麼受歡迎,而自己又是多麼平凡無奇的一個人。
「阿綱!妳在這裡啊,我和獄寺找妳找了好久,妳已經結束烹飪課了嗎?」
山本的聲音突然傳過來,他和獄寺走在一起的組合吸引了不少女孩的關注,但那些女孩看見綱吉的時候,便竊竊私語,顯得有些不滿。
「十代首領!」獄寺原本陰沉的臉因為見到綱吉而洋溢起笑容。
「我剛上完課,呃,這個……」綱吉還在想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京子烤出來的餅乾是金黃色非常好吃的模樣,而自己的就不怎樣了,有些甚至是全黑的,就算想要拿給獄寺和山本,也有點不好意思。
山本沒等綱吉說話,就已經伸手從袋子裡面拿出一個塞進嘴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喂你這傢伙!!十代首領有說要給你嗎?為什麼你自己就動手了啊!」
「哈哈,雖然有點烤焦但很好吃喔,你不吃嗎?獄寺。」
「我當然會吃,你這個——」
綱吉忍不住因為他們的爭執而笑出來,突然覺得自己的擔心其實很多餘,她挑了一些沒烤得那麼差的分給了獄寺和山本,那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說著要上哪兒去吃午餐。
最後,綱吉提議和京子還有小花一起吃,他們也欣然同意了。
京子是綱吉一直以來非常憧憬的女孩,溫柔又善良,從來不說別人的壞話,在女生之間形象也非常好。而小花雖然是個比較難相處的女生,卻非常直爽帥氣,綱吉常希望自己能夠像她一樣直言直語。
綱吉對自己沒有自信,她的頭髮總是亂翹,臉也普普通通,做事情笨手笨腳,對於這樣的自己,綱吉總會產生自卑感,而當里包恩突然出現在他們家並說她是下一代彭哥列首領繼承者什麼的,她就更加混亂了,完全不懂為什麼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如此平凡的自己身上。
「綱吉,妳媽媽的便當看起來好好吃啊,真棒。」京子笑著說,她似乎對所有事情都樂觀以待。
「啊、謝謝,京子。」綱吉靦腆地回以笑容,這時候山本又自動自發地把自己便當中的一塊肉放到綱吉的便當裡,就像要交換似的把綱吉的煎蛋拿走一小塊。
「喂!!你又自己動手了啊!你幹嘛搶十代首領的煎蛋啊,她又沒有說要分給你!」
「因為看起來很好吃嘛,阿綱不會介意的,對吧?」山本問著一邊看向綱吉,綱吉有些茫然地點點頭,她其實挺高興山本那些毫不介意的動作,代表著他們很親近。
綱吉雖然有點不好意思說,但她剛入學的時候其實也和其他女孩們一樣對山本懷抱嚮往,畢竟是學校的運動好手,待人又溫柔誠懇,還經常幫助她,所以心中也曾有著那樣的想像,只是她認為像山本或獄寺這樣受歡迎的人永遠不可能會真正喜歡她,他們就只是朋友而已,不,就連當朋友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不過啊,」這時小花忍不住開口,她撐著臉有些看不過去,「你們兩個一直上課下課還有午休都黏著阿綱真的好嗎?」事實上只要有時間,這兩個人就會跟在綱吉身後,像是護花使者一般。
「你這女人說什麼啊?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獄寺帶著敵意地瞪著小花,對方深深嘆口氣。
「也多為阿綱著想一下吧,其他人看見可不會說什麼好話,特別是那些喜歡你們兩個人的女孩子,阿綱也這樣覺得吧?這樣會很麻煩,是我就會覺得很麻煩。」
「欸?」綱吉愣了愣,她歪著頭仔細思考,「我、和獄寺還有山本在一起不覺得麻煩喔。」
「哈啊。」小花深深嘆口氣,讓綱吉有點慌張起來。
「呵呵,因為大家會很羨慕綱吉,小花只是擔心綱吉,不過我覺得感情好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只要綱吉覺得開心就沒有什麼不好的,」京子眨了眨眼睛,她不覺得有什麼關係,「而且山本和獄寺會保護綱吉的,所以小花也不用太擔心啦。」
「你們都覺得無所謂是沒關係,可是那些爭著想當你們女朋友的人可是很惡毒的喔。」小花用無奈的語氣說,「阿綱妳也是,多注意一下吧。」
「女朋友啊,」山本這時候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了什麼,咧嘴露出一抹爽快的笑容,「如果是說跟女生交往的話,阿綱的話我可以喔,不如說那樣感覺很好呢。」
「欸?可、可是——」綱吉吃驚地看著山本,山本也盯著她,那眼神相當柔和而充滿寵溺,讓綱吉懷疑過去山本是否有這樣看過她。
「你這混蛋又在說些什麼啊,像你這種人永遠都不要接近十代首領!」獄寺立刻氣得敲擊桌面,看起來非常認真,「十代首領的身分可不是你這樣子的傢伙配得上,知道嗎!!」
「交往不是身分的問題吧,重要的還是能不能相處融洽,還有愛情吧。」山本的語調輕鬆,雖然那句話聽起來是理所當然,卻讓綱吉心跳加速,她只好低下頭繼續吃飯,聽那兩個人還在爭執。
「就算那樣,十代首領適合比你這傢伙好上十倍的…不,根本不可能有人配得上十代首領!!」
「難道獄寺不喜歡阿綱嗎?」
「我、我當然非常——啊、不是這樣,如果是十代首領的話我當然沒有問題,只是那樣太失禮了——你不要傻笑,你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啊——」
「哈哈,獄寺你真的很有趣。」
「你這個人啊!!」
京子在旁邊笑說他們感情好,一旁的綱吉只能尷尬地埋頭吃飯,不知道他們後面到底又說了什麼,但山本的一句話卻偶然飄進綱吉的耳朵,讓她一下子臉都刷紅了,差點把吃到一半的東西給直接吞下去,她連連咳嗽,直到獄寺慌張地拿了杯水給她,才平靜下來。
『如果是阿綱的話,我覺得一輩子都可以待在她身邊喔。』
綱吉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但當綱吉充滿好奇地抬頭時,山本正開朗笑著,不經意對上了眼。
山本嘴角的微笑十分柔和,那一瞬間就好像只注視著綱吉,綱吉的胸口猛然跳了一下,卻不太懂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但一份緊張與甜蜜並存的複雜情緒在她的心中擴散,那種溫暖久久沒有消散,讓她後來一段時間見到山本都有些慌張失措,常常動不動就臉紅。
直到很久以後,綱吉才想明白,那時候的山本大概可以說是她的初戀吧。
《服儀檢查》
天氣非常舒適,溫暖的陽光灑落在校園的各個角落,不至於灼熱,風不大也不小,輕柔吹拂著耳際。
他喜歡在這種時候待在屋頂上,感受風與陽光接觸皮膚的感覺,不會有人膽敢打攪他,來到屋頂的學生看見他後就會匆匆離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本該是如此的。
「…學長、雲雀學長……」
柔軟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雲雀有點不高興地睜開雙眼,他想著如果對方是故意找碴的話,就要拿起手邊的拐子敲下去,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那褐色的大眼中充滿了憂心。
他在腦中搜索這張臉,意外地,他知道對方的名字,通常他對柔弱的草食動物沒有興趣,雖然不是所有女性都很柔弱,但大部分女性和雲雀是不會沾上任何關係的,更別說大部分的男性在雲雀眼中也弱得不可思議,全是喜歡成群結隊行動的草食動物,然而眼前這個人卻是他少數認識並且記得名字的女性。
澤田綱吉。
這個女人最初也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草食動物,甚至還特別弱,比較有印象的是她經常被不良少年勒索,那時候草壁就有提過她,但雲雀很快便忘記這個名字。
後來會有所接觸是因為她與她的兩個朋友擅闖接待室,最終和他打了起來,接著圍繞在澤田綱吉週邊的怪事頻頻發生,因此雲雀也就記得對方的名字了,她是個不會讓人有印象的女孩,但不知怎麼的,雲雀就是會被對方毫無防備的身影所吸引,好像在她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那更接近一種遇上天敵的直覺。
「雲雀學長,你在這裡睡覺的話會感冒吧?」一臉蒼白的澤田綱吉顯然是懼怕他的,卻沒有轉身逃跑,「我聽說下午會變天,所以……而且這樣睡頭不會痛嗎?啊,對不起,多管閒事,可以不用理我的!」
看見雲雀翻起身來的綱吉忍不住往後退一步,對於自己多管閒事的舉動有些後悔,她最初什麼也沒想,只是好奇是誰躺在屋頂,發現是雲雀後本來想要偷偷溜走,卻感覺風越變越大,聽氣象說下午會有一場雷雨,被母親從小教導要關心他人的綱吉最終還是決定冒著可能會被咬殺的風險,叫醒雲雀。
雲雀在女生的評價中也是惡名昭彰,雖然大家對於風紀委員長那英俊的容貌很是好評,但說到受歡迎程度就是最差,若非必要,這個學校中的學生根本沒人想靠近雲雀,因為只要違反校規或者惹得對方生氣,雲雀連女生也打,全部一視同仁。
雲雀那對冷漠的鳳眼盯著綱吉的臉看一會兒後,打了個哈欠。
「妳很吵鬧,一般我不會允許有人打攪我。」
「啊、對不起,我只是擔心雲雀學長的身體,沒有中暑嗎?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要不要我請草壁學長過來一趟呢?」
雲雀看著那白皙的肌膚微微泛起著急的淺紅,澤田綱吉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存在,沒什麼特點,在人群中也顯得膽小畏縮,卻在這種地方特別脫線,沒見過有人被警告後還這樣苦苦糾纏,但澤田綱吉卻傻傻地沒有逃開,也許頭腦真的不怎麼好吧。
「不需要,我只是想睡而已。」
「欸?可是……」
雲雀看她一臉困擾的表情,不懂為什麼自己睡在這裡礙著她了,本來具備的耐心慢慢消磨。
「如果妳不走的話,就待在這裡不要動。」說著雲雀撐起身體,那冰冷而深邃的黑瞳看得綱吉全身緊繃,於是不敢動彈地點點頭,「借我一下。」
接下來雲雀做的事情差點沒讓綱吉跳起來逃跑。
雲雀側過身體後再次躺下,只是這次躺著的地方不是粗糙的水泥地板,而是綱吉的腿上,綱吉本來的姿勢就是雙腿併攏跪著的,也因此成了很好的枕頭,雲雀躺下去的瞬間感覺後腦在柔軟的大腿上陷下去,他還算挺滿意,這比他想像中來得舒適。
很快,雲雀自顧自閉上眼睛,完全不理會這行為到底是否正確。
畢竟在並中他說一沒有人敢說二,而澤田綱吉也同樣。
「雲、雲雀學長、這樣、那個——」
「妳很吵,安靜一會兒,不然就咬殺妳。」雲雀不耐煩地回以威脅的字句,讓綱吉不得不閉上嘴,綱吉一動也不敢動,不敢相信雲雀居然會躺在她的腿上,這真的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不,這應該是奇蹟吧,雖然不是該這麼說的時候,但真的很稀奇,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綱吉腦袋混亂地想,手指不小心碰到柔軟的黑色頭髮,那觸覺突然讓她的思緒跳脫了慌亂,平靜下來,她這才意識到雲雀的頭髮非常好摸,忍不住又輕輕碰觸了一下,小心翼翼不讓雲雀醒過來,而這時候她才終於有時間好好注視雲雀的臉。
那是張比想像中要來得更英俊也更安詳的臉龐,很難想像平常恐怖又冷漠的雲雀會露出這樣安穩的表情,平緩的呼吸聲,他好像真的很疲倦,所以一會兒就睡著了。
「天啊,這可是雲雀學長。」綱吉忍不住低嘆,但她想雲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剛好罷了,她很清楚,她不覺得雲雀這麼做讓她感覺不舒服,或許就是因為她知道雲雀肯定什麼也沒在想,只是想要這麼做就做了,而非針對她個人的。
但綱吉也覺得有點可惜。
如果雲雀學長是因為把自己當成朋友才這麼做,那麼該有多好。
雲雀的強大讓人恐懼,但也令人安心,綱吉常常會覺得在學校中只要看見雲雀經過走廊,就有種自己被保護的感覺,她憧憬著對方的強大,因為自己總是如此弱小,身為一個女孩子也許並不被日本的社會大眾要求強大,但綱吉常會想改變自己的懦弱,希望自己變得堅強一些。小時候的自己總是很愛哭,需要父母的看顧,現在也一樣動不動就哭泣,並依賴著山本和獄寺的保護,她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是男孩子的話,會不會多點勇氣,不,也許還是一樣,也許這就是她,但她不想一成不變。
這種渴望的產生,是從認識里包恩之後開始的。
因為里包恩的關係她開始認識很多不同的人,也遇到雲雀學長這樣強大無比的存在。
她周邊的世界開始發生改變,總覺得未來還會有更多的變化。
綱吉不曉得時間過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的腿變得越來越麻,開始沒有了感覺。
就在綱吉有些受不了炙熱的太陽不斷曝曬時,腿上發出一些聲響。
「妳還在?」雲雀問,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正躺在綱吉腿上似的。
「啊、是、對不起,雲雀學長。」綱吉的臉微微泛紅,聲音虛弱,那是有點中暑的跡象,因為她待在樓頂上至少有三十分鐘,一動也不動,就為了不吵醒雲雀。
雲雀從她的腿上離開,坐起身,看綱吉搖搖晃晃地爬起,結果一個不小心撞在雲雀的身上,但對方好好地抓住了她,沒讓她直接倒在地上。
「對、對不起!!我有點……頭昏,馬上就離開……」綱吉慌慌張張地站穩,但雲雀還是抓住她的手,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讓她渾身緊張冒汗。
「妳的體力也太差了,不過,也罷。」雲雀皺著眉頭,看綱吉那紅通通的臉,手指碰了一下綱吉的臉頰,那碰觸讓綱吉顫抖了一下,驚慌失措,但雲雀其實只是想要測量一下溫度而已,綱吉的體溫有些偏高,熱呼呼的,「妳到接待室來,我讓草壁給妳泡杯涼茶。」
「欸、不用了!我沒事的,真的!」
「我說了要讓草壁給妳泡茶,安靜,不然咬殺妳。」雲雀很不想聽見綱吉吵吵鬧鬧的叫聲,出言威脅,綱吉立刻閉緊了嘴一句話也不說。
「——雲雀學長,謝謝。」綱吉最終只吐出這句話,忍不住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雲雀看著她,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允許這樣一個草食動物待在屋頂上和自己共處一個空間,他平常是絕對不喜歡有人打攪的,喜歡獨處的他只要有其他人在就渾身不對勁,但也許澤田綱吉的存在感很低吧,又也許是最初叫醒他的聲音聽來溫和甜美,睜開眼看到的褐色眼眸顯得那麼透明清澈,沒有隱藏任何一絲惡意或者威脅,所以才接納了她的存在。
小動物,雲雀心底忍不住想。
他轉身就走,而綱吉跟著他打算離開隨時可能會變天的屋頂。
突然雲雀轉過頭來面對綱吉,伸出手,綱吉無法理解對方的意圖,直到雲雀把手伸向她的胸口,這讓她有點困惑,但又覺得雲雀不可能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可是雲雀的手真的很靠近,綱吉有點不安起來。
「跟妳說聲,妳沒綁好,扣子也沒扣好。」雲雀說,然後他用手指把綱吉胸前的紅色領結拉起來,綱吉低頭才發現她的領結不知什麼時候鬆脫了,脖子下的兩顆鈕扣也都打開著,現在站著的姿勢並不會看見什麼,就只是服裝不整而已。
雲雀安靜又迅速地幫她將領結打好,就好像每天早上檢查學生儀容的例行工作。
直到他說出那句讓綱吉的心臟差點爆炸的話,綱吉認為雲雀肯定沒有惡意。
「妳彎腰的時候會看見,下次記得穿好。」
綱吉瞪著眼睛看雲雀,雲雀平淡的表情就像什麼也沒發生。
對雲雀來說也許真的什麼也沒發生,但綱吉卻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下去,打從一開始彎身叫雲雀起來的時候,對方肯定一睜眼就看得到,雲雀也許是毫無感想,所以拖到這個時候才想起要提醒綱吉,卻讓綱吉羞恥難當,長這麼大了,竟被學長提醒這種糗事。
「為什麼雲雀學長看見時不早點說呢?」然而綱吉還是忍不住埋怨,要是更早說,她會更早改進。
「……哼。」雲雀卻勾起一抹微笑,難得一見的表情讓綱吉微愣,「因為妳驚慌的表情,很有趣。」
「啊,那、那是什麼意思啊……」綱吉總覺得雲雀是指自己現在的反應很好玩一樣。
「下次早上的時候自己注意一下吧,否則我會親自提醒妳。」
「知、知道了,我不會再犯了。」綱吉羞紅著臉,心跳加速。
「站在那兒幹什麼,快點走。」
「是、是!!」
綱吉拉緊自己的制服跟上雲雀,試著平撫自己的心跳,並不斷說服自己不要在意這些,卻發覺自己的雙頰仍然克制不住地發燙,她暗暗發誓這種丟臉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漂亮的女人》
綱吉不算是會注重容貌的人,應該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注重。
她的母親奈奈是個非常溫柔而且賢慧的妻子,長得也很漂亮,就是不怎麼打扮,家人從小並沒有告訴綱吉要怎麼樣打扮,畢竟父親成天不在家,綱吉並不想給母親添太多麻煩,加上她本來朋友就不多,因此她不太懂化妝、不太懂潮流,更很少與朋友聊起約會交往之類的事情。
開始注意到自己的外表是在獄寺來到身邊後,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她常常會聽見其他女孩說獄寺有多帥氣,但比起注意獄寺帥氣的外貌,綱吉其實有點怕他,雖然她覺得說出來會讓獄寺非常傷心,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害怕獄寺,這也是事實。
因為獄寺初次見面時想要殺掉她,對她也非常兇惡。
『像妳這種女人為什麼可以當十代首領,我完全無法理解,妳不懂我有多麼失望……』
『等等,我並沒有想要——』
『沒有覺悟也沒有實力,像妳這樣的人成為十代首領的話,彭哥列就完蛋了,而且居然還是個女人,九代首領到底在想什麼才會選妳當繼承者!!』
經歷那次之後,獄寺認同了她,並且態度變得異常親暱甚至到了令她有點困擾的地步。
獄寺每次跟她說話的時候都會露出仰慕的神情,獄寺對她不像普通朋友或是同學,那種眼神是真正的崇敬與追隨,但綱吉其實從未想過要讓任何人追隨自己,畢竟自己乏善可陳。
然而,也是從獄寺與自己變得親近後,流言蜚語跟著盛行起來,因為獄寺是歸國子女非常引人注目,有一部分的人傳出綱吉腳踏兩條船的流言,認為她獨佔著獄寺,卻又與山本過度親密。
『她也長得不怎麼樣嘛,怎麼會有那個能耐』,偶爾會聽見這樣的話。
本來對自己的外貌不怎麼在意的綱吉,想著自己站在獄寺身邊時也許格格不入,對方用那樣崇拜的態度對待自己,而自己根本不值得對方的這份心意,她沒有特殊才能、沒有力量、甚至還長得不怎麼樣,對於自己所有的條件都感到自卑的綱吉找不出能讓獄寺如此仰慕的地方,因此覺得煩惱。
但獄寺是很重要的朋友,雖然很可怕,到現在還是會怕,綱吉卻不想失去。
綱吉知道獄寺非常聰明,也知道獄寺雖然常對別人惡語相向,對自己卻非常溫柔,她還知道獄寺總是想盡辦法保護自己,嚷嚷著要做十代首領左右手的獄寺其實給予了她很多從前沒有的自信心。
「獄寺,你在這裡啊,」綱吉看到獄寺蹲在牆邊時,忍不住上前,現在是體育課而老師正尋找獄寺的去向,綱吉才跑出來找他,「你怎麼了嗎?老師在找你。」
「啊,十代首領!」獄寺抬起頭來,綱吉看見他懷中有一隻小貓,他有點慌張失措,「抱歉,沒待在您的身邊,只是剛剛看見這傢伙不停在叫,我想也許是肚子餓,就餵了牠一點東西。」
小貓的前方放著一個已經空了的罐頭,也許是獄寺偷偷跑出學校買回來的,綱吉有點驚訝於對方不惜犯校規的舉動,但看見獄寺面對小貓露出非常溫和平靜的表情,那種表情肯定誰也想像不到。
「牠好可愛啊,我可以摸嗎?」綱吉好奇地問,有點猶豫地伸出手撫摸那隻貓雪白色的毛,「哈哈,牠舔我的手呢,真的好漂亮,而且看起來很喜歡獄寺,都不會怕生。」
「真羨慕這傢伙,能得到十代首領的誇獎。」獄寺露出一點寂寞的微笑,綱吉聽到那句話時,不知怎麼的感到了動搖,因為獄寺好像是真心羨慕那隻小貓的。
「獄寺真的很溫柔,特別為牠去買了食物,小貓也很開心,真的太好了。」她說,然後用手指搔搔小貓的下巴,小貓就好像贊同般地喵了一聲,綱吉忍不住笑。
她抬起頭來想繼續講些什麼,卻看見獄寺變紅的雙頰,他發覺綱吉看著自己時馬上用手遮擋住臉,而小貓從他懷中跳了出去,一下子不見蹤影。
「抱、抱歉,我沒想到十代首領會這樣說,我太高興了所以——」
「欸、為什麼、為什麼獄寺要露出那種表情,我不過是……」
結果兩個人都有點尷尬地暫停了自己要說的話,接著一起笑了出來。
綱吉感覺胸口一陣舒暢,此刻她並不覺得和獄寺相處會很緊張,平常總要擔心獄寺又做出什麼誇張的事情來,例如把靠近她的所有人都趕走,或者威脅那些對她失禮的人,做一堆沒必要的事情,但此時只有她和獄寺兩人,這讓她感到自在。
她忍不住觀察獄寺的側臉,本以為獄寺的眼睛是灰色的,現在才知道那其實是墨綠色,而那頭灰色的頭髮彷彿透著銀白的光輝,紮在後方成一個馬尾並顯露側臉的模樣很是帥氣,她能夠明白為什麼所有的女孩都覺得獄寺很酷,即便他對人態度惡劣,卻還是很受歡迎。
「獄寺真的很帥呢,就和大家說的一樣,頭腦也好,對小動物也很溫柔,總之有很多優點。」綱吉緩緩地說,隨後輕輕嘆了一口氣,「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呢?雖然獄寺總是說…我是十代首領,但我並不認為自己可以成為彭哥列首領,因為我一點也不聰明,考試總是考最差的,運動也不行,比起其他女生也長得不好看,我這種人果然不適合站在你或山本的旁邊吧?」
「是誰說那種話的?」
突然下降幾度的嗓音傳來,綱吉對上那變得徹底冷酷的眼眸。
「不、那個、是我自己想的啦,因為獄寺你總是誇我,可是我覺得我自己沒有那麼好……」
「十代首領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優點而已。」獄寺一字一句說得斬釘截鐵,無比確信,「功課我可以教十代首領,運動我也可以輔助您,而您說什麼不好看——」
說到一半的獄寺突然停頓下來,綱吉看他吞吞吐吐,嘴巴開闔幾次後,好不容易才用很小的聲音吐出讓綱吉面紅耳赤的話語來。
「——在我眼中十代首領是最漂亮的女人。」
說那句話的獄寺像是一條突然失去氧氣的魚,口張了半天,別開臉去,才聽他低聲念著『對不起,請當作沒有聽到吧,我太失禮了』,可綱吉聽得清清楚楚,心底滿溢著春風般的暖意,她那些毫無價值的自卑感似乎都變得不重要,因為她只是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當獄寺和山本的朋友,她不想讓他們丟臉,也不想讓他們因為自己被其他人批評。
「謝謝,我真的很開心。」綱吉衷心地說,獄寺非常認真地看向她,那綠眼映著綱吉的身影。
「請不要再說那種話,不要一個人獨自煩惱,十代首領,我現在也許很沒用,但我希望您未來會因我感到驕傲,就算您現在最信任的人並不是我……也沒關係。」獄寺其實知道,自己給綱吉添了很多很多麻煩,他也看得出綱吉偶爾洩漏的那一絲恐懼感,以及每次山本來到綱吉身邊時綱吉所展露的安心,他知道綱吉信賴著山本,卻害怕自己,他總是煩惱該怎麼彌補那差距。
「沒有這樣的事情,我非常信賴獄寺,」綱吉有點意外地說,含起一個微笑,獄寺會說那是他見過最甜美的笑容,「因為,獄寺是重要的朋友。」
獄寺感到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熱,雖然綱吉遲鈍地沒有發現。
綱吉並不是因為自己身為左右手或部下才將他放在身邊,而是因為綱吉把自己當作真正的友人。
因此即便綱吉本能地害怕他,也不曾疏遠或指責他的缺點,這點讓獄寺感覺安心,因為每次待在綱吉身邊,獄寺都會覺得這裡就是他的歸屬,綱吉會包容他的一切,會認真看待他的想法。
「我們回去吧,十代首領,讓妳擔心了。」
「嗚哇,老師一定在找我們了,快走吧,會被罵的。」
綱吉說完後就往前走,而獄寺慢慢跟在後面。
他望著那個瘦小的身影,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太過淺薄,第一次見到綱吉時因為她是女人而輕視對方,也因為她那不起眼的存在感以及種種表現便認定她不適任,但他們戰鬥的時候綱吉向他伸出的手非常溫暖,為了保護他人而不顧會留下疤痕,赤手捏熄火焰的那種氣魄和善良深深打動了他。
綱吉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值得效忠與奉獻的存在。
他知道,綱吉從來不以自身為優先,總是先考慮他人,在獄寺眼中那才是美麗的定義。
也因此澤田綱吉這個人才會讓他如此深深著迷吧。
他希望綱吉有一天可以成為真正的十代首領。
然後,他便能夠一直待在對方的身邊。
《小師妹》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如同從故事書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臉上的笑容從容自得,一頭金髮像極了閃亮的朝陽,英俊的臉龐令人難以移開目光,他身上有種奇特的氛圍,顯現出他不同常人之處,一眼就能明白,他肯定是那種走在人群中依然非常顯眼的類型,壓倒性的領袖魅力,綱吉想。
綱吉如果說自己第一眼看見對方時,沒有一點點被吸引的感覺,那就是騙人的了。
她的心臟隨著對方一個微笑而漏跳了一下,懷疑對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對自己笑。
『嘿——妳就是阿綱啊,我特別從義大利來見妳的,初次見面,我是加百羅涅的首領,迪諾。』儘管聲音溫和有禮,但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帶著些許冰冷氣息,彷彿在告訴別人,他並不是生活在普通世界的人,那份危險的感覺和里包恩很像,眼中也帶著打量的企圖。
『……嗯,妳這樣完全不行啊,沒有氣勢、沒有容貌、沒有威嚴,也沒有半分給人期待的感覺,而且好像運氣也不怎麼好…妳似乎沒有作為黑手黨首領的資質啊,哈哈。』
綱吉從對方口中聽到的刺耳評價讓人錯愕,才剛見面就被如此數落,以及彷彿兩人關係已經很親密的那種輕鬆態度,讓人有些惱怒,但對方身旁帶著數名面目兇惡的部下,綱吉無法開口辯解什麼,而是把那微小的不滿給吞到肚子裡,滿懷警戒地望著對方。
『而且又是個女孩子,在我們這個世界生活,會很辛苦吧。』
那輕聲的嘆息不知怎地微微刺痛綱吉的胸口,對方或許並沒有惡意,卻讓她有些難受。
這種彆扭的感情隨著後來發生的眾多事情,很快被綱吉遺忘了,比起剛見面時迪諾給她的第一印象,稍稍認識之後才逐漸了解到迪諾其實是個相當容易相處的人,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何況得知他也曾經受過里包恩的地獄式指導,突然有同病相憐的情感。
『雖然有從別人那兒聽說關於妳的事情,但實際見到妳後才覺得自己多了個妹妹,何況還是個可愛的孩子,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事情隨時都歡迎妳來找我。』他帶著笑,提起綱吉的手背並在上頭留下一個吻,那是綱吉第一次被男性這樣做,雖然對方的舉動溫文有禮,卻還是讓綱吉的心臟無法克制地狂跳,臉上泛起淺淺的緋紅,暗自感嘆這個人不愧是來自義大利的。
對綱吉而言,迪諾的身上有著讓人信賴的氣質。
他的笑容不僅僅是英俊,全身散發著能夠保護他人的可靠。
看著包圍住他的部下們對待他的態度就能明白,他們是真心尊敬著他們的首領,那種信賴感讓綱吉不禁嚮往,但也在心底暗暗自嘲自己永遠不會如對方一樣,因為自己是那麼膽小怕事,討厭與人爭鬥,甚至不敢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別人,更別說成為黑手黨首領了。
當里包恩跟她說要她多多向迪諾學習時,綱吉只覺得提不起勁來。
反正自己是怎麼樣也不可能成為一個黑手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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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學校的最後一堂課時,綱吉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傳來一條短訊。
『今天放學後有時間嗎?』
『要不要跟我約會?妳可以帶我認識一下並盛。』
那是來自迪諾的訊息,看著『約會』的字眼,綱吉知道對方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意思,不該抱有期待,出身於義大利的迪諾畢竟和自己是來自不同文化的人,綱吉也很清楚外國人更為大膽直接,說話非常熱情,她不認為像迪諾這樣的男性會覺得自己有任何一點吸引力。
頂多就是個需要照顧的妹妹,會激起迪諾的保護欲吧。
『想去哪裡呢?迪諾先生去過並盛商店街了嗎?』
『妳可以帶我去嗎?』
他們用手機聊了一會兒,綱吉讀著迪諾傳來的一條一條訊息,心情微微浮動,她感覺與迪諾的關係越來越融洽,每一次交到新朋友總會讓她暗自喜悅,因為剛上國中時她一直都沒有朋友。
綱吉忘我地在課堂上打著短訊,沒有注意到前方一雙眼睛已經盯緊了她。
『等一下見,迪諾先生不要帶著羅馬里歐先生他們喔,學校的大家看見會嚇一跳的。』
『知道了,那妳也不要帶著山本和獄寺,今天是約會。』
『我知道了,我會請他們先回去的。』
在迪諾的最後一封短訊傳來前,一隻手突然重重拍在綱吉的桌子上,綱吉立刻回過神來,抬起頭,只見老師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兇惡地瞪著她,表情相當憤怒,看來已經觀察她好一陣子了。
「澤田,可以重複一次我剛剛說的內容嗎?」
「唔…對、對不起,我剛剛……」
「妳啊,上次可是全班倒數第一名啊,甚至是全校倒數第一,這樣下去老師都要為妳的未來擔憂了,妳還要參加幾次期中考補習?」老師嘴不饒人地當眾說出綱吉成績墊底的事情,獄寺在一旁氣憤無比。
其實綱吉也不覺得太受傷,畢竟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何況剛剛沒專心上課也是自己犯錯,但接著老師的一句話讓她胸口繃得難受,「不過妳還可以嫁人,所以才覺得不用功也沒差吧。」
老師轉頭走回講台,獄寺一副差點沒衝上去痛揍對方一頓的模樣,前面的山本則轉過來,用唇語輕輕地說了一句『別介意』,綱吉只是苦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放學後綱吉告訴獄寺以及山本有關迪諾要來找她的事情,當然,沒有告訴他們迪諾說這是約會,只說要帶著迪諾到處參觀,太多人一起會有些麻煩,獄寺特別不願意她單獨與迪諾出外,卻也沒有反對。
綱吉收拾著書包,突然一個女生興沖沖地跑進來,對著班上另外兩個女孩子大聲嚷嚷。
「校門口有個看起來很帥氣的外國人,好像有點危險,手臂上有刺青喔。」
「金頭髮的,對不對?我剛剛也有看到呢,雖然很帥,但讓人不敢接近校門啊。」
「嘻嘻,是不是來我們學校等人的?不知道在等誰呢?」
「欸——該不會是來打架的吧,不過有雲雀學長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
綱吉聽到那些談論的話語後便匆忙闔上書包往校門口跑去,因為她知道那些形容詞肯定是在描述迪諾,而她最想要避免的就是雲雀和迪諾的衝突,他們還沒有見過面,雲雀肯定不會與迪諾和平相處。
她匆匆忙忙跑到樓下後,果然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短衫的高大身影,戴著黑色墨鏡,上半身依靠在校門口,外套則甩在肩膀上,修長的側影和燦金色的頭髮彷彿是電影中走出的外國人,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和其他人不在同一個世界的氣質。
「迪諾先生!」綱吉遠遠地就呼喚對方,一邊揮手,那人聽見後就轉過頭來。
「阿綱,太好了!我花了一些時間才到這裡,羅馬里歐他們不在,我就——」才說到一半,向著綱吉方向走來的他卻莫名絆住了腳,重重往前摔,那聲音連綱吉聽起來都覺得痛,她慌慌張張來到迪諾面前。
她想迪諾大概是想要說羅馬里歐他們不在,於是迷路了好一陣子吧。
畢竟迪諾傳給她『出發了』的簡訊,是在一個半小時前。
「迪諾先生,還好嗎?」綱吉問,她知道當部下不在身邊時,迪諾就會犯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病,例如突然走不穩路,手上的東西總拿不住,吃飯吃得到處都是,把所有事情都搞砸,綱吉第一次知道時也有點吃驚,那很不符迪諾外表給人的感覺,不如說,落差實在太大了。
「啊,抱歉抱歉,突然就跌倒了。」迪諾爬起來,臉上還沾著一些灰,臉頰上透著一點尷尬的紅暈,全身上下看來十分狼狽,帥氣而難以親近的氛圍也完全消失了,綱吉確信自己聽到一旁學生們偷笑的聲音。
綱吉幫他把墨鏡撿起來,同時從口袋中掏出手帕,輕輕撫上迪諾被弄髒的臉頰,迪諾感覺到綱吉正用手帕擦拭他的臉時愣了一下,綱吉認真無比的表情就彷彿她在執行特別艱難的任務一樣,小心翼翼地擦去迪諾臉上的灰,那專注的神情竟讓迪諾心動不已。
「迪諾先生還是老樣子呢,」當那張臉變回乾淨的模樣後,綱吉忍不住微微一笑,「沒有受傷真的太好了,我應該早點下來的,讓你久等了吧。」綱吉一邊說一邊露出擔憂的表情,她想要是這個人受傷了,羅馬里歐會大驚小怪吧,畢竟迪諾是那麼受部下的愛戴。
她不覺得迪諾這樣很好笑,因為她自己經常犯這些錯,走路跌倒、考試考差、衣服拉鍊忘記拉上等等糗事,所以她不覺得有什麼,反而覺得這樣的迪諾和自己很親近,還有點可愛。
「阿綱很溫柔呢。」迪諾說,他站起來時看著綱吉的目光相當柔和,「我還以為妳會嘲笑我。」
「欸?為什麼?」綱吉歪著頭有些困惑,但迪諾沒有說什麼只是搖搖頭。
「不管怎麼樣,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大家都在看我們了。」
「啊。」綱吉這才發覺他們在放學時刻的校門口,經過的學生看著他們兩人,這讓綱吉的雙頰染上夕陽的緋紅,卻沒有自覺地抓住迪諾的手臂往前拉,「走、走吧,迪諾先生,我帶你去逛逛商店街,有很多有趣的商店喔。」
「好、好。」迪諾倒是不怎麼在意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那些人的目光看來很好奇,大概在猜想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吧,特別是看到綱吉托著他的手臂時,迪諾幾乎能夠想像那些人眼中的自己與綱吉,而不論是被想像成什麼樣親密的關係,迪諾都覺得還不錯。
他們兩人到達並盛的商店街後只是順著街道隨性走著,迪諾對店裡面賣的東西也都很感興趣,偶爾碰到義大利買不到的東西就會轉頭向綱吉問東問西,而綱吉也耐心地一一解釋。
綱吉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往常都是別人在照顧著自己,如今立場顛倒過來時,讓她感覺十分新鮮,迪諾只要一不注意就會不小心摔倒或撞到其他人,這讓看顧他的綱吉心中產生一股很微妙的成就感。
當迪諾不知道是第幾次撞到路燈時,綱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邀請他去街角的咖啡廳,迪諾一邊摸著紅腫的鼻子,一邊答應了下來。
「沒有部下在身邊的迪諾先生感覺就不太像黑手黨了。」綱吉說,能幹無比的迪諾相當帥氣,但她也不討厭笨手笨腳的迪諾,「其實,之前還覺得有些可怕,現在就沒有那種感覺了。」
「是嗎?」迪諾有點驚訝,他其實並沒有想要讓綱吉感覺有壓力,來到日本不過就是為了見綱吉一面,自從聽說里包恩要指導彭哥列下一任繼承者候補時,他就非常感興趣,僅管綱吉本人和他想像中有非常大的差距,他一直以為能夠被選為彭哥列繼承候補的女人,肯定是非常優秀且有自信的,像是他所知道的彭哥列八代首領那樣,但綱吉與之完全相反。
「…因為,黑手黨什麼的感覺很可怕。」綱吉理所當然地說,低下頭,「里包恩一直說要我當彭哥列首領之類的話,真的讓我覺得很困擾,都不管我的想法。」
「阿綱不想成為首領嗎?」迪諾問,撐著臉端詳綱吉沒有自信的臉龐。
「這個…迪諾先生那天也說了,像我這種人果然不適合當什麼首領,又不像迪諾先生那樣能幹,我腦袋不聰明,又不會戰鬥那種可怕的東西,而且又是女孩子,我一點也不想惹麻煩。」
迪諾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了,思考一會兒後,腦中閃過自己對綱吉說的那句話。
『而且又是個女孩子,在我們這個世界生活,會很辛苦吧』
他想綱吉大概誤會了什麼,那個時候他所說的並不是輕視綱吉的話語,他並沒有想指責綱吉,但綱吉本來就沒什麼自信,所以才會這樣想吧。
「黑手黨的世界是只看力量的,家族越有力量、人數和錢財越多就越有份量,彭哥列在黑手黨中是數一數二的家族。」迪諾說著,他金色的眼眸熱烈地盯著綱吉,讓綱吉雙頰微微發燙,「在我們的世界男性居多,但也不是沒有女性首領啊,彭哥列的第八代首領確實就是女性——但畢竟,妳進到我們世界後肯定會遭遇到各種困境,人們會因為妳是女性而小瞧妳,也可能因為妳的年紀還有出身而看不起妳,所以會很辛苦,這是現實。」迪諾露出一抹苦笑,那是個溫柔的表情,「但這都沒有關係,阿綱,首領最重要的並不是戰鬥力或者才華洋溢,而是吸引他人聚集的魅力,以及能夠包容他人的肚量。」
「唔。」綱吉不太懂迪諾的話,努力地運轉自己的頭腦,「但是我…沒有魅力或者肚量,我…很害怕那些東西,我覺得里包恩老是給我很多壓力…我不覺得自己……」
「停。」迪諾制止綱吉繼續說下去,伸出手輕輕點了一下綱吉的額頭,接著溫柔撫摸那柔軟的褐髮,「就是因為這種一開始就想否定自己的想法,才會那樣貶低妳自己,阿綱難道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想做些什麼嗎?就算不是當首領,阿綱想做什麼呢?」
「我……」綱吉沉默,仔細一想自己並沒有那樣考慮過,山本很明顯想往棒球發展,獄寺的目標明確,打算成為首領的左右手,反觀自己,對什麼都沒有自信,所以沒想過未來想做什麼,也不覺得會成功。
唯獨不想像老師在課堂中說的那樣,僅僅只是嫁給某個男人。
如果有一天她遇見喜歡的人,或許會想要嫁給他,但自己還是希望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覺得,妳會成為好首領的。」迪諾說,綱吉抬起頭對上那滿滿自信的眼眸,不明白對方的自信從何而來,又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因為,阿綱很會照顧別人啊,一路上不都幫著我嗎?」
「欸?那、那只是因為……」
「認識妳後,我就想過為什麼里包恩願意指導妳的原因,那傢伙啊,絕對不會指導沒潛力的學生。」
「真的是這樣嗎?」綱吉想著里包恩每次威脅自己的可怕表情。
「阿綱不會沒有魅力的,吶,妳閉上眼睛一下。」迪諾說著,綱吉雖然不明白,還是照著做了,她闔上雙眼,黑暗中她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被撥了一下,等她張開眼睛的時候,迪諾的手剛好從她的瀏海上放下來,而上頭多了一個精緻的髮夾。
「送給妳的,作為妳帶我出來逛逛的禮物,我想了好久才決定要送妳這個。」迪諾說,此刻夾在綱吉的瀏海上的髮夾是朵金色的小花,上頭有一排小小的寳石,精緻的花紋看上去不是路上可以隨便買到的東西,很可能非常高價,但迪諾身為首領大概沒有一般人的金錢觀念,讓綱吉有點驚慌。
「我不能收下……」話還沒說完迪諾就伸手順了順綱吉的頭髮,這舉動讓綱吉倍感羞澀,特別是她能感覺到對方手掌的溫度,非常溫暖,讓人心安。
「很可愛啊。」
「別、別笑我了。」綱吉因為髮夾而顯露出的臉龐襯著紅暈,那的確有著一絲甜美艷麗。
「妳有帶著口紅嗎?」迪諾問,綱吉點點頭,雖然不太懂化妝但口紅基於禮貌還是帶著的,她不疑有他地將口紅交給迪諾,迪諾的指尖輕抵綱吉的下巴,緩緩抬起,到了此刻綱吉也大概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麼,於是緊張地抿起了嘴。
「放鬆一點,不用擔心,我不會幫妳畫壞的。」迪諾看綱吉緊張的表情就覺得很有趣,他在那張小巧的唇瓣上輕輕塗上口紅,近距離看女性的唇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很奇妙的,迪諾覺得自己這麼做時有些許心跳加速,或許是綱吉的緊張感染了他吧。
塗完後他將身體往後靠,欣賞著綱吉,並滿意地點點頭。
「阿綱很可愛啊,嗯,有個師妹的感覺很好呢,我一直很想對誰這麼做。」
「迪諾先生是說想要有個妹妹嗎?」綱吉歪著頭,看迪諾爽快地點點頭,受到那個開朗的笑容影響,綱吉忍不住也咧開嘴笑,「呵呵,如果迪諾先生是兄長的話,似乎很不錯呢,因為迪諾先生很溫柔也很可靠,會是個讓人羨慕的好兄長。」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這個還妳。」迪諾說,就在他想把口紅拿給綱吉的時候,突然手一滑,也不知怎麼搞的口紅就這樣拋飛出去然後掉落在地板上。
迪諾慌慌張張地想要去撿,不管怎麼說把女性隨身攜帶的口紅丟出去實在不是個禮貌的行為。當他彎身下去要撿起口紅時,綱吉也恰巧伸出手去,他們的手指碰觸到一塊兒,一瞬間兩個人都有些尷尬,迪諾緩緩收回手,綱吉則撿起口紅。
迪諾可以看見綱吉臉上泛起淺紅,意外地可愛。
「妳看,沒有羅馬里歐在身邊的我很遜吧?我在見到里包恩前一直都是這樣子的,那個時候我也很沒自信、厭惡當首領,所以阿綱妳根本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因為妳會再改變的,碰到更多同伴的時候妳會產生出想要保護他們的想法,會再成長,我保證。所以現在沒自信也沒關係,但不要對自己評價過低,好嗎?里包恩或者我都會幫助妳,那也是我來日本的原因啊。」
綱吉望著迪諾,她最終緩緩點點頭,「嗯。」
那表情看起來特別柔和,不再顯得那麼失落而沒自信,迪諾覺得綱吉還是保持這樣的表情是最好的,當然,他更希望看到綱吉燦爛純真的笑容。
「啊,迪諾先生。」當他們兩人要起身回座位時,綱吉突然叫住他,兩人還保持著相當近的距離,她直直盯著迪諾的眼睛,「我覺得迪諾先生並不遜,雖然沒有羅馬里歐先生他們在的時候確實比較冒冒失失的…但我覺得這樣的迪諾先生還是很帥,為了同伴才變強,這樣不是很酷嗎,表示迪諾先生是真的非常重視夥伴啊,我也很憧憬…這樣的人。」
「唔。」這次換迪諾啞口無言了,他的臉染上他人看不太清楚的紅,慢慢坐回座位。
當綱吉和他點的餐點與咖啡好不容易送上時,擅常講話的他竟想不到該跟綱吉聊些什麼才好,他通常面對女孩子不會這樣的,就算其他的事情不拿手,只有在女性面前他很得心應手,但現在綱吉看來很平靜,頭髮上別著他送的髮夾,紅潤的唇瓣含上剛送上來的咖啡杯,在杯緣留下淺淺的唇印——迪諾用手掩住臉,此刻反倒是他變得心神不寧了。
送綱吉回家之後,羅馬里歐和其他部下也依照約定的時間前來迎接迪諾。
羅馬里歐第一眼看見迪諾滿懷心事的模樣,就用一種帶笑的表情朝他走來,這讓迪諾心情一沉,他知道與他親近的部下們只要看一眼就會察覺到他的異狀,在他們面前什麼事情也隱藏不了。
「我感覺好像中招了,羅馬里歐。」
「明明面對那麼多可愛的小姐們BOSS你都從容不迫的,現在是怎麼了?」羅馬里歐微笑,他知道迪諾臉上那有點鬱悶的表情代表什麼,要讓迪諾的臉上浮現這種表情可不容易。
「因為『師妹』是特別的啊…」迪諾抱怨,他把手撐在後腦一邊走著,忍不住嘆息,「我只是來看看彭哥列繼承者的,結果卻不經意地陷落下去了。」迪諾閉上眼睛,腦中浮現綱吉對他笑的模樣,他猛得搖搖腦袋,像是要把那個畫面和心動的想法給丟出腦袋,但卻做不到。
綱吉確實很沒自信,好像也不聰明,聽里包恩說過她的成績有多麼差勁。
而且綱吉顯然沒有身為一個首領應該有的威嚴及決斷力,畢竟一直生活在平靜的日本,綱吉身為日本人這一點在主要構成員大多是義大利人的彭哥列來說也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此外就是,綱吉根本不想當黑手黨首領,她很懼怕戰鬥以及可怕的事情,討厭血腥。
怎麼看都不是個當首領的料。
只有一點迪諾確信綱吉是可以做到的,而且他深有所感。
那也是成為首領最重要的一項特質。
「那麼,BOSS,你是認為她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首領了?儘管彭哥列的繼承權爭奪還有很多變數,特別是瓦利安那邊最近有些騷動……」
「是啊,我是這麼想的,畢竟里包恩也是我的恩師,他要我幫忙我又怎麼能拒絕呢?要是史庫瓦羅他們那些人真的會對阿綱不利,我也希望能盡自己微薄的力量保護她。」迪諾的表情變得嚴肅,其實是里包恩請他來幫忙,迪諾才特別飛到日本這個國家,他對里包恩說,自己有首領的立場在,因此在正式表明自己是否要幫忙前需要先確認下一任彭哥列首領繼承者的資質,而他現在已經做出決定了。
「……明明是很有魅力的,還沒人發現的寶石,真不想交給其他人啊。」迪諾苦笑,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放下這種自私的心情,而且遲早所有人都會發現綱吉內藏的光芒,「里包恩根本不需要擔心啊,那孩子是有資質的。」
TBC
Chapter Text
《妳願意與我約會嗎?》
並盛最近不太平靜,綱吉在一大早就聽說風紀委員有六個人被不知名的歹徒襲擊,早上在校門口見面時雲雀學長的心情似乎差勁透頂,平日裡會與她聊幾句的,今天卻板著臉一句話不說,接著又聽說了平大哥被人攻擊後受傷住院的事,綱吉匆匆忙忙前往探望,對方只是笑著安慰她一切無礙,但綱吉的心情依然無法平復,她不曉得到底是誰做了這種事情。
里包恩告訴她要調查一些事情後就消失無蹤,她則獨自一人返回學校上課,心中帶著些許不安,她在醫院時聽到風紀委員們在討論雲雀學長親自去找犯人的消息,不管怎麼說,雲雀學長非常強大,或許這些攻擊事件很快就會落幕了,但一想到了平躺在病床上的傷勢,便忍不住憂心雲雀的安危。
「我在想什麼呢,那可是雲雀學長啊,除了他又有誰可以制止犯人呢?」綱吉安慰著自己,卻沒發現有個人正朝自己走來,在她注意到以前就已經狠狠撞上去。
撞到對方胸口而倒地時,綱吉的書包也落在地上,她著急地想盡快爬起來為自己的莽撞道歉,卻在抬頭時對上一雙奪去她所有注意力的異色眼眸,一隻眼睛是深邃的暗藍,另一眼卻是艷紅,裡頭透著詭譎的光芒,分明是第一次見面,卻讓綱吉本能地感到害怕。
「妳還好嗎?抱歉,我沒有避開妳。」
「啊…對、對不起,是我沒有看路……」綱吉想道歉,卻見對方朝她伸出手,她猶豫著該不該握住那隻手,但對方都已經表達善意,何況是自己撞到對方,在這裡拒絕似乎顯得太過不禮貌,她輕輕握住那隻手站起來,指尖相接處卻非常冰冷。
綱吉重新恢復姿勢後才終於能夠看清楚眼前的男子,外表和自己差不多歲數,因為他身上穿著學生制服,第一眼看上去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奇特的眼眸,再來是他全身上下散發的神祕與危險氣息,以綱吉的眼光來說她認為對方是相當英俊的,儘管她對自己的審美觀沒什麼自信。
男子不但是別校的男生,而且還穿得相當奇怪,制服底下是迷彩的內裡,手上戴著黑色皮手套,他身上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的氛圍,讓綱吉感到不安,她也不太清楚理由。
「謝謝你,那麼我還要回學校,所以……」綱吉也不知道要跟對方說什麼才好,只能道謝。
「吶,」就在綱吉邁步想離開時,對方突然叫住她,「妳叫什麼名字?」
「欸?那個…」綱吉稍感困惑,面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她並不想報上自己的名字。
「不能告訴我嗎?」
「那個、為什麼要知道我的名字?」綱吉窘迫地問,希望自己不要聽起來沒有禮貌。
「……當然是因為我覺得妳很可愛。」男子沒有一點害羞地說出那句話,讓綱吉愣了一下,「我的冒昧嚇到妳了嗎?其實我之前就有注意到妳,卻沒機會跟妳說上話,如果說剛剛也是我故意這麼做的,妳會覺得很奇怪嗎?」
這大概是綱吉有生以來第一次被誰這樣明確告白。
她很驚訝,同時也有點羞恥,對方看起來非常悠然自得,相比起充滿困惑的綱吉他似乎有備而來,因此綱吉認為對方說很早就開始注意她的這件事情並沒有騙人,只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但、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綱吉說。
對方更靠近一些,對她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那個笑容相當豔麗,充滿著挑逗人心的危險氣息,綱吉雙頰泛紅,她不曉得這種人為什麼會對她感興趣。
「我知道這樣問很不禮貌,但我很中意妳,可以跟我約會嗎?」
那個男人說完就抓起綱吉的手腕,表情儘管非常溫柔,但手腕的力量卻很強硬,突然一股血腥的預感襲擊了綱吉,讓她打從心底發出寒顫,在意識到以前就已經抽回手,並往後退一步。
雖然不知道哪裡不對勁,但就是覺得很危險,這個男人並不普通。
「果然還是沒那麼簡單嗎?」對方輕聲地低喃,看著綱吉的眼神浮現一道狡猾的光芒,顯露出打算把獵物給活生生吞下的冰冷慾望,「我以為這一定會成功的。」輕聲嘆息,英俊的臉褪去了溫和的偽裝。
「你是誰?」綱吉飽含困惑地問,她不懂對方接近自己的真正原因。
「我?我叫做六道骸,」他慢慢走近,綱吉則因為感覺到危險而後退,直到牆邊無路可退的地方,眼睜睜看對方的身影遮蔽視野,「澤田綱吉,我想見妳很久了,這句話千真萬確。」
「你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綱吉警戒地問,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逃走,後方就是牆,對方伸出一隻手把她的去路阻斷,那是個會讓人心跳加速的姿勢,但綱吉覺得她心跳加速是因為別的理由。
「我不是說了嗎?因為我很中意妳。」骸說那句話時,臉靠得很近,綱吉幾乎能夠聽到對方心臟跳動的聲音,非常平穩冷酷,和自己完全不同。
「不,你說謊。」綱吉那句幾乎是肯定的回答讓對方愣了一下。
「為什麼妳會覺得我說謊?我認為我表演得還不錯,女孩子們都很喜歡這樣的,不是嗎?」他用手勾起綱吉的頭髮在手指間玩弄著,直接見到綱吉和他想像中一樣普通的女孩,但手中褐色的髮絲卻相當柔軟,他湊到綱吉的耳邊,「妳身上那種單純的氣息很好聞。」那句話千真萬確,沒什麼特別的意思,畢竟這世界上會討厭女孩身上的氣味男人幾乎不存在,但光是那句話就足夠讓綱吉滿臉脹紅。
「別、別這樣!一個人說話是不是真心我還能看得出來,而且…我不認識你,你到底…」
直直望著骸的褐色眼眸清澈無比,明明懷抱恐懼,卻還是不閃避地閃耀著滿滿的好奇心,那讓骸微笑。
「哼,真是難搞的女人。」本來他還打算著如果對方是那種搭訕一下就會放鬆戒心的愚蠢之人,事情就簡單許多了,很輕易地就可以達成他的目的,然而對方非常戒備自己的存在,直覺敏銳。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還要去學校,請借過一下。」綱吉微微顫抖著說,眼前的人有些可怕,她不敢反抗對方,但也不想要一直待在這兒,於是鼓起勇氣推開對方並從他的身邊大步走過。
「——雲雀恭彌,」突然雲雀的名字出現在耳邊,綱吉忍不住回頭,「他不知道自己挑釁的對象是誰就出手,可是會吃大虧的,妳應該認識他吧?」
「雲雀學長他…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難道攻擊了平大哥的人也是……」
「到底怎麼樣呢?」骸低笑幾聲,看著綱吉慌張的模樣就覺得可笑,如此柔弱、無力的女人居然會是下一任彭哥列首領繼承者,讓他喪失興致,但終究這身體還是有用的,只要妥當利用就可以破壞很多東西。
「雲雀學長他沒事嗎?」
「暫時是沒事,」骸說,綱吉的表情出現一絲放鬆,於是又故意地嘲諷,「不過,妳的好朋友之一,也許你很快也會聽到他的消息,只希望不是壞消息。」
「什、那是什麼意思?你是說獄寺和山本他們嗎?你對他們做了什麼?」綱吉吃驚地問,這時候她完全忘記了要害怕,反而逼近六道骸,六道骸看她那突然膨脹的氣勢只覺得可笑,這個女人竟沒有衡量自己到底是怎樣的程度,就那樣有勇無謀地質問自己,若不是今天並沒有想要在這裡帶走她,她肯定早就被精神控制,失去這樣自由行動的能力。
「這就要看他們的能力了。」骸聳聳肩,一邊伸手輕輕觸碰綱吉的臉龐,柔嫩的肌膚觸感相當地好,但那種碰觸也帶著一種挑釁、嘲諷的意味,「就算知道,妳又能夠幹什麼?」
骸觸碰綱吉的同時在她身上施加一絲威嚇的鬥氣,照理說那會壓得一個強壯的大漢也覺得吃力,幻術更讓他們周圍的視野微微扭曲,而他確信沒有人可以閃避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本以為對方會怕得發抖跌倒在地,卻沒料到下一秒綱吉突然打掉他的手,那意外地疼痛,鬥氣以及幻術也因此停止,周遭恢復正常,綱吉看來毫無異狀,讓骸懷疑自己是否沒有順利施展能力。
「你要是傷害我的同伴,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綱吉的眼中溢出擔憂的淚水,不是關於自己的安危,而是關於同伴,那讓骸愣了一下,晶瑩的淚珠襯著綱吉白皙的皮膚,該怎麼形容呢,是的,相當迷人。
還以為她只是個隨處可見的女孩,普通又軟弱,如今卻與骸的想像有些許落差。
黑手黨都是很糟糕的,他們選出來的首領繼承者也同樣是個無力的廢物。
骸全心這樣認為,他要利用這個女人達成自己的目的,如果對方一開始便很好操控的話,那可是幫大忙了,現在看來這會比想像中困難。
「那麼妳想把我怎麼樣呢?」骸對眼前的女孩起了一點興趣後,忍不住試探她的想法。
「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同伴!不要再出現了!」綱吉說,伸手抹去淚水,她轉身離開,匆忙地趕往學校,想盡快找到獄寺和山本,確認他們平安無事,她知道雲雀也許有危險,她心中其實非常慌張,卻忍耐著不在骸面前示弱,因為她知道,對方肯定是那種看見自己崩潰就會更加殘酷的人。
就算害怕她也必須快點行動,必須找到雲雀,而她肯定里包恩知道點什麼,否則不會突然去調查事情。
骸站在那兒看著綱吉消失不見的身影,微微勾起嘴角。
「看來彭哥列比想樣中要來得麻煩啊。」輕輕嘆息,垂頭看向自己的手,剛剛被對方拍掉的疼痛觸感還殘留著,他將那隻手放到唇邊,彷彿上頭還纏繞著一點對方淡淡的氣息,不曉得為什麼他竟微妙地心跳加速,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孩這樣對待過他,不要說女孩了,大部分的人在感受到他的怪異後就會退縮、恐懼然後逃離,那些人大多不值一提。
「…那就是澤田綱吉,不愧是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者,是嗎?之後的戰鬥似乎會非常有趣,真是有點期待啊。」說完那句話後,骸的身影也消失在一片濃霧之中,因為他知道很快綱吉與她的同伴就會來到黑曜,他期待親自迎戰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者。
那個時候,不論是骸或者是匆忙逃離的綱吉都不曉得彼此將會成為未來的同伴之一,後來的戰鬥將他們拉進彭哥列,骸在綱吉的內心也逐漸成為同伴,成為非常重要的存在。
後來常常會回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因為實在是太過有趣的一段回憶,而骸總自嘲著說『要是那時候妳願意接受就好了』,綱吉會臉紅,然後吞吞吐吐地表示『其實一開始是有點心動的,差點就被騙了』,而骸聽到後就會笑得非常開心。
《瓦利安》
陰暗的城堡深處,一個粗暴的腳步如狂風般朝著目的地飛馳,在沒有月光的黑暗中也能夠無事地前進,毫無阻礙。那頭和暗殺者身分不相符的長髮絲毫不阻礙他的行動,一會兒便粗魯地撞開大門,坐在長桌正中央的人抬起一雙暗紅色的眼眸瞧著他,眼底沉重的威嚴沒有因為對方的出現而動搖。
「喂————BOSS,找我來幹什麼,如果是為了把指環搶到手的功勞要給我獎勵的話,那麼我就收下彭哥列指環了!!哈!!」自信滿滿的語調大肆誇耀著他做下的功績,就在幾天前他把另一半的彭哥列指環帶給他的上司,這麼一來一切都會照他們所想的進行,非常順利。
只要想個辦法把九代首領徹底除掉,讓家光無法再找他們麻煩,那麼一切都會如他們所願了。
至今仍需要受限於家族無聊的規則,是最令他們惱怒的事情。
高興之餘,卻突然被酒杯狠狠砸在頭上,冰冷的酒灑落他的銀髮,讓他狼狽至極。
「XANXUS你這傢伙,幹什麼!!」
「垃圾。」那個聲音冰冷地說,男人將手指上的指環取下,輕輕一壓就碎了,「這東西是偽造的。」
「什麼!!贗品?」
「史庫瓦羅還真的做了件沒用的事情呢。」一個稚嫩的聲音說著,無感情的聲音相當平靜。
「嘻嘻嘻,長毛還炫耀自己打敗彭哥列的人,結果帶回來的根本就是假貨,被那邊狠狠地耍了一頓啊。」另一邊,頭頂帶著王冠的少年甩著手中的銀色小刀,笑得一臉幸災樂禍。
「那小鬼竟然玩弄我是嗎!」被稱為史庫瓦羅的銀髮男子咬牙切齒,一想到他都千里迢迢追到日本去,卻因為一時獲得勝利而忽略了要確認真假,這讓他奪回指環的任務失敗了,如今那些人肯定就藏在日本準備著要對抗他們,真正的指環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現在怎麼辦,BOSS?」旁邊高大的男子問,忠心望著主位上的XANXUS。
XANXUS低哼一聲,他並沒有特別期待史庫瓦羅能這麼輕易完成任務,畢竟那個男人,澤田家光,不是什麼容易對付的人,身為顧問是一個相當強大的對手,在彭哥列本部都已經被他們控制的狀況下,家光仍然想要對抗他們,讓他感覺像隻蟲子,不斷搔擾著他。
「去日本,把他們給徹底摧毀,奪走彭哥列指環。」
那是個最簡單不過的指示,卻令在場的暗殺者們興奮鼓譟起來。
對他們而言,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他們的BOSS更適合彭哥列首領的位置,更別說其他繼承者候補都是些難以匹敵XANXUS的弱小存在,剷除眾多繼承者候補後,諷刺的是,如今就只剩下身為九代首領兒子的XANXUS,以及,顧問澤田家光的女兒,澤田綱吉,這兩個人。
剩下的繼承者是個女人,這讓XANXUS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他知道,那個老頭很清楚彭哥列繼承的必要條件,彭哥列的血是最為重要的,然而,寧可把彭哥列送給一個什麼也不懂、甚至不是生活在黑手黨中的女人,也不願意交到他這個兒子手上,讓XANXUS心中種下了更深的仇恨。
「BOSS,其實我之前聽說九代首領有考慮家光的女兒時,就已經讓隊員調查過她了,就在你…甦醒之前。」那個披著斗篷的小嬰兒恭敬地說,「關於她的資料你要看看嗎?」
「嘻嘻,你也會做這種事情啊,瑪蒙。」
「我不過就是對里包恩教育的首領繼承者有點興趣罷了,畢竟那傢伙很不好處理。」瑪蒙拉下他的斗篷,並不想多說什麼理由,「總之,根據資料調查她只是個普通人,甚至不知道她父親是黑手黨的顧問,像這種人肯定一看到我們就會逃跑的,不需要花費多大力氣,BOSS就能夠成為首領吧。」
「…給我看看!」史庫瓦羅走上去一把搶走瑪蒙手中的資料,端詳那張照片。
「果然是她啊,嘖,那天她在那裡。」史庫瓦羅冷笑一聲,把那張照片甩到桌面,「根本就是個小孩子。」他見過這個女孩,那時候他正跟家光的小跟班打鬥,沒仔細看她,現在想想應該在那時就解決她的。
「嗯?話說這個孩子……才十四歲?」一身鮮豔顏色的男子也湊上前看,「嘿,真的是個孩子嘛。」
「哈,路斯利亞,你這傢伙該不會同情她了吧?」
「不是啊,不過居然要對付像你們這些粗暴的傢伙,覺得有點可憐而已,而且BOSS不會放過她吧,就算她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無辜女孩。」路斯利亞嘆息,他倒不是沒有同情心的人,對於一個無辜的女孩被牽扯進這件事情中,他還是稍稍覺得可憐的,而他不太清楚澤田綱吉的父親到底在想什麼才會狠心讓心愛的寶貝女兒遭遇這種事情。
「嘻嘻嘻,王子覺得她還蠻可愛的啊。」自稱王子的少年伸手抽走那張照片,拿在那裡晃來晃去,「對吧,老頭。」故意擺到旁邊的高個男子臉上,男子馬上將身體往椅背後退。
「只、只要是對BOSS帶來威脅的人,全部都要除掉!」
「嘻嘻嘻,真會說啊,我看你是有點心動吧!都多大年紀了你這個髒老頭。」少年指著對方臉上浮現的微紅大笑,「太久沒看到女人了,有多孤單啊你,嘻嘻嘻嘻嘻。」
「啊,小貝爾不要欺負列威啊,那也是沒辦法的嘛,暗殺的任務這麼忙碌,加上我們還要幫BOSS完成目標呢,敵人可是對付不完的啊。」路斯利亞笑嘻嘻地說,然後有點誇張地嘆息,很明顯就是刻意的調侃,「哈啊,小史庫倒是有很多女人啊,BOSS也……」
「白癡雜碎!再吵小心我把你們給剁了!」史庫瓦羅怒吼,他剛剛看完了瑪蒙蒐集的資料,旁邊的XANXUS任由他們吵鬧,始終保持可怕的沉默,也沒對他們騷動的狀態有什麼意見,更沒有興趣看澤田綱吉的資料,他覺得只要徹底毀滅對方就可以了,「喂!!這傢伙真的有夠普通,我們居然要對付一群小鬼,真是可笑,讓我都覺得悲哀了。」
史庫瓦羅很有自信,他相信只要他們到那裡威脅一下那些人,肯定就會自動投降吧,但這樣還不夠,危險的因子要全部除掉才行,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包括她身邊那些人都要除掉,還有家光和里包恩,甚至是要對付加百羅涅的首領迪諾也在所不惜,這些圍繞澤田綱吉身邊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可是,史庫瓦羅看了一下照片中的少女。
史庫瓦羅注意到她有一頭看來非常柔軟的褐色頭髮和眼眸,述說著她與爭鬥這件事情的無緣,那雙眼睛看起來好像會閃閃發亮,粉色的薄唇彷彿隨時會吐出最天真的話語,隱藏在制服底下的纖瘦身軀脆弱得一折就會斷掉。
算是個可愛的傢伙,但就像路斯利亞說的他曾跟一些女人來往過,這個傢伙別說是跟那些女人比了,一般常識來看她只能算是孩子,十四歲,非常年輕,在他們之中就算是再邪惡、殘暴的黑手黨,對於無辜的女人以及孩童通常都是有禮貌的,只要不是對方犯了什麼大罪,他們大多都不會殘忍地對待女人或者孩童,就算在黑手黨的火拼之下也會先保護女人與孩童讓他們遠離戰場。
但如今,恐怕這個女人很難被允許生存,史庫瓦羅推想她也沒有能耐在XANXUS的威嚇下生存。
有點可憐啊。
就像路斯利亞說的,史庫瓦羅也稍稍這麼覺得。
若不是被牽扯進黑手黨的生活,或許就可以更長生一點,因為他知道他們的BOSS不是那種會因為對象是女人而手下留情的人,全部礙事的存在都一視同仁。
最後史庫瓦羅把那張照片和那疊資料放在桌上,XANXUS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人。
XANXUS其實知道澤田綱吉,這個名字他聽過幾次,因為他是繼承者中唯一的女人,所以雖然生活環境很平凡,卻特別顯眼。在澤田綱吉四、五歲的時候,九代首領曾經到日本去拜訪家光,親自見到這個孩子,恐怕也是那個時候他發覺澤田綱吉也會使用火焰,從而將她列入候選人之一的。
當時,九代首領回來曾對XANXUS提過澤田綱吉,表情就像是個爺爺對待孫女的寵愛,那是XANXUS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也未曾看過他那名義的父親如此對自己笑。
當然XANXUS自認並不需要那些廉價的親情,他需要的只有彭哥列的力量,他知道自己不是彭哥列血緣擁有者,所以當他聽見那老頭談起澤田綱吉,便明白那傢伙將是可能替代自己成為首領的禍根之一。
『真是可愛的孩子啊,家光還開玩笑說也許你可以和綱吉訂婚呢,不過年紀…差得有點多,XANXUS今年是十五了吧,那麼差了十歲啊,而且那孩子有天也會有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出現吧,婚約也不過是我們這些老頭的想像而已。』九代首領那時候一邊搖頭一邊微笑嘆息,彷彿真的覺得可惜一樣,但又繼續笑嘻嘻地說出噁心的話,『何況家光好像會反悔不想把女兒交給任何人呢,我或許能理解他的心情。』
『…無聊,講出這種話是因為她有那個血嗎?』
『什麼?你剛剛說了什麼嗎?XANXUS。』
『沒什麼,如果你沒別的事情,我要離開了。』
他非常憤怒,甚至超過了知道他血緣秘密時的怒氣,那老頭居然想讓自己和那種低賤的人訂婚,不,她擁有彭哥列的血,所以附屬的是自己,自己才是那個自以為擁有一切卻其實壓根不曾有過任何一點機會的人。如果老頭想用這種手段來限制自己的行動,讓自己服從,他不會乖乖遵從。
時隔一年,他與瓦利安策劃後來人們稱呼的『搖籃事件』,但他失敗了,全身被冰凍於死氣之火的結晶中,整整八年,直到最近他才被釋放出來,但他的憤怒卻沒有隨著時間消逝,一日一日變得更加濃烈。
他要讓九代首領知道自己的仇恨與怒火,讓他嚐嚐遭人背叛的滋味,讓他知曉一瞬間失去一切的感受。他要讓九代首領珍惜的人們、他看重的人們,還有他想要的繼承者,全部都被毀滅。
而彭哥列會成為我的。
至於那個女人,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正陷入一場最危險的爭鬥,不知道自己將會跌入深淵,全都要怪她愚蠢的父親妄圖反抗,如果說她有什麼價值的話,那也只剩下被利用的結局。
《威脅》
那真的是,最差勁的一個噩夢了。
『妳對九代首領下了毒手。』
『不…我…』
感覺全世界都變黑暗,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東西。
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現在她只想要否認這個恐怖的事實,她不願意面對自己的舉動所帶來的傷害。
『…綱吉…對不起,會變成這樣……全都是我軟弱的關係,因為我的軟弱讓XANXUS從永久的沉睡中甦醒。』老人虛弱的嗓音說,溫和的雙眼望著她,寬恕了她。
『九代首領……九代首領…都是我的錯……』
『不,我是知道的,妳到現在一次也沒有對戰鬥感到快樂,總是皺著眉頭像祈禱一般揮舞拳頭,所以我才選妳當十代首領。』
『…您…選了我?……不是XANXUS?』
『對不起…但是我認為是妳的話…就太好了……』
『…等等、不會的…九代首領!九代首領!!』
哭泣之餘,回頭看那個狠心而殘酷的男人,他站在那兒笑著,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進行,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之中,而他絲毫不為他年邁的父親傷心,只想奪取彭哥列的權力。
她擦去掉下來的眼淚看著對方,但從那人的眼中絲毫找不到一點愧疚。
『妳對彭哥列九代首領所做的卑鄙狠毒的行為,將會被視為對他親生兒子的我以及彭哥列崇高精神的挑戰,九代首領胸口的燒傷就是證據。』XANXUS傲慢的語氣緩緩述說,那雙暗紅的眼中只存在掠奪的殺意,嘴角上揚,『身為首領的我,為了我的父親以及彭哥列的未來,會把妳擊倒並報仇血恨。』
「啊啊啊啊啊啊!!!!!」
綱吉從那個噩夢中甦醒過來,她本來淺薄的睡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穿著單薄的睡衣,卻全身冒出冷汗,無法克制地顫抖,她哭泣起來,她很少如此一個人哭泣,因為她習慣了被人看不起和輕視的日子,但那些言語的攻擊也從沒有如此沉重地傷害過自己的心。
她無法忘記手上沾染血液的觸感,她不願意有任何人因為自己而受傷。
那個時候她對XANXUS說絕對不願意讓XANXUS成為九代首領的繼承者的話語,是真心的,那麼溫柔的九代首領,將一切托付給自己,不論自己是否要成為首領,也絕對不能夠辜負對方的意思,必須要戰勝才行,在之後的復仇戰爭中一定要擊敗XANXUS還有瓦利安才行。
這並不是因為自己想要當首領。
而是為了不讓人汙辱九代首領崇高的意志。
但綱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覺得很難受,從來她就不喜歡參與這些戰鬥,她也想要安安穩穩地度過學生時期,每天能夠打扮得漂漂亮亮,和朋友去外面玩耍,並且,認識一個喜歡的男孩子,與對方在一起,這種不著邊際的幻想自己也是有的,可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為什麼自己必須承受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呢?
彭哥列到底是什麼?父親又到底都在彭哥列幹些什麼事情?
她並不想在這時候去責怪里包恩,相反的,她痛恨自己沒有力量,那個時候沒辦法阻止XANXUS,如果自己更強一點的話,會不會有所改變呢?也許九代首領就不會受傷,也許自己就能夠看破XANXUS的計畫,也許就不用讓夥伴們牽扯到這件危險的事情中。
『那些人輕視妳的力量,就和當初的我一樣,澤田綱吉。』骸在霧守之戰獲勝後笑著對她說,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異色的眼中透著一種不知道是敵是友的異樣光芒,湊近她耳邊溫柔低語,『但XANXUS是個狠心的黑手黨,不會因此手下留情,他所計畫的事情就連我都感到害怕,妳能夠應付得了那種人嗎?』指尖輕輕滑過綱吉的臉頰,露出一抹好奇的冷笑,『妳會義無反顧地反抗嗎?』
離去前他在綱吉的臉上輕吻了一下,隱約帶著一絲憐惜,綱吉那時無法理解對方這麼警告的真正意義。
『在我真正奪取妳的身體之前,在妳的一切屬於我以前,可別就這樣死了。』
當時她就該從對方說的話中領略出的,骸知道XANXUS的全部計畫,卻故意沒有告訴她,儘管最後九代首領的生命是保住了,卻仍然因為自己而受重傷,這場戰鬥中還有其他人犧牲,包括史庫瓦羅在內,儘管是敵人,她實在無法接受有人需要為這場戰鬥付出沉重的代價。
綱吉想著應該要吹吹風好讓自己的心情放鬆一些,她看了一下還熟睡著的里包恩,心中稍稍放心了,她不想讓別人發現她如今是這麼忐忑不安。這是當然的,她有自己的脆弱,她其實很想哭,也很想逃避即將到來的可怕戰鬥,但是里包恩告訴她不能夠在瓦利安面前示弱,示弱的話敵人就會找到她的弱點,黑手黨是狡猾的,在這種時刻更應該鼓起勇氣來,就算是虛張聲勢也好,不可以露出自己的脆弱。
她打開窗子,深深呼吸一口夜晚冰涼的空氣,讓她舒服多了。
但就在她想抬頭想看看今夜燦爛的星空時,突然有一隻手抓住她,身體晃動之際對上一雙奇異的眼睛,埋在金髮之間,而他頭頂那頂王冠閃耀光芒,綱吉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之前就已經被對方抓住,並且一把甩上空中,最終被某人抱住。
「啊!!」
「嘻嘻嘻,妳還蠻輕的啊,怪不得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綱吉很快發現抓住她的人是貝爾,一時因為慌張而抓住對方袖子,她懷疑自己會摔死,就在貝爾自認為得逞的同時,一發子彈朝他射過來,他勉勉強強躲過了,慶幸的是那子彈也沒有射中綱吉。
往下看去,里包恩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並站在窗台向貝爾開槍。
「糟糕,不妙的傢伙醒過來啦,嘻嘻,王子要快點把妳帶走才行。」貝爾說完拔腿就跑,里包恩想追上但已經太遲,貝爾一會兒就消失了蹤影,而他不敢隨便開槍攻擊,深怕傷到和貝爾待在一起的綱吉。
「放我下來!!」綱吉驚恐大喊,但同時她也不敢鬆手,貝爾飛快的速度讓她覺得好幾次都差點要飛出去,她身上沒有手套也沒有其他的武器,這是最糟糕的狀況,她不曉得貝爾會對她做什麼。
「不要擔心,不會現在就殺妳的,但是BOSS要我把妳帶去啊,嘻嘻嘻。」
「什麼?不、快讓我走——」
「會摔下去啊,算啦,沒有火焰的妳實在有夠弱的,軟軟的倒是挺好抱的,嘻嘻嘻嘻。」貝爾嘲笑綱吉的無力反抗,綱吉也發現沒有火焰做為支援的她終究因為力量上無法抗衡,而沒辦法掙脫貝爾的手勁,本來她就不算是有在運動的,身上沒有任何肌肉,男性和女性在身體機能上本來就有著天生差異。
「你、你的手碰哪裡啊!!」
「啊啊,別掙扎啦,真的會掉下去的!王子對妳這種才沒有興趣啦!胸部又不是很大,分不清楚啦!」貝爾過度坦白地叫著,覺得綱吉再這樣掙扎下去就要被摔下去了,他不懂為什麼綱吉要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扭來扭去,當綱吉聽到他的話後臉上一陣發紅及扭曲,掙扎得比剛剛更用力。
「你說什麼東…不、放、放我下來,貝爾——」
「嘻嘻嘻嘻,妳乖一點啦。」
很快他們就來到目的地,當貝爾一把摔下她時,綱吉發覺自己在一個陌生的黑暗房間中,周遭一會兒變得很安靜,就連前一刻還抓住她的貝爾也突然消失無蹤,讓她非常害怕。
因為她可以猜想到這裡是哪裡,而她聽見一個腳步聲走到她面前,令她不敢動彈,她甚至屏住呼吸,好像這樣就可以讓對方看不見自己一樣。
「XAN…XANXUS……」綱吉抬起頭,強迫自己面對這個讓她打從心底恐懼的男人。
之前第一次見到XANXUS時就這麼覺得了,那對暗紅色的眼眸是如此強烈,就像火焰那樣狂暴而危險,XANXUS絕對是高大而強壯的,相比孱弱矮小的自己,光是月光投射的影子就足以籠罩綱吉全身,實在難以想像他們的力量能夠互相抗衡,綱吉很快就被對方那股強烈氣勢給狠狠壓倒,感覺雙腳發軟。
她現在沒有武器足以對抗,對方說不定是想要在戰鬥開始前就抹殺掉她,她該想到的,這群人本來就是暗殺者,會這麼做也不奇怪。
「澤田綱吉,妳看起來還是那麼幼稚。」XANXUS放下手中的酒杯,顯然他前一刻還在喝著擺於桌上的酒,現在的XANXUS比學校見到的他要悠閒,沒有披著那件黑色大衣,襯衫也隨意敞開著,頭髮隨風飄動,一副即將休息的姿態,「不是妳這傢伙說不會讓我繼承那老頭的嗎?哼…太久沒有遇到像妳這麼愚蠢的人了,垃圾就是喜歡說些誇大的夢話。」
綱吉努力從地板上爬起來,她覺得自己的腳微微發抖,但還是克制自己不要表現出來。
「XANXUS,為、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難道——」
XANXUS走到她的前面,綱吉感覺自己眼前的景色都被那高大的身影遮擋住,看不見唯一可以逃離的道路,這讓她更加不安。
「我隨時想殺妳都可以,記住這件事情,」XANXUS突然伸手用力掐住綱吉的脖子,綱吉嚇得整個人差點沒跳起來,但她也逃不了,她想往後退卻感覺脖子上的力道縮得更緊,幾乎讓她不能呼吸,那粗暴的手毫不在意會在她身上留下傷痕。
「啊…不、放開……」
綱吉無法呼吸,隨著XANXUS的手指鎖緊,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她開始覺得自己也許會這樣死掉。
「我可以放開妳,而且我甚至能夠慷慨地給妳一個可以活命的選擇。」對方非常突然地放下掐住她脖子的手,綱吉於是只能大聲咳嗽著試圖恢復呼吸,而XANXUS冷酷地看著她。
「你、你說什麼?」綱吉抬起臉問,蒼白的臉上佈滿汗水。
XANXUS看她一臉害怕,卻越過她走到另外一頭的櫥櫃,從裡面拿出另一瓶酒,碰的一聲敲響桌子,那聲音讓綱吉嚇了一跳,綱吉感覺對方的一舉一動就像個高高在上的王者,而自己什麼也不是,那種氣勢、威壓感,在這點上對方更像是個首領,並更加清楚意識到XANXUS是個名符其實的黑手黨。
「澤田綱吉,如果妳不想在復仇之戰中被殺死的話,就跟我合作吧。」
「你是什麼意思?」綱吉皺緊眉頭,她強迫自己的聲音聽來不要顫抖,「你之前利用莫斯卡傷害九代首領,把我的夥伴全部拖下水,你的計畫——」
「是妳,動手讓老頭受傷的人是妳吧?別裝傻。」
那句話讓綱吉閉上嘴,她至今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就全身發冷,她不想再經歷同樣的事情,她胸口有股少有的感情,或許是憤怒,她或許怕過很多人,卻很少對人感覺到如此憤怒。
「妳可以現在就投降,」XANXUS繼續說,他替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動作慵懶又傲慢,一點也不怕毫無武器在身的綱吉會突然攻擊他,他眼底帶著輕視地掃過綱吉的臉,那視線銳利又冰冷,灌下酒後嘴角咧開一個充滿嘲諷的殘酷笑意,「成為我的女人,我就讓妳活命。」
「啊?」綱吉的語調幾乎是歪斜的,她錯愕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想過對方會說難聽的話,想過對方會威脅要殺死她,想過對方可能會直接在這裡發動攻擊,但從沒有想過是這個,同時她也感覺不到對方有任何一點那種意思,她知道這並不單純只是要讓她活命的提案,更別說有一點點羅曼蒂克的理由,她知道肯定不是想像中那樣容易的事情。
「聽不懂嗎?」XANXUS低哼,臉上不屑的表情好像在嫌綱吉是個腦袋愚鈍的女人。
當然他不會告訴綱吉理由,他只要這個女人乖巧、愚昧地服從,就和那些曾經盲目於他的權力而委身的那些女人一樣,他並不怎麼喜歡綱吉這種模樣的女性,在他眼中綱吉沒有什麼特別的魅力,更別說她是自己的眼中釘,恨不得要殺死她。
會這麼提議的理由很簡單,他要澤田綱吉變成他們的人,或者成為人質。
只要這麼做,那麼解決家光就會容易許多,他想過就算打倒澤田綱吉,取得指環,到最後還是要面臨繼承的最終問題,他不是九代首領親生兒子的事情只有少數人知道,就連瓦利安的人都不知道,一旦套上指環也許就會出現不同尋常的排斥,那麼要讓這一切都瞞天過海,他就必須要殺死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包括九代首領還有澤田家光。
但澤田家光很強,他背後的顧問團更不是容易解決的存在。
然而,只要有澤田綱吉這一切都可以徹底解決,比起殺死她、埋葬她,還有更好利用她的方法,那就是用她來威脅家光,只要家光變成瓦利安可利用的棋子,要瞞騙過彭哥列的人也就輕而易舉。
把家光解決了之後,這個女人也就失去作用,到時候再殺死她就好。
他看到綱吉的身體微微顫抖,想必對方會因為害怕而求他饒命,就和過去在他面前乞求生命的雜碎們一樣,全都不值一提,然而事情卻不如他所想。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綱吉抬頭對他吼叫,讓人驚訝的是她的眼眸清澈無比,充滿比恐懼更強烈的堅定,就像她說不會讓XANXUS成為繼承者時一模一樣的表情。
「什麼?」
「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但不管你有什麼企圖…你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我不會…允許…」綱吉繼續說,她看見XANXUS瞇起的紅眼,本來以為自己會很害怕,卻沒有,她不想屈服於對方的威嚇。
就在綱吉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一道火焰飛過她的臉龐貫穿她身後的牆壁,一瞬間牆壁破了一個大洞,櫃子上的東西摔落,綱吉也被沖擊力震得歪曲了身體,跌坐在地上因為煙塵而喘氣。
「看來妳是真的不想活命了,是嗎?我在這裡就可以殺了妳,妳該想想什麼才是正確的。」
「那麼做的話你也沒辦法得到正式的認同!彭哥列不會認同你的所作所為!」綱吉雖然不確定自己說的話到底是否正確,但她沒有打算要妥協,她想那時候她真的是鼓起了一生的勇氣才能夠對XANXUS說出這些,「你沒有資格繼承九代首領,更沒有資格繼承彭哥列!」
「那個老頭算什麼東西!!妳以為他就那麼了不起嗎!!」
綱吉聽到一聲怒吼,她其實沒有真正搞懂發生什麼,下一秒她已經被推在牆上,後腦狠狠撞了一下,XANXUS的臉靠得很近,那表情看來異常憤怒,所有的疤痕浮現,彷彿代表著他內心的嘶吼,同伴被鯊魚吞噬都還無比冷靜的他所展現的狂暴怒氣讓綱吉的心臟彷彿要跳出來,她知道自己肯定激怒了對方,清楚感受到非常強烈的殺意。
XANXUS的手勁真的很大,非常,他一把就禁錮住綱吉的行動,綱吉覺得被他抓住的手腕幾乎要斷掉,那裡不斷發出慘烈的刺痛。
接著他做了一件讓綱吉極度反感且害怕的事情,他的右手抓住綱吉鬆散的睡衣領口,用力一扯,單薄的睡衣立刻被撕破彷彿那布料如同一張薄紙,從綱吉胸口裂開一個大大的缺口,綱吉下意識立刻用沒有被禁錮的手去遮擋,眼眶瞬間溢滿淚水,臉頰泛起羞恥的緋紅,這種情形是她沒有料到的。
她知道對方這麼做是為了報復她,她也知道這個人就是個如此不計手段的人。
所以她不能夠露出軟弱的表情,她不能夠因此退縮、求救。
如果讓對方知道她害怕,就會利用這點威脅她。
「妳還在妄想著能夠得救之類的想法嗎?」XANXUS冷酷地問,瞇起眼端詳著綱吉。
不可思議地,綱吉從他的口氣中沒有感覺到強烈的危險,這更像是XANXUS對她的試探,或許是一種直覺吧,綱吉覺得對方儘管想羞辱她、看她求饒,卻不是真的要對她做那些恐怖的事情,這種想法反而讓她一下子冷靜許多。
綱吉用剩餘的手擦去淚水,別開臉,她也試圖不在意自己衣服被破壞的事情,反正大不了自己還穿著內衣,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身材可以供對方產生任何一點興趣,要是對方真的那麼做,是可恥的。
「XANXUS,我會在復仇之戰把你擊敗,我不會逃避,你呢?難道你想逃避嗎?你就用這種手段對待一個女性嗎?」綱吉用微微發顫的聲音說,她希望自己不要聽起來那麼害怕,但仍然,當這個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威嚇她,她還是不由得感覺害怕,要說她完全不擔憂對方會強迫她做些什麼,那絕對是騙人的。
XANXUS看著綱吉一會兒,就在綱吉覺得與對方的僵持開始讓她承受不住的時候,突然,從XANXUS口中爆出大笑,那聲音與稍早那種恐怖而狂暴的笑有所不同,綱吉不確定有什麼不同,但就是不同。
「垃圾。」他重重把綱吉往旁邊一摔,「自己滾回去吧,妳不值得我動手。」
「唔,好痛…!」綱吉忍不住低吟,她被放開時覺得全身都痠痛。
剛剛就好像經過了一世紀之久,讓她筋疲力盡,而她很驚訝對方會這樣輕易地放過她。
「澤田綱吉,在復仇之戰我會讓妳後悔選擇挑釁我。」XANXUS說,儘管XANXUS的態度一直非常狂傲,但從頭到尾只有那雙眼眸異常冷酷,「我會讓妳死無葬身之地,」他的手掌竄出紅色的火焰,火焰的強大讓人感到壓力,「讓妳那雙眼睛不能夠再這樣瞪著我看,到時候妳會求我饒妳一命。」
「…我的想法沒有改變,XANXUS,我會阻止你計畫的事情…我…或許真的很怕你,也不想戰鬥……但我更不想要輸給你,我不會輸的。」綱吉也不知道為什麼可以這樣斬釘截鐵地回答,但她的心情卻出乎意料地冷靜,能夠明白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
因為經過剛剛那些事情,她突然並不那麼害怕這個人了。
事實上她還有些感謝對方並沒有真的對她做什麼,在現在的狀況下對方完全可以動手,任何羞辱她的事情,或者要攻擊她、傷害她的行動,因為此刻她手上沒有對抗的方式,但是XANXUS沒有那麼做。
綱吉有種奇怪的感覺,也許對方也不怎麼喜歡這種行為,甚至因為綱吉強烈的反抗,而露出覺得有趣的冷笑,XANXUS在面對她大膽的挑戰時更渴望正面迎戰,興致比前一刻更高昂,纏繞他身上的強烈鬥氣也如此狂盛,彷彿烈焰灼身。
XANXUS是非常棘手的敵人,必須用盡所有力量才能打倒。
綱吉明白自己絕對不可以在戰鬥前就退縮,否則XANXUS就會小看她以及同伴們。
澤田綱吉最終離開了,非常狼狽地抓著她破掉的衣服倉皇逃跑。
XANXUS卻沒有想嘲笑她的意思,事實是,綱吉所做的行為一點也不像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過去沒有人在那樣的威脅下還可以保持鎮定並持續談那些天真的理想,何況她手無寸鐵,雖然綱吉說出『沒有資格繼承』的話語確實讓XANXUS怒火中燒,差點就要下手殺死她,但XANXUS同時也很好奇是什麼樣的衝動才促使她有勇氣講出那些幾乎是找死的話。
或許,她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瘋狂女人,黑手黨中倒是不乏這種人。
但看著她的眼睛,又覺得她實際上是很害怕的,只是她不願意在敵人面前畏縮。
澤田綱吉是個來自溫室的存在,待在和平沒有動盪的日本,和黑手黨牽扯不上任何關係,卻敢反抗自己,本來就知道她相當幼稚,而且傲慢自大,卻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她那份相信同伴一定能夠合力擊敗瓦利安的自信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本來還有些不爽快要跟一個女人戰鬥,但如今XANXUS似乎也可以拿出全力去對付這群人了。
因為,全力擊倒那傢伙,讓她懊悔並露出懼怕的表情似乎非常有趣。
看她向自己哭泣求饒也會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然後,如果她願意低聲下氣地請求的話,那個時候再讓她成為自己的人就好。
XANXUS灌下瓶中最後一滴酒,並想著自己竟會產生這種感覺,他曾與不少更艷麗、成熟的女性來往過,但會把澤田綱吉的身影深深烙在腦中的理由不僅僅因為她是搶奪首領之位的障礙物,而是因為對方是目前為止惹怒他後卻拒絕請求他原諒的女人,明明只要低伏身體求饒就可以了,也許就不需要死。
他絕對不會再允許那褐色的雙眸用傲慢、反抗的態度瞪著自己。
但XANXUS在閉上眼睛之前,卻彷彿再次看見了那雙不服從的清澈眼眸,充斥他的夢境。
TBC
Chapter Text
《新的開始》
那場漫長的戰鬥好不容易結束了。
也許這不會是最激烈的一場戰鬥,但大概是綱吉最難以忘懷的戰鬥之一吧,因為她差一點喪命,還連累了許多同伴,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瓦利安仍是一群非常可怕的人們。
『那種噁心的無償的愛是可以被那老頭利用的東西嗎?我要的只有首領的位置!』
過去一段時間後,綱吉仍不時想起XANXUS身世被揭開時所說的話,綱吉第一次聽見發自XANXUS內心的真實怒吼,雖然這話說得可笑,因為她認識XANXUS的時間並不多,只是跟他打了一架,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戰勝那樣強大又可怕的男人——但經過這場戰鬥後,終於能夠稍稍明白對方內心的怨恨。
這令她忍不住想像,若對方並非有著那樣的身世,如果他們並不是以這種方式見面,那麼他們之間是否能夠有所不同,是否就不會是彼此敵對的存在。
於是綱吉滿懷忐忑來到醫院,懷疑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但已經厚著臉皮跑來,不該就這麼往回走。
站在門口一會兒後,發現自己連反悔的機會也沒有了,因為來迎接的人正匆匆跑向她。
「阿綱!妳來了。」迪諾用燦爛無比的迷人笑容面對她時,她覺得自己都快睜不開眼睛,「妳身體沒事了嗎?我聽說妳睡了整整一天,那場激烈的戰鬥果然對妳的身體負荷太大了吧?」迪諾溫柔地問候,手指撫上綱吉的臉頰,輕輕摩娑,「妳今天看來臉色不錯,真的太好了。」
迪諾突然彎下身吻了綱吉的臉,讓綱吉的兩頰染上一片緋紅。
「迪、迪諾先生,我很好的,大家也都很好喔。」綱吉羞澀地微笑,她想迪諾的行為應該只是把她當作妹妹看待,才會這麼溫柔吧,對方眼底那閃亮亮的感情肯定也是如此,「雲雀學長…也、也很好喔,雖然我覺得他還想要再打一場…哈哈…好像不是很滿意沒能和迪諾先生分出勝負…」
「妳去見恭彌了?」迪諾抬起眉,不知怎麼,綱吉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微妙,「妳果然是個善良的孩子,不過妳的溫柔很容易讓人懷抱希望,希望妳不要常常這麼做…雖然恭彌大概…嗯,算了。」綱吉不懂迪諾那含著苦笑的表情,只是歪頭望他。
「那個……」
「啊,對了,妳今天是來見那些傢伙的吧,聽到妳過來我就有些太興奮了。」
「不好意思,還要麻煩迪諾先生,因為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總覺得很不安。」綱吉的臉微微泛紅。
今天是她特別拜託迪諾,對方也爽快地答應陪同,甚至問她要不要開車去接她過來,但綱吉拒絕後自己坐巴士來了,也沒帶著平常總是跟在身邊的里包恩。
「哈哈,沒關係沒關係,阿綱的要求說什麼也希望能夠滿足呢,」迪諾說,他輕輕攬住綱吉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邊推了一些,「畢竟是師妹啊,偶爾依賴我也是應該的。」那動作讓綱吉有些羞恥,但她這些日子來也逐漸習慣對方這些親密的肢體碰觸,總認為這是只屬於迪諾的風格,卻沒有注意到迪諾眼中那份充滿寵愛與關注的柔情。
綱吉和迪諾一起走在通往病房的白色長廊,這裡相當安靜。綱吉在戰鬥後休息了一天,醒來時問到關於瓦利安的最後狀況,里包恩告訴她等到瓦利安的人在日本完成治療後就會回到西西里,而後續應該要怎麼懲罰他們脫序的行為,那是九代首領復原後要再進行審判的事情,這讓綱吉心中很是不安。
因為這讓她想起骸的事,骸也是被審判後關進復仇者監獄,待在水牢深處不見光明。
骸在那場戰鬥中出現並出手幫助了她,現在多了庫洛姆這個同伴,雖然說綱吉不曉得庫洛姆是不是像京子或者小花那樣好相處的人,但她忍不住想像也許可以和她一起去逛街、吃東西,做些有趣的事,只要她身邊那些可怕的人同意,她希望庫洛姆是真心想成為他們的同伴。
綱吉知道自己的這種心情源自對骸的愧疚,儘管里包恩不停告訴她不要去同情六道骸,但骸在她內心總是佔了一個小角落,刺痛著,她無法想像對方所處的環境,她希望這不是因為和自己戰鬥造成的結果。
儘管這麼想會被說是傲慢,但她仍然無法擺脫這種『一切都是自己的錯』的想法。
所以,為了減輕負罪感,她才要求迪諾陪她一起到這個地方。
迪諾推開病房的門,房間內非常安靜,綱吉一開始還以為裡面沒有人,直到她發現有個身影就坐在窗邊,安靜地看著窗外,那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相當可怕,全身上下仍舊綑綁著駭人的繃帶,可能致命的傷口佈滿全身,在那種狀況下居然可以救回來,幾乎能說是奇蹟。
綱吉對雨之守護者的激烈戰鬥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她從沒想過可能會有人在這戰鬥中死亡,當時她真的以為史庫瓦羅被鯊魚給咬死了,即使是敵人,也讓她的心臟緊縮疼痛,她害怕山本會變成那樣,但她也不願意看到其他人在這種無意義的戰鬥中死去。
「史庫瓦羅,阿綱來看你了。」
房間內沉默了一會兒,綱吉不敢開口打招呼,她擔心自己顯得太沒有禮貌。
「史庫瓦羅,別當作沒聽見啊。」迪諾繼續喊,毫不在意史庫瓦羅冷淡的態度。
「妳這女人來這裡幹什麼?」對方回過頭,冷冰冰的聲音彷彿會凍住心臟,綱吉一瞬間被那過於冷酷的銀色雙眸給嚇到了,身體克制不住顫抖。
「史庫瓦羅…先生。」綱吉輕聲問候,卻口乾舌燥,「你、你的傷,還好嗎?」
「哈,這種傷不算什麼,一會兒就痊癒了。」史庫瓦羅冷笑一聲,將輪椅轉過來,他如今總算能自己操控行動而不需要有人推他了,這是很大的康復跡象,「妳是來嘲笑我們的下場嗎?妳在那場戰鬥僥倖戰勝,但妳終究會後悔,像妳這種根本不知道黑手黨是什麼東西的小女孩,未來又能夠幹什麼?」
「…我…我並不想…當首領。」
「啊?」史庫瓦羅的怒瞪與兇惡口氣讓綱吉又退縮了一下,幾乎不敢面對那泛出凶光的眼睛,「喂!妳說出這種話是真的想要嘲笑我們,是吧?那妳又為什麼要阻擋我們!像妳這種人居然會打敗XANXUS!」
「我、我只是…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我無法接受XANXUS用那種卑鄙的方法繼承九代首領!」
「妳這傢伙!!居然敢——」
「史庫瓦羅!」迪諾這時候擋在綱吉面前,表情嚴肅,「你不要再這樣威嚇阿綱了,你們終究還是必須接受結果,瓦利安戰敗,就是那場戰鬥的結果。而且阿綱也沒有惡意,她不是你們所想的那種人。」
「跳馬,你以為我會感謝你救了我一命嗎?」
「我也沒有想要你感謝我,只是看見認識的人死在那種地方,我自己良心過意不去罷了。」迪諾說,他帶起一點苦笑,「但你或是瓦利安如果想要傷害阿綱的話,我不會袖手旁觀。」
「我不懂,為什麼加百羅涅首領的你要幫她這種……」史庫瓦羅瞇起眼,他其實一直困惑於迪諾對繼承之戰的插手,他身為加百羅涅的首領照理說不該去干預彭哥列的首領繼承,那是彭哥列內部的事情,一旦同盟家族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若到時候是XANXUS繼承了位置,也就表示同盟的決裂,但迪諾絲毫不避諱那樣的風險,反而全力支持澤田綱吉。
「……史庫瓦羅,阿綱是為了見你而來的,她擔心你身上的傷,所以才會拜託我,要我再說一次嗎?」迪諾輕輕嘆息,在綱吉來之前他已經說過好幾遍了,但史庫瓦羅很固執,「既然是男人的話,就擺出一點氣度吧?你這樣是對待女性的禮貌嗎?」
「嘖。」史庫瓦羅很不爽快地瞪著對方,但也沒有繼續說什麼威脅的話語了。
他本想著就算自己不去威嚇綱吉,那女人也不可能天真地靠過來,他卻錯了。
綱吉有點畏縮,但還是走向他,並且正大光明地凝視他捆著繃帶的傷勢,毫無陰影的表情讓人看著不耐煩,很快他便發現綱吉手中還拿著什麼東西,他困惑地接下,應該說以他的身體狀況也沒有餘裕推拒。
「這個…是我母親做的一點東西,我…對這方面不太拿手,但是……」綱吉的臉都紅了,看來是很努力鼓起勇氣才說出這句話,「我…是真的…希望你們可以早點康復…史庫瓦羅先生…沒有死掉真的…真的太好了。」綱吉的眼睛透著淚光,她用力把它擦去,眼底泛紅,史庫瓦羅不曉得原來這傢伙是這麼愛哭的人,看她能戰勝XANXUS,還以為她不可能有這樣的一面。
史庫瓦羅其實有點錯愕,他的腦袋是無法理解這種行為的。
對於瓦利安的任何人而言,死亡如影相隨,他們對待敵人更不會有半分同情,把對方殺死才是杜絕後患最便利的作法,因為他們知道被擊敗的敵人總會再來復仇。
他們對待綱吉和綱吉的同伴也是如此,若瓦利安獲勝,肯定包含澤田綱吉以及她的同伴全都會被BOSS殺死吧,一個也不剩,所以他無法理解綱吉為他們擔憂的心情。
「要是妳成為首領,我們下次肯定會想辦法把妳給殺了,妳還會說這麼天真的話嗎?」史庫瓦羅瞇起眼,「就算妳虛情假意,我們也不可能認同妳,妳永遠不可能安穩坐在那個位置上。」
綱吉愣了一下,看來有點驚慌,「我…沒關係,大家都沒事…就好了。」
「嘖。」史庫瓦羅發出的聲響讓綱吉有些不知所措。
但那是綱吉由衷的想法,當然她並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再次捲入這種麻煩事中,但說到被人討厭、被人輕視,她並不害怕,或許是因為習慣了,儘管有點難受但那並不是不能夠接受的事情,當然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受到他人的認同,但所謂的認同並不是強求可以得來的。
史庫瓦羅看著她,無聲且漫長的注視讓綱吉又心慌起來,她不曉得該做何反應,其實她有點想走了,確認史庫瓦羅沒事並且把東西送給對方後她也沒打算要久留,卻突然找不到告別的機會。
「妳很怪異,像妳這樣生存於平凡生活中的人,為什麼可以使用那種力量?妳的力量如果來自決心的話,XANXUS也不可能會比妳更弱,那傢伙成為首領的意志不可能輸給任何人。」史庫瓦羅對於XANXUS的忠心與信心從來沒有變過,就算XANXUS毫不留情地捨棄他時也如此,那是讓綱吉非常印象深刻的一點,史庫瓦羅是深深信賴著並追隨XANXUS的,「妳這種女人…為什麼可以打敗XANXUS,我無法理解。」
「我並不討厭XANXUS。」綱吉緩緩開口,史庫瓦羅面露震驚,覺得綱吉說出這話很不可思議,肯定是假話,「跟他戰鬥時我能聽見他內心的怒吼,讓我理解他為什麼會那麼強大,那真的很可怕,我雖然不喜歡他的做法,但是…我並不討厭他,我只是…沒辦法忍受他傷害我的夥伴,無論如何我都不願意看見我的朋友陷入危險,只是這樣而已。」
史庫瓦羅因為綱吉的話而沉默不語,這時他發現綱吉手中還有一個和送給自己同個模樣的袋子。
「妳該不會還要去找他吧?瘋了嗎?」
「咦?啊…那、那個……」
「要是被殺了我可不管,妳這個怪女人。」史庫瓦羅說,讓綱吉臉上一片蒼白。
沒多久後綱吉就離開了,留下史庫瓦羅和迪諾兩人在病房之中,史庫瓦羅把綱吉送的東西放在桌子上,也沒打算扔掉,但似乎也沒打算要吃,迪諾曉得他心情複雜。
「難得有女孩送你東西,就不能露出開心一點的表情嗎?」
「你去死,跳馬。」史庫瓦羅詛咒,他的口氣很差,「那傢伙會被殺的。」
「我不這麼覺得,阿綱很特別,她有一種奇怪的力量,我想你們總有一天也能夠感覺到。」迪諾聳聳肩,他在病床上坐下來,眼神卻看著遠方,「就算你怎麼樣不願意承認,就算XANXUS會怨恨被擊敗的事實,但你們仍然不能夠否定阿綱的力量,她是很強大的,我認為那讓她顯得更有魅力。」
「你這傢伙身為首領卻做出冒失的行為,果然是因為你著魔了吧?」史庫瓦羅諷刺地大笑一聲。
「著魔?聽你這麼說,或許是吧。」
「那種乳臭未乾的小女孩到底哪裡好?跳馬,你的口味變了嗎?而且,為了個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彭哥列首領繼承者的女人捨棄首領該有的分寸,去承擔可能和彭哥列敵對的風險,這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
迪諾聽到史庫瓦羅的嘲笑,只是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他清楚理解自己做的選擇。
「沒什麼奇怪的,因為,對我來說這世界上像阿綱一樣好的女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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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吉坐在XANXUS的床邊,她想對方真的承受了很大的衝擊。
不只是身體上,還包括精神上。先不說全身被冰凍那到底有多傷身,綱吉真的不願意再隨便使用零地點突破這種招式了,若不是彭哥列指環能夠融化那種冰,被長時間鎖在冰中絕不是件好事,對XANXUS而言更是已經經歷過一次的痛苦,是恥辱的象徵。
當時真的是沒有辦法,不那麼做就無法擊敗對方,而綱吉對於當時XANXUS滿懷怨恨的表情及眼神,仍然無法忘懷,那深植於心的執著讓人害怕,所以才會使用這種殘忍的方法阻止XANXUS。
綱吉慶幸對方沒有醒過來,這樣自己就不必去跟他講話,因為她還是相當害怕XANXUS的,只是聽見醫生說XANXUS的狀況會復原,她便相當開心,至少自己沒有留下永久的傷害,而對方之後要承受怎麼樣的懲罰,那是彭哥列該決定的事情。
「抱歉,」綱吉輕聲說,她猶豫了一下,「還有謝謝你,那時候沒有那麼做。」
綱吉想起在最後一戰之前的夜晚,XANXUS威脅她的事情,雖然是個可怕的經驗,但她後來想想那時候XANXUS是可以直接殺了她的,卻沒有,對方選擇在最後一戰中擊敗她,也因此她才能夠保護住同伴。XANXUS對力量的追求比自己更漫長、更不擇手段,而自己可能永遠也無法理解那份執著,但這不代表自己能夠完全否定對方。
綱吉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XANXUS躺在床上的身影突然覺得有點睏倦,本想著應該要離開這個房間,卻不由自主地闔上雙眼,之後的事情她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當XANXUS醒過來時,查覺到有人在旁邊,不該有任何人在他的病房中,他恨不得可以盡快恢復行動然後離開這個該死的國家,他的身體早已經不礙事,可以自由行動,要逃走也是可以的,但現在外頭都是澤田家光的人,打算要等瓦利安全部康復就押送他們回西西里。
他立刻驚訝地發現在他房裡的人居然是澤田綱吉。
「這傢伙……」
他可以猜到對方為什麼而來,因為澤田綱吉就和那老頭一樣愚蠢、自以為是且虛偽,有太多無謂的感情和同情心,那正是最讓他反胃和厭惡的地方,他想自己永遠都不會接納那些噁心的情感。
他的手心冒出火焰,儘管比起他狀態絕佳時的火焰顯得微弱,但他知道這仍然能夠造成傷害,他只要往澤田綱吉的身上攻擊,對方就會受到重傷,他可以輕易地復仇。
但是,綱吉沉睡的表情看來很安詳,XANXUS盯著那張不知道危險為何物的臉龐,最終收起火焰,他不喜歡這種作法,儘管他從不排斥卑鄙的做法,但就是有某種感覺讓他討厭在這時候這麼做。
盯著綱吉無防備的臉,是張稚嫩且對XANXUS而言毫無魅力的臉。
為什麼如此幼小的女性可以擊敗自己?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將永遠憎惡這個事實,但另一方面,他也感覺到一種很奇怪的坦然感,被擊敗似乎也把多年來的怨恨化解了一些,他肯定不會對誰承認這件事情,但這的確讓他感覺輕鬆了許多。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做,但他伸出手壓上綱吉褐色的頭髮。
很意外那竟如此柔軟,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對方真的是個女的,肢體柔弱,體力、骨架和力量都不比男性的存在,在他眼中本該弱小的存在卻能在戰鬥中發揮出足以擊敗自己的力量。最終他收回手,闔起眼,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接著再次陷入睡眠,等他醒來時澤田綱吉已經消失無蹤,櫃子上多了個奇怪的包裹,他把裡面的食物全部給吃掉也不管裡面有沒有毒,以及誰送的。
在那之後沒有多久,他便回到西西里,接受了一段時間的禁閉。
再次見到澤田綱吉也是許久之後的事情了。
《無法預料的未來》
里包恩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是否掉到一個爬不起來的坑洞裡面。
教育迪諾的時候沒有這樣的感覺,迪諾雖然很廢材但是某方面來說他並不是不願意當首領的,也有相當的資質,只是本身沒有將之發掘出來。可是,當里包恩見到澤田綱吉的時候,他知道這傢伙需要從頭打磨起,不但沒有自信也沒有一丁點威嚴,膽小又懦弱,還很愛哭,完全不像是可以成為首領的料子。
可是,里包恩卻從她身上看見了某些和普通人不太一樣的特質。
綱吉儘管看來平凡,但待在她的身邊,不自覺就想為她做點事情,想要幫助她。
一向認定要讓學生自立自強的里包恩,也不禁被這種想法引導,忍不住想出手幫助,他發覺自己心底深處是相信綱吉的,綱吉也沒有讓他失望過,儘管她會退縮、會顯得懦弱,需要人推一把,但在重要決定時,綱吉的選擇從來都超出他的預期,擊敗瓦利安的事情也是如此。
但他也知道綱吉的心軟,正因為跟她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在骸被關起來的夜晚,綱吉一個人無法入睡,那持續了將近一個禮拜,總聽到她翻來覆去的聲音,瓦利安被擊敗後的隔天,也同樣。
「妳吵死了,再不睡我就宰了妳!」里包恩說,從吊床上舉著槍對準綱吉,綱吉嚇得翻起身來。
「怎麼這樣?我只是突然睡不著而已!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妳老是為了無聊的事情睡不著,這對我來說很麻煩,現在是我該睡覺的時候了。」里包恩說,因為他是個嬰兒,自從身體被詛咒之後就一直是如此。
綱吉突然沉默,但並不是睡著,里包恩能聽到綱吉不安穩的呼吸聲。
又過了一會兒,里包恩本以為對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綱吉卻又突然從被窩中撐起身體。
「里包恩,可以跟我一起睡嗎?」綱吉問,這問題讓里包恩遲疑了幾秒,還以為自己沒聽清楚,「那個,也許會比較容易睡著也不一定,我一直…作惡夢。」
「……妳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里包恩是嬰兒對吧?」綱吉微笑,她絲毫沒有危機感,「所以可以一起睡吧。」
里包恩想一下後便跳下他的吊床,他看綱吉掀開被子,裡面穿著單薄的睡衣,這讓他確定這傢伙是打從心底認為他就是個嬰兒,儘管里包恩有意無意說過自己這個模樣是有原因的,但以綱吉遲鈍無比的腦袋,恐怕沒有接收到那個訊息——自己的身體年齡和內心並不一致——雖然里包恩認為沒必要跟綱吉說明,畢竟他沒有任何心思,應該說,現在還沒有。
這個受詛咒的身體,不可能擁有普通人的感情或者生活,他甚至不期待自己能夠活多久。
「妳有時候要小心一點,」里包恩難得說了句很正經的話,平常他總是用威脅或者嘲笑的方式,「不要輕易讓男人爬上妳的床。」
「欸、啊?」綱吉吃驚地看著對方,「我、我沒有!你不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啊!」
綱吉的臉整個紅了,他覺得里包恩這樣說好像指責她很隨便一樣,但他甚至連獄寺或山本碰她的臉都覺得有些尷尬,在她的想法中,到目前為止除了迪諾會做些奇妙的舉動外——她想那是因為對方是外國人的關係——也沒有人真正對她特別示好,大多是懷有其他目的的行為,例如骸。
里包恩看著綱吉,只覺得對方的遲鈍也算是超強等級,這部分真是教不起來。
迪諾就先不論,對方的態度非常明顯只是綱吉不明白那並不是因為對方是外國人的關係。
山本和獄寺正是因為太過親近,綱吉認為他們在身邊是理所當然,也很信任他們,但綱吉的腦袋中沒有太多自覺,讓里包恩覺得遲早他們會碰到大麻煩。
但那還很遙遠,直到綱吉成為首領前,大概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狀況吧。
但只要綱吉接受了首領的名號,因為她是女性首領而蜂擁而至的追求,是肯定的,不一定是因為愛慕,更多是為了得到名聲、財富或是權力,因為她是女性而認為容易欺騙的那種人,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很多,在她身邊的守護者不得不連同那一部分也一起承擔。
但里包恩承認現在自己這麼想實在是擔心太多了,畢竟未來的事情還非常久遠,就算是他,也無法猜測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而綱吉到底會不會選擇成為首領。
「里包恩?怎麼樣?」綱吉問,看來她並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過去一點,我沒有地方睡。」里包恩不客氣地一腳踢在她的手臂上,綱吉笑嘻嘻地讓開一個位置,等里包恩躺下後她就輕輕抱住對方,「妳把我當作真正的嬰兒了吧。」
「呵呵,里包恩其實挺可愛的啊,要是說話不要那麼可怕的話就更好了。」綱吉是發自內心這樣想的,第一次見到里包恩時還是覺得他挺可愛的,但接下來就被對方嚇傻了。
「這樣會比較睡得著嗎?」
「里包恩在身邊時,覺得安心多了。」綱吉緩緩說,「因為我…很依賴里包恩的關係。」
「妳要自己變強才行,我不可能一直都在妳的身邊。」
里包恩必須承認他並不討厭綱吉的說法,他堅如磐石的內心每次面對綱吉的撒嬌就會變得柔軟,對方依賴他,是信賴的證據,他的存在可以消弭綱吉的不安,表示綱吉認定他是重要的夥伴。
「……里包恩好暖和啊。」綱吉抱緊了里包恩。
「蠢綱,我快被妳熱死了,妳是把我當作抱枕嗎?還有妳…算了。」里包恩不想講,但他感覺綱吉一直將自己往她的胸口壓,這讓他有些不自在,不禁後悔同意和綱吉一起睡的決定。
他本來很自信地認為,怎麼樣也不可能把綱吉當成一個女人看待,學生就只是學生,沒有以上或以下的關係,加上這傢伙超級、無敵、非常沒有女人味,沒有自覺——但里包恩發覺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哈哈,抱歉抱歉。」綱吉笑著,一邊放鬆力氣,她躺在里包恩身邊用溫和的視線注視對方的黑眸,表情非常溫柔,「因為能和里包恩一起睡,太高興了。」那句話讓里包恩有些恍惚,他不禁想自己為什麼會產生希望保護對方這份天真本質的想法,綱吉的表情太過純淨,無憂無慮,里包恩知道那是容易破碎的存在,於是才有這種無法克制的保護欲。
「快睡吧,別給我添麻煩。」
「晚安,里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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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夜晚之後,里包恩從沒想到自己竟會跑到這混亂的時空。
『妳要自己變強才行,我不可能一直都在妳的身邊。』
那天他對綱吉這麼說,本是一句提醒對方的話語,如今想想那句話真是再確實不過了。
未來是不可想像的,他永遠無法預測未來的模樣,他不會知道綱吉和自己是否會有分離的一天,但現在的狀況是如何諷刺啊,竟真的驗證了那說法。
今早綱吉說她要去醫院探望瓦利安,於是里包恩便與她分開行動,結果那頭蠢牛在那邊亂鬧,一不小心就把十年火箭筒給發射過來,然後擊中里包恩,本來以為就算跑到未來的世界去,但過一會兒就會回到原本的時空,卻沒有,過了五分鐘後他也沒有回去。
而且他發現這個世界的環境讓他感到痛苦,全身無法動彈,空氣中有種緊繃的不適感,慶幸的是他很快便遇見認識的人,被告知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一些讓他不可置信的未來,如果這真的是十年後的模樣,他不知道該不該認為綱吉成為首領是一件好事。
因為黑手黨的戰爭而幾乎破碎的世界,因為這場無端的爭鬥死去或受傷的人,以及失散各處的同伴。
里包恩想像著綱吉若也追到這個地方,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這裡很糟糕,需要改變,但這是現在的他們有能力改變的狀況嗎?
同時里包恩也聽說尤尼與黑魔咒的事情,他發覺十年後的世界竟如此混亂不堪,全是讓人唏噓的現實,更別說連這個時代的里包恩都已經死去了,那傢伙在這十年內經歷了什麼事情,里包恩不願去想。
「這裡,是首領的房間。」他在偶然的機會下到達綱吉『生前』在日本基地的房間,他無法想像,綱吉在這個時候居然已經『死』了。當人們告知里包恩這個事實時,表情陰暗而沉痛,充滿不甘心,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那是他們誓言追隨的首領。
里包恩進入那個房間,房內的一切都維持著綱吉還在時的感覺。
這裡充滿屬於那個人溫暖的氣息,很奇妙的是即使經過十年,他仍然可以辨認得出屬於綱吉的許多特徵,房內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著她。
「妳十年後也有稍稍長進了吧。」
里包恩環顧房間內擺設的東西,發現櫃子上有一處放著不少裱框的照片,一張是和山本及獄寺的,三人笑得如此開心,好像沒有什麼值得擔憂的事情。而另一頭是全體家族的合照,骸和雲雀竟也在上面,兩人看來和他所知道的那兩人沒有差太遠,都是一副不願意入鏡的態度。竟還有瓦利安,XANXUS連半邊臉都不願意轉過來,列威在後面舉著『不願意承認十代首領』的大旗。然後,里包恩看見一張戴著帽子的男人與綱吉的合照,他一眼就辨認出那是誰,未來的自己,不曉得是詛咒消失,還是這個身體成長了,總之,那是自己沒有錯。
照片中的綱吉頭髮比他所知道的更長了些,不再是里包恩所知道的那種少女的裝扮,而是更有威嚴、更艷麗的,或許是因為這幾年來作為首領職務所需,表情也不再有畏縮與怯懦。
自己十年後仍然待在澤田綱吉的身邊。
那張照片中的里包恩就站在首領的椅子後方,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面,嘴角掛著一抹笑。
正因為是自己的關係,所以里包恩一眼就看出照片裡面的自己已經決定好要待在澤田綱吉的身邊,作為部下而不是老師,輔佐首領,好不容易下了決心,卻沒想到自己竟比綱吉更早死去。
里包恩知道,他所認識的那個年代的綱吉也會跑來這個殘酷的時空,她會看到這一切,肯定會驚訝、慌張然後害怕不已吧,畢竟誰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未來。
「這裡是首領建造的,雲之守護者大人也協助過這個地方的設計,本來首領想將全部剩餘的家族同伴們都撤到日本,里包恩大人也是,首領認為只要到這裡就可以待在安全的輻射隔離房間裡面,里包恩大人的身體就可以恢復……」部下在旁邊解釋,是位女性,在基地中直接服侍首領的貼身部下,但接著她露出難受的表情,「卻沒想到會發生那件事情……真的是很痛心,對首領的傷害太巨大了,所以……首領將近一個禮拜都無法行動,加上里包恩大人不久後也……」
「發生了什麼事情?」里包恩好奇地問,他倒不在意自己死去的事情,畢竟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結局,只要身上的詛咒不解除,這結果反而是可預料的。
「這…請看這個,我記得首領來這兒後是把它藏在這裡。」
部下從一張相框背面拿出一張紙,相框中的相片是綱吉和某人相擁在一起,綱吉的表情看來特別喜悅且溫柔,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特別拍攝的照片,與其他家族成員拍的照片都不同。
當那張紙攤開在里包恩的面前時,里包恩的表情凝滯了一會兒,雙眼瞪大。
他很難得會有如此驚愕又慌亂的心情。
「這件事情,就算蠢綱來到這個時代也不要告訴她,知道嗎?」
「是、是,守護者大人們也都是這樣說的。」
「這東西由我先保管,我會去跟山本他們說。」里包恩沉下臉,把那張紙給收起來,小心翼翼放進衣服口袋中,他跳下櫃子,發誓他這一輩子都不會讓綱吉知道這件事情。
握緊了小小的拳頭,就算是拼盡所有力量都必須改變這個未來,他要將綱吉鍛鍊到足以對抗即將迎接的所有挑戰,就算會很困難,就算會很痛苦,綱吉也必須要做到,這樣才能夠將那個男人,白蘭.傑索,徹底擊敗,那是他身為老師必須盡的責任,也是他現在唯一的願望。
《未說出的話》
骸一直都覺得綱吉從頸部往下至背的部位是他最喜歡的。
並非那種帶有情色意味的說法,當然或許也包含,但他只是單純地喜歡她背對自己的身影,露出白皙的肌膚,骸特別喜歡她微微低著頭時,身體所畫出的那條弧度。儘管她本來是個愛哭的傢伙,但在成為黑手黨首領的幾年來似乎越來越少看見她的眼淚,因此她偶爾顯出的柔弱特別吸引骸——背對著自己,顯示出她全心的信任,將脆弱無防備的那部分展現在自己面前。
骸打從心底覺得她的背部是相當美麗的,有些男人會特別喜歡女性的某些部位,莫名的吸引力,並且對此懷抱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他雖然討厭與人相處,但畢竟也是男人,所以在這點上他跟一般人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讓他特別困擾的反而是那個引誘的本人毫無自覺。
「骸?」對方輕聲喚回他的思緒,「你從剛剛就看著我,怎麼了嗎?」
綱吉從椅子上回頭看他,一臉好奇,她上高中後就長高了一些,各方面也變得比較有女人味,或許這和年歲變化有關吧,但唯有那種純然無知的視線從以前就沒有變化,竟絲毫不懷疑一個男人長時間盯著一個女人看時的想法,骸無法評價那到底算不算是件好事。
「沒什麼,妳是不是剪了頭髮?」骸問,他上一次回家族是一周前的事情,綱吉身上發生了他不知道的變化,褐色的短髮大約在頸部附近。
「嗯,和京子一起去剪的,好看嗎?」
「我更喜歡長髮。」骸有些刻意地說,雖然對他而言長髮或者短髮都無所謂。
綱吉顯得有些遺憾,露出微笑,轉過頭去繼續在一份交易文件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骸看她一點也不警戒自己,於是就硬是待在她的房間不肯走,其實骸進到這裡後已經過了足足一個小時,綱吉也沒問他待在這裡做什麼,就只是做她的工作,部下進來時也一如往常地交代任務。
「很快就會留長的,每次到了這個長度就會忍不住想剪呢。」綱吉說,她輕輕把頭髮給撥了一下,沒被衣服遮住的細長頸部出現那麼一秒,卻又再次被頭髮遮起,骸想這大概是他不喜歡短髮的原因,因為那樣就沒辦法撥到前面去。
他走上前,手指輕輕撫上綱吉的後頸,對方像是嚇到了,全身輕顫一下。
「骸,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把這裡露出來更好,有人說過嗎?」骸看綱吉一臉困惑,於是曖昧地微微一笑,手指更是故意緩慢而挑逗地滑過綱吉的髮尾並往背脊遊走,「我的意思是,那會讓妳更有魅力,至少我這麼認為。」
綱吉聽了後,臉上泛起一點緋紅,骸不確定對方有沒有聽懂自己的暗示。
綱吉撫上自己的頸,顯得不知所措,但並非討厭的反應,在沉默一會兒後,綱吉彎起一絲靦腆的笑。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常常覺得你喜歡摸我的頭髮。」
明白骸和她在一起時那些舉動背後的意義,讓綱吉鬆了一口氣,因為她曾經以為對方是不是嫌她頭髮太過凌亂才總是那樣碰觸自己,畢竟自己經常睡亂頭髮,東翹西翹,有時從被窩中剛醒來,骸便經常那樣拉扯她的頭髮,要她好好整理,那些親密舉動讓綱吉開心,卻也常令她困惑。
這時她有點可惜地嘆了一口氣,「早知道就不要因為那個人說的話去剪頭髮了。」
「那個人?」
「啊,」綱吉知道骸不明白她說的話,便開始解釋,「最近認識的黑手黨首領,年紀只比我大一些,但一手建立了一個家族呢……雖然是很新的家族,但非常優秀——他叫做白蘭.傑索,你聽說過嗎?」
「白蘭.傑索。」骸念著這個名字,皺起眉頭,「妳因為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男人說的話就去剪頭髮?」
心底有股隱隱的怒火,骸很清楚那種感情突然出現的原因。
這並不是第一次,骸早已經習慣類似的事情一再發生,但不論經歷多少次仍然會讓他胃底翻騰,他也很清楚,眼前這個遲鈍的女人不知道自己隱藏起的想法,以及這莫名的忌妒心。
「和他聊到長髮對於戰鬥可能造成不利,成為首領後,我一直受到守護者的保護而不需要戰鬥,所以有些疏忽了這些。」那是綱吉想剪頭髮的主要原因,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輕忽大意而給家族同伴帶來危險,最近她也想著找里包恩做些實戰訓練,「而且……」
還有另一個理由讓她不好意思開口,單純因為對方說那樣會比較好看,因為他人的讚美所產生的些許虛榮感,以及便於戰鬥的考量,讓她決定剪掉。平常聽慣了各種讚美詞句的綱吉,本以為自己不會因為某人的一句好話就改變想法,但白蘭相當奇特,他的話語總給人強烈的說服力。
大概與他那份自信與坦然態度有關,彷彿對未來有著獨特的想法與預知。
「但、但是,很快就會留長的。」綱吉趕緊說,她感覺到骸身上透出的緊繃感,令她也變得緊張,以為骸真的不喜歡她剪短髮,「而且露背的洋裝很多呢,碧洋琪上次帶了一件洋裝給我,骸肯定會喜歡——」
說到這裡時,綱吉看見骸的表情變得陰沉,甚至是冷酷,讓她不得不閉上嘴。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對方顯露出那種表情,骸待在房間中陪她一起工作,讓她暗自欣喜,就算對方什麼事情也不做、什麼話也不說,也能夠讓綱吉在工作時不感到困乏,畢竟對方好不容易回家族一趟,希望能有更多的相處時間,她希望盡力讓骸感覺愉快,但現在的氣氛並不是她期待的。
「我從以前就不明白,妳為什麼可以為一個男人做到這樣?」骸的嗓音乾澀,語氣帶著冰冷的質疑與嘲諷,「露背的洋裝?就因為我說喜歡妳的背部嗎?」骸冷笑出聲,甚至有些不屑,「分明我不是妳的任何人,妳不覺得這麼做非常可笑嗎?」
「骸?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只是很討厭妳的那種性格,」骸瞇起異色的雙眼,伸出手嵌住綱吉的下巴強迫對方看著自己,『討厭』那個字眼讓綱吉的表情動搖,「對誰都好,妳總是無條件地接納別人的好意,也盡全力滿足他們的期待,不論對方的要求是什麼,為什麼?」
「骸…你突然怎麼了?」
「妳甚至不了解我的感覺。」骸自嘲地笑出聲來,看著綱吉的雙眼就會明白,綱吉從沒有懷抱任何心思,只是單純想要回應別人對她的好意,卻不明白其中的涵義,更不理解他人心中這些低劣想法。
「骸,你誤會了,我並不是想——」
「妳真的明白一個女人為了男人的喜好而改變自己衣裝的意義嗎?」骸冷笑,他直視著綱吉並發覺綱吉臉上透出一陣紅,顯然她現在才終於意識到這件事情,「但是,比起妳的遲鈍,我更討厭妳的這種天真態度並不是只對著我一個人。」
綱吉沒有多說什麼話,表情顯得委屈困惑。
骸或許也感覺到綱吉的驚恐,於是鬆開她的下巴,不再威嚇,但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尷尬。
「骸,你還好嗎?」
「那句話不該是妳問我吧,妳就是那樣…只關心別人…明明我對妳說了惡毒的話,卻還是……我待在這裡顯然妨礙妳工作了,識相的人就該離開,是吧?」骸說,他的表情十分焦躁,不願意再繼續和綱吉待在一起,因為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對綱吉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骸在離開前瞥見了一樣東西,從他進來房間後就很在意,只是沒有機會問,桌子上一個小巧的花瓶中插上五朵盛開的玫瑰,恐怕又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送她的花,綱吉當上首領後收到過無數的花,守護者都會勸她扔了,但綱吉總是捨不得,不論誰送的,她都會放進花瓶中直到枯萎。
「那東西看了很礙眼。」骸說著就走過去一把拿起,「我順便幫妳把它給扔了。」
「等、等等,骸,不要這樣,那個花——」
「反正又是不三不四的人送給妳的吧,想要攀關係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在意,這種花遲早都會枯萎。」骸說,儘管他也很清楚綱吉不會對送這些花的人產生什麼感情,大多只是在宴會中點頭致意的人,綱吉也沒有阿爾克巴雷諾那般靈巧的舌頭,不擅於與人來往,所以綱吉只是單純喜歡花而已。
「那個是白蘭——」綱吉站起身想要拉住骸,但她說的話到一半時打住,話吞了回去,只因為她隱約感覺到骸身上瞬間又變得刺痛的氣息。
「白蘭?妳是指那個小家族的首領嗎?你們已經變得那麼熟了?」
「不、不是…里包恩說以後也必須觀察傑索家族,因為那個家族很特別的關係,我們並不熟。」
「真的是這樣嗎?」骸狠心地鬆開手,花瓶便直接摔在地面上碎了一地,嚇得綱吉退後,而骸則往前一步並剛好用靴子狠狠踩在玫瑰花上,「難道不是因為對方甜言蜜語嗎?」
「不是這樣的。」綱吉聽到這裡有點隱隱地生氣,但她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
從剛剛開始她就不明白骸為什麼如此咄咄逼人,或許自己確實粗心大意又過度遲鈍吧,但她也不喜歡骸質疑自己的方式,從中感覺到某些彆扭的惡意。
就在她還想解釋些什麼的時候,骸突然一把拉過她的手,接著便將她拽進懷中強吻,封閉了綱吉驚訝的叫聲,也封住她的掙扎,綱吉抗拒一會兒後發覺對方的力量特別大,舌頭強硬地撬開她的唇並鑽進她的口中時,她感覺呼吸困難,深吻彷彿吸去她所有的力氣和意識,一陣酥麻的感覺湧入腦中,驚慌填滿綱吉所有的思考,腦中一片空白,越緊張就越掙脫不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了力量,又或者因為眼前的人是骸,綱吉沒有感受到太強烈的不適感或畏懼,至少她很確定骸對自己是懷有好意的,就算再遲鈍她也明白這件事情,而且綱吉相信骸不會真正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骸雖然總喜歡講些惡毒又彆扭的話語,對待她的行為大多是溫柔的。
她抵抗的力氣慢慢變小,並轉為接受這個吻,兩人的唇分開時,綱吉的臉上透出一層誘人的緋紅。
但非常破壞氣氛的,骸在結束吻的時候靠上她的耳邊用一種帶著濃厚嘲諷的語調開口。
「…看來妳也不是不明白,還是妳就算不明白也是可以跟別人這樣做?」
那句話出口的瞬間,綱吉連思考的時間也來不及,手抬起來就往骸的臉揮下,那一巴掌打得很輕卻讓骸愣住了,他站在那兒,只見綱吉眼中透著一點淚光,骸相當訝異,因為她很久沒哭了,何況是為這種無聊的爭吵而哭,多多少少自己都因為忌妒的關係所以說話過頭了,但那並不是真心的。
他本來說話就是惹人厭的,從來都是,綱吉也總是笑笑而過,但這次卻不同。
「什麼也沒說的難道不是骸嗎?」綱吉的臉因為憤怒而脹紅,難得因為一件事情如此生氣,通常她是不會隨便扇人巴掌,「不聽我解釋,只顧說自己的話!而且每次說話都很難聽,我最討厭你這種地方了,因為你難得一次回家族所以我才忍著,但為什麼骸還是那樣!反正我就是個遲鈍的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不說清楚的話我怎麼會懂呢?」
「彭哥列…」
「會容許這種事情,當然是因為是骸才這麼做的啊!」綱吉對他吼完那句話後就轉身離開首領室,門砰的一聲關上,綱吉離去的腳步聲有多大就代表她有多氣憤,這讓骸的雙腳無法挪開半步。
骸摸上自己的臉頰,明明不痛,卻非常灼熱。
他垂下眼,知道自己因為一時醜惡的忌妒與焦慮而說出一些本不該說的話,就如同綱吉所說的,他總是繞著圈對綱吉說話,不論是表達好意,或是關心也好,他從不明說,但這是自己的性格,他一直認為綱吉是能理解的,又或者只是他一心認為綱吉應該要理解並容忍這樣的自己。
但自己應該也要理解澤田綱吉這個人才是。
這麼多年來,她就是那種對誰都會溫柔以待的好人,沒有任何目的,只是單純不想辜負別人的好意,她總認為身邊的人全是善良的,而那份溫柔常常讓人誤會,這是骸所知那個女人最邪惡的地方。
所以他不會道歉的,絕對不會。
因為他討厭那種被對方的所作所為動搖的心情,他更討厭自己因為澤田綱吉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選擇留在黑手黨、留在彭哥列,就因為他對那樣孩子氣的女人心動。
傷害了綱吉而心懷愧疚之類的想法,他壓根不想去面對。
這種心情,他肯定一生也說不出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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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歐睜開雙眼,盯著空白的天花板,他的心情差勁到不行,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段回憶。
他轉頭看向手邊的工作報告,沒想到竟在任務中途睡著,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冒充著現在的身份,在白天執行平日的工作,夜晚還必須隱密地行動找尋有用的資訊,即便是他也難以負荷這樣的重擔。
「還要去找那傢伙……」雷歐不快地瞇起眼,抓起放在桌上的報告動身了。
走在通往白蘭房間的通道,這裡是密魯菲奧雷的基地,忘記什麼時候開始他就以這個身份潛伏在這個深不可測的家族,大概是那傢伙『死去』沒有多久後的事情吧,好不容易獲得在白蘭附近工作的機會,也因此更靠近那個男人,並了解到對方的周身隱藏著許多可怕的秘密。
「喔,是你啊。」白蘭抬起頭,看見雷歐進來時他只是微笑,「第二次見面了?」
「白蘭大人,這是要交給您的,請您詳細看一下。」雷歐走上前恭敬地把報告放在桌上,白蘭卻不理會,而是繼續整理桌上擺著的一盆紫色花朵,花苞細碎而可愛地在白蘭手中搖晃,他的表情充滿寵愛。
「這是?」雷歐忍不住問,在這種時候突然玩起花草的白蘭讓他感覺異常。
「打算要送給某個即將過來我這兒的可愛女孩。」白蘭說,他平時充滿戲謔而冰冷無比的銀紫色雙眸中流露一絲溫柔,「這是風鈴草。」
「風鈴草?」雷歐困惑地皺起眉頭,心中有種討厭的預感。
在他所知道的範圍,白蘭身邊出現過的重要女性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尤尼,另一個則是澤田綱吉,尤尼對於白蘭而言只能說是收集73的工具,所以雷歐很清楚對方所說的人是指澤田綱吉。
「風鈴草的花語是什麼,你知道嗎,雷歐?」
「不知道,」雷歐搖搖頭顯得沒有興趣,他對於白蘭的心思或做法沒有任何理解的必要,更不願意聽到對方口中談起澤田綱吉,「與其玩這種東西,白蘭大人您不看一下報告嗎?」
「真是沒有情趣呢,但是雷歐,有時候感情這種東西,必要的時候還是應該要清楚說出來。」白蘭微笑,用手指輕輕撥弄風鈴草的花,「我呢,喜歡用花語來傳達我的心意。」
雷歐瞇起眼,他不知道對方為何要跟他說這些。
「風鈴草的花語是『溫柔的愛』,這肯定很適合她,她也會喜歡的。」白蘭自言自語地說,眼睛直直注視著小巧的花,彷彿那承載著他難得也僅有的感情,「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想送給她了,但一直沒有機會,等了這麼久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可以把這盆花送出去,我有點興奮呢。」
白蘭說的話讓雷歐全身發顫,但他克制住自己不要露出破綻。
沒能送出去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造成那種結局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笑著的男人,是他,殺死了他口口聲聲說『喜歡著』的女人。
「雷歐,」這時白蘭叫回他的思緒,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風鈴草還有其他花語,『永遠等待並只愛一個人的承諾』,以及『忌妒與獨佔』,你沒有曾經覺得後悔沒能把自己的感情傳遞給某個人嗎?如果有的話那可要快點解決啊。」
雷歐沉默了一會兒,闔上雙眼。
腦海中閃過某個片段,綱吉的手掌揮在他的臉上,灼熱而微痛,至今仍然印象深刻的原因並不是被打,而是因為那成為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但是,還來得及。
只要這個未來能夠被改變。
「……是的,我想我有過,白蘭大人,」雷歐輕聲說,抬起臉表情平靜地注視對方,「所以如果再次碰到那個人的話,這次我會好好向對方說清楚我的想法。」
白蘭聽他那麼說,便勾起嘴角,「哈哈,那樣就對了。」
TBC
Chapter Text
《我們的秘密》
山本一直以為自己是清楚綱吉性格的,畢竟陪在她的身邊如此久,看著她一步一步走來,認為自己必須站在她身邊幫助她、保護她,因為她是如此溫柔的人,在黑手黨這樣對女性而言相當殘酷的世界中,必須有人默默支撐著她。
但山本在幾年後才深深理解到,曾經他認為需要由自己保護的女孩已經成為貨真價實的首領,她的堅強是有目共睹的,自己所能做的是努力不被對方丟下,拼命跟隨著對方的腳步前進。
仰慕著強大而光芒四射的她,同時也希望自己能夠派上微小的用場,這種想法讓他沒資格說獄寺什麼了,他也同樣不想失去身為綱吉左右手的位置。但有時山本也會擔心,那樣強烈綻放光芒的綱吉,常常令他有種難受的想法,彷彿是要把精力燃燒殆盡的火焰,綱吉為很多人、很多事情努力,山本不忍告訴綱吉,他寧可綱吉只是一束光芒柔和、需要保護的小火苗,而不是消耗自身去照亮他人的存在。
他真希望,當綱吉覺得疲倦的時候,自己可以成為對方的避風港。
告訴她不需要這麼努力。
那一天,山本看綱吉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神情閱讀一份來自密魯菲奧雷的書信,隨信老樣子地附上了幾朵白色玫瑰,但綱吉嚴酷的表情卻沒有因為那些美麗的花而舒緩。
當那封信隨著玫瑰一起進入這個空間時,山本感覺綱吉都快要被在場的某些人給瞪出洞來,幸好她專注於閱讀而沒有發現,因為這正巧是家族幹部會議的舉辦時間,不確定白蘭是否挑了這個時間送這封信,目的是為了激怒彭哥列的幹部們。
彭哥列的幹部雖然有形形色色的人,但他們共同厭惡的事情有三件。
一個是家族被外敵攻擊,讓彭哥列顏面掃地。
一個則是管轄的部屬中潛藏著敵方的間諜或是狡猾的背叛者。
最後,則是所有向首領示好的男人。
倒不是在意綱吉的感情生活,而是那些對象往往會很麻煩,不論對方是否真心追求,首領既不能明確拒絕而影響家族間的交往,也不能同意任何邀約以至於失去公平,因此幹部們相當討厭這些追求者。
而白蘭.傑索這個男人的存在,恐怕就構成了以上三點受所有幹部討厭的理由。
「阿綱,白蘭寫了什麼?」山本忍不住好奇心總算問出口,瞧綱吉一臉複雜就知道不是好事。
「這是談判信。」綱吉放下信後把那遞給里包恩讓他看,「大致的內容就是向我們提出家族合併的請求,索要彭哥列指環,做為我們沒有敵意的證明,否則密魯菲奧雷將可能成為威脅我們的最大敵人。」
「……還要求BOSS親自過去一趟,否則這三天就會派出軍隊攻擊。」里包恩讀完後表情陰鬱地補上這一句,那引起現場幹部們的一陣騷動,這也是為什麼綱吉沒有直接說出口的原因。
「那種人的威脅不需要理會,十代首領,您過去的話太過危險了!」
「就是啊,首領,白蘭那傢伙肯定想要趁機偷襲。」
「他當我們彭哥列好欺負嗎?」
「但是,密魯菲奧雷的力量不容小覷,合併吉留涅羅後確實實力大增…而且白蘭…我覺得他還隱藏了很多我們不知道的力量。」綱吉阻止現場的一陣混亂,眉頭緊蹙,她倒不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以她對白蘭的認識,白蘭的威脅絕對是真實的,「如果他真的發動攻擊,對我們來說也不是好事。」
「澤田,要是那傢伙真的出動軍隊,我們再想辦法,妳可不要冒險亂來啊!」了平這時候站起來激動地說,「我們這裡有一群人隨時可以抵禦的,打他們個落花流水就行了!」
「是啊!晴守大人說得對,我們何必怕密魯菲奧雷那種沒有道義的家族!」其他人熱烈附和。
「大哥…我很信賴你們,但我並不是擔心這樣的事情。」綱吉露出一點苦笑,她看向自己手指上的彭哥列指環,「只是,我想過彭哥列指環遲早會引起這樣的紛爭,不只是密魯菲奧雷,以往想要指環的敵人很多,所幸我們都有能力把他們擊退…但是……」
綱吉其實不願意說出口,直覺中密魯菲奧雷將不會如同過往那些想爭奪指環的敵人那樣好對付,萬一指環真的落到對方手上,綱吉擔憂那最終的後果以及爭鬥所帶來的傷害,會讓夥伴們遭受巨大打擊。
畢竟還有尤尼這樣的例子,至今他們仍然無法明確判斷吉留涅羅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跟傑索合併,里包恩至今無法與尤尼連繫上,這絕對也跟白蘭的能力有關。
「妳不要胡思亂想,」里包恩提醒她,並伸出手輕輕彈了一下綱吉的額頭,那個動作是只有里包恩才敢對現在身為首領的綱吉做,「蠢蛋才會回應這種無聊的威脅信,還是怎麼樣?妳又受到那些花的影響,以為他是個好人嗎?」
「不、不是這樣的。」綱吉難得在這樣正式的場合上露出一些慌張的表情,臉上微微泛紅。
說實話,在剛認識白蘭的時候,綱吉曾經因為對方送的花而認為對方是個不錯的人。
她多多少少對於被人贈送花朵抱有一些浪漫情懷,她總是細心照料那些花朵,圍繞著她的同伴中也就只有迪諾會偶爾送她花,卻也沒有像白蘭那樣頻繁且精心挑選。
因此在白蘭還沒有表露出明顯的野心前,綱吉總單純認為對方是個溫柔的人。
不久後,才發現那個人並不是想像中親切溫和的存在。
綱吉咳了一聲恢復嚴肅的態度,猶豫片刻後才再次開口。
「我只是有種感覺,對方這次的用意並不會明目張膽地危害我,而是想要給我們一點威嚇,如果我去可以避免掉立即的戰鬥,我認為應該要去一趟,也可以探探他的真實意圖。」
「妳又犯愚蠢的老毛病嗎?」XANXUS的聲音冷不防響起時,綱吉整個身體跳動,沒有預料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發言,「妳要天真到什麼時候?要是因為妳愚蠢地自投羅網而遭殺害,就是給密魯菲奧雷打擊彭哥列的機會,根本不需要理會他們的威嚇,直接把他們催毀掉就可以了。」
「XANXUS,你很清楚這是行不通的。」綱吉直視對方,對於瓦利安三番兩次要求要攻打密魯菲奧雷,綱吉從沒有同意,因為她知道目前單憑彭哥列的力量不一定可以擊敗密魯菲奧雷,這才是現實。
「垃圾,妳從以前到現在就是那麼軟弱,難道是對那傢伙心軟嗎?」XANXUS壓低的可怕嗓音質問她。
他們之間的氣氛降到冰點,所有人都很清楚瓦利安始終反對綱吉成為首領的事情,即便現在兩人之間還有著婚約這層關係,這類的爭執也經常發生,對於XANXUS和綱吉來說他們兩人也都很清楚,婚約不過是綱吉對外表明與瓦利安關係融解的一種策略,想讓彭哥列團結一致,並非真實的。
綱吉這時閉嘴不語,在她旁邊的山本感覺到來自她的不穩心情。
綱吉很少發怒,應該說她身為首領一直都盡力維繫著家族夥伴之間的關係,所以像這樣明顯感覺到綱吉生氣的情緒是很少有的事情。
「我是首領,XANXUS,對於這件事情我有一些想法,這不會因為你反對而改變,更不會因為瓦利安想要直接動用武力而改變。」綱吉說的話讓XANXUS的表情更加陰沉冷酷,他顯然也開始發怒,「所以在場的其他人都不要再說了,我會親自過去的。」
「阿綱,妳這樣……」山本有點驚訝對方會說出如此強硬的決定。
對面的了平也忍不住站起來,但他沒說什麼,或許是看見綱吉那不容拒絕的眼神,當綱吉露出那種眼神時,他們都明白綱吉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里包恩把帽子壓低後嘆了口氣,顯然已經不想管這件事情,只能由著綱吉。
「何況骸和庫洛姆都待在家族外隱密行動,如果現在就發動家族間的戰爭,對他們會非常危險。」綱吉說出自己的另外一個隱憂,然後站起來看向山本,「我會決定前往的時間並回覆白蘭,只要武做我的護衛就夠了,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吧。」
綱吉說完就想要離開,但在她走向大門的時候,突然一道紅色的火焰朝她兇猛飛來。
山本一轉身便使出雨之炎順利使那道火焰變得緩慢,為綱吉擋下那可能受傷的攻擊,在場的人都很驚訝會發生這件事情,全部的人都進入警戒狀態,特別是守護者們,對於發動攻擊的那個人重拾敵意,甚至連里包恩都舉起槍,現場惡劣的氣氛一觸即發。
「XAXNUS,再怎麼說,攻擊阿綱也太過份了吧?」山本嚴肅地問,綱吉在他身後看起來也相當震驚對方會當眾發動攻擊,事實上,連瓦利安自身都沒預料到XANXUS的行動。
「廢物就要早點解決掉,我早就說過當初就不該讓妳這種人當首領,非要等到看清那男人的真面目妳才會死心,到時候妳會後悔沒有聽我的話滅了他們,既然那麼想死,不如我來殺死妳。」
XANXUS諷刺的冷酷話語讓綱吉的臉色一陣蒼白,但那很快恢復鎮定。
她能觀察到,這句話引起了很不好的效果,在場某些幹部又重新憶起瓦利安曾經發動叛亂的恐懼。
綱吉輕輕推開山本,儘管山本很猶豫是不是要讓綱吉直接面對暴怒的XANXUS,但最終還是往旁邊靠了一步,他相信綱吉有辦法解決這個狀況,何況他認為XANXUS並非真心要傷害綱吉,那個男人如果想要傷害他人可不會只用出這種程度的火焰,大概是真的不想讓綱吉去見白蘭。
「這個問題我們當初就談過的,XANXUS,我有我的作風,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後悔。」綱吉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很清晰,但隨後她稍稍強硬的態度卻轉變了,低下頭好像在猶豫該不該開口,最後才終於下定決心,「如果XANXUS是擔心我的安危,為什麼不直接說?」
丟下那句話她轉身就走,臉上微微透著一點緋紅,好像覺得自己說了羞恥的話。
山本看她突然離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下一秒卻忍不住笑出來,匆忙轉身追上去,好不容易走到加快腳步離去的綱吉身邊,綱吉的表情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那一招做得真的很好,哈哈哈,剛剛XANXUS可都傻了。」
「唔,我也只能想出這種方法。」綱吉閉上雙眼,想像著現在XANXUS會多麼怒火中燒,就忍不住害怕,「XANXUS脾氣那麼差,又不肯退讓,現在肯定想殺了我,我暫時都不要去瓦利安了。」
「不是很好嗎?這麼一來,就不會有人去深究XANXUS的攻擊,也不需要以首領的身份懲罰他了。」
綱吉看向清楚了解自己用意的山本,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因為剛剛嚴峻的狀態而繃緊神經的人,肯定不只XANXUS一個人,用這種方式化解已經是綱吉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綱吉確信山本可以理解自己。
在那種眾多其他基地前來的幹部面前,攻擊首領是最不能犯下的錯誤,不能夠不做出懲罰,否則首領將會失去威嚴,但XANXUS是那種性格,不會理會他人的觀感與無聊的規則,肯定不管怎麼說道理都不會服從——那麼,就當作是婚約者之間的爭吵——綱吉刻意那麼說,是想解除眾人對瓦利安叛亂的想像。
山本一下子就理解自己的想法,這讓綱吉特別開心,山本比起所有守護者都更加懂得站在對方角度去思考的道理,也更懂得什麼是陪伴與付出,因此綱吉只要和對方在一起就覺得輕鬆自在,她知道對方會理解自己並尊重這個決定。
不論自己是否做了一個危險的決定,山本都會願意相信,而不是反對。
「所以妳真的要那麼做嗎?」山本問。
綱吉點點頭,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我有一個想法,但不能告訴家族的任何人,他們肯定都會反對,但我認為武能夠理解我的想法。」
接著,綱吉親口對山本說出了她的決定,事實是,就連山本自己也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看著身旁綱吉神采飛揚的表情,山本閉上嘴靜靜地聽她說話。
因為他很清楚綱吉的決定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而自己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信任她、支持她,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帶來危險,那麼保護她便是自己存在於此的最大責任。
「阿綱,」這時候山本突然叫她的名字,綱吉轉頭才發現山本突然靠近,最後對方輕輕把她給攬入懷中,就這樣溫柔地抱著,「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記得要說,我一直都在這裡,不管妳打算怎麼做,我都會支持妳,我會站在妳這邊。」
「……嗯。」綱吉點點頭,闔上雙眼,「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她忍不住問,因為山本的這個動作讓她懷疑對方是否看出自己對這件事情的動搖,不願意告訴其他幹部而只說給山本聽的理由是因為她知道山本會支持並理解自己,但內心其實很害怕將這件事情對眾人坦白後招致的反對,所以才強裝出樂觀的模樣。
可山本抱住她,好像在安慰一般,也許就是因為發現了她隱藏的心思吧。
即使知道綱吉的不自信,即使知道這個有些倉促的決定不一定是穩妥的,卻仍然可以無條件支持著綱吉,用那溫柔的雨水浸潤乾澀的內心,就是屬於山本的溫柔。
「為什麼武總是能夠這樣全心的支持我呢?放棄棒球、還有離開老爹的事情也是……」
「阿綱真的希望我說實話嗎?」山本問,那句話讓綱吉微微臉紅,靜默不語,也表示了她的回答,所以山本沒有說出來,「——沒關係,這是我們的秘密。」
那句話聽在綱吉耳中特別令人安心,她站在山本的懷中,聽見對方的心跳聲,比想像中快速,綱吉心底也很明白那所代表的意義,山本或許也很清楚綱吉知道這件事情吧,然而從不將這個秘密說出口也是山本與她之間的默契,不給予任何壓力,不祈求回報,正是山本將她擺在心底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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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個時代沒有彭哥列指環啊?」
「那件事情啊,因為很早就碎掉,所以就將它扔了。」山本走在前面,他懷抱新鮮感地看著兩個比他小一號的友人,曾經在記憶中還非常可愛、小巧的綱吉就在眼前,彷彿回到初中時期,讓山本的心中產生許多複雜的情感。
「倒底是誰做出這種事情!」獄寺大叫,似乎覺得把彭哥列指環搞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山本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嘴角上揚起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
「當然是我的老大了。」他說,那句話讓所有人都很吃驚,綱吉摀住嘴說不出話來,不敢相信做出這種誇張決定的人會是十年後的自己。
「為什麼?那麼重要的東西,大家拼命才拿到的——」
綱吉低下頭來,儘管並不是自己本身做出的決定,但失去指環後顯然彭哥列分崩離析了,而日本也陷入黑手黨的爭鬥之中,十年後的自己甚至因此死去,這種情況讓她忍不住覺得是未來的自己造成這一切,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使得所有人都陷入困境。
「因為阿綱妳對我說了,」山本伸出手輕撫上綱吉的頭,儘管以前就能夠做到,但對著小自己十歲的綱吉這麼做時,山本感到自己的內心溢滿憐愛的感情,希望這張臉能露出笑容,「妳說既然會成為黑手黨間紛爭的火種,還不如早一點讓它消失,與其把希望寄託在彭哥列指環上,妳更寧可信任同伴的力量。」
「我…這麼說了嗎?」綱吉有點訝異。
「是啊,」山本露出一抹淺笑,綱吉發現在山本的眼中有著濃濃的思念,看上去十分溫柔,想到那份溫柔是對著自己時就忍不住紅了臉,「妳真的…非常厲害,不,這樣說並不正確,妳一直都是特別的,但有時候會覺得做出那些決定的妳好像會閃閃發光似的。」
「太、太誇張了,山本才是一直都非常閃亮的人啊。」綱吉低頭說,她不好意思說十年後的山本雖然臉上有傷口,但絲毫不影響那份成熟與帥氣,幸好在這個世界有山本跟著他們,那份可靠成為他們唯一的依賴,否則來到這個混亂的世界,早就慌張失措了。
「我能做的只有陪在妳的身邊支持妳而已,但妳總是超出我的想像。」山本小聲說,他的動作出現一些遲疑,過一會兒才輕輕牽起綱吉的手,然後輕嘆,「真的好小啊。」
「欸?」
「不,我是說,比起十年後的妳感覺更小一些,雖然說十年後的妳在這點上也一樣…」
「我沒有長大嗎?」
「變得更漂亮喔,也更有魅力,讓想要保護妳的人們都很頭痛的程度呢。」山本開玩笑般地說,但其實大多是發自內心的,他本來就不是會羞恥於對綱吉說這些讚美的人,「但無論何時牽起這雙手,都會覺得妳的手比我想像中更小一些,讓我想到妳會需要我們幫忙,需要我們去支撐妳,因為妳並不是隨時都那麼強大的。」
「山本……」
山本露出一個苦笑,一向樂觀的他竟會出現這種表情,綱吉感受得到十年後自己死去的事實果然還是影響著山本,儘管裝做沒事的模樣,或許是不想讓綱吉和獄寺意識到。
「……我常常後悔,要是那個時候我能看出妳在逞強就好了。」他彎下身,輕柔地在綱吉的手背上吻了一下,「那樣我就不會和往常那樣只是信任妳的決定,讓妳一個人去日本,要是我可以攔住妳的話,也許事情會不一樣。」
在綱吉做出驚人的決定要毀掉彭哥列指環後,儘管從那次驚險的會面中順利回來,但也種下之後與密魯菲奧雷之間敵對的未來,在那之後又過了一年,因為一次意外而身心受損的綱吉在前往日本與雲雀商討對抗白蘭的計畫後沒有多久,就傳來在日本被殺害的噩耗。
「『我』一定不是那樣想的。」綱吉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那讓山本愣了一下,「呀,不是!我是說……那個……」綱吉好像也很訝異於自己隨口說的話,但她整理了一下想法後才終於緩緩對著耐心等待她的山本開口,「雖然不知道我決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我』肯定很高興山本願意相信這決定吧,因為我是個沒有什麼自信的人,所以只要有人願意支持我,都會讓我安心,不可能責怪你…」
山本聽綱吉那麼說後,心情竟變得輕快些,他再次撫上綱吉的頭髮揉了揉。
弄得綱吉直呼停,他卻還是愛不釋手。
「我啊,果然覺得待在阿綱身邊是件最棒的事情了。」
「欸、欸?」
「因為……啊啊,這是我和阿綱之間的秘密呢。」
因為,我從很久以前就打從心底喜歡那樣強大卻也脆弱的妳。
所以才會決定放棄日本的所有來到妳的身邊。
面對綱吉的困惑,山本只是笑著敷衍過去,始終沒有對綱吉說出那個原因,最後這也因為隨後發生的戰鬥而被遺忘,十年後的山本也替換成綱吉所熟知的那個時代的山本。
《櫻花》
微風稍來清淡的香氣,撫著頭髮讓劉海在閉合的雙眼前輕輕搖晃,若隱若現遮掩著那英俊的容顏。
一隻手有些猶豫地碰觸上那柔軟的烏黑髮絲,不敢太過用力深怕吵醒熟睡的人,直到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在那白皙而修長的頸部,使睡得正舒服的男人微微睜開夾帶一絲冰冷的鳳眼,伸手便一把抓住前一刻還在自己眼前晃動的手,突然的動作嚇得對方有點驚慌,卻因為姿勢的關係移不開身體。
「恭彌,你醒了嗎?」柔軟的嗓音輕聲問著,「睡得還好嗎?」
並沒有特別擔心被抓住的那隻手,改用左手輕輕拿開落在男人頸部的櫻花花瓣,她好像很喜歡那片粉色的花瓣,放在手心中把玩,嘴角溢出柔軟的笑容。
「我睡多久了?」
抬起臉,身穿小紋的女人就坐在他房前的緣側,而雲雀躺在白粉色的下擺上頭,忘記從何時開始,能像這樣與他待在一起卻不會令他感到反感的就只有這個女人,澤田綱吉,也只有她這樣個性古怪的女人才不會對自己的冷酷與孤獨顯露懼怕,因而遠離。
「大概一個小時吧。」
廊前的幾棵櫻花樹飄下細小的花瓣隨風散落在長廊四周,也散落在雲雀和綱吉的身上,綱吉看來很喜歡這落櫻紛飛的景色,在這個基地中只有這一處能看見如此美麗又繁盛的櫻花,而每一次雲雀讓她待在這裡,那雙褐色的大眼就會透出喜悅的光亮,彷彿又回到中學時期那天真爛漫的少女。
儘管現在的綱吉也仍然殘留著天真之處,在這個黑暗之地,不沾汙泥般地成長。
可雲雀無法說服自己她和以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一模一樣,雲雀抬眼望著那將頭髮梳向一邊綁了個馬尾的側臉,修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柔軟的雙唇透著紅艷,有時候雲雀會有種錯覺,綱吉如果是花,此刻就是她綻放得最燦爛的時期,嬌嫩而美艷,充滿了濃郁的溫柔香氣。
但這種美麗反而成為讓人不安的原因。
太過繁盛的事物很快會走向消亡,這是自然的道理。
他望著那在櫻花飄落的景色下顯得虛幻的身影,他緊緊抓住對方的手腕不願意放開的原因也是如此,雲雀討厭心中那種極端的預感。
「恭彌,有點痛……」從剛剛開始,雲雀抓住她的力道就沒有減弱,讓綱吉有些困惑,雲雀從她的雙腿上爬起身,綱吉看著雲雀那身暗棕色的和服睡得有些鬆垮垮的,便下意識伸手替他拉了拉。
雲雀注視著她的動作,揚起嘴角,當綱吉好不容易發現雲雀的注視,雙頰便染上一絲緋紅,有點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或許是因為剛剛那個動作實在太像一個妻子為自己丈夫所做的行為,連綱吉也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而感到羞恥。
「向妳求婚這麼多次,我實在很難理解妳不肯答應的理由。」雲雀這時突然說,綱吉愣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地看向身旁的他,但雲雀的表情沒有變化,彷彿他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態度也沒有絲毫著急,「不過也不只我有這種想法,那才是讓妳真正困擾的原因吧。」
「恭、恭彌……」綱吉有點無奈地望著對方的側臉,「我已經有婚約者了。」
「但那是基於家族利益而生的,不是嗎?」雲雀瞥她一眼,有意無意下,他經常向綱吉提起這件事情,已經是種常態了,「婚姻這種東西太過拘束,更別說是為家族而訂下的婚約,對我來說,只是覺得除了妳以外的女人似乎很難想像。」
「唔。」綱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不可否認她是高興的,可她也沒辦法對這件事情表示任何明確的態度,「現在的時機也不太好,對這種事情我沒有想太多……」
「是妳不願意去想吧,要到什麼時候,妳才能擺脫那些無聊的責任感,好好考慮自己的事?」
「恭彌……」很少有人這樣直白地對她說,胸口盈滿了溫暖。
「我也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女人產生這樣的感情。」雲雀高傲的臉龐襯著一抹迷人的笑意,笑容之中滿懷著柔軟的思慕,綱吉總會覺得此刻的雲雀和戰鬥時的他非常不一樣,常讓她感到緊張萬分,「和誰在一起,碰觸誰、擁抱誰或者親吻,我一直以為只有那些草食動物會做出無聊的群聚行為,但跟妳在一起時,我不禁有了類似的渴望,或許只有妳能讓我有這種想法。」
「恭彌總是喜歡一個人呢,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綱吉輕嘆,對方討厭群聚的習慣一直沒有變,卻慢慢接受讓綱吉接近,這點她是非常感謝的,只是沒想到隨之而來的是雲雀數年後有點強硬的追求,讓綱吉慌張失措,她微微壓低眉頭,「但是為什麼對我這種……」
「妳感覺和櫻花很像。」
雲雀突然說,綱吉愣了一愣,不太懂那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看見綱吉的困惑吧,雲雀突然伸出手朝綱吉的臉碰去,輕巧的指尖讓綱吉稍稍將臉抬起來面對他,綱吉望進那對深黑的眼之中,對方的面容有種古典的俊美,讓人心跳加速。
然後雲雀用指尖從綱吉的頭髮上撫去一片粉色的花瓣。
綱吉的視線停留在那花瓣上,而雲雀也同樣注視著指尖的花瓣。
雲雀還記得綱吉曾經的模樣,在中學的班級上毫不顯眼的那個女孩,安安靜靜,功課成績也不好、做事也不俐落、說話遲鈍,她不太懂得怎麼打扮時髦所以和身旁的女孩們相比總顯得有些土氣,可那樣的她看起來和其他人不同,雲雀也說不出哪裡不同。
本以為她會就這樣安靜地待在那兒,毫無變化,直到有一天回過神來才發現她變得耀眼奪目。
她那小巧的身體中所醞釀的強大火焰點亮了她的眼神,褐色的雙眸中有著他人難以比擬的堅定光亮,她雖然還是那樣不太懂得如何裝飾自己,卻無法掩飾自身的光彩,因而吸引許多人。
雲雀不得不說,她的笑容是可愛的,儘管他自己沒有什麼看女人的眼光和經驗,但心底感受到的這份強烈情感恐怕就是因為綱吉的迷人之處,那很難用言語去描述出一個具體的特徵,但總和起來就是澤田綱吉這個人對雲雀來說最美麗的部分。
就好像庭院中某一日突然盛開的櫻花那樣。
一下子奪去庭院中所有的目光,美麗而燦爛地綻放著,捎來的香氣深深勾動著人心。
沒有人不想注視那櫻花樹,期待著可以獨佔那美麗的景色。
「但是,我不太想要做櫻花這樣的花呢,」綱吉有點哀傷地說,她的細眉微微垂下,「櫻花七日,我不想只盛開七天就枯萎。」她看向雲雀,笑了笑,「雖然庭院中有櫻花的話果然大家都會去注意櫻花,盛開的時候很燦爛,花落的時候也很漂亮,讓人為它感到惋惜,但我果然不喜歡被人一直盯著看。」
「……或許是吧,一下就枯萎的話就不有趣了。」
綱吉突然沉默下來,她看著雲雀的庭院好一會兒後才又再度開口。
「與其做讓大家都欣賞讚嘆的櫻花,我更想要當那樣子的大樹呢。」綱吉指向在櫻花後面那一棵毫不起眼但確實相當高大的巨樹,「夏天的時候大家都會靠到那邊去,真的很舒服,哈哈,上次恭彌也是不小心在那裡睡著,沾了一身的泥土。」
雲雀回憶起這件事情,但當時的他就連自己其實依賴著那棵樹的陰影的這件事情都沒有察覺到,那棵樹在這個庭院中不知不覺存在著,很少被人提起,也不太需要照護,可如果少了它,這個庭院大概會變得空洞,夏天時眾人不知不覺都會靠向那個地方去,了平和山本也喜歡在那裡喝酒賞月。
「妳確實比較像那樣的人吧。」雲雀輕嘆,似乎也認同綱吉的想法,雙唇彎起一個淺笑。
「而且,好像可以活很久啊,我想跟大家一起長久地走下去。」
那句悲觀的話語讓雲雀瞇起雙眼,他隱隱約約知道綱吉在想些什麼,但他不希望綱吉陷在這低潮的情緒中,正因為在這種困難的時期,所以她才更需要打起精神來。
「不會有事的。」雲雀說,他望著綱吉的眼神毫無動搖,「不會讓密魯菲奧雷動搖彭哥列,在此之前妳自己不能夠動搖吧,如果妳真的想要成為足夠支撐他人的大樹。」
「嗯,說的也是呢,要是我自己先沮喪的話是不行的。但日本這邊要拜託恭彌,也許之後我會很難有時間回日本。」綱吉說著有些嚴肅的話,她想站起身,卻在這時候突然被雲雀拉住手腕將她拖到懷中,「欸、啊…恭、恭彌…!!」
那姿勢有那麼一點羞人,因為雲雀寬大的身軀恰好可以完全將綱吉包裹住,他讓綱吉待在自己懷中面向自己,綱吉儘管掙扎卻也無法抵抗對方的強硬,最終只能讓雲雀將她懷抱住,雲雀的體溫很舒適地環繞在周身,讓綱吉感到身體微微發熱。
她夾帶抱怨地瞪著對方,卻不知那樣的表情也有些可愛誘人。
「別那麼快走,和我喝些酒吧。」
「我不喜歡喝酒啊,恭彌平常應該也不太喝酒的吧,怎麼那麼突然……」綱吉說,臉上染著一點紅暈,對於這姿勢她有些介意。
「所以這種機會更難得吧,如果妳醉了就留在這裡也無所謂。」雲雀的話讓綱吉更加羞恥了,一時說不出話來,但雲雀就好像沒看到那表情一樣,繼續用低沉好聽的嗓音在綱吉耳邊詢問,「怎麼樣?」
那在頸邊的熱度讓綱吉有點恍惚,她想拒絕,但又難以說出口,胸口不斷狂跳。
「就、就喝那麼一點點喔,但是不能喝醉的,我明天還得要趕飛機呢。」她最後小聲地說。
雲雀聽到綱吉那句同意的話語後,臉上便浮現一個寵溺的微笑,他當時環抱著那瘦小的軀體,儘管柔軟卻絕非脆弱,他打從心底認為對方終將有一天會成長為她內心所期待的那種模樣,而雲雀期待能親眼見證那時候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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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繞著雲之焰的拐子與燃起橙色火焰的手套相接,迸出激烈的火花,力量在空氣間造成一股灼熱的波動,直到把兩個人都炸開才停止。
男人雙腳的皮鞋在著地時發出清脆聲響,他抬起頭看向房間另一頭整個人翻身後好不容易穩定住身軀的少女,她穿著耐火焰的戰鬥衣,從襯衫到黑色的短褲、絲襪全都是特殊的材質,合身的設計相當適合她那必須激烈躍動的戰鬥動作,她似乎很習慣這套衣服了,沒有之前戰鬥時的猶豫和生疏。
但就在雲雀準備上前繼續他們之間的戰鬥時,卻在中途停下腳步,也讓蓄勢待發的綱吉愣了一下,隨之停止動作。雲雀見綱吉還沒有發現,於是將視線朝著那孩子的胸口點了點,對方發呆好一會兒才終於理解了雲雀的暗示以及對方為什麼停止戰鬥的原因。
「哇。」
本應該是很牢固的服裝,卻從胸口下方一些的部位裂開一道口,如果只是站著不動還不至於被注意到,但只要綱吉一抬起手揮舞火焰,破裂之處就會被扯開,綱吉有點尷尬地用手指揪緊衣服,他本以為這套牢固的戰鬥服是不會像一般衣服那樣容易壞掉的,但看來最後一次與雲雀的對打實在太過激烈。
「去換一件吧。」雲雀走到她的面前,相較於他的淡漠,綱吉顯得非常慌張,「應該還有備用的才對。」
「是、是呢,對不起,還要讓雲雀學長等。」
他們開始戰鬥還沒有過多久,面對十年後的雲雀,綱吉的態度更加敬畏,她認為十年後的雲雀不僅實力強大還有些危險,第一次對戰時就對她使出全力,好像要殺掉她一般,那印象令綱吉十分深刻。
「沒什麼大不了的,戰鬥本來就容易磨損,只是下次開始前先檢查一次,否則會很麻煩。」
在雲雀的印象裡綱吉的戰鬥服經常出現磨損,比起守護者們更常需要替換,或許是因為綱吉的戰鬥方式常需要近身攻擊,直接接觸火焰的機會比任何人都更多的緣故。另一方面就是,為了讓綱吉好戰鬥,她的戰鬥服都特別輕盈而不厚重,所以也相對比較容易損壞。
「真可惜,這件很可愛呢,我很喜歡這一件的。」綱吉這時候苦惱地輕嘆。
「是妳自己選的嗎?」雲雀挑眉。
「嗯,基地的櫃子裡有很多套呢,都是為戰鬥準備的,但京子她們也說這件很可愛,所以就穿著了。」綱吉開心地笑著,卻沒意識到雲雀那平靜的眼中浮現一絲難得的困惑,「不、不好看嗎?」
「不,很適合妳穿。」雲雀的回答讓綱吉有些驚訝,沒想到竟能從雲雀口中得到如此明確的誇獎。
然而短褲和絲襪,雲雀突然意識到這身衣服其實充滿了設計者的興趣,而通常幫綱吉準備這些的都是她身邊那些女性的部下。明明可以設計成長褲的形式,卻偏偏為了突顯綱吉修長的雙腿而做了短褲,上身白色的襯衫也恰到好處地包裹綱吉有些瘦的身體,顯露出她美好的胸型和纖瘦的腰,這確實讓她看起來更有魅力,但雲雀認為很多東西都是戰鬥時不必要的。
他不能理解綱吉主動挑選這件衣服的原因,但或許他本身就很難理解女孩子的心理吧。
畢竟,以前他也常覺得綱吉總愛穿些一眼看去就不適合戰鬥的輕飄飄的衣服。
雲雀這時候已經來到距離她一步的位置,綱吉有點好奇對方想做什麼,只見雲雀把黑色的外套解下來覆蓋在綱吉的身上,雲雀的氣息纏繞在那件衣服上,讓綱吉臉頰微微泛紅。
「雲雀學長,這個……」
「換完衣服再還我就好。」雲雀露出一個微笑,那是綱吉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次見到對方笑得如此溫和,而她並沒有注意到那修長的指尖正輕柔掃過她的髮尾,「妳比我想像中要來得矮小。」
看著自己的衣服掛在綱吉身上竟顯得如此寬大,才意識到綱吉與自己的身形差距。
「唔,果然,十年後的我還是有長高一些嗎?」
「不知道,或許沒有長高吧,」雲雀說,讓綱吉一瞬間產生的期待破滅,「但是那傢伙的力量比起以前成長了很多,她很強,是個不會讓我無聊的戰鬥對象。」
綱吉看著雲雀眼中那份充滿懷念的溫柔目光,黑色的冰冷雙眸竟透出一絲柔軟,綱吉在那時突然意識到,並不是這個時代的雲雀不喜歡對她笑,而是因為雲雀的笑容是屬於十年後的自己。
恐怕雲雀還沒能適應如今存在他眼前的這個澤田綱吉吧。
「果然,雲雀學長也會因為『我』死掉的事情而難過嗎?」
「沒有必要難過。」雲雀用毫無動搖的語調說,突然伸出手輕輕抱住綱吉,綱吉雖然有些驚慌但沒有掙脫,因為她感覺雲雀有話想對她說,那個懷抱也非常溫柔。
「好像很久沒有這樣抱著妳了,每次這樣做妳就會緊張,和現在一樣。」雲雀的語氣間帶著一些自嘲,隱隱約約,綱吉從中感受到一絲像是寂寞的感情。
「雲雀…學長?」
雲雀還記得,那孩子曾說過想變成支撐家族的巨樹,想跟家族永久地走下去,所以,只是靜靜躺在棺木中是不被允許的,如果這個世界的賭注必須要放在十年前的澤田綱吉以及彭哥列指環上,雲雀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這一件。
「……想對抗密魯菲奧雷,妳就必須變得更強大才行,」雲雀盯著綱吉褐色的大眼看,揚起一抹自信的笑,「所以我才會在這裡鍛鍊妳,澤田綱吉,別讓我失望了。」
綱吉注視雲雀強韌而嚴厲的雙眼,最終她恢復了堅定的眼神,輕輕點點頭。
《插曲:談判》
白蘭不知道該怎麼描述現在的心情,或許可說是有些興奮又有些意外吧。
他不曉得綱吉居然願意過來和他單獨見面,雖然他過去也送過綱吉不少花,也表態追求過她,但綱吉一概不領情,這也是自然,密魯菲奧雷是彭哥列最大的敵人,綱吉肯定搞不懂他的表態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只是為了得到彭哥列的計謀,不管怎樣也不可能接受他的說法。
白蘭不可否認他很想得到彭哥列,他想要的是『這個世界』,但是他也想得到澤田綱吉。
只要得到澤田綱吉,就沒有誰可以阻止他了,另一方面來說綱吉也是他唯一能夠看得上眼的女人,有資格待在他的身邊。和成為魁儡的尤尼不太一樣,白蘭本來想綱吉或許也能夠和尤尼一樣,使用剝奪意識的方法來制服對方,可是綱吉的意識很強,和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尤尼不同,綱吉本身就是彭哥列對抗密魯菲奧雷最強大的武器,他沒有辦法如此輕易地使對方屈服。
真是煩惱,但在這煩惱的階段中他卻產生了一點興趣。
沒有人會討厭迷人的女性,雖然綱吉不是大美人,但是白蘭在與綱吉對峙的過程中,打從內心覺得如果可以得到對方就太好了,他終究不想殺掉綱吉,不然在新的世界中他也會變得過分無聊吧。
「要喝茶嗎?」
「不了,我想……」
「啊啊,我知道了,那來點檸檬水吧,我差點忘記妳的身體現在不適合接受咖啡因呢。」
「……謝謝。」綱吉接過杯子,她不想喝任何白蘭給予她的東西,凝視著杯內自己的倒影,感到困惑。
她也不太確定像這樣和白蘭兩人單獨相處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眼前的男人很普通地微笑著,難以想像他是個會計劃利用73控制整個世界的人,不過,綱吉自己本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中學生而已,這並沒有什麼差異。
「怎麼樣,最近狀況還好嗎?」白蘭在綱吉對面坐下後,笑盈盈地問。
「白蘭,你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要和你說這些……」
「我知道、我知道,」掃興地揮揮手,白蘭依然不改笑容,「我想妳也很清楚我的回答不可能讓妳滿意。其實妳已經做得很好了,彭哥列可以撐到今天真的很不可思議,為什麼妳不像尤尼那樣加入我呢?」
「白蘭。」綱吉有些不快地瞪著對方,白蘭毫不遲疑地迎上那目光。
「我真是不懂,妳明明不需要做這些事情的。」他走到綱吉身邊,手輕勾起那柔軟的褐髮,放到唇邊,溫柔地輕聲嘆息,「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在中學的時候很不起眼,居然成為彭哥列首領,妳不想輕鬆嗎?」
白蘭歪著頭看向綱吉,綱吉表情嚴肅地沉默著,白蘭繼續說下去。
「……我可是覺得和妳共組家庭似乎也是不錯的決定啊,因為妳和我一樣特殊,我們與眾不同。」白蘭彎下身,他抬起綱吉的手親吻那纖細的手指,「我愛你啊,綱吉。」
「不了,而且你其實也搞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愛我。」綱吉搖搖頭露出一個苦笑,這聽來像個求婚,但她一點也沒有心動的感受,她甚至看不透白蘭的想法,對方對自己的態度或許可說是溫柔,過去也送了不少花和禮物,但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對方的想法,「你說的沒錯,我或許不想成為彭哥列的首領,你打算做的那些事情……可以的話我也不願插手,但是,現在我有了努力的原因。」
綱吉低下頭來,手輕輕碰上自己的腹部,白蘭的雙眼沉下露出一點冰冷。
白蘭知道最近彭哥列發生的事情,他很清楚綱吉的狀況,雖然他並不真的介意這件事情,這不妨礙他對綱吉的興趣還有『愛意』,但他還是有些不高興。
「是為了孩子?」
「是,我不想要讓我自己的孩子活在你統治的世界,絕對不想。」
「所以妳明明已經是這種狀態,毫無對抗我的力量,卻還是到這裡跟我談判,是嗎?」
白蘭的雙眼中透出一絲冰冷,他已經沒有剛剛的從容了。
「你很愚蠢,澤田綱吉,拒絕了我以後,妳以為像我這樣的人會因為妳的孩子而留下妳一命嗎?」
對於不願意與自己配合的人事物,白蘭的做法一直都是丟棄。
就算是曾經很珍視的東西也是一樣的,他最想要的是一個新的世界,沒有什麼比這個目的更加重要,如果擋在眼前的是澤田綱吉,就算感到不捨,他也會狠心加以除去吧。
「我不這麼認為,但是我也不是想來送死的。」
綱吉話聲才落,一聲槍響就在耳邊響起,子彈劃過她的臉頰射入她身後的牆。
只要差個一點,那顆子彈就換穿過她的腦袋吧,但是她一點也不感到害怕。
她想起正一對她說的話,她想起雲雀和她設定好的目標。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一切都會沒有問題的。
至少,白蘭現在還不想殺了她吧。
或許白蘭對她有部分是真心的,但她無法接受這種感情,在這個狀況下、在這個時空中。
「妳就真的那麼冷酷,不願意選擇輕鬆的道路嗎?妳知道會有多少人要跟著彭哥列一起陪葬?」
「我不會讓你那麼做的。」
「妳恨我嗎,綱吉?」白蘭的問話讓綱吉愣了一下,但綱吉並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只是露出一抹苦笑。
「這個答案很重要嗎?它不會改變任何事情,如果有一天你放棄了這個世界,我再回答你吧。」
白蘭對於綱吉的回應很訝異,因為從過去到現在,他從未在綱吉的眼中看過仇恨,為什麼綱吉不恨他,以及既然不恨他卻又為什麼如此堅持要對抗他,白蘭懷疑自己永遠都不會明白對方的想法。
「看來我們也只有這條路可走,以後多多指教。」白蘭嘴角咧開一個冷漠的笑意,令人感到有些寂寞,「今天就算了,但未來不久我一定會親自殺了妳吧,綱吉。」
她面對白蘭的威嚇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只是闔上眼。
她的手輕輕碰上腹部,這裡孕育著新的生命,為了家族還有自己懷中的孩子,她無論如何都希望改變現況,她想要活下去,她希望彭哥列有一天可以重新回到原本的模樣,掃除一切的陰霾,然後她期待著在這些事情結束後,能夠與同伴們再一起歡笑。
TBC
Chapter Text
《永遠在妳身邊》
『我不會有事的,隼人。』
『一切都會好轉,大家都這麼努力,所以肯定會有好消息傳來。』
她離開前那樣笑著對我說,我是打從心底相信著她所說的話,因為我的內心盲目地相信著她的一切,我知道現實是殘酷的,我也很清楚彭哥列的力量不比密魯菲奧雷,我從她的眼中看得出來,我從幹部們充滿疲倦的空氣中嗅得出來。
但我知道為什麼十代首領還能夠堅持下去,為什麼她可以笑著面對這些困難,心中滿懷著希望並且到處去周旋其它同盟家族合作對抗密魯菲奧雷,為什麼她還可以面對白蘭而不展現一絲畏懼。
做為一個母親,或許是世界上最堅強的生物。
沒有什麼會比不能給孩子一個安全的世界來得更糟糕,她耗費所有的體力去防止這件事情。
我對『母親』這個詞並不熟悉,我的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我並沒有跟她有過太多相處時光,但是我自認為了解她的愛,曾經她成為支撐我走下去的力量,即便我們沒有見過幾次面,她的笑容仍然殘留在我的記憶深處,讓我懷抱著愛,也感謝她讓我誕生在這世界上,並遇上十代首領。
那段時期,十代首領的身影比我曾經見過的任何人都更耀眼,她的臉龐總是閃耀著光輝,跟我聊著許多關於孩子未來的事情以及她的忐忑不安,她的笑容看來多麼燦爛,對於即將出世的那個孩子,我也已經下定決心會守護並且照顧他一輩子。
那真的是一個好消息,雖然眾人第一次聽見十代首領告知時全都嚇傻了眼,一時間家族上下都變得緊張兮兮,但那之後的期待與喜悅是難以言喻的,特別是在密魯菲奧雷逐漸變得強盛而彭哥列趨於弱勢的這個節骨眼,大家需要一些希望,部下們也都很高興。
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家族將有繼承者,這也許也是讓大家安心的原因之一。
我還記得,瓦利安那幾個極端厭惡來到本部的傢伙,前來本部的時間增加了,對十代首領問東問西充滿好奇,但XANXUS似乎下命令要他們距離綱吉一公尺以上,形成一個滑稽的畫面;而里包恩先生則把首領身邊的護衛增加了兩倍以上,即便里包恩先生的身體變得虛弱而無法離開本部,但首領不出門時,他就會陪同在旁邊;同盟家族的首領們送來禮物,迪諾慌慌張張出現卻不敢碰綱吉一根手指,只怕自己的笨拙發作;在遠方執行任務的骸與日本的雲雀也在宣布的一周內不約而同出現在家族中。
在經過了二十周以上後,檢查確定是個男孩,守護者們就開始爭著向十代首領提出奇奇怪怪的名字。
『我真希望他可以在沒有黑手黨的環境中生活,可是……』十代首領嘆息後帶起一抹無奈的笑容,『也許沒那麼容易吧,在他出生前就感受到這麼混亂的事情,恐怕也不會是個安寧的性格呢,呵呵。』
那一段日子雖然過得很辛苦,畢竟身體也受到影響,但十代首領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
就連面對白蘭後,她也不顯得難受,白蘭好像在得知這件事情後不怎麼高興。
看似一切的事情都在好轉。
——可是,充滿希望和美好的夢境還是必須醒來,回到現實。
十代首領在發生那一次的事件後,笑容就消失了,她的身體在經過大手術的幾周變得很差並且整個人精神非常糟糕,她沒有在大家面前哭,還是會對眾人勉強擠出笑容來。但是再後來的那段日子她就開始頻繁地要求雲雀來見她,不知道他們在講些什麼事情,我隱隱約約知道他們有個計畫,可這個計畫卻沒有其他人知道,這是為了保密而不得不如此。
然後,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幾周後,里包恩先生和許多阿爾克巴雷諾一樣,因為73造成身體惡化而死去。
那一天,是十代首領自失去孩子後第二次崩潰痛哭,那也是第一次我從她的眼中看見了對殘酷的現實懷抱強烈的憎惡,我一直以為溫柔善良的她一生都不可能會有那樣的表情,她曾經是那樣寬容而且樂觀的人,可是就連她都沒辦法忍耐這絕望的狀況。
『只能夠那麼做了,雖然把它們帶來這個世界不是我的本意。』我聽見十代首領輕輕低喃。
『十代首領?您要去哪裡?』
『我去找恭彌,有些事情必須交代。』她回過頭說,臉上還殘留淚痕,但她堅持抬起頭,『隼人,你要替我守護西西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也絕對不要來日本找我……』
她說完那句話後就離開了,而我動彈不得。
但沒有多久後,日本便傳來十代首領的死訊,我的希望也徹底消失了。
如果有什麼事情可能將這一切改變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的願望都寄託在那上面,我願意賭上自己的性命,包括那未出生的孩子,包括十代首領的生命,包括十代首領希望大家都幸福的願望,我無倫如何也想要實現讓他們能夠幸福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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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那天,獄寺聽見綱吉瑟縮在床上悄悄哭泣的聲音。
本來跟綱吉待在同一個房間的緊張感突然都消失了,靜靜聽著黑暗的房間傳來啜泣的聲響,他知道綱吉雖然表面上裝著平靜,但在知道未來的同伴都分崩離析,日本的家人朋友不知所蹤,而里包恩與其他阿爾克巴雷諾都死去了,連未來的自己也躺在冰冷的棺木中,這樣絕望的未來任誰都會害怕、會不安吧。
是否可以改變這一切全都取決於綱吉的行動,這巨大的壓力壓得綱吉喘不過氣來。
獄寺感到非常自責,因為他只顧著想自己在十年後的世界沒能保護首領的失職,卻忘記自己應該要保護就在他身邊的綱吉,應該要平復她的不安,沒察覺到她的失落,沒安撫她的情緒,還讓她獨自哭泣。
自己做為左右手完全失職,太丟臉了。
「十代首領……」他在黑暗中爬起來,走到綱吉的床邊,那讓綱吉整個人縮了一下身體似乎很是驚訝,「您還好嗎?」
「獄、獄寺…你還沒有睡嗎?對、對不起,我不是……」
「沒關係的,」獄寺在綱吉的床邊蹲下,儘管在一片漆黑中他似乎還能看見綱吉那帶著淚珠的雙眸,反射著微弱的光芒,「我會在十代首領的身邊,您什麼也不必害怕,我一定會保護您的。」
「獄寺……」
「十代首領不必一個人忍耐,雖然我也…很不安,可是如果十代首領不安的話,希望您能依靠我,我、我會——我會想辦法讓您露出笑容的。」
獄寺輕輕抓住綱吉的手心,那熱度深切傳進綱吉的內心,讓綱吉停止了淚水,她本來因為被聽見哭泣而羞紅的雙頰也漸漸恢復平靜,她注視著獄寺,平常獄寺對她而言是有些可怕的,像個不定時炸彈,但此刻,她覺得獄寺在身邊真的太好了,有他在,自己才能夠像這樣感到心安。
獄寺其實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她一直都知道,而她竟忘記了可以依靠對方。
「謝謝你,獄寺。」綱吉用手指擦去眼角的淚水,「我不該悲觀的,明明大家都這麼努力。」
「哪裡的話,您一個人背負這麼多事情,我卻沒有注意到,真的很抱歉。」獄寺愧疚地說著,卻在這時他感受到綱吉的指尖輕輕碰觸他的頭髮,像安撫孩子的動作,非常溫柔,「十、十代首領?」
「獄寺才是,不要為了這個時代發生的事情自責。」
「但是我沒能夠保護……」
「有獄寺在身邊,我一直都很開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肯定都已經用盡所有力量在幫我了,所以這個時代發生的事情也絕對不是獄寺或者山本的錯,我們一起努力,好嗎?」
「…嗯。」獄寺注視著綱吉的臉龐,向她保證,也在心中默默發誓。
他希望陪伴綱吉度過所有的難關,就算自己的能力有限,也不能夠顯出懦弱。
在黑暗之中,獄寺陪伴著綱吉,並在她的背上溫柔拍著,直到綱吉終於在那穩定的安撫下熟睡,沒有繼續哭泣。綱吉的入睡讓獄寺鬆了一口氣,他用手指輕輕抹去綱吉臉頰上的淚痕,為她蓋好被子,又在那裡看著綱吉的側臉好一會兒,他眷戀那張溫柔、美麗的臉龐,他心中有著無比的愛戀,他打算將這份愛戀轉換為自己對綱吉的忠誠,只要能讓綱吉幸福,他做什麼都可以,他已經這麼決定了。
十代首領是他一輩子的主人,是他一輩子必須守護的對象。
「十代首領,我想永遠待在妳身邊,所以,」獄寺低下頭,輕輕捧起綱吉的手掌在那小巧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虔誠的親吻,「請妳務必要長長久久而且健康快樂地活下去。」
《原本的妳》
在XANXUS的記憶中,那傢伙沒有一點女人味,和他曾經有過的女人差得太遠了。
初見面的時候還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天真又莫名讓人生氣的大眼睛卻膽敢瞪視他,那雙眼中明明滿懷懼怕,卻還是執拗地強裝鎮定,維護那無聊的堅持,明明像個女人應該有的那樣哭泣、請求就好,她卻不這麼做,每次談到她的同伴,就突然緊張或生氣起來,變得情緒化,甚至會因此哭泣,顯露出軟弱的那一面,XANXUS才覺得那時的她終於比較像個一般的女人。
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他很討厭那種感性凌駕理智的思考方式,討厭那彷彿一碰就碎的纖細身軀,討厭軟弱又愛哭泣的眼睛,但或許更讓他厭煩的是,即使如此卻還是忍不住受到吸引的感覺。
「XANXUS,」她輕柔的聲音呼喚,還在說話著手就伸過來親暱碰上XANXUS滿佈傷痕顯得陰沉的臉龐,明知道這個男人前一刻還為密魯菲奧雷的事情發怒,「你怎麼了?」
「與其問我怎麼了,不如說妳怎麼了吧,來這裡難道不是有什麼話想說嗎?」XANXUS瞪著眼前微笑的澤田綱吉,她今天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連身裙,不特別華麗卻顯得比往常更艷麗,但XANXUS總覺得綱吉的艷麗中似乎染著一些哀愁,也是為什麼和往常感覺不同的主要原因。
「我?」
「妳什麼時候才要決定攻擊密魯菲奧雷,已經不是妳可以繼續猶豫的時候了吧。」
「是啊,彭哥列四分五裂,那是我的責任,只有瓦利安還有足夠的戰力繼續守衛這塊土地,讓我很安心。」綱吉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她感激地看向XANXUS,「XANXUS,也因為這樣我特別感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西西里的基地恐怕都要失控了吧……」
「哼,無聊的奉承,我只對何時要擊敗那個傢伙有興趣,說出妳的決定吧。」XANXUS催促著綱吉,他懷疑綱吉來這裡並不是要跟他談這件事情,因為綱吉從剛剛開始就拖拖拉拉沒有說重點。
桌上的紅茶已經有些涼了,綱吉還是拿起來啜飲一口。
紅色的嘴唇碰上杯緣後,在那上頭印上鮮明的顏色,XANXUS瞇起眼看著她的側臉。
忘記以前被吸引是什麼時候了,他喜歡美麗的女人,特別是那種身材好的那種,當然了,男人不都喜歡那種嗎?身邊的人從來都不缺,那些因為他的地位與權力蜂擁而上的人群多不勝數,直到他成為反叛組織的頭領,直到他不再俱備成為首領的資格,那些人才不再靠過來,諷刺得很。
所以他對澤田綱吉的感受打一開始就只有厭惡,因為她的天真和軟弱恰巧是與自己最為抵觸的性格,又奪去他能夠為所欲為的地位,她褐色的大眼睛總像個稚兒那樣看著自己,沒有半點魅力。
偏偏這個女人成為了自己的婚約者,即便是為了家族而約定的虛假關係,彭哥列公布出去後並大肆宣揚的做法讓他相當反感,他甚至羞辱過綱吉,綱吉連續拜託他好幾次後才終於將這件事情給順利成立,XANXUS只是不爽快什麼事情都照著老頭的想法走,連身旁的女人也是,一想到如此,便想把這一切都破壞掉,看看澤田綱吉和老頭吃驚的臉。
然而,他卻也逐漸接受了這種關係,那個原因,XANXUS心底其實是明白的。
「XANXUS?」綱吉又開口,「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XANXUS看了一眼綱吉,對方也抬起臉看向他,那張雖然稱不上特別美艷但在一般人眼中算是可愛的臉龐,延伸而出的白皙頸部看來修長纖細,被衣服特別彰顯的優美胸型,纖細得好像隨時可能折斷的腰身,綱吉的頭髮柔軟地垂在肩膀旁,身上透著一股淡淡的乾淨香氣,那時年幼的孩子已經長成真正的女人,這點XANXUS也是一路看著綱吉從什麼也不懂的少女成為首領的,還不至於否認這點。
可是,果然——
XANXUS瞇起雙眼,他突然抓住綱吉的手腕,使勁的動作讓綱吉嚇了一跳,滿臉吃驚地看著眼前突然行為變得粗暴的男人,不曉得自己又是哪裡惹他不高興。綱吉來瓦利安通常都要做一番心理準備,XANXUS對她的態度喜怒無常,高興有時就會突然送來禮物,甚至會帶她去高級餐廳喝酒、用餐,不高興就會用火焰動手攻擊,也不顧慮到可能在女性的臉上留下不可抹滅的傷疤,XANXUS絕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一直沒有固定交往的對象也是因為沒人可忍受他的狂暴性格,雖然他也不是壞人就是了。
「給我撤下裝模作樣的臉,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妳以為像妳這種人適合那種可笑的演出嗎?」XANXUS說的話讓綱吉愣了一下,「不管過多久,妳都不可能變成那種女人,這醜陋的服裝也不適合你。」
綱吉睜大雙眼望著XANXUS,那雙紅眼冷酷而充滿不屑,話說得很過份,醜陋可不是該對女孩說的詞,看起來又生氣了,而且這次還是自己把他給惹火的,但不知為什麼,綱吉卻有點開心。
下一秒,綱吉噗哧一聲笑出來,表情恢復了往常只屬於她的獨特笑容。
輕柔而溫和的笑聲像孩子一樣,不管到了幾歲或者經歷什麼事情,卻仍然飽含稚氣的笑。
「呵呵…」綱吉也不怕對方猙獰的表情,她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像這樣笑出聲來,自從彭哥列的狀況變得如此糟後,就算想笑也找不到時機,「XANXUS真的是…多虧我還想著你應該比較喜歡這樣呢。」
「嘖。」XANXUS口中發出巨大的不耐,他鬆開綱吉的手往旁邊一丟,綱吉的身體馬上歪了一邊,「做些無聊的事情,那種低劣的模仿只會讓我感到不快。」
「只是試試看而已,里包恩總是說我也應該要有這種能力呢…但看來我不太行。」綱吉苦笑著別過頭去,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懷念和感傷。
「那傢伙死了,不想為他報仇嗎?」
「想,」綱吉連停頓都沒有就說,「可是我知道這不應該成為我行動的理由。」
「妳還沒扔掉妳的天真嗎?行動的理由怎麼樣都好,我只想看見彭哥列的力量凌駕於一切,把外敵驅趕出去就是我們唯一目的,憤怒、憎恨也可以成為行動的理由,妳該不會還軟弱地想著跟那男人和好的方法吧?」XANXUS冷冷地問,要是得到正面的回答,恐怕他會大發脾氣,「密魯菲奧雷是敵人,我們沒有和平共處的空間,只有毀滅對方。」
「嗯,我有一些計畫,但這個計畫不能跟你說。」綱吉說,她用清澈的雙眸望著XANXUS,XANXUS發覺比起前一刻綱吉那種刻意的曖昧眼神,他更喜歡此刻那抹堅定的褐色,「我有重要的事情想拜託你。」
「哼,所以才特別擺出那副德性嗎?」XANXUS把桌上的酒瓶拿起來,放在嘴邊仰頭灌下,「如果是,妳的演技太爛了,妳應該知道,我討厭裝腔作勢的人。」
「……我倒是聽說你喜歡艷麗性感的女人,史庫瓦羅說的。」綱吉的臉微微浮現一點淺紅,搔搔臉頰,心中也覺得自己剛剛的做法有點失禮,對XANXUS不好意思,「因為我沒時間等你發火之後再來一次瓦利安,想說讓你高興一點,也許成功率比較大吧,看來還是失敗了。」
綱吉現在很清楚自己是多此一舉,雖然XANXUS有時候看來不拘小節,但在某些地方卻很靈敏,對於人是不是出自真心的行動,恐怕他也擁有某種程度的超直感。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將綱吉的手臂拖住,接著她整個人投入寬大而強硬的懷抱之中,驚訝之餘的綱吉抬起頭來對上那如同野獸般凶暴的紅色雙眼,彷彿染上血腥的色彩總讓敵人打從心底戰慄,對綱吉來說卻像是火焰般灼熱,綱吉並沒有激烈掙脫,因為她並不害怕XANXUS。
XANXUS的懷抱很溫暖,對於失去許多重要事物的她來說,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溫度了。
「那就取悅我吧?」
「XAN、XANXUS,別說笑了。」綱吉臉上泛起緋紅,比被拆穿時更羞恥,「我們談正事吧。」
「談正事?對我所有主動發起攻擊的提案妳都徹底忽略,現在妳卻說要談正事。」
「唔。」
「我不是有耐心的人,綱吉。」XANXUS冷酷的話語堵住綱吉差點脫口而出的辯解,「反正妳今天穿成這樣不就是為了達成目的嗎?取悅我,然後我就答應妳的要求。」
「——並不是這樣的,只是…只是因為我發覺我每次來你這裡,打扮得成熟些,你就會比較溫柔。」綱吉悶悶地說,心底有點不是滋味,這種做法不過是因為她想好好與XANXUS相處才特別精心打扮的,其他的人不需要她這樣做,只有情緒特別起伏不定的XANXUS才需要這樣,「果然是因為XANXUS特別任性吧,又不是說一句話就乖乖配合的人。」
「啊?」
看到XANXUS不爽的模樣,綱吉就又忍不住笑出來。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放上XANXUS的臉龐。
「這麼說來,XANXUS要我不需要裝成那副模樣,是因為喜歡本來的我嗎?」柔軟的口吻問,讓XANXUS的眉頭折得更深,但也沒有絲毫示弱,他的表情還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冷酷。
「妳變得會說話了,澤田綱吉。」XANXUS鬆開她,綱吉重心不穩地倒向一旁,「給我滾一邊去。」
XANXUS粗暴地把她給推到沙發的另外一頭,甚至用腳踹她,接著又開始灌酒。
「你好歹也像個義大利的男人那樣…對女性溫柔點吧。」
「妳算不上什麼女人。」
面對這男人非常糟糕的口吻,綱吉只是看著他的側臉微笑,就這麼過了一會兒。
「XANXUS,」然後她終於再次開口,「XANXUS,彭哥列要拜託你一陣子了。」
「什麼?」
「我要到日本去,大概好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所以想把彭哥列的事情暫時託付給你,要是我不在的時候密魯菲奧雷有所行動……希望你能保護大家,希望你可以保護這塊基地,要是未來有機會的話,請協助彭哥列的人與密魯菲奧雷戰鬥,救回尤尼吧。」綱吉認真地說。
她希望XANXUS不會拒絕,也希望對方不會問她到底去日本做什麼,打算什麼時候才回來西西里。
『恐怕不會回來了』,要是這麼說,XANXUS會憤怒地拒絕她吧,都到最後了,不想為了這種事情吵架而鬧翻彼此的關係,所以她今天才特別這麼裝扮,想要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反正,妳就是要去做些無聊的事情吧。」
「XANXUS…拜託你了,我很信任瓦利安。」
「不需要妳說,我也不可能讓密魯菲奧雷為所欲為,垃圾會被輕掃乾淨。」XANXUS瞪著綱吉,隨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要是妳這次可以活著回來的話,就完成那該死的婚約吧。」
「哈啊?」綱吉愣了愣,臉上立刻泛紅一片,「那、那是欺騙外人的婚約,不是嗎?XANXUS不是一直很不願意嗎?那時候還大發脾氣把彭哥列給毀了一半……」
「把妳從那些傢伙的手中奪走似乎很有趣,」XANXUS端起酒杯,嘴角那殘酷的笑意讓綱吉微微發顫,「妳遲早都會成為我的女人,我很久以前就說過了。」
綱吉沒繼續說什麼,望著XANXUS喝酒的側臉,閉上了嘴。
『要是可以活著回來的話』,但她想,XANXUS要是知道之後的計畫肯定會非常非常生氣,而她希望這股憤怒並不會發洩在來自過去的年幼的自己身上,她猜年幼的自己要是知道自己和XANXUS訂下婚約,不知道會露出什麼表情來,應該會相當驚恐吧。
那之後到底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綱吉突然有點期待,也想親自看看。
本來應該感到絕望與黑暗的心中出現一片光亮,她也找回些許內心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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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XANXUS…」綱吉看著眼前恐怖的男人,差點說不出話來。
對方變得比十年前更加狂暴的模樣,戰力也上升好幾個等級,唯有那雙冷酷又銳利的眼眸和她所知道的XANXUS一模一樣,閃耀著紅色的冰冷光芒,卻又如同火焰那樣灼熱。
擊敗敵人後,XANXUS就朝綱吉的方向走來,綱吉的雙腳無法動彈,只能警戒著對方。
負責保護尤尼的任務進行到一半時遭遇到敵人襲擊,綱吉讓眾人先帶著尤尼離開而自己則墊後獨自解決追兵,當她遭遇困境的同時瓦利安突然出現,綱吉不曉得他們會前來支援,欣喜萬分,雖然史庫瓦羅很早就前來幫助他們,但XANXUS卻是自從在連線畫面上見過後就沒有真正面對面過,她聽說了一些事情,包括自己與未來的XANXUS有婚約的事情,這實在很難想像。
因為他們曾經是敵人,而XANXUS非常討厭自己甚至想要殺掉自己。
像這種男人會成為婚約者果然是因為被家族的情勢所逼迫,不得已如此吧。
他果然是非常恐怖的男人。
先不論戰鬥力,光是那氣勢與威嚴就讓綱吉無法動彈。
綱吉只能眼睜睜看對方逐漸逼近,將自己逃脫的道路徹底封閉。
「澤田綱吉,」走到她跟前的XANXUS伸出一隻手抵在她身後的牆,由上而下俯視著她,那陣沉重的威壓感幾乎要把綱吉給壓垮,「我本來想著見到妳就要把妳給殺了。」
隨著那句話,綱吉的胸口泛起一片涼意,她可以感覺到對方飽滿的殺意在亂竄。
「妳永遠都那麼幼稚,到什麼時候妳才會真正長大?」
綱吉看著眼前的男人,握緊拳頭,即便害怕但她也不想要在這裡表現出懦弱,畢竟他們要共同面對敵人,密魯菲奧雷不是可輕易對付的存在,她知道要成功擊退白蘭就必須和瓦利安合作才行,要請求XANXUS的力量就不能夠示弱,這樣才可以保護好尤尼。
「雖然我沒有自信,但我會盡全力,我會變得更強。」綱吉說,她深深望進那暗紅色的眼眸中,卻發覺那雙眼眸中並不全然是憤怒,似乎還參雜著其他感情,她無法判斷,「XANXUS,請你也幫助我吧,我不想讓更多人再因此而受傷了。」
聽著綱吉所說的話,和以前一樣,就好像一個美麗的夢想那樣不切實際,過於夢幻了。
可是她是認真的,一直都是,綱吉打從心底深深相信著並且去實現。
所以才更讓人火大。
「哈哈哈哈哈!!」XANXUS突然的大笑讓綱吉吃驚,但接著她的下巴被囚住,「明明還是一個小鬼,妳果然沒有長大,不管是十年後的妳還是現在的妳都一樣,只會說那些天真的話然後隨隨便便就去送死了,我討厭那種只會說大話的人。」
綱吉本還想要辯解些什麼,卻感覺到XANXUS突然將她的腰摟住拖向他,這會兒綱吉的身體緊貼著對方的胸口,然後她感覺嘴角被輕吻,非常淺,卻很舒適,那是讓她比受到一拳還要更加衝擊的事實,她瞪大雙眼,望著那張冷笑的臉。
「吃驚什麼?看來不只是心靈,身體也是一樣,還是那麼貧弱,妳該成長,別忘了這些遲早都是我的。」
對方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離去,往在那裡等著他們BOSS談完話的瓦利安隊長們的方向走去,除了史庫瓦羅之外的人都在那兒,綱吉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對方說的話,當她好不容易意識到對方所說的話代表的意義後,臉馬上發燙起來。
「XAN、XANXUS!!」綱吉大吼,卻不敢多說什麼,因為她似乎能聽見XANXUS的嘲笑聲。
「討厭…說什麼都是你的…而且我哪有那麼貧弱…」綱吉悶悶地自言自語,這可是她有些自卑的地方,然後她又一次抬頭,發現那群我行我素的人們已經消失蹤影,似乎沒打算跟綱吉他們一起行動的意思。
綱吉看危機暫時解除,便轉身往自己同伴的方向移動,她必須盡快去跟他們會合,在她一邊行動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像剛剛戰鬥時那樣痛苦又緊張,心中沉澱的黑暗也得到消解,是因為看見瓦利安加入戰局而感到放心嗎?還是因為XANXUS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後反而使得緊張感鬆懈了?
「不過,瓦利安都沒有變啊,還是那麼奇怪又自我中心……但是,大家都平安無事真的太好了,這個時代的XANXUS也是——」綱吉一邊想,沒發現自己的嘴邊露出一個微小的笑容,她帶著愉快的心情踏上與朋友們會合的道路。
《悲劇》
『成功擊落了,那確實是彭哥列首領。』
「你、你們確定嗎?她不是逃走了?」正一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慌亂,對於部下的回報他卻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彷彿希望這不過是一個錯誤的情報。
『是,我們很確定,南邊的部隊發現了她,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就將她擊落了!』
『我們派人去找,肯定可以抓住她的!』
『是我們的勝利啊!』
「綱吉…」正一將身體往後躺,他的眼神直視著前方看起來不知所措,白蘭隱隱約約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儘管他不是像正一那樣重感情的人,但多多少少也有那種心情,他能夠明白此刻正一的混亂,本以為已經逃走的對象卻突然傳來成功捕獲的消息,還是被火焰擊落的。
當然,下抓捕命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白蘭.傑索。
互為敵人,這麼做也是理所當然,何況澤田綱吉可不是能夠輕易對付的對象,不打起十分精神去應付的話可是會反吃對方的虧,所以才派人去追捕,本以為不可能抓住。
但此刻心中卻突然有些不安。
「小正。」白蘭叫了一聲,正一轉過頭來看他,「不用擔心,我去看看。」
「白蘭大人?但你可是——」
「我也不希望綱吉死掉啊,就這麼死掉可太無趣了。」白蘭彎起嘴角微笑著,看上去優美而令人不安,「畢竟,她可是我心愛的女人呢,被擊落什麼的,不像是她的作風。」白蘭口中的『心愛』二字,聽起來卻有些疏遠而諷刺,正一也搞不懂他所懷抱的心態到底為何。
「白蘭大人……」正一的眼神帶著一種不信任,白蘭都快分不清對方到底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還是綱吉那邊的人了,但情急之下恐怕就算是正一也沒辦法做好那種殘酷的偽裝吧。
「很快就回來的,小正,這裡先交給你。」
說完的白蘭便張開他身後純白色的翅膀,伴隨著火焰他飛向南邊的天空,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不見。
正一擔憂地看著螢幕上停頓的那個光點,他希望計畫不會出任何差錯,不,在進行最終的計畫以前,綱吉是不能夠出事的,正一的憂慮讓他的胃又開始隱隱作痛,當初眾多人肯定都說服過綱吉不應該勉強自己,特別是在這段期間,但綱吉肯定不會聽從。
「要是妳出了什麼事情…我該怎麼辦才好?」正一的眼神難得的出現動搖與軟弱,與他身為密魯菲奧雷六弔花幹部之一時的冷酷無情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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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到達標示光點的上空時,他看見在地上掙扎的身影。
好像很痛苦,他下意識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從空中降落到對方身邊,但對方顯然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痛苦地捲縮成一團,她的腳被擊中後從空中摔下來,那樣的衝擊力肯定給她的身體帶來了巨大的負擔,沒死已經是萬幸。
「綱吉。」
「白、白蘭……」她的聲音沒有往常的強硬與排斥,她的手在空中亂抓,白蘭很快抓住她的手掌,看見她哭泣的臉龐,「幫、幫幫我……幫我……」
「我是敵人,命令他們擊落妳的人就是我,即使如此妳也願意請求我的幫忙嗎?」
「拜託你……白蘭…幫我……」
看見那樣的綱吉,白蘭竟久違地感覺到自己冰封的心臟動搖了,他並沒有想要對綱吉做這種事情,至少不想見到她難受的模樣,下令阻止綱吉逃出去也不過是作為敵對立場的命令,他本以為綱吉早已經逃出這些不怎麼嚴密的包圍,恐怕是出了什麼差錯,又或者是綱吉自己的身體突然出狀況,才沒有逃出去。
白蘭沉下雙眼,不可否認他有點生氣,但這股怒氣他也無處可發,畢竟自己就是罪魁禍首。
他從地面上抱起綱吉,那瘦弱的身軀比他想像中要來得輕,血從那纖瘦的雙腳之間流出,白蘭分不清那是因為她被擊落時造成的傷口,抑或是……
「我帶妳回去,基地有最好的醫生,妳會獲得幫助。」白蘭低聲在綱吉耳邊說著,對方就好像獲得一絲安慰而冷靜了一些,她開始大口的喘息,忍耐著劇烈的疼痛。
「白蘭…謝謝你……」綱吉的手抓住白蘭的衣服,白蘭卻發現那力氣小得驚人。
綱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帶著感激的,白蘭覺得那實在很不可思議,因為綱吉從來沒有一次對他如此笑過,光是這樣,便有一份憐愛之情充滿了他冰冷的胸口,使身體溫熱起來。
此刻,看著綱吉的臉、抱著她的身軀才意識到她原來是那麼嬌小柔弱,也才知道總是視死如歸的她原來也有無法割捨的事物。
「讓妳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妳的守護者也難辭其咎,明明不需要當什麼首領,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吧。」白蘭說著,低頭親吻上她滿是汗水的額頭。
那之後他便將失去意識的綱吉帶回基地,而綱吉也徹底失去意識,一直到她醒過來被白蘭告知她很快就會被釋放,彭哥列的守護者也前來迎接她時,她才了解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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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放棄孩子了。』
『可是…!』
『獲救的機率比較大,不是嗎?』白蘭冷酷的聲音說,透過玻璃的窗子看得見手術檯,他的旁邊是正一,『我討厭沒有勝算的賭注,也沒有好心到顧慮綱吉或者彭哥列的意志。』
『白蘭大人,這樣真的好嗎?』
『我說,全力保住綱吉,不能冒任何風險,這就是我的命令,要再重複第二次嗎?』白蘭開口,他看向裡面只聽從他指示的醫生,對方明白地點點頭,『好了,小正,你就去通知彭哥列這個消息吧,就告訴他們我不會傷害他們,要他們把自己沒照顧好的首領接走,這是最後一次我對他們網開一面。』
正一望著朝反方向離開的白蘭,他做的決定恐怕是正確的,也沒有其他辦法。
但那份毫無動搖的冷酷卻令人毛骨悚然。
『這麼一來,綱吉恐怕會恨您的。』
正一喃喃自語,他看向面無表情的白蘭,他不像往常那樣笑嘻嘻,心情肯定也不太愉快。
綱吉醒來會恨他,理所當然,白蘭看上去也毫不在意。
『那無所謂,小正,要是綱吉留在這個世界上的話,她恨我比對我毫無感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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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醒了過來,他想自己剛剛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他不怎麼喜歡的噩夢,手上的鮮血是綱吉的,那個時候綱吉拋開身分、拋開個人的情緒低聲下氣地請求他的幫助,好像只有自己才是她的救贖,那柔弱的身軀倒在自己懷中,好不容易可以擁抱那個身軀,卻是以這種方式。
後來綱吉知道結果後大哭大鬧好一陣子,但也挽回不了什麼。
她確實是憎恨自己了,可是很奇怪的是,綱吉卻沒有對他說出『憎惡』之類的話語,從來沒有,直到她最後死去被埋入棺材之前都沒有,她沒有說,自己對綱吉而言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白蘭知道自己若想知道答案的話,就只能夠親口去問那個女人。
「澤田綱吉…妳真的是很讓人傷腦筋……」白蘭的雙唇彎起一抹微笑,難得的溫柔也只能在沒人的時候展現,綱吉是他唯一一個放在心上的女人,不像尤尼那樣作為道具有利用的價值,即使是作為一個敵人,他也喜歡綱吉,儘管他無法判斷這感情到底算不算得上『愛』。
那孩子來了。
在正一的計畫下,把十年前的澤田綱吉給帶來,這消息多讓人振奮啊。
彭哥列指環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同時,綱吉也回到這裡。
「…差不多也該釋放Ghost了。」白蘭的手撐著臉,微笑,「這場遊戲差不多該落幕了吧。」
他低頭親吻自己的手掌,他還記得綱吉曾經緊緊抓住過自己的手,對他露出感激的笑容,不得不說他有點懷念那個笑容,即便那女孩很可能無法再對自己如此笑著,「綱吉,我去見妳了。」
他們都很清楚,這將會是最後一戰。
《插曲:女孩的談話》
「喂——說起來這個基地還真是破爛啊。」
史庫瓦羅剛抵達彭哥列的基地後便忍不住說,身旁的迪諾有些無奈地轉頭看他,想著他也差不多該抱怨了,「還比不上瓦利安的基地大呢。」
「畢竟是臨時的,何況又經歷那些混亂的戰鬥,現在我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休息就已經很不錯了。」迪諾苦笑,望著一臉不滿的史庫瓦羅,「沒想到你會出現幫助我們,由你來訓練山本的話,那傢伙也令人安心很多啊,現在這些孩子真的很需要幫助。」
「嘖,我是看不下去他們那種溫吞的戰鬥才來的,BOSS也等不及想要攻擊密魯菲奧雷,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把白蘭給解決掉?」史庫瓦羅憤怒的額頭上冒出青筋,對於他們這些經歷白蘭所帶來的災難的人來說,白蘭就是他們最渴望解決的敵人,一刻也待不了,非要報仇不可。
「你才到第一天先放鬆一下吧,我看你也是搭船過來的吧。」
「那艘破船還翻船了,讓人火大!!」
「哈哈哈,運氣真背啊。」迪諾拍著史庫瓦羅的肩膀,他們此刻正在前往浴室的路上,彭哥列這個小基地中只有女生和男生浴室兩間,就在他們要進入的時候剛巧也碰上前來的山本和獄寺兩人。
「什麼爛時間,你們也全都來了啊!!」史庫瓦羅馬上憤怒地抱怨,獄寺也一臉不耐煩地瞪著史庫瓦羅這個對他而言還不太能夠全然信任的男人,畢竟瓦利安在此之前都還是敵對的。
「哈哈,好了好了,大家都剛好是休息時間嘛。」山本笑著說,「我看阿綱剛剛也休息了,練習一整天後也都累了,所以想來泡泡澡啊。」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突然從另一頭的浴室傳來些許聲響,那聽起來像是女生們嘻鬧的笑聲,因此他們所有人都不自覺地轉過頭去看向女生浴室的大門。比想像中要來得沒有用處的隔音,沒想到裡頭的聲音會如此清晰地傳出來,水聲、笑聲,還有說話的聲音。
『綱吉,妳今天又受傷了,這樣沒問題嗎?』京子溫柔的語調中透著擔憂。
『欸?啊,不要緊的,里包恩已經幫我擦過藥了。』
『訓練看起來好辛苦啊,大家都在做這種訓練嗎?大家沒事吧。』
『……有迪諾先生和史庫瓦羅幫忙,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大家都很努力在鍛鍊,我也要做好準備才行。』
一陣水花噴濺的聲響傳來,聽上去像是女孩們踏入浴室中開始沖洗的聲音。
『不過,突然跑出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人,說起來,在那些人裡面阿綱比較喜歡哪種類型的男生啊?』小春這時候好奇地問,那是女生之間隱密的話題,這種話題就連最不懂探聽他人的京子也相當感興趣。
『啊,我也想知道呢。』
『欸?連京子都…為、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就是想要知道嘛。』
『京子……』
『呵呵,因為阿綱身邊有很多很棒的男生啊。』
眼看京子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綱吉只能吞吞吐吐地說了,『唔…溫、溫柔的,開朗的……那種吧。』
她大概講了一個模糊的形象後閉上嘴,臉上微微泛紅。
在大部份綱吉認識的男性朋友裡面,恐怕就只有迪諾和山本兩個人符合這樣的標準了。
外頭的幾個人聽得全神貫注,沒注意到他們在浴室門口前站了很久,誰也沒有移動。
『不過有時候真正喜歡的男生會和自己的理想型有點不一樣呢,在一起時會不會心跳加速比較重要喔。』小春笑著一邊走入浴池,順便也拉著綱吉進去。
『心跳加速啊…』綱吉歪著頭想了想,把自己的身體縮進水中,『是有很多會讓我心跳加速的啦…但大多是因為被嚇得半死的關係…看到他們就覺得很可怕,我覺得……』
『啊,我知道,像綱吉就很怕獄寺君和雲雀學長吧。』京子這時代替綱吉說,沒料到這會大大傷害到了外頭聽見這句話的獄寺,他的臉瞬間變得陰沉無比,經歷那衝擊後彷彿失了魂魄。
「好、好了,也別站在這裡了。」迪諾一見這情況便馬上催促大家進去,看獄寺沮喪的模樣便忍不住出聲安慰,希望讓這僵硬的氣氛有所改變,「獄寺,你別太在意,阿綱的話不是針對你的,你這幾年來一直是她最依賴又信任的左右手啊,所以……」
『啊,阿綱妳的胸部是不是變大一些了啊。』
那句話傳來的時候,迪諾說話到一半突然咬到舌頭,他的臉馬上變得紅潤,轉向另一邊去。
山本和獄寺兩個人也不說話了,本來表情開朗的山本臉上浮現一絲緋紅,用手搔搔臉頰,獄寺則尷尬地轉過頭去,大概覺得自己不應該聽到這種討論內容,對他所尊敬的十代首領心懷愧疚。
史庫瓦羅看著那一個一個沒出息的模樣,心底忍不住想著這些傢伙是不是還沒有長大,光只是聽到這種事情就臉紅得不像話,實在太過孩子氣了。
『才、才沒有呢,我沒有、沒有京子那麼大……』
『欸?我也不怎麼樣喔。』京子笑著說。
『是嗎?我以為阿綱已經有C了。』
『沒、沒有的啦!我、我沒有……唔…』
史庫瓦羅聽著裡面談話的聲音,有些不經意地嘆了一口氣。
「說起來,那傢伙現在都已經有D了吧。」
那句話讓獄寺和山本兩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們雙眼睜大死瞪著史庫瓦羅,眼神質問著對方為什麼會知道這種事情,就連他們這些親密好友也不可能知道這種只有女孩們才會互相談起的事情。
史庫瓦羅卻不怎麼在意那兩人的恐慌,只是聳聳肩。
「喂————!別誤會,那是因為我們家的混帳老大每次送的禮服都要我去買的關係,那傢伙就連這種事情都嫌麻煩不願意自己跑啊,要是完全不知道尺寸很麻煩吧!」
「啊,這個我也知道。」迪諾同樣微笑著說,態度看來從容不迫,「不過我是會帶著阿綱直接去現場量身訂製呢,還有買一些首飾什麼的,畢竟阿綱她不太擅長配戴這些東西,阿綱很適合白色的禮服,非常漂亮啊,真想讓山本和獄寺你們也看看那時候的阿綱。」
「白色?她可是黑手黨啊,當然是黑色的套裝才合適吧,不然會被其他黑手黨小看的。」
「但那不太像是阿綱的風格啊,女孩子還是要稍微柔軟一些的顏色更好。」
「你說什麼啊!!」
那兩個人爭執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沒有多久就被浴室中的女孩們聽見並知道他們在偷聽了。
鬧騰了一陣後這場騷動才好不容易被突然出現的里包恩給平息,那之後的第二天,綱吉突然只顧著埋頭訓練而沒跟夥伴們談上什麼話,就算山本和獄寺想要找她討論些事情也被她千方百計地找理由躲閃掉,而光是在遠處見到迪諾或是史庫瓦羅其中一人,那張臉就會突然染上緋紅色,並匆匆轉身逃跑。
《希望》
窗外雨水灑落在屋簷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微啟的窗口捎來冰涼晚風,迪諾凝視著夜晚一邊飲下杯中的紅酒,酒讓身體保持暖和,彷彿可以中和這深夜隱隱透出的不穩氣息,當那些讓人難以接受的消息傳到他耳中,他卻因為必須保護自己的家族而無法趕到那個人的身邊去,這是他的遺憾,卻並不後悔。
自己有身為首領應盡的責任,和那孩子一樣,他們都背負著所有人的期待以及家族同伴的安危,在如今密魯菲奧雷如此膽大妄為的狀況下,光是守護自己的家族就已經費盡力氣。
若是可以的話,迪諾其實很想要到她的身邊,像其他守護者那樣陪伴著她。
綱吉不是個普通的女人,迪諾一直都很清楚,她或許不需要保護,她的堅韌常讓迪諾感到驚奇,但對迪諾來說綱吉永遠都會是當初那個認識時用純粹仰慕的雙眸盯著自己的小女孩,那樣惹人憐愛,那樣深深吸引著他,並且牽動著他心底深處最溫柔的感情。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對任何女孩動心,綱吉是唯一的一個。
她是特別的存在。
其實迪諾認為自己應該把綱吉當做妹妹看待,儘管他如今懷抱的這份心情已經無法克制,但他總認為自己更該待在一個兄長的角色去幫助綱吉,因為迪諾比任何人都清楚綱吉繼承彭哥列後背負著多麼沉重的負擔,做為情人,有時反而會因為私心而無法全心支撐對方。
「…事到如今也來不及了吧。」迪諾苦笑著放下酒杯,將自己額前的金髮往後撥。
鏡子中反射出他帶著苦笑的臉,英俊的容顏一直都是很受女性歡迎的,他自己也有自覺,但當綱吉某一次坦率地說她其實也很喜歡迪諾帥氣的外表時,才第一次真心感謝自己擁有這樣的容貌,如果說這是他的優勢,他很樂於利用。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迪諾有點好奇,已經是深夜時分,羅馬里歐不應該會來打攪才是,但那著急的聲響聽來很不尋常,於是迪諾上前開門。
他並沒有預料到是如此景象,在憂心忡忡的羅馬里歐身後站著全身濕透的少女,她的頭髮淌著水,衣服也沾染雨水,看來相當狼狽,而她抬起頭看向迪諾的一瞬間,迪諾感覺到她的無助和悲傷。
「BO、BOSS,我剛剛發現彭哥列首領站在外面,情急之下讓她先進來了,她想找您談談——」
「天啊,阿綱,妳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彭哥列有什麼危急的情況嗎?」迪諾也沒有理會羅馬里歐解釋原由,他大步上前去碰觸少女的肩膀,感覺到她的身體因為雨水而變得冰冷,肩膀微微顫抖,這讓迪諾非常困惑,他不懂為什麼綱吉會突然拜訪,最糟糕的狀況就是彭哥列遭遇襲擊,而綱吉前來避難。
「不、不是的。」綱吉搖搖頭,她的臉色有點蒼白,「我只是有點事情必須跟迪諾先生單獨談談。」
「……羅馬里歐。」迪諾馬上喊對方,對方理解地點點頭後離去,留下他們兩人,迪諾這才再次看向綱吉,手帶著憐惜地輕撫過她濕潤的臉頰,「總之妳先進來,把濕掉的衣服換下來,我應該有……這樣不行,妳到浴室去沖一下熱水,妳會感冒的。」
「可是……」綱吉看上去很想現在就談談,但迪諾不願意讓綱吉以這樣的狀態來談話。
「聽我的話,」迪諾難得強硬的聲調逼使綱吉安靜下來,「什麼也不用擔心,我就在這裡不會走掉,所以妳先去換掉這身衣服,等會兒我會慢慢聽妳說。」
聽到對方的保證後綱吉才終於同意了,她帶著迪諾交給她的寬大襯衫進入浴室,直到浴室傳來水聲,迪諾才總算鬆了一口氣。迪諾站在浴室門口表情有些慌張失措,雖然剛剛他用強勢的態度對綱吉說話,但事實上他的心跳得飛快,看見綱吉用那種隨時會哭出來的表情以及無防備的姿態站在自己面前,迪諾深怕自己會做出什麼踰矩的事情來。
「男人真恐怖啊,都這種狀況了還想這些……」迪諾用手敲打自己的腦袋,對此有點罪惡感。
但回頭仔細想想,他便開始好奇綱吉為什麼突然跑到這裡來找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彭哥列出了什麼事情,如果真的是那麼緊急的事情,綱吉肯定剛剛就開口了,而綱吉那一臉悲傷的神情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綱吉為什麼急著來找自己?
腦袋有些混亂的迪諾把桌上的紅酒喝掉後,便心緒不寧地等著綱吉。
當綱吉打開浴室的門走出來時,他差點沒有從椅子上跳起來,幸好綱吉沒有發現他奇怪的反應,只是禮貌地跟他道謝,謝謝他借給自己浴室還有衣服。
穿著寬大的襯衫的綱吉看起來比往常來得瘦小,那是相當引人遐想的模樣,但迪諾更在意綱吉是為了什麼理由來找他,雖然綱吉也不是沒有在加百羅涅過夜的經驗,但這樣深夜突然拜訪仍然並不常見。
「所以阿綱妳要對我說什麼?」
「我、其實……」綱吉欲言又止,洗了個澡後她的心情平靜許多,想到自己貿然深夜拜訪便特別羞恥,她的雙頰微微泛紅,「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突然…想找迪諾先生說說話。」
「找我?為什麼?」迪諾愣了一下,他不懂綱吉的意思。
當然迪諾是絕對歡迎綱吉來找他的,就算沒什麼事情,綱吉來加百羅涅也是絕對歡迎的事情,但他不清楚綱吉希望與他談話的理由,胸口竟因為綱吉所說的話而莫名悸動。
「請不要笑我。」綱吉有點憂心地抬起眼,盯著迪諾,「…我、我只是突然…有個計畫就要執行了…我…不確定會不會成功…突然感覺壓力好大,我害怕…要是不成功……」綱吉的話語斷斷續續的,但迪諾大致上能夠理解她的意思,「…我很害怕,冷靜不下來,很想找個人談談,所以我……想到了迪諾先生。」
「阿綱……」迪諾用憐惜的眼神看著綱吉,沒想到綱吉會抱著這種心情。
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綱吉並非擁有雲雀或者XANXUS那樣強勁的天性以及毫無懼怕的性格,她甚至還有些過於溫柔,感情豐富,這樣的她在面臨重大抉擇時難免會出現猶豫與徬徨,更別說是對未來的擔憂和不確定了。
「對、對不起,明明沒什麼事情卻跑來找迪諾先生,給你添麻煩。」綱吉連忙低下頭,害怕對方是不是生氣了,因為她的表現肯定讓對方非常擔憂,以為彭哥列發生重大變故,但實際上只是她個人的不安而已。
「其實我有點高興。」迪諾說,英俊的臉龐綻放出笑容的瞬間也散發出一份讓人安心的溫度,「知道阿綱在不安的時候會想到我,代表妳心裡還是有點在意我的吧?」
「欸?」綱吉呆愣了一下,臉頰浮出緋紅,「迪、迪諾先生——」
「好了,哈哈,不欺負妳啦。」迪諾笑著回答,他伸出大手像往常那樣往綱吉的頭頂上撫摸,可靠又溫暖的碰觸讓綱吉瞇起眼睛,從以前就覺得迪諾有種成熟大人的可靠,能使她安心,「總之妳先找個地方坐下,我幫妳泡杯牛奶,加點威士忌好嗎?我會給妳加蜂蜜的,會讓妳的心情平靜。」
「好的,謝謝。」綱吉點點頭,她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選擇臥室中最顯眼的床邊。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來這個房間,想來有些令她羞澀,因此感到坐立不安,但她把這種想法給揮去,今天過來這裡不是迪諾邀請的也不是為了別的事情,而是因為自己的情緒,所以她不該想東想西。
不過,對綱吉而言,不管過幾年她還是覺得迪諾對她而言實在太過耀眼,仍然無法習慣。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但至今她仍會因為迪諾英俊的容貌而心動,迪諾是很有魅力的,何況對方溫柔可靠,撇開沒有部下在身旁就會失常的問題,她能夠理解為什麼黑手黨中的女孩們會對迪諾癡心嚮往的理由。
沒有多久,迪諾便走回來,手中拿著一杯準備好的熱威士忌蜂蜜牛奶,交給了綱吉。
綱吉喝下一口後確實感覺身體的溫度逐漸恢復,雨水與夜晚的寒冷消失無蹤。
心情變得安穩,甚至有些熱呼呼的。
「所以,妳要跟我說嗎?」迪諾看綱吉的臉色恢復,便輕聲詢問。
「啊……」綱吉把杯子握在兩手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我、我只是認為迪諾先生會明白我的心情,我感覺有點煩躁,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讓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里包恩走了以後,我沒有別人可以談,這讓我感覺很不安…又有人失蹤,而我、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許會讓所有的狀況變得更糟……我知道我不該軟弱的,但……」
「妳打算告訴我妳決定要做什麼事情嗎?」迪諾問,只見綱吉搖搖頭,顯然那還是個秘密。
「這樣啊,但妳感到不安,可這件事情也不能跟守護者們說,所以才會來找我,是嗎?」
「對不起,迪諾先生很困擾吧,光只是聽我的心情。」
「其實我大概能理解阿綱為什麼會來我這裡。」迪諾說,他揚起嘴角,然後一同坐上綱吉所在的床邊,他的手輕輕環過綱吉的肩膀,將那瘦小的身軀抱在懷中,綱吉感覺自己像個被安慰的孩子那樣依偎在對方身邊,「身為首領有時候會覺得特別孤單,我明白那種感覺。」
「迪諾先生也有嗎?」
「有喔。」迪諾笑了,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其實也常有那種時刻,「不能在部下面前顯示出軟弱,感到壓力也不可以說出來,但每次我只要想著某些事情就會感覺好很多,所以沒問題。」
「想著某些事情?」
「阿綱的事情吧。」迪諾坦率地說,那回答讓綱吉特別吃驚,「加百羅涅的存在不僅僅是為了保護部下們,同時也可以成為彭哥列的支撐,這讓我相信我自己做的一切是有意義的,我的努力…不會白費,繼承老爹,成為首領,這些都是很有價值的事情。」迪諾嚴肅地說著,看向綱吉,「妳說妳不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沒人可以保證這點,但是,這是妳想盡辦法後選擇的道路,不是嗎?」
綱吉點點頭,她正是害怕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並非正確的,反而會讓更多人受害。
那甚至包括了十年前還很幼小的自己以及同伴們。
「我沒辦法預見未來,但我相信妳,阿綱。」迪諾說,他的表情誠懇而認真,「我相信妳做的決定,不論那會給我的未來帶來什麼結果,我都相信那條道路會扭轉現況,帶來奇蹟。」
「迪諾先生……」綱吉的表情有些靦腆,沒想到對方給予自己如此深厚的信賴。
「因為,阿綱是我喜歡的女人呢。」
「唔,這種時候說這個話——」綱吉方才的沉重心情被那句話給吹跑了,她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迪諾微微一笑,他用手指抬起綱吉的下巴,綱吉望著那逼近的臉急忙閉上雙眼,但最後那個吻卻是落在臉頰上頭,讓綱吉緊繃狂跳的心臟稍稍變得平穩一些,但仍然像是隨時會爆炸。
「妳明明知道的,為什麼跑來?」迪諾問,這時候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危險,低沉的聲調中染上一絲艷麗,和平常溫和而優雅的他不太一樣,「深夜跑來男人的房間,我不覺得這是種聰明的舉動,雖然阿綱信任我讓我真的很高興,但就算是面對信任的人也一樣——妳很清楚我是男人啊。」
「可是、我、我只是——」
「還是妳覺得即使如此也沒關係?」迪諾問,而綱吉的臉馬上變得通紅起來,她搖搖頭。
然後她稍稍推開迪諾,大概是終於意識到一些事情所以想保持距離。
「不是說不欺負我的嗎?」綱吉有點埋怨地望著對方,「我知道我不該半夜跑來這裡,但這件事情我突然想跟誰聊聊,我好幾天睡不著覺了,感覺快到極限…又不能跟京子他們談這件事情,了平大哥會生氣的,守護者他們也是…何況武的父親才剛剛…我不想讓他煩心…他們知道我的狀況後一定會問東問西…所以我才——」綱吉拼命解釋著自己的理由,隨後卻見迪諾臉上憋笑的表情,才知道自己肯定是被捉弄了。
「我知道。」迪諾終於鬆口,喉嚨發出好聽的笑聲,「我這次什麼也不會做的。」
「這次?」
「下次就不保證了。」迪諾站起來,無視綱吉說不出話來的表情,「妳今晚在這裡睡吧,這麼晚了反正也很難回去,我在旁邊的沙發睡,妳可以安心。」
「可是這樣不好,明明是你的床,我睡沙發……」
「乖乖睡,好嗎?不是失眠好幾天了嗎?」迪諾問,綱吉點頭,「不要讓人擔心,而且妳找我就是想要解決這個困擾吧,身體不好的話就無法好好執行接下來的計畫,妳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很重要,不能夠出錯,所以才今天非得來找我,不是嗎?」
綱吉點點頭,原來迪諾很清楚她心中怎麼想的,這讓她心中的徬徨得到了緩解。
再幾天後就要執行那個計畫了,她、正一還有雲雀所期待的結果全都要看接下來的計畫是否成功,而她真的沒有自信,可她也知道為了成功不能讓自己陷入低潮。
「好好睡一覺,明天恢復精神,好嗎?」迪諾溫柔說著,寬大的手掌撫上她的頭髮,「看見妳從里包恩離開的悲傷逐漸恢復的模樣,我真的很開心,我不希望妳再次失去笑容。」
想起之前綱吉遭遇到的巨大痛楚,能夠恢復到如今的狀況已經是萬幸,而他曾發誓過只要綱吉需要他,他便願意給予全部的支持,只要綱吉能夠恢復從前的笑容。
「嗯,謝謝你。」綱吉笑了出來,然後她猶豫一下後在迪諾的臉上留下一個淺吻,對方有點吃驚,「我已經不要緊了,不想再為那些事情哭泣了……里包恩的事情,我答應過他不會停滯不前。」綱吉握緊拳頭,輕輕壓住迪諾的手,她這才發現迪諾的身體在提到里包恩的事情時也微微顫抖著,顯示出迪諾並非不在意,「不要緊的,我們會成功的,計畫會順利的。」
「是啊,我知道妳不會有問題。」迪諾對她微笑。
綱吉驚訝地發覺當自己這樣告訴迪諾,嘗試安慰對方時,她自己的心也得到了安慰。
很奇怪,明明應該是自己希望得到迪諾的鼓勵,卻反而在鼓勵迪諾後讓自己也同樣獲得了那份力量,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會感覺不安,或許就是缺乏這種有人支撐著自己的想法,才會夜夜無法入眠。
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同伴,為了讓大家都能努力朝目標前進,她必須對自己有自信。
這一切都是為了可以創造出真正的奇蹟,改變那些悲傷的過去。
她想相信,總有一天他們都能夠再次笑著相聚。
TBC
Chapter Text
《留下的話語》
那個房間悄然無聲,只有醫療儀器發出的響音。
綱吉已經習慣了才剛進門就聽見裡頭傳來翻閱文件的聲響,而在成堆的文件中那個人會抬起頭用冷漠的語調問她到底來做什麼,如果答案不讓人滿意,他就會拿起身旁的槍瞄準她,嘴邊老掛著的淺笑儘管危險,卻充滿自信和活力。
雖然在別人眼中如同魔鬼一般,但對綱吉而言,他仍然算得上是個溫柔的男人。
因為綱吉比任何人都清楚對方的心思,明白他那些舉動所代表的意義。
里包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擁有足夠的力量獨自面對那些殘酷的事情,在極端冷酷的背後,卻又總是替她把一些討厭的事情悄悄處理掉,可樂尼諾偶爾會嘲笑他過度保護,里包恩往往不會正面回答那句話,他的感情永遠都是深沉而隱密的。
里包恩總是說他對女人是溫柔的,可唯獨對待綱吉非常嚴厲。
但綱吉永遠不會忘記,里包恩站在她面前對她說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的事。
算不上求婚,也不是那種激情的告白,里包恩當時的那種說法很平淡,就像他永遠會在那裡,正因為有那句話綱吉才覺得自己有了勇氣接受彭哥列首領的位置,能夠毫無罣礙地前進。
她知道即便自己因為黑手黨改變,里包恩也會糾正自己的道路。
「妳跑來這裡幹什麼?」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如往常的冰冷與平靜。
「我來看你。」綱吉回答,她的聲音卻比往常輕柔,走到對方的床邊坐下後便凝視著躺在床上的男人,「你感覺好多了嗎?」
「妳說呢?」對方反問,有點蒼白的臉帶著一些無奈,「妳不該來這。」
「我不要緊,該做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我有一點空閒的時間所以才來見你。」綱吉回答,她明白對方不願意讓她看見現在這個模樣,所以才會趕她走,但對綱吉而言,里包恩並沒有什麼改變。
「之後會變得更麻煩,妳要做好準備,彭哥列力量不足也是事實,妳要認清這點。」里包恩提醒著,就好像過去他們在一起討論公事那般,「尤尼的事情…很可惜,但妳也不需要太過在意,那不是妳的責任。」
「要是我能夠更強大一些就好了,抱歉,里包恩。」綱吉的表情微微顫抖,覺得自己什麼也無法做,事到如今她似乎沒有完成任何一件令人滿意的事情,「…我很想為你做些事情,我想為你保護你重要的人。」
那句話卻讓里包恩發出一聲低笑。
綱吉望著嘴角微微上揚的里包恩,里包恩伸出手在她的額頭彈了一下,一點也不痛,相比過去里包恩捉弄她時的力氣截然不同,這更讓綱吉感到悲傷。
「蠢綱,我不需要妳為我做什麼,要是我淪落到需要依靠妳這種笨蛋,我就真的完蛋了。」里包恩有點嘲諷的話語卻沒有讓綱吉笑出來,反而淚水輕輕滑過她的面頰,「我可沒有教過軟弱的學生,」里包恩盯著她哭,皺起眉頭,「我也不認為妳替我做什麼會讓我感到高興,我要的並不是那種東西,妳應該比誰都清楚,何況說什麼重要的人……妳只要保護好妳自己。」
綱吉點點頭,但她仍然無法克制自己的悲傷湧現,她進來前想過自己不應該如此,卻還是沒辦法壓抑住這份心情,在其他同伴面前她或許可以表現出堅強的模樣,但只有在里包恩面前,她總是展現出最真實的一面,因為她知道里包恩全部都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那種牽絆如同朋友、如同愛人、如同家人,他們之間沒有秘密,也不需要隱瞞。
「我很害怕,怕我做不到。」綱吉說,她抓緊蓋著對方的衣袖,指頭上的關節用力到發白,「我從來就沒有…在里包恩不在的時候…自己做決定,我不知道該怎麼…我真的……」
那句軟弱的話讓里包恩深深嘆了一口氣,他的表情看來有種無奈,沒有該有的憐惜。
綱吉會說里包恩撇除如今身體虛弱到無法動彈,只能躺在床上的狀態外,看起來就和平常一模一樣,而綱吉不知道里包恩為何可以如此冷漠、強硬地面對這一切。
「……因為我知道這不會是永久的離別。」里包恩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說。
「里包恩,再撐一會兒,我會想到辦法的,蔣尼二也已經做好了防備,他說你身體惡化的狀況已經停止,所以一切都會轉好,不是嗎?」綱吉帶著希望繼續說,濕潤的褐色雙眼中閃耀著連她自己都不算完全相信的希望,「所以…再撐一下就好…我……」
「不要那麼沒用。」里包恩的聲音讓綱吉的話語停下,「事到如今我可不會冀望不可能會有奇蹟發生的事情上,妳也不要冀望那種東西。」
里包恩看著綱吉沮喪的臉,明白自己的嚴厲或許有些不合時宜,但他只是單純不喜歡綱吉哭喪著臉的模樣,他期待著的並不是綱吉為自己悲傷,因為在這之後還會有更困難的事情等待著她,這不是可以為了自己一人而停止腳步的時候。
「里包恩……」
「妳從以前就是那麼愛哭,真是改不掉的壞習慣啊,」里包恩這時撐起自己的身體,他現在相當虛弱,連移動身體都有困難,可他還是輕輕用單手環住綱吉的肩膀,將她攬到懷中,當綱吉靠在他的胸口時,里包恩能清楚感覺到灼熱的眼淚滴落在他的皮膚上,「而我也容易受妳影響,我終究還是不喜歡看到女人在我面前哭,會讓我心軟,妳知道身為老師的身分是不允許的。」
比起以男人的身分待在綱吉的身邊,里包恩一直認為自己更喜歡現在『老師』的這個身分。
因為那麼一來,不論何時,不論何地,他都會是綱吉最信賴的人。
愛情會帶來猜忌、懷疑與痛苦,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卻不會。
只是,那終究只是理想中的狀態。
直到現在,突然有些懊悔。
「我只有在里包恩面前…才這樣。」綱吉說,她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淚,「當首領後我不常哭了,在別人的面前不會…只有里包恩……」
「那麼,今後也一樣,除了我之外不要讓別的男人看到妳掉眼淚。」里包恩說,用手幫綱吉抹掉她眼角的淚水,「女人掉眼淚會讓男人以為妳容易欺負,這是個不幸的事實,妳的天真會被人所利用,妳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力才讓人們不會因為妳是個日本來的女孩而瞧不起妳,在西西里是如此,黑手黨中更是如此,他們不會像妳的同伴那樣完全明白妳是個什麼人。」
「我知道。」綱吉點點頭,「所以里包恩是我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
「不能總依賴我,妳要學會自己成長,自己找到適合妳生存的道路。」
里包恩的話語讓綱吉緊抿上嘴,看著綱吉寂寞的表情,里包恩知道自己的話語或許不近人情,卻是他想對綱吉說的,畢竟今後不會有人再像以前那樣替她想辦法、替她做決定、在她耳邊叨念。
里包恩覺得很多事情似乎永遠都做不夠,他以為自己已經盡力去引導綱吉了,但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綱吉有許多令人不安的地方,這是他最無法放下的事情。
他伸出手輕輕地碰觸綱吉的臉頰,並吻上她。
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說也奇怪,每次當里包恩這麼做時,綱吉總會覺得那並非那種關於戀人的吻,她不曾覺得那是里包恩對她表示愛意,這和其他人所做的都不同,因為這更像一種他們之間的話語,能夠讓她搖擺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綱吉,」里包恩叫她的名字,然後讓綱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們看不見彼此的臉,但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心跳聲,「我很重視妳,雖然妳是個麻煩的學生,但妳幾乎沒有讓我失望過。」
「……嗯,我知道。」
「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對妳說……等戰爭結束之後我再告訴妳吧,所以妳這傢伙不要中途放棄了,還有很多夥伴支撐著妳,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輕易退縮。」里包恩的聲音很柔和,比往常都要輕,綱吉在他肩膀上點點頭,然後聽到里包恩一如往常好聽的笑聲。
「我會努力結束這場戰爭的…」綱吉說,她闔上雙眼,「…我不會再悲傷的。」
「我累了,」里包恩輕嘆著說,「……我想睡了,妳就…先出去吧…綱…」
里包恩說話的聲音非常輕柔,儘管還帶著一些冷酷,卻逐漸變小,綱吉可以聽見在她耳邊持續跳動的心音變得緩慢,然後,突然某一刻她什麼都聽不見了,連呼吸聲也消失了,但里包恩的體溫還非常溫熱,就好像他真的只是睡著了一樣。
「里包恩…」綱吉喊他,但靠著她的身體並沒有動彈,「……里包恩。」
她知道,她很清楚這個結果。
即使她知道這終究會發生,卻仍然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瘋狂落下。
她想自己大概不會再這樣痛哭了,她答應了不會再輕易哭泣,除了在這個地方,這一刻。
里包恩說他們會再見面,這不會是永久的離別。
她相信里包恩說的話。
所以她會結束這場戰爭,她不會在敵人面前顯示軟弱,她不會忘記自己還有其他重要的同伴。
到了那時,當一切結束,彭哥列贏來勝利的曙光,里包恩就會告訴她一直沒說出口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吧。
zzz
風感覺很涼,晴朗的陽光穿過樹葉落在地面上,光點輕輕搖晃著。
她走在草皮上頭,聽著清脆的樹葉聲響,一切是那麼溫暖而令人平靜。
一切都改變了,那些年輕的孩子們也帶著喜悅和平靜離開這個混亂的時代。
今後他們創造的未來將會不一樣吧,她不知道為什麼很期待他們的未來。
這裡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平行世界的分支之一,他們也許會到達這裡,也可能不會。
可這是屬於自己的世界,最珍貴的世界。
「妳還是老樣子啊,睡了一覺的感覺如何?」
那個稚嫩的聲音問她,就如同過往第一次見面時,她驚喜地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跳上本來屬於她的棺木,站在那兒,黑色的大眼望著她。
「很好,好像很久沒有睡得那麼舒服了。」綱吉回答,然後她彎下身吻上嬰兒的臉頰,「里包恩又變成嬰兒了呢,接下來我們想辦法解除你的詛咒吧?雖然我覺得嬰兒的模樣很可愛啦。」
「就算是嬰兒也是你的老師啊,蠢綱,你不會忘記了那些地獄的時光了吧。」
「唔,我是想忘也不會忘的。」綱吉笑了出來,對方輕輕一跳就跳上她的肩膀,這種舉動讓綱吉很懷念,但綱吉卻忍不住好奇地望著他,「所以,里包恩沒有跟我講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啊?當初你說只要戰爭結束後就會告訴我,不是嗎?」
「那個啊,只是為了讓軟弱無能的妳振作一點的藉口而已。」里包恩回答,讓綱吉愣了一下。
「欸?不是吧?!」
「等妳想辦法解除詛咒把我變回原本大小再說吧。」
「……唔,狡猾。」綱吉有點不是滋味,但她知道里包恩不會輕易告訴她,「那麼我想去探望骸,你也一起來吧,他好不容易從水牢出來後就隨便使用力量,現在又暈倒了,令人有點擔心啊。」
「啊啊,也別忘了去跟其他人打個招呼,告訴他們彭哥列會回復如初,以免圖謀不軌的傢伙跑出來。」
「我知道啦,才剛恢復就要開始工作,感覺好討厭。」
「這是彭哥列首領的職責啊。」
綱吉離開樹林中的棺木時,她感覺心情從未如此舒暢,腳步也許久沒有那麼輕快了。
她知道在地下的基地那兒還有很多同伴等待著她回去,她有太多事情必須解釋,有太多人必須探望,也有太多人必須感謝。而白蘭所做的一切惡行都被抹去的這個時刻,或許沒有什麼比跟同伴們團聚更令她幸福的事情。
她相信,當她踏進門的一瞬間,夥伴們將會對她露出最燦爛的笑容。
《轉學生》
綱吉感覺到一隻手在拍著她的臉,讓她從溫暖而美好的夢境醒來,甚至覺得雙頰有些疼痛,她睜開雙眼就看見一張近在咫尺的恐怖臉龐,里包恩用他常露出的惡魔般的眼神看著她,身上還穿著昨天睡覺前的睡衣,似乎從剛剛就被勒在綱吉的右手臂之下動彈不得,表情顯得不耐煩,讓綱吉的睡意一瞬間消滅。
「里、里包恩?」綱吉打從心底慶幸里包恩還沒有殘酷到折她的手,但如果她再繼續試圖賴床一會兒,很可能就會得到那樣的懲罰。
「我以為妳要睡到下午,人可是會越睡越笨的,雖然妳本來就笨到無藥可救了。」里包恩惡毒的話語讓綱吉從床上猛得彈起,拿起鬧鐘,發覺再過幾分鐘獄寺和山本就會來找她,而她甚至沒有換衣服和吃早餐。
「里包恩,為什麼不早點叫我!」綱吉鬆開里包恩,對方才總算能跳到一旁的地板上觀看綱吉慌亂的模樣。
「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蠢綱,不要怪別人。」
「嗚嗚嗚,遲到會被雲雀學長咬殺的。」綱吉哭喪著臉,也不管里包恩在場就直接脫下睡衣奔向櫥櫃把自己的制服拿出來,里包恩看著那手忙腳亂的姿態,忍不住想嘆息。
綱吉不知道里包恩並非真正的嬰兒,應該說里包恩其實有解釋過但綱吉沒聽懂,雖說里包恩也不會對自己相處已久的學生有什麼多餘的想法,但仍然覺得綱吉應該小心謹慎一些,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里包恩這樣自制,只是,這件事情對於遲鈍異常的綱吉而言恐怕很難做到,讓里包恩稍稍傷腦筋。
明明自己是來指導彭哥列十代首領的,不是來看顧不經世事的少女啊。
「妳的襪子穿反了。」里包恩說,看綱吉驚慌地重新穿著,差點跌倒的糗樣讓他忍不住發笑。
他們回到原本的時空已經一個禮拜,時間過得很快,一切事情似乎都回到原樣,這些年輕的孩子們也沒有休息太久就各個恢復精神並重返學校,度過日常的生活。
綱吉也一樣,而且她愚蠢的模樣讓里包恩懷疑她是不是根本沒有成長,但事實並非如此,綱吉在那段未來的時空中見到很多人,不僅僅實力變強了,對於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與離別也有了更深的體悟,而且里包恩知道綱吉對於最後不得不消滅白蘭的事情依然心懷罪惡感,即便那個男人做出許多不可原諒的事情,但對綱吉而言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特別在最後一刻,白蘭低聲對她說了些話,聽到那些話的綱吉明顯受到動搖。
至今里包恩仍然沒有問出白蘭到底對綱吉說了什麼。
綱吉也沒有說,一提到這件事情就吞吞吐吐的。
里包恩換著小小的西裝服,把直豎的頭髮整理了一會兒,綱吉這幾天老是撒嬌說想抱著他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綱吉好像很不安,害怕他又會突然消失蹤影,回來這個時代後數次跟里包恩說希望他不要再亂跑了,里包恩覺得她實在是太多慮。
很可能是因為綱吉知道在十年後的未來世界中,里包恩因為阿爾克巴雷諾的身份死去。
另外一個明顯的變化,當綱吉面對幾個她周邊的同伴時,態度變得有些尷尬,只因為未來的他們並沒有隱藏對綱吉懷抱的好感,而那和綱吉如今與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一致。
但綱吉看起來並不討厭那種感覺,只是有些困擾罷了。
例如她有點羞恥於面對她本來就很喜歡又敬重的師兄迪諾,和與她基本上只有奪取指環仇恨的XANXUS,綱吉知道他們兩人未來有婚約後顯得非常震驚。又例如她不知道怎麼看待未來的骸和雲雀表達的微妙好感,儘管這些人擁有在未來共同戰鬥的記憶,卻表現得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事實上,在那個時空發生的事情只能說是平行世界之一,並不是必定到來的未來,所以考慮多餘的事情都是沒有必要的,綱吉也很清楚,因此綱吉也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度過她的日常。
「里包恩,」綱吉這時候突然叫他,里包恩轉過身時綱吉將帽子壓到他的頭上,「走吧,獄寺他們說不定已經到門口了呢。」里包恩跳上綱吉的肩膀,發現他還是對於坐在這個位置上相當習慣,他隨著綱吉下樓,同一時間獄寺和山本已經出現在門口等著。
「阿綱!早啊,哈哈,妳今天睡過頭了嗎?」山本笑著,看出綱吉亂翹的頭髮沒整理好。
「十代首領!!早安,您今天也很漂亮!!」獄寺的招呼讓綱吉臉紅,那對獄寺而言是理所當然的話語,但綱吉至今還是不習慣。
「早,我們走吧,不然就要遲到了。」綱吉說完就打算踏出門口。
這時候奈奈從後方的廚房走出來,看見前來迎接綱吉上學的山本和獄寺兩人,她露出溫和的笑容叫住綱吉,一邊走上前一邊從口袋中拿出髮夾,替她夾上,讓綱吉凌亂的頭髮看起來稍微好了一些。
「妳這孩子真是…這樣好多了,頭髮突然變長不少,真奇怪啊。」奈奈笑著說,因為綱吉他們到未來的時間在這個時代是不存在的,所以奈奈會覺得綱吉突然頭髮變長也是正常的,她輕輕撥開綱吉的褐色髮絲,「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阿綱最近真的變漂亮了,啊啦,難道是戀愛了嗎?」
「咦?媽媽妳突然說什麼啦,在獄寺和山本的面前!」
「哈哈,只是好奇嘛,因為阿綱最近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奈奈說,綱吉知道他們會變得不太一樣是因為在十年後的世界經歷的一切,奈奈不清楚那段時間發生的事,「要是真的有男朋友,要跟媽媽說喔。」
「唔、沒、沒有那種東西啦,我走了!」綱吉喊,一邊將獄寺和山本兩人推往門外,慌張地想要逃避這個話題,可那兩人都不明白綱吉覺得羞恥的理由。
奈奈望著綱吉和另外兩人越走越遠的背影,只是微笑著嘆息。
自從里包恩來到家中後,綱吉變得和以前不同了。
綱吉以前總是一副沒有自信的模樣,頭老是低著不敢發表自己的想法,奈奈也不清楚為什麼綱吉總是不帶朋友來家裡玩,綱吉只會沮喪地說她沒有可以帶來家中的好朋友。但最近不同了,來家中的朋友形形色色,每個都非常有個性,包括小春、京子、小花、一平和碧洋琪幾個可愛的女性朋友在內,還有很多男性的朋友,像是山本、獄寺、了平和迪諾,這讓家中變得熱鬧起來,而綱吉也開朗許多。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奈奈發現最近綱吉的眼神有了變化,比以前更自信,或許是錯覺吧,那份自信讓綱吉看起來更加漂亮,本來綱吉就長得可愛,只是過去太過陰暗、自卑又不懂打扮,凸顯不出綱吉本身的優點,奈奈也沒想過原來自己的女兒可以在短時間內變化那麼多,都多虧里包恩的到來。
「但果然,也是到這個年紀了吧。」奈奈低喃,她沒跟綱吉討論過類似的事情,因為綱吉很害羞從來沒有主動跟母親聊過,但奈奈心中其實是很好奇的,「如果那孩子真的談戀愛的話,孩子的爹應該會氣壞了,誰叫他都不在家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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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個平靜的日子,除了在最後一秒趕到校門口差點沒被雲雀學長堵住之外,其他都非常平靜,雲雀今天也和往常一樣執行勤務,兇狠地咬殺那些遲到或作亂的學生,這些讓人熟悉的學校場景使綱吉真的相信他們已經回到十年前平靜的時空。
綱吉並不真的想要成為彭哥列首領,儘管十年後的自己似乎繼承了那個位置,但綱吉心中還是有很多猶豫,比起成為某個偉大的存在,她更深愛這樣日常的生活,和同伴們在一起。
今天比較特別的還有學校來了幾個從至門中學過來的轉學生,古里炎真,綱吉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忍不住連想起過去的自己,陰暗、沒有自信又軟弱的那個時期,這讓她產生一種奇怪的親近感,但對方非常安靜,綱吉沒有勇氣上前去搭話。
由於一同來到綱吉班上的另一個轉學生很特別,因此班上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炎真的存在。
只是很偶然的,某一節下課時炎真被人撞到,他手中的教科書散了一地,當時綱吉恰好路過幫他撿起來,那時他們兩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就那麼一瞬間,彭哥列指環和納茲指環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儘管那份奇異感一會兒就消失了,讓人以為是錯覺,但綱吉還是懷疑指環是否被某種東西點燃。
這果然很奇怪,為什麼指環會因為一個普通人而動?
「是靜電嗎?但那種感覺……」
但對方小聲對她說謝謝,一會兒就從視線內消失蹤影,綱吉始終無法忘懷那種感覺。
在一整天的課程結束之後,綱吉用了一些別的理由讓獄寺和山本不要等她,反而悄悄跟著古里炎真的身後走,雖然心中也懷疑自己為什麼不乾脆一點打聲招呼就好,卻還是默默地跟在對方身後,想找個好時機與對方說話,這大概是第一次綱吉主動想認識誰,她不太清楚那個原因,只是一種直覺。
就在她隨著炎真的腳步打算轉彎時,突然有人從後方用力抓住她的手臂,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前她就已經被人拉住,轉過身,只見兩個高年級的學生站在綱吉面前用略帶脅迫的視線看她,綱吉相當驚愕,因為她從沒見過這兩個人。
「澤田,妳今天一個人?」其中一人問,語氣聽起來好像認識綱吉一般,仔細一看會發現對方的穿著打扮不太正經,顯然是常與街頭小混混待在一起的高年級生,綱吉心中的警鈴大作,今天沒有獄寺和山本跟在身邊,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又會像以前那樣被人勒索,或許她就是看起來很好欺負。
「請、請問怎麼了嗎?」
「難得平常老愛跟著妳的兩個跟屁蟲不在,之前我們想跟妳說句話都會被他們阻擋,真的很麻煩。」另一個男生說,他和他的同伴互相對望一眼後興奮地再次看著綱吉,「妳真的很難靠近,和笹川有得比啊,她那拳擊部的哥哥真的很麻煩,要是被他發現可是會被揍得半死的。」
「請、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綱吉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不安地瞧了一下周邊,才發現自己跟著炎真來到河堤附近,這裡沒有什麼人,也就是說如今只剩下她和這兩個搭訕的男生。
「妳其實長得挺可愛的,之前都沒有發現,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別的地方玩玩?」
「而且妳最近很有名啊,妳不知道嗎?」綱吉愣愣地看著這兩個人,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開始覺得有些害怕,「妳身邊那兩個傢伙可是出盡風頭的啊,呿,但就因為妳總是和那兩個傢伙在一起,所以大家都無法接近妳,我們還在賭誰可以約到妳呢……」
「對不起,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該回家了!」綱吉才想轉身跑開,卻發現其中一人抓緊她的手臂,讓她無法離開,「請、請放開我——」
「別那麼掃興,難道妳是想拒絕我們嗎?」
「啊哈,害怕的表情也很可愛啊。」
綱吉的臉色變得蒼白,她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會碰上這種事情,在這之前她從沒被搭訕過,頂多就是被人勒索或者因為山本和獄寺的關係被女生們看不順眼,對她惡言相向,但從沒遇過這種狀況,她很訝異這些人竟說她在校內很有名,而且有很多人想認識她,但這看來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拜託,請放開我——」綱吉與他們拉拉扯扯時一邊大喊,就在她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時,有另外一隻手抓住讓綱吉感到威脅的手腕,強迫對方停下了動作。
「你誰啊!」
綱吉轉頭看去,發現是古里炎真站在她的身旁,對方的臉上帶著各種各樣的傷,表情陰沉地望著眼前找綱吉麻煩的高年級生,雙眸中卻沒有恐懼或害怕,綱吉總覺得那是相當認命的眼神,就好像他對於自己會發生什麼事情並不在意,就算被打也無所謂。
「你這小子想怎麼樣?」
「小鬼,不想挨揍的話就閃一邊去,我們是在跟澤田說話,沒人找你。」
「哈哈,看你這弱不經風的模樣,還想逞英雄嗎?」
「你們看不出她覺得很困擾嗎?她不想跟你們出去,所以放過她吧。」炎真淡淡地說,綱吉儘管很高興對方站出來幫助自己,卻忍不住擔憂炎真是否可以對付這兩個高年級生,因為他看來不怎麼強壯,這種時候就特別期待雲雀學長會突然出現。
只是這種幸運的巧合並沒有發生。
接下來的狀況變得很糟,那些高年級生失去了原本的興致,並開始對突然跑出來阻止他們的古里炎真拳打腳踢,綱吉在一旁想阻止卻總是被撞開,直到綱吉跑到河堤的另外一邊大聲喊人幫忙,那些小混混才終於害怕真的有人會過來而逃跑。
實際上這附近根本沒有其他人,但至少嚇走了那些不良少年。
最後剩下被打倒在地的炎真以及心懷愧疚感的綱吉,綱吉看著炎真的模樣,有許多想法晃過腦海,她自責著是自己太不小心,讓事情演變成這樣,但同時她也不懂為什麼炎真要保護她,明明就打不贏那些人,還白白受了一頓揍。
「你、你沒事嗎?」綱吉蹲在對方的身邊,忍不住關心地問,「你受傷了,好多傷,怎、怎麼辦?」
「我不要緊,我常常這樣,已經習慣了,」炎真說,綱吉看著他那無所謂的側臉,心中有許多不捨和歉疚,「我很沒用吧,明明想幫妳卻被打成這樣。」
「不、不是的,」綱吉急急忙忙說,炎真看著她,綱吉發覺那是一雙彷彿在審視她的紅色眼眸,綱吉也不懂為什麼炎真如此看她,「古、古里同學幫助了我,我正好覺得很困擾、很害怕,但幸好你出現,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謝謝你。」綱吉希望只有一點點也好,能把自己心中的感激傳達給對方,炎真又繼續望著她一會兒後,視線垂下,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
「總之,妳沒事就好,一個女孩子走到這裡是很危險的。」
「啊、那個——」綱吉這時候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的理由,叫住了打算要默默離開的炎真,「我其實是來找古里同學的,我有事情想要問你,所以跟著你到這裡。」
「我?」炎真看來有些詫異,「為什麼?」
「今天稍早的時候我們不是碰到手了嗎?那時發生了很強的靜電,我、我覺得很奇怪,還有就是、就是對古里同學有些好奇,所以想要跟你打招呼,但一直鼓不起勇氣來。」綱吉有些緊張地說著,臉微微泛紅,因為她不知道對方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情,對綱吉來說主動去認識一個男孩是很少見的,過去山本和獄寺都是主動親近她,綱吉從沒想過能夠與他們變成朋友,但炎真帶給綱吉的感覺很特別,炎真讓她產生渴望親近的想法,因為他們兩人是很相似的人。
「對、對不起,我反而給你帶來困擾了吧?如果不是我、就不會……」綱吉有點難過地說,她輕輕翻出提包中的創口貼,上前去貼在炎真受傷的地方,「我也常常受傷喔,自己摔到或被別人欺負,所以我都自己準備,這個給你,還有這個,你都拿著。」綱吉一邊說,一邊把自己隨身帶著的藥品和繃帶全拿出來塞給炎真,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拿得住,「…啊,你的褲子破了,我很想幫你縫可是我這方面很差勁,肯定會把你的褲子跟襯衫縫在一起,也許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我媽媽能幫你縫。」
「……這樣真的好嗎?」
「嗯。」綱吉對他微笑,「你幫了我,我想做些事情感謝你。」
炎真的表情微帶靦腆,綱吉發覺那張臉終於不再那麼陰沉,湧出些許活力。
不知為什麼,綱吉總感覺炎真懷有沉重的心事,而那是她不該隨便詢問的事情。
「妳說妳很在意碰我的手時會靜電?」這時候炎真問,綱吉才想起自己找炎真的理由,她是因為困惑於彭哥列指環為什麼對炎真產生反應而來的,然後,讓她很意外的——炎真朝綱吉伸出他的手。
「要再試試看嗎?」
聽炎真那麼說時,綱吉愣了一下,她看著那手掌,相信對方並沒有其他意思,但果然主動握住男生的手還是讓她有些羞恥,但她的好奇心依然戰勝了那份猶豫。她伸出手,放在對方溫暖的掌心之上,這次並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感覺,如果要說的話就只有因為溫度而逐漸浮現的羞恥感,綱吉的雙頰紅潤,偷偷瞧了一下炎真。
「看起來沒事。」炎真說,他不像綱吉那樣在意他們握手的事情。
「嗯,是呢。」綱吉笑了出來。
炎真盯著綱吉的笑容,他很驚訝綱吉的笑容竟如此單純,然後,在他們握著手持續幾秒後,炎真終於表露一絲窘迫與害羞,他慌忙鬆開綱吉的手。
「抱歉,我不該那麼做的。」炎真別開臉,害羞的動作反而讓綱吉覺得他容易親近多了,之前炎真總是不願意直視他人的目光,也不願意跟別人多說話,在班上明明是轉學生卻幾乎沒有存在感,沒人搭理,但現在綱吉不覺得對方難以搭話了。
「我帶你去我的家,我媽媽會很高興有朋友過來的。」綱吉再次咧開笑容說。
「衣服無所謂……」
「怎麼會無所謂呢?那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所以讓我幫忙吧。」
炎真禁不住綱吉的要求,最終還是同意了那個邀約,離開河堤前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中潛藏著的細小悲傷淡去了一些,他感覺自己許久都沒有這樣打從心底笑出來了。
《萌生的愛意》
他只是突然想看她一眼。
自從未來的戰爭結束後,他的腦中多了一段關於未來的自己參與戰鬥的記憶,那感覺有些奇怪,因為這些記憶並非全然是自己的意志,卻能深深將對方的想法、記憶與感情融入自己體內,他相信不只有自己一個人有這種感受,包括瓦利安的那些人還有跳馬迪諾在內,牽涉那場戰鬥的人肯定都有同樣的感覺。
他們無意間參與了一場沒有被邀請的戰鬥,在那份記憶中有著令人不快的部分,包含澤田綱吉在未來死去的消息,雖然戰鬥最終獲得勝利,但直到最後他們都沒有見到那個人活著回來的身影,只從阿爾克巴雷諾口中聽見所有白蘭做的事情將會恢復原樣,在那之後的記憶便中斷,不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了。
所以,心底這份不安的感覺或許源於此,但是為什麼?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在意澤田綱吉這個女人是否安然存活。
這種感覺不是從現在才開始,而是第一次與她交手後,就無法將那張臉從腦海中抹去。
他對女孩子勉強稱得上是溫柔,畢竟他沒有欺負女孩子的奇怪興趣,例如庫洛姆、MM,當然他對自己的同伴是很好的,只有面對澤田綱吉時他會特別壞心,每次看到那張臉浮現困擾的表情,就會莫名滿足。
在十年後的記憶裡頭,只有一件事情他無法否認,十年後的自己對澤田綱吉抱持著的想法既複雜又溫暖,幾乎令他想吐,一點也不像自己,他無可奈何被強迫必須接受那份記憶。
他發覺自己無法撇除覺得澤田綱吉『很可愛』的該死想法。
這是屬於自己的感情?或者只是那段記憶的後遺症?
對於自己這種奇妙的心情無法解釋,他滿心認定只要見一眼澤田綱吉後就會明白。
在此之前他只有在戰鬥中幫助庫洛姆時會與綱吉見面,畢竟他無法自由活動,這是理所當然的,恐怕澤田綱吉也不能算是和他有多熟吧,可澤田綱吉是那種會輕易相信別人並像小動物那樣親近過來的人。
他站在校門外等著,放學的鈴聲響起,學生們紛紛湧出,就算是骸也能注意到學生們用好奇的目光瞧他,幸運的是雲雀恭彌並沒有出現,若那傢伙發現他來到並盛中學肯定會跑出來阻擾他,跟對方打一場也不賴,但今天有其他目的。
不久後,他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本以為她身邊會如同往常那樣跟著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兩人,卻不是,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男學生跟在她身邊,骸發覺綱吉的表情沒有一絲怯弱,就連面對她兩個朋友時也會有點羞澀於聊自己事情的綱吉,正用開朗的神采淘淘不絕地說話,儘管聽不見他們講些什麼,但綱吉顯然很自在。
身邊的那個男孩也只是安靜聽著,幾乎沒有開口對綱吉說什麼。
骸從沒見過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很普通,骸卻有種不妙的預感,對方身上纏繞著一份奇異的氣息,對黑手黨人很敏感的骸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那是西蒙家族的人喔。」一個聲音突然出現,阿爾克巴雷諾的里包恩不知何時發現了他的存在,跳到他身旁的牆上,「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裡,六道骸,找蠢綱有什麼事情嗎?」
「你果然…還是很警戒我,是不想要我跟澤田綱吉接觸嗎?」
「沒這回事,你和庫洛姆都是霧之守護者,我沒理由阻止你跟蠢綱見面,我只是來確認你的目的。」里包恩說,看上去彷彿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表情讓骸感到不快,「不過,男人的忌妒是很難看的喔。」
「忌妒?」骸笑了出來,那句話讓他打從心底鄙視,他怎麼可能會忌妒,「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不過你說那傢伙是西蒙家族的人?我從沒聽過這個家族的事情。」骸望著綱吉的側臉,他討厭對方那麼笑,特別當那燦爛的笑容是面對著某個不認識的傢伙而綻放。
突然,那個男孩好像想起什麼,或許是忘記帶東西吧,轉頭跑回學校,對綱吉揮揮手。
綱吉也沒有很在意對方的舉動,只是同樣揮手向他告別,臉上掛著微小的笑。
「他們是被邀請來參加彭哥列首領繼承式的,確實很弱小,但也不是省油的燈。」
「那麼,澤田綱吉和他們相處如此融洽的原因也是因為知道他們是西蒙家族的人嗎?」
「這個嘛,蠢綱大概只是單純和古里炎真性格很合吧。」里包恩壓低帽子,露出一個有點惡意的笑容,「畢竟對方不像圍繞在她身邊的大多數人那樣具有威脅性呢,沒用的蠢綱可是相當軟弱、懦弱又膽小啊,喜歡對她溫和的人也很正常。」
里包恩的話讓骸的表情更顯陰沉,所謂具威脅性的人們大概就是指骸這類人。
他們一開始是敵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骸在綱吉往這邊走近些後就上前一步,這也讓綱吉從遠處便看到他,綱吉露出相當驚訝的表情,本以為綱吉會尖叫著退後的骸並不期待對方會有什麼好的反應,卻看見那女孩竟小跑步一路來到他的面前停下,那張微喘的臉抬起頭面對他,露出一個明朗的笑。
「骸,你一切都還好嗎?」綱吉的問句讓骸胸口微顫,「太好了,能夠在這裡見到你!」
那瞬間,骸感覺到一股從沒有體會過的灼熱感自心臟溢滿整個胸口,那溫度滿到了喉嚨讓他說不出一句話來,意識到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他不懂這是種什麼樣的生理反應。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他很少這樣難以控制自己的身體。
注視著那雙褐色的眼眸,使他難以壓抑心中騷動的感情,那是種想要碰觸對方的衝動。
「骸?你為什麼會來這裡?難道庫洛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本來是打算斥責妳的。」骸說,綱吉不解地看他,「把庫洛姆捲入那樣的麻煩事裡面,我還沒有原諒妳,但是你們去的地方似乎很有趣。」綱吉因為那句話而顯得愧疚,想開口道歉時,卻發覺那雙異色的眼眸中有她無法辨別的溫柔,她不知道那是什麼,等綱吉意識到時骸的手掌已經輕輕碰觸她的臉頰,讓她不知所措,「妳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變化,澤田綱吉,就算經歷過未來那些事情,妳還是那麼…」
甜美、脆弱而柔軟,天真到讓人難以置信,但有時候她展現出來的強大又讓人害怕。
很難將平常的澤田綱吉和戰鬥中的她畫上等號。
「…骸?」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的氣息從骸身上洩漏。
她是很高興可以見到骸的,自從未來回來後他就沒見過庫洛姆以及骸等人,不確定他們復原得如何,儘管骸並沒有親身參與未來的那場戰鬥,但在那個時空中受到十年後的骸許多幫助,也擔憂他的安危,所以回到原本時空後,綱吉便想見他一面。
「見到妳後讓我確認了一件事情。」骸笑出聲,綱吉一時因為那柔和的眼神與微彎的雙唇而看傻了眼,因此當對方的臉靠得很近時她也沒有挪動身軀或者做出反應。
在骸的氣息變得太過靠近前,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槍上膛,槍口對準骸的頭。
「可以不要在老師面前做這種事情嗎?」里包恩說,他的眼神有著真實的殺意。
「阿爾克巴雷諾,你真是麻煩的傢伙。」
「如果蠢綱也同意的話我不會阻止,但顯然這傢伙並沒有聰明到了解你想幹什麼,所以到此為止吧。」里包恩看骸的動作停下後,放下槍,他壓低自己的帽子,嘆息,「蠢綱的遲頓可是世界第一的。」
「欸?那是什麼意思啊?」綱吉抱怨,但不可否認她有種被里包恩拯救的感覺。
在那之後骸跟她聊幾句話後就離開了,他的話語中還是帶著許多刺,但綱吉覺得今天的骸相當溫柔,甚至讓她心跳加速,她想那只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對方造成的,她希望骸和自己的關係可以變得比以前更緊密,畢竟在未來曾經共同戰鬥過,骸是重要的夥伴。
沒多久後,炎真拿完忘記的書包回到校門口,驚訝地發現綱吉還站在那兒。
綱吉好像剛與誰談完話,炎真只是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她就整個人跳起來,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
「阿綱,妳還好嗎?」
「炎真…嗯,你拿到你的書包了嗎?」綱吉回望他,露出微笑,「沒什麼,只是碰到熟人和他聊了幾句。」
「是彭哥列的人嗎?」炎真問。
綱吉搖搖頭,表情帶著一些無可奈何,「是個奇怪的人,雖然很奇怪但不是壞人,他很討厭黑手黨,一直對我有些誤會,我…也不想成為黑手黨首領,所以希望可以跟他好好相處。」
聽到那句話的炎真若有所思,隨後他低下頭來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也覺得…阿綱如果不是彭哥列首領繼承者就好了,妳看起來…不像那種人…我認為阿綱是個溫柔的人、是個好人…所以……」
「……炎真。」綱吉看著那張陰鬱的側臉,至今她仍不知道是什麼困擾著炎真,「炎真是第一個告訴我可以逃跑也沒關係的人,那讓我…很高興,雖然我知道不能總是逃跑,但在當首領這件事情上我真的…有很多猶豫,我喜歡一些黑手黨中的同伴,但我不確定那是不是我想要的。」
「阿綱是女孩子,在黑手黨那種地方會很辛苦吧,黑手黨的世界有很多黑暗的事情,妳和我妹妹感覺很像,所以我希望妳……」炎真說一半後停下,別過頭去,他很想跟綱吉說『不要當首領』,但他無法說出口,他甚至無法明確對綱吉表達他內心的困惑,對於彭哥列有太多太多事情想問了。
綱吉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同伴們認為的那種邪惡的人。
她,有著單純又善良的性格。
也是個可愛的女孩。
面對他的失態和笨手笨腳,綱吉沒有嘲笑他,反而安慰說他們很相像。
老實說,那是炎真第一次被除了艾德海蒂之外的女孩子那樣溫柔對待。
「我真的想要相信妳,阿綱。」面對著綱吉的背影,炎真低聲呢喃,這句話不能讓任何人聽見,包括自己的同伴在內,因為他很害怕在最後一刻自己會因為這份感情而心軟。
TBC
Chapter Text
《彭哥列十代首領》
綱吉戰戰兢兢地走下那輛車時,遠遠望去的豪華飯店讓她有種自己不該在這裡的想法,站在她四周的是四名高大的九代首領的守護者,雖然他們對待她的態度相當溫和有禮,綱吉還是覺得自己像是個犯人一樣,被帶到這個地點。
不可否認,她想見見九代首領,自從瓦利安引發的指環爭奪之戰後,綱吉就未曾見過他,聽說那之後九代首領順利康復,綱吉特別欣喜,她一直擔心當時自己的火焰傷害了無辜的人。
「澤田綱吉,九代首領在裡面等妳,往這裡。」一名守護者的大叔告訴她,並幫她推開門。
門內是一名正做著園藝的老人,側影儘管平凡卻散發著威嚴,綱吉記得他,自己還小的時候九代首領似乎也來過家中並且和她一起玩耍,當時她並不知道對方是可怕的黑手黨首領,只覺得眼前和藹的老爺爺是個很溫柔的人,買了很多禮物給她,其中包含一個她到現在仍沒有丟掉的洋娃娃。
「老爺爺!」綱吉忍不住叫出口,並馬上羞紅了臉,面對九代首領如此不恭敬是失禮的。
「綱吉,妳終於來了,我等妳很久。」九代首領沒有覺得被冒犯,他微笑著站起身來走向寬敞的沙發,「能聽到妳這樣叫我真是太高興了,啊,我們先喝杯茶吧,我有太多話想要跟妳說,快坐下。」
綱吉聽話地在舒適的沙發坐下後,僕從替他們倒茶水,溫熱的香氣撫平了綱吉稍稍不安的心,九代首領對她非常親切,那灰色的眼眸中始終帶著慈祥,絲毫沒有要強迫她的意思,反倒是她對於接下來想對九代首領說的話有些猶豫——她想拒絕首領之位,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她很不願意辜負對方的信賴。
「阿綱,」九代首領看她還在猶豫著,便溫柔地先開口,面帶溫和的笑容,「這是妳自己的人生,妳決定就好,不用顧慮我個人的心情。」
「咦?」綱吉愣了一下,九代首領彷彿看穿了她內心的掙扎,讓她一時有些慌張。
「我觀察過妳的戰鬥,妳或許並不適合當一個黑手黨首領,妳有些懦弱、優柔寡斷,而且過度善良,太為同伴著想,加上妳還是個外表看來柔弱的女孩,這些,或許都不是一個黑手黨首領應該有的特質,在妳原本生活的環境中,妳可以獲得平凡的幸福。」九代首領說的那些話正反映出綱吉內心的想法,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個性,她知道要讓她做為一個黑手黨首領是過於沉重的負擔,在未來的世界中所經歷的那些事情更讓她深深意識到這一點,她不希望自己的同伴牽扯到那些麻煩事裡頭,「但正因如此,或許妳可以恢復彭哥列本來應有的面貌,承襲初代首領的意志,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嗎?但是……」綱吉沒有那個自信,她不覺得自己有那種覺悟承擔這些責任。
「我了解妳擔心什麼,妳在未來的時空中了解到一個首領與夥伴遭遇危機時的困難,妳或許認為妳成為首領後很可能讓身邊的人遭遇危險,但我反而是因為知道了未來的妳,才覺得我的決定沒有錯。」九代首領輕輕嘆息,綱吉感覺得岀他是打從心底那麼想,九代首領對自己有著很高的期盼,「在艱難的環境下,妳仍然可以帶給家族希望,讓人們把希望寄託在妳相信的事物之上,直到最後妳的同伴們也沒有因為壓倒性的敵對力量而屈服,那是因為他們希望能支撐妳。」
九代首領也有著未來的那段記憶,那是同一時間傳達給所有同伴的記憶,而他從中看見綱吉的戰鬥,以及綱吉面對絕望情境時快速成長的模樣,綱吉平時看上去既柔弱又容易動搖,但在需要她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堅強,強大到能夠抵擋住那些外來敵人的侵襲,或許也是這股力量擊敗了傲視所有人的XANXUS,從那個時候開始,九代首領就認為自己沒有選擇XANXUS而選擇綱吉,是正確的。
綱吉是一個好女孩。
九代首領發自內心這麼覺得。
甚至比他當初想像中要好得太多,讓他感到欣慰。
這種想法說不定真的像個爺爺照看孫女成長的想法是一樣的吧,先不論綱吉是不是繼承者候補,九代首領從小就看過綱吉,並且也將家光一家人當作自己的家人看待,所以這種心情也更濃烈,他當然想過讓綱吉度過平凡的一生,像一般價值觀那樣與愛她的男人結婚、生下孩子,成家,然後在普通的家庭中度過美滿的生活——那是一種美好的理想——但九代首領卻又期待著綱吉能為彭哥列帶來巨大的改變,這個人選除了綱吉外實在無法想像。
「說起來,阿綱,妳有沒有興趣真的和XANXUS那孩子訂下婚約呢?」
「什、欸、啊?」綱吉本來還在思考困難的繼承首領的問題,九代首領突然改變話題,打亂了她的思緒,她抬起頭來,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臉上冒出慌亂的紅暈,「九、九代首領?您、您說什麼啊?請別開我玩笑了……」
「抱歉抱歉,看妳思考得那麼認真,我不小心把我內心的話給說出來了。」
「咦?但、但是,和XANXUS定下婚約什麼的…是、是因為未來的記憶嗎?」綱吉的臉泛起一片緋紅,關於這件事情她連想都不敢想,她覺得這肯定是哪裡搞錯了,怎麼樣也不可能發生在真實的狀況中。
「當然了,我只是做為那個孩子的『父親』,忍不住想對這件事情多操點心罷了。」
九代首領揮揮手想平復綱吉驚慌的情緒,他其實並沒有打算嚇綱吉,畢竟眼前就是繼承儀式,這件事情肯定會讓綱吉更混亂,但這有點像是他額外的閒聊,沒想到綱吉會那麼羞澀。
「雖然XANXUS不願意承認和我的關係,但我畢竟是他的父親,會擅自考慮這些事情的也就是父母吧。」
「唔,就算我願意,XANXUS也不可能會願意啊。」綱吉全身發抖,不如說,她覺得退一萬步就算自己真的同意了,XANXUS可能會氣到把她給殺掉,「而且我、我還沒考慮過這種事情,戀、戀愛和結婚什麼的。」連戀愛都還不知道是什麼感覺的綱吉,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問題,而且她的夢想果然還是戀愛結婚,想結婚,想穿上漂亮的婚紗禮服,她也有這種美好幻想,但一定要跟喜歡的人才行,而她對XANXUS果然還是無法有類似的想像。
九代首領看著綱吉緊張的表情,他明白綱吉很害怕XANXUS。
似乎在未來時空的並肩作戰也沒有改善他們在這個時代的緊繃關係,但這對九代首領而言都不是問題,因為他知道綱吉並不是那種會把過去的仇恨記在心底的人,她能夠包容他人的缺點。
關鍵還是在XANXUS身上。
九代首領發覺上一次他偶然跟XANXUS提起綱吉時,對方並沒有顯露出厭惡的情緒來。
儘管表面上對綱吉的事情相當冷漠、不願意認同綱吉的存在,但那並不是厭惡。
雖然說他做為九代首領,不優先考慮綱吉的心情,而擅自想替自己偏愛的孩子插手這件事情有些狡猾,但這至少還是他可以做到的,就算綱吉不想當首領,也不代表綱吉就永遠和他們彭哥列毫無關係,這算是兩件事情。
或許他是有點太喜歡綱吉了吧,覺得綱吉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女孩。
像這樣的女孩比起XANXUS以前來往過的那些黑手黨中的女人,來得好太多了,雖然綱吉還很年輕,遠不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但他想將這孩子留在身邊,尤其是為自己的孩子尋找合適的對象,做父母的稍稍有些自私應該也不會被說成是卑鄙,這件事情他還不敢跟家光說,總覺得家光會馬上拒絕他,並告訴他綱吉這一生誰也不會嫁,實在很像是他會說的話。
「當然了,妳還很年輕,剛剛的就當作是個玩笑吧,不用太在意。」九代首領笑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無心的一句話讓綱吉緊張了,於是馬上收回這提議,「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首領的事情,希望妳可以好好考慮,因為只有妳才能繼承最單純的彭哥列意志,我認為初代首領也是這麼想,才把力量交給了妳……所以,可否再多考慮一天再做決定呢?」
「請、請問真的有必要這麼急嗎?我還是個孩子,對這種事情…突然要我繼位…這麼重大的事情……」綱吉低下頭,她不懂為何這麼快就要舉行繼承儀式,就在兩天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妳能夠早日繼任,妳所不希望見到的幫派間的火拼、互相殺戮或許可能早日消失,我認為若妳已經下定決心,當然是越早越好。」
綱吉望著九代首領嚴肅的表情,知道這件事情並不只是心底想想就能夠決定的。
她最後和九代首領繼續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包括彭哥列、繼承儀式、初代首領還有未來時空發生的事情,因為沒有辦法立刻做決定,她只能先告別了九代首領和守護者們,表示要回去仔細想想。
綱吉回到家後,便碰見了前來拜訪她的炎真,炎真今天是為了輪班守護她而來的,面對即將到達的繼承儀式,外頭流傳著可能有某家族要圖謀不軌危害繼承候補的消息,因此他們才輪流在綱吉家保護綱吉,儘管這幾個人也討論過讓男生們住到綱吉的房間是否不太妥當,綱吉卻覺得沒什麼關係,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們到底在擔心什麼,眾人也就沒法說什麼了,綱吉信任他們,自然沒有什麼好爭議的事情。
綱吉那天晚上和炎真討論九代首領告訴她的事情,把心中那些猶豫和困惑全都告訴了對方,但對方沒能給予實際的意見,這終究是要綱吉自己決定的,但綱吉不知道為什麼炎真又露出了當初剛認識時掛在臉上的陰鬱表情,好像每次一談到首領繼承,炎真就顯得悶悶不樂。
他們兩人在談了一個晚上後就各自熟睡,綱吉睡在床上,而炎真打地鋪。
但那天一到了半夜,炎真便緩緩爬起,在綱吉的桌上擺下一封信。
他轉頭看向正縮在床上抱著一個玩偶抱枕的綱吉,綱吉那天真的模樣和自己死去的妹妹的形象重疊了,真美小時候也很喜歡那樣抱著玩偶睡覺,但是真美死了,被彭哥列殺死的,只有這件事情他始終無法原諒,他和他的同伴說好了要為西蒙報仇並讓西蒙復興,但是每當他看著綱吉時,這種殘酷的決心就會動搖,他認為綱吉不是想像中那般殘酷無情的人,綱吉對著第一次見面而相當笨拙的他露出了笑容,綱吉並沒有因為他的弱小就輕視他,那些溫柔的舉動是出自真心的。
『你該不會是對澤田綱吉著迷了吧?你才認識她沒有多久,你不知道她實際上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鈴木這樣問他時,他當然否定了這種事情,但炎真的反駁聽上去有些無力,慶幸的是對方並沒有追問,鈴木只是輕輕嘆息,『不要忘記了彭哥列的罪過。』
『艾德海蒂…但我真的不覺得阿綱是個壞人。』他想跟對方解釋他所感覺到的一切,但那實在太過困難,『她…對我說她不想當首領,她不認為我是個弱小的人,這是第一次…』他將臉埋入自己的膝蓋之間,將身體捲縮在一起,事實是,他沒想到許久以來,除了同伴之外感受到的善意會是來自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者,跟綱吉在一起時,自己悲憤的內心彷彿能再次溫暖起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就做個測試吧,我不會跟其他人說。但她真的在意你嗎?也許測試一下就會露出馬腳,這樣也能斬斷你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別被欺騙了,炎真,女人的話和眼淚有時是不可信的,我必須給你忠告。』鈴木告訴他,接著他們結束了通話。
所以炎真才寫下那封求救信,希望綱吉能夠前來幫助他,作為測試。
他想好了,如果綱吉真的來幫助他的話,他也會告訴綱吉關於自己隱瞞的一切,包括西蒙本來的目的以及他真正的想法,他會跟綱吉道歉。
炎真在放下那封信準備離開前忍不住多看了綱吉幾眼,可以的話他真的想要原諒彭哥列,他不願意與綱吉為敵,看到其他的同伴們和綱吉的守護者都相處得如此融洽,他有種也許他們能夠變成真正的朋友的錯覺,甚至他真的很希望綱吉若選擇繼位,或許能夠改變彭哥列犯下的那些罪惡。
「……阿綱,我真的不想要傷害妳。」
炎真伸出手輕輕撫上綱吉熟睡的臉頰,他知道這是不合禮節的,但他俯下身輕輕在綱吉的臉頰上落下一個淺吻,他感覺有些羞澀,從小到大他沒有對一個女孩這麼做過,他意識到自己內心有著一份他不該有的感情,如果綱吉並不是如他所想善良單純的人,他應該早點切斷這種想法,不讓自己繼續沉淪。
「所以,拜託…如果可以的話……」
他想,至少他可以向綱吉坦白自己內心的這種思念,儘管是很不成熟而且短暫的戀情,但如果成為了敵人,連這最簡單的渴望也無法達成。
腦海中浮現鈴木告訴他的那些話,他真的希望對方冷酷的猜測不會實現。
在那之後他離開了澤田家,獨自消失於夜幕之下。
《約會》
綱吉那天起床後沒有見到炎真的身影,想著對方是不是提早出發去學校了,也就沒放在心上。
在藍波胡鬧一陣後,她趕著和獄寺、山本一起出門,陰錯陽差之下竟沒有發現炎真留在桌上的那封求救信,一如往常地來到學校。
當她來到校門口時卻被草壁突然叫住,說雲雀想找她過去一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綱吉讓看起來不爽的獄寺和一臉好奇的山本先進教室,自己則跟著草壁一起去找雲雀。雲雀會這樣單獨找她是很稀奇的,平日他們沒有什麼太多的交集,頂多是碰面時說幾句話,而其他時候大多是和戰鬥有關的事件發生時才會見面,所以綱吉有點困惑對方的目的。
雲雀和骸有些相似,都是渴望親近但又不敢太過靠近的夥伴,但在戰鬥的時候就會變得成非常可靠的存在,所以綱吉對他們懷抱著懼怕,同時又興奮於能和他們說上話。
「雲、雲雀學長,你找我嗎?」
當綱吉帶著書包來到接待室時,對方正在座位上看著某些資料。
綱吉才踏進門,便看見雲豆搖搖晃晃地飛向她的肩膀,緩緩降落,最終把自己縮成一團,彷彿很舒服似地窩在綱吉的頸邊磨蹭,羽毛微微膨起,讓人覺得有些癢,綱吉被那可愛的舉動惹笑,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撥動那亂糟糟的黃色羽毛,雲豆一臉睏倦,一動也不動地任由綱吉撫弄。
「妳今天晚上有空嗎?」雲雀突然的一句話打斷綱吉正撫摸雲豆的行為,她驚訝地抬起頭來。
「今、今天晚上嗎?」綱吉有點吃驚,不清楚對方為什麼這麼問,「我要去見九代首領,之後應該有時間吧,怎、怎麼了嗎?」她的心情緊張,不確定對方為什麼突然問她有空與否,應該不是為了要和她打一架吧?
雖然在未來的時空中雲雀也說過類似的話,想知道她現在的實力,但被綱吉勉強拒絕了。
雲雀聽見綱吉的答案後露出微笑,黑色的鳳眼中染著愉快,一瞬間變得柔和的英俊容貌令綱吉心跳加速。
「那麼,等妳結束後我去接妳,」雲雀淡淡說著,讓綱吉整個人原地跳了一下,「我有事情要好好問妳,而且大概…最近發生在並盛裡頭莫名其妙的事情和妳有關吧,妳總是麻煩的中心。」
「咦?」綱吉不確定對方是想跟她談什麼,但對方的表情變得冷酷,和剛剛邀約時的神色不同。
「回去上課吧,要是敢翹課我會親自咬殺妳,知道嗎?」雲雀說,綱吉緊張地抱著書包點頭。
當她受著驚嚇想要掉頭走掉,卻發現雲豆絲毫沒有要回去雲雀身邊的意思,這讓她有點困擾,總不能就這樣把雲雀的寵物給帶走,雲雀也發現了綱吉傷腦筋的表情。
雲雀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那行為讓綱吉全身緊繃。
伸出的手卻不是朝著雲豆的,而是把綱吉凌亂的頭髮撥了一下,將她褐色的髮絲繞到耳後。
「那傢伙不想下來妳就先帶著牠吧,一時半刻也叫不起牠,反正醒來後就會自己回來。」
「這、這樣真的好嗎?」
「無所謂。」雲雀聳聳肩,他猜想小動物大概對小動物有好感,兩個在一起待著很合適。
「哈哈,雲豆很可愛呢,我也好想養這樣的寵物。」
「…可愛,是嗎?」雲雀喃喃念著那個詞,眼睛卻注視著綱吉,「下課後妳把妳要去的地方和結束的時間告訴我。」雲雀一邊說一邊瞇起那雙冰冷的黑眼,「我不喜歡跟別人群聚,別讓其他人跟著,除非妳希望我咬殺他們。」
綱吉知道雲雀指的是獄寺和山本兩人,她本來今天就沒有打算要帶著那兩人一起去見九代首領,但她不確定里包恩會不會跟她去。
「里包恩也不行嗎?」
「小嬰兒…雖然說給他聽也無所謂,但是,」雲雀停頓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我不喜歡人多。」
「呃,知、知道了,我會跟里包恩說的。」不知道為什麼,雲雀注視她的眼神讓綱吉的內心微微騷動,那種冷漠卻感覺到專注的眼神,綱吉並不擅長應付。
在綱吉想要告別時,抬起頭卻不小心對上雲雀的黑色雙眼,一瞬間他們的臉靠得很近,綱吉剛剛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兩人的距離只剩下幾公分,只因為雲雀的態度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而這突然的意識讓她退後了一步,臉上泛紅——說得不好聽一些,她並沒有把雲雀當作異性看待,只當他是個可怕的學長,但剛剛那確實有點太近了。
綱吉後來有點慌張失措地離開了接待室,沒有注意到她背後的一雙視線。
那冰冷的視線一會兒消失了,但還是被雲雀捕捉到,他知道那是誰的視線,那個奇怪的女人,沒想到她悄悄跟蹤著綱吉來到接待室,老是想在這學校探查什麼,正因如此雲雀才會在綱吉過來接待室後臨時改變主意約她出去,而不在接待室直接談,只為了避免那個女人偷聽。
自從這些古怪的轉學生進入並盛之後,一些奇怪的事情就開始發生,而他今天想跟綱吉談的也是這件事情,草壁調查這些轉學生後發現了一些奇妙的端倪,關於古里炎真的,一般而言雲雀沒有興趣去管學生們私底下的事情,但這事情和綱吉有關,他便有些在意了。
事實是,雲雀對於綱吉離開時臉上泛紅的那個表情還是相當中意的,忍不住期待起夜晚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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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艾德海蒂在放學後走到炎真苦苦等待的那片空地,她看著表情陰沉的炎真,心底忍不住為他嘆息,雖然說炎真看起來已經不抱期待,卻還是等在這兒,就表示他還沒有完全放棄希望,這讓鈴木覺得他有點傻,她知道炎真的溫柔之處,她知道炎真想要相信綱吉。
但事實上她看到的一幕讓她覺得炎真懷抱的不過是一種美好幻想。
「她不會來的,說實話吧,她根本不在意你。」
「艾德海蒂……」炎真抬起頭來,他知道自己的表情肯定很糟糕。
「這就是彭哥列,澤田綱吉根本不關心你的死活,今天也若無其事地來上課了,」鈴木冷酷地告知炎真這個消息,就是希望他可以醒醒,「更別說今天晚上她會和雲雀恭彌開開心心地去約會吧。」
「……那是…什麼意思?」
「我親耳聽見的,你應該比我清楚,她身邊有很多對她付出關心的人,不差你一個,我不希望你因為對她有好感就忘記自己的使命,你該知道,你懷抱的心意是不會有任何希望的,早點忘記那種幼稚的心態,」鈴木知道自己必須用強烈的手段來刺激炎真,才能重新激起他的鬥志,而那理由是什麼都好,「炎真,沒有必要變更計畫,讓彭哥列的繼承儀式進行下去那才是我們西蒙復興的唯一條件。」
炎真低下頭去,他的表情動搖了。
就算鈴木不親口告訴他,他也知道綱吉身邊有許多比他重要的同伴,他是不可能比得上那些人的,不論是外貌、力量或者相處的時間,他本來是不該有這種想法的,但鈴木卻挖掘出他內心深處的恐懼,毫不留情地指出他所懷抱的那種想法,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呢?是忌妒嗎?
「我並不是對阿綱有什麼…我說過了,我只是認為她像我妹妹一樣。」
「那就好,但就算如此,她未曾把你放在心上,沒有把你當作同伴,這就是現實。」鈴木沒有反駁炎真,她知道就算反駁,炎真也不會因此改變對綱吉的想法,儘管殘酷,但鈴木就是想粉碎那天真的感情。
炎真再次抬起頭時,他的眼神變得有點冷酷,但更多的是失望。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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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吉在告知九代首領不願意成為彭哥列首領後,便走出飯店,按照約定雲雀就在飯店門外等著她,綱吉有點緊張,因為她還從來沒有和雲雀單獨出外過,平常跟獄寺和山本在一起逛街已經很習慣了,但雲雀屬於很獨特的一種朋友,他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人。
說不定還會被打,這是綱吉內心最大的恐懼。
但當她走出飯店看見在門口等她的雲雀時,稍稍有點訝異,因為對方穿著一身便服,黑色的合身襯衫,前襟微微敞開,藍灰色的長褲讓他的腿看起來很修長,儘管也沒有很特別,但對綱吉來說看見不是穿制服的雲雀就已經夠難得了。
「雲雀學長!」她喊著一邊跑過去,到達對方跟前時露出一個微笑,「你已經等很久了嗎?」
「好慢啊,快要等得不耐煩了。」雲雀打了個哈欠,看起來是等了一段時間,這讓綱吉有些抱歉,畢竟和九代首領聊天聊得忘我,差點就忘記了跟雲雀約好的時間。
「抱、抱歉,那麼接下來我們該去哪裡呢?雲雀學長說有什麼要跟我說,不是嗎?」
「是啊,早上被喜歡偷窺的傢伙打攪,沒辦法好好說。」雲雀瞇起雙眼,往前走向道路那端,這附近除了這間豪華的飯店外就是稍稍陰暗的道路,雲雀還算是喜歡這附近安靜的感覺,「陪我走一會兒吧。」
綱吉也沒有提出異議,就這樣慢吞吞地跟在雲雀的身邊。
「雲雀學長,之前還沒有跟你道謝呢,關於…在那個時空的事情,其實,雲雀學長或許不知道,但在那個時空的雲雀學長幫了我很多忙,特別是訓練的事情,當、當然,後來雲雀學長的出現也幫了大忙。」綱吉吞吞吐吐地說,想起那個時空對她相當溫柔的未來的雲雀,說溫柔雖然有點不洽當,對方戰鬥時可沒有手下留情,但其他時候卻相當顧慮她,成熟大人的氣質相當令人憧憬。
「我不清楚,我只是遇到擋路的敵人就解決掉罷了。」雲雀望著身旁的綱吉,瘦小的女孩,看不出有多大的力量,他之前也困惑過為什麼綱吉能夠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打贏XANXUS,打贏白蘭,他以前認為綱吉就是軟弱無力的草食動物,澤田綱吉確實是草食動物,但似乎像這樣的小動物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澤田綱吉,妳不要太信賴那些人。」
「咦?」綱吉愣了一下,不知道雲雀指的是誰,「你是說?」
「那些轉學生,最近哲查到他們當初轉來並盛的意圖似乎不是那麼單純的事情。」雲雀緩緩開口,他望著綱吉困惑的臉龐,「我也只勸妳一次,要不要聽隨便妳。」
「是指炎真他們?但是,大家成為了很好的朋友,他們會有點奇怪是因為他們是西蒙家族的人…肯定是有什麼誤會吧,雲雀學長不用太擔心的。」綱吉為西蒙解釋著,雲雀的臉稍稍有些陰沉,但這種表情很快就隱去,「我相信炎真他們,我們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的,所以不會有什麼問題,對、對不起,明明雲雀學長是好意才提醒我的…我卻——」
「沒什麼好道歉的,如果那是妳不能退讓的信念,如果妳真的這麼認為的話,那就好。」
綱吉聽到雲雀那樣說,高興地露出了微笑。
聽到對方能這樣輕易地贊同她的想法,果然還是挺令人高興的事情。
「謝謝你的提醒…雲雀學…長……」說到一半的綱吉看見雲雀嘴角的一抹輕笑,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那動作有點曖昧以致於綱吉的聲音停頓了下來。
「我或許就是喜歡妳這種地方吧,澤田綱吉。」
雲雀露出了無比溫柔的神情,他的說法很直接,因為他確實欣賞綱吉這種有著不能捨棄的信念時展露的堅韌眼神,他自己也有不能夠失去的信念,守護並盛,這是絕對不可以被玷汙和破壞的信念。
當他的黑色雙眼映照著綱吉的臉龐,這是雲雀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把一個女人放在心上,明亮又清澈的雙眼,柔軟的頭髮,緋紅色微啟的雙唇,纖瘦的身形,儘管討厭弱小的存在,但眼前這像小動物一樣瑟縮著身體的怯弱模樣卻不讓他覺得厭煩,雲雀甚至懷疑這是他第一次好好看一個女人,想了解這種柔弱的生物倒底是什麼東西,想好好碰觸看看,只因為對象是澤田綱吉的關係。
他不確定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但至少他知道綱吉是特別的,很奇妙的是,他很清楚綱吉一點也不會比他弱小,戰鬥力非常強大,但這種不由得想要保護眼前的女性的想法,以及覺得她睜大雙眼直望著自己的直率表情有些可愛的想法,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矛盾感覺呢?
這也不像他面對雲刺蝟和雲豆那些小動物時的感覺,雲雀搞不清楚,這對他而言也是新鮮的,若不是如此,討厭跟人群聚的他今天也不可能約澤田綱吉出來。
對於雲雀說的那句話,綱吉不知道該怎麼理解比較正確,她的胸口微微發熱,但就在這時候,手機鈴聲卻突兀地響起來,她慌慌張張拿起手機,發現上頭是獄寺的名字。
綱吉接聽手機中傳達的話語,雲雀發現講電話的綱吉臉色突然變了,那蒼白的臉龐顫抖著向雲雀瞥一眼,那是一個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
「我必須去醫院一趟!!」綱吉叫到,也沒有解釋發生了什麼,只是突然想往前跑,但被雲雀一把拉住,「雲雀學長……!我、我必須快點趕去——」
「用跑的妳想要去哪裡?搭車吧,妳必須先冷靜下來,要去哪個地方我送妳過去。」雲雀冷酷的聲音讓綱吉稍稍冷靜下來,但一冷靜下來她的眼眶就充滿淚水,這讓雲雀皺起眉頭。
「中央…醫院…山、山本他…獄寺打電話來說山本受傷了,在棒球隊的辦公室…遭人攻擊……剛剛…獄寺、獄寺的聲音一直在顫抖…說傷勢很嚴重…我…」綱吉掩著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然後掉落,她全身都害怕地顫抖著,無法冷靜,「不、不會有事的吧?山本他不會有事的吧?」
雲雀沒有綱吉那麼慌張,很快他們就叫來車子,雲雀來這個飯店時也是搭風紀委員們準備的專車來的,那輛車很快來到綱吉他們面前,他們一起搭上後便快速轉往中央醫院的方向。
在路途上,綱吉一直都是緊握著雙手祈禱著,希望山本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雲雀看得出綱吉在忍耐著,於是他攬住那顫抖的肩膀,儘管這溫柔的動作一點也不像他會做的,但綱吉因此而稍稍平靜了一些,在雲雀的懷中忍不住發出啜泣。
雲雀看著她,隱隱約約知道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儘管他們還不確定是誰做下這種事情,直到綱吉找到明確的證據前大概也不會懷疑西蒙家族的那些轉學生,但雲雀內心早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管兇手是誰,凡是傷害並盛學生、擾亂並盛秩序的犯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典禮之前》
「老大,澤田綱吉已經抵達西西里了。」當史庫瓦羅出現向他報告時,XANXUS正在喝著酒,他只是慵懶地瞧了對方一眼,史庫瓦羅笑,「看來你今天是不會出席繼承儀式了?」
「廢話。」XANXUS一會兒便捏碎酒杯,酒精被他掌中的火焰燃燒殆盡,他的表情兇惡至極,「那個垃圾居然真的要繼承首領,像她那樣乳臭未乾的小孩沒有資格成為彭哥列首領,我是不可能認可的。」
「哈,我想也是。」史庫瓦羅低哼一聲,「那麼就我和其他幾個小的去參加了,畢竟瓦利安也不能不出席,而且總覺得這次的繼承儀式有點蹊蹺,九代首領和守護者不知道在幹什麼,神神秘秘的,我想去一探究竟。」今天早上史庫瓦羅便覺得九代首領對待繼承儀式的氛圍有些奇怪,他們神情緊張,如臨大敵,倒不像是歡迎首領繼承的模樣。
肯定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這必須要親自去問澤田綱吉才行。
這時候XANXUS沉默了一會兒,透露著殺意的紅眼瞥向史庫瓦羅。
「現在那女人在哪兒?」
「聽說剛剛到達本部不久,我猜現在正在準備參加儀式吧,我聽到他們調動了幾個僕人去替她打扮什麼的,大概是那身衣服太土氣了,哼,女人就是麻煩,化個妝也要一個小時。」
XANXUS面無表情沉默了一會兒,沒人可以看透他在想些什麼,只見他突然站起來往門外走去,史庫瓦羅也沒有問他上哪兒,想也不用想,估計是去找澤田綱吉。
「你打算去見她嗎?那傢伙會嚇得屁滾尿流吧。」史庫瓦羅忍不住想要調侃對方,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見XANXUS為誰親自行動,「可別嚇跑膽小的繼承者啊,說不定對方會更怕你的。」
彷彿是看透了XANXUS的心思,史庫瓦羅勸著,儘管他很清楚XANXUS是不可能做出溫柔表現的,但若想贏得一個女孩的芳心,果然不能像XANXUS那般凶神惡煞。
「閉嘴,雜碎,再吵我就燒了你那張嘴。」
丟下那句警告後,XANXUS就消失了蹤影,史庫瓦羅知道對方不可能聽他的意見。
史庫瓦羅比任何人都清楚,雖然XANXUS不認可澤田綱吉成為首領,但做為曾經的敵人,卻是認可綱吉本身實力的,自從那場未來之戰的記憶傳達給他們之後,瓦利安對於澤田綱吉的存在有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他們多少也算是一起戰鬥過的夥伴,會互相在意也很正常。
史庫瓦羅在一旁觀察XANXUS的態度,知道那傢伙對澤田綱吉懷抱著難以說出口的複雜情感,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像澤田綱吉一般引起XANXUS的關注,並將她放在心上,只可惜XANXUS到死都不會承認。
「哼,這也不是我該管的事情吧,那個混帳BOSS的臭脾氣可是沒藥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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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XUS走在彭哥列寬闊的長廊上,他很久沒有來到這裡,自從和九代首領鬧翻之後,儘管九代首領並沒有問指環戰的罪,但他們的關係自然是降到冰點,而所有彭哥列的人也都防備著瓦利安,深怕他們又一次造成內部的混亂,他是不受歡迎的人物,XANXUS很清楚。
當他出現在那房間的門前時,看守的人臉色都蒼白了,望著他直發抖,不明白為什麼XANXUS這樣的人會出現在這兒,那種表情正是XANXUS最厭惡的。
「XAN、XANXUS大人!現、現在這裡是——」
「我知道裡面是誰,不想死的話就滾開,垃圾。」XANXUS兇惡地說,手掌中冒出鮮紅的烈焰,那兩人嚇得雙腿發抖卻不知道該不該讓開,「我是來見那個女人的,你們是什麼東西,敢擋我的路。」
「但、但是九代首領吩咐過在繼承儀式前誰也不能靠近澤田小姐,怕、怕有人襲擊——」
「你是指我會攻擊她嗎?」XANXUS冷笑出聲,表情充滿殺意,部下們不敢說出實話,「就算是那樣你們也無法阻止我,閃一邊去,雜碎們。」XANXUS沒有多做停留,一把推開門口的人,不等對方阻止就暴力地進入,而裡面的女性隨從和剛換好衣服的綱吉全都嚇了一跳,發出了驚呼。
綱吉驚愕地回頭對上那雙熟悉卻冰冷的紅眼,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兒碰見XANXUS,她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剛剛正跟旁邊的女性僕從聊著繼承的事情,沒聽說對方會提早過來見她。
「XANXUS,你為什麼…?」綱吉看對方毫不客氣地闖入,也不管在場其他人驚慌失措,那些女性僕從大多沒見過XANXUS本人,但聽過這個人惡劣恐怖的名聲,全都嚇得低下頭。
「呵,澤田綱吉,妳穿上那種衣服看起來像樣多了。」
XANXUS冷冷地打量她全身上下的行頭,很簡單卻算是典雅,和女性的八代首領不同,他們沒有讓綱吉穿上西裝長褲,而是選了合適她小巧身材的一件黑色裙裝,她看起來果然還是很年幼,但套裝讓她比往常有威嚴,臉上也上了一點妝,至少是符合一個首領繼承者的模樣。
「XANXUS,你為什麼會來這裡?我以為你會直接參加繼承儀式——」
綱吉並沒有感到害怕,雖然有些心慌,但她感覺得出來對方沒有打算要攻擊她,目前還沒有。
「我怎麼可能參加繼承儀式?」XANXUS的臉變得陰沉,殺氣隱隱外露,綱吉這才瑟縮起身子,不確定對方找她做什麼,「你們在隱瞞什麼?為什麼妳會同意繼承儀式,把所有實情都說了,我或許會饒妳一命。」
綱吉有點意外對方問這個問題,代表XANXUS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確實,只要知道綱吉個性的人都很清楚,她大多是會拒絕首領之位的,而XANXUS做為曾經跟她對戰過的其中一人,認為她本來會拒絕,而沒有拒絕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綱吉的表情隨著XANXUS的問題染上一層濃厚的陰鬱,那份強烈的悲傷特別讓XANXUS不爽快。
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在折磨著澤田綱吉,讓她痛苦不已,這是不被允許的。
「我…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等一下的繼承儀式中也許…就會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仍舊無法從前天晚上的震驚和悲憤之中恢復,他們知道山本的手術狀況後,醫生告訴她山本就算康復了也可能無法再走路,這種結果不是她希望見到的,山本如果沒有遭遇那種事情的話,如果不是跟她扯上關係,應該可以完成他的夢想,成為棒球選手,而如今,都是因為黑手黨的鬥爭才害得她重要的朋友受重傷,甚至危及性命。
怎麼樣也無法原諒這件事情,絕對要找出真正的兇手。
她一想起山本的狀況,身體就克制不住顫抖,她很害怕山本會永遠都這樣,而她無能為力。
「看來妳是不打算開口說出實話,」XANXUS聽出綱吉口氣中的哀傷,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肯定不是小事,因為能讓這個女人如此顫抖的大概只有關於她同伴的事情,「喂,那邊的人,別愣在那裏,全部都給我滾出去!」
他指揮著旁邊的隨從,那些女孩驚慌地抬起頭來對看一眼後紛紛往門口離開,雖然丟著彭哥列繼承者一人不太好,但他們也不敢違抗XANXUS,當她們離去時,其中一人不小心腳步不穩撞上XANXUS,並且將手中化妝的道具落到對方的身上,一些液體沾上XANXUS的衣服,那個女孩驚恐地叫出聲來。
「對、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XANXUS大人!!」
「妳這個垃圾……」
XANXUS的表情面露憎惡,就在他伸出手打算做些什麼以前,綱吉卻先抓住他的手腕緊緊地壓制住,然後用溫柔的眼神示意那個嚇傻的女孩快點離開,對方當然趁機跑出去,留下綱吉和XANXUS在房內,有些僵硬的氣氛圍繞在兩人之間,幸好XAXNUS並沒有動手。
「請對女性溫柔一些吧,XANXUS太粗暴了,大家都很害怕。」綱吉說,她微微皺著眉頭,說實話她要不是清楚知道對方的性格就是那樣,肯定也會被嚇到,當初第一次與對方見面時的恐懼和驚慌感記憶猶新,現在這樣抓住XANXUS的手也需要很大膽量。
「哼,弱小無比的廢物又何必對他們溫柔,」XANXUS傲慢的冷笑讓他顯得更加蠻橫,綱吉不懂對方到這兒來是為了什麼,如果說是不愉快她同意繼承,卻又沒有真的對她發怒,「放開。」
「今天的繼承儀式也許會發生一點事情,我並不是想要繼承首領,所以你放心好了。」綱吉輕聲地嘆息,她以為對方是來確認這件事情的,確認她不會真的成為首領,「我…還沒有做為首領的覺悟,本來是想要拒絕的…但……總之,XANXUS不喜歡的事情不會發生。」
XANXUS冷冷瞧她一眼,看起來史庫瓦羅說九代首領對繼承儀式的態度很怪異也是真的,只是他們都還在隱瞞,估計是不想要讓某些參加儀式的人看穿這件事情。
而綱吉卻對他坦白,讓他有點想嘲笑綱吉過於容易信任他人。
「沒有覺悟繼承首領,妳經歷了那場戰鬥以後也是一樣沒有成長,澤田綱吉。」
「唔,別、別說和十年後的XANXUS一模一樣的話啊。」綱吉的臉頰微微泛紅,有點鬱悶地看著對方,接著卻笑出來,「不過,自從指環之戰後就沒見到你,現在看起來那時候的傷都痊癒,太好了。」
XANXUS有點想要翻白眼,對於澤田綱吉的這種親近態度,他是怎麼樣都無法理解的。
這時綱吉突然想起什麼,從她替換下來的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條手帕,她將那小心翼翼地交給XANXUS,一開始XANXUS還有些困惑對方為什麼要把這東西拿給他。
「剛剛有東西沾上了吧?請不要生那個女孩的氣,是因為XANXUS太可怕了所以才不小心撞上的,這個可以拿去擦,不用還給我。」
那條手帕是白色的,上頭還有著一些小巧的花紋,奈奈平常就給她準備著,一直都隨身攜帶。
綱吉希望對方不要因此不高興,她不願意因為自己而連累那個在彭哥列工作的女孩。
雖然她也不覺得XANXUS真的那麼小家子氣會去追究。
就在XANXUS還想說些什麼時,突然門被敲響,他們兩人同時往門那頭看去,進來的人是雨之守護者,他是來帶走綱吉的。
「澤田小姐,看來已經完成換裝了吧,妳的同伴也都已經準備好了。」對方有些驚訝XANXUS竟也出現在這兒,向他點頭,但維持著警戒,「XANXUS大人,我聽說你不打算參加繼承儀式,為什麼還來找小姐?」
「少多嘴,布拉班達,我愛待在哪裡那是我的自由。」
「那麼,遵照九代首領的命令我要帶走澤田小姐,不好意思。」對方也沒打算要和XANXUS硬碰硬,只是禮貌地朝綱吉使了個眼色,綱吉了解到對方的暗示便走過去。
綱吉離開前回頭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XANXUS,說實話XANXUS的威壓感和全身上下的強烈傲慢氣息都讓人覺得恐怖,但綱吉總覺得今天的XANXUS來見她並不是要找麻煩的,反而更像是關心她,儘管她也覺得這種想法很荒謬。
「之後再見了,等事情解決了我會再去跟你打聲招呼,XANXUS。」綱吉含起一抹微笑對他道別,硬是把手怕塞進對方手中,那行為與笑容都讓XANXUS十分訝異。
綱吉離開後,房間歸於寧靜。
XANXUS看著對方消失的那扇門,腦海中想起綱吉在談起繼承儀式時的表情,在尤尼傳達給他們的十年後的記憶之中,迫於與密魯菲奧雷戰爭的現實讓綱吉沒有了她常掛在臉上的天真笑容,她的表情逐漸變得悲傷,方才綱吉談起繼承儀式時的表情便和那很接近,這讓XANXUS的心情特別煩躁。
慶幸的是,離開時綱吉露出的笑容恢復了那份傻氣,讓XANXUS的心情稍稍緩和。
他倒不是不知道自己來這裡看澤田綱吉的真正原因,但他死也不會親口承認。
顯然綱吉也完全一頭霧水,不如說很遲鈍。
「哼,這樣到手的時候會更有樂趣吧。」XANXUS低笑出聲,話語中流露出他的霸道與佔有慾。
確實,綱吉換上正式的套裝並稍微打扮後,以正常男人的角度來看算是挺吸引人的。
但綱吉彷彿還不懂魅力為何物,清純而毫無防備,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澤田綱吉』這個人。
XANXUS拿起綱吉交給他的手帕,因為這東西的存在,讓房間彷彿還殘留著澤田綱吉的氣息,他沒有直接把那東西燒掉也沒拿來擦身上沾上顏色的地方,反而是凝視一會兒後收進胸前的口袋中。
他一向是想要什麼東西就會得到,不管是金錢、權力、力量——或者是女人。
澤田綱吉,是他早已認定的所有物,並不是該爭取的,而是本來就是他的。
《道歉》
「澤田!不要說這種天真的話,這是黑手黨的戰爭!你們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躲起來發抖就夠了!」
「不是這樣的,這不是什麼戰爭,我們不過是有了誤會,我是為了朋友才去的!」
綱吉鼓起勇氣面對怒吼的史庫瓦羅,即使是在眾多黑手黨現任守護者和九代首領的面前,她也仍然不願意退縮,她甚至不肯相信那一刻站在她面前的敵人會是炎真,更別說提及與西蒙之間的全面戰爭,她根本無法想像與對方敵對的畫面。
在繼承儀式開始後沒有多久,突然有人襲擊繼承儀式現場的眾人,煙霧瀰漫之中有人趁機奪走了彭哥列代代相傳的『罪』,而西蒙家族的人也隨即現出身形並表明他們對彭哥列的敵意,綱吉得知傷害山本的人就是炎真以及他的同伴們時,實在無法原諒他們的所作所為,但她不明白為什麼炎真會用那種仇恨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好像她從未真正理解過炎真一般。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難道都是偽裝出來的嗎?
綱吉一直天真地認為炎真和她有那麼點相似之處,和炎真在一起時會有種安心而溫暖的感覺,當他們的雙手碰觸,炎真靦腆的表情總讓她覺得可愛,她不認為炎真的笑容全是虛假的存在。
「妳還看不清楚那男人的真面目嗎!從一開始他就是為了奪取彭哥列的『罪』才接近妳的,真是受不了你們這種天真的想法,這裡是黑手黨,背叛或者被背叛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我們應該全面擊潰西蒙家族!」史庫瓦羅瞪著綱吉,雖然他知道對方那種過度信任他人的個性,但沒想到事情發生至此,綱吉還不願意相信西蒙家族背叛她,「山本武的重傷是誰造成的?那傢伙的劍術才能和未來就是被妳的天真給毀了!要是那小子死了,妳還會認為那些攻擊他的人是妳的朋友嗎?啊?」
那句話讓綱吉全身微微顫抖,她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蒼白無比。
「不、不是這樣……」沒想到下一秒鐘,綱吉的眼眶便泛出淚水,本來堅持的氣勢一會兒凋零了,一想到山本的事情仍會令她心煩意亂,她最害怕的就是聽到噩耗,告訴她山本一輩子都會躺在病床上,「不是這樣的……山本不會有事的…我…」
「你幹什麼提這件事情!!阿綱對山本的事情一直很自責,沒必要吵個架就這麼說吧!」了平這時候刷的一聲站起來,看見綱吉被人欺負他就受不了,「山本現在的狀態已經很糟了,最擔心他的人就是阿綱啊,好不容易昨天才情緒平靜些的,你極限地沒人性啊!」
「這並不是十代首領的錯,是西蒙那些人的問題!」獄寺的表情也相當嚴峻,站起來,一副要與史庫瓦羅開打的架勢,「你要是再讓十代首領難過的話,我就不客氣了!」
史庫瓦羅看見綱吉突然在他面前哭出來,竟有些不知所措,儘管他是以往常的說話方式在質問澤田綱吉,認為她太過理想化,卻也沒有打算弄哭她,但他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以前,九代首領的聲音就突然響起。
「夠了!你們都給我安靜!」九代首領這時候阻止在場的爭執,「既然繼承儀式被迫中斷,現在彭哥列的指揮權就還在我的手上,你們要服從我的命令。」他沒有平時慈祥和藹的神態,嚴肅而冰冷的眼神看向在場的兩人,然後對上綱吉含淚而充滿懇求的雙眼,「這次的討伐任務由澤田綱吉和她的守護者完成,同時里包恩也隨行,只是里包恩禁止出手。」
「臭老頭!你是真瘋了嗎!!」史庫瓦羅抱怨,但他也無力阻止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終於定下來後,綱吉激動的心情也稍稍平靜了。
但她也沒能夠從朋友背叛的痛苦中完全解放,表情看上去特別陰鬱,不管了平怎麼樣在一旁鼓勵她,她也只是露出苦笑,獄寺替她擦去眼淚後臉色也依然蒼白。然後他們就各自回房去準備自己的行囊,接下來要前往西蒙家族所在的那個無人島,由於船隻的安排,明天才能夠出發。
然而,那天的夜晚卻成為讓綱吉特別不安的一段時間,她在彭哥列安排的房間中無所事事,早已經把所有的裝備都整理好,隨時可以出發,她的心臟卻一直撲通撲通狂跳,沒辦法冷靜,更無法入睡。
史庫瓦羅稍早的那些話語深深刺進她的胸口,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信任炎真和西蒙家族的,她知道自己沒能發現西蒙家族的圖謀是個嚴重的失誤,分明雲雀也警告過她,她卻不聽。
她利用時間打了個電話回去給醫院詢問山本的狀況,但醫院的回覆和之前一樣,山本還在昏睡之中而且身體沒有恢復原來狀態的可能性,就像史庫瓦羅所說,山本的未來、棒球及劍術的才能或許都已經毀了。
「……為什麼我還是想相信炎真呢?」
綱吉呆坐在房間內,有一段時間她只是盯著落地窗前反射的倒影發呆,自己的身影看上去就還是個孩子,似乎沒有強大的力量,只是個文文弱弱的女孩,她想著自己為什麼會成為黑手黨首領的候補者,如今的一切是值得的嗎?賠上山本的未來,甚至害得大家都陷入危險中,至今自己的努力又代表著什麼呢?雖然她很開心認識很多重要的夥伴,也認識了里包恩,但也許大家沒有遇到自己,人生會過得更順利。
山本是她重要的夥伴,也是她初戀的對象,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卻因為自己和彭哥列牽扯上關係,而變得不幸福。
在綱吉沮喪的時刻,那扇門突然被某人暴力地敲響,咚咚咚的聲音嚇著了綱吉。
綱吉懷抱著困惑上前去打開門,門前的人卻是令她相當訝異又害怕的史庫瓦羅,綱吉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間史庫瓦羅會突然找她,但綱吉沒有感覺到絲毫威脅,要說為什麼的話,是因為史庫瓦羅手上拿著一束顯眼的花束,完全把綱吉的注意力引走了。
「欸?史庫瓦羅……?」綱吉不明所以地望著對方,史庫瓦羅的表情則有些不自在。
「嘖,幹嘛像見到鬼一樣的表情?我有這麼可怕嗎?」史庫瓦羅傲慢的聲音聽上去卻帶著些許溫柔,不像早上叱責綱吉時那樣冷酷,綱吉愣了一下,不確定史庫瓦羅是否真的在意,她確實害怕史庫瓦羅,但並不是討厭對方。
「不…只、只是有點意外而已,這麼晚了,史庫瓦羅有什麼事情嗎?」
「我只是來把這個東西交給妳就要走了。」史庫瓦羅說著,把手中那束花遞給綱吉,那是很奇特的黃色鬱金香,看上去非常漂亮,但光是史庫瓦羅特地送花來的這個舉動就讓綱吉非常吃驚,她根本無法思考就已經收下那束花,「給妳,當做早上的道歉。」
「欸?道歉?為什麼?史庫瓦羅沒有做什麼應該道歉的事情啊。」
「———啊?」那過度大聲又帶著威脅的聲音讓綱吉整個人縮回去,有點驚嚇地望著史庫瓦羅,「我可沒有興趣惹女人哭啊,真是麻煩,所以我才討厭跟妳這種軟弱的傢伙講話,一下子就被弄哭了,到底算什麼啊?我不就成壞人了嗎?這讓我感覺很不好,總之,這是賠禮,要丟掉還是留著都隨便妳!!」
綱吉望著史庫瓦羅鬧彆扭的表情,發現對方隱藏著一些不好意思以及歉意,綱吉突然明白史庫瓦羅是真的對於他早上說的話懷有歉疚的,和XANXUS不一樣,史庫瓦羅雖然是個暗殺者,卻在這種地方意外有禮節而且細心。
「我並不是……史、史庫瓦羅沒有必要為那件事情道歉的,你說的話沒有錯,是我太…天真了,但我還是很希望可以自己處理和西蒙家族間的事情…希望你可以認同……」綱吉驚慌地回答,臉上浮現一點羞恥的紅,他沒想到對方竟為自己在會議上那種孩子氣的舉動而特別過來,看來史庫瓦羅很介意弄哭她的事情,「…總之,謝謝你,花…很漂亮,我很喜歡,我覺得好開心。」
綱吉闔上雙眼,那濃郁的香氣浸染身體,一瞬間她低落無比的心情竟因為這束花的緣故而變得不那麼沉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竟心跳加速,因為這是第一次有男人當面送她花,儘管不過是個道歉的賠禮。
「哼,妳喜歡就好,反正我可沒欺負女人的興趣。」
史庫瓦羅有點尷尬,他不確定自己這種尷尬從何而來,大概是因為綱吉的反應和他之前送過花的女孩都不同吧,綱吉的羞澀反而讓他有點不自在,奇異的曖昧氣氛蔓延著,「還有,不要再輕易掉眼淚了,妳要知道這裡可是黑手黨,要是妳成為首領後還這模樣的話,會被人小看的。」
「我、我知道了,但其實我從來沒有想要當黑手黨首——呃,好,我會注意的!」綱吉沒有說完本來她想說的話,因為在她想說『沒有想要當黑手黨首領』的那一刻,就被史庫瓦羅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讓她害怕得不得了。
「……不過,今天是我說得過火了,妳這種人本來就不適合黑手黨,我又能期待些什麼?」史庫瓦羅帶著諷刺的話語卻配著非常柔和的語氣,讓綱吉覺得對方不是在責備她,他甚至伸出手輕輕揉亂綱吉的頭髮,臉上溫柔的笑容看來很帥氣,「早點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那個無人島嗎?可別給彭哥列丟臉,而且要是你們這些小鬼失敗了,瓦利安是不會去救你們的!聽懂了嗎!」
「呵呵,史庫瓦羅和XANXUS不一樣,人很好呢,謝謝。」綱吉笑得瞇起了雙眼,因為她聽出對方諷刺話語中的一絲關心,「花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明天也會努力的。」
綱吉道謝後就告別了史庫瓦羅,進到房間裡面,史庫瓦羅則停在那扇門前一會兒後才離開。
走了沒有幾步後史庫瓦羅又一次停下,他的手輕輕掩住臉,不知怎麼,雙頰有些發燙,明明都已經到這個年紀了,見過不少漂亮吸引人的女性,可很少在他腦海中留下什麼印象,但或許,綱吉是相當特別的存在,因為她是少數幾個史庫瓦羅真正去試圖理解的女孩,身為首領繼承者又戰勝過XANXUS的她太過特別,但也因此才讓史庫瓦羅多留心了一些。
明明她此刻應該是因為被朋友背叛以及山本的傷勢而非常難受的,自己的安慰對她肯定也不算什麼,卻沒想到對方會因為這麼簡單且不值錢的一束花就笑成那樣,好像真的很開心。
那種奇異的滿足感讓史庫瓦羅產生了從沒有過的想法。
「哼,我瘋了嗎,她可是XANXUS的女人。」
他一直都知道的,從XANXUS被澤田綱吉擊敗後他就明白這一點。
他的嘴角有些無奈地上揚,史庫瓦羅沒有再多想,很快便把那些雜亂的想法給拋諸腦後了。
TBC
Chapter Text
《女孩間的情誼》
沒有什麼畫面會比兩個美麗的女孩一起購物更可愛的了。
兩個人都幾乎要把臉貼上櫥窗,望著架子上閃閃發光的某個可愛的首飾睜大了雙眼,一邊笑著討論誰戴起來比較好看,哪個顏色和誰的頭髮更搭,臉上的笑容特別閃耀。
「BOSS,我覺得這個BOSS戴起來比較可愛,很配妳的褐色頭髮和眼睛。」庫洛姆拿著一個帶點玫瑰粉的星星耳環對著綱吉的耳朵比了比,「BOSS喜歡淺色的衣服,這個配起來很好。」
「真的嗎?」綱吉的臉頰微微泛紅,表情卻有點像在鬧彆扭,「但我有時候也很想戴深色的首飾呢,像這個顏色……就很適合庫洛姆,感覺很成熟…我很孩子氣,所以不太合適這個顏色……」
綱吉有點遺憾地拿起一個紫色的玫瑰花項鍊,幫庫洛姆掛上去,果然,那搭配著庫洛姆的眼睛、妝容還有頭髮都非常合適,幾乎與唇色是同一個顏色,襯托出庫洛姆迷人的雙唇,看上去相當艷麗,就好像是一體的,而且庫洛姆本來就有種性感的可愛,讓綱吉非常羨慕。
「那個,BOSS喜歡的話要不要買下來呢?」庫洛姆小聲地問,「我覺得BOSS不會不適合啊。」
「咦?但、但是我果然——」就算喜歡這種顏色、這種款式,但綱吉對自己沒有自信,確實只要改變一下衣服的配色或許就能夠搭配這種深色的首飾吧,也可以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些,但綱吉害怕改變,也不確定怎麼樣做才能改變自己的形象,所以她總是習慣性挑選那種淺色的、可愛型的飾品和衣服,她知道這些是很適合自己的,不用太多思考。
在庫洛姆那不怎麼積極的勸說下,綱吉還是放棄了她很喜歡的那條紫色的玫瑰項鍊。
有點依依不捨地放回架子上後,她就表示自己有點口渴想找個地方喝杯茶、和庫洛姆一起談談一些女生的話題,這種時候綱吉特別放鬆,雖然她也不討厭跟獄寺、山本和了平在一起的時光,但果然男生們聊的一些事情她總是搭不上話來,而男孩們也會在她面前比較拘謹,有時山本和了平差點說漏了什麼時,獄寺就會突然遮住綱吉的耳朵並斥責另外兩人,那兩個人就會閉上嘴並跟綱吉道歉,綱吉卻總不曉得他們為什麼道歉。
這讓綱吉常常會覺得對不起她的好友們,好像自己的存在讓他們說話很不方便。
和京子、小春、小花以及庫洛姆在一起時,就沒有這種困擾,而且她們也會聊一些綱吉不敢和男孩們聊的話題,例如浪漫的電影、小說,以及八卦或者戀愛什麼的。
至於庫洛姆,庫洛姆很少和她們一起出來玩,所以今天這種機會更難得。
「庫洛姆?」綱吉看庫洛姆不知為什麼沒有移動,回頭望了她一眼,庫洛姆點點頭說她馬上過去。
在綱吉終於找到一間看起來不錯的咖啡店時,轉頭想喊庫洛姆跟上,卻發覺庫洛姆不見了人影,也沒有走在她身後,她於是往回走了一段路,在她困惑於庫洛姆的失蹤時,一雙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過頭,被眼前的人給嚇了一跳。
「彭哥列。」
「骸?」綱吉瞪大雙眼,不由自主地指著骸的臉,「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妳和庫洛姆一起出外,我突然出現有那麼值得訝異的嗎?」骸忍不住笑出來,這問句讓綱吉安靜了下來,確實,很明顯就是骸突然佔據庫洛姆的身體罷了,「打攪妳們逛街了?」
「也、也不會啦,只是……」
「沒什麼,我一會兒就會離開,只是有些話想跟妳說,所以才出現的。」骸輕輕嘆息,他知道綱吉並不擅長與自己說話,所以會這樣尷尬也是可想而知,「我只是想請妳多照顧庫洛姆,我總覺得有些不好的感覺圍繞在庫洛姆的身邊,好像有人跟蹤,希望只是我的錯覺吧。」骸聳聳肩,那句話讓綱吉有些在意。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她沒有什麼朋友,妳知道庫洛姆在我使用她的身體前就是個孤僻的女孩子,妳們大概算是她少數的朋友。」骸注視著綱吉,不知道為什麼,綱吉總是有那種能力讓那些恐懼於與人接觸的人對她敞開心扉,「像今天這樣常常帶她出來玩,庫洛姆會很開心吧。」
在庫洛姆的思想中,骸看見了庫洛姆對綱吉的信賴以及喜愛,他知道綱吉對於庫洛姆來說是打從心底尊敬的BOSS,也是她的好友,是她想保護的對象,『我非常喜歡骸大人喜歡的所有東西,所以也喜歡首領,想要保護她』,聽著庫洛姆理所當然般的話語,骸驚愕於庫洛姆的純粹,以及自己過於明顯的情感。
「我、我也是,和庫洛姆在一起很開心喔。」綱吉說。
她看見骸如此關心庫洛姆的狀況,打從心底為庫洛姆感到開心,但也有種奇妙的羨慕,庫洛姆非常可愛又漂亮,比自己成熟,而和自己一直都處不太好的骸也非常珍惜庫洛姆。
「妳根本沒有必要忌妒庫洛姆,那孩子比妳要值得同情多了。」
「咦?我、我沒有。」綱吉警戒地將身體往後傾了一些,她臉上的紅暈卻洩漏她的驚慌,「我、我知道,所以我會好好對待庫洛姆的啦,我又不會欺負她!」擔心對方誤會自己,綱吉著急地說,她對庫洛姆純粹是羨慕,她個人是非常喜歡庫洛姆的。
「我沒說妳會欺負她,妳在緊張些什麼?」骸低笑出聲,綱吉慌張無比的表情很精彩也很有趣,然後他在口袋中掏了一下,拿出一條項鍊,「這個,是送給妳的。」
那是綱吉與庫洛姆討論首飾時綱吉非常喜歡的紫色玫瑰項鍊,綱吉覺得自己不適合,所以沒有買下來,卻沒想到會出現在骸的手中。骸並沒有等綱吉反對,就擅自替她掛上去,儘管綱吉一直說她不適合這個顏色,但事實上綱吉的脖子纖瘦而白皙,也因此非常突顯那紫色的光澤,只是綱吉的表情確實很稚嫩,骸輕輕用手將她的頭髮往後撥了一下,令她比平時成熟一些。
「這樣很可愛。」
「咦?骸,你剛剛說了什麼嗎?」綱吉沒有聽清楚骸那聲非常輕柔的讚嘆。
「我是說妳非常可愛啊。」骸並沒有掩飾,又重複了一次,那句話讓綱吉的雙頰染紅,緋紅的皮膚使她更襯那條紫色的項鍊,她是真的沒有想過骸會這樣直接誇獎她。
「謝、謝謝你,買給我項鍊,我真的可以收下嗎?」
「是買給妳的,如果妳想感謝我,就保護好庫洛姆,」骸溫柔地注視綱吉的眼睛,卻也有一點嚴肅,「她把妳當成最重要的朋友,妳一定要保住她的安全,因為庫洛姆的內心很脆弱,沒妳那麼愚蠢又堅定。」
這條項鍊並不是骸買的。
骸心中清楚,在庫洛姆的內心最重要的人一個是骸,一個就是澤田綱吉,然後就是犬、千種以及京子他們,庫洛姆是個孤僻的女孩,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心情和感謝。
當骸出現在這條街道時,有些茫然於庫洛姆呼喚他出來的理由,接著看見手中剛買下的項鍊,馬上明白庫洛姆要求他出來的理由,庫洛姆買下綱吉喜歡的項鍊,卻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說服綱吉這條項鍊很適合她,沒有自信能把心情傳達給綱吉,所以希望骸能幫忙,又或者她認為由骸送給綱吉,綱吉會更開心。
「傻女孩,」骸有點寵溺地微笑,卻也無可奈何,他只能幫庫洛姆實現這個願望,裝作是自己買的,送給了綱吉,「妳這樣要怎麼樣讓彭哥列那種遲鈍的人知道妳的心情呢。」
骸有點壞心地低頭吻上綱吉的臉頰,綱吉本想退縮的那一刻,眼前的男人突然幻化回庫洛姆的身形,庫洛姆吃驚地發現自己維持前一刻的動作,吻了綱吉的臉頰,於是她飛快往後退一步。
綱吉見庫洛姆通紅的臉,也不知道為什麼庫洛姆會有那樣劇烈的反應,但綱吉無神經地笑了出來,對方則像隻刺蝟一樣警戒地看著綱吉,深怕綱吉會對她有什麼批評,但綱吉沒有,綱吉只是親暱地靠近了庫洛姆,挽住她的手。
「庫洛姆,那邊我發現了一間很可愛的咖啡廳,一起去吧。」
「呃、好…」
「呵呵,庫洛姆好可愛啊。」綱吉笑了起來,然後她把自己脖子上的項鍊給庫洛姆看,「妳看,這個很可愛吧,庫洛姆說的沒錯,我等一下也買一個給庫洛姆吧,這樣以後我們一起出去的時候就可以帶成對的了,妳覺得怎麼樣?」
「BOSS覺得好的話,我就好。」
「嗯,當然好囉!!」
zzz
「嗯……」綱吉從令人昏昏欲睡的船上醒來時,無人島已經很接近了。
她往外看去就能看見岸邊,她知道西蒙家族以及庫洛姆都在那兒,庫洛姆被人擄走是她必須要親自找到西蒙家族的原因之一,她不能夠讓庫洛姆成為受害者。
『她把妳當成最重要的朋友,妳一定要保住她的安全。』
綱吉握緊手心,她無法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夥伴,就算她想要相信與西蒙之間有著誤會,但也不能夠原諒西蒙家族做出傷害庫洛姆、傷害山本的行為。她必須把庫洛姆帶回來,確保庫洛姆安全無虞,她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庫洛姆成為敵人手上的把柄,用來威脅夥伴們。
「加藤朱利,那個男人好像哪裡怪怪的…庫洛姆會沒事吧…」綱吉走上甲板,風吹撫著她褐色的頭髮,臉上透著憂慮,「庫洛姆,再撐著點,我很快就會來找妳了。」她的手握住胸前那個紫色的玫瑰項鍊,她到今天還是很喜歡這條與庫洛姆成對的項鍊,非常珍惜,總是掛在身上。
綱吉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或許在這一切事情的後面有個更大的幕後黑手。
就如同骸說的,綱吉也同樣感受到了某種不愉快的氣息,彷彿有某個人在操控著西蒙,也操控著彭哥列,讓一切都演變成如今彼此敵對的狀態,而她希望能夠憑藉自己的雙手來改變這一切,她必須要取回炎真對自己的友誼,同時也不能辜負庫洛姆對自己的信賴。
《出乎意料之外的訪客》
『真的…非常耀眼呢。』
妳總是如此,即便在最艱困、最黑暗的那個世界之中,仍然綻放著溫暖的光芒。
明明如此不同於他人,卻又能自然地融入人群之中,或許沒有誰能夠拒絕妳那種直率的眼神吧,因為妳從來都不會將任何人看做是怪物,即便是面對如今的我,妳的注視竟和第一次相遇時的妳一模一樣。
我羨慕妳和我不同,羨慕妳擁有我所沒有的歸屬感,羨慕妳即使有著龐大的權力卻也不會因此腐化的堅韌,妳一直都如此乾淨而美麗,我卻永遠無法從慾望和遊戲之中獲得真正的滿足,我和這個世界一直都格格不入,始終無法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但如果要說有什麼在我灰暗的視野中特別鮮明的,就是妳的存在。
妳對我向妳訴說的話總是不置可否,是因為妳也清楚我口中說的『愛』並不是真實的,我想,我不曾知曉真正的情感,即使是多年的好友,即使是崇信我為神的忠誠部下,為了目的我也可以輕易捨棄。
穿梭在平行時空中的我已經知道了太多種可能性,這種能力讓我發現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變的,在不同的情景下、不同的理由之中,人可以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在這個時空的我和妳或許能成為生死不渝的戀人,在另一個時空中我們卻是互相憎惡的仇敵。
但我知道唯有一件事情沒有改變,那就是不論在哪個平行世界中,當我想要毀掉這個世界時,妳都會試圖阻止我,而我也殺死了無數個妳——直到『我』消滅在那片絢麗又刺眼的火焰之中。
『綱吉…』那最後的一刻,我看著妳,而我發覺妳似乎也注視著我,妳的眼神帶著一種無奈與不捨,我知道妳是個溫柔的人,就算是面對罪大惡極的人,妳也仍然充滿憐憫,這讓我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我會再去找妳的,如果不是在這種狀況下…』
『白蘭?』
『……或許這一次我就可以真正愛上妳吧。』
當我被一片光芒包圍,身體似乎也在火焰中逐漸失去知覺,我陷入無限的黑暗和醒不來的惡夢裡頭,我的身心徹底被囚禁,我想這對我來講是合適的懲罰。
等再次清醒時,是被尤尼所救,孤獨而破損的內心被曾經傷害過的女孩所拯救,那是多麼諷刺的事情,但尤尼在某些地方和綱吉有點像,她們都是那種願意包容他人過錯的好人。
然後,我迫不及待地來到了這個城市。
想著要去見她,卻不知不覺來到這兒,也許這是一種命運的引導。
低頭看著眼前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且奄奄一息的男人,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是不可能治癒這種傷的,即便留住性命也一輩子不可能再自由行動,多麼可悲啊,白白浪費了他的劍術才能。
「沒想到我會做這種事呢,但我曾經做了很多折磨妳的事情,所以這次就算還妳一個人情吧。」腦海中浮現那女孩哭泣的表情,她肯定曾因為夥伴被傷害而哭泣,雖然也很令人心動,自己本來就是偏愛欺負自己喜歡的人的惡劣性格,但果然,此刻還是想見到她笑的模樣。
「吶,綱吉,當妳知道這件事情後,會笑著誇獎我嗎?」
《告白》
『納茲真的很喜歡炎真啊。』
『是嗎?』
炎真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綱吉,綱吉正注視和納茲玩在一起的炎真,目光中透著一絲柔和的光芒,其他人似乎都沒有辦法和納茲如此親近,為什麼獨獨跟炎真很要好,綱吉也搞不懂。
但是,炎真看著納茲的表情真的很溫柔,竟讓綱吉有些羨慕。
『有時候納茲都不一定會這樣和我玩呢。』綱吉說著,一邊將納茲從炎真身邊抱起來,看牠掙扎的模樣就知道牠多不想離開炎真,但綱吉將牠抱在懷中時總算安份多了,『是因為和炎真在一起很安心嗎?』
揉著納茲的下巴,看牠在自己懷中翻滾的可愛模樣,綱吉就忍不住微笑,卻沒有注意到炎真別開的臉上泛著一點淺紅,炎真很難壓抑內心的那種想法,即使好幾次說服自己綱吉是彭哥列的人,綱吉是西蒙的敵人,但果然他對那個笑容很沒有免疫力,綱吉看上去是那麼天真又單純的女孩,越是相處,就越感受到對方的真誠。
當納茲親近炎真的時候,他常暗自竊喜,因為他知道納茲對他的喜愛也代表著綱吉對他的信賴。
這時候綱吉打了個哈欠,竟毫無防備地靠上炎真的肩膀,炎真儘管吃驚卻沒有推開綱吉,他發覺綱吉闔著雙眼,和納茲玩了一個下午又因為納茲的溫度而感到睏,並沒有意識到她正做的動作對炎真來說是多麼大的刺激。
『阿綱…?』
綱吉已經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沒有回應炎真的呼喚。
炎真盯著那依然帶著些許稚嫩的側臉,無法從那白裡透紅的肌膚及眼前細長的睫毛上移開視線,微啟的雙唇帶著純潔的誘惑,炎真強迫自己別開臉,不去思考腦內那些雜亂的訊號,然而綱吉的體溫卻還是不顧他的抗拒傳遞過來,讓他整個人全身發燙。
『不要那麼輕易地相信我啊,妳根本沒有把我當男人看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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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場無人島的戰鬥結束後,西蒙和彭哥列再度恢復以往的友誼。
經歷了很多事情,卻也了解了很多真相,即便炎真知道自己家人的死仍然無法挽回,卻因為從濃烈的憎恨中獲得解放而感到輕鬆,如今他或許可以恢復一個正常的學生該有的模樣,他可以忘記那些肩負的深仇大恨,那些屬於西蒙家族的復仇,做回古里炎真。
一想到此,他便忍不住微笑,如今的他終於有勇氣去面對他不斷努力壓抑的那份感情,他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坦白,他知道這將會耗盡他這一生所有的勇氣。
他曾經好幾次告訴鈴木,自己對綱吉的感情不過就是像對待妹妹一般的心情,他只是因為綱吉的單純而對她產生親切感,但不管他怎麼樣去編造理由,也說服不了自己胸口狂跳的心臟。
炎真很清楚自己並不受女孩們的歡迎,畢竟他看上去就一副窩囊樣,經常成為他人欺負的對象,但跟綱吉在一起時他一點也不介意他人的目光,因為綱吉的視線中從來就不存在評價,而是真心把他當做朋友的——否則也不會親自冒險到無人島上,只為了重新找回他們之間的友誼。
他很想知道綱吉的心思,想知道綱吉對自己懷抱的看法。
自從他們解開誤會後,綱吉就一直說他們可以重新當好朋友,卻不知道炎真對那句話一則喜一則憂,因為這讓他明白綱吉還是不曾將他當作一個男性看待,只是朋友。
綱吉的遲鈍是非常可怕的,對誰都非常溫和且有點軟弱的性格在男生們看來接近一種可愛的誘惑,這在他們相處的過程中也有所明白,因此讓炎真非常煩惱,一方面他很擔心綱吉會被人騙,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只是誤解了綱吉的溫柔,自己和其他人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
就在炎真待在樓頂發呆並猛嘆氣的時候,突然通往頂樓的門被推開,炎真看見自己心中想著的人竟然就站在那兒,氣喘吁吁的模樣,她的臉上還貼著紗布,一見到炎真就露出笑容。
「炎真!!你在這裡啊,我找你找了好久。」
「阿綱,為什麼妳會來這裡——」
「鈴木說你可能會在這兒,她說你有話想對我說,所以我就過來了。」綱吉的表情毫無懷疑,對於炎真的煩心事一無所知,她單純以為炎真可能有什麼關於西蒙的事情想跟她談談。
「咦?」炎真愣了一下,他並沒有請鈴木轉告綱吉這種事情,接著他猜到是鈴木故意製造機會給他,因為也只有鈴木發現了他對綱吉的想法,一直以來也是鈴木警告他不要太過接近綱吉、親近綱吉,而讓綱吉來找炎真的這個舉動似乎也表示了她如今對這段感情的態度。
「所以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
炎真盯著綱吉好奇的表情,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垂下眼,對於自己這種一到重要關頭就說不出話來的懦弱感到懊惱,但綱吉很耐心地等著。
「妳…受傷了,臉的地方,好像是我害的。」炎真這時候注意到綱吉臉上的那塊紗布,綱吉也輕輕撫上臉龐,「竟然會傷到女性的臉,而且還是因為我一直誤會阿綱,我實在……」
「這、這個不用在意的啦,沒關係,我想不會留下太深的痕跡的!」綱吉馬上安慰對方,沒想到對方竟會在意這種事情,她全身上下都有受傷,但這並不只是因為西蒙家族,而是因為與戴蒙.斯佩德的戰鬥,綱吉至今為止沒有過如此激烈的戰鬥,全身的骨頭都有受損,多虧了大地的力量支撐著她才能夠承受最後的攻擊,受了那種程度的傷後還可以在一個禮拜內回到學校上課,已經可以說是奇蹟了。
「我還是很想向妳道歉。」炎真表情陰鬱地望著綱吉,然後,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碰上綱吉那貼著紗布的傷口,指尖擦過皮膚的微癢感讓綱吉輕輕顫抖,她發覺炎真看她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同——今天特別溫柔,眼底染上一些類似寵愛的笑意,氣氛變得曖昧,也讓綱吉有些不知所措。
「炎真?」
「我還有很多話想告訴妳,很多事情想要和妳聊,光只是在那個無人島對妳說的事情之外,還有很多很多,我想告訴妳關於我家人的事情,我希望妳可以了解我。」炎真緩緩說出自己的真實心情,他認識綱吉的時間並不久,與綱吉並肩奮戰的機會也只有那一次,他知道自己或許比不上綱吉身邊的朋友們來得理解綱吉,但他不想因此而退縮,「……我也希望能夠了解妳的全部。」
「我、我們是朋友啊,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彼此了解的。」綱吉理所當然地回應著,卻感覺炎真輕輕靠上她的肩膀,那灼熱的呼吸輕吐在她的肩上,讓她的身體也變得溫熱。
沉默停滯了很久,炎真一直在思考自己該說些什麼,腦袋因為緊張而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才終於擠出了一句話,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但我不只是想要當阿綱的朋友。」
綱吉愣住了,一開始她不太懂這句話的意義,甚至有點心慌,以為炎真並不想和她恢復友誼,接著卻感覺到自己臉頰上輕柔的吻,那個吻很甜蜜、溫暖,讓綱吉的心臟緊縮了一會兒,當綱吉看向炎真的雙眼時,那紅色的眼眸中有著她從沒看過的感情,她知道那和之前炎真對她的態度完全不同。
「炎、炎真?你的意思到底是……」
「我希望阿綱可以把我當男人看待,不只是朋友,而是妳可以考慮的對象。」炎真輕聲說著,臉頰泛起緋紅,儘管炎真的臉上和綱吉一樣貼滿了受傷後治療的膠布,卻也遮掩不住他的靦腆笑容,那看上去特別好看,「為了讓妳可以這麼想,我也會努力變成更可靠的人,阿綱,我會克服自己軟弱的心態,我會變得更強大……變得可以保護妳。」
炎真握住綱吉的雙手,然後低下頭,親吻那纖細的手指。
綱吉這才明白了炎真的話代表什麼意義,雙頰透著淺紅。
「炎真,我、我……」羞恥到說不出話來,綱吉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告白,應該說她從來就不擅長這件事情,何況對方是自己認為的好友。
「沒關係的,我只是希望可以告訴妳這件事情而已,之前一直覺得不能夠對阿綱表示這種想法,因為我們是敵人……但現在這個誤會已經不存在,所以我想要好好面對自己的心情,說出來暢快多了。」炎真靦腆地笑著,他稍稍比平時大膽地將額頭抵住綱吉的額頭,可以感覺到綱吉微微緊繃的身軀,能夠讓綱吉感到緊張,或許也表示著對方並非無動於衷的,「在妳可以告訴我妳的答案之前,我們都是朋友,我希望彭哥列和西蒙一直都保持著友誼。」
「嗯,我也是這麼想。」綱吉同樣笑了。
她因為炎真的話而安心,本來還擔心著炎真會因為她的態度覺得不高興,好不容易才挽回的情誼,她不想讓炎真因此疏遠她,她聽其他女孩們說過很多告白不成功後就無法成為朋友的例子,或許也因為如此,她對於周遭那些好意都視而不見,因為她不想改變如今的關係。
「不、不過,炎真到底為什麼會喜歡我這種人啊?」綱吉脫口而出的困惑,讓炎真愣了一下,「我、我沒什麼特別的,又笨手笨腳,雖然和炎真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但是炎真肯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生——」
炎真噗哧一聲別過頭去,綱吉馬上因此臉紅了,覺得自己的問題大概有些好笑。
「因為阿綱的這種性格吧。」炎真說,那時陽光灑在炎真的身上,看起來沒有之前背負深仇大恨時的陰影和憂鬱,那個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和妳在一起就覺得自己比自己想像中更好,覺得我是被妳需要的。」
那回答讓綱吉安靜下來,也不再反駁炎真的話,因為她可以感覺到炎真話語中的真心。
她想,跟炎真在一起時她能夠表現得很自然,就像是纳茲親近炎真的理由一樣,因為炎真從來都不會讓她緊張,不會讓她感受到壓迫,在炎真身邊可以做真實的自己。
「要上課了,阿綱,我們也快點回去吧,不然會被老師罵的!」就在這時候,炎真突然慌張喊到,他們這才注意到如今的時間。
「嗚啊,我忘記了!剛剛老師要我下課去找他的!」
「等等,阿綱,妳跑太快了會摔倒——」
「哇!!」
最後炎真被綱吉拉住手腕一起滾下樓梯,所幸沒有受什麼大傷,當兩人好不容易爬起身,灰頭土臉地回到教室時早已經是開始上課十分鐘後了,兩人也被狠狠訓斥一頓,一如往常。
《內心的渴望》
他回到自己熟悉的房子,又一個目標解決了,他將圖釘刺在男人的照片上,冰冷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沒有無法殺掉的對象,也因此黑手黨之間流傳著他的傳說,認定他為最強的殺手,源源不絕的工作找上門來,他也因此過得很富足,從來不缺金錢和女人。
但殺手的生活是孤獨的,沒有人可以走進他的生活之中。
畢竟他所做的並非一般工作,這是他的才能或者宿命,至今也沒有什麼不滿。
『里包恩?』輕柔的嗓音喚著他,他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一個小巧的身影晃過眼前。
『啊,你回來了?這次的任務花了好久的時間啊。』溫和的聲音隨著逐漸走到光亮之下的人變得清晰起來,里包恩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卻也意識到這或許只是他的一個夢境。
一個不切實際的甜美幻想,一個他只能夠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渴望。
『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不是妳該來的地方。』他說,對方卻是一臉困惑,接著毫無警戒地靠近他,伸出纖細的手臂輕輕環繞住里包恩比她高出許多的肩膀。
『你在說什麼,我一直都在這裡啊。』她微笑,柔軟的唇瓣彎成一個美麗的弧度,她的褐色雙眸透著光輝,『里包恩,你還好嗎?臉色看起來有點差。』
關心的話語對里包恩而言充滿誘惑,里包恩忍不住對上那帶笑的臉龐,比他所知道的她來得年長一些但仍舊有些稚氣的女孩竟令他移不開目光,他伸手輕輕碰觸靠在自己身上的柔軟腰身,對方完全沒有閃躲,反而更加親密地墊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我知道妳只是一個夢,不是真實的。』里包恩緩緩述說,對方只是笑。
『那麼,你為什麼會做這個夢呢?』女孩問,里包恩眷戀對方的體溫,用手指輕輕滑過褐色的髮絲,這是他一直想做卻無法做的事情,『里包恩,你是我的老師,但你為什麼會想要做這種事情呢?』
『我不知道,或許妳能告訴我?』里包恩帶笑的低語令女孩臉紅。
但就在她能夠回答里包恩以前,後方傳來一聲騷動,並不像是女孩出現時那般理所當然,而是讓里包恩的警戒心完全升起的怪異氣息,當他轉過頭並習慣性地將女孩護在身後時,出現的是那個他不願意見到的男人,掛著鐵面具,一身奇裝異服,並用詭異的微笑面對他。
『看來我打攪你的美夢了,世界最強的殺手,這個名號你果然很適任。』
『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里包恩用槍指著那個男人,對方卻毫不在意地微笑。
『我啊……我正在招集世界上最強的被選上的七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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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那場噩夢中醒過來,心中充滿了許久沒有感覺到的不安寧。
黑夜還很深,四周非常安靜,只能隱隱約約聽見來自某人的細小呼吸聲,里包恩轉頭看向黑暗中的某處,適應黑暗的雙眼可以看見在床上姿勢睡得亂七八糟的女孩,雖說是個『女孩』卻也已經十四歲,仍像個小孩子那樣擰著被子,把腳跨在棉被上頭,有一半身子沒能蓋住。
若以里包恩曾經身為一個正常男性的角度來看,或許綱吉的模樣算是有些誘人吧,若她像夢中那樣是屬於自己的愛人的話,他的想法會有所不同,可綱吉現在是他的學生,所以他只是跳下吊床將那幾乎沒蓋住的被子拉上綱吉的肩膀。
他盯著綱吉那張無知的臉龐,出現了一刻的猶豫,他真的要把綱吉牽扯進自己的詛咒之中嗎?
讓自己成為阿爾克巴雷諾的那個鐵面男人,非常危險。
若把夢中的事情全部說出來,阿綱大概會願意為他而戰吧,本來自己是不願意參加這場戰鬥的,他總有很不好的預感,或許這場戰局的設計不過是另一次玩弄他們的手法,而非真的要破除他們某人的詛咒。
何況,如果說真的要解除誰的詛咒,他希望是尤尼。
「里包恩……」這時候,柔軟的聲音喊他,他很意外對方竟然會醒過來。
「蠢綱,快睡。」里包恩看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猜想她只是偶然醒過來,但綱吉卻對他露出一個淺笑,接著一把攬住了他,將他塞到懷中,「喂,妳這個——」
「嗯…很溫暖啊,里包恩……」綱吉半夢半醒的聲音讓里包恩停止了掙扎,因為他不想要徹底吵醒綱吉,里包恩也很困惑於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心軟,竟會顧慮綱吉睡得好不好。
「里包恩……」輕聲喊自己名字的嗓音非常溫柔且慵懶,連續喊了好幾聲之後,就算是里包恩也覺得心情凌亂,因為對方微啞的聲音容易引人誤會,夢中那溫暖的體溫與此刻的綱吉重疊,讓里包恩想起那個吻。
「妳這個白癡,還不快點給我清醒一點。」
伸出腳就踢上綱吉的臉,綱吉哇的一聲徹底清醒過來,猛得睜開眼睛,看到里包恩恐怖的臉時她差點翻下床,夢中確實夢到了里包恩,她還以為那只是夢,沒想到是真的,看來是她搞混了。
「好痛、痛……也不用踢得那麼用力吧,我只是抱一下啊。」綱吉有點納悶,在這之前她也曾經抱過里包恩一起睡,對方沒有太過反抗,但從某個時候開始里包恩就不願意和她一起睡了,而且只要被她一抱就會生氣,實在猜不透對方的想法。
「妳把我當做真的嬰兒了吧,真是沒長進的傢伙。」
「可是里包恩是嬰兒啊。」綱吉歪著頭,不懂里包恩為什麼生氣,卻也發覺里包恩因此沉默下來,那明顯不同一般,里包恩似乎懷著什麼心事。
「蠢綱,如果說我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妳還會像現在這樣對待我嗎?」
「原本的模樣?」綱吉遲疑了一會兒,她並沒有完全理解對方的意思,「里包恩原本的模樣是指什麼啊?里包恩不就是里包恩嗎?」
「算了,跟妳怎麼說都是沒用的,妳的腦袋根本就想像不出來,真正的我可是有很多愛慕者,但就算我這麼說妳也不會理解吧。」里包恩半嘲諷地說,帶有貶低意味的話讓綱吉不滿地鼓起臉頰,雖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惹得里包恩不開心,「……反正妳只會看見表面的東西。」
里包恩心想自己也是有些小心眼,竟說出這種責怪的話語。
他知道綱吉會無法理解是因為她從來就沒有見過自己原本的模樣,卻還是因為綱吉的反應而感到不耐煩,明明沒有去責怪綱吉的理由,這只是自己的情緒作祟,是因為他夢見那個鐵面男而心情不佳的緣故,只要過了今晚,他這種煩躁的心情也會恢復正常。
「我是不懂啦,因為里包恩明明就是小孩子啊,如果長大的話也許會很受歡迎吧。」綱吉的那句話讓里包恩一度復原的心情沉入谷底,他狠狠踹了綱吉一腳後又跳回吊床上,剩下扶著腰喊痛的綱吉,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里包恩遷怒。
里包恩回到自己的吊床上後,盯著黑暗的天花板,腦中浮現一些他不太願意面對的想法。
當初鐵面男問他是否想恢復詛咒時,他其實並沒有那種心情,比起恢復詛咒,更重要的是指導綱吉的任務,而他不希望被詛咒他的人牽著鼻子走,畢竟他也沒有瑪蒙那般渴望恢復。
但是,有一份難耐的心情產生了。
恢復原本的模樣,或許也表示著自己能夠以成人的模樣出現在綱吉面前,綱吉也不會再認為他只是個嬰兒吧,那時的自己又會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綱吉呢?
他可以對女性很溫柔,好歹他也算是義大利的男人,曾擁有眾多的情人,他知道如何展現自己的溫柔之處,讓人感覺被寵愛。
但是,綱吉是不一樣的,綱吉和其他的人都不同。
對他而言,綱吉也不只是一個他指導的學生那般簡單。
里包恩想,他大概不會去寵愛綱吉,因為綱吉是如此特別,讓他沒有餘裕去展現自己的好,而只會展現出自己內心的佔有慾,當他渴望去珍惜和擁有某個人的感情變得濃烈的同時,他希望活下去的想法也隨之產生,這是里包恩特別害怕的一點,因為『希望活下去』的願望與他背負的詛咒或許是永遠不可能破解的矛盾,里包恩對於沒有勝算的事情並不想賭博,也因此他並沒有真的想要恢復自己原本的面貌,他知道這會使他本來的目的失去控制。
他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就是把澤田綱吉培養成彭哥列十代首領,讓她變強。
一個女孩子在黑手黨的世界想要生存下去,除了必須有堅強的後盾,她自己也需要克服很多障礙,她要學習忍住眼淚,也要知道這個世界不只是有好人存在,那些惡毒的人也同樣存在。
『作為老師指導彭哥列首領。』除此之外的想法都不必要,明明是這樣的。
這場戰鬥也不過就是訓練綱吉的機會而已,並不是為了自己內心的渴望,並不是希望自己能夠以原本的模樣出現在綱吉面前,那並不是自己該有的想法。
不是。
「……不要讓我覺得困擾啊,蠢綱。」里包恩在吊床上闔上雙眼,感覺到內心動盪,他想自己今晚也許會睡不著,「我可不想產生那種無謂的希望。」
《挑釁》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迪諾稍稍緊繃地看著眼前幾個危險人物,他沒想到會狹路相逢,竟都留宿於同一間飯店之中,還剛巧在門口見面,「XANXUS。」
雖然想過身為阿爾克巴雷諾其中一員的瑪蒙肯定會請瓦利安做代理人,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在日本遇見彼此,又剛巧住在同一間飯店。他們一碰面,四周的空氣瞬間凝滯了,迪諾倒也不擔心瓦利安會對自己不利,畢竟他怎麼說也是加百羅涅的首領,就算是殘暴如XANXUS也不會輕易對其他家族的首領動手。
他只是用那雙燃燒著冰冷憤怒的紅眸瞪著迪諾,散發出強烈而沉重的壓力,那種氣勢任誰都會感到不適,若迪諾不是很清楚瓦利安的狀況,會以為對方是衝著他來的吧。
「喂————跳馬,你在這裡的原因該不會也是為了阿爾克巴雷諾的戰鬥吧!」
「你說的沒錯,我是做為里包恩的代理人來日本的。」迪諾露出一抹笑,看著一臉殺氣的史庫瓦羅,「所以你們是…那個叫瑪蒙的阿爾克巴雷諾的代理人吧,只是沒想到XANXUS你竟會為了部下出面,」那句話並沒有任何汙辱的意思,只是在迪諾的認知中XANXUS並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竟大老遠來到日本參加這場戰鬥,「難道對你來說這場戰鬥還有什麼特別的價值嗎?」
「少廢話,垃圾,如果不想死得太早就祈求不要在戰鬥中遇見我們吧。」XANXUS冷酷的聲音響起,帶著濃厚的不耐煩,「別擋路。」丟下那句話的XANXUS和瓦利安的其他人走過迪諾的身邊。
迪諾其實懷疑XANXUS是為了挑戰綱吉而來到日本,畢竟自從指環戰後要名正言順地攻擊下一任繼承者的機會就只有這一次了,衝著攻擊綱吉而來,抑或是為了見綱吉而來,都有可能。
本來迪諾是打算就這樣讓他們離開的,因為他不想在開始戰鬥前就惹麻煩,他也知道瓦利安都是些脾氣暴躁的傢伙,沒必要挑起爭端。
卻在聽見一句話時改變了心意。
「那個幼稚的女人會成為你們最大的敗筆,我會利用這場戰鬥把你和那虛偽的傢伙一起除掉。」
「阿綱並不幼稚,也不虛偽。」迪諾脫口而出,光是那句話就讓XANXUS停下腳步,回頭瞪他,那眼神極為冷酷,但迪諾並沒有退縮,「要我說的話,XANXUS你比起她來得幼稚多了,跟她戰鬥的你應該很清楚,她不會為無聊的理由戰鬥,如果是為了里包恩,她肯定會發揮出她所有的力量,她會比你更強。」
「你說什麼?」被那句話惹怒的XANXUS身上散發出殺意,旁邊的史庫瓦羅和貝爾等人都忍不住因為迪諾說的話而冒冷汗,他們知道自家的老大是不能夠被反駁的,何況是與澤田綱吉做比較,還直說澤田綱吉比他強,全都是禁忌。
「我不喜歡聽到你貶低阿綱,」迪諾轉過身面對XANXUS,高高抬起的頭有十足的首領架勢,「XANXUS,如果你的態度總是如此,是不可能和我競爭的,或者你要現在就試試看嗎?」
史庫瓦羅為那句話稍稍吃驚了,因為就連他們大多數隊員都沒有察覺,只有史庫瓦羅隱隱感覺到的XANXUS的感情,澤田綱吉對XANXUS來說是個特別矛盾的存在,迪諾竟然會如此輕易地說出口,而那句話是不能說的,何況宣稱XANXUS比不上他,簡直就是找死的行為。
果然,XANXUS身上的怒意就像一團火焰那樣熊熊燒起,彷彿都可以看見圍繞在他身上的殺氣與暴躁。
「我要怎麼說她不關你的事情,跳馬,管好你自己吧,或者你想現在就死在這裡?」XANXUS的掌心冒出鮮紅的火焰,隨時都可能做出攻擊,「我可以成全你,讓你直接從這場戰鬥中退出。」
迪諾一點也沒有要讓步的意思,這使得緊繃的氣息一觸即發,史庫瓦羅往前跨出一步意圖阻止這愚蠢的爭執,萬一XANXUS真的在這裡動手,可不是好玩的,他也不想在這裡得罪加百羅涅家族。
「跳馬,你難道是認真的嗎?」史庫瓦羅對他低吼道,「身為加百羅涅的首領,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就打算要跟瓦利安打?你是瘋了嗎?」
「因為阿綱是我看中的女孩,我不能允許任何人汙辱她。」迪諾的那句話堵住史庫瓦羅的嘴,他本來並沒有預料到迪諾會如此坦率地說出這份心情,而這讓史庫瓦羅意識到狀況可能變得更糟,因為XANXUS恐怕不會想聽見這些話,「就算是曾經想殺她的瓦利安,在面對你們的時候也沒有敵意,她會關心你們這種人就表示阿綱是很善良的——那並不是什麼『幼稚』。」
聽出那句話諷刺意味深重,XANXUS瞇起雙眼。
他不爽快的是迪諾那種不惜為了綱吉與瓦利安敵對的態度,而且頻頻提起他對綱吉的想法,聽在XANXUS耳裡也是相當刺耳,那種對澤田綱吉勢在必得的態度讓XANXUS特別反感。
對於XANXUS來說,他想怎麼說澤田綱吉都是他的自由。
「XANXUS,你知道嗎?我聽說阿綱喜歡溫柔的人。」迪諾不但沒有懼怕XANXUS的眼神,反而逕自說下去,帶著一抹自信的微笑,簡直就是挑釁了,「我認為自己是很有機會的,雖然談外表感覺很膚淺,但我對自己的外表也挺有自信,比起某人的不坦率,我恐怕更有機會得到那孩子的笑容吧。」
「你……」
「女性是得到讚美和寵愛就會變得更迷人的存在,所以我肯定能夠更好地對待阿綱吧。」
迪諾是真的那麼想,他認為綱吉值得一個重視並且珍惜她的男人,所以看不慣XANXUS這種為所欲為的態度,就只因為綱吉的溫柔與包容而那樣理所當然地將綱吉看成所有物。
「該講的話我也說完了,今晚我招待了綱吉和里包恩來用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去迎接她過來。」迪諾說著就轉頭走向大門,他本來就打算去接綱吉的,碰到瓦利安讓他晚了一些,就在此刻他遠遠地已經看見綱吉慌張跑來的身影,她今天似乎特別打扮了一下,穿著一襲淺色的連身洋裝,露出纖細的雙腿,在迪諾眼中那比任何女性都更可愛,而里包恩就坐在綱吉的肩上。
「阿綱!在這兒!」迪諾馬上有些故意地叫出她的名字,惹來了瓦利安的注意。
「迪諾先生,我遲到了,對不起,都是里包恩——咦?瓦、瓦利安?欸?XANXUS,為什麼會在這兒?難道瓦利安是瑪蒙的代理人嗎?啊,太犯規了吧,你們本來就是殺手——」綱吉看見XANXUS的時候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不敢靠得太近,不知道是不是那種驚慌又恐懼的態度惹得XANXUS更加不悅,XANXUS的臉色暴躁,額頭的青筋浮現,亂竄的殺意似乎隨時都可以殺死人。
「少囉嗦!!我會在這次宰了你們全部!垃圾!」怒吼完那句話的XANXUS和其他瓦利安一起消失了,這讓綱吉鬆一口氣,她問迪諾剛剛是不是和瓦利安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迪諾只是微笑著搖搖頭,表示他們只是和平地談話。
隨後迪諾就帶著綱吉和里包恩前往飯店的餐廳,但因為沒有部下在身邊,迪諾帶著他們一起迷路許久,最後好不容易在里包恩的帶路下走到餐廳時,才發現他們吃飯的地點竟然和瓦利安在同一個地方,原來XANXUS懷抱著怒氣回到房間後就大肆破壞,瓦利安也因此不得不改到這裡用餐,可說是冤家路窄。
「啊哈哈…既然都這樣了,那就一、一起吃吧?」
綱吉這樣建議,想要平復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們因此而勉強同意和平地待在同一個空間,但綱吉發現這其實是噩夢的開始,因為綱吉坐在XANXUS與迪諾的中間,而瓦利安隊員們的視線都在她身上,使她感覺全身刺痛,如坐針氈,壓根吃不出食物的味道。
綱吉在驚慌和混亂之中食不知味地結束了這頓晚餐,整個過程中她不知道為什麼XANXUS和迪諾兩個人的心情都非常差勁,一句話也不說,這讓她感到特別痛苦。
《插曲:暗戀的傳聞》
「你們聽說了嗎?」
「是指B班的佐藤和C班的小林在一起的事情嗎?我記得佐藤想告白很久了吧,天啊,沒想到會成功!」
「我昨天看見他們一起離校的,很親密的模樣,絕對是那樣沒錯!」
女孩們湊在桌子旁邊七嘴八舌地談論著隔壁班的事情,那些聲音傳到綱吉的耳中,綱吉不常加入這種討論,但也很難說她完全不感興趣,她記憶中的佐藤是個很害羞的女孩子,能夠實現戀情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事,她也忍不住有點羨慕。
「阿綱,你聽見了嗎?」京子帶著笑容,看起來很開心,「好像是很棒的消息呢。」
「是、是啊,不過大家怎麼都知道啊……」
「反正就是閒著沒事愛到處打探吧,聽別人的傳聞就特別開心。」小花聳聳肩,一臉無趣的模樣。
今天京子和小花跟綱吉坐在一起,他們正要吃午餐。
小花特別趕走了一直圍繞在綱吉身邊的兩個男生,說是要跟綱吉談一些女孩的話題,在小花的堅持下那兩人也只好無奈地離開,這讓綱吉有些抱歉。
綱吉從來都不會覺得獄寺和山本待在身邊是很麻煩的,但小花常常看不順眼,每次她們想找綱吉吃飯時都會覺得綱吉身邊有一道不自然的屏障,阻絕其他人靠近,儘管綱吉一點都沒發現。
「說到告白,獄寺君也常常被告白呢,阿綱知道吧。」京子說。
「喔、嗯…我、我知道啊。」綱吉有點尷尬地回答,回想起之前還有別班的女同學拜託她轉交告白信,獄寺卻在她面前把那封信給直接扔了,然後一臉無事地邀綱吉一起回家,這讓她記憶猶新,「但獄寺好像…嗯…他在這方面蠻不行的…對大家有點兇惡……」
「都不知道弄哭幾個人了,他真該學學山本,人家就算是拒絕也很溫柔。」小花一臉不耐煩地搖頭,然後指尖戳向綱吉的臉,「妳啊,好好教育一下他怎麼樣,他最聽妳的話了。」
「可是就算我跟他說,他也沒聽進去啊。」綱吉回想起之前她勸對方應該溫柔點,就算要拒絕也可以態度好一些,獄寺卻一臉微笑地表示『這種事情不用十代首領操心,我會自己解決』,因此綱吉根本沒有辦法改變獄寺的態度,「不過…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啊,兩情相悅,那樣感覺很好呢,稍稍有點羨慕。」
「咦?」京子聽到綱吉的低喃時有些驚訝,和小花對看一眼,「所以阿綱有喜歡的人嗎?」
「欸?啊……欸…我、我沒有那麼說啊……」發現自己說錯話的綱吉有點慌張。
「可是剛剛妳說妳很羨慕。」
「唔,」綱吉低下頭,那個緊張的表情看起來特別可愛,「是有…有在意的人啦。」
「真的嗎?那個人是誰啊?」
「……是秘密啦。」綱吉小聲地說,而她的雙頰早已染成淺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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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知道那件事情嗎?」
「什麼?」山本正在社團休息室中換著衣服,他們剛剛結束社團練習,山本打算盡快去找綱吉,今天綱吉被老師留下來補習,所以才有機會一起回去,獄寺肯定也還留著,一想到此他的心情就非常愉快,「抱歉,我剛剛沒有仔細聽。」
「就是澤田的事情,聽說她有交往的對象,好可惜啊!」社團的夥伴們好奇地看著山本,彷彿希望山本可以透露一些事情,他們這些了解山本的人其實都能看出山本對綱吉並不一般。
「我聽說對方是個外國人——」
「啊?」山本愣了一下,不懂為什麼會有這個奇妙的傳聞,而且連社團的同伴都在討論。
「不對吧,我聽到的是說她有暗戀的對象,還沒在一起呢。」另一個夥伴反駁著,然後他望向山本想求證,「因為最近澤田挺顯眼的,不是嗎?所以有很多關於她的傳聞啦,山本,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所以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山本露出一抹苦笑,停頓一下後又開口,「而且可以不要這樣私下談論阿綱的事情嗎?不管如何這都是她的私事,我認為這樣對她很不尊重。」
「啊…唉,你說得對啊,抱歉抱歉。」社團的同伴們全都安靜下來,意識到山本的微怒,很快就轉移話題,儘管山本表面上還是微笑著,卻隱隱散發出一種不能夠繼續說下去的氣氛。
山本換好衣服並拿起自己的東西後就離開了社辦,他來到校門口看見正等著他的綱吉和獄寺,綱吉和以往一樣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微笑著,而山本覺得獄寺、綱吉還有自己這樣在一起的日常生活是他如今最珍惜的東西,他不想要有任何東西破壞這份寧靜。
但果然,那件事情讓他耿耿於懷。
如果沒有聽到那些傢伙討論綱吉的事情就好了,他也就不會這麼在意。
綱吉變得引人注目有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獄寺和山本,還有京子也常常待在綱吉的身邊,甚至有人目睹雲雀學長找綱吉說話,這些人在學校中都是特別引人注目的,也因此才連帶地讓綱吉也受到別人注意。
早已習慣成為他人討論話題中心的山本卻不怎麼喜歡綱吉成為他人討論的對象,讓他有種奇怪的煩躁情緒,更別說這牽扯到綱吉私密的感情生活。
「阿綱……」在山本想制止自己之前卻發現已經問出口,綱吉也轉頭看他,他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聽、聽說妳有喜歡的人了,那件事情是真的嗎?」
「什麼?」獄寺卻比綱吉更早開口,大驚小怪地吼,「怎麼可能,你從哪裡聽來的啊!」
「就是…聽到一些人在說…抱歉,我不該問這種事情的。」山本搖搖頭,想著自己怎麼會拿這種無聊的傳聞來問綱吉,他很擔憂綱吉會感到不舒服,畢竟綱吉一向都羞恥於被人關注。
「啊…我知道喔,好像是我跟京子他們的對話被人聽見了。」綱吉卻毫不在意地笑,她揮揮手,「沒有啦,那個只是因為覺得麻煩所以隨口說說的,而且京子他們很喜歡這種話題呢,不小心就這樣講了,但真的沒有啦,沒想到大家都在傳呢。」
獄寺看起來鬆了一口氣,對綱吉的態度沒有絲毫懷疑。
山本也接受了這個答案,只是綱吉的回答讓他有些許感到困惑的地方,那就是如果是怕麻煩的話,更不應該說自己有在意的對象了,畢竟大家就會開始猜測那個『人』到底是誰,傳言會變得如此嚴重也是因為如此,山本隱隱約約覺得綱吉並沒有完全對他們坦率。
「阿綱,真的是這樣嗎?」山本忍不住靠近她身邊低聲詢問。
綱吉聽到後臉上閃過一絲紅潤,咬了咬下唇,再次抬起頭時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那雙眼眸中透著一道美麗的光彩,讓山本覺得綱吉的表情很可愛,但也比以前更成熟、美麗。
綱吉並沒有說話,那笑而不語的態度讓山本難以猜測綱吉真正的心思。
而他懷抱著這種莫名奇妙的心情,和他的好友們一起離開了學校。
TBC
Chapter Text
《化敵為友》
『白蘭,我想快點見綱吉一面。』尤尼對他吐露那句話時,白蘭並不特別感到驚訝,他看見尤尼眼中溫柔無比的喜悅之情與嚮往,『我和她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當我獨自在那個世界時,我就一直想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會不會願意和我當朋友,我們如果再次見面了,或許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玩,一起做很多事情。』
『如果是綱吉的話,肯定會願意和妳當朋友吧。』
『我相信我們已經是朋友了,當她說她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保護我時,我真的很開心。』尤尼露出可愛的笑容,像個符合她年紀的少女,而不是背負著阿爾克巴雷諾詛咒的大空,『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活得更久一些,我希望自己的詛咒可以被解除。』
『嗯,既然如此,不如由我來向綱吉提出同盟的建議吧?』
『那樣好像很不錯呢。』尤尼笑著點頭同意了,接著她伸出手抓住白蘭的袖口,拉住正打算往外走的他,『白蘭,我看出你和從前確實不一樣了,雖然還有一些讓人擔憂的地方,但我知道你已經有所改變……這一次,不要輕易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牽絆,要學著去相信人。』
『妳是說小正嗎?』白蘭輕輕歪著頭,『即使被背叛,我還是把小正當作朋友喔。』
『綱吉也一樣的,她不會拘泥於你的過去,所以這一次請坦率面對自己的心情吧。』
聽到那句話的白蘭表情稍稍凝滯了,他沒有想過自己會被看穿到這一步,他總是對於隱藏心意很有自信,但在尤尼面前他經常都會暴露出最脆弱的那部份。
『沒想到要被妳提醒呢,妳的話我會記住的。』白蘭低笑出聲,表情看起來有份爽朗的氣息,不存在任何陰影,『對了,我也很希望妳和γ能夠幸福喔,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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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裡就是綱吉的房間啊,比我想像中要小很多呢。」
舉止有些輕浮,眼角帶著一縷紫色紋身以及濃厚笑意的男人回頭看一臉驚愕的女孩,難以壓抑內心的喜悅,這大概是少數讓他感覺緊張的狀況,就像是第一次與心儀的女孩出外約會的感覺,就算是白蘭,也同樣有著一般人的心情。
「啊…白蘭…你、你沒事嗎?」綱吉見到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類似關心的問候,這讓白蘭忍不住嘴角的笑容,他知道綱吉是個過於善良的孩子,這份天真也是讓他著迷不已的地方。
「學校有趣嗎?」白蘭問她,「自從妳打敗我後,很快就恢復妳日常的生活呢,很愉快嗎?」
「也不是…都那麼愉快。」綱吉回答,並看著白蘭緩緩降落在自己面前,白蘭像個紳士那般優雅而禮貌地捧起綱吉的手,溫柔的笑臉讓綱吉想起對方曾經帶給自己的恐懼以及挫折,她實在很難一下子相信對方,「…我要謝謝你…聽說你救了山本…我……」
「那沒什麼,只是想要讓綱吉對我的印象好轉一些才做的,現在我已經改過自新了,希望妳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證明。」白蘭溫柔的眼眸中映著綱吉的面影,那是一雙相當大的眼睛,總是閃耀著甜美的光輝,自從被尤尼拯救後,他時不時會想起這雙眼眸,「我帶了花給妳,是粉紅色的玫瑰,非常適合妳。」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白色小龍漂浮在綱吉周圍,繞著她轉,叼著一束粉紅玫瑰,綱吉受寵若驚地接下那束花,被迷人的香氣以及嬌嫩的花朵所吸引,忍不住微笑。
那個笑容讓白蘭微微瞇起眼,他恣意欣賞著那可愛的轉變。
果然,不論何時綱吉還是抗拒不了美麗的花朵,即使知道是危險的人送的,還是會感到開心。
粉色的玫瑰,花語是『喜歡妳燦爛的笑容』,以及『初戀的心情』。
白蘭想這真的很適合現在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
「好漂亮,謝謝你,白蘭,我真的很喜歡。」綱吉吞吞吐吐地說,面對白蘭露骨的告白她只能夠臉紅以對,緊張讓她忽視了白蘭握著她右手的舉動,就在白蘭低頭要親吻上綱吉的手背時,綱吉整個人突然從原地被某人抱起,手也不得不脫離了白蘭的掌心。
他們都吃驚地注視著家光,連綱吉也張大嘴巴,意外於自己父親的舉動。
家光一心想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遠離他眼中的害蟲,沒有多想些什麼,許久不見自己家的寶貝女兒,難得一次為了代理之戰而回家,突然覺得他的綱吉好像變得更可愛了,儘管知道這份魅力也是身為首領的資質,卻令他心中憂慮,他無法忍受有其他男孩圍繞著綱吉轉,更別說像是白蘭這種危險又狡猾的人。
「爸、爸爸?」
「可以不要在父親的面前對我女兒做這種事情嗎?」家光笑得一如既往豪爽,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那微微透出的殺意讓白蘭的神經緊繃起來,「要是你們還沒有忘記,我可是一直都在這裡啊。」
「哈哈,真有趣呢,沒想到鼎鼎大名的彭哥列顧問也是會有一般父親的擔憂嗎?」
「那是當然的,我的綱吉是最可愛——」
「爸爸,很丟臉,不要這樣!快點放我下來!」綱吉不等家光說完話就開始奮力掙扎,好不容易才從家光的懷抱中掙脫出來,雙腳落地,「真是的,在白蘭面前你到底在做什麼啦!」
「抱歉抱歉,不過阿綱妳還沒有到可以談戀愛的年紀吧,所以爸爸……」
「不管怎麼樣都不關爸爸的事情啦!你又不常在家裡!好不容易回家了就說這種話!」
「阿綱——」
白蘭注視著眼前突然一片祥和的吵鬧景象,靜靜露出微笑,在他嘗試用自己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的那時,從未想過如此平凡的日常可以讓他心情平靜,他曾經嚮往著這樣正常而平凡的生活,卻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做到,但他發現就算如綱吉這樣擁有異常力量的人,就算是彭哥列最強大的門外顧問,在這裡就只是普通的父女,做為73擁有者之一的自己並沒有比較特別,一切只是自己的虛妄與對自身力量的傲慢,才讓他產生那些錯亂的行為。
比起滿足瘋狂的慾望,望著綱吉生動的表情反而更讓他產生喜悅,來到這個小房子就能見到綱吉,他便無比興奮,或許愛情就是那樣神奇的存在吧。
在一番混亂之後,白蘭還是被綱吉邀請到樓上,而奈奈一點也不抗拒異性拜訪自己的女兒,阻止了吵鬧不休的家光,甚至為他們做了甜點,讓喜歡甜食的白蘭愛不釋手。
「你和以前感覺變了很多呢,怎麼說,比較安詳。」綱吉說,一邊望著眼前的男子,「聽到尤尼還活著真的好高興啊,很想再見見她呢,她還好嗎?」
「跟我同盟的話就一定可以見到喔,尤尼也說很想跟綱吉見面。」白蘭說著,一邊伸手玩弄綱吉翹起的褐色髮稍,綱吉雖然有些不適應對方的輕挑和親近,但還是允許了對方,「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個同盟結合的話就幾乎無人能敵吧。」
「嗯…不過只有一個阿爾克巴雷諾能夠解除詛咒的話,我覺得里包恩會比較希望那是尤尼……」綱吉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里包恩自白蘭提出同盟的想法後就沒有說什麼,現在也在客廳跟家光聊些什麼別的事情,「所以我覺得里包恩應該會同意。」
「啊啊,綱吉果然還是實物比較可愛啊。」
「咦?突、突然說什麼啊?」綱吉吃驚地望著對方,前一刻他們還聊著同盟的事情,卻突然轉變話題,白蘭與她的距離也比剛剛更近,他的手輕輕環過綱吉的肩膀,修長的手指碰觸綱吉領口處露出的肌膚。
「別這麼緊張,還記得我在未來的時候也說過好幾次的,我很喜歡綱吉喔。」
「但那是……」
「因為妳是少數能擊敗我的人呢。」白蘭的微笑中帶著危險的氣息,他的手指輕輕撫上綱吉想說話的雙唇,「我不想引來妳的老師打攪,所以綱吉妳要安靜點。」
「那就不要做這種事情。」綱吉警戒著對方,不懂白蘭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他說的話又有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虛假的,對方突然的舉動讓她微微繃緊身體。
「我是認真的,綱吉。」突然,白蘭抓緊綱吉的手掌,他只稍稍用力了一些就將綱吉整個人推倒在地上,他俯在綱吉之上,望著那驚訝無比的褐色眼眸,與大地同樣顏色的柔軟長髮散落在木頭地面上,綱吉的表情慌張,眼眸微微濕潤,看起來有些零亂的誘惑。
「而妳也真是…那麼沒有防備,不管看幾次都會覺得實在是好瘦小的身體啊。」
比起他所知道的十年後的綱吉更加瘦小,沒有那份成長後的艷麗,取而代之的青澀與甜美卻也同樣讓人心癢難耐,不管怎麼看,綱吉果然一點也不像是足以擊敗他的人,綱吉在他眼底一直都有種纖細、脆弱的形象,卻掌握著無法與之聯想的強大實力,這種有趣的反差也是綱吉吸引他的原因,越是觀察就越渴望將對方納入自己手中。
「白蘭…」綱吉望進那紫色的眼眸,發現那雙眼流露出從前的白蘭沒有的溫柔情感,他會懷疑白蘭說的話自然是有原因的,在未來之戰中這個男人折磨她的同伴們,殺害許多無辜者,同時他雖然總是用甜蜜的話語及表情與他們對話,綱吉始終看不見他真實的情緒。
但現在不同了,她似乎能夠看見白蘭的真心,她想要嘗試去相信。
「我想過,要怎麼樣在妳成為別人的所有物之前,就得到妳。」
「白、白蘭?」綱吉突然緊張起來,感受到一絲威脅。
在綱吉開始有些害怕對方並想回避時,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上,那個吻非常輕柔,就像對待孩子一樣的淺吻,綱吉可以聞到從對方傳來的淺淺清香,是花的味道,她本來閉著眼睛縮起的身軀也因此而緩緩鬆開,她訝異地看著白蘭,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冰冷與危險也隨之消散。
「哈哈哈,妳被我嚇到了嗎?」
「不要做這種讓人誤會的事情啊,我還以為——」
白蘭很快鬆開手並將綱吉從地面拉起,替她整理零亂的頭髮,畢竟剛剛那樣倒在地板上,綱吉的頭髮也變得像鳥巢。
「雖然吻妳也很誘人,但是強行採摘的花朵總是凋零得很快,我討厭美麗的東西在我手中枯萎。」白蘭再次伸出手,這次他的表情比較正經了,「像妳這樣善良的人,不會因為一個可愛的惡作劇就討厭我吧?」
「唔,我還不清楚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在未來時,我直到最後都無法與你產生共鳴。」綱吉說,她看著身旁這個玩世不恭的男子,如果和白蘭合作,他會是很強大的幫手,畢竟在此之前對方一直都是敵人,綱吉比任何人都清楚白蘭的強大,但強大的力量也會成為威脅。
她無法判斷白蘭是不是真的沒有任何其他想法或者計畫,白蘭說他打算要保護尤尼,這句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她還沒能完全相信。
「說得真直白呢,但妳這種坦率的地方讓我覺得綱吉是值得信賴的。」白蘭闔上雙眼,勾起嘴角,「這一次我想把我的力量用在正確的地方,也許…我們的立場就不再是當初那樣,妳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她有些猶豫地看著那隻手,眼前的男人比起在未來之戰時的白蘭更有溫度,儘管白蘭還是那樣帶著讓人看不透的笑容,但那美麗的笑容傳遞過來的卻是發自內心的暖意,白蘭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綱吉希望那是真的,也想要這麼相信。
『…我會再去找妳的,如果不是在這種狀況下…』
『……或許這一次我就可以真正愛上妳吧。』
綱吉闔上雙眼,在最後她與白蘭互為敵人的那一場戰鬥中,她始終無法釋懷白蘭在被徹底消滅前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一直都討厭必須去傷害誰來達成目的,不論那個目的是否是正確的。
「這種機會不該是我給予的。」綱吉回答,望進白蘭的雙眸,「而是要看白蘭自己吧。」
那句話讓白蘭愣了一下,隨後大笑,「哈哈,是啊,確實是那樣。」
「但我會…很希望…你能夠成為夥伴。」綱吉靦腆地嘆息,白蘭特別喜歡那略帶困擾的可愛神情。
她希望一切真能如白蘭所說的那樣,如果他們彼此的相遇以及立場不是當初那樣惡劣,或許他們有可能成為夥伴,他們不需要敵對並消滅對方,綱吉期待著在嶄新且漫長的未來之中,他們將永遠不再是敵人。
《緊握的手》
綱吉站在街角不安地等待著,不時回頭看後方商店的櫥窗玻璃,反射出自己模糊的身影,她忍不住調整自己的頭髮,生怕一路上的風把好不容易捲起來的頭髮給吹亂了。難得一次她嘗試了碧洋琪的意見,將本來只是垂下的長髮盤起來綁成一個漂亮的髮髻,還留下一點馬尾,讓她看起來比平時有精神許多。
碧洋琪為她化妝,和平常她習慣的妝有些不一樣,她無法明確判別。
本來沒有打算如此麻煩的,只是來到家中玩的碧洋琪知道她今天跟人有約後,就不斷說服她,綱吉最終也只好放棄了抵抗。
『女人為了心愛的男人打扮是理所當然的。』
碧洋琪在幫她塗上唇膏時說,讓綱吉無法張口解釋自己與對方並非碧洋琪所以為的浪漫關係,她只是必跟對方見面而已,有重要的事情想當面談談。
代理戰開始後,庫洛姆也突然轉學到並盛中學,卻又因為身體的惡化突然住院了。
誰也沒有想到庫洛姆的狀況會惡化到必須住院的程度,然而應該最能夠幫上忙的那個傢伙卻難尋蹤跡,上次見面時甚至殘酷地表示他不願把庫洛姆帶回去,綱吉對於被骸丟下的庫洛姆感到無比憐惜和不平。
庫洛姆的態度也有些奇怪,她恢復意識後只要求綱吉讓她成為里包恩代理戰的隊員之一,可是綱吉無法想像讓庫洛姆用這樣的身體狀態去對抗那些實力堅強的敵人們。
『BOSS,我想為妳盡一份力,請讓我加入你們的隊伍好嗎?』
綱吉注視著庫洛姆請求的目光,但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她實在無法同意,當她要求庫洛姆好好休息的時候,庫洛姆的眼神異常悲傷,綱吉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庫洛姆的手很冰冷,靠著機械才勉強維持著身體機能,因此氣息非常衰弱,綱吉很清楚這是最糟糕不過的,她不懂庫洛姆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堅持要成為隊員,或許是因為庫洛姆失去了原本的歸屬,所以害怕其他夥伴們也會丟下她吧——明明是不可能的,庫洛姆是自己重要的朋友,不可能隨便丟棄。
也因此,綱吉實在沒有辦法理解骸那絕情的舉動。
就在她苦惱於此時,卻突然接到來自骸的電話,骸從水牢離開後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作為威爾帝的戰鬥代理人與里包恩隊伍是敵對關係,因此綱吉沒想過對方會主動聯繫,而且還是邀她出去,骸並沒有講述太多關於他們一起出外的目的,只是他的聲音異常溫柔。
甚至那聲調聽起來,綱吉覺得骸是相當期待這次約會的。
綱吉遵守時間赴約,她想趁這難得的機會好好和骸談談關於庫洛姆的事情,問清楚他丟下庫洛姆的原因,骸卻遲遲沒有出現。綱吉忍不住看起後方甜點廚櫃中展示的各種甜點,她忍不住買下一個看起來特別精緻的巧克力蛋糕,結帳出來時,門口已經有人在等著她。
骸穿著和平常不太一樣的衣服,深色的襯衫和褲子以隨性的方式搭配著,還掛上一些相當有個性銀製配件,就算綱吉已經習慣對方的奇異風格,他仍然相當顯眼、帥氣。
「還在想妳是不是回去了。」骸說,他走到綱吉面前盯著她手中剛買的蛋糕,「妳喜歡甜點嗎?早知道如此我應該約妳在店內。」不知道那算不算挖苦,隱約有些不滿綱吉在他到達之前就擅自行動,原本他打算要買綱吉喜歡的東西給她,給綱吉留下一個好印象。
「咦?不…雖然我也喜歡吃甜點,但最近在嘗試瘦身,所以……」綱吉的臉頰泛起一縷緋紅,指尖摩娑著手中裝著蛋糕的紙袋,「這個是買給你的。」
「我?」骸有些驚訝,但更令他困惑的是他不懂綱吉為什麼需要瘦身。
綱吉一直都有點太瘦,儘管她過去總是憂慮著身材太過像個小孩的問題,但最近隨著年齡增長與發育,似乎也不再需要煩惱這種無聊的事情,如今恐怕有許多女孩們會羨慕綱吉。
「我聽庫洛姆說過你也喜歡巧克力,真意外呢。」綱吉笑著說,看骸默默接受的模樣就知道自己並沒有搞錯,骸的表情儘管沒有變化,但綱吉敏銳察覺到對方周身變得柔和的氣息,骸身上總有脫不開的某種危險感,但此刻身旁的骸卻不讓她感到害怕。
「妳真是難以預料的女人,」骸笑著,那透著邪魅卻又飽含溫柔的眼神讓綱吉有些緊張,骸今天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好聽,「今天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我不太清楚,但是想就這樣逛逛。」綱吉指著這條商店街,「可以嗎?」
「是我邀妳出來的,沒道理拒絕吧。」骸說著,一邊朝綱吉伸出手掌,綱吉驚訝地看著對方的舉動,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手放上去,畢竟,就算只是握手,她也不太習慣這種親密的肢體接觸,何況骸是異性,即便遲鈍如綱吉也會因此緊張。
「……綱吉。」骸喊她的名字,綱吉很少聽見骸直接喊她的名字,而不是『彭哥列』。
綱吉有點羞澀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對方馬上就握緊,讓綱吉心底有些後悔自己居然輕易地同意這樣的舉動,因為她心底其實知道這行為的意義,她不會否認自己內心存在著動搖,她並不討厭骸,但還沒有做好更往前跨一步的心理準備。
要是有學校的人看見他們在一起,說不定又會被傳她有男朋友的事情,恐怕還會傳得不怎麼好聽,她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並中常常有關於她的八卦,大概是因為自從迪諾來當老師並被發現和綱吉他們幾個人認識後,大家又開始把焦點放在她身上了。
他們用緩慢的步伐走在街道上,當綱吉的目光被一些可愛的小東西吸引時,骸都會很體貼地停下腳步,這和往常言語惡劣、態度高傲又常常威脅她的骸有些不同,骸今天故意改變了作風,雖然綱吉不明白為什麼如此,但也無法否認自己相當享受這樣的過程。
骸大概是想要讓她印象深刻吧。
當看見骸抱著一個形狀奇怪但非常柔軟的毛茸娃娃交給她時,綱吉忍不住笑出聲,因為那品味實在太過特殊了,反而讓人覺得那很像骸會挑選的東西。
「骸,這樣真的好嗎?」當綱吉沉浸在這愉快的時光中,卻突然想起了一些讓她煩惱的事情。
「妳是指什麼?」骸看綱吉的表情有些困擾,卻也沒打算鬆開自己的手,綱吉的手比他想像中要來得小而輕巧,還有些膽怯,若不是自己強硬的態度,綱吉肯定會禮貌地拒絕他,他把手給握得更緊了些,他不希望有別人也擁有這纖細的手掌,但恐怕這由不得他做決定,決定權一直都在綱吉身上。
「就是…我們這樣牽著……」
「我知道妳擔心什麼,沒有必要感到緊張,只是逛街罷了。」
「但是……」綱吉的表情有些陰鬱,欲言又止。
「妳只想跟所有人成為朋友。」骸低聲說,懷有一絲怨恨,儘管沒有很明顯卻還是讓綱吉感覺到一絲冰冷威脅,「妳應該知道不這麼想的人很多。」
「所以我們不能成為朋友嗎?」
綱吉有點難受地望著骸的側臉,她常有這樣的困擾,不只是學校的同學們,甚至是京子他們都常常問她對身邊那些男孩們的想法,大家都對她的感情有興趣,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這件事情一定要牽扯到感情上,他們是戰鬥的夥伴,從以前到未來都會是,雖然她還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成為彭哥列十代首領,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會選擇與夥伴們一起的未來。
包括這次的阿爾克巴雷諾的代理戰也是,如果能夠順利解除里包恩的詛咒,她希望對方可以繼續當她的老師,她最害怕的從來都不是那些威脅性命的敵人,而是夥伴的遠離。
她一直都害怕這會因為自己的感情而受到影響。
「朋友,那是個微妙的詞,妳總是擺出這種曖昧的態度,一開始妳就該拒絕我的。」骸說,嘆了一口氣,「我也不記得我算是妳的朋友之一,妳老是擅自做決定。」
「對、對不起……」
沒拒絕,是因為她並不真的討厭那可能的後果,但綱吉自然是說不出口的。
她心中害怕著關係的改變,以及深怕這會影響庫洛姆。
「沒什麼,不過我就是喜歡妳這種怯弱時的表情吧。」骸突然伸出手輕輕撫過綱吉的臉頰,綱吉因為那個碰觸而往後縮了一下身子,只看見骸更加滿意的危險笑容,「妳知道,妳顫抖的時候看起來很有趣嗎?比起妳用火焰戰鬥時來得有趣多了。」
「骸的性格真的很差勁啊。」綱吉輕柔地嘆息,指尖輕輕撥開那隻手,她決定要繼續說出她心中的其他困惑,「庫洛姆…骸對庫洛姆是怎麼想的呢?難道骸真的只是將她當作附身的道具,所以離開水牢後就不需要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對骸真的感覺很失望……」
「庫洛姆啊,我就知道妳會爽快答應赴約是為了庫洛姆。」骸早已想到綱吉可能會問這件事情,沒有很吃驚或覺得被冒犯,「妳覺得呢?」
「骸…對我這種人都可以這麼溫柔的話,不能夠更溫柔地對待庫洛姆嗎?」綱吉的眉間浮現一些憂愁,低下頭來,骸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能打從心底為他人的事情難過,「庫洛姆是真的很喜歡骸啊,難道對骸來說庫洛姆不是最重要的嗎?」
「那孩子有要妳來找我談嗎?」骸彷彿看穿了綱吉,態度優閒地回答,「應該沒有吧。」
「但庫洛姆——」
「我已經不需要庫洛姆了,這個我之前也說過。」骸冷酷的聲音讓綱吉不知所措,「庫洛姆對我來說和妳是不同的,對庫洛姆來說,她或許想要為我做些什麼,我也很清楚我對她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但她對我的想法也不是妳所想的那樣。」
「欸,但是……」綱吉說到一半沒法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她一直以為庫洛姆是喜歡著骸的,畢竟,她總是真心真意地幫助著骸,就算從綱吉的角度來看,他們兩人之間的契合度也遠遠超過一般人,畢竟要能夠附身在某人身上,肯定是打從內心就必須相契合的存在。
「如果妳是因為忌妒而問我的話,我會感到很開心,但顯然並不是。」
「骸,這種時候別開玩笑了。」
綱吉有點生氣的語氣讓骸又笑了一下,他倒不是不在意庫洛姆,而是綱吉並沒有搞清楚庫洛姆此刻最需要的是什麼,對於庫洛姆來說,她喜歡的一直都是那個打從心底接納孤癖又不懂怎麼說話的她,並將她當做朋友來照顧的那個善良的人。
「總之,不管妳怎麼說我都不會去接回庫洛姆,她的病症我也無法幫上忙,只是妳替我傳一句話吧。」骸說,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嚴肅,「再不想辦法改變,這樣下去她絕對會死。」
「什、什麼?」
「還有,綱吉,」骸繼續說,伸手拉近綱吉與他之間的距離,靠近她顫抖的臉龐,「如果說我真的丟棄庫洛姆讓她自生自滅,傷害了妳重要的朋友,妳會選擇我,或者妳會選擇庫洛姆?」
那句話說出了綱吉心中不願意去想的可能性,讓她的眼眶微微濕潤,骸看見那反應後馬上自嘲般地低笑一聲,「我不該問這種問題,所以別露出那種表情。」
就在這個不怎麼好的時間點,兩人耳邊突然傳來刺耳的機械音。
『戰鬥開始前一分鐘』
「咦?欸?這種時候?」綱吉驚訝地瞪著發出聲響的手錶,慌張地推開骸,骸對於此時響起的戰鬥提示也明顯不耐煩,「哇,怎、怎麼辦?我們兩個應該要在這裡戰鬥嗎?」
「我們都是帶著隊長手錶,如果在戰鬥開始時不戰鬥似乎會對不起我們負責的小不點呢,但還有一分鐘的時間才開始,或許妳可以盡全力逃跑,我不會去追,當然我也不保證妳不會碰上其他隊伍的人就是了。」
綱吉一聽骸給予的提案,想也沒想就往另外一頭飛快跑了,她今天並不想要和骸戰鬥,畢竟他們是出來玩的,如果因此而有人受傷的話,那似乎不太好。
骸注視著綱吉跑走的背影,心中有一份無奈。
看那女孩穿著輕飄飄的衣物根本不適合戰鬥,在這裡對付沒有做好戰鬥準備的澤田綱吉,自己有很大的機會破壞對方的隊長手錶,他卻選擇放綱吉走,單純是因為不想弄壞那孩子身上特別為自己打扮的衣服。
離開手掌的溫度讓他眷戀,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那快樂的時光可以再持續久一些,光是可以待在她身邊就覺得舒適、就能感覺到喜悅,他必須收回一些對綱吉講的話,他想,不管綱吉是不是堅決地拒絕自己,或者繼續用那種曖昧的態度,自己早已是無可救藥了。
《我們的約定》
「你在說什麼啊,里包恩?為什麼要說那種話!」
「這是我們阿爾克巴雷諾的問題,而且很明顯的,面對葉卡妳根本毫無勝算。」里包恩無感情的聲音描述著綱吉不願意接受的事實,那很快放棄的態度一點也不像里包恩。
「你為什麼會說毫無勝算,平常我說那些喪氣話的時候里包恩不都很生氣嗎?」
「那是因為那些時候我能夠在妳身上看見勝利,但這一次…我無法說服我自己。」
「里包恩……」
「隊長手錶就算被弄壞我也不會生氣了,妳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里包恩小小的身軀轉身打算要離開那個他們秘密交談的空間,「今天的代理人戰鬥,作為最後一戰來說我認為妳表現得很好,阿綱,」那黑色的眼睛回頭望著綱吉,綱吉感覺那含笑的雙眼中帶著一份類似懊悔的情感,「妳成長了很多,很可惜沒能夠照看妳到妳成為彭哥列首領。」說完,那身影就跳了出去。
「里包恩!!」
等綱吉有些疲倦地爬出那條黑暗的通道,看見的是態度冷靜、正打算跟其他阿爾克巴雷諾解釋剛剛發生的一切的里包恩,綱吉不懂為什麼里包恩可以這樣坦然地接受死亡的命運,明明事情那麼糟糕,里包恩可能會變成復仇者,或者會死,不管哪種結局對綱吉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她知道自己應該要冷靜,她應該聽里包恩的話。
但她實在沒法接受里包恩說出『很早就知道無法安然死亡』那種對自己如此殘酷的話。
如果很早就知道會這樣,為什麼不跟她說?她就這樣不可靠嗎?
「為什麼…為什麼要說那種話…」
綱吉打斷里包恩跟其他人的對話,顫抖著的聲音也讓其他在場的阿爾克巴雷諾感到意外,因為雖然綱吉是個愛哭的女孩,卻不會在緊要關頭的時候變得懦弱,「明明被詛咒了,很可能會死掉,為什麼里包恩還要說不需要我幫忙!」
「阿綱…妳是怎麼了,我不是已經說了這件事情妳不要繼續插手嗎?」
「我才不管你說什麼!什麼跟什麼啊,為什麼到這種時候反而是里包恩退縮了,跟那些傢伙講話之後態度就突然轉變…難道就沒有其他方法嗎?我、我不怕因為這樣就受傷,我、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我不會讓里包恩還有其他人死掉——」
綱吉還沒有說話,她的臉頰就被輕輕一拍,里包恩打了她一下,那並不是責罰而是想打醒她崩潰的情緒,那讓綱吉立刻停止歇斯底里,用一種委屈又不甘心的表情望著里包恩。
她對於自己不被里包恩信賴以及她無法戰勝葉卡的事實感到痛苦。
眼眶盈滿淚水,而那特別讓里包恩容易心軟。
「阿綱。」里包恩望著她,表情嚴肅,「我說過妳沒必要為了我們斷送自己的生命。」
「但是我……」
「回去冷靜一下吧,家光在等妳回家,他很久沒有見到他的寶貝女兒了。」
綱吉的眼淚不斷掉落,她知道里包恩或許真的是為她好,也知道自己不該在這糟糕的情況下大吼,製造混亂,可是她卻止不住自己的淚水滑落。
「喂,里包恩,溫柔一點吧。」可樂尼諾在後面說,他不習慣看見女孩子在面前哭的樣子,特別是綱吉,他們全部的阿爾克巴雷諾都很明白綱吉對於里包恩來說有多麼重要,「她的反應很正常吧,你突然說那些話,她不可能馬上接受。」
「別哭了,阿綱。」尤尼上前去遞給綱吉一條手帕,想擦拭她臉頰上的淚水,但綱吉卻搖搖頭從地上爬起來,轉頭就從他們身旁跑開。
「里包恩,又何必對她那麼冷酷呢?她只是想要幫你,是一個溫柔的首領候補呢。」風柔聲地在他身後說,里包恩則壓低自己的帽子,不讓任何人看見他的表情。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希望她離這件事情越遠越好。」
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即便要放棄解開詛咒的可能性,甚至必須付出自己的生命做為代價。
對里包恩來說還有比自己本身更重要的事情,不僅僅因為綱吉是重要的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人,而是因為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讓里包恩願意付出自己生命來保護的,澤田綱吉,是他這幾經波折而黑暗的生命中覺得最美好的存在之一。
他真的很想和綱吉所說的那樣,一起努力,相信不論什麼困境都能跨越。
但如果這必須拿綱吉的生命去賭的話,他絕對不願意冒險。
「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的,妳為什麼總要讓我傷透腦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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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綱吉還是不按照里包恩所想的擅自行動,里包恩實在無法理解綱吉變得如此衝動的理由,明明已經告訴那孩子不需要再為此努力,依照綱吉那種軟弱的性格,碰到那種恐怖的強敵應該是會退縮的,里包恩無法理解綱吉這樣堅持的原因。
甚至招集了所有幫手,妄言要擊敗葉卡以及復仇者們,里包恩對於綱吉擁有這樣的行動力和招集力感到非常欣慰,卻也擔心他們真的如此衝動跑去對付不可能贏的對手。
當他們兩人好不容易面對面,綱吉對於里包恩揚言要收回隊長手錶的事情非常抗拒。
兩人大吵了一架,但最終綱吉還是想辦法說服了里包恩。
里包恩以為自己並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人,會這樣輕易妥協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對象是綱吉吧,綱吉那雙清澈的褐色眼眸直直望著他時,他所有的堅持似乎都能為其改變,只希望對方的眼神不要充滿不安與悲傷,他的不忍與柔情全都在綱吉一個人身上,他無法違抗那種感覺,他無法拒絕綱吉。
他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只是一直都不願意去思考、去承認。
在死氣的火焰中,里包恩望著綱吉的身影,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繼續掌控這個女孩的想法了,學生成長後本來就應該脫離指導,自主決定未來的道路,這是他樂見的,所以他絕不希望綱吉的道路中斷在這裡,因為里包恩知道綱吉絕對可以成為很好的彭哥列首領。
「妳要活得久一點,可以答應我嗎?」
「當然…」綱吉看著里包恩總算點頭同意的表情,那張帶淚的臉上綻放出和前一刻的堅決截然不同的燦爛笑容,從她的眼中可以直接看見溫潤而多變的光彩,「當然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綱吉就蹲下來抱住眼前的嬰兒,那舉動緊緊勒住了里包恩的脖子,但里包恩難得沒有因此而抱怨或者推開綱吉,而是任由她抱著。
「太好了,里包恩……」綱吉眼角帶著透明的淚珠,里包恩伸出小小的手掌幫她擦去淚水,他受不了綱吉動不動就哭,儘管綱吉會喜歡哭泣也是性格使然,正因為綱吉是很善良、天真的,所以常常為了他人的事情而流淚,但他果然還是很擔憂這份善良會被人所利用。
如果綱吉是男孩的話就不用這麼擔心了,在黑手黨的世界中,男性的優勢遠遠超過女性。
至少他就不用擔心綱吉會被那些人認為容易欺負,而受到欺騙和利用。
就像這一次,如果是為了同伴,綱吉會願意付出自己的所有來保護同伴的平安,而這有時和黑手黨首領應該擁有的冷酷與決斷力並不相容。
「……但是我想要保護這樣的妳。」里包恩低聲呢喃著,綱吉並沒有聽清那句話,「所以我必須活得更久一點才行啊。」他忍不住嘆息,從沒想過自己的內心會有如此渴望,渴望能夠成為綱吉生活中重要的人之一,他不想要只是化做時光的過客,逐漸被對方所遺忘。
也因此,他不能夠就這樣接受死亡的命運。
突然有些明白瑪蒙的心情,那種求生意志真的很難抵抗。
「還要答應我其他事情,蠢綱。」里包恩繼續說下去,綱吉困惑地看著眼前的嬰兒,發現里包恩的表情相當堅決且認真,「以後不要在我之外的人面前哭泣,就算是為了要保護別人,也不要輕易做出危險的舉動,還有絕對…絕對不要忘記,妳揮舞火焰的意義。」
「里包恩…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不哭泣,但其他事情我會努力的。」
「不是不能哭泣,是不能在我之外的人面前哭泣。」
「唔,我、我會努力的。」
綱吉還是覺得這個要求太過嚴苛,因為她本來就是個愛哭的人,沒法控制想哭的時機。
「也不要沒有經過同意就交男朋友,或跟人出去玩;不要隨便收別人的禮物,那些專門送妳東西的可能別有居心;不要太過相信別人說的話,遭人欺騙;不要感情用事,一有什麼不滿就大吵大鬧的,還有……」
「里包恩,你怎麼變得像爸爸一樣囉嗦啊?」
綱吉才說完就被里包恩狠狠踢一腳,但那一點也不痛,綱吉知道里包恩故意放輕了力道。
綱吉只是微笑著,點頭答應了那些繁鎖的條件,不管詛咒是否被解除,里包恩都會是他的老師,所以那些微不足道的條件她都可以答應,只要能夠讓里包恩重新燃起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她沒有什麼好害怕的,有夥伴也有里包恩的支持,她絕對不會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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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OS,我只有一分鐘的時間。」
「啊,你是上一次——」
當那個身形修長而且英俊的男人突然出現在綱吉家門前時,綱吉愣住了,那身黑西裝在這種住宅區很突兀,而對方沒有任何開場白就直接向她問候,她只能吃驚地回望,她來應門時奈奈正在廚房裡忙著,里包恩也不知去向。
「我是里包恩的老朋友,之前戰鬥見過一次不是嗎?」男人說著,彎下比綱吉高出許多的背脊,綱吉不清楚對方為什麼要靠那麼近,等綱吉反應過來時她的背部已經貼上後方的牆,「我只能夠這樣來見妳。」
「請問你是要來找里包恩的嗎?但是他現在不在。」
「我是來找妳的。」男人用優雅的身姿壓了帽子,他的指尖、手掌一直到手臂都是大人的體格,綱吉也猜得出對方的歲數比自己大不少,總覺得男人的某些習慣好像在哪裡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抱歉。」
男人還沒有把話給解釋清楚,好像真的時間很緊迫似的突然伸出手扳起綱吉的下巴,一個吻印上綱吉的唇角,被一個只見過一次的男人突然親吻,當然讓綱吉嚇得動彈不得,但她沒有激烈掙扎和大呼小叫,她不懂為什麼,男人身上的某些感覺讓她異常熟悉,她不是第一次與這個男人有這麼近距離的相處,那領口處淺淺的麝香味,曾經在哪裡聞過。
「欸、欸?你——」綱吉像隻金魚那樣嘴巴不斷開闔,卻說不出完整的字句。
「綱吉,」男人卻沒有理會,也沒有為他失禮的舉動道歉,只是突然一把將穿著居家短衫與短褲的綱吉抱離地面,他的力氣的確做得到這些,畢竟綱吉還只是十四歲少女,非常輕巧,「如果下次能夠再見面的話,就成為我的女人吧。」
「啊?欸?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你啊?而且就算你說你是里包恩的朋友,里包恩他不會允許的,我才剛答應他不能隨便跟男生出去——」
「結果居然是在意那個嗎?」男人一臉有些受不了的表情,他總覺得綱吉應該先在意的是別的事情,例如被一個陌生男子親吻,或者是她莫名其妙地被追求了,但綱吉好像完全沒有理解這些事情的重要程度,反倒在意起她和里包恩之間的約定。
這也讓里包恩笑了出來,這種遲鈍到足以稱得上蠢的性格竟也讓人覺得可愛。
他感覺著懷中瘦小又緊繃的身軀,決心要好好保護這個女孩。
就算她成為首領後也是一樣。
「妳不用擔心,妳的老師會允許的。」
《唯一》
綱吉有些不安地拉了拉身上不熟悉的衣服,身旁的大姐微笑著看她,在鏡子中,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自己,此刻她身穿一件黑色的裙裝,上半身露出纖細的手臂,窄裙貼著腰身顯出她纖瘦的身材,那看起來高貴卻不俗套。
雖然不習慣這種衣服,卻也覺得彭哥列中的大姐們替她挑選的服裝很適合自己,能讓她顯得成熟。
她忍不住想著如果自己經常都可以穿這麼漂亮的衣服就好了。
「這件很好看呢,比剛剛那件看起來穩重多了。」伊絲娜笑著說,用溫柔的目光望著年紀還很輕的可愛首領繼承者,「首領,您覺得怎麼樣呢?」
「我、我覺得很好。」綱吉沒有太多意見,但確實這比她原本選擇的洋裝看來更有首領風範,她家中大多都是比較休閒的洋裝,未曾穿過這類連身窄裙,「我這樣沒有問題嗎?不會很奇怪?」
「當然,看起來很好,首領繼承式上最重要的是您,所以也務必要好好打扮一下。」
就在綱吉幾乎要同意伊絲娜的決定時,門被某人敲響,是獄寺,他來確認綱吉的狀態,因為等一會兒的首領儀式不能出任何錯,他也必須擔任綱吉的隨身護衛。
獄寺在見到綱吉後嘴巴微微張開,有些驚訝,隨後雙頰泛紅,對上綱吉好奇的視線後立刻將目光從她的身上挪開,不願意一直盯著她看,以免自己顯得不禮貌,但綱吉並不在意獄寺的那種態度,反而還覺得對方的反應有些可愛。
「獄寺,你覺得這件怎麼樣,剛剛伊絲娜替我選的。」
「……很、很好看…十代首領不管穿什麼都很好,您今天非常漂亮,和平常感覺也不一樣。」獄寺說著,好不容易他將視線重新放回綱吉身上,卻突然沉吟起來,「只是,我認為穿上這個會更好一點。」
他隨手拿起一件被扔在一旁的西裝外套,套到綱吉的肩膀上。
「您覺得西服套裝更好嗎?」伊絲娜問,從衣櫃中拿出一件稍顯拘束的正式西服套裝。
「對,我認為這種比較好,畢竟是十代首領的重大儀式,還是西服更有威嚴吧。」獄寺說,他的態度既認真又嚴肅,「我希望十代首領繼承時不會被那些老黑手黨小看。」
綱吉和伊絲娜互看了一眼,很快便決定先試穿看看再做決定,獄寺和伊絲娜在更衣室外等了好一會兒後,綱吉才終於走出來,搭配著黑色的高跟鞋,有著超越實際歲數的成熟感。
那是一件中規中矩的衣服,說到讓人驚艷的程度就差強人意,襯衫扣到脖子附近,西服外套幾乎遮住所有的皮膚,唯有黑色的短裙露出雙腳,這不會有什麼爭議,所有人都會同意這是一件適合在正式場合穿著的服裝,可是綱吉發現獄寺的眉頭仍然緊緊皺著。
「獄寺,怎麼了嗎?這、這件也不好看嗎?」綱吉不太明白獄寺表情陰沉的理由,突然對於自己有些不自信起來,分明平日裡獄寺都不會挑剔她的衣著。
「啊、不是的,只是覺得十代首領的腿會不會露太多了?」
「欸?但是學校的裙子也就這麼短吧。」綱吉困惑地說,她拉了拉身上的短裙,「真的太短了嗎?」
「不如就穿褲裝吧,您即便是穿西裝褲肯定也會很好看的,而且如果繼承儀式上發生什麼危險,也比較方便您行動。」獄寺說著,並將一件黑色的長褲遞給綱吉,那是一件特別樸素的褲子。
「唔,謝、謝謝,獄寺。」
綱吉聽著獄寺的建議,面對那條她不是很喜歡的長褲心中有些許埋怨,轉過頭卻發現伊絲娜正掩面偷笑,當然,就算是遲鈍如綱吉,到現在也已經發現了獄寺的意圖——他就是希望自己包得紮紮實實的出席繼承儀式——儘管她也可以拒絕,但最終還是默默將對方交給她的褲子帶進試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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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綱,」山本走進她的房間並用愉快的嗓音向她打招呼,他身後還跟著一臉興奮的了平,「我們來看妳了,妳應該不會覺得緊張吧?」
「啊,山本、了平大哥!」綱吉從椅子上跳起來,對他們露出一個燦爛的可愛笑容。
山本在見到綱吉的時候,爽朗的笑僵硬在臉上,那個微妙的表情多半是因為她身上那套包得密不透風的西裝,深知綱吉喜好的他一眼就知道這是誰幹的好事,從某種角度來說,那傢伙確實是管太多了。
接著那困惑的表情馬上消失無蹤,山本上前去用力地揉著綱吉的頭髮。
「恭喜啊,阿綱,沒想到妳真的決定要繼承首領了,真的很厲害!」
「唔,頭髮要被你弄亂了,剛剛可是整理好一陣子的。」聽見綱吉那麼說,山本馬上停下動作,替她將亂掉的頭髮重新整理好,並用溫柔的眼神注視她,「你們兩個是剛剛到西西里的嗎?」
「喔!一下飛機就立刻趕來看妳了,妳這些日子應該不會覺得寂寞吧!」了平豪爽地回答,「京子和小春她們也有來,雖然我覺得她們還沒搞懂到底怎麼回事就是了,還以為是要慶祝什麼呢。」
「哈哈,我之後會跟她們詳細解釋的,總之謝謝今天你們都願意過來一趟。」綱吉開心地說,事實上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兩人了。
雖說了平和山本都是綱吉的守護者之一,但是他們目前也都還在就學期間,綱吉從高中畢業後就直接來到西西里並在這裡留學,同時準備繼承首領的工作,對她來說留學期間就是首領的試驗期,而她希望其他日本的夥伴在完成學業之後再正式考慮前來西西里的事情,不需要太急躁。
獄寺就不用說了,他直接回到西西里的故鄉陪同綱吉一起就學,至於雲雀和骸,那兩人自從高中畢業後就行蹤成謎,偶爾會跑來見綱吉,或者在發生緊急事件時才突然出現。
「里包恩帶著藍波和你母親一起過來了,他們就在會場,我甚至有看見骸,他剛剛正在跟史庫瓦羅吵著誰該負責弗蘭呢。」山本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錶,確認時間,「等一下快開場時我和獄寺會來接妳,妳還可以準備一下,流程我也先跟獄寺確認過了。」山本說,可靠的態度讓綱吉格外安心,一想到對方最終還是選擇前來西西里,而不是留在日本完成做為棒球選手的夢想,綱吉儘管感到可惜,卻也有自私的喜悅。
然而在這樣值得慶祝的日子裡,山本卻露出略顯黯淡的表情,猶豫再三後才終於開口。
「阿綱,妳真的已經決定好要走這條路了嗎?」
他其實一直想要找機會與綱吉單獨談談這件事情,卻總是無法乾脆地問出口,包含獄寺在內,許多人都期待綱吉能夠成為彭哥列首領,綱吉當然會成為好的首領,像綱吉這樣溫柔而信念堅定的首領必定能減少黑手黨間的紛爭與血腥,減少重複發生的悲劇,但對山本來講,最重要的一直都不是其他人的幸福。
「我希望妳是真的想要成為首領,而不是被推到首領的位置上,我希望妳快樂。」
綱吉聽見山本的擔憂時愣了一下,沒想到山本會在此時這麼說。
「如果我說我不想當首領的話,山本你會怎麼做呢?」
「……不管要與誰為敵,我都會想辦法把妳帶出去吧。」山本苦笑,他望著綱吉的眼神非常溫柔,卻又有些寂寞,因為他早已猜到綱吉會給予他什麼樣的答案。
綱吉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山本那比自己寬大許多的手掌,她可以理解山本對此的不安心情,因為自己也同樣有著對未來的不安,她很高興對方打從心底為自己擔憂的這份心情,同時也非常心疼。
「武,不用擔心喔,我想了很久,雖然一路走來並不完全自願但也不討厭走到這個位置上。」綱吉緩緩述說著自己的心情,抬頭迎上山本的眼睛,那美麗的褐眼明亮卻又深沉,如同一池清澈的湖水。
「里包恩也跟我談過這件事情,他是希望我成為首領的,但他也害怕我懷抱著不願辜負別人的想法選擇成為首領,其實……我確實有些猶豫,我捨不得日本,恐懼失去與你們在一起的平凡生活……但我在這裡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彭哥列連繫著很多我所認識的朋友,包括骸、迪諾先生,還有XANXUS與尤尼、白蘭他們,也許不會再發生像未來時空那樣可怕的事情……但我不希望後來才去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力量保護重要的人…成為首領,讓我擁有更多力量去幫助我希望守護的人。」
「這樣啊,嗯,如果妳想清楚了就好,」山本搔搔臉頰,臉上浮出一絲不好意思的淺紅,「說不定我只是有點忌妒吧,因為妳突然決定跑來西西里讀大學,我卻不能跟著妳來,我一直都在想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被丟下,妳和獄寺都離開日本讓我有些寂寞呢,哈哈。」
「唔,我也是很寂寞啊,我還、不是那麼熟悉義大利語,獄寺他又很不會教人,沒有山本在旁邊感覺很不安……」不可否認的,綱吉有點擔心新學校的同學們會不會不喜歡自己,也擔心自己交不到新的朋友,不管怎麼說日本都是她熟悉的故鄉,所以決定要來異地留學後,總讓她的內心忐忑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能夠順利適應這裡的生活。
「你們兩個!別那麼沮喪啦!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啊!」了平突然撲上前重拍兩人的肩膀,綱吉差一點就會被壓倒,幸好山本即時扶住她,「對啦,等到繼承儀式結束後,咱們幾個人去找個地方開派對吧!把所有人都找來,好好大鬧一番!」
「好啊,不過……」綱吉這時候想到了什麼,「你們有人見到雲雀學長嗎?」
「確實到處都沒有見到他,也沒跟我們搭上同一班飛機,妳有聯絡他嗎?」了平回答,現場的所有人都一臉茫然,沒人跟雲雀有聯繫,誰也不知道他的行蹤,「別理他了,反正到了需要他的時候,那傢伙就會突然出現吧。」
「說的也是。」綱吉微笑,她確實有聯絡雲雀關於這次的繼承儀式,但對方並沒有清楚表示會不會前來,甚至也沒有展露出興趣,說不定他根本就沒在聽也是很有可能的。
骸與庫洛姆、MM他們全都出席了這場盛會,吉留涅羅、加百羅涅與西蒙家族的人也都會到場祝賀,像今天這樣眾人聚在一起的人日子非常難得,雖然雲雀特別不喜歡與人群聚,但綱吉還是很希望對方不要缺席,即便是在遠遠的地方觀望也好,她期待可以見到對方的身影。
山本和了平在跟她聊了一會兒後就退出房間,讓綱吉可以在儀式開始前休息一會兒。
她才打算要坐下來,身後便傳來窸窣的聲響,只見一個黑影從窗子邊快速飛竄而過,讓她嚇了一跳,等她定神一看才發覺那個影子是雲豆,牠正上上下下於窗子邊徘徊飛行,彷彿隨時會摔落,綱吉想要為牠開窗的同時,窗子就已經被某人給撬開,人影俐落地鑽進房間內。
「澤田綱吉。」當她看見雲豆時就已經猜到雲雀也來西西里了,只是沒想到會從窗口突然出現,這裡畢竟是彭哥列本部的三樓,外頭戒衛森嚴,照理說不該有人從這裡進入綱吉休息的空間。
「雲雀學長,你來了!」
「我來看看妳,看起來妳在這邊過得還不錯。」
雲雀並沒有馬上踏入屋內,只是用一種危險的姿勢坐在窗台上,表情悠然自得,面對綱吉的震驚,眼底染著一絲溫柔笑意,雲豆緩緩降落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望著四周。
「是、是的,那個、我們有一陣子沒見面了吧,上一次只是通電話……」
「我本來不打算來這個場合的,人群聚太多,而且我對黑手黨還有守護者也沒有什麼興趣。」雲雀轉頭瞥向在花園中眾多人聚集的會場,視線冰冷而高傲,他是真的不喜歡吵鬧的環境,「但在這裡可以見到妳,所以我就過來了,對了,哲也有來。」
綱吉走到雲雀身邊,往雲雀的視線瞧去便看到一整列的黑衣人,那些突兀的整齊部隊是雲雀的部下,帶頭的就是草壁學長,周遭的人們見到他們都退避三舍,聽說他們在日本也逐漸成為一個令人懼怕的集團。
「不管怎麼說,雲雀學長願意過來…真的太好了。」綱吉轉頭對他微笑,卻一不小心與雲雀的視線碰個正著,雲雀那雙美麗的鳳眼深黑而平靜,直直望進綱吉的眼底好像要將她穿透,那專住的視線讓綱吉害羞起來,馬上別過臉去,「那、那個,大家肯定也都想見見雲雀學長,畢竟自從高中畢業後就很少有機會可以見面,晚上也想聚一下……」
「澤田綱吉,」雲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轉回面對自己,那是個讓人心跳加速的動作,但綱吉深深懷疑對方並沒有營造那種氣氛的意圖,「妳的訓練沒有鬆懈吧。」
「咦?」綱吉愣了一下。
「……應該說比以前稍微變胖了。」那句話讓綱吉的臉馬上脹得通紅,雲雀不理解為什麼綱吉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他不過是針對事實說出來罷了,儘管綱吉還是遠遠稱不上胖,甚至是有些過於瘦小的,但他一眼就看出綱吉相比前一次在日本見到時胖了一些,她的臉頰變得沒以前那樣脆弱消瘦,這是好事,他一直認為綱吉要鍛鍊更好的體魄就需要增加一些重量。
「沒、沒有那回事,雲雀學長太久沒有見到我,所以才會那麼覺得!」
「是這樣嗎?」雲雀沒有意識到綱吉激烈反駁背後的意義,只是低哼一聲,暫且同意了綱吉的說法,但綱吉臉頰上的紅潤卻遲遲沒有淡去。
綱吉不懂雲雀的腦袋是怎麼樣運作的,雖然從以前就知道他只在乎他人的強弱,不懂顧慮人心,但對著一個許久沒見面的女性直接說出這種極度失禮的話,綱吉有點懷疑對方到底有沒有一般人該有的常識,不,她怎麼會期待雲雀有一般人的常識呢。
「所以,雲雀學長這一次過來,是願意成為守護者的意思嗎?」綱吉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問,守護者們在首領繼承儀式上必須同時繼承屬於守護者的彭哥列指環,而進行那個儀式也就代表著正式成為下一任守護者,「里包恩也一直希望雲雀學長可以正式同意,你沒有考慮過嗎?」
「那麼妳的想法呢?妳希望我成為守護者嗎?」
「我……」綱吉想了想自己內心真實的感覺,緩緩點頭,「我當然希望雲雀學長可以成為我的守護者,但是雲雀學長有自己的意願,我猜不管我怎麼希望,雲雀學長還是會遵從自己的意思吧。」
雲雀帶著一抹淺笑闔上雙眼,隨後他望向天空,今日是個晴朗的日子,少數的雲朵慵懶地飄浮著。
「我說過要把妳一起咬殺,目的就只有這一個…」雲雀低柔的嗓音說著,並不像是威脅,綱吉能夠很自然地站在對方身邊聽著他說話,「但天空對我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雲雀學長?」很意外能從對方口中聽見這樣的話,那句話有種不可思議的魅力。
「妳可別因為疏忽懈怠而變弱了。」雲雀的口氣突然轉硬,冷冷注視著綱吉,嚴厲的目光讓綱吉忍不住想起十年後的雲雀,「總有一天我會擊敗妳,在那之前妳要變得更強。」
他的指尖碰觸綱吉的後頸,但那動作並沒有絲毫弄痛綱吉的意思,綱吉抬起頭看他,雲雀靠在窗沿,而她整個人幾乎被攬入對方的懷中,她感覺一份溫熱的觸感輕輕覆蓋雙唇,綱吉沒有半點反應,或許是太難接受這個事實,也可能她當下並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麼意思。
雲雀微笑著注視她有些傻愣的臉,手指撥開她前額的劉海,他喜歡綱吉那清澈無比的眼眸,直接且毫無隱藏,同時又會閃閃發光,綱吉總是筆直朝著目標前進,走到今天成為首領也是如此,她是自己唯一一個打從心底認同的勁敵,也是唯一一個讓他產生興趣的女孩。
「真奇怪,」雲雀輕輕嘆道,無視綱吉泛紅的雙頰,「妳是唯一一個會讓我想要這麼做的人。」
TBC
Chapter Text
《早安,我的首領》
早晨,走進寬敞的房間,純白的紗簾輕輕在窗口飄動捎來了溫暖的氣息,日光灑落細碎的光點在地板上,昏暗的室內被稍稍照亮,他逕自走到窗前伸手拉開窗簾讓室內一瞬間充滿晨光,微熱的陽光同時落在熟睡於床上的人,被刺眼的陽光照得受不了的她發出小小的呻吟,纖瘦的身體轉而背對窗口並用雙腿夾住柔軟的棉被,背脊的形狀在潔白的襯衣上留下幾道小小的摺痕,身著單薄並大大露出的修長腿部,彷彿在刻意誘惑著。
男人看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發出笑聲,他總是說對方的戒備心不足,儘管早上會來叫她起床的也只有他了,但是這個房間只要是守護者都進得來,偏偏那些可都是身心健全的男子們。
還記得不久前迪諾才開玩笑說,她肯定曾經無意地在哪裡傷害過年輕男孩的心吧。
褐色的長髮不知不覺已經留到背部,當上首領後不需要經常戰鬥的她因為其他女孩們的建議留起長髮,里包恩坐到床邊,伸手輕輕勾起那細柔的髮絲,不得不說在綱吉長大並擺脫稚氣後,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一直稱她為蠢綱了,那不適合一個淑女,如今在家族中也成為不少人的愛慕對象,她或許是繼彭哥列第八代以來第二位可以當上彭哥列首領的女性——實力無庸置疑,但是就是某些地方不太令人放心。
「喂,首領大人。」里包恩用冷漠卻溫柔的聲音說,「大小姐,時間已經不早了。」
「……嗯…晚點…」
「雖然說睡眠對女性的皮膚很好,但是也已經到該起床的時間了。」里包恩的手輕輕抓過綱吉的肩膀,刻意放輕的動作沒有讓她直接醒過來,而是有些依依不捨地鬆開柔軟的棉被,「再不醒來的話,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柔和的聲音在耳邊低語,綱吉聽見了,但身體慵懶得不想動。
過了一小段時間後她終於緩緩睜開雙眼,腦袋空白地凝視眼前,在她面前有張熟悉的微笑面孔,非常近、非常近,近到她恍惚地盯著對方看,而對方只是持續露出冰冷的微笑。
「里包…恩…?」綱吉低喃對方的名字,等到意識清醒後,她有些驚訝,但並不是害羞,「…啊…我又睡過頭了嗎?」她理解到自己的狀況,還有現在時間已經不早的事實。
里包恩的手放在她的枕頭兩旁,溫熱的呼吸幾乎可以直接感受到熱度,里包恩帶著有些危險的微笑看著綱吉,視線雖然可以稱得上溫柔,卻還是和過去一樣充滿壓迫感。
「真可惜,再過一段時間不起來的話我就打算懲罰妳的。」
「你想對我做什麼啊…雖然老是這樣說,但是里包恩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麼不是嗎?」綱吉回答。
「喔?原來如此,妳其實希望我真正做些什麼嗎?」
「不、不是…唔,謝謝你一直以來都沒有做什麼。」綱吉吞吞吐吐地回答,剛剛里包恩那種上揚的嘲諷語調令人很不放心,她想她還是乖巧一點,這樣里包恩才會放開她。
「很好。」里包恩一笑,他俯身親吻綱吉的嘴角,對方也順從地接受,那就像是早晨打招呼一樣自然,並不是戀人,但是綱吉覺得她很習慣讓里包恩了解她的一切。
「早安,里包恩。」綱吉微笑著道早,里包恩只是滿懷溫柔地看著她,就算不說出口,綱吉也知道對方喜歡她笑的時候,因為每次那麼做後,里包恩便會流露出愉快的表情。
里包恩伸手輕輕撥動她睡亂的長髮,綱吉爬起床來盤腿坐在床上,瞇起眼睛來,彷彿享受著對方的手指,還輕輕打了一個哈欠,里包恩因此而低哼一聲。
「……妳很沒有女性的自覺,雖然從以前就這樣了。」看向綱吉隨意露出的雙腿,綱吉皮膚算是很白,儘管不能說是大美人但長得可愛,經常像這樣在男性面前露出毫無防備的姿態,恐怕只有綱吉做得出,「下次睡覺妳就不能不要只穿一件襯衣睡嗎?如果是我以外的男人進來該怎麼辦?」
「突然說什麼啊,里包恩,你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對吧?」綱吉天真回應,笑著。
里包恩面對這種回應只能沉默一陣子,「我也是男人的這件事情,妳沒有注意到嗎?」
「嗯,但是,里包恩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和我在一起不是嗎?」至少從十四歲時,里包恩就和她住在同一個房間,雖然那時候里包恩是嬰兒,但綱吉早已習慣里包恩在身邊的日子,如今,里包恩和她住不同房間甚至讓她覺得有些不習慣。
「我就保留妳這份天真吧。」里包恩低笑,語氣中參雜些許無奈,「這樣對我也比較有利。」
「什麼?」綱吉回過頭來問。
「沒什麼,只是妳繼續這樣對我毫無防備之心,」里包恩停頓了一下,眼中含有危險的笑意,「作為一個男人我就享受越多的福利。」他的雙眼往下瞧向綱吉微微敞開的胸口,還有盤起的雙腿,毫不遮掩那赤裸的視線,那是故意做給綱吉看的,為了讓過於遲鈍的她意識到。
綱吉愣了一下,許久她才聽懂里包恩所說的話,臉上透出淡淡的緋紅。
但她並沒有改變姿勢,她知道改變姿勢就是對里包恩顯示自己終於知道這有多麼羞恥了,她實在不想承認,於是只好壓下視線不敢與里包恩對視,不敢看里包恩到底在看哪裡,感覺到里包恩的手指刻意地繼續溫柔撫摸她的頭髮時,她內心有些後悔自己一開始居然讓這個男人這麼做了。
《婚約》
「聽說了嗎?瓦利安那群人不支持現任首領的傳聞……」
「XANXUS大人為了爭奪首領的位置什麼都幹得出來,肯定到現在還懷恨在心吧。」
「本以為這件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但聽說上一次十代首領的繼承儀式中瓦利安連出席都沒出席,這種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吧。」
「新任的首領就是太年輕了,也不是只有瓦利安不滿就是了,某些人不也看不慣首領是個女人嗎?」
「說真的,要不是聽說她贏過XANXUS大人,誰會相信她有資格繼承首領。」
「確實…瘦瘦弱弱的,也沒有八代首領的風範……」
那些耳語的聲音傳進綱吉的耳中,他們已經講得很小聲了,但在極度安靜的長廊上綱吉仍然能夠聽得一清二楚,剛成為首領後的這段時間會是最辛苦的,九代首領也告誡過她好幾次,要她不需要為此難受,年長的前任守護者們會盡力輔佐綱吉,以他們舊有的影響力穩固綱吉的地位,之後再慢慢教導綱吉做為一個首領該有的姿態與威嚴。
首領並非一個簡單的工作,並不只是帶領眾人、做決策而已,樹立威信也很重要。
綱吉最大的問題,同時也是里包恩一直以來提醒她的問題,就是她是個看來弱不禁風的女孩,八代首領雖然也是女性但因為她從以前就一直在黑手黨中生活且性格強悍,沒有多少男人敢與之對抗或者瞧不起她,與之相較下,綱吉待人溫和、外表也不強硬。
即便里包恩想要強迫綱吉學習裝做強悍的模樣,他也很清楚綱吉永遠不會是那種性格。
同伴們喜歡的就是她的溫柔與寬容,但面對現實,這也成為綱吉身為首領最大的挑戰。
建立威信,首先從瓦利安這邊就先出現了問題。
「首領,您不需要在意那些流言。」伊絲娜,她的貼身部下輕聲對她說,「請您不要露出難過的表情,他們只是還不習慣您而已,時間久後這些都會改善的。」
「之前的首領也是這樣嗎?還是……」
「通常都是這樣的,畢竟大家都會懷念前一任的帶領,但當他們理解您後就會認同您。」伊絲娜安撫著綱吉,她從綱吉來到彭哥列的那一天就成為她的專屬部下之一,理由很簡單,守護者與眾多部下們大多是男性,對於綱吉這樣的女性首領而言,更需要一個可以安心談話的對象,一個可以隨時確認首領狀態的部下,所以伊絲娜進入隨身部下的行列並且常常需要跟著綱吉行動。
伊絲娜陪伴綱吉的這些日子來,漸漸明白到為什麼同盟家族的幾位首領會喜歡並尊敬這位看起來有點柔弱的女孩,又為什麼九代首領會不顧一切反對選擇她成為彭哥列首領——綱吉有著歷代首領沒有的光彩,尋遍過往,她的風格獨樹一幟,她身上的光芒並不強烈,卻會一點一點溫暖人心。
但是,這並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都和自己一樣,伊絲娜很清楚短時間內彭哥列的成員們都會無法適應新任首領,而這種時期最糟糕的事情莫過於瓦利安的傳聞了。
「到底是誰有心造謠的呢?明明史庫瓦羅和貝爾他們在那一天都有出席的,雖然XANXUS確實不願意過來,但瓦利安也不是沒有人來啊。」綱吉輕嘆,走向通往首領室的空間,她在那兒約了非常重要的人物,「瓦利安被這樣誤解感覺也很不好吧。」
「彭哥列中有很多人討厭瓦利安,所以會這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伊絲娜說。
綱吉來到首領室的門口,而伊絲娜就留在門外讓綱吉一個人進去。
綱吉進房間時,兩位客人已經比她更早到達,並在聽見她開門的聲音時回頭看她,澤田家光望著自己的女兒,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傻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前彭哥列顧問。
「呦,阿綱,」家光喊著她,就像在家中一樣的方式,「來這邊,已經等妳一陣子了。」
「唔,爸爸你沒有事先說今天要過來啊,而且還和九代首領一起來這裡。」綱吉抱怨著,然後對九代首領點了點頭,「九代首領,一陣子沒見了,您身體還好嗎?」
「最近還不錯,哈哈,退休之後很快活呢,也趁機出國玩了一會兒,昨天才回來。」九代首領笑咪咪的模樣看起來氣色很好,這讓綱吉安心不少,對於九代首領,她一直把對方當成是親近的爺爺一般看待,沒有對於前任首領的敬畏或疏遠感。
「昨天回來後就聽見那個傳聞,想確認一下妳的狀況我們才過來的。」家光接著九代首領的話說,稍稍嚴肅地望向綱吉,綱吉立刻明白他們所說的傳聞是關於瓦利安,「事關瓦利安,九代首領也很擔心,這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傳聞,但最近散布得特別嚴重肯定是有心人在刻意操作,妳必須要小心一點,阿綱。」
「隼人也是這麼說的,他正在調查是誰散布這個謠言,還有是為了什麼目的。」
「目的很容易猜想,有人不喜歡自己的權力受影響,若讓首領處於弱勢,他們就能夠操控妳。」九代首領其實知道是哪些人在期待著削弱首領實權,但那些人同樣也是家族不可或缺的部分,所以難以驚動,「妳剛剛上任就碰到這種傳聞是很不利的,必須盡快止住才行。」
「但是……」綱吉皺起眉頭來,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才能禁止他人流傳這個傳聞,畢竟說話的人都是彭哥列的部下,他們也不是帶著惡意。
「方法有很多種,下封口令,或者從根本去解決。」九代首領說,他明白綱吉對於首領可以做的處置還很稚嫩,不確定該怎麼下達命令,「當然,以妳剛成為首領的狀態,下封口令會讓某些人不愉快吧,也不一定會有效果,所以,如果能讓瓦利安表態支持妳是最好的。」
「但是,XANXUS他…確實不歡迎我成為首領吧?」綱吉有些委屈地說,對方雖然沒有激烈反對,但連繼承儀式也沒有來參加就足以說明他的態度了。
「那孩子真是令人頭痛啊。」九代首領深深嘆息,搖搖頭,「但我相信他還是對妳懷有期待的,他若真的厭惡妳做為首領,是不可能什麼也不做讓繼承儀式完成。」
「是這樣嗎?我一直不太了解XANXUS的想法。」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要不要考慮暫時限縮瓦利安的行動呢?這也是展示妳對瓦利安擁有控制力的做法,當然這必須要前代守護者的協助,他們的影響力比起妳現任的守護者要來得大,他們也有辦法在某種程度上壓制瓦利安,妳不用做出任何明確的命令宣布,只要暫時讓他們安靜下來,不派出任務也禁止他們擅自行動就夠了。」家光提議,目前綱吉的守護者有些還留在日本,而其他人在彭哥列老派系的眼中都只是些年輕小夥子,但大多數的彭哥列成員都非常尊重前任守護者,「我相信他們會願意幫助妳,這只是暫時的,持續到流言消失就可以了。」
「可是這樣對瓦利安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吧,XANXUS不會覺得被冒犯嗎?」綱吉問,她猶豫地看向九代首領,「XANXUS是九代首領的兒子,這麼做會不會也有些冒犯九代首領?」
「妳不必在意我,綱吉,我知道妳是個會顧慮他人的好女孩,但首領該做的是維繫派系間的和平,而不是顧我這種人的面子,我已經退休了,所以名聲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九代首領慈祥地回答,他看得出綱吉仍然很擔憂,這份善良正是他看中綱吉的一點,「妳不必勉強自己,好好考慮直到妳做出決定就好,現在的首領是妳,用妳的方式來達成家族的和諧才是最重要的。」
綱吉沉默著低下頭,竭盡腦汁思考對策。
她並不希望對瓦利安表現出不信任,她深知那群人的性格,一旦她做出限制瓦利安行動的命令,瓦利安對自己的信任肯定也會隨之瓦解,儘管能夠暫時停止謠言,但要修復這本來就算不上好的關係將會更加困難,所以她不想採用家光建議的方法,自己或許是有些任性,家光是為了她、想要保護她,而這個世界上肯定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然而,她腦中浮現XANXUS的臉孔,雖然關係稱不上好,但好幾次那個人都出手協助自己。
突然一個很荒謬的想法逐漸成形,她不曉得眼前兩位長者會不會答應。
這肯定是一個亂來的做法,卻不失一個好方法,肯定也是沒人試想過的。
最終她堅決地抬起頭來。
「爸爸、九代首領,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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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一個響遍整座瓦利安城堡的怒吼從走廊那頭直接傳到XANXUS的臥室,讓正喝著酒的XANXUS皺起眉頭,表情猙獰地瞪向傳出聲音的地方,不一會兒那扇門就被某人粗暴地撞開,「XANXUS,你有聽說那件事情嗎!!」
「吵死了,垃圾,給我安靜一點!!」史庫瓦羅才剛從門那端探出頭,XANXUS手中的酒瓶就已經飛往他頭上,史庫瓦羅千鈞一髮閃過後,酒瓶便撞碎在門板上。
「喂——你搞什麼鬼!!!臭BOSS!!」史庫瓦羅憤怒大叫,但他沒時間去糾結這件事情,「先不說這個,你難道還沒有聽說嗎?」
「囉嗦什麼,死雜碎,給我閉上嘴。」
XANXUS絲毫不關心史庫瓦羅在鬼叫些什麼,手中燃起暗紅色的火焰,隨時準備攻擊史庫瓦羅,自己的休息時間被任何人打攪都會讓他心情煩躁,要是誰敢搗亂,他就會轟了對方。
「你和澤田綱吉的婚約是怎麼一回事?你有聽說這件事情嗎?你們什麼時候談妥這件事情的?你怎麼讓那膽小鬼願意嫁給你這種人?」史庫瓦羅問出口的同時XANXUS的雙眼微微瞪大,儘管驚訝只出現了很短的一瞬間,卻也顯示XANXUS對此毫無頭緒,史庫瓦羅敏銳地捕捉到那一刻的吃驚,「你果然也不知道吧,但這件事情已經在彭哥列流傳開了,說你和那小鬼定下婚約,這該不會是九代首領的陰謀吧?」
「那個死老頭…竟敢擅自……」XANXUS捏碎手中的杯子,碎片被他的怒火燒至焦黑後甩到一邊,「那些人到底在胡鬧些什麼?」
「還有,澤田綱吉正往這裡過來,我剛剛看見她的座車就在外面。」史庫瓦羅還沒有說完話,一個不請自來的聲音便從門外走近,史庫瓦羅馬上拉開大門,外頭站著的果然是澤田綱吉。
面對沒有通知就厚臉皮跑來的澤田綱吉,XANXUS瞇起燃燒著憤怒的雙眼,但綱吉面對一臉威嚇的XANXUS卻沒有絲毫退縮,反而朝他微微一笑,那個理解的笑容讓XANXUS更加不愉快,澤田綱吉肯定早就知曉此事,她與九代首領不知道在謀劃些什麼。
「XANXUS,抱歉,我突然就跑過來了,我想見你一面。」綱吉的眼神柔和又溫暖,彷彿無意般的撒嬌讓人無法苛責,但XANXUS一向不是那麼有耐性的人,不會容許有人想用一兩句討好的言詞唬弄他。
「澤田綱吉,那是怎麼一回事?」
「喔,你是指婚約嗎?」綱吉是為此而來的,她希望能夠在XANXUS聽見傳聞之前先跟對方解釋,但沒想到XANXUS已經得知這個消息,看來傳聞真的非常快速,「那個確實是我讓人放出的消息,我知道你會很討厭,所以特別過來跟你解釋,請先不要生氣。」
綱吉走向XANXUS,這個房間除了XANXUS所坐的巨大沙發外,眼看沒有地方可以坐,史庫瓦羅還當她是個女性,所以替她找來一張椅子坐下,以免她必須跟XANXUS坐在同一張沙發椅上而顯得尷尬。
「那個老頭指使妳做什麼蠢事?」XANXUS挑起眉頭,冷眼看著綱吉,「去叫那傢伙不要多管閒事,做些無聊又沒用的事情。」XANXUS覺得這肯定是九代首領的意思,從以前那老頭就跟他明示暗示過,那老頭很喜歡澤田綱吉這個女人,「還是連妳也成為他的魁儡了?」
九代首領妄想透過綱吉來掌控他,只是個無稽之談,他不可能任由一個他不再承認是父親的人再一次操弄自己的人生,不論他對澤田綱吉的想法為何,他都不會照著九代首領的希望走。
「這不是九代首領的意思。」綱吉說,她很驚訝XANXUS首先在意的竟是九代首領,本以為會針對婚約對象是她這件事情抱怨,卻沒有,「這是我的意思。」說那句話的她沒有一絲畏縮或羞澀。
「什麼?」不只是XANXUS,就連一旁聽他們說話的史庫瓦羅都露出驚愕無比的表情。
綱吉看見他們的反應後忍不住露出無奈的微笑,明亮的眼眸滿懷天真地看著兩人,儘管她有預想到這種反應,但實際上看見時還是有些驚訝於這戲劇化的效果。綱吉在來此之前就已經想好這種情況,也想好各種解釋,因為在真正決定這件事情前,她花了許多時間才成功說服家光以及九代首領,雖然九代首領是打從心底希望綱吉能夠嫁給XANXUS,但當他聽見這個提案時卻極力反對,理由是他並不希望綱吉為了家族這種理由而做出犧牲。
綱吉自己也明白用人生當做賭注是很糟糕的,她對於自己的婚姻有著美好的想像,希望是因為愛情而非為了家族而不得已如此,然而她也很驚訝自己並沒有特別排斥這件事情。
她會如此安心的理由,是因為XANXUS對她的這種冷酷態度,讓她認定XANXUS不會真正喜歡她這個婚約者,不會接納她,但更不會強迫她,所以這虛假的婚約應該是不會出問題的,最終也能順利解除。
很奇怪的,她覺得這是她與XANXUS之間的默契,也是信任。
綱吉經過幾次與XANXUS的共同合作後才稍稍理解對方的性格,儘管暴躁又傲慢,非常任性且唯我獨尊,但XANXUS有些事情是絕對不會妥協的,他有一定的底線,她相信XANXUS不會真的強迫自己做什麼。
這不過是演戲罷了,短暫的、策略性的婚約,可以舒緩他們之間緊繃的情勢,又能最有效打破謠言。
「XANXUS,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但是希望你可以暫時同意這件事情,或者裝不知道也可以。」綱吉輕聲說著,注視著XANXUS的褐色雙眼非常誠懇,「你也聽說了家族內最近流傳著我們不合的事情,瓦利安也備受他人的注意,有人建議我要限制瓦利安的力量……」
「啥?」史庫瓦羅打斷綱吉,怒吼,「妳說這是什麼鬼話?」
「我不想那麼做,我們之前也合作過擊退共同的敵人,我認為瓦利安是必要的夥伴,我……不想用首領的身分來對待你們或限制你們。」綱吉有點緊張地闡述著自己的心情,抿住雙唇,「所以我想透過婚約的方法來平息家族中的傳聞,大家聽見這個事情後肯定就不會繼續懷疑瓦利安有叛亂之心。」
「為什麼我要配合你們無聊的戲碼?這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我、我知道,XANXUS很討厭我。」綱吉急忙說,眼神充滿請求,「但我希望XANXUS可以幫忙,就這麼一次,不需要配合我演戲也沒關係,只要當做沒有聽見就好了——我、我知道這很厚臉皮,但是——」
「妳是真的瘋了吧?竟然為這種無聊的東西,為了彭哥列而出賣自己。」
「並不是無聊的事情!也不是出賣自己!」綱吉的表情有了變化,比起剛剛低聲下氣請求的模樣更強硬一些,「這麼做是有意義的,我希望改善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這是必要的,我並不覺得與XANXUS締結婚約是貶低自己的行為,我……」綱吉的雙頰比剛剛更紅潤,咬住下唇,擠出一句她自己也感到羞恥的話,「我認為,如果是做為你的婚約者,我還是比其他女孩有資格的,難道不是嗎?」
XANXUS盯著綱吉的臉,鋒利無比的目光彷彿會將人刺穿,但下一秒,突然XANXUS大笑。
「真敢說,妳是指妳比其他人更有資格當我的女人?像妳這種傢伙到底哪來的自信?」
「我畢竟還是首領啊,而且…XANXUS不也認可我的實力嗎?」綱吉解釋的表情特別像是鬧彆扭。
「我怎麼可能承認妳這種小鬼。」
「唔…隨、隨便你怎麼想,還是XANXUS就是單純看不起我呢?」
面對綱吉堅持的態度,XANXUS反而安靜下來。綱吉感覺得到那暗紅色的眸正盯著自己打量,評斷自己的斤兩,那種不被信任、不被理解的感覺讓人特別惶恐不安,深怕對方會突然發怒並將她趕出房間。
「垃圾,滾出去。」但XANXUS卻是要史庫瓦羅走,讓綱吉有些錯愕。
史庫瓦羅聽到XANXUS的命令後就用一種懷抱同情的表情瞥了綱吉一眼,他為綱吉的遲鈍感到憂慮,也擔心以XANXUS的粗暴脾氣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誇張的行徑,但他並沒有違背命令,他知道自己要是反抗了,XANXUS肯定會更加暴怒。
當史庫瓦羅完全消失在視野之內後,XANXUS突然站起來。
直到此刻綱吉才真正意識到對方是多麼高大的,光是身高就比自己超出將近二十公分,也讓綱吉心生恐懼屏住呼吸,但她將這種恐懼埋藏在心底不表現出來,她不希望XANXUS看扁自己。
「XANXUS?」
「妳還是老樣子那麼蠢。」XANXUS冷酷地說,不等綱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一手握住綱吉的手腕,那力道是綱吉絕對無法掙脫的,並且確實會讓綱吉感到害怕,「妳自以為這麼做沒有任何損失,那就大錯特錯了,妳真的以為我什麼也不會對妳做嗎?」
「唔…XAN…XANXUS…」面對那低沉而冰冷的威脅,綱吉也感覺到一絲危險,「…那個……」
「哼,真不愧是妳那腦袋可以想出來的方法,澤田綱吉,我猜妳認為這種東西隨時都可以照妳所想的利用,照妳所想的開始,然後照妳所想的結束。」XANXUS緩緩說著,他的語調慵懶,瞇起那如烈焰般燃燒怒火的深紅,卻從深處耀出一絲引人寒顫的冷光,「別以為事情會照妳所想。」
「請聽我說,只要那個流言一消抿,我會馬上宣布取消這個婚約——」
但那句話卻讓XANXUS的表情更陰暗,手上的力道加重,讓綱吉的手腕隱隱作痛。
「取消?我可不這麼認為。」綱吉發覺自己的力氣完全動搖不了XANXUS,XANXUS輕而易舉便將她抵在椅背上,她無法起身,對方的氣息靠得越近,綱吉的心臟便狂跳。
綱吉搞不懂XANXUS的想法,照理說聽到會取消,XANXUS應該高興才對,此刻卻像在發怒。
「就算我殺了妳,也怨不了別人吧。」XANXUS嗤笑,他知道自己只需稍稍用力,在手中那脆弱的手臂就會受傷、流血,在澤田綱吉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是很有吸引力的,「妳真以為黑手黨是扮家家酒嗎?」
「不是那樣的,XANXUS才是搞不清楚狀況的那個人吧!不出席彭哥列繼承儀式而挑起家族內的紛爭,這是XANXUS讓彭哥列變強的方法嗎?還是你真的像家族中傳言的那樣不甘心自己輸給一個女人?」綱吉並沒有迴避對方的挑釁,那雙溫和卻平靜的眼讓XANXUS的心頭一陣煩躁。
「啊?」XANXUS的聲音帶著比剛剛更加強烈的怒意,「隨妳怎麼講,澤田綱吉,口口聲聲說想要拉攏瓦利安也不過是妳的偽善罷了,你和那個老頭很像,你們溫吞的性格讓彭哥列變得軟弱,所以我是不可能認同妳做為首領的,聽懂了嗎?」
「——痛!」綱吉突然喊,那個聲音竟讓XANXUS握緊的手突然鬆開,就好像不願意傷到綱吉似的,但綱吉懷疑自己想太多了。
XANXUS起身走回自己的位置,恢復本來不可一世的傲慢態度。
他剛剛會這麼做只是要讓綱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讓綱吉感覺到恐懼,讓這個無知的女孩了解,她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接近瓦利安是非常愚蠢又傲慢的行為,她被人寵習慣了,守護者圍繞著她、保護她,但在彭哥列中不是所有人都會對她友善。
『XANXUS,你知道嗎?我聽說阿綱喜歡溫柔的人。』
跳馬迪諾挑釁他的話仍在耳邊,這讓他特別不爽,大多數的人都喜歡對自己溫柔的人,理所當然,然而他無法做到的就是對澤田綱吉溫柔,他恐怕永遠都無法做到。
本以為綱吉會夾著尾巴逃回彭哥列,卻不如他所想像的,綱吉並沒有挪動步伐,而是用柔軟美麗的褐眼望著他,默默抹去眼中的淚水,XANXUS並沒有弄哭綱吉的意思,但看來綱吉還是動不動就愛哭,所以他才討厭女人,好像自己欺負了她一樣,這種感覺特別不快。
「我不討厭和XANXUS有婚約,所以才那麼做的。」綱吉這時說,XANXUS挑起眉用懷疑的目光回看綱吉,這肯定是個謊言,但綱吉並沒有偏移視線,回以特別篤定的眼神,「我也不害怕XANXUS對我做的威脅,因為我知道XANXUS在彭哥列有需要的時候還是會出手幫忙,我並不是懷抱著特別的目的才如此,婚約,或許聽起來很糟,但也許這麼一來我們可以改善彼此的關係,我是真心那麼想的……」
綱吉臉上難受的表情,大概不管是誰看見都會心軟吧,就不知道XANXUS會怎麼想了。
「如果你堅持要拒絕,我也會去澄清這個謠言。」
不知為什麼,綱吉覺得XANXUS對待自己其實算是溫柔的。
就如同剛剛那樣,儘管會威脅她、會用冷酷的言語挑戰她,但最終總是不會做出什麼真正傷害她的事情,以前確實很害怕這個粗暴、凶狠的男人,但綱吉漸漸了解到XANXUS沒有意圖傷害自己。
甚至連剛剛握著自己手腕時,也沒有在手臂上留下任何痕跡,畢竟在女性身上留下傷痕是很不好的,如果XANXUS想要的話,絕對可以讓她流血、讓她疼痛。
「……XANXUS對我的溫柔,我一直很感謝。」
義大利的男生們對女性都是特別禮遇的,即使在黑手黨也同樣,沒有必要絕對不會傷害弱小的兒童與女性,XANXUS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反駁那句話,只是微微皺起眉頭。
「我知道XANXUS對我很寬容,那個、我、這麼說雖然可能會讓你覺得更討厭,但能不能像代理人之戰時那樣再幫助我一次呢?我…會很感謝你的,XANXUS……」
綱吉有點緊張,她知道耍賴、哀求不是對誰都有用的,何況是面對著冷酷無比的XANXUS。
沒想到XANXUS竟沒有馬上發怒,反而像在思考什麼地闔上雙眼。
「滾。」他冷冷吐出這個字,「那個該死的婚約,我不管你們想要怎麼利用它,但別讓我聽見第二次。」
綱吉立刻明白那是XANXUS已經同意的意思,儘管表達得非常不明確,但他並沒有要求收回或直接否定所有的決議,這讓綱吉喜出望外,嘴角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那雙眼睛也透出明亮的色彩,更恢復了自信與樂觀,她竟大膽地上前擁抱了一下XANXUS,綱吉的雙頰泛著興奮的紅,說實話,她突然靠近的動作讓XANXUS特別詫異,卻來不及閃避,綱吉似乎是太過喜悅所以什麼也沒多想。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XANXUS,謝謝你。」那聽起來特別像是撒嬌。
在鎮重道謝後,綱吉才終於滿心歡喜地離開瓦利安。
XANXUS望著窗外的遠處滿掛笑臉乘上座車的女孩,忍不住困惑,像這種可笑的事情竟讓她那麼開心,露出那種幸福洋溢的表情,他真的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完全不明白。
若真要論自己的想法,他並不厭惡與澤田綱吉之間的婚約,確實像綱吉說的那樣,沒人比她更有資格成為自己的女人,畢竟他遲早都要得到澤田綱吉,他討厭的是這件事情與彭哥列以及九代首領牽扯在一起,讓他感覺受到了玩弄。
但是澤田綱吉低聲下氣地拜託他,這讓他滿意多了。
『XANXUS,謝謝你,』綱吉離去前柔和的嗓音彷彿還在耳邊,『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下一次還可以再來嗎?不要像今天這樣談些不高興的事情,我想好好改善彼此的關係…想跟你說說話。』
澤田綱吉那麼單純而無知,肯定以為自己的同意代表著他們能成為朋友,不明白男女之間更複雜的想法。
XANXUS的嘴角揚起一道冷笑,他很意外自己爛到谷底的心情竟還能因此好轉。
事實上他也是剛剛才發現的,自己無法拒絕對方用那麼溫柔的聲音請求,特別是那女孩眼中盈著淚水,濕潤而溫和的褐色雙眸凝望著自己,他懷疑這世界上有誰可以面對那個眼神而不動搖。
《在夢中與妳相見》
染著淺淺花香氣息的夜晚,不管是誰,只要穿過庭園便會染上那種慵懶醉人的氣味。
不知道什麼時候彭哥列也變得如此散漫,讓人懷疑這是否還是那個最強大的黑手黨,但至今仍然會在暗處聽見許多關於彭哥列的消息,新首領的上任造成了些許動盪,但也很快經由清掃行動證明了彭哥列的強大不可動搖。
只是彭哥列的明暗兩面比過往更加明顯。
暗處就由暗殺部隊不著痕跡地肅清,對那些異議份子進行抹殺後毀屍滅跡;表面上則由態度溫和的首領與守護者安撫一般民眾,光鮮亮麗的表象展現著彭哥列的親和力。骸會說黑手黨這種接近於詐騙的行為是可恥的,但這有一大半並非出於那個人的想法,以她單純的腦袋恐怕想不出這種極度聰明的做法。
顧問,前阿爾克巴雷諾,只有那個男人才能明目張膽利用澤田綱吉,並仍然獲得無償的信任。
還有瓦利安的首領,表面上傲慢而不可一世,卻暗自行動,將那些敵人剿滅。
她不像是這個陰冷而黑暗的世界應有的存在,卻令人看不透。
黑手黨人對澤田綱吉的評價相當分歧,有時候形容她是豔麗的,有時候是純潔的,也有人認為她心胸寬大,還有人覺得她虛偽,不論是好是壞,不論其中有多少是真實的,他們都一致認為只有澤田綱吉才能夠讓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罪犯、殺手服從彭哥列,因而敬重她、懼怕她。
從窗口便能直接看見那個被人談論的主角,已經成長到十歲的里包恩拒絕再與她睡在同一間房後,她花了很多時間才適應一個人的夜晚,但仍開著一盞微弱的小燈,因為她討厭太過寬敞的房間,讓她覺得孤獨,守護者們不理解綱吉為何不安。
對綱吉來說,她還是想念日本的那個小房間。
身為彭哥列首領卻還像個孩子一樣,骸內心忍不住嘆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樣的一面?
人們知道的,只有她身為黑手黨首領的那一面,沒人知道澤田綱吉是個有些軟弱、愛哭的少女,所以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守護者會那樣保護他們的首領,並非因為忠誠,而是擔心她莫名其妙又會哭起來。
悄悄翻身踏進房間,他本不該這麼做的,就算是他也知道這樣闖入一個少女的房間有多麼無禮,但就是突然很想看看她的臉,想要看一眼後再回去休息。然而當骸走到床邊時,那雙本來緊閉的褐色眼眸卻突然打開,琥珀般流轉著光彩的眼直盯著他,骸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有種做錯事後被揪住的心慌感。
「骸?」綱吉緩緩從床中爬起身,揉著睏倦的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不覺變長的褐色頭髮亂翹著垂落在肩頭,純白色的睡衣歪了一邊露出小巧的肩膀,那毫無防備的姿態讓骸有些後悔自己竟這麼做了,他不該闖入這裡,綱吉睡眼惺忪、滿臉睡迷糊的模樣讓骸產生一股渴望碰觸的想法,他自然是不想放棄這個念頭,但也明白他不該受誘惑。
「不用出來,」阻止綱吉犯下最傻的行動,他可以料定綱吉那透薄的白色睡衣因為那亂七八糟的睡相而歪七扭八,他可以明白為什麼阿爾克巴雷諾拒絕與綱吉同睡的理由,肯定是為了保護她,「妳繼續睡就好,我不過是想在回去前看妳一眼。」
「任務…結束了嗎?」綱吉聽話地沒有爬出被窩,在骸溫柔的注視以及引導下她再次鑽進暖和的被子內,冬天的氣溫有些冷,所以這麼做也讓她覺得舒適,「你好久沒有回來了,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綱吉打了一個哈欠,她有些想睡,卻很慶幸自己在重要的時刻醒過來,這才能夠看見骸,不然骸總是一個任務接著一個,就好像不願意待在她身邊一般,她也不懂為什麼骸會有那麼多任務,明明自己就沒有派給骸任務。
骸嘴角掛著笑,脫下常戴的黑色手套,手指輕輕撫過綱吉柔軟的頭髮。
他不曾告訴綱吉,他的任務是有人刻意派給他的,目的就是疏遠他與綱吉,不為別的,里包恩認定他是個危險人物,雖認同他是霧之守護者,卻不願意讓綱吉太親近於他,這也是其他守護者默默同意的事情。
「太多人想保護妳不受我傷害,我在白天來找妳的話也會讓妳很困擾吧。」
綱吉垂下的臉龐顯得有些難受,骸說的是事實,就算守護者和里包恩將骸當做伙伴看待,但黑手黨中的人們不喜歡骸,因為他是個罪人,犯下惡行後卻逃脫懲罰,北義大利的黑手黨也曾來抗議希望彭哥列不應繼續坦護六道骸,里包恩為此花費漫長的時間與錢財協調這些衝突,暫時保住了骸在彭哥列的位置,卻也不清楚可以平息憤怒多久。
也因此,彭哥列希望骸不要太常在他人目光下出現在綱吉與眾人面前,最好讓眾人慢慢忘記他的存在,通常骸是不願意為黑手黨限制自己的自由的,但若這是為了綱吉,就不同了。
「我並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骸隨時都可以來見我,我是彭哥列啊。」綱吉溫柔注視著眼前染著夜色的男人,不捨得移開目光,害怕對方會像一陣霧突然消失蹤影,「骸也不是那麼聽話的人,不是嗎?」
「呵,說的也是。」骸笑了出來,他俯下身在綱吉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但這是我自己決定的,無關那些黑手黨……妳…需要那些人的支持,否則那些狡猾的黑手黨會利用這個大做文章,而我討厭成為把柄。」
很不可思議,他從前很討厭這種交換條件,現在卻心甘情願。
只要綱吉持續用這種溫柔的眼光看著自己,他似乎就能夠以此滿足。
骸本想再待一會兒,但注意到綱吉疲倦的模樣,指尖輕觸她的臉頰時綱吉下意識靠近骸的溫度,骸感覺到綱吉的體溫比平常要高一些。
「妳今天被誰欺負了?」
「怎麼這麼說?說得好像我老是被人欺負一樣,會欺負我也只有你和里包恩了。」綱吉微笑,最壞心眼的就是他們兩人,XANXUS很兇惡但不會故意欺負她,而且她不願意告訴骸是誰讓自己難過,要是說了,肯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本來就不習慣跟人談話的,現在天天都要談話。」
「坦白說不行嗎?」骸伸出手扯著綱吉的臉頰,柔嫩的皮膚因此泛紅。
「是麥蒙托啦…」綱吉有點不甘願地說,一邊小心觀察著骸的表情,「里包恩說,之前瓦利安不合群的傳聞也可能是他們傳出來的……」
「所以那傢伙對妳說什麼難聽話了?」
「不、不是難聽話,而是——」綱吉吞吞吐吐,她知道一講出來,骸是不會善罷干休的,骸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骸今晚之前都在別的家族潛伏的關係。
「溝通與談判全讓獄寺隼人去做不就好了?」
「隼人很辛苦,他和武都有很多工作要忙卻還要天天跟在我身邊,我也要強大起來才行。」
「既然如此,我該讓妳好好休息,這不是個聊天的好時間。」骸輕嘆,雖然覺得可惜,要是綱吉沒醒的話,他可能還能夠留久一些,偏偏綱吉醒了,只有他離開綱吉才能睡。
但綱吉的指尖輕輕勾住骸準備離開的衣角,用眷戀的眼神望著他。
「所以你要回去了嗎?」綱吉輕聲問,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留下來也沒關係吧。」
「……別說那種令人誤解的話。」骸反握住綱吉伸來的手,小巧的指尖那麼脆弱卻掌握著彭哥列的權力,讓骸常常害怕自己會一不小心就毀壞這個女孩,「妳根本沒搞清楚那意思。」
「如果你不會做任何事情,又為什麼擔心?」綱吉歪著頭問,那句話竟堵得骸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我知道,骸都是嘴巴上說說,根本不會對我做什麼,說要奪取我的身體也講好幾年了,骸就是有些彆扭而已,我不擔心你會不會傷害我,我更擔心骸這樣回去的話是不會睡的。」
骸雖然不甘承認,但她說的沒錯。
骸常會覺得綱吉的直覺或者是對自己的理解經常很精準,綱吉經常在感情與常識方面遲鈍無比,但對身邊與她親近之人的觀察往往很仔細,知道骸如果這個時間回去他的基地,肯定是沒有時間睡覺的,畢竟已經接近天亮,而骸又喜歡熬夜。
「要是被發現,我可能會被殺。」骸嘆息,他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那就不要告訴別人,就算真的被發現,我是彭哥列首領啊,一定有辦法的,我可以讓那些人說不出話來,哈哈。」綱吉樂觀的回應再次讓骸啞口無言,望著那明明白白濫用權力的女孩,發現他以為純真的女孩也不那麼純真,「——所以,留下來吧。」
骸最終放棄掙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
綱吉看他重新坐下後就高興地露出微笑,他們的手仍然牽著,讓綱吉覺得安心。
綱吉知道骸會待在這裡直到她睡著為止,有骸在這裡她就不需要點那盞小燈了,在她伸手去關之前,骸好像明白她的想法,主動替她關上小燈。
「有個好夢。」
「……骸會控制夢境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在那兒。」綱吉的聲音變得微弱,她漸漸入睡,意識也有些模糊起來,「骸……我一直…很高興你來見我……」
看著綱吉入睡,骸露出他從未在綱吉面前展露過的溫柔神情。
光是看著女孩的側臉,就能洗滌他內心藏起的黑暗與扭曲的情感,將它們轉變成全然的愛戀。
他無法忍心去傷害她,所以才保持距離,恐怕有好一段時間都必須如此壓抑自己。
「希望一切都如妳所願,彭哥列。」
骸親吻綱吉的額頭,聽著那細小的呼吸聲,他就這樣坐在椅子上凝望著對方熟睡的臉龐,而銀白的月光輕輕滑過那上揚的唇角,他知道他們能夠在夢中相會。
《擔憂》
在一字排開的黑色西裝人群面前,傳來吵雜的碰撞聲,尖叫聲從一開始大呼怒罵漸漸變成無力的喘息,最後化做痛苦的呻吟聲響,就連哀求的力氣也消失了,沒有人敢接近或是勸說,更沒有人敢上前觀看,即使他們公然在熱鬧的店門前實施如此酷刑,也沒有人通報警察。
這一帶全都是彭哥列的地盤,不管是哪派的人都知道在這片土地上要特別小心。
更別說是在彭哥列經營的賭場了。
或許也是因為被毆打的那幾個人在居民眼中是比黑手黨更加令人厭惡的存在,才會默認彭哥列的行徑,畢竟彭哥列雖算不上好人,至少不會打擾居民的生活,彭哥列首領甚至對於社區民眾很友善,經常會來跟他們聊天,因此彭哥列的形象在街頭巷尾是很不錯的,現在這點吵鬧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有人敢想像彭哥列若是從這片土地退出去,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子。
「……也差不多了吧?」坐在最接近門邊的會客座椅上的首領終於忍不住開口,她一直聽見外頭刺耳的毆打聲響,那令人心情無法平靜,「不要打死人了,他們也沒有犯這麼大的錯誤。」
「對那些傢伙實施懲罰是應該的。」獄寺冷冷哼了一聲,儘管他也認為那些哀嚎聲很吵鬧,「最近他們在我們的地盤上鬧事鬧得很嚴重,附近也有幾家店被他們假冒彭哥列之名索取高額的保護費,要不是店家直接向我們求助,這件事情還默默進行,沒想到這些蠢貨居然笨到自己送上門,只能說他們太蠢了吧。」
「嗯…」綱吉沉吟了一會兒,她也覺得很湊巧,沒想到還正好和她前來的時間撞上。
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來的小幫派,所以還不是很熟悉西西里的黑手黨運作方式,他們到處招搖撞騙、威脅一般民眾,然後就到賭場揮霍一番,卻不知道他們已經踏入彭哥列的領地,並且還在彭哥列的賭場胡鬧,碰上彭哥列首領,卻因為不認識對方的身分而無禮地搭訕。
綱吉在走進賭場視察的時候看起來確實就像是誤闖賭場的普通人家少女一般,因為她今天沒有隆重的打扮,偶然和九代首領吃完飯後順道經過就下車來看看了,同行者只有獄寺還有雲雀,那些人認不出她是彭哥列首領也情有可原。
當賭場的經營人看見那些小混混上前對首領說出一些無禮的話語時,差點沒被嚇死。
幸好彭哥列並沒有把這件事情算在管理不周之上,但那些口出惡言的人們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雖然是這樣…他們只是不認識我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綱吉面露憂心地看了看門口,她擔憂的並不只是那些人的性命而已,還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恭彌下手有時候不知輕重,我怕……」
「十代首領,沒問題的,雲雀那傢伙會控制在不殺死他們的範圍。」對於阻止雲雀興趣缺缺的獄寺安撫綱吉,其實他覺得這些惡徒死有餘辜,但綱吉不喜歡傷人。
「是嗎?」綱吉輕聲嘆息,「我不希望恭彌受傷。」
「那傢伙怎麼可能受傷,他很強的,不是嗎?」獄寺覺得綱吉這是多餘的擔憂。
「我、我知道,但是打架就感覺不太好……」
綱吉忍下焦慮的心情,由於這種教訓場面太難看,部下們要她在賭場裡頭等待,但她果然還是很在意外頭頻頻傳來哀嚎,雖然知道雲雀很強,但難免有個萬一,那些小混混身上可也是帶著自製槍械的。
坐立不安的綱吉在等了好一陣子後,終於聽見清冷的腳步聲從門口走回來,外頭吵鬧的聲響靜止了,綱吉慌張地上前,她看見雲雀有些凌亂的衣著,他不知什麼時候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襯衫,因為有些熱就把領口給解開了一點,手上的拐子上沾染著血跡,看來就像是羅煞或惡鬼般,冰冷而強大的形象一直以來在黑手黨中都令他人恐懼。
但綱吉認為對方的身影也非常艷麗,臉上的血配著如夜色的眼眸與黑髮,不論他的態度多麼冷傲,都添增了他戰鬥的風采,綱吉並不會因此害怕雲雀,或許是在黑手黨中久了吧,綱吉對這些暴力的事情漸漸沒有過往那麼敏感,又或者她是習慣了雲雀的性格,信賴著這個相當難相處的男人。
「恭彌!」
雲雀聽見綱吉的呼喚後便朝她的方向走去,手中的拐子還沒有擦拭乾淨,綱吉就突然靠往前,伸手碰觸雲雀的雙臂,雲雀有點驚訝地看著懷中的傢伙,勉強讓拐子上的血避開了綱吉的衣服。
「妳幹什麼?」
「沒有受傷吧?不要打架了,懲罰什麼的也不用那麼嚴厲。」綱吉親眼看見雲雀後就鬆了一口氣,手碰觸雲雀的臉,凝視雲雀的眼睛,露出微笑,「看起來好像沒事……」
「咬殺那種程度的對手,妳認為他們能傷到我嗎?」從一開始就一面倒地挨打,對方求饒了許久雲雀都裝作沒有聽見,只因為這些人對綱吉說出難以入耳的話,任何女人都不會希望聽到那些噁心的字眼,這讓雲雀還有其他隨身的部下們感到憤怒,冷漠的雲雀這次會做得如此過頭也是因為這個理由。
「不用大動干戈,反正再難聽的話語也不會傷到我,他們也沒做什麼。」
「別開玩笑了,妳或許能忍,但我無法忍耐那些骯髒的字眼玷污我的尊嚴。」雲雀的表情變得冷酷無比,隨後揪住綱吉的手,「還有妳不要這麼輕易地靠近我,我也是男人。」
忍不住提醒綱吉,雖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綱吉不可能忘記,但是綱吉對待他們這些守護者的態度有時太過親近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分還有對方的心情,這也是綱吉特別糟糕的地方。
「……對不起。」
綱吉有些沮喪地低下頭,她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她覺得如果不自己檢查的話,雲雀可能會將傷口隱藏起來,從雲雀的外表是看不出他有沒有受傷的,過去也曾經受著重傷返回,沒人發現異樣,最終綱吉發現雲雀竟昏倒在房間裡頭,血流了一地,綱吉只是不想重演那時的危急狀況。
「我沒事。」雲雀終於鬆口,視線也變得溫柔許多,「真不懂為什麼妳只對我一個人這樣。」
雲雀別開頭,他不懂綱吉的不安,至少面對其他守護者時,綱吉不會如此。
其他人執行任務時綱吉頂多是慰問幾句,綱吉只有面對雲雀的時候才會如此精神緊繃,無論如何都堅持要碰觸他,確認他身體沒有隱藏任何傷勢,並向草壁再次確認後才肯罷休,這讓雲雀覺得自己好像被小看了,難道綱吉認為他的戰鬥會不如其他人嗎?
「那是因為……!」綱吉開口想要解釋卻卡在喉嚨說不出口,她知道雲雀很強,她知道,所以才更憂心,「因為恭彌特別喜歡危險的戰鬥方法,卻老是獨來獨往,我當然會擔心。」
「我說過我和妳的其他同伴不一樣,不喜歡你們那一套。」雲雀將拐子用手帕擦了乾淨,不想讓綱吉沾上血腥的氣味,「跟你們行動只是一時興起。」
「我知道。」綱吉點點頭,卻仍然抓著雲雀的衣服不肯鬆開,「但又有誰會比我更關心你呢?」
雲雀低頭看著那不肯鬆開的手,最後面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指尖滑過綱吉柔軟的瀏海,深深望進綱吉眼底,「我不會受傷,妳無須擔心。」
每次他都必須跟綱吉說這句話,都要養成習慣了。
他會看到綱吉露出一個安心的表情,帶著淺淺的微笑,好像聽見什麼讚美似的,平日綱吉就算被人恭維也不曾露出這種表情,卻對這平淡又無意義的話語如此反應,雲雀一直想不透這女孩的心思。
「恭彌你辛苦了。」綱吉說,雲雀盯著那傻氣的臉龐,身上纏繞的殺意也跟著放鬆下來。
「那麼有給予獎勵嗎?」雲雀嘴角帶上一抹笑意,他接過部下遞上的黑色西裝,一邊把自己打理整齊,讓一切恢復到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之前,轉頭看綱吉,「怎麼樣?」
「呃……」綱吉愣愣的,不知道該要怎麼反應才好,難得雲雀對她開玩笑。
「哼,」雲雀低哼一聲,他再次靠近綱吉,指尖抬起女孩的下巴,在微微泛紅的柔軟臉頰上親吻,「今天就用這個代替好了,因為我累了,沾了多餘的血,想快點回去換衣服。」
「這、這樣啊。」綱吉發現雲雀臉上還沾著一點血跡,她從自己口袋中掏出手帕,以前的她很怕血,但現在見血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她一心只想讓雲雀快點恢復乾淨,畢竟在這張俊美的臉上沾著血跡實在非常可惜,「這裡,我幫你擦乾淨。」
輕輕的,擦去雲雀臉頰上的血痕。
雲雀靜靜等待對方擦拭完畢,也沒有道謝,馬上轉過頭第一個離開賭場大廳,絲毫沒有等待綱吉他們跟上的意思,一如過往的自我中心,綱吉卻只是望著對方的背影露出小小的笑容。
那像極了雲雀的個性,總能讓她會心一笑。
接著綱吉轉頭對在一邊的獄寺開口,「我們也走吧,隼人,該回家族了。」
「是。」
TBC
Chapter Text
《威脅》
「敬愛的彭哥列首領,這是我給可愛的妳的玫瑰。」
當那個像花一樣的男人用帶著點輕挑卻又曖昧的語調如此說時,綱吉卻毫無反應,只是轉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那個笑容輕易地讓白蘭明白到,想要攻破這個女孩的心是相當困難的。
如果要讓白蘭形容的話,綱吉是看來嬌嫩綻放著好像伸手便可觸碰到的花兒,卻因為太過珍貴,害怕一碰就會凋謝,所以大家決定用透明的罩子圈起來,這麼一來就誰也動不得。
「白蘭,」綱吉身邊跟著她的隨從,但綱吉還是親手接受白蘭遞過來的花,「好美啊,每一次你給我的花都讓我好喜歡。」
「妳喜歡就好。」白蘭露出笑容,指尖輕輕撥開綱吉耳邊的頭髮露出她的臉,湊上前吻了一下綱吉,寵溺又誘惑的行為讓綱吉害羞,「見到綱吉我才高興呢,我可是專程請小尤尼讓我當這次會議的代表啊。」
「尤尼她還好嗎?」
「當然,身體很健康喔,而且有我在不可能出什麼事吧。」白蘭聳聳肩,他隨著綱吉的腳步往前走,他們此刻正在前往會議廳的路上,「說起來,這一次妳找我來是想討論關於邦斯托尼家族的事情吧。」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有些抱歉地瞧了白蘭一眼。
「問你關於平行世界的事情會不會很失禮呢?」想起白蘭的時候,綱吉對於要利用他這個幾乎已經消失的能力有些猶豫,即便是白蘭肯定也有很多不願回想起的事情,「如果你不願意的講的話,我也不會……」
「邦斯托尼,我的答案是『是』,」白蘭冷冷地說,綱吉對上那雙突然失去笑意而顯得冷酷無比的雙眸,「他也曾經是那個世界的『我』的盟友喔,為了利益可以變換立場,標準的黑手黨。」
白蘭的那句話讓綱吉的心底微微一顫,壓抑住動搖,綱吉強迫自己不移開視線。
她知道自己若是移開了,白蘭也多少會覺得有些受傷吧。
白蘭已經不同了,和那個時候的他截然不同。
曾經帶給她以及同伴無數傷害、殺死眾多無辜者、毀壞許多重要事物,那樣子的白蘭現在已經不存在,而且,在那個平行世界與白蘭交手,卻也未曾感受到十年後的自己對白蘭懷抱恨意,或許,那個時空的澤田綱吉也並不是討厭白蘭吧,只是立場對立,有必須保護的東西所以才拼死搏鬥。
「妳相信我說的話嗎?」白蘭問,綱吉點點頭,「妳真的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咦,但白蘭沒有騙我吧。」綱吉顯得很驚訝。
「當然,我不會騙妳的,」白蘭溫柔笑著,艷麗得如同帶著刺的白色玫瑰,「我說過我喜歡妳呢,要是妳想逃避這個地方的話,我隨時都可以把妳從彭哥列帶走。」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但綱吉總覺得若自己一口同意,對方說不定真的會那麼做,而且如果是白蘭的話,似乎可以做到讓彭哥列找不到行蹤。
「所以與邦斯托尼發生了什麼?我只聽到一些傳聞,上一次的談判進行得很順利,不是嗎?」白蘭從尤尼那邊聽到的消息是,雖然談判很順利,但在會後卻發生了一連串的騷動,彭哥列的守護者與邦斯托尼的人差點發生衝突,衝突的原因卻沒有人知道。
「事實上,麥蒙托…就是邦斯托尼的首領……」綱吉一個字一個字艱困地說,「向我提出以婚姻為前提的交往,呃,當著參與會談的所有人面前,我不覺得他是真心的,可能有其他目的……」
綱吉話還沒說完,就發現白蘭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那讓綱吉突然有些心慌。
她猜想白蘭應該不至於像獄寺那樣大發脾氣才是,卻也察覺到對方周身的氣氛轉變。
「哈…哈哈哈…這真是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白蘭突然大笑,剛剛那一瞬間變得冰冷的氣氛也隨之消散,讓綱吉鬆了一口氣,「妳可別當真了,他們想藉由騙取妳來得到彭哥列的利益,這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他們以為妳是個無知的女孩,不相信女人能成為黑手黨首領,擁有妳的話就能任意操控彭哥列。」
「里包恩也這麼說。」綱吉一邊嘆息著一邊繼續往前走,「但對方表達好意,也很難了當地拒絕,這時候突然有些慶幸我先跟XANXUS定下婚約,所以才可以暫時忽略這件事情,總之現在我還不能夠和麥蒙托鬧翻,所以想先跟你打聽一下他而已。」
更讓人傷腦筋的是,對方也沒有因為綱吉委婉的拒絕而退縮,反而還明確表示如果兩個家族希望能維持良好的關係,這件事情事很重要,這幾乎等同於威脅,就算是綱吉也明白對方並不是出於愛慕之心而追求她,沒想到里包恩曾經警告過她的事情會真實上演。
彭哥列因為六道骸而得罪北義大利黑手黨的事情正讓綱吉有些傷腦筋,偏偏麥蒙托這個男人與北義大利的幾個黑手黨交好,有著不少綱吉此刻正需要的人脈,也因此彭哥列很需要他做為中間人進行協調,也才安排那一次的談判會議,用利益換取麥蒙托的支持。
但因為麥蒙托的突然請求,那天跟著綱吉的守護者都表現得非常不悅,會議不歡而散。
要不是綱吉制止了獄寺,她很肯定獄寺當場就會動手。
綱吉想這些想得太認真,並沒有注意到白蘭稍微比剛剛遲緩的腳步,也沒有注意到當她轉身過去後,白蘭變得陰冷的面貌。
白蘭很久沒有表露出被他小心藏匿的這份殘忍,雖然被尤尼所拯救,但終究是曾為了追求力量和慾望而試圖毀壞秩序的人,他無法說自己的內心完全沒有殘留曾經的黑暗,來到這個平和的世界後他很喜歡有著尤尼還有綱吉的這個溫暖的環境,所以如果有任何人試圖破壞,他也不會放過那些人。
麥蒙托的做法讓他感到特別不舒服,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曾經有過那樣的想法。
得到澤田綱吉,就等於得到彭哥列以及她的服從,可以像操控尤尼、操控吉留涅羅那樣掌控彭哥列。
將她看做物品,編織美好的語言,希望對方變成自己的。
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慾望。
恰巧他很清楚麥蒙托那個男人在想什麼,當他們在那個平行的世界成為對抗彭哥列的盟友時,麥蒙托表露過他對彭哥列的忌妒,他對於彭哥列長久控治西西里相當不滿,他希望能夠獲得更多利益。
而這所有已知的心思,讓現在的白蘭特別不愉快。
「麥蒙托…看來你很難活很久啊…」白蘭發出危險的嘆息,手指輕壓在唇角,他想,就算不是自己,也總是會有人悄悄去把對方給除掉,不論是那個手段兇殘的阿爾克巴雷諾,或者是瓦利安,只是要看是選在什麼時機罷了,當眾宣告對彭哥列首領的企圖,實在不是個聰明的作法。
招惹火焰,終究會落得火焰焚身的結局,最不該的就是招惹澤田綱吉。
他深深覺得麥蒙托下了一步將死自己的棋。
《睡夢中的吻》
獄寺帶著一疊還必須給首領親自過目的資料走到首領室,最近發生了許多與北義大利黑手黨的摩擦,前陣子才為了緩和彼此的情緒而到處奔波,最近情勢又再次惡化,綱吉身為彭哥列的首領只能夠盡量緩和緊繃的情勢,希望事情能夠恢復正軌。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做麥蒙托的男人,那個男人的惡意與膽大讓守護者及瓦利安都相當惱火,要不是綱吉拉緊了手中的繩索,否則對方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吧。
綱吉不願意以粗暴的方式處理,看在對方仍舊算是同盟家族之一的份上,忍受著對方製造的混亂,彭哥列希望透過與北義大利黑手黨家族交好的麥蒙托,維繫關係,對方卻反過來拿這個來威脅彭哥列。
但獄寺一直都深深相信,十代首領終究會找到好方法去對付這難纏的男人。
有十代首領的彭哥列,是最強的,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汙辱與威脅。
他輕敲著首領室的門,但久久那扇門也沒有傳來允許的聲音,也沒有人前來開門。
獄寺感到有些奇怪和擔憂,於是擅自走進去,映入眼簾中的不是平時忙碌工作的身影,室內安安靜靜,風微微吹撫過窗邊,簾子正輕輕飄動。
而他想找的那個人此刻趴在桌子上香甜地睡著,桌上的文件被她壓住亂成一團,想來應該是工作到一半支撐不住睡意吧,獄寺看到這個畫面時,內心只湧起一陣憐愛。
他緩緩走上前,來到對方的身邊。
「……果然是最近與北義大利黑手黨的事情吧……」
最近工作量因此而增加,綱吉沒有什麼抱怨,本來身為女孩在體力這方面相比男性來說是綱吉最大的弱點,一連好幾天的工作與談判,和麥蒙托見面更是耗費精神的一件事情,因為那個男人糾纏不休,一直暗示綱吉應該與他聯合起來,說實話,獄寺覺得對方壓根配不上綱吉。
獄寺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蓋在綱吉的肩上,並將窗戶關小一些。
他放輕動作開始收拾綱吉桌上其他混亂的文件,這也是希望綱吉能夠更好睡一點,綱吉很不擅長整理,獄寺一直都在為她做著這樣的工作。
他一開始真的不認同一個女人可以當彭哥列的首領,獄寺從很久以前便目標成為彭哥列首領的左右手,當他知道擁有下一任繼承權力的人居然是一個普通的女中學生時,他曾經感到失望過,然而,如今覺得當初的自己非常膚淺,與麥蒙托的膚淺差不多。
他看著如今的綱吉,就會覺得自己還遠遠派不上用場,明明就在對方的身邊,很多的事情卻無法為綱吉分擔,他知道綱吉是擔心他們會煩惱所以不說,但他真的希望綱吉可以不必將委屈都憋在心底,忍受麥蒙托那種小人吐出來的脅迫語言。
因為是首領,必須維繫同盟家族間的和平,是誰說綱吉必須承擔這些的?
在作為部下的身分之外,獄寺認為綱吉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那麼這些煩惱也應該一併分擔才是。
獄寺伸出手輕輕撫過綱吉的頭髮,柔軟的褐色髮絲摸起來非常舒服,就好像撫摸小貓一樣,他不曉得自己對綱吉的感情是出於敬愛,還是也包含著友人以上的情感,但不管如何他都只希望綱吉過得快樂,綱吉微笑時他也會覺得愉快,這和他當初想成為黑手黨首領左右手的心願有些不同,不知不覺變成這樣。
獄寺想,改變他的不只是綱吉,還有這些年來陪伴在綱吉身邊的生活,看到綱吉面對黑手黨內部的事情煩惱的模樣,他有時不禁懷疑讓綱吉成為彭哥列首領是否是一個過重的負擔,卻又發自內心相信除了綱吉之外沒有人可以做得比她更好,如今,能夠撐起彭哥列的也只有她。
這個瘦小的軀體,卻承載著許多人的希望以及信賴,她是個好首領,是彭哥列不可或缺的寶物。
吻輕輕落在綱吉的頭髮上,獄寺的動作沒有吵醒綱吉。
他認為自己只要維持住輔佐綱吉的身分就夠了,就算綱吉沒有發覺到自己內心的感情也無所謂,他所期盼的只有綱吉平安的未來還有她的幸福,他認為,綱吉是遠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
「十代首領,辛苦了。」
將那疊整理好的資料放在桌邊,獄寺靜靜微笑著,然後他又注視了綱吉好一會兒後,才轉身走出房間,他想,下次綱吉醒過來就會對整理好的書桌感到奇怪吧,獄寺很希望令綱吉憂心的事情快點消失,而那張美麗的臉龐能夠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父親的愛》
廳堂內閃耀著璀璨的光輝,長桌上擺滿各種異國食物,窗邊、牆面全都精心裝飾,這和以往彭哥列主辦的宴會很不同,從前在聚會中展現的沉重壓力是為了彰顯首領的威嚴,壓制住浮動的人心,久久一次的聚會也是說明彭哥列實力的機會,藉此威嚇參與的黑手黨人。
然而,新任首領剛上任不久的第一次同盟家族聚會,首領聽取了許多建議後卻還是丟下一句,『迪諾先生、炎真、尤尼還有白蘭都會過來,都好久沒見了,大家就輕鬆地聚一下吧』,那定調了往後舉辦這場宴會的意義,與其說是展現力量的場合,更像是個久違不見的朋友聚會,畢竟自綱吉上任之後就因為適應首領職務以及突如其來的工作而忙得不可開交,她幾乎很少出門,只有守護者能夠有機會見到她。
因此現在的這場宴會也是沿襲了綱吉的友人聚會的概念而舉辦,不再是彰顯力量的場所。
迪諾站在牆邊,羅馬里歐也在不遠處的地方等候著,身著西裝的他看起來彷彿畫中走出的王子一般閃耀著不可思議的光芒,他能夠感受到周邊那些女孩們投射而來的熱情視線,卻也不影響他內心的期待。
畢竟世上哪個男人不會因為久久一次見到思慕的女孩而焦慮不安呢?
綱吉出現的時候,是里包恩站在她的身邊,身體快速成長的里包恩已經長到綱吉的肩膀,然而當他護送綱吉時,他們站在一起時的身高差距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當然,兩人都不在意這件事情,綱吉還是一如往常依賴著里包恩,不論是在工作上,或者日常生活。
在綱吉身後跟著山本以及獄寺兩人,他們與首領形影不離,總有一人待在綱吉身側。
綱吉穿著一件黑色的套裝,比迪諾上一次見時看來成熟許多,深色的唇色襯著白皙的皮膚讓今天的她帶著一種獨特氣質,或許很少有人能像綱吉那樣,同時混合著純真與美艷,褐色的長髮全部集中在同一側,垂在肩膀上,那使得另一側露出纖瘦的頸部與肩膀。
綱吉很瘦,從迪諾以前認識她以來就是個食量不大的人,自然不可能會突然胖起來。
雖然很瘦,但綱吉畢竟還是不同於並中時期那樣年幼可愛有點營養不良的模樣,她現在真的是個女人了,迪諾也很難不去注意,不,身為一個男人還是會忍不住去看,這很正常吧?
迪諾掩住了臉,慶幸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除了一個人。
「看什麼?」里包恩走到他面前,彷彿一眼看穿他內心的想法硬是擋在中間,遮住迪諾通往綱吉的道路,「你可是加百羅涅的首領啊,結果到現在還是那樣幼稚,擺好你的位置,擺好你的眼睛。」
「唔,」聽到自己的前任教師這樣訓斥自己,迪諾也只能夠乖乖挨罵,不敢多說什麼,「你真嚴厲啊,現在待在阿綱身邊,你連其他人的視線都要管了嗎?」
「太多蟲子一樣的人,而那傢伙一點戒心也沒有,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戳瞎你的眼睛了。」里包恩壓低帽子,他深黑的眼底竄起冷酷的殺意,令人心驚膽戰,「上一次去參加談判的會議也有人以為首領是女性所以輕視她也無所謂,忘了他們曾經多懼怕八代首領。」
八代首領,以嚴厲和給予敵對者令人恐懼的強大壓力聞名,她的手段同時具備女性的細心,但也有男性無法比擬的狠辣,剛繼承時也有流言蜚語,但迅速被她強勢的手段給弭平,甚至不少黑手黨懼怕八代首領遠超過九代首領,九代首領繼位時不少人鬆了口氣。
「但阿綱不會成為八代首領那樣的人吧。」迪諾微笑,遠遠望著綱吉與其他人寒暄的側臉,也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女性就不合適,綱吉有種吸引人的特質,不少惡名昭彰的黑手黨人跟她談話時突然就變得不可怕了,很輕易地被綱吉拉攏,「阿綱就是阿綱,她有自己的風格,也會是一個好首領的。」
「當然,因為她是我的學生。」里包恩毫不遲疑地回答,讓迪諾露出苦笑。
即便同樣身為學生,卻不見里包恩這樣重視自己這個學生,更不曾從里包恩眼中看到如此溫柔的光亮。迪諾倒不是忌妒,反而慶幸著里包恩總算找到一個能夠停留的容身處,肯定在遇見綱吉以前,里包恩也不曾想過自己會為某一任的首領服務吧,正因為綱吉在這兒,他才能從詛咒與孤獨中解脫。
「成為首領後,她有什麼變化嗎?對阿綱來說黑手黨的生活並不太愉快吧。」迪諾忍不住問,他擔心那善良的心靈無法承受他人批判的目光以及最強黑手黨所帶來的壓力。
「沒有,她還是老樣子,相信著這個社會上到處都是好人,真不曉得是誰把她給教成這樣的。」里包恩回答,儘管那算得上是句嘲諷的話語,卻有濃厚的無奈與溫柔,仔細想想,綱吉的老師就是他自己,「不然就是有人把她保護得太好了。」
「……明明你也是那其中之一,不是嗎?」
聽了迪諾的話後,里包恩將帽子壓得更低了,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很難想像里包恩害羞的模樣,迪諾也不想一探究竟,那畢竟是屬於綱吉的專屬特權,只有綱吉才能夠看見里包恩各種各樣的表情。
「對了,迪諾,我有事情讓你去調查,是關於那些對蠢綱不懷好意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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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吉望著遠處談話的兩人,那是一幅優美的畫面,迪諾比以前更英俊了,她忍不住羨慕那麼快就能與迪諾談上話的里包恩,她也想和以前一樣,自然地上前去讓迪諾好好誇獎自己,他相信迪諾會用充滿寵愛的言詞讚美她,不像里包恩那樣處處挑剔。
里包恩總說她瘦得不好看,又說她看起來像個小孩子,總之就是沒一個地方讓人滿意的,綱吉常會懷疑里包恩是不是當初那個跑來她家門前說要追求她的男人,也可能里包恩暫時性失憶了也不一定。
對,她看出來了,還是到里包恩十歲生日後才發現的,當里包恩長得比較大之後,綱吉總算認出里包恩是那個在代理戰突然跑出來協助她的男人。
此刻,她不得不一個一個與參與聚會的黑手黨人問候,那些上前致意的人比想像中更多。
當上首領後,竟也有些虛榮感出現,因為大多數碰見她的人都會讚美她,讓她覺得輕飄飄的,每當有人對自己有一絲不禮貌,身旁的守護者或者部下就會擋在自己前方,讓她安心的同時,也有些擔憂自己會因此而習慣接受他人保護。
「阿綱,妳今天好漂亮呀。」京子溫柔的聲音讓綱吉回過神,對上那分明比自己更漂亮的女孩,她身旁還有一個青春活潑的女孩在朝她揮手。
「京子!小春!你們也來西西里了!」
「我們好久不見了,哥哥讓我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跟妳好好聊一下,聽說妳在家族內沒人可以聊天所以很寂寞,哥哥好擔心的,說要給妳一個驚喜。」
「啊…不是這樣的,只是…妳知道,我沒辦法跟部下們聊那些無聊的事情,我是首領,他們都很尊重我,不能和我隨意聊天。」綱吉有些羞恥地搔搔臉頰,她確實曾對了平抱怨在西西里見不到京子、小春,讓她覺得寂寞,沒想到記憶力一向低落的了平竟把這個放在心底,「聚會結束後妳們可以在彭哥列待幾天再回日本,我已安排妳們的房間,也可以拜託里包恩給我幾天休假,我能帶妳們去參觀市區。」
「我們也打算這樣喔,難得見一面嘛,加上碧洋琪和庫洛姆,我們一定要撇開那些臭男生一起出去玩。」小春拉著綱吉的手,她們並沒有因為綱吉的身分和過往不同而改變態度。
「確實,綱吉身邊總是跟著人,好辛苦啊。」京子望向綱吉後方不遠處跟著的三位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在他們談話時也不斷用恐怖的眼神盯著這裡。
「我也有跟他們說不需要這樣,但隼人還是覺得有需要……」貼身的部下們都是些好人,只是天生長相兇惡、身材壯碩,與他們天天相處的綱吉再清楚不過了,每一次只要綱吉與他們說話,這些人就會緊張得臉紅,讓綱吉覺得他們也有可愛之處,但在京子、小春這種普通人眼中肯定是令人不安的。
「我聽說阿綱突然訂婚約了。」小春這時候眼睛發亮,往綱吉周圍的人看去,「想看看是哪個傢伙,是我們也認識的人嗎?什麼時候決定的啊?都不跟我們說!」
「呃,那個……」
「呵呵,小春一路上一直問這個問題呢,可是哥哥不知道為什麼不肯說,」京子解釋,了平的態度很明顯就在迴避話題,也許對象是個很有問題的人,「這個項鍊也是那個人送的嗎?」
其實從見面的那一刻起,京子就不得不注意到綱吉的胸前那顆漂亮小巧的水晶項鍊,雖然很適合綱吉,但以彭哥列首領的地位來說肯定能夠得到更好的,綱吉全身上下除了這條項鍊外沒有其他裝飾品,可說是意外樸素的打扮,所以京子猜想那大概對綱吉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
「這個?」綱吉溫柔地用指尖滑過胸前的項鍊,小心翼翼的態度看得出她滿懷珍惜,臉頰上透著緋紅,「不是XANXUS送的,唔,不過是非常重要的人送給我的。」
綱吉並沒有察覺,她隨口輕嘆的那句話微微挑動了人群的氣氛。
那些對彭哥列首領談話好奇的多事者,全都難掩那句話所帶來的影響。
最近才剛傳出麥蒙托放話希望與彭哥列首領有進一步的交好,政治婚姻很常見,會牽扯到家族利益,很多人關心這件事情的後續,自然也會聯想到。
「重要的人…所以,是男性送的囉?」小春好奇地問,綱吉不懂為什麼她的語氣帶有危險的氣息,眼睛滿懷調皮的笑意。
「唔…嗯,是啊。」綱吉歪著頭想一想後回答。
告別小春和京子後,里包恩也終於結束了與迪諾的談話回到她的身邊。
才剛來到綱吉的附近就冷冷瞪了她一眼,綱吉不懂自己犯了什麼錯讓里包恩如此。
「妳該謹慎一點,別說出那種令人誤會的話。」
「咦?我說了什麼嗎?」
「……很多人在關注妳的一舉一動,就算妳不在意,也會有人亂傳吧。」里包恩嘆息,他是少數知道綱吉口中『重要之人』到底是誰的人,偏偏綱吉沒有把話給講清楚。
先不論知道內情的守護者們,最近外頭流傳著麥蒙托追求彭哥列首領的流言,還有人說彭哥列已經同意,會跟XANXUS解除婚約轉而親近麥蒙托,這流言讓邦斯托尼家族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不少人急於討好,想也知道是誰故意傳出這種流言的。
里包恩也很清楚綱吉並沒有搞懂他如此說的原因,更不懂到底犯了什麼毛病,因為綱吉並沒有意識到她所說的那些話會帶來什麼樣的誤解。
對於這樣的綱吉,里包恩打從心底感到無奈,卻也覺得那是她的可愛之處。
「而且,妳剛剛這麼說我也會忌妒『那傢伙』呢,」里包恩冷笑,手指輕捧起綱吉的一絲頭髮放在唇邊親吻,讓綱吉紅了臉,「我也送妳個什麼,然後一生都不准妳脫下來好了?」
「里包恩…你幹嘛忌妒呢?那個可是爸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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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給綱吉的項鍊很適合她。」
「那是當然的,我可是和她媽選了很久才決定這個禮物,慶祝她繼承首領的紀念日。」
九代首領與家光站在大廳的角落,他們在彭哥列中算是舉足輕重但也已經退居幕後的老人,望著逐漸被人群包圍的綱吉,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我希望那孩子能夠有自我的想法,不會輕易受他人擺布和利用,做為首領這件事情太過重要了,但偏偏我家的孩子從小就很軟弱、容易受他人影響,又過於善良、耳根子軟。」
「但她對人一直往好的一面看,也才因此能夠包容各種各樣的人,這性格正是我選她做首領的原因。」
九代首領和藹地笑著,他很喜歡這場聚會的氣氛,與過往彭哥列召開的同盟聚會不同,沒有肅殺的氣氛,也沒有冰冷的問候與場面話,更沒有武力與財力的彰顯,從那些與綱吉談話的合作者、同盟家族代表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們是喜歡這個來往對象的,不只是對彭哥列首領的信賴,更是面對一個朋友的喜愛。
從這個方面來說,澤田綱吉俱備做為一個首領最必要的條件。
九代首領相信,綱吉成為一個好首領雖然是可預見的,但身邊包含家光在內,守護者以及瓦利安卻也太過保護這個孩子,恐怕要獨當一面還需要好一段時間的磨練。
「看著她,突然明白為什麼你總是聊到女兒就那麼激動的心情,我只有兒子,所以特別想要個女兒。」
九代首領搖搖頭,從以前奈奈剛生下綱吉時,家光就老是在他面前誇讚綱吉有多可愛,不管過多久,家光總是愛護他的女兒,如掌中的珠寶那般不捨得別人多看一眼,當提及要讓綱吉成為繼承人候補之一時,最初家光也是最反對的那個人,直到XANXUS殺光了其他繼承候補。
「做為一個父親我待在家的時間一直不多,陪伴她的時間就更少了,一直以來都虧欠她,所以至少希望能參與她的未來,在這裡我就能夠幫到她。」
聽著家光那發自內心的坦誠,九代首領忍不住微笑。
恐怕做為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成長總是充滿恐懼和擔憂的,他不忍心提醒家光,若是有一天綱吉愛上了一個人,產生想永遠與那個人在一起的想法,當那顆水晶終有一天替換成其他男人所送的戒指,到了必須從父親身邊離開的那一刻,九代首領幾乎能夠想像家光在他面前痛哭的模樣。
而他想,自己還是暫時先把這種想法給默默放在心底吧。
《彭哥列》
幾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圍繞在飯店上層的某個房間外,看起來不像是警察,他們面色凝重,腳邊還綑綁著幾個東倒西歪的人,全都受傷嚴重或失去意識。
帶領他們的幹部連繫完某個位高權重的人物後,急匆匆地走回原處。
「首領要過來了,你們隨時做好準備。」
他的話說完沒過多久,電梯的門隨即敞開,走出幾個氣勢凌人的護衛,在他們身後是一位臉色沉重的美麗女性,一襲黑色風衣上毫無絲毫奢侈的裝飾卻仍不掩她受人尊崇的地位,她今天本來是在眾人隨同下特別來赴約的,未料想才到門口就聽到約見的對象被人殘忍殺害的消息。
不管說什麼她都堅持親自看過現場才要離開,沒人可以違抗這個命令。
澤田綱吉,彭哥列十代首領,在這間飯店中主動約見邦斯托尼家族的首領,麥蒙托。
卻在前來時發生這樣的慘事,更糟的是這間飯店也是彭哥列的關係企業。
不論從暗殺嫌疑或者護衛不力的角度來看,彭哥列難辭其咎。
「現在的狀況如何?」她問,現場的主管退開後讓她得以見到房間裡凌亂的景象,綱吉看見血腥的場景後立刻別開臉,為她親眼所見的慘狀嘆息,「是誰下手的有頭緒嗎?」
「很抱歉,首領,房間內沒有留下任何蹤跡,從傷勢來看可能是被利器割斷脖子……」
「闖入我們彭哥列的地盤卻沒有留下痕跡,誰能夠這麼高明?」綱吉若有所思地將視線挪向那些被綑綁的俘虜,「這些人是?」
「是邦斯托尼家族的人,因為擔心他們醒來後會對首領不利,暫且先拘束起來。」
「……隼人,」綱吉呼喚身邊最親密的守護者,「請你負責調查這次的刺殺案,也替這些俘虜進行治療,他們應該可以提供一些情報,我希望可以還給邦斯托尼家族一個真相,是我們邀約見面,搞成這樣是最糟糕的結果。」
「是,我會盡快接手,也會對這次負責周邊護衛的人員進行嚴懲。」
綱吉點頭同意獄寺的意思,她看著獄寺指引著那些部下行動,照理說她應該徹底交給信賴的部下們,內心卻隱隱有種無法言明的不安感,里包恩在一旁觀察著她的細小情緒變化,靠近她身邊。
「妳在意什麼?」
「為什麼是麥蒙托?」綱吉沒有半刻猶豫地脫口而出,「他樹敵不多,要說最近與他有磨擦的就是彭哥列,而且我應該下令了要看守住這飯店的每個入口,務必確保他的安危,才將他約來這裡……能夠突破彭哥列的封鎖網,犯案後又輕易逃出去的殺手…怎麼想都不可思議。」
綱吉想,如果真的有某人打算要殺死麥蒙托,也不該選在與彭哥列會面的場合,畢竟彭哥列一向守衛森嚴且是西西里中最強大的黑手黨,一個不小心惹怒彭哥列只會得不償失。
「妳這樣想也是合理的,」里包恩微笑,聳聳肩,「但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人下手,不是嗎?」
綱吉抱著懷疑地望向身旁的里包恩,對方從容不迫的模樣沒有一絲緊張情緒,對所有首領出席場合的護衛挑剔到有些吹毛求疵的里包恩,竟擺出這樣輕鬆的態度,就好像——他早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
不給綱吉多餘的時間細想,山本突然從緊急通道的樓梯帶著幾名部下爬上來,看見綱吉時他露出欣慰的表情,來到她身邊輕輕擁住她。
「阿綱,妳沒有被嚇到吧。」
「我不是第一天當首領了。」綱吉輕笑出聲,說來諷刺,像她這樣曾經特別擔小的人也漸漸習慣遇上突然降臨的死亡,她只期望受傷的人不是彭哥列的夥伴們,「武的關心讓我很開心喔。」
綱吉的指尖輕輕觸碰撫上自己臉頰的溫熱大手,對著山本笑,山本也回以溫暖的微笑。
「不管過多少年,妳在我心裡還是那個可愛的女孩啊。」山本親吻綱吉的手背,一會兒表情轉為嚴肅,「邦斯托尼有幾個成員逃離了現場,他們還沒有出去,但可能就在這棟大樓內亂竄,我本來帶著人想去抓住他們,但範圍太大了一時找不到……阿綱,妳要小心,他們有可能是刺殺麥蒙托的邦斯托尼家族內鬼,也有可能…誤以為彭哥列要將他們趕盡殺絕,所以會對妳懷有惡意。」山本說完後抬起頭對上里包恩,「里包恩,我認為應該先帶首領回去,等我們調查清楚後再向你們報告。」
「這樣也好。」里包恩用冷酷的目光瞥一眼房間中的屍身,「反正今天的邀約也吹了。」
「邦斯托尼家族會怎麼想呢?」綱吉沮喪地說。
「不管他們怎麼想,彭哥列也不會輕易承認沒有發生的事情。」
可以預想到之後邦斯托尼家族一定會向彭哥列抗議,認為彭哥列家族有責任對他們被殺的首領負責,這後續的處理非常令人心煩,綱吉抱著沉重的心事打算走回電梯。
那一刻,里包恩隱隱感覺到一絲細微的殺意,幾乎是殺手的直覺,回頭望向沒有絲毫察覺的綱吉,反射動作讓他出手用力推開綱吉,那一刻綱吉原本的位置被他的手臂取代,一顆子彈射穿窗戶直直擊中他的手臂,所有事發生的瞬間讓綱吉驚愕萬分。
「全部都趴下,是窗外的狙擊!」獄寺大喊。
眾人連忙找到遮蔽處,躲在彈道無法觸及的場所,但對方下一波的攻擊並沒有停歇,接著是亂無章法的掃射,彭哥列的眾人雖然很快鎖定了攻擊的來源,但因為對方的子彈一刻不停,根本沒有辦法探頭做出反擊,只能等待對方將子彈用光的那一刻,但顯然對方並非一個人。
綱吉和里包恩一起躲到角落,里包恩的傷勢並不重但鮮血染紅襯衫,綱吉趕忙解下風衣的腰帶為他繫上止血,確定里包恩並沒有大礙後才鬆了一口氣,有一瞬間她看起來就好像要哭出來,但對上里包恩平靜的雙眼後立刻強迫自己轉變為穩重的首領臉龐。
綱吉不是以前那個哭哭啼啼、剛當上首領的少女了。
雖然她還是很容易受到一些突發事故的影響,使情緒出現波動,卻也懂得控制。
「是誰發動的攻擊?」
「恐怕是邦斯托尼家族的人,那個方向正對著這房間的窗子,他們一早就埋伏在那兒等待時機要狙擊妳吧。」里包恩露出陰冷的表情,嘖了一聲,帽子底下的眼眸閃耀出一道銳利而冷漠的光輝,「可真敢做,在我們的地盤上,連他們的首領都已經死了還做出這種囂張的行徑。」
「里包恩,我知道。」綱吉說,那句話停下了里包恩的聲音。
里包恩看那張帶著無奈微笑的臉龐,綱吉的目光中流露一絲憐惜及溫暖,是里包恩深愛的顏色,卻也微微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不因為別的,總覺得那雙透明乾淨的雙眸好像一開始就看清了所有,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那表示綱吉比以前成長了不少。
「十代首領,您那個位置還很安全,先讓山本帶您從通道撤離,我們處理這個地方後再追上。」獄寺認定對方的攻擊不會持續很久,畢竟子彈有限,就算做足所有準備也會有用盡的一天,只是很可惜的,由於無法立刻反擊,他們將無法抓到所有發動這場攻擊的人。
「不,」綱吉平穩的聲音響起,那嗓音特別溫柔卻讓人寒毛微豎,「這樣他們會逃掉的。」
他們前一次聽見綱吉用這種甜美卻隱藏著危險的聲音說話,是庫洛姆被斯佩德利用,而她非常憤怒的時候,這讓現場所有人的勸阻聲變小,空氣瀰漫一股緊繃的情緒,直到綱吉站起身來,她一把扔開身上拘束的黑色風衣,但顯然她原本穿著的及膝黑色窄裙也不適合戰鬥。
她毫不畏懼地跨出一步,雙手點燃橙色的火焰,隨著她的怒意發出陣陣能量波動。
「阿綱,妳這樣一個人行動太危險了,至少讓我們其中一人陪同——」
「沒問題的,」綱吉回頭對滿臉擔憂的山本微笑,「因為我很強啊。」
她的手往裙擺一揮,火焰化作銳利的鋒刃將那條窄裙割斷,她不在意顯露出雙腿的姿態,雙腳可以自由挪動,不會妨礙飛行或者跳躍。她也已經習慣了這雙穿很久的黑色高跟鞋,所以不會妨礙打鬥。她捲起襯衫的袖子,讓雙手的火焰可以毫無顧忌。當這些準備完畢後她微微一笑。
自信的笑容美艷異常,和平常純真的她截然不同的面貌,卻同樣動人心弦。
在場不曉得有多少部下為之動容。
「等…」獄寺想叫住她,卻見綱吉一發火焰擊碎那扇搖搖欲墜的窗子,她踏好腳步,雙手往後,火焰一瞬間爆發將她整個人衝出窗口,靈巧而纖細的身手跳入夜空,騰空飛起,幾次的飛躍就準確衝向攻擊來源。
那些人還瘋狂地想要將她從天空擊落,當目標轉移成綱吉後,彭哥列的人們也總算能自由行動,但他們沒有任何人前往幫忙,因為戰場在天空中,他們看著首領揮舞絢麗火焰飛舞的戰鬥姿態,視線無法挪移分毫,直到有人好不容易想起應該前往支援,才有人開始移動腳步。
天空閃耀著無數的火光,像是流星那般降下。
對手也不甘示弱地瞄準綱吉,但每一顆子彈都被火焰屏障擋下,毫無作用,他們慌亂之下架上機槍用無差別的掃射方式往綱吉的方向不停發射。
「X BURNER。」輕柔的聲音在槍聲四起的黑夜中特別清晰。
橙色的巨大火焰將天空染成玫瑰色,被照亮的街道閃耀著奇異而美麗的光芒,綱吉仍平靜地望著她的目標,等到天空恢復平靜的黑,她便衝往那一處狙擊手所在的高樓,翻了一個身後輕鬆落地。
黑色的高跟鞋不染一絲塵埃,短裙確實讓她有點難行動,但已經綽綽有餘。
抬起頭來,敵方還有幾個漏網之魚。
「抱歉,有什麼話要解釋就等以後吧,」綱吉說,她看見那些人眼中的驚恐,大概沒料到一個女性首領能夠這樣行動,這是很多人對她的誤解,全都以為她是個柔弱、無力的少女,她總會讓他們後悔小瞧她的下場,「彭哥列不允許挑釁和威脅,我也不會容許你們傷到我的同伴。」
當彭哥列的支援者好不容易趕到這處頂樓,他們的首領已經將現場的所有狙擊者擊倒。
獨自站立於夜色下的首領身姿看來特別高傲,如同一朵於夜晚綻放的美麗花朵。
微涼的晚風吹撫著綱吉的長髮飄動,她用手去輕柔撥開,讓銀色的月光灑落在她的身上,白皙的臉龐彷彿透著珍珠的光輝,回過頭的紅潤雙唇彎起柔和的甜笑,褐色的眼眸透出迎接同伴到來的深深信賴,形成令人難以忘懷的美麗景色——發自體內的強大實力與她纖細迷人的外表結合,給人無法不受到吸引的強烈感覺。
「交給你們囉。」綱吉對部下輕聲說。
每次看見他們臉紅就會覺得這些個頭強壯、臉色兇惡的男人們其實也有可愛之處。
她往回走向沒人倒地的所在,碰見滿臉憂心的獄寺,她知道自己又會被念叨了。
「十代首領。」
在對方出口前,綱吉先用手指擋住對方的唇,阻止他說話,獄寺因為那個動作而臉頰泛紅,忘掉所有他本來想要勸告綱吉的話語,他知道,自己拿綱吉沒辦法,他根本就無法違抗對方的意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沒事的,隼人,謝謝你擔心我。」
獄寺深深嘆息後忍不住注意到綱吉此刻的模樣,綱吉領口上的一兩顆扣子因為戰鬥而敞開,領子在風中左右搖擺,白皙的頸部從他的方向看得很清楚,雙腿沒有任何遮蔽。
綱吉長得不算很高但是腿卻很漂亮,從中學到現在獄寺常會覺得綱吉那麼瘦小,偏偏身材曲線玲瓏有緻,這對他和山本來說反倒是一種缺點了,因為他們都不喜歡綱吉被其他人看,但也不可避免的,他們自己也常會有一種無法言說的罪惡感。
獄寺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綱吉身上,那長度剛好蓋過綱吉的雙膝,遮起她單薄的身體。
「怕您著涼所以請披著吧,下一次請您不要再貿然行動了。」
「嗯,我知道了。」綱吉臉頰微微泛紅,對於這份關心非常感激。
她輕輕磨擦著肩上溫暖的外套,每一次當她覺得需要什麼時,獄寺就會提早意識到,她正巧有些冷,獄寺就為她披上這件外套,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行動會讓部下們擔憂,更別說是獄寺了,雖然對獄寺有點不好意思,但她偶爾也想要這樣放開所有地戰鬥,否則她成為首領後也很久沒有機會使用火焰、盡情飛翔。
「雖然我這樣說,但您剛剛真的非常帥氣。」
綱吉因為獄寺的話驚得愣住了,她看著對方伸來的手,高興地握住那份溫暖。
「畢竟我是彭哥列首領呀。」綱吉輕笑,踏出腳步後又停頓一下,回頭瞧著對方,「這件事情還沒結束,回去我可得要問一下你們這次到底在搞什麼鬼。」
獄寺聽見綱吉的那句話後緊閉上嘴,表情也轉為愧疚。
他想,綱吉大概已經看出他們做了什麼,當綱吉拿出『彭哥列首領』的稱謂,表示她非常在意這件事情,那讓獄寺心中忐忑不安,只希望綱吉不會為此太過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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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親自將那些歹徒抓住,目前已經交給顧問團進行調查,應該很快就可以問出他們的計畫,這些人雖然意圖不軌,但幸好首領並沒有受傷,門外顧問手臂上的槍傷也已經復原…」
當獄寺對眾人報告著結果時,綱吉的視線掃過在場的人們,整個會議廳坐滿是少見的,因為綱吉特別要求所有人——包含瓦利安在內——必須出席,綱吉見到瓦利安的幾個隊長因為無聊而打哈欠的模樣,抬起手停下獄寺冗長的報告。
「很高興這次大家都沒事,感覺一開始邦斯托尼家族就是有備而來,能夠平安落幕也多虧隼人和武,要不是麥蒙托被殺中斷了會面,我就會進入狙擊範圍內,很高興事情沒有變成那樣……」綱吉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後抬起視線,露出一抹冷淡的微笑,「……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殺死麥蒙托嗎?」
綱吉撐著臉用一種隱藏著怒意的溫柔笑臉望著眾人,坐滿人的會議室一瞬間安靜無聲,沒有人回答那個問題,里包恩抱著手臂面無表情,他倒是輕鬆愉快,在這次的衝突中為保護綱吉受了傷,所以他很清楚綱吉不管如何都不會向他抱怨。
綱吉的手指輕敲著桌面,發出不耐煩的聲響。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以彭哥列的護衛來講不該有人在我們的飯店做這件事情,更不會讓人輕易逃出去,這個會面是在一周前約下的,你們有充足的時間做這件事情。」綱吉緩緩開口,她看起來悶悶不樂,「我猜想是顧問團的情報網很早就收到他們打算對我動手的消息,卻沒有上報給我,反而…你們無視我的意見,自己決定先下手殺掉他。」
「這…十代首領,我們怎麼可能擅自……」
「是啊,怎麼能夠這麼做?我還是彭哥列的首領啊,」綱吉用拳頭捶上桌子,難得的憤怒舉動讓眾人更加靜默不語,「不管麥蒙托做了什麼,你們決定事情前不該先詢問我的意見嗎?我事前什麼都不知道,要是有人受傷該怎麼辦?何況對方是我們的同盟家族之一,不管這些日子我與麥蒙托有什麼不愉快,關乎人命的這種事情——」
綱吉焦躁地抬起頭,卻始終沒有一個人說話,知道他們打定主意就是不會承認這件事情,讓綱吉更是怒火中燒,這樣一來自己反而像個無理取鬧的人了,她咬住下唇。
「你們就這樣什麼也不說嗎?連辯解也不做,或許你們是為我好,但我不喜歡這樣,我不喜歡只是受人保護,為什麼……」綱吉的雙頰因為憤怒而微微繃緊,眼眶也有些泛紅。
「妳該知道,要是妳當初拒絕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靠近,他們就不會死於非命了,不是嗎?」
「XANXUS!你怎能那麼說……!」綱吉瞪著對方,但對方面帶冷笑。
「反正就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妄圖染指彭哥列以及彭哥列首領的人就會落得這種下場。」
眼看瓦利安已經打算把這件事情歸於不明原因的死亡,而且還沒有人打算承認,綱吉氣得全身發抖。
「反正你們老是這樣,把我當作小孩子。」
綱吉站起來,氣憤之下扭頭走向門口,重重甩門離開。
獄寺和山本兩人馬上起身追上去,隱隱約約聽得見門外一路上綱吉在大聲爭執,大多的聲音是來自綱吉的,而其他兩人則是在拼命安撫她,過了許久後那聲音才慢慢消失。
「看來首領氣得不輕,」里包恩於一片安靜的會議廳中開口,嘴角卻微微上揚,「這也是一開始就預料到的,辛苦各位,反正過兩天那傢伙就會消氣吧。」
「顧、顧問大人,」負責這次飯店護衛的幹部有點膽怯地發聲,「這樣好嗎?不跟首領解釋清楚……看起來首領這次真的相當不高興,我們應該不會有事吧。」
「她自己也會想清楚的,別看她那樣,她的直覺可比誰都好,大概在得知麥蒙托死時就知道是誰幹的,何況,她不是那種會傷害你們的首領,她只是不高興自己被排除在外罷了,生氣起來還是挺可愛的,不是嗎?」里包恩淡淡說,微笑變得更加明顯,瞥向在那頭一臉無所謂的XANXUS,「而且,能夠輕易穿過我們彭哥列的護衛,完全不留下蹤跡準確殺死目標的,除了彭哥列的獨立暗殺部隊之外又有誰呢?」
「哼,小鬼就是小鬼,她還是沒長大。」XANXUS低笑一聲,他被突然叫來這個會議時就知道綱吉其實很清楚是瓦利安幹的,只是綱吉希望能從他們口中聽到實話,但計畫這件事情的顧問組織、守護者與瓦利安很早就達成協議不會承認半個字,畢竟他們彭哥列本來是不能夠暗殺同盟家族的。
但那個叫做麥蒙托的傢伙做得太過火,冒犯到彭哥列的底線。
除了幾個月來對綱吉的騷擾,讓綱吉連晚上都睡不好,在家族事務上的威脅和攪亂,更在這次的會面中打算用狙擊的方式脅迫綱吉同意他提出的條件,這些都是顧問團的情報網得到的消息,彭哥列才會策劃反過來利用這次機會殺掉對方,如果將這些上報綱吉,估計只是把會面停辦而已。
「先說清楚,瓦利安只聽從彭哥列首領,這次行動是因為BOSS的婚約者受辱,咱們才行動,可不是替顧問團擦屁股啊。」史庫瓦羅的聲明讓里包恩微微壓低帽子,顯露出冰冷的視線,一股刺痛人的殺意瀰漫,讓現場的其他幹部打冷顫。
「婚約者…哼,不過就是對外的幌子罷了。」里包恩的話惹得瓦利安幾個隊長明顯不高興。
「別鬧了,澤田已經走了啊。」了平打斷那邊隱忍不發的對峙,「今天就先解散吧。」
「是、是啊,阿綱好像很生氣,有點可怕啊。」
藍波一旁著急地點頭,對於前一刻綱吉對他們發怒的狀況還心有餘悸,比起瓦利安,守護者都更希望綱吉早日消氣,此刻反倒有些羨慕起不在這裡的雲雀恭彌與六道骸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希望各位的口風夠緊。」里包恩十指交握於胸前,陰沉的壓力緩緩下降,他知道現場的人明白他的話,「在場的人可都是共犯,萬一洩漏一點,就不止是死亡這樣輕鬆的事情了。」
TBC
Chapter Text
《忌妒》
手指交給面前的侍女讓對方為她小心翼翼塗上深褐色的指甲油,她空閒下來的右手則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暗紅色的紅酒面輕輕晃動,她仰頭喝了一口,身心也變得溫暖舒適,剛剛換上黑色的連身裙,她平時會穿得更隨意一點的,但是她等等有個約會必須赴約。
藍波在身邊忙進忙出的,剛剛才將一束紅玫瑰裝進了花瓶中,擺放在她的桌前。
看著那束花她感覺心情有些複雜,因為她知道花是誰送的,除了白蘭之外沒有人會送她玫瑰了。
接著藍波又帶進了幾個包裝精緻的禮盒走到了綱吉的面前。
「BOSS,這個該怎麼辦?」藍波朝綱吉問,「XANXUS送的。」
「又來了嗎?」綱吉眨眨眼睛,露出一點苦笑,指指床上,「放那邊好了,我之後再看是什麼。」
「知道了。」藍波點點頭,等他將那些放好後又回頭,「BOSS,那麼加百羅涅那邊送的禮物該怎麼辦?」
「咦?迪諾先生又送了什麼?」綱吉一愣,手一抖讓侍女正為她塗的指甲油擦到了別的地方,慌張地為她重新修正,「我都已經好幾次要他不要再買禮物給我了。」
「是一套白色的禮服,說下次舉行的宴會希望你穿,是同盟會議時間快到了吧。」
「啊啊,肯定又說什麼路上看到覺得很適合就買了,迪諾先生真的……」綱吉有些沒辦法地輕嘆,迪諾真的太過寵愛她,或許因為是年輕可愛的師妹吧,從第一眼見到綱吉時就是這種『只要妳喜歡什麼都可以送給妳』的態度,那傢伙簡直就像是從戀愛國度來的男人,常常又是親吻又是買禮物的,綱吉一想到這兒就噗哧一笑。
「…算了,迪諾先生的品味也不錯,下次就穿那套好了。」
「知道了,那我等等幫你拿進來放喔,阿綱。」藍波說。
「嗯,辛苦你囉,藍波。」綱吉微笑。
藍波得到誇獎後有些高興地出去了,這時候侍女也起身,在她身邊等候命令。
這樣打扮就算是完成了,外出一趟也要化妝和打扮什麼的,綱吉其實覺得有些麻煩,但是里包恩總是說她必須注重外表,何況她是彭哥列的首領,又以女性身分成為首領,她不能夠像普通女孩子那樣青春洋溢的簡單打扮,不能和過去一樣穿著淺色的便服出門,她身上一襲黑色的套裝,化妝也使用了偏暗的色系,這都是為了讓她看起來更有威嚴更艷麗,足以代表彭哥列。
「看起來很好,謝謝妳。」她朝侍女溫柔微笑,雖然她的打扮並不是她喜歡的,但她知道自己這樣化妝後看起來確實漂亮,她一笑,身邊的侍女就高興地臉紅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綱吉本以為是藍波又回來,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人有點訝異看見綱吉打扮後要去赴約的模樣,手中拿著一份報告書,看來是任務剛剛完成準備過來遞交報告的,他臉上的訝異只停留了短短幾秒鐘很快就消失,換上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骸。」綱吉輕聲呼喚對方的名字,對方牽起她的手在唇邊親吻了一下,然後撫過她的臉頰,在臉頰上也落下一個吻。
「妳等等要跟誰約會嗎?特別打扮了一番啊。」
「沒有啦,我外出不是都打扮成這樣嗎?和平常一樣啊。」綱吉輕笑,他朝身邊的那些侍女點點頭讓她們出去,然後她才轉頭看骸,「到現在我還不太習慣這樣的裝扮,但這是必須的。」
「……哼,黑手黨的首領也注重外表的嗎?」骸冷笑,他這時候看見堆置在床上的禮物,挑起眉頭,「又有男人送你東西?這次又是哪個家族的首領了?那些骯髒下流的老頭。」
「不是啦,自從上次你恐嚇過對方後他就不敢了,這是XANXUS送來的。」綱吉搖搖手。
骸說的沒錯,她經常會收到來自其他黑手黨的禮物,因為她是女性的關係在各種場合還是會碰上一些不太規矩的人,特別是在她剛就任的那段時間,很多來往的黑手黨看她還年輕不諳世事的模樣,又是女人,偶爾會說出令人不舒服的話語,那時候都是守護者們為她開脫的,例如之前的麥蒙托,但自從那傢伙被暗殺後就很少再有人糾纏綱吉了,而骸前不久才因為她被某個家族首領搭訕,就狠狠教訓了對方一頓,結果對方再也不敢跟彭哥列來往了,這讓綱吉有些困擾。
「XANXUS,妳真的打算和他結婚嗎?」骸靠上身後的牆,他雖然想裝做不介意,但並不成功,眼中透著一絲不快,「等一下見面的對象不就是他嗎?」
「啊?」綱吉愣了愣,「為什麼這麼說?我還沒有考慮結婚的事情。」
「但是,你們有婚約吧。」
「嗯,這是對外的說法,這樣一來瓦利安和彭哥列之間的關係也可以得到舒緩。」綱吉順著說下去,似乎並沒有對這件事情的未來考慮太多,「呵呵,雖然九代首領好像真的很希望我可以和XANXUS結婚啦,他也差不多到了想抱孫子的年紀了吧,而那傢伙又是那種令女生害怕的性格。」
「我覺得那個男人是真的如此認定的。」骸悶悶地說,他抬眼看著一臉天真遲鈍的綱吉,手伸去輕輕觸碰綱吉的臉頰,但綱吉連這樣都不躲開,骸常常懷疑綱吉是否是故意的,給予身邊那些愛慕她的人希望。
「何況,得到妳就等於得到彭哥列,妳可是彭哥列十代首領,這是很好的交易,他肯定這麼計畫著。」
「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啦。」綱吉笑了,聳聳肩握住骸想碰她臉頰的手,「只有你這個人第一次見面就說什麼『可以跟我約會嗎』,雖然我知道那是為了接近我而說的假話,但事實上我有些心動呢。」
第一次見面的骸接近她時用了這個理由。
莫名其妙被人告白,明明那時候的自己毫不起眼,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自己。
後來知道對方瞄準她是下一任彭哥列繼承人候補才接近她的,故意用那樣的方法靠近,如果不是綱吉有著超直覺,可能任誰都會中計吧。
「那麼,如果我現在這麼說的話,妳也認為是假的?」
「呃。」綱吉不敢說,因為她知道如果現在骸這麼說,事情就不同了。
「我很忌妒呢,有著和九代之間的關係而可以利用那個關係得到妳的人,XANXUS那傢伙不愧是個黑手黨,很狡猾,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毫不猶豫就能夠出手。」
「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骸。」綱吉說,微微露出苦笑。
「只是現在還沒,但妳未來會變成某個人的東西吧?」骸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我真的非常討厭這樣。」
說完話的他甩開綱吉的手,將報告疊在綱吉的桌上,退開。
「我把東西放這兒,祝妳等一下的約會愉快。」他抬起手揮了揮便打算離開。
「……就說不算是約會了。」綱吉重複著,她的指尖輕撫桌面那疊報告。
她感覺得出骸心情很差,因為自己的關係,她其實知道原因。
她覺得如果骸就這樣走出去,這一整天她肯定心情都不會太好,而骸肯定也會生很久的悶氣。
這時她突然想到一個方法,雖然她覺得這麼做或許不太好,但還是想要試試看。
她伸手將位於背部的套裝拉鍊往下拉,那聲響在房間中聽來非常明顯,這讓骸停下腳步,忍不住回頭看綱吉到底在做什麼。
「骸,」骸發現綱吉背對著他,背後的拉鍊是開著的,嘴角帶著一抹略帶誘惑的微笑,聲音很輕柔,她的手攬起長髮,讓人能看見底下白皙的皮膚和腰身,「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拉不回這拉鍊。」
骸愣了一下,他不得不打從心底覺得澤田綱吉根本腦袋有問題,一般女人會做到這地步來挽回一個男性的心情嗎?何況他們只能說是朋友的關係,畢竟綱吉從來沒有明確表態她的感情歸屬。
確實,這或許可以讓他心情轉好,但是對綱吉而言卻太不謹慎。
「妳……」
綱吉微微笑著回頭看他,點了一下頭。
骸終於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慢慢走回綱吉的身邊,站到她的背後並伸手碰觸拉鍊。
很漂亮的背部,綱吉皮膚很白,而且背後也沒有任何傷痕,那是屬於女性優美的身形,隱隱約約露出她所穿著的內衣,肯定不會有男人抗拒這樣的邀請吧,不過骸沒有感受到任何一絲情色的暗示,只覺得綱吉的一切都很美,所以他發現他什麼也無法做。
「妳真是個罪惡的女人。」骸一邊嘆息,一邊幫她重新拉回拉鍊。
「多謝誇獎。」綱吉微笑。
骸在完全闔上拉鍊時,於綱吉左後方的肩膀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婚約者》
車子在大門口停下,部下為綱吉開了車門。
在門口已經有人等著迎接,畢竟是彭哥列首領的到來,即使是與彭哥列一直有所嫌隙的瓦利安也不能完全不顧禮節,當綱吉看見最注重這件事情的史庫瓦羅站在那兒頂著不耐煩的表情時,她笑了出來。
「——史庫瓦羅。」她出聲呼喚,對方飛快走過來。
「走吧,那傢伙等妳很久了,到時等太久心情又會變差。」從部下的手中接下綱吉的手,綱吉到現在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動作,但是史庫瓦羅、迪諾或是獄寺他們每次總會這樣做,像是電影中那些紳士所做的一般,做出護送的姿勢,「我帶妳進去。」
「每次給史庫瓦羅護送就會覺得心跳加速呢。」
「哈啊?為什麼?」史庫瓦羅惡狠狠地轉頭瞪她,綱吉反倒是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
「……因為很可怕的關係吧。」綱吉笑著說。
她讓史庫瓦羅護送她下車一直到進了瓦利安的大門,綱吉慢慢走在對方的身邊。
綱吉有些不習慣腳上的高跟鞋,或許是發現她的不適應,史庫瓦羅放慢了行走的速度。
「XANXUS還好嗎?最近心情是不是還不錯?」
「為什麼知道?」
「因為他今天送了我禮物,我想是不是因為心情還不錯的關係。」綱吉勾起笑容,他知道XANXUS可不是會常常買禮物給女人的那種男性,「如果是的話就好了,不然他常常都在生我的氣。」
「他會心情好也是因為妳,心情壞也是因為妳。」史庫瓦羅忍不住抱怨,「總之,妳可是那傢伙的婚約者,他不會對妳做什麼事情的,那傢伙對自己的所有物可是非常執著。」
「婚約什麼的,不過是因為家族考量才定的不是嗎?XANXUS根本一點也不放心上,他喜歡的類型應該也不是我這種吧?」綱吉聳聳肩,她是真的覺得她和XANXUS兩人根本就沒有那種意思,沒想到這關係會從自己提出後持續到現在,「他很討厭我,最近不再想殺我這件事情我一直很感謝。」
「……妳是認真這麼說的嗎?」史庫瓦羅這時候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綱吉,「那是故意的…不,是天生的遲鈍嗎?算了。」史庫瓦羅轉過頭去繼續往前走,「之前他只是沒辦法忍受自己輸給一個女人,不過也差不多接受事實了,事到如今又怎麼可能殺死妳。」
「我知道。」綱吉明白曾經的矛盾多多少少都還會影響XANXUS。
「可是,這不代表他現在還是討厭妳,像那種傲慢到死的傢伙,可不會同意隨便一個女人當婚約者,就算是假的也一樣。」史庫瓦羅想,XANXUS若不是認真的,那麼從一開始就不會送禮物給綱吉或要她偶爾過來瓦利安,應該連見面都不願意,「嘛…那個怎麼說……他應該也是認同了妳的實力。」
綱吉聽見史庫瓦羅這麼說,有點訝異地抬起頭來,剛剛那些話聽起來就像是在安慰她。
她一直都認為瓦利安是些可怕的傢伙,不但很粗暴又很殘忍,就連面對女性或是孩子也可以下殺手的無情團體,在與他們戰鬥的那段時間曾經深刻體會過他們的殘酷,還有他們是真正的殺人組織這件事實,但是如今,偶爾也會感受到他們的溫柔。
綱吉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心情安穩了許多。
他們來到瓦利安首領室的門口,史庫瓦羅丟下綱吉離開,要綱吉自己看著辦。
綱吉在大門敲幾下,她不是第一次來了。
「進來。」裡面傳來冷酷的聲音。
綱吉緩緩推門進去,房間內的XANXUS將腳抬得老高橫跨在桌子上,那雙暗紅色的眼眸傲慢地盯著綱吉看,綱吉總是覺得那種視線有著非常強的壓迫力,經常令她動彈不得,可是她這些日子來逐漸知道這並不是想要傷害她的意思,而是XANXUS本來個性如此,加上眼神兇惡。
本來就是非常凶暴的人,曾經綱吉真的很害怕對方,這也是大多人對他的感覺。
儘管瓦利安曾經抗拒綱吉成為首領的這個事實非常久,如今也不算完全接受她,但是或許是婚約的計策奏效,綱吉成為XAXNUS的婚約者後,瓦利安的態度也有所改善,這讓綱吉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然而,至今綱吉仍然不太清楚XANXUS實際上對她的看法是怎麼樣的,偶爾也會有溫柔的時候,但因為守護者們都對綱吉很溫柔,所以她早已養成被寵壞的習慣,對XANXUS的感覺也就停留在強硬、強勢的部分,有時候還是會不由得畏懼他。
但她知道XANXUS不會強迫她做些什麼她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放心地走過去。
「慢吞吞的終於來了,過來我這邊。」XANXUS用命令的語調說著,朝綱吉伸出手。
「是、是。」綱吉無奈笑著,走過去,伸出手放上那寬大的手心。
於此同時,身後那扇大門緩慢地自動歸位。
《護送》
『這次的黑手黨共同會議召開已經決定在加百羅涅了,他們很積極地爭取這次機會。』
『這樣啊,果然是如此。』
『妳好像已經知道了啊?迪諾跟妳說了什麼嗎?』
『沒有,只不過是他上次送來禮服,我就想說他是不是這次想要爭取舉辦會議呢。』
『哼,還真是受歡迎啊,首領。』里包恩笑著,手輕輕勾起綱吉的頭髮,『真是不想把妳交給其他男人呢,這也是作為老師的自私嗎?』
『你說什麼啊,里包恩。』綱吉笑了起來,『像爸爸說一樣的話。』
『家光確實會這麼說呢——我不會把自己女兒交給任何人——之類的。』
綱吉想起之前在宴會中不知是誰跟綱吉閒聊到結婚的事情,說身邊有這麼多不錯的男性為什麼不早點結婚成家,畢竟她也是家族的首領,要盡快有繼承者,但家光突然衝出來大聲嚷嚷,讓綱吉嚇了一跳。
『……真希望他下次別在所有人面前這麼說,那一次就夠了。』綱吉無奈地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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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平穩駛進敞開的大門,他們在門前停下,而在門口守衛的人都緊張地等待著車內的人下車,但那輛車卻停了好一會兒,仔細探頭看的話就會發現車內的首領正熟睡著,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過忙碌,或是下午冗長的裝扮時間讓她疲倦,在車上不小心睡著了。
彭哥列的車隊大約有三、四台,第一輛是首領的座車,後方則是守護者們和護衛的座車,所有人都安靜地等待著,沒有人焦躁。
「阿綱、阿綱。」一個聲音輕喚著綱吉,綱吉好不容易張開雙眼,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她無神地盯著前方的車座,「妳還好嗎?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不…」綱吉搖搖頭,與其說是不知所措,倒不如說是恍惚,「我有點…不小心睡著了,真糟糕,謝謝你叫我起來,武,我們已經到了嗎?」
「是啊,剛剛到了,妳睡得很熟呢。」山本微笑,他這時候發現綱吉本來精緻而華麗的髮型有些許鬆落,他伸出手,「等一下,這個地方我幫妳弄上去。」山本的手很巧,本來就挺擅長這種纖細的工作,綱吉靜靜等待著對方幫她整理,感覺那雙靈巧的手指將她的頭髮重新壓好後,綱吉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謝謝喔,我不該在車上睡著的,不知道衣服有沒有亂掉。」
「放心好了,我一直都看著,沒有什麼事情的。」
聽到山本表示他一直都看著,綱吉忍不住有些緊張,那也就是說她的睡臉也全被山本看光了,儘管學生時期的時候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她偶爾還是會有些害羞。
山本以前是學校非常受歡迎的男生,和獄寺兩個人經常被女生們包圍。
那個時候山本和獄寺經常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引來不少人忌妒,在學生時期也曾經被說過腳踏兩條船之類難聽的話,不過山本和獄寺對這種流言毫不在意,大概也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的保護,所以綱吉在學校中並沒有遭受到其他人惡意的對待,綱吉非常感謝他們——畢竟大部分的時間都和山本、獄寺在一起,在她一個人不得不單獨留下值生或補習的時候,雲雀學長會莫名跑來只有獨自一人的教室看她,說『不能讓本校女學生在這種時間還單獨留在學校』——所以綱吉其實很少有落單的時刻。
不知不覺,也變得很依賴這些人了,綱吉想,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應該更強一些才是。
但是山本他們好像很喜歡照顧她的感覺。
「可以下車了嗎?」山本問,綱吉馬上點點頭。
山本走出車外,來到綱吉的車門前,他的出現讓不少在場等待的黑手黨竊竊私語,因為山本武的名字在黑手黨中也已經相當出名,身為雨之守護者同時也是彭哥列首領的左右手之一,他自然備受矚目。
山本為綱吉開車門,綱吉緩緩起身,在山本伸來的手掌放上自己的手。
就在她準備邁步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睡醒的身體還有些遲鈍,或者是本來鞋子就鬆了,她腳上的高跟鞋一下子掉落到地上,滾到一邊去,露出了穿著絲襪的右腳。
「啊。」綱吉愣了一下,在這種大家都在看的地方,她居然犯下這種愚蠢的錯誤。
但是,山本卻突然輕笑出聲,綱吉有點彆扭地瞪他一眼,山本只是搖搖頭忍住笑容。
「沒事,妳先等一下,我去把妳的鞋子拿回來。」山本聳聳肩,讓綱吉繼續坐在車門邊,而他則轉向另一頭把高跟鞋拿回來,回來的時候看見綱吉臉上有點泛紅,心不在焉地盯著自己的腳,肯定是覺得很羞恥,視線不知道該擺哪裡。山本覺得其實沒有那麼糟糕,雖然很多人都在等著她快點下車,也很多人都在看她的行動有沒有符合黑手黨首領的風範,但這一部分似乎也是她的魅力之處,有些單純的、天真的地方,並不完美,也表現著她毫不做作的個性。
其實說不定有不少人覺得光著腳的綱吉也蠻誘惑人的,山本心想,至少綱吉的腿算是相當漂亮。
「來了。」山本彎下身把高跟鞋擺好,然後指指自己的肩膀,「妳可以扶著我的肩膀,這樣會比較好吧。」
「嗯。」綱吉露出一個高興的表情,山本恭敬跪著,讓她的手可以壓住自己的肩膀,或許這對她和山本來說是一個很普通的舉動,但在旁人眼中,綱吉對山本的信任一覽無遺,將自己的體重全都壓在山本身上,沒有絲毫猶豫,知道山本絕對不會讓她跌倒,這也顯現出彭哥列守護者和首領之間的情誼。
綱吉穩定地套上自己的鞋子,站穩後,山本才起身,握住她的手打算領她進入會場。
「對了,阿綱。」山本在帶著她往台階上跨一步,開口,「我有件事情忘記跟妳說了。」
「什麼事情?」
「妳今天很漂亮喔。」山本坦率地說出這句話,綱吉愣了一下後臉上浮現高興的紅暈。
「謝謝,今天山本也很帥呢。」
「哈哈,是這樣嗎?」山本搔搔頭髮,稍稍有點靦腆。
然後,他溫柔地望向綱吉,今天身穿著白色禮服的她非常漂亮,真不希望給其他人看到。
雖然綱吉很遲鈍,大概永遠也不會發現他的這種心情,但是山本覺得這樣也沒有關係。
像是對待妹妹,又像是對待情人,又如同友人的這般感情,他希望可以成為綱吉的支撐與後盾,不管是作為友人或是部下,他只要未來可以繼續留在這個人的身邊就足夠了。
《甜蜜的訊息》
「我…覺得今天我會睡不著。」
綱吉在床上捲縮著身體,雖然已經穿著輕薄的睡衣,卻還是躁熱不堪,天氣特別炎熱再加上家族的許多事務讓她心煩,到了深夜她突然失眠,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闔眼。
綱吉手中拿著手機,跟某個人通著電話,對方的嗓音讓她心情平復許多,老實說他沒想過自己可以與對方談這些,沒想過他們的關係會發生轉變,但她知道這確實發生了。
轉過頭望著從窗口可以看見的星光,她忍不住爬起來掀開窗簾,讓夜風吹進房間內帶去了躁熱和微微發汗的感覺。
「……不,只是…突然想聽你的聲音,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覺得…很開心。」綱吉小聲說著,她覺得說出這種話有些羞恥,但那是她的真實感覺,否則也不會在大半夜的突然打給對方,對方接起來時的聲音明顯是剛醒過來,「…我想…見你…想聽聽你的聲音……」她聽見對方隱忍的笑,「…呃,這樣很奇怪嗎?」
綱吉最近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
但她又找不到人可以談談,京子和小春都遠在日本,這種事情她一時也說不清楚,何況又覺得羞恥,所以不敢說,但今天她一下子趁著一股衝勁就脫口而出,而且還是對當事人。
明明平日見面說話都很正常,夜晚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講出這些特別尷尬。
「別笑啊。」綱吉苦笑出聲,但她聽得出對方算是挺高興的。
一到晚上,綱吉總覺得對方的嗓音會變得比往常更柔和。
綱吉自己也會變得撒嬌,她覺得這很奇特,她很少這樣,總是不想給人添麻煩的她竟會變得這樣任性,胸口也跳得飛快,難以壓抑這種渴望見到對方一面的心情。
然後,對方問了她一句話,讓她停頓一下,她感覺自己要窒息了,心臟彷彿會飛出胸口。
她腦袋飛快思考著那個問題的答案,就這樣猶豫許久,對方也安靜等待著。
因為她知道這不是個應該隨意決定的答案。
「……我…」綱吉停頓了一下,走下床來到鏡子前,撥了撥自己睡亂的頭髮想讓它們看起來好些,然後發現自己的雙頰紅潤無比,她知道原因,「…都這麼晚了,我現在真的可以去找你嗎?」
《我愛的人》
綱吉最近有個煩惱,雖說比起家族的麻煩事來說是微不足道的煩惱。
「從今天起,我希望不會再發生同樣的問題,我相信你們各自都會自制的,是吧?」
綱吉對在場兩位年紀都可以做她父親的男人說,但他們誰也不敢吭聲,面對龐大的彭哥列勢力只能俯下頭,「今天我可以原諒你們引發的混亂,但如果有下次,彭哥列會做出決斷。」
「是、是的,我們會遵從這次協調的結果,從今會避免犯錯,請您不用擔心。」
其中一名男子恭敬地說,他懼怕著眼前的年輕女性,很奇怪,彭哥列首領的外表看起來並不具任何威脅性,她是個眉目溫柔的女性,平日裡說話也很和善,但當她做為協調者說話時卻會變得截然不同,他們親眼見過對方戰鬥的模樣,強大的火焰讓他們明白自己的無力與脆弱,在那種力量面前任誰都無法抗衡,十代首領被稱為自初代首領以來最強的彭哥列首領並不是一種傳聞,而是真實的。
綱吉結束紛爭的協調後才離開那個房間,直到她走遠前,那群人連頭都不敢抬起。
這種事情並非第一次,畢竟彭哥列是整個西西里島最強大的黑手黨,所以做為最有公信力的一個家族,對於其他地區的小組織也有一定約束力,正是因為彭哥列屹立不搖,他們才不敢亂來,所以她不時必須出面協調一些衝突與糾紛,人們一談到利益就不會輕易退讓,除非有更強大的一方來壓制。
「他們的眼神……」綱吉忍不住在意那些目光,輕聲嘆息,「好像我是個怪物似的。」
那些眼神有尊敬,但也有不少是恐懼,在她當上首領幾年後,當初輕視她、懷疑她的目光逐漸消失,這是一件好事,取而代之的卻是敬畏與憂心,對彭哥列懷抱畏懼當然有利於首領行事,也表示彭哥列有著掌控他人的威嚴,可對綱吉個人就不是這麼有趣了。
『你說,誰會想要娶那種位高權重的女人呢?』
『光是和她在一起就不能呼吸吧。』
『可別這麼說,好歹也是彭哥列首領,跟著她,就算必須低頭也能夠奢華地過一生,不是嗎?』
不知道在哪裡聽見有人這樣偷偷取笑,他們不曉得綱吉能夠聽見,讓綱吉感嘆人們喜歡嚼舌根的本性不管是自己的中學時期還是已經成為首領的現在,竟都那麼相似,背後偷偷說她的壞話,碰到她出現時又擺出一副尊敬的嘴臉。
她承認,自己成為首領後偶爾是比較強勢,那也是眾人希望她更強大,足以帶領彭哥列,她才努力讓自己能夠獨當一面,卻沒想到要面臨另外一個煩惱。
以前不在意,是因為她不在意是不是要結婚,她甚至沒有那種明確想像。
曾經自卑的綱吉甚至都不覺得會有人喜歡自己。
——現在卻不同了。
「那個人會在意這種事情嗎?」
雖然不覺得對方會介意,但綱吉還是懷疑起自己是否越是成為首領後越沒有魅力,由於她的工作,她往往非常忙碌而使他們能夠擺脫工作相處的時間極少,至今他們交往一年多了,對方還沒有提起關於結婚的話題,或許是自己太著急,綱吉常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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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天的工作後她抱著疲倦的心情回到房間,洗了個澡走出浴室,頭髮還滴著水,正想找毛巾擦乾,卻見有個人在她的沙發上靜靜待著,懷著好奇心走近後才發現對方睡著了。
不確定對方來了多久,大概是等她等得很無聊吧。
綱吉一邊擦著頭髮一邊伸手輕輕拉扯對方的頭髮,能夠這樣捉弄對方的時機並不多,讓她特別高興,回到家族的時間已經是深夜,大多數的人都睡了,竟還能夠看見他。
壓抑不住心中雀躍的情緒,俯下身在那人的唇上印上淺淺一吻,綱吉的頭髮垂在對方的頸邊,那種微微發癢的感覺以及香甜的氣息讓他醒了過來。
反手拽住綱吉的手腕,下一秒就將她給壓在沙發上,強硬的動作使綱吉措手不及。
綱吉驚訝的褐色雙眼中映照著男人帶笑的臉龐,還沒說話就先迎接一個稍微粗暴的深吻,舌頭鑽進綱吉小巧的口中纏繞,沒有多久那雙唇微啟,吐出溫熱的喘息,綱吉白皙的皮膚也跟著泛紅,她纖瘦的身軀緊貼著對方,全身被揉進懷中,感覺那舒適的體溫以及兩人脈搏的律動。
綱吉凝視自己的愛人,知道他們的內心都滿心期待著同一件事情。
沉醉在吻的間隙,綱吉感覺小腿被指尖輕輕觸碰,每一吋被碰觸的皮膚都像是被點上火焰那般灼熱,有些故意地在皮膚上徘徊磨擦,然後順著大腿一路滑進寬鬆的睡袍之下,手指在肌膚上揉捏著的舉動讓綱吉發出細碎的輕呼。
吻來到綱吉頸邊,一點一點下到美麗的鎖骨留下一個發紅的吻痕,他凝視綱吉顫抖的身體便知道綱吉雖然有點膽怯但也期待,於是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微笑。
「啊…」綱吉柔軟的聲音聽著就充滿挑逗,十分悅耳。
他解開綱吉寬鬆的睡衣領口,顯露出豐滿的胸,手掌包裹住美麗曲線輕輕按壓那柔軟的隆起,每一次挑逗的撫摸都惹得綱吉發出輕喊,俯身咬上敏感的前端,舌頭輕舔後讓唾液濕潤乳尖,閃耀出淫麋的光芒,聽見綱吉又一次發出甜蜜無比的呻吟,那成為了最佳的催情劑,綱吉忍耐著的表情也格外誘人。
舌尖有時強硬有時溫柔地玩弄著那已經挺立的敏感處,偶爾用牙齒輕扯,綱吉的身體一震一顫,直到他的指尖從大腿緩慢挪向那個危險的位置,隔著還像是少女般的淺色內褲輕輕按壓最敏感的點,綱吉的反應變得激烈起來,她縮緊雙腿想要抵抗那一時竄上的快感,但對方的手並不受動搖,而是更強硬地反覆磨擦、揉捏那個地方,直到內褲深處泛出甜蜜的濕潤。
「啊…不要…不要弄那個地方……」赤裸的雙腿磨擦著想抵抗快感,但那並不奏效,反而是讓她的男人更興奮,畢竟當綱吉半推半就低吟著,扭動著身軀,凌亂的衣服讓一切變得更引人遐想。
然後,綱吉親眼看著對方將她的睡袍掀起露出她不敢看的羞恥之處,有點粗暴地將她的內褲扯下,接著於她的兩腿間輕吻上,綱吉抿住下唇想要壓抑住那些尖叫,但當對方的舌頭觸碰到還非常敏感的那一塊時,她無法忍耐地洩漏了聲音,舌頭鑽進深處,啜飲著湧出的蜜,綱吉羞恥到不敢去看對方的臉,只能別開雙目,感覺著對方給予她的舒適,舌頭非常灼熱溫暖,在她體內搔癢著使她全身的快感攀升,直到綱吉經不起這樣的愛撫而達到第一次高潮,這動作才停止,下身徹底溼潤了,全身的熱度都集中在那個輕輕顫抖的敏感地方,腰禁不住微微跳動著。
「啊…哈啊……」綱吉輕柔叫喊著,身體隨著快感尚未退去而起伏。
接著她感覺到修長的手指探索著鑽進那個入口,綱吉來不及叫喊對方的名字,就已經順利埋入整根食指,那個地方濕潤溫熱地包裹住對方的手指,而綱吉的喊聲被吻封住。
「唔…嗯…嗯呃……」
手指開始在體內搗弄,不時會抵到深處製造快感的點,綱吉想抽動腰身卻發覺對方的另外一隻手緊緊固定住她的臀部不讓她逃跑,手指刺入更深的地方點燃更多躁熱,當發現綱吉沒有那麼緊張後就加入了另外兩根手指,從裡面往不同的角度刺激著甜美蠕動的內壁,一波一波發白的快感衝入頭頂,綱吉感覺自己在這樣的折騰下伴隨著尚未消退的快感幾乎要迎接再一次的高潮。
然後,對方往內部綱吉最喜歡的地方一頂,綱吉一瞬間就去了,全身冒出汗水,在白皙的皮膚上閃閃發光,她的眼眶濕潤,大口喘息,睡袍也已經散亂得不行,幾乎等於沒穿。
「…啊…唔…我、我幫你。」
綱吉羞恥於自己竟在對方還沒有進來前就先去了好幾次,慌忙爬起來伸手碰觸對方已經微微發燙且鼓脹的部位,她害羞無比地解開對方的褲頭,雖然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但果然還是無法正眼面對,但她知道事到如今也無法退縮。
小巧的指尖溫柔愛撫著那灼熱的陰莖,來回撫摸,聽對方發出舒適的輕嘆就引起綱吉下身的躁熱,她希望這東西能進入自己,形狀也好、尺寸也好,綱吉想自己算是領教過的,無法忘卻那種快樂,她也不是沒聽過女性部下們談起他們的男朋友,以及在床上的情事等等,綱吉覺得自己沒有太多好抱怨,要抱怨大概只有他們工作太忙碌,一個禮拜或許僅能有一次這樣的悠閒時光,還是在如此的深夜。
對方似乎不想等待綱吉的緩慢動作,有點焦急地讓綱吉替他戴上保險套,便要綱吉維持她感覺舒適的姿勢,那寬大的手掌輕柔愛撫著綱吉的腰與腿,綱吉相當害羞,她感覺對方做這件事情的時候算是特別溫柔的,反而令她羞恥得無法與他對視。
「啊…可、可以了…我準備好的……」
綱吉感覺到對方的指尖還輕輕碰觸著他即將進入的入口,但身體內的焦躁已經讓綱吉無法等待,她必須說,她期待對方快點充滿她,滿足她體內如火燒般的慾望。
然後,如她期待的,對方深深抵進她的體內,一開始還停留在入口處輕輕擺動讓她適應,但當綱吉的雙腿纏上對方的腰鼓動他往前推進時,他也就不等了,直接一口氣埋到深處,使綱吉倒抽一口氣,從下身、從腰的地方一陣激靈,無比舒適的感覺伴隨著刺痛湧入腦中,讓她又是一片空白,四肢微微發麻。
對方開始來回擺動腰身,綱吉聽見來自結合處的水音,隨著動作啪答啪答地響,那個地方因為情慾而充分濕潤,渴望著對方更激烈的攪動,綱吉壓抑不住高昂的喘息,沉浸在性愛的快樂之中不可自拔,眼神也逐漸變得迷亂。
「啊…哈啊……嗯……」
對方突然將她從沙發中撈起,正面抱著她讓綱吉能夠直接面對他的臉,綱吉因此而臉紅的模樣特別美艷性感,汗溼的肌膚帶著一種誘人的香氣,他們的下身仍然緊密地交合,綱吉感覺從腰開始的痠麻感已經化成快感的容器,凝聚在深處,熱得像一團火焰,他們在情慾之中不曉得接吻了多少次。
包含著純粹的性慾,綱吉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內由愛意產生的渴望,她嚮往著與喜歡的人在一起,這種結合讓她無比幸福,手不住撫上對方結實的胸膛,感受著心臟急促的悸動。
光是那樣就能夠滿足她所有的寂寞,也可以不再去想那些閒言閒語。
她知道,對方深愛自己。
令人驚異的,當那不斷在體內衝撞的性器不小心在子宮口上撞擊了一下,綱吉發出驚呼。
「啊…天啊…更…多……啊……」
甜美的快樂讓綱吉大喊,放蕩的聲響充斥整個房間,這鼓勵著對方更加用力地抵上那個地方,每一次都好像要把綱吉纖瘦的軀體給撞碎了。
不確定這份不斷累積的快樂持續了多久,綱吉意識到對方的身體終於微微顫抖起來,發出低喘,體內肆無忌憚抽動的陰莖比剛剛更加鼓脹堅挺且不住跳動著,充滿整個下腹且毫不放鬆地繼續搗弄糊攪,動作變得越發著急,擺動的速度逐漸加快,在綱吉體內最舒服的一處來回親吻,讓她持續徘徊於高潮之上無法下墜,她感覺在那瞬間又去了好幾次,快感讓她的下身濕漉漉的一片早已經分不清楚自己與對方的界線,兩人徹底融為一體,當她意識到對方要釋放的同時夾緊身體,那催使對方射出,而綱吉也同樣,由於太過敏感,她差點失去知覺。
當她好不容易恢復一點意識,正輕擁著對方不住喘息,久久無法平復敏感的身體。
她感受著對方熟悉的溫度與氣息,並吻上她眷戀的唇,舌頭輕柔攪動著,讓那溫暖無比的熱度又持續了好一會兒,兩人的心跳聲彷彿融合在一起,順著固定的韻律跳動。
她確定自己喜歡這種感覺,特別喜歡。
是啊,如果對方始終不求婚的話,那就由自己來求好了,畢竟自己是彭哥列首領啊。
一邊這樣想著,她滿足地在對方的懷抱中闔上雙眼,直到她再次被對方給抱住,她焦慮的男人吻過她汗濕的額頭後,告訴她還沒結束並將她慵懶的身軀攤開,當對方再一次埋入她雙腿之間柔軟的部位時,她只能繼續沉陷於快感之中,最終在無法招架的愉悅折磨下昏睡過去。
《家族傳承》
綱吉坐在桌前閱讀著一份報告,她想要在上午將這些工作完成,下午有些重要的約定。
但在她讀到一半時外頭來了拜訪的通報,她立刻放下手邊的所有工作上前迎接,澤田家光,她的父親走進門來先是擁抱她,接著露出爽快的笑容。
「爸爸,你沒有說今天早上要過來的。」
「我和九代首領剛巧經過這附近,突然想來看看妳,幸好妳在家族裡,」家光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臉頰,端詳好一會兒,眼中充滿關愛,「好像瘦了一些啊,妳有好好照顧身體嗎?」
「有的,只是事情比較多,」綱吉感覺那雙手非常溫暖,輕輕一笑,「不過九代首領還有爸爸恐怕不是想來看我,而是為喬瑟佩(Giuseppe)來的吧。」
「哈哈,那孩子還好嗎?」家光大笑,一把弄亂綱吉的頭髮,沒有否認綱吉的說法,「沒想到妳這孩子也有這麼一天,真是令人感嘆啊,為人母也算是一種成長吧,但爸爸還是很擔心妳沒好好餵飽我的孫子呢。」
「別說了,現在很多人搶著照顧他,都不用我操心,那孩子也很善解人意……我很忙的時候都待在書房裡面,看來是不會像我一樣笨了。」綱吉搔搔臉頰,隨即浮現幸福的表情,她對於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
「喬瑟佩和九代首領很親,知道爺爺來了,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不過,都已經五歲了,日文名還沒定下來嗎?」
「受洗名讓九代首領取,本來想著至少日文名字等我結婚後再由我們兩人決定……沒想到就這樣拖到現在,對那孩子也是很抱歉。」綱吉苦笑,但家光看得出她很期待即將到來的婚禮,「下午還要去試婚紗,所以早上比較忙碌一些,喬瑟佩說他也想一起去。」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妳,阿綱。」家光伸手輕撫女兒的頭頂,讓綱吉感覺特別溫暖。
「謝謝,爸爸,我倒是希望爸爸能夠不要每次見到他就生氣,就是給我最大的祝福啦。」綱吉吐槽著她容易忌妒的父親,對方沒說什麼,只是臉頰微微泛紅,「其實在彭哥列我也不太擔心喬瑟佩沒人照顧,大家都對他很好,護衛們好像都把他當小少爺捧著,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希望別被捧壞了。」
「至少彭哥列未來的繼承者也算是有著落了。」
「但我並沒有打算讓那孩子成為家族首領的繼承候補啊。」綱吉坦率地說,讓家光愣了一下,在現狀看來最有繼承效力的就是綱吉的孩子,「畢竟黑手黨這種工作…太危險了,而且又容易招人恨,我不太希望喬瑟佩從小就將這個當作目標,他可以做自己希望做的事情。」
「如果他的希望就是繼承這個家族呢?」
「那也可以。」綱吉笑著站起身來,家光看得出她現在行動有些不方便,上前扶住她,「不管是喬瑟佩,還是這個孩子也是…我希望他們可以自由地生活。」
「上次去檢查是男孩子?」
「嗯。」綱吉點點頭,有點尷尬,沒想到在預定的婚禮前又懷孕了,時間這麼湊巧,在婚禮的當天就剛巧滿五個月,現在肚子也已經微微凸起,所以家族的人都很在意綱吉的身體狀況,畢竟又要準備婚禮繁瑣的細節,又要處理家族事務,部下們早中晚的問候讓綱吉都有些膩了。
「爸爸,你和九代首領先等一會兒,我去把那孩子給帶來,現在應該還窩在書房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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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吉在護衛的陪同下走到彭哥列的書房,外頭看守的護衛看見她出現時恭敬地行禮,她在進去前敲了敲門,門後那個孩子站起身看著她,雖然是五歲的孩子,但綱吉總覺得喬瑟佩有別於其他同年孩子的穩重,大概是因為從小就生長在彭哥列中,除了有很好的保母與家庭教師外,更與彭哥列守護者及瓦利安的人熟識,有著不同其他孩子的成長經歷。
但綱吉並不擔憂,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個怎麼樣的人。
至少,肯定是善良的。
喬瑟佩看見自己的母親來後,露出愉快的笑容走上前輕輕擁抱住綱吉,他平常看來穩重但特別愛跟媽媽撒嬌,抬起小小的臉蛋,讓綱吉在他臉上印下一個親吻。
「喬瑟佩,九代爺爺和外公一起來了喔,」綱吉撫著他的一頭褐色髮,髮色和眼眸的顏色都與自己相近,但五官卻比較像她心愛的人,「他們想要看看你。」
「我一個人過去就可以了,媽媽去休息吧。」喬瑟佩說,雖然小手臂沒有什麼力氣卻試圖要扶著綱吉的手,「大家都說媽媽應該多休息,不能太累。」
「呃,好、好吧,那讓護衛哥哥們帶你過去,不要到處亂跑。」
「我知道了。」
綱吉覺得這孩子過於乖巧懂事,讓她有些不自在。
不過可以預見的是成長後也將會是個帥哥,有一張和他爸爸一樣的英俊的臉龐。
這時她看見喬瑟佩朝她揮了揮手,她彎下身來想聽聽對方打算講什麼悄悄話。
「——媽媽,我愛妳。」喬瑟佩在綱吉的臉頰上親吻一下,讓綱吉愣了愣。
當那孩子在護衛的保護下離開時,綱吉的眼眶忍不住盈滿淚水。
她感覺特別高興,沒有成為父母前,她不知道原來可以如此幸福。
突然肩膀被某人輕輕擁住,她知道那是誰,對方的唇落在自己的頭髮上。
「是個可愛的孩子呢,我沒料到他會這樣對我說,哪裡學的呢?」綱吉笑著說,握起對方的手,十指緊扣,然後朝她深愛的人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我也愛你喔。」
綱吉輕扯對方的領口讓高出自己許多的男人低下臉,然後抬起頭吻上那雙唇。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經歷的每一刻時光都無比令人珍惜,不管是成為彭哥列首領,或者是認識了身旁的所有人,經歷過的每一場戰鬥,每一場讓人難受的分離,不管是於她眼前失去的每一份生命,或是再次誕生的每一個對她而言重要的人事物,全都是她重要且無可替代的『光陰』。
她對於接下來的未來同樣充滿期待,她知道,這些累積的時光將伴隨她一生。
就算力量微薄,她也會好好守護這重要而美好的存在。
FIN
Chapter 13: 六道骸後日談
Notes:
@後日談
@每一個主要cp都是一個平行世界,順序會是骸綱、D綱、里綱、雲綱、X綱,更新順序是照戀愛階段來排的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在那個夢中開滿了瑪格烈菊,清香隨風瀰漫在空氣中,有些香甜的氣息讓人迷醉,望著眼前畏畏縮縮的女孩,微微泛紅的臉頰,濕潤的褐色雙眼,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總是懼怕他,這些日子的避不見面已經夠讓他煩躁的,好不容易將她困在夢境中,卻又是這種表情,為什麼?為什麼她就不能對自己露出笑容?
手指輕輕碰觸那柔軟的臉頰,卻發覺對方全身顫抖了一下,骸皺起眉頭。
儘管想要顧慮她的心情,儘管知道自己如果太過強硬,女孩只會更恐懼他,他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已經等得太久了,沒辦法繼續忍耐,他要那雙淺色的眼睛看著自己。
『彭哥列,妳為什麼要一直逃跑?』
『我、我沒有。』
『妳沒有?』骸握住綱吉的手,綱吉努力想抽回卻辦不到,『妳為什麼不看我?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明白,我最討厭妳那種不清不楚的態度,如果妳討厭我,就告訴我。』
不,那其實不是真的,就算綱吉說討厭他,他也不可能就此罷休,這其實已經沒辦法停下,他不可能接受綱吉成為別人的,他不會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女孩躺在別人的懷抱中,他必須擁有綱吉。
『我怎麼可能討厭你。』綱吉說,她那盈滿溫柔光芒的眼眸深深吸引著骸,骸承認,只要看見這美麗的臉龐,他就感覺神智不清,胸口充滿想吻那淺色雙唇的衝動,但骸知道自己每次都會嚇跑綱吉。
『既然如此,為什麼躲我?妳之前不曾這樣,就這麼怕我嗎?』
『我也不怕骸!』綱吉喊,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難過,『我會躲你,是因為……』
『所以妳真的躲我了,不是我的錯覺,妳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忍耐的嗎?』骸感覺堆積胸口的憤怒難以紓解,嘴角扭出一個冰冷的笑容,『當妳對妳那些夥伴笑的時候,我多想讓他們永遠失明,要是妳繼續那麼做,我可能會做出可怕的事情來。』
骸明知道綱吉不會喜歡他說這些的,綱吉是那麼重視夥伴的人,但這確實是他真實的心情。
腦袋很混亂,他感覺自己已經沒辦法繼續這狀態下去,忌妒如同無法馴養的野獸越長越大,侵蝕著他,曾經引以為傲的悠然自得被破壞,澤田綱吉,她是一切罪惡的來源。
『我不是故意要躲你。』綱吉滿懷歉意地說著,又來了,骸心想,每次要責怪這女孩的時候,她就會露出這種表情,然後對他解釋並不討厭他之類的話,用溫柔的字眼安撫他,讓骸無法斥責她,骸沒有辦法傷害她所以只能夠吞下自己的負面感情——然而,這次的結局卻與過往不同。
『……我喜歡骸。』
那句話如同一盞燈在黑暗中突然亮起,壓抑於骸心中那幾乎令他窒息的沉重感情,因為那句話而騷動,骸吃驚地看著滿臉通紅的綱吉,綱吉好像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我喜歡骸。』她又重複了一次,眼眶微微濕潤,『骸對我的想法又是怎麼樣呢?』
『妳……』
綱吉的眼神又動搖了,垂下臉,她顫抖著,『把我剛剛說的話忘了吧。』
那句話讓骸上前抓住綱吉的肩膀,綱吉對他粗魯的動作有些驚訝,但骸不管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只是盯著綱吉的臉,想從中看出真偽。
『怎麼可能讓我忘了,妳說的是真的?哈,或者這其實是我的夢嗎?』骸有些搞不清楚了,他本以為自己把綱吉困在這兒,但會不會其實這只是自己的一個美夢,才會聽見綱吉對他這麼說。
『我當然是真的啊。』綱吉有些委屈地說,『把我困在夢裡的不是骸嗎?』
『彭哥列…不,綱吉……』骸的手指輕輕撫過綱吉的唇,那柔軟的觸覺讓人心醉,他好想現在就吻她,但不可以,他必須確認清楚,『妳真的喜歡我?』
綱吉點點頭,她連耳尖都紅了,那模樣看起來非常可愛,『我想是我自己單戀。』
『不、怎麼可能?』骸表現得有些慌張,急於否認,『什麼讓妳這麼覺得?妳為什麼這麼遲鈍?』
他不明白為什麼綱吉會這麼想,自己難道表現得不夠明確嗎?經常約她出來,與她一起的時光不見得都是做些骸喜歡的事情,綱吉難道不知道自我中心的他,只會為了綱吉而抽出時間陪伴她?
『但是…』綱吉有點訝異,『那麼…骸……』
骸不等綱吉說完話,手指輕輕抬起了那小巧的下巴,吻上。
綱吉安靜地接受了那個輕柔的吻,骸不想嚇到對方,緩慢地加深那個吻,發覺綱吉竟也不反抗,他的內心為此而喜悅,吻綱吉的感覺如此美好,彷彿他所有難熬的情感都被接納,綱吉的身體很柔軟,當他將對方抱在懷中時,能聞到來自綱吉的淺淺氣息染著瑪格烈菊的香氣。
『骸……』綱吉望著骸的表情帶著羞怯與喜悅。
『如果這樣都還不懂,那妳就真的是個傻瓜,澤田綱吉。』骸說完那句話後,看見綱吉臉上浮現一抹甜甜的笑,那是他過去沒有見過的,他胸口高昂的情緒使身體變得灼熱無比,他知道,自己就是想要看這個笑容,為了能夠讓對方為自己綻放笑臉,他什麼都可以做。
「我夢見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天。」綱吉輕輕嘆息,對手機那頭的人闡述自己複雜的心境,手指輕輕翻閱著桌上難以吸收的報告書,「大概是因為我太久沒見到你,骸。」
『我這裡一完結就會盡快回去,』骸的語氣帶著輕笑,聽來特別柔和,綱吉不知道他現在身在哪兒,但看來是過得還不錯,『或許我能進入妳的夢和妳見面,所以晚上早點睡吧。』
「最近可能不太行,儘管我也想夢到你。」綱吉露出無奈的笑容。
『怎麼,有麻煩事?』
骸一問起這件事情,綱吉就有很多話想說,最近見不到她的愛人,心底自然有些鬱悶。
「最近我們不是接管了以前柴爾斯的地嗎?他們鬧內鬨使得家族解散,不能不管,但我派人過去固守的話,周邊都是我們不熟悉的人與地,我擔心部下的安危,所以我打算吸納他們的附屬組織替我們工作……說好聽是吸納,但其實就是要接管他們的人以及所有資產。」綱吉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是那麼容易,「這些日子我們已經說服其中幾個主要人物,但最重要的勢力卻沒能同意,如果持續對峙下去,不免要動武。」這是綱吉想避免的,如果兩邊起衝突就會造成更大的損失,彭哥列也不想進到這一步。
『最重要的人物想必就是掌握最多利益的人,他當然不可能輕易同意。』
「是啊,我也不是不理解。」綱吉嘆息,但隨後她又笑了出來,「不過能跟你通上電話真的太好了,我想聽你的聲音,我想你了。」
骸在那頭輕笑,綱吉喜歡對方低沉而溫柔的嗓音,總讓她心跳加速,綱吉能想像對方英俊的容顏帶著笑的模樣,想像那對異色的眼眸望著自己時的灼熱,她的胸口便無比歡欣。
『那妳還是該好好睡覺,我會在夢中與妳相見。』
「……好吧,我會努力的。」
掛斷通話後的骸將手上的三叉戟轉了一圈,鮮紅的血飛散於牆面上留下一道殘忍的痕跡,但他的身上並無沾上鮮血,有別於前一刻溫柔的表情,那對異色的雙瞳隱隱透出神秘的冷光,大半的身體藏於陰影之中,嘴角劃過如刀鋒般銳利的弧線,對他腳邊匍匐的弱者極盡嘲諷。
他不介意手上沾染更多的血腥,他的任務是蒐集那些對彭哥列首領不利的情報,只是他經常依自己的判斷做出殘酷的行動,彭哥列無法控制他,里包恩也表明了不會去管理他墮落的行為,只要骸的行動不傷及綱吉與彭哥列,顧問組織將視而不見。
傷害綱吉?怎麼可能讓任何人傷害到他最珍惜的人。
當那些令人做噁的低下蟲子討論要怎麼接近彭哥列首領,引誘那純真的女孩跳入陷阱,骸只是無法繼續聽他們講述那些難以入耳的粗糙計畫,他寧可這個世界安靜下來,只剩下綱吉溫柔的聲音。
就算犯下最殘酷的罪行,只要不為人知,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這是他最擅長的。
「這個任務也結束了。」骸聯繫里包恩要他們派清掃者前來,處理完例行的善後,他就可以回彭哥列一趟,當他走出黑暗的房間並迎接溫暖的陽光,身心感覺舒暢許多,「我很快就能見到妳了,綱吉。」
「自從上次與您會面,我們回去研議了關於彭哥列提及的合併條件。」
「羅倫佐先生,之前我們也很清楚表明立場,我們接收柴爾斯家族的地盤是為了能夠有利於民眾以及維持這塊土地的現狀,但我需要你們的力量。」綱吉猜想,今天可能又是一趟徒勞無功的商談,每次都是如此開頭,談到最後對方會以各種藉口表示他們還未能統一意見,就這樣不斷拖延,遲遲無法進展。
「當然,我理解彭哥列的用心,所以我打算同意彭哥列的條件。」
對方態度的激烈轉變讓綱吉愣了愣,差點忘記該說些什麼,但對方只是靜靜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直到里包恩推一下綱吉的肩膀,綱吉才反應過來,匆匆暼了一眼羅倫佐,腦袋飛快運轉,她重新振作起精神回到對談的內容。
「你是指……你們同意所有的條件?」
「是,彭哥列好幾次找我們商談這件事情,看得出誠意,我們雖然是個小組織,您卻沒有直接動用武力,非常感謝彭哥列的慷慨。」對方溫和地回答,這與之前咄咄逼人的態度天差地遠,羅倫佐拿出筆在那份合約上簽署自己的名字,「我想妳會需要擇日前來,我給妳介紹幹部們,彭哥列首領。」
羅倫佐簽署完那份文件後走到綱吉的面前,恭敬地低下頭,那是表示願意服從於彭哥列管轄的姿態。
對方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年齡比綱吉大上十多歲的黑手黨人,卻對她行禮,捧起綱吉的手背在上頭落下一個宣誓忠誠的吻,那姿態過於流暢令人似曾相識。
「你們的人真的都願意接納彭哥列嗎?」
在此之前他們的商談一直無法順利,因為羅倫佐底下的人有不少激進的抗爭,也是綱吉一直擔憂的,現在所有問題突然迎刃而解,「我不希望是在逼迫下讓你們同意。」
「當然,當然,我知道妳的意思,我保證他們會被說服,願意歸屬彭哥列,替彭哥列服務。」羅倫佐爽快地笑,「能守住這個地方不讓外地來的傢伙侵入,是我們的共同目標,不是嗎?」
綱吉陷入一段沉思,隨後才再次開口。
「羅倫佐先生,」綱吉觀察羅倫佐的眼神,他確實毫無反抗之意,更無狡猾的圖謀,「我很高興我們能夠成為夥伴,之前的不快請都忘記吧,彭哥列絕對不會辜負你們。」
「我知道您不會,」羅倫佐的表情很確信,甚至比綱吉自己都更肯定,「因為您是那麼誠實而溫柔的人,我只是擔心,彭哥列首領,您的善良是否有一天會被人欺騙或利用。」
「……那就要看是誰會欺騙我了。」綱吉嘴角含起一抹曖昧的笑容,她突然塞給羅倫佐一張紙條,不等羅倫佐看那是什麼,便轉身離去,「我期待能再次見面,羅倫佐先生。」
當彭哥列的人離開後,羅倫佐才展開綱吉塞給他的那張紙條,上頭寫著飯店名稱與房號。
這很明顯是約他見面的意思,讓他忍不住笑出來,直到剛剛還以為對方遲鈍得什麼也沒發現,但顯然早已識破這老把戲,不曉得是因為他演技太差,或是對方的超直感過於敏銳。
綱吉那一晚很早就準備睡了,在外地的飯店住宿總是比不上彭哥列的臥室來得習慣,但這終究是這裡最豪華的房間,相當舒適了。她在梳妝檯前整理有些蓬鬆的頭髮,不知不覺頭髮變長許多,她習慣地將頭髮整一整後往右肩梳理,這樣就會露出她的脖子與背部,這習慣是與骸在一起後才養成的,她知道對方喜歡自己身體的什麼部位,她知道要怎麼樣讓自己在對方眼中看起來更吸引人。
當一隻熟悉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肩膀,綱吉並沒有特別感到驚訝,反而帶上一抹柔和的笑,感覺對方的手指緩緩移動到她的後頸,親暱地撫過她的髮絲。
「你來了。」
「妳好像一點也不驚訝有人闖入妳的房間,學壞了嗎?」
「因為是骸啊,為什麼要驚訝呢,你也不是第一次這樣闖入我的房間了。」不確定算不算一種諷刺,綱吉的語氣染著一點輕挑笑意,「不如說你莫名其妙出現在談判桌前才更讓我驚訝呢,『羅倫佐先生』。」
「不好嗎?」骸低頭輕吻綱吉的耳尖,「我讓談判盡快結束,妳也得到妳想要的。」
「我嚇了一跳啊,除了外表之外根本判若兩人,真不曉得你怎麼騙過其他人。」綱吉懷疑羅倫佐的部下們難道就這樣絲毫沒有察覺到上司的變化,「下次別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別談這些公事吧,妳今夜在等我來找妳吧。」那句話讓綱吉的臉頰微微發燙,「給我那張紙條,就是這用意,不是嗎?」綱吉還沒能反應就被對方給抱起,下一秒便已經落在柔軟的床墊上。
「骸!」綱吉不滿地喊,但那並不是拒絕,「我們好不容易才見面。」
「就是因為好不容易才見面,妳以為我可以忍耐多久?」骸的嗓音略帶沙啞,俯身吻住綱吉的唇,那個吻深而強烈,探入綱吉的口中與之嬉戲,帶起曖昧的微喘,「要閒聊就等明天再說吧。」
綱吉柔軟的身軀主動靠近對方,手輕壓上骸的後腦,反覆加深這個吻,直到他們都滿足才暫且中止。
「骸……」
「讓我好好抱妳,太久沒碰妳了。」
「真是的,骸就是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聽我講話。」綱吉也不是反對,只是埋怨對方如此性急,她還有很多話想對骸說,也想知道骸這段時間過得如何,想好好看看他,但骸不給綱吉這樣的時間,要是被骸抱的話,綱吉很清楚自己會陷入毫無餘裕的狀態。
「反正妳也習慣我這樣欺負妳吧,就當是給我辛勤工作的獎勵。」骸溫柔地吻綱吉的臉頰與下頜,沒有綱吉的允許他是不會動作的,但他會讓綱吉心癢難耐,「我想碰妳,綱吉。」他輕輕將綱吉的手放到唇邊親吻,卻刻意地用舌頭滑過指節處,含住小巧的指尖,用牙齒輕咬。
「唔…好、好吧……」綱吉輕輕嘆息,她能感覺到在她同意後骸稍顯興奮的動作,這令胸口繃緊得有些難受,身體不清楚是期待或者緊張。
骸立刻再次吻住綱吉,熱情的吻含住她的舌頭並在口中纏繞,吻的間隙之間綱吉發出輕柔的低吟,但得到更多的吻封住她的聲音,骸探求著那唇齒間的溫暖,手指摩娑過綱吉的頸窩邊,滑向綱吉因為吻而起伏跳動的的胸,撫摸著那對他給予的吻有所反應的可愛身體。
過了許久才捨得還給綱吉空氣,並繼續輕啄著那紅潤的唇。
「骸…」綱吉迷醉的眼神讓骸深深著迷,他吻上那對美麗的眼睛。
想把綱吉的所有都吃下肚,將對方占為己有,讓每一塊肌膚、每一根頭髮、每一吋細節都屬於自己,他想好好品嘗綱吉的全身上下。
骸將自己的手伸至綱吉面前,綱吉用牙齒咬住他黑色的手套,將之卸除,赤手碰觸綱吉的皮膚時,綱吉顫抖了一下。綱吉也爬起身替骸解開襯衫,褪去上衣後她看著骸帶著些許傷痕的胸膛,手指一邊撫過那些痕跡。
「妳每次都喜歡這麼做,為什麼?」
「我必須確認你沒有去做些危險的事情,骸總是…會有新的傷口,而我都不知道你在哪裡弄的。」
骸的工作牽涉機密所以有時連綱吉都不能告知,而骸又是那種滿口謊言的人,太多太多不清楚的事情,沒有親眼看見骸,綱吉經常會覺得不安。
骸任由她的手撫摸,直到綱吉的手來到骸結實的下腹,骸才阻止了她,怕她不小心點著火焰。
骸輕摟綱吉的腰,灼熱的吻由脖子緩緩下移,在皮膚上烙印一個一個吻痕,兩人身體與衣物摩擦的聲響暗示著即將迎接的甜密接觸。
「骸…」綱吉捧住那張俊美的臉龐,吻上他,「骸……」
「妳這樣呼喚我,又會讓我無法控制自己了。」骸坦承自己會失去控制,每次只要碰到綱吉的事情他就害怕藏在自己內心的野獸,不管是忌妒或是慾望,所有的感情都會被放大,綱吉對他而言是讓他平靜的安全鎖,只要她拉緊栓繩就不至於會失控,但骸知道綱吉同時也是能輕易讓他瘋狂的存在。
「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的,骸,所以……」那句輕柔無比的話語讓骸感到內心深處點燃了溫暖,他擁抱綱吉,吸取著對方身上甜美的香氣,他知道今晚他可以做一場甜美而安寧的夢。
隔天清醒時,骸感覺身旁的熱度消失後便醒了過來,發現只剩下自己躺在床上。
但他很快就找到對方的身影,綱吉似乎剛梳洗完並在衣櫥中翻找自己的衣服,注意到骸清醒後便回頭露出一抹微笑,那笑容看起來異常純真,與昨晚的模樣有天壤之別。
「骸,早。」綱吉湊上前去親吻他,骸聞得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肥皂香氣,「你今天會和我一起回彭哥列吧,既然你的任務結束了,還順便幫了我一把。」
「是啊,不過妳那些部下不會嚇到嗎?」骸說,綱吉有些困惑地看他,「首領的房內出現一個男人,他們應該會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愧疚吧,一晚上都沒人發現,我看他們也是相當鬆懈。」
「我猜他們會習慣的,骸是我的男人呀,我們度過一晚不是很正常嗎?」綱吉輕笑,骸收回那種覺得這女孩仍舊純真的想法,雖然看上去還一副孩子的模樣,但實際上綱吉有不少地方都讓骸覺得對方經常故意引誘自己,「唉,骸,替我拉一下。」
綱吉轉過身,骸忍不住輕笑,那就像是他們之間親暱的一種小遊戲,綱吉總是會讓骸替她拉背後的拉鍊,因為骸喜歡她的背,所以就這麼養成了奇怪的習慣,但事實上骸覺得綱吉有所誤解,他單純是因為綱吉所以才喜歡,這女孩身體的所有一切,都會令他心動。
骸將拉鍊拉上,順便在那漂亮的背部留下一個吻,綱吉轉頭對他微笑。
「好了,我們回去吧。」
「嗯,不過這次真是奇特的回歸方式,沒想到會變成羅倫佐先生的樣子出現,我看到時心臟都快停了,有時骸真的很愛嚇人呢。」綱吉整理著自己隨身的東西,沒多久後伊絲娜應該會來迎接他們,「對了,結果羅倫佐先生怎麼辦?」
「我會假扮他直到所有契約順利完成,然後他就沒有用了吧。」骸聳聳肩,理所當然地說。
「怎麼會沒用呢,我之後還必須請他管轄那片區域……」
「死人怎麼能夠合作?換第二把手的羅伯特吧,至少那膽小怕事的傢伙會是個聽話的棋子。」
骸的話讓綱吉停下手邊的動作,她抬起頭望著骸,一時間骸不清楚為什麼綱吉會用那種驚恐的眼神看他,接著那琥珀色的眼眸泛出無法掩飾的失望,眉頭緊緊揪起,聲音顫抖。
「你、你殺了他?」面對綱吉的質問,骸冷靜地回看驚愕無比的眼睛,不明白綱吉為什麼要可憐一個已經毫無利用價值的人,對於彭哥列而言,羅倫佐就是擋路的石子,搬開是自然不過的道理。
「他很礙事,妳是這樣告訴我的,所以我除掉了他。」
「我沒有這麼說!我從來沒有讓你做這種事情,為什麼需要殺掉他,如果你只是要假扮他——」
綱吉顫抖著怒吼,但骸無動於衷的平靜臉龐好像在告訴綱吉他無法明白綱吉為什麼憤怒,而這才是真正刺痛綱吉內心的,骸竟如此殘酷無情,終究是一條生命逝去,骸如此輕易地將之抹除。
「妳明明可以不問的,這件事情達成後妳不是很開心嗎?」骸悶悶地說,他不是不知道綱吉討厭這種事情,但既然綱吉問了,他也不願對綱吉說謊,「我只是想要得到妳的誇獎。」
「你——」綱吉無法繼續說下去,她是可以繼續斥責骸,讓他道歉,但綱吉知道此刻的骸心中沒有絲毫悔意,甚至不明白為什麼綱吉會生氣的理由,綱吉咬住下唇,試圖藉由深呼吸平息胸口的不安與難受。
「綱吉,妳為什麼露出那種表情?」
「因為骸…因為骸做了讓我覺得難受的事情,與其做這種事情來討好我……」綱吉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哭泣般,骸不知道為什麼綱吉要如此為羅倫佐這個人難過,「算了,你不懂就算了。」
綱吉甩開骸想碰觸她的手,不忍拒絕對方,但綱吉此刻實在無法接受骸對她的心思毫不知曉的態度,痛楚湧上,她不確定自己還得花多少時間才能讓骸明白,有些事情她從來都不希望骸做,然而她也知道骸正是為她而做的,如果不是她,骸甚至都不會加入黑手黨。
「所以,我還能跟妳回去嗎?」
那問句讓綱吉全身震了一下,瞪著骸,她不敢相信到了現在骸居然還會這麼問,美麗的眼眶微微濕潤。
「當然可以,骸,彭哥列也是你的家族,你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
「是嗎?我看妳好像很生氣,還以為我不能回去了,如果妳討厭的話,我可以暫時消失。」
「我沒有想要骸暫時消失!」
綱吉用力拉住骸的衣袖,不讓他有任何機會使用幻術逃跑的機會,骸用溫柔的視線凝視綱吉,嘴角帶著溫和的微笑,眼前的骸不像是殺人者,綱吉看見對方如此滿懷愛意的表情,便無法再說出斥責的話來。
「我不可能討厭骸的,所以,別消失不見。」綱吉讓自己勉強彎起一抹笑,面容略帶著憂愁與寂寞,輕聲嘆息,「骸,歡迎回來。」
「所以你又把事情給搞砸了?」
「為什麼?」骸不明白里包恩為何只看見他一眼就能這麼推斷,但對方只是露出事不關己的笑。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蠢綱想什麼,既然是戀人,就應該知道她需要什麼。」
骸將報告交給里包恩,里包恩只是瀏覽一下後就收到抽屜裡,大多數的任務骸都能夠完美地完成,但偶爾,牽涉到對綱吉有直接危害的那些人,經常會被骸所殺,里包恩並不贊成這種獨斷而蠻橫的做法,但也不反對,所以他還是會派出人手去進行清掃,遮掩殘酷殺戮的痕跡。
「……我只是不想讓她受傷害,那些人該死,不是嗎?會談很順利,她為什麼不高興?」
「或許那些人是該死吧,你確定這是為了蠢綱,而那真的是愛嗎?」里包恩輕笑,每一次看見骸,就會看見他身上不穩定的因素,儘管比起曾是罪人的他,他似乎已經走出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但事實上骸仍舊比任何守護者都更危險,「我也沒打算插手你們的關係,但是,若繼續這樣下去,或許你會失去她。」
那句話讓骸的氣息被絞緊,他大可不理會里包恩的話,但身體微微冒出冷汗,一份強烈的不悅感緊揪住他的思緒,或許就如阿爾克巴雷諾所說,他並不理解綱吉,不,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就連當初在一起時他都無法理解綱吉的想法,直到對方向自己親口告白。
庫洛姆老是告訴他只要慢慢觀察就會明白綱吉的心思,但他就是不明白,他不懂為什麼女人們這麼麻煩總要人猜測她們的心思,當然他知道綱吉不喜歡自己殺人,但那真的那麼重要嗎?能夠保證她的安危,所有事情都能順暢進行下去,綱吉只要裝做不知道這一切,不就好了嗎?當一切都那麼美好的重逢時刻,綱吉卻對他怒吼,一副無法忍受他的表情。
骸一邊思考著這些煩心事,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間,他必須找個機會與綱吉談談,綱吉每次與他吵架後不用多久就會恢復原狀,所以他並不擔心,然而,阿爾克巴雷諾的話讓他的胸口隱隱不安,對方彷彿對綱吉細微難懂的心思無所不知的口吻令人火大。
來到三樓的房間,從遠處就能聽到嘻笑的聲音,好奇地往聲音來源看去,兩個女孩正愉快聊著天,是綱吉,她到這裡來了,估計是來找自己的,骸本是這麼想。
卻見到綱吉拉著庫洛姆的手,不知道是談到什麼,那自回來後就愁眉不展的臉龐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骸停下腳步,望著那幅和樂景像,突然有些恍惚,綱吉很少在他面前露出那般自然而放鬆的笑容,她們看起來親密無間,分享著秘密,突然心中忌妒萬分,難熬的陰暗感情侵入心臟。
等他回過神,骸發現自己已經無禮地插入她們兩人之間,並伸手抓住綱吉的手腕將她從庫洛姆面前拉開,那動作很突兀,想必任誰都沒能預料到。
「骸大人?」庫洛姆也是一臉錯愕,但骸沒有餘裕去顧慮她的心情,「您回來了。」
「骸,我來找你,庫洛姆剛剛和我說——」
「走。」骸不等綱吉解釋,就將她硬是拖走,綱吉有些驚慌地被拉著,腳步一路跌跌撞撞,但她只能勉強加快步伐跟上對方的行動,這一切都太過突然,使她腦袋轉不過來,那緊握她手腕的力道讓皮膚泛白,綱吉偷瞧骸冰冷僵硬的側臉,發覺那對異色眼瞳之間有道憤怒火焰在燃燒著。
「骸、骸!」綱吉喊,她走得有些累,不知道對方要將她帶去哪裡,「骸,怎麼了?」
骸突然將她拉進懷中,後方就是牆,綱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推到牆邊,吻封閉了她的氣息,強硬而粗暴地侵入,舌激烈而熱情地交纏,隱隱帶著一些憤怒的情感從吻中滲入綱吉的內心,她明白骸正生氣,卻不明白原因。吻持續了好一陣子,不允許綱吉換氣,每次對方都會改變角度追上,然後繼續那個深吻,不一會兒綱吉發出疼痛的喘息,讓骸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但綱吉的雙唇已經發紅,綱吉凝視那浮上一絲愧疚情緒的異色瞳。
「你該不會是忌妒庫洛姆吧?」綱吉那句輕巧的問話讓骸一愣,見綱吉噗哧一笑,「原來是真的啊。」
「為什麼…妳會知道?」
「骸思考的事情我大概是猜得到的。」綱吉輕輕嘆息,但那卻是讓骸更不安的一句話,「因為我們是戀人啊,不過連庫洛姆都忌妒,骸真的是忌妒心很重呢。」
「別對其他人那麼笑,」骸拉著綱吉的手輕輕顫抖,將綱吉的指尖放在唇下輕吻,「在我們吵架的時候,妳卻對別人這麼笑,會讓我控制不住自己。」
「但那可是庫洛姆啊。」
綱吉嘴角彎起一道美麗的弧度,她的指尖摩娑過骸的長髮,然後墊起腳尖輕吻對方的唇,細細柔柔的吻和剛剛粗暴又激烈的吻截然不同,一絲甜蜜的滋味慢慢撫平了骸心中波濤洶湧的忌妒心。
「我不知道我們還在吵架,我以為那已經過去了,所以我不是打算去找你嗎?」
「妳明明那麼生氣,我不懂妳為什麼生氣。」綱吉看骸努力思索的模樣,眼神變得平靜而溫和,她將身子靠在骸的胸前,試圖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對方,「我只是想妳誇獎我,我這麼想,真的錯了嗎?」
「不,你沒有錯,只是骸的手法太極端,我怕那會傷害你。」綱吉輕聲說,她在對方的胸前闔上雙眼,聽著對方沉靜而溫暖的心跳,她喜歡這本來冰冷的心跳為自己變快的聲音,每一次她都能夠察覺到,骸會因自己而心情起伏,跟自己在一起時,骸不像外面描述的那樣是個可怕無情的人,反而更像個孩子,會鬧彆扭、鬧脾氣。
「所以妳真的不生氣了?」骸問,那問題有些孩子氣,「不是故意為了氣我才跟庫洛姆那麼要好吧。」
綱吉聽了後忍不住又笑,有時候她會覺得這樣的骸其實有些可愛。
「不,我可沒自信氣那麼久,你好不容易回來,我不想把時間花在冷戰上。」
「我弄痛了妳。」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除了我,又有誰可以忍受你。」
綱吉看骸帶著歉意地撫摸她手腕上殘留的鮮紅痕跡,那是被骸用力抓住後的傷。
骸擁住綱吉,他總是會被綱吉這種溫暖的地方給拯救,不可否認,他喜歡綱吉讓他予取予求,每次都會原諒他的這份溫柔,所以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些不受管束的事情。
但他不禁有點擔憂,綱吉有一天會因為忍受不了他而離他遠去。
抱著綱吉時,他的手放在綱吉的後腦,一絲透明的力量如蛇一般緩緩攀爬上綱吉的頸,對方沒有察覺,而是沉浸在骸的溫暖擁抱,然後那力量咻地鑽入綱吉的腦內,下一刻,綱吉突然昏厥,全身癱軟,骸扶住對方無力支撐的身體並直接將她整個人抱起,他把綱吉抱回房間內的大床上,此刻對方正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一時半刻不會醒過來。
骸凝視那張安詳的臉龐,手指輕輕撥開綱吉的髮,他相信綱吉不會察覺到自己動的手腳,她現在只是在美妙的夢境中,骸將那些她意識中關於自己的想法喚醒,不管綱吉對他的看法如何,他只是突然很好奇綱吉對自己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下落到那個夢境時,骸並沒有太多罪惡感,他本來就常常偷窺別人的夢,他只是比較少對綱吉這麼做。
骸很快意識到綱吉的夢是在日本,綱吉記憶中那令人懷念的老家,到處充滿了溫暖的氣息,這是女孩的臥房,還記得在那時骸也曾經闖入過幾次,只是想在夜晚欣賞綱吉的睡臉,親吻對方的柔軟的髮,或許這偷偷闖入的舉動確實有些失禮,有一次綱吉甚至察覺到他而驚醒,那時她特別驚慌、不知所措。
綱吉坐在梳妝檯前,今天的她穿得特別可愛,不,嚴格來說那是骸喜歡的裝扮。
綱吉總是巧妙地明白骸喜歡什麼類型的衣服,留長髮似乎也是因為骸總是喜歡撫摸她的頭髮,骸常常會懷疑綱吉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明明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綱吉小心翼翼掛上骸從前送給她的項鍊,看著鏡中的自己露出甜美的笑容。
『阿綱?』這時候碧洋琪進入她的房間,看見她後就笑了,『又要去約會?』
『呃,我、我是……』
『不用害羞嘛,那個男孩是誰我大概知道,妳最近特別喜歡打扮,就是戀愛了吧。』
『不、不是啦,我、我……就算我喜歡他,他也不一定會喜歡我。』
『是嗎?但他不是來約妳嗎?肯定是有意思吧,他一定也喜歡阿綱的,因為妳這麼可愛。』碧洋琪熱心地替她整理頭髮,綱吉的臉頰泛紅著讓她隨意擺弄,『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美麗的,妳知道嗎?』
『我可能是單戀,因為,他好像不太了解我。』綱吉歪著頭,苦惱地嘆息,『我們生長的環境差異很大,所以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吧,他總是…會誤會我的意思,然後我們就會吵架。』
『讓妳這樣傷腦筋,那傢伙可真是失敗啊。』
『這不能怪他啦。』綱吉連忙解釋,就像在試圖找出對方的優點,『他對我還是很溫柔的,比其他人溫柔多了,他見我的時候,眼神特別專注,所以我覺得……』
『是嗎?』碧洋琪露出一種理解的笑容,綱吉更加羞紅了臉,『真的太好了,阿綱。』
『我、我應該主動告白嗎?萬一對方不喜歡我怎麼辦?』
『如果那個遲鈍的傢伙一直不懂,妳就告訴他妳的心情,要是他還不懂得珍惜,老是惹妳生氣,就甩了他,知道嗎?』面對碧洋琪說的話,綱吉點點頭,露出一個笑容。
骸隱隱約約能記得這一天接下來的事情,他會有印象是因為自從這次失敗的約會後,綱吉就對他避而不見,他不懂為什麼綱吉會突然如此,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骸想,他現在會掉落這個夢境中,表示這對綱吉而言是非常重要的記憶。
知道綱吉從那時候起就喜歡自己,骸當然很高興,綱吉並不是單戀,那時的他苦惱於如何更接近綱吉,出了水牢,好不容易有更多時間能與綱吉相處,卻總是不太順利,就如綱吉說的,他們老是吵架。
『對了,自那以後…骸和庫洛姆現在還住在一起嗎?』
『代理戰後我也沒理由趕她走了,她現在已經可以為自己而活,所以她想做什麼我也阻攔不了。』骸聳聳肩,沒有意識到綱吉話語中微妙的心情,『那孩子要繼續活下去,脫離我的幻術是必須的。』
『骸真的很關心庫洛姆呢,其實…之前表現得那麼冷酷也是為了庫洛姆。』
『她曾經是我的半身,沒有她我無法離開那個該死的水牢。』骸嘴角扭出一抹冷酷的笑,那令綱吉有些愧疚,當初骸會被關進去正是因為自己,『我關心她,是因為她就如同我自身的存在。』
『這樣啊,我有點羨慕庫洛姆……能夠幫助骸…骸又那麼保護她、珍惜她,也懂她的心思…』
『妳不可能和她一樣的。』骸這時淡淡的說,綱吉愣了一下抬頭看他,『妳和她不同。』
『我、我知道,我沒有想過要跟庫洛姆一樣,』綱吉解釋,停頓一下後硬著頭皮繼續說,『不過,既然已經不需要幻術了,我覺得骸或許不該跟庫洛姆繼續住在一起,庫洛姆可以搬來跟我住——』
『那麼,妳去跟庫洛姆說要她搬出去吧,我不會有意見。』
『這、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你為什麼不懂我的意思——』綱吉吞吞吐吐地說,她的臉頰浮現羞恥的紅,好像對於自己說的話感到慚愧,搖搖頭,『不,我不該這麼說的,忘了吧!』
看著這個夢境的骸突然懷疑自己當時的腦袋,他沒有察覺綱吉那時候的想法,綱吉羨慕庫洛姆,兩人住在一起,雖是異性卻又那麼親密,綱吉當然會在意,但當時的自己完全沒有那種想法,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麼綱吉要探究這件事情,為什麼突然說出讓庫洛姆搬離的話。
看著夢境中的他們吵架,綱吉突然轉身跑離,而骸也因為心情不佳所以沒有追上。
骸發覺曾經的自己既不纖細也毫無心思去理解綱吉的想法,只是滿心渴望著綱吉成為自己的,想要綱吉待在自己身邊,那份佔有慾太過強烈,所以忽略了綱吉對自己隱晦表達的好意,對綱吉遲遲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而煩躁——是啊,這是愛嗎?還是只是孩子氣地想要得到無法得到的東西所以吵鬧生氣?
「骸,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突然,一個令人意外的聲音喊他,骸震驚地轉過頭去,看見他所熟悉的綱吉站在那兒。
「你又闖入我的夢,為什麼要這麼做?」
骸沒想到綱吉可以在自己營造的夢境中保持個人的意識,這顯然是彭哥列超直感給予的能力,讓她不會輕易受到幻覺的蠱惑,但這沒能停下夢境,所以綱吉顯得有些慌張。
「真令人訝異,妳居然還能夠保持清醒,是我的幻術變弱了嗎?」
「你、你不可以來這里,快點出去,這個是私人的——」
「我只是想搞清楚妳的想法,猜測妳的想法對我來說太過困難,我只好用這種方式。」
「怎、怎麼可以這樣,我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你做些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們也不吵架了,不是嗎?」綱吉雖然很高興骸想要理解她的嘗試,但她有其他理由把對方趕出去。
骸看綱吉推著他的背硬要趕他出去的著急態度,就知道接下來肯定會有相當有趣的事情發生,而那是綱吉不想讓骸知道的事情,綱吉的臉頰紅得像蘋果一般,骸覺得特別可愛。
「妳藏了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
「什麼都沒有!你快點離開這個夢,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夢中的景色一會兒轉換了,骸立刻認出黑曜中學的破舊基地,綱吉一個人畏畏縮縮地走到老舊的校舍內四處尋找,不一會兒便在沙發上看見了正熟睡的骸,犬與千種不在,庫洛姆也不在,或許是一個人待著太過無聊,所以就這樣躺在沙發上睡午覺,綱吉走上前。
『骸?』她呼喚,但對方並沒有清醒。
她彎下身注視那熟睡時的安詳面容,充滿憐愛地微笑,『睡著時看起來好不一樣啊。』
沒有危險的氣息,沒有讓人緊張的冷酷,綱吉不擅長與骸相處,即便內心喜歡對方卻仍然擔憂自己其實對骸的所有事情不甚清楚,自己的這份心意到底是怎麼樣,綱吉自己也有些困惑。
說到底,她為什麼會喜歡這個性格古怪又扭曲的男人呢?
肯定是因為對方注視自己的目光太過灼熱,才會被對方所吸引。
當骸呼喚自己時,那聲音是如此溫柔又甜蜜,對方展露的難得微笑是那麼英俊又迷人。
綱吉緩緩在對方的沙發椅旁蹲下,手指撫過柔軟的紫色頭髮,指尖緩緩下滑至那張五官端正的美麗臉龐,骸總是帶點邪魅的眼角此刻看起來相當柔和,綱吉只是靜靜觀察了好一會兒。
『骸…真的喜歡我嗎?或者骸只是把我當成好玩的玩具,所以我不能成為像庫洛姆那樣…對你來說重要的人嗎?』她低低地說,可惜沒有獲得任何回應,她也沒有膽量直接問對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見你,你卻在睡覺啊,我們總是…莫名不順利。』
綱吉心中有些無奈,躲避骸好幾天不敢見他,他們因為庫洛姆吵架,對於自己內心醜惡的忌妒有些羞恥,分明不該怪罪庫洛姆的,骸彆扭又不說好話的脾氣自己不是最清楚嗎?
對骸來說重要的人並不多,又怎麼能任性地要求骸離開庫洛姆呢?
因為骸沒辦法理解自己所以就生氣地跑開,接連好幾天骸來找她都避而不見,自己顯得有些小氣。
她想了想後,靠近對方呼出平穩氣息的唇,然後悄悄吻了他。
這是她的初吻,她很意外自己竟會主動將初吻給一個男生,如果對方醒著肯定沒有這樣的勇氣,她希望對方不要清醒過來,那麼就算這真的只是自己的單戀,她也可以有一個美好的回憶。
『骸,對不起,對你生氣還說了些奇怪的話,希望我們能快點和好吧,就算只是朋友也沒關係。』綱吉無奈地微笑著,她不確定是否有一天能聽見骸說喜歡她,『因為我對骸……』
「夠了!」綱吉的聲音將夢境吹散,他們回到那片一覽無遺的美麗草原,風吹撫著綱吉赤紅的臉,她看起來有些狼狽,「已、已經結束了,所以你快點從我的夢境中離開吧。」
「為什麼?」
「因、因為——」綱吉抬起頭,卻迎上骸溫柔的眼神,那對異色的眼透著美麗而神祕的光輝,映照著綱吉慌張失措的臉,骸的手指輕撫上綱吉微微發熱的臉頰,愛惜地摩娑,綱吉一時間竟找不到理由趕他走。
「我不知道妳原來找過我,那是妳的初吻?」骸自嘲地笑了,他眼神中有些懊悔,他看著綱吉的表情異常認真,「你吻我時我居然在睡,顯然是我讓妳傷心了,我沒有能夠理解妳所有想法的那種能力,如果我可以,我只辦得到探索妳的夢境。」
「不、不行,夢境不行——」
「妳還藏著其他不想讓我知道的秘密?這讓我更想探索一番了。」骸開玩笑地說,看綱吉氣得鼓起臉頰。
「如果妳不想這樣,妳到底怎麼想的,全部都告訴我吧,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吻我,在我清醒的時候吻我吧。」骸伸手輕輕擁住綱吉,將她拉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那微微搔癢的氣息吹撫綱吉的耳際,難以言喻的甜蜜感滲入她的內心,「把妳的願望告訴我,不論什麼我都會為妳實現的,如果妳生氣,妳也可以對我撒嬌,我會覺得那很可愛……妳和庫洛姆不同,因為我必須費力才能明白妳。」
「唔,這樣說…太、狡猾了…」綱吉遮起自己的臉,她感覺骸輕吻她的頭髮,然後是耳朵,她想避開卻又無法閃躲,對方的手一直攬著她的腰,不肯放開。
「所以,為什麼生氣?真的只是因為我殺了人的話,我不會再那麼做,我不會再動手。」
「那也是原因之一。」綱吉壓抑不住那句話脫口而出,她的手敲打骸的胸口,難得看她這樣鼓著臉頰生氣的模樣,像個小孩子,「還有,與其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任務,說要保護我的安全或者替我除掉障礙,還不如花更多時間留在我身邊呢!」
骸愣了一下,他壓根沒有想過這件事情,他以為彭哥列派給他的任務就是綱吉的希望,儘管危險又經常必須遠離綱吉的身邊,但考慮到這是為了綱吉,他便只能忍耐,進入其他黑手黨潛伏對他而言是一種折磨,除了綱吉所在的彭哥列,他仍無法擺脫心中對黑手黨的厭惡,綱吉是他唯一的光亮。
「我以為那些是我被指派的任務,是妳的希望。」
如果可以留在綱吉身邊,誰會想要去執行那些惱人的任務呢?
「我怎麼可能……里包恩說如果你拒絕,他就不會派你去,可是你好像一直很想離開彭哥列,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離開這裡…或許你是想要更多自由的空間……」
「我以為那樣妳會開心,我想證明我能做得比妳其他夥伴更多,而且我在妳身邊,妳會困擾吧,北義大利黑手黨厭惡我,他們會威脅妳。」骸嘆息,骸思考一陣後感覺腦袋有些昏,結果自己做的一切反而讓綱吉感到寂寞,綱吉希望他留在身邊,他卻盡做些綱吉討厭的事情,卻責怪綱吉不誇獎他的努力。
「我果然是沒辦法完全理解妳。」
「好像這是一件新消息似的,」綱吉理所當然地嘆息,吻上骸那張鬧彆扭的臉,骸有些不是滋味地瞧她,「現在可以放我出去了?難道每次吵架我們就必須這樣,把我關在夢裡直到我原諒你?」
「待在夢裡妳會變得坦白些,不是很好嗎?」骸笑道,讓綱吉想起他們在一起的契機也是因為骸把自己給關在夢中,她不得已說出告白的話,骸才願意放她走,「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真正懂妳,我可不是那種貼心的男人,我們肯定會經常吵架,妳不會因此厭倦我吧。」
「我不會討厭骸的,說過好多次了。」綱吉輕笑,骸是那麼難搞的一個人,要是討厭的話肯定早就分手了,能持續到現在就是因為實在無法割捨這份情感,而且,每次他們吵架後骸都會像這樣抱著她、哄她,直到他們和好,「我會努力去理解你,因為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骸凝視著那張美麗而溫暖的臉龐,他知道自己這一生只會深愛這一個女人。
只有綱吉可以接納他那些黑暗而冰冷的過往,只有綱吉能夠成為自己的大空,包容這樣的自己。
他握住綱吉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他想在對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讓對方永遠為自己所有,曾經的他只懂得傷害別人的做法,是綱吉給予他包容與理解,但現在,他更想明白愛一個人的方式。
他會好好對待綱吉,想愛她,讓她能永遠都愛著自己。
曾經的自己內心只有幼稚而強勢的佔有慾,像孩子般野蠻而任性的感情,只想得到綱吉。
『那真的是愛嗎?』
阿爾克巴雷諾的質問所代表的含意,他好像理解了一些。
骸突然明白,此時此刻,或許才是他真正愛上澤田綱吉的瞬間。
Fin
Notes:
作者廢話:
我來把性轉的每個人的番外更新上來了。
算是後日談,每一個主要cp都是一個平行世界,順序會是骸綱、D綱、里綱、雲綱、X綱,更新順序嘛,照戀愛階段來,也就是說這次更新骸綱是因為他們的後日談戀愛階段是最前面了,才確認關係,算是交往階段,因此後面的CP就以此類推。
有看過番外的讀者可不要暴雷啊。
不過因為番外其實非常多 車 ,這部分我就不會更新上網路了,留給當初購買本本的人的福利了,不過基本上劇情我都會放上來的~~
談談骸,他算是綱吉早期山本之外的初戀之二,因為他的這種型態就是很容易吸引年輕女孩的那種,兩人談戀愛,就有種酸甜氣氛,因為彼此觀念有差異,打打鬧鬧的,很可愛,加上庫洛姆在中間,兩人都忌妒庫洛姆,她很無辜啊。所以骸綱後日談,我選擇了這個階段來寫,是我覺得他們最有趣的時期了。希望大家喜歡囉~~
Chapter 14: 迪諾後日談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綱吉不太習慣跳舞,當然,她並不是沒有跳過舞。
在成為首領這麼多年之後,她在第一場宴會以前就被說必須要學會跳舞,那時候她和守護者們跳,或是那些熟識的部下跳,雖然有些緊張但她並不討厭那種感覺。
第一次和陌生人跳的時候她感到非常抗拒,貼緊的肌膚、密合的身體,不熟悉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腰上,碰觸自己的身體,儘管知道這是一種社交禮儀卻還是無法自然地放開腳步隨著旋律舞動,結果她在那第一次的嘗試中踩了對方好幾次,對方最後苦笑著離開了,那是一次失敗的經驗。
綱吉到現在還是討厭這種感覺,她無法說明白。
儘管她現在已經不會感到緊張或慌亂,聽見音樂她也可以與不認識的人完整跳完一支舞曲,但她並不享受這種過程,有時她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拘束、沒有情趣,才會無法忍受跟陌生的男子跳舞。
舞會的時間很多人都會來邀請她,那些黑手黨有名的人物紛紛過來向她致敬,畢竟誰都希望可以多接近彭哥列首領,特別當首領是一位算是可愛的女性,但綱吉總是微笑著不願意和他們聊太久。
「……果然還是不成熟嗎。」綱吉輕嘆著,她鬆開一位有些興奮過頭的男子的手,對方是某個與彭哥列有合作的政界世家年輕繼承者,是個不錯的人,對於可以和她跳舞感到榮幸。
綱吉回到角落,她看不見隨她而來的其他人,山本和獄寺出外護衛,而里包恩則正和其他黑手黨的幹部聊天,她一個人被擱置下來,雖然有些寂寞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想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首領,不可以在人群面前示弱,更不能露出無聊的模樣。
「美麗的彭哥列首領,」這時候,一個溫柔而壓低的聲音在綱吉耳邊響起,「是否可以邀妳跳支舞?」
綱吉馬上轉過頭去,站在她面前的人臉上帶著一抹燦爛的笑容,英俊的臉孔流露滿滿的溫柔,金色的頭髮襯著那雙暗金色的眼眸,好看的五官與身姿不知道可以吸引多少女性的注目,他或許是這個會場上與綱吉受到眾人同等注意的存在——加百羅涅的首領——也是這次宴會的主辦者。
「迪諾先生。」
綱吉到現在還是常被深深吸引。
不管怎麼說,在女性的眼裡迪諾確實非常帥氣,性格也很好,愛照顧人,對她又特別溫柔。
所以綱吉經常會被對方那如同王子般閃耀的光彩給吸引,有些害羞。
「妳今天好漂亮,」迪諾輕輕捧起綱吉的手背吻上,「非常的,果然我選的這件禮服很適合妳,比起黑色妳更適合這種色調,非常可愛。」
平常出席重要場合時,綱吉會穿上黑色的衣服,儘管增加了威嚴,但迪諾一直都覺得那種色系不適合綱吉,綱吉的個性一直都是單純而天真的,從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覺得想要保護這個孩子,雖然他知道綱吉的實力很強或許根本不需要他們所謂的保護,但這是內心無法克制的想法,他認為綱吉維持她原本的模樣是最好的,不是作為黑手黨首領,而是澤田綱吉。
「謝謝你送我的衣服,我也覺得很好看,白色非常漂亮。」就是有些像結婚禮服,但綱吉沒有說出口。
「那麼,妳願意和我跳舞嗎?」
「當然。」綱吉說完就已經伸出手,迪諾也輕輕握住那瘦小的手掌並深深注視著綱吉,綱吉每次見到他時,閃閃發光的褐色眼睛讓迪諾深深迷戀。
音樂響起,她被迪諾拉到中央,綱吉抬起頭看向迪諾帶著笑意的臉龐,也忍不住回以笑容,她沒有感到絲毫不習慣或尷尬,不知道為什麼,迪諾碰觸她的手傳遞來的並不是黏膩的感覺,而是安心感,溫熱的體溫使她有點激動的胸口漸漸穩定下來,姿勢也不再那麼僵硬。
「我知道妳不喜歡宴會,但是原諒我,」迪諾有點困擾地垂下視線,微笑,「在這樣的場合我才可以輕易地接近妳,所以我一直都很期待這一天。」
「明明平常也可以來彭哥列啊,我一直都歡迎迪諾先生。」綱吉微笑,但她知道迪諾說的是實話。
加百羅涅和彭哥列之間的情誼沒有其他黑手黨可以相比,正因長期信賴,兩邊家族的人經常互相往來,可是這不表示迪諾能夠經常見到綱吉,還是有很多限制,在兩人都是首領身分的狀況下就更加困難了。
腳步輕輕旋轉,順著音樂的節拍,在迪諾的帶領下綱吉能輕易移動身體,沒有犯任何錯誤,而且她可以完全將身體交給對方帶領。
「……有人說,跳舞的話就很容易會愛上對方呢,若是愛上對方的話就會跳得更好。」
「咦?」綱吉愣了愣,不曉得為什麼迪諾會突然這麼說,她看見迪諾臉上滿滿的笑容。
「因為妳必須完全把身體交給對方,如果不是信賴的人就很難做到這一點吧,要配合對方的腳步,沒有默契的話果然也不行,貼緊身體的時候就會感到緊張,很容易會誤會是愛上對方。」迪諾一邊用壓低的溫柔語調說,他的手輕輕攬住綱吉的腰,在耳邊低語,「…有時候,跳著跳著就會突然想要接吻…」
「迪諾先生……」
聲音變得稍小,在綱吉還沒有反應過來以前,就感覺到一個輕吻落在綱吉的唇瓣上。
綱吉甚至不曉得有沒有人看見,但迪諾似乎巧妙地遮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這並不是第一次被迪諾親吻,事實上綱吉也習慣了外國人的各種親暱動作,打招呼的吻,禮貌性的吻,但是,她覺得這次有些不一樣,迪諾的吻非常柔和而且停留了一段時間,吻了一下後又再次吻了一次,舌頭輕輕鑽入口中,見綱吉沒有抗拒也就更大膽了一些,綱吉卻沒有任何一點討厭的想法。
這果然很奇怪吧?
明明其他男人碰的話就討厭得不得了,面對迪諾先生卻連這樣突然的接吻都沒關係。
胸口心跳加速,令她有種要窒息的感覺,她感到雙頰滾燙,被擁在對方懷中的身體也隱隱發熱著。
綱吉不太懂,她在那個吻結束後有些困惑地望著對方,迪諾很高興綱吉並沒有閃避她或是露出討厭他的神情,如果被討厭了,他可能會後悔莫及,但他還是忍不住做出失禮的行為。
「我呢…說不定在談著一場不可能實現的戀情呢,對方的身分難以接近。」他繼續牽起綱吉的手。
「迪諾先生……」綱吉呼喚對方的名字,迪諾的聲音有些憂鬱,而她知道迪諾說的對象是誰。
「但我不打算放棄,因為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如此,不是嗎?」迪諾歪著頭露出溫柔的笑,他知道,綱吉重視著每個人,但也沒有真正愛上任何人,目前還沒有,「我不會放棄,畢竟以身分來說我還是站在非常有利的位子吧。」
他的手輕輕碰觸綱吉的臉頰,然後俯下身親吻她的額頭。
他們停止舞蹈,迪諾向綱吉彎身行禮,綱吉也微微往下蹲了一下,隨後他們倆人看著彼此露出一個微笑,迪諾用手輕滑過綱吉的頭髮,將髮絲繞過她的耳後,他知道綱吉也已經成年,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小女孩了,現在已經是個女人,而且又是彭哥列首領。
迪諾內心掙扎著是否該放縱一些難以抑制的情緒,他不曉得自己該不該跨出這一步,但或許他若永遠不冒險,就無法得到他真正渴望的。猶豫一下後,迪諾彎身靠到綱吉的耳邊小聲地開口不讓任何人聽見。
「今晚之後我會去找妳,在宴會結束之後請妳等我,如果真的討厭的話就直接跟我說。」
綱吉愣了一下,她抬頭望向對方想知道對方真正的意思,卻發現那熱情的眼神,暗金色中透露著灼熱而危險的光輝,還有一絲急躁與慾望,那證實了綱吉的猜測。胸口心跳加速,臉微微泛紅並低頭思考了一陣子,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沒有拒絕,最後她抬起頭來緩緩開口,儘管臉頰非常灼熱。
「…好。」
綱吉待在房間內還有些頭昏腦脹,她猜想自己不算清楚答應了什麼,有點想要逃走卻又猶豫不決,洗完澡後渾身還殘留著熱氣,臉頰一直都是滾燙的。與迪諾分開後,她就一直在思考同一個問題,在那種狀況下為什麼沒有拒絕迪諾的邀請,是氣氛使然,還是自己其實也想要嘗試看看,光是想這個問題就讓她羞恥得無法面對。
她沒有這樣的經驗,當然,她一直認為這樣的行為必須兩情相悅,然而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身為首領會聽見各種各樣的傳聞,她知道這種事情也不是那麼少見。
她忍不住輕輕碰觸自己的身體,萬一對方覺得自己很糟糕呢?綱吉有自知之明,她會非常生澀,更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吸引人的女孩,萬一對方發現自己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呢?
萬一之後兩人見面會變得很尷尬,該怎麼辦?
但就在綱吉腦中思考這些瑣碎的問題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綱吉的心臟差點跳出胸口,她從床上慌張站起來並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將衣服整理好後便匆匆忙忙前去開門。
此刻門外的男人禮貌且耐心地等著,事實上他也有些緊張,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感情閱歷豐富的他從未想過自己在面對這種夜晚的約會竟如此忐忑不安,他擔心自己太過唐突,直到那扇門為自己敞開以前,迪諾還以為自己會被拒於門外。
房內的女孩穿著純白色的睡衣,褐色的頭髮柔軟地披落在肩膀上,若不是清楚綱吉是個什麼樣性格的女孩,迪諾會以為對方故意誘惑,才顯出毫無防備的姿態。迪諾感覺自己像個初次戀愛的少年般,臉頰微微發燙卻又欣喜於對方允許自己進入,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讓那張英俊的臉龐更顯得溫柔而迷人。
「阿綱,我來了,讓妳久等了嗎?」
「沒、沒有……」綱吉怯怯地回答,這讓迪諾很清楚明白到綱吉是有些不安的,那惹人憐愛的模樣令迪諾內心騷動不已,同時也有些自責竟讓對方如此不安,「請進。」
迪諾走進房間,在此之前他已經確保沒有人看見他來到綱吉的房間內。
當然,他們兩人本來就有私交,加百羅涅和彭哥列也是最佳的盟友,一直都來往密切,但迪諾仍然不希望他與綱吉之間的親密連結被人拿來作為家族關係的襯墊,綱吉對於迪諾而言從來不只是彭哥列首領,也不只是他應該照顧的師妹,而是讓他放心上的女人。
迪諾能夠聞到綱吉房間中瀰漫的淺淺香氣,是屬於綱吉身上的氣息,綱吉看起來非常緊張,迪諾忍不住想要安撫對方,於是主動上前,沒想到那個動作嚇得綱吉退後一步。
「阿綱,不用太緊繃,」迪諾說,綱吉馬上羞恥地別開臉,「我們先喝杯酒吧,妳會放鬆一些,好嗎?」
「好、好的。」綱吉溫順地點點頭。
她瞥向桌上的酒瓶與酒杯,其實在這之前她就先準備好了,為了製造點情調,迪諾為她倒酒後,兩只酒杯輕輕碰撞,綱吉喝下一大口,熱度通過喉嚨直到胃部,或許是心理暗示,酒精讓她感覺好些。
「別喝得太急,妳會一下子醉倒的。」迪諾苦笑,他的大手輕撫綱吉的頭髮,非常溫柔,「不然我們今天就喝喝酒吧,沒必要勉強自己,光是這樣和阿綱待在一起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啊…我、我還好!」綱吉急忙說,不曉得為什她居然有些害怕被迪諾誤會自己討厭。
這時她往迪諾的方向看,才發現對方暗金色的雙眸從頭到尾都注視著自己,那眼神和往常很不同。
過去迪諾總是溫和又爽快,綱吉只是單純地覺得他是值得依賴的師兄,但現在迪諾的眼神、面部的每個細節,似乎都述說著對綱吉的好意與寵愛,綱吉懷疑自己是否從從來沒有注意,不,她其實隱隱約約感覺得到迪諾對自己的看法,只是她老是習慣性地依賴對方的寬容,迪諾不說,綱吉也就假裝沒有發現。
「我其實沒有想過妳會答應。」迪諾輕聲說,迎上綱吉的雙眼,「我們一個月才能碰上一次面,彼此都有首領的職務,所以我有些著急了。」綱吉清澈的眼睛總是給迪諾一種難以跨越界線的想法,他不想讓自己的貪欲汙染對方,分明這份戀情並沒有誰去限制,迪諾卻總是克制著自己,「今天是我的幸運日。」
「迪諾先生,我…」綱吉放下酒杯,她的指尖稍微緊張地碰觸自己的髮梢,「我不討厭…那樣的想法,你會覺得我…很糟糕嗎?」迪諾聽見綱吉的憂慮後,噗哧笑了出聲,他用手勾起綱吉的頭髮放在唇邊一吻,他大概知道綱吉擔心什麼,但那是多餘的,他不會誤會綱吉,當綱吉接納他的邀請時,迪諾明白那代表自己在綱吉心中是存在一席之地的,這才是真正令他喜悅的理由。
「我知道妳是第一次。」迪諾說後,便看見綱吉臉頰上的緋紅,那真的非常可愛,「我不會粗暴,也不會隨便對待妳,我…會好好珍惜妳。」
「呃…迪諾先生…那個……」
「如果妳還是很緊張,我們就這樣喝酒聊天也可以,還來得及拒絕。」迪諾笑了,那笑容融化了綱吉心中僅剩的一絲防備,她感覺心臟跳得飛快,血液也因為對方的溫柔而發熱。
迪諾凝視著她,過了一會兒後才將身體往前傾,輕柔地在綱吉的唇瓣上印上一吻。
舌頭小心翼翼鑽入柔軟的唇瓣之間,滑過小巧的牙,與綱吉生澀的舌輕輕纏繞,綱吉也有些膽怯地作出回應,允許對方加深那個吻,勾動更多埋藏心底的情慾。幾次變換角度,從微小的急促呼吸變成了喘息,迪諾能品嘗到那令人沉醉的酒香,讓所有他正進行的動作更顯甜蜜。
當他好不容易強迫自己放開綱吉時,他看見綱吉駝紅的雙頰,女孩的身體全在微微顫抖,用曖昧而又濕潤的眼眸回望迪諾,迪諾輕輕將綱吉從椅子上抱起走向那張在房間中顯眼無比的大床,當他將綱吉放下時,發現綱吉意外地沒有很緊張,反而在迪諾吻她額頭時闔上雙眼,顯出她對於迪諾的安心與信賴,這讓迪諾感到無比喜悅,他知道綱吉本來就容易信任他人,但綱吉此時確實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著自己。
「我、我先洗澡了。」
聽見綱吉緊張地說,迪諾微笑,綱吉似乎想留給迪諾一個好印象努力做了些打扮。
「我知道,」迪諾的手指輕輕滑下她寬鬆的睡袍,一開始綱吉的身體微微顫抖,但在迪諾輕柔安撫下她稍微放鬆,然後迪諾才解開她腰前的繫繩,讓底下只穿著內衣的軀體顯現,「妳很美麗,阿綱。」
那句話確實讓綱吉白皙的皮膚微微泛出緋紅,在她能夠說什麼之前,迪諾再次吻她。
迪諾發覺自己居然非常緊張,也害怕會弄痛綱吉,說實話他之前有過類似的經驗,但這是第一次他感到全身都投入於這種行為,不想有一點讓綱吉疼痛的可能性,碰觸綱吉的感覺比他想像中更美好,他不曉得自己曾經在夜深人靜時多少次想像這樣的畫面。
「迪諾先生…嗯……」
「不舒服隨時告訴我,我會停下來。」
吻上白皙的皮膚,迪諾在綱吉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吻痕,綱吉並沒有抗拒那種微微刺痛的感受,當迪諾的吻慢慢往下滑,綱吉發出微小的驚呼,但那確實是舒服的表現,因為綱吉的身體微微顫抖,卻更靠向迪諾的方向。
「阿綱,妳的身體好熱。」迪諾輕聲說,「只是妳有點緊張,全身都冒汗了。」
「啊…那是……我不知道…」
「沒關係,這是正常的反應,」迪諾安撫她,對於綱吉的生澀感到愉快,「放鬆一點,我不會弄痛妳的,好嗎?」迪諾又一次給予綱吉深吻,綱吉沉醉在其中的同時,緩緩深入。
迪諾做好所有準備後,才開始輕輕在入口處磨蹭,前幾次差點要進入時,只是埋入前端然後又退出來,綱吉沒注意到對方每一次都更深一些。
「我、我有點怕……」綱吉說,她緊抓著對方的手臂,迪諾馬上停下來凝視她,「…唔…你、你感覺好嗎?」那問題讓迪諾又一次笑了,溫和的笑容將綱吉的恐懼都瓦解得一乾二淨,他的大手輕撥開綱吉汗濕的頭髮。
「我感覺很好,妳也會感覺很好的,我保證,我不是說了不會弄痛妳嗎?」迪諾吻上綱吉的耳朵,確實,從剛剛到現在,綱吉雖然有時候會有小刺痛,但都沒有讓她感到不可忍耐的疼,相反的,迪諾的緩慢舉動讓她有些難耐。
迪諾在裡面停頓了一會兒,汗水滑落那英俊的臉龐,美麗極了。
慢慢醞釀累積的感覺特別舒服但又不令綱吉恐懼,沒多久她就很適應這種稍稍晃動的感覺,但在她以為這就是全部的同時,迪諾卻改變了方式,難以忍耐的白色炫目埋沒了她的腦。
綱吉的手不知道該放哪裡,只能纏著對方的頸部,當那一刻到來時,綱吉的聲音被迪諾的吻給吞噬,迪諾從床上將動彈不得的綱吉撈起,綱吉很意外對方竟還有體力可以把她整個人抱起來。
「我幫妳清理,妳不用動。」迪諾笑著說,這時那張英俊的臉孔沒有了像野獸般充滿侵略性的強欲,反而像個靦腆的大男孩,「應該很累吧。」
「我、我還好…迪諾很溫柔……」她發現自己在迪諾懷中時竟顯得如此嬌小,意識到自己剛剛與對方做了什麼,竟又開始覺得羞恥,對方給予的溫柔、快感還有那幸福的想法,都讓綱吉心神迷亂,她真的和迪諾發生了那種關係。
「這樣啊。」迪諾沒有注意到綱吉的思考,只是面帶柔情地吻了綱吉的頭髮,然後將她整個人抱進浴室。
接下來的事情綱吉就在半睡半醒下被放入被窩中,等到她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而迪諾還在自己的身邊,兩人相擁在一起,但身體相觸的部份非常溫暖。
當然那確實有些尷尬,但也特別甜蜜,迪諾與她告別後先出了門,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們昨晚在一起共度一夜,迪諾笑著說『要是被妳的守護者知道了,我可能會死吧』,然後他換上一套整齊西裝後就這樣離去,離開前說好要再聯絡,綱吉卻還是感到了寂寞。
她想要更多,不只是一夜情。
綱吉多希望這種想法並非只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
當伊絲娜將那一束大得誇張的粉色玫瑰花送入首領室時,伊絲娜微笑的方式讓綱吉臉紅。
由於首領的身分無法親自前來,所以就差人送了花,而且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天,每天送的禮物都有些不同,但全是綱吉喜歡的小玩意兒,精緻的飾品、擺設的可愛玩偶、身上穿戴的東西,以前也收過不少,但如此頻繁卻是第一次,就是從他們發生關係後的第二天開始,而今天又送來象徵愛情的玫瑰,這些東西進出彭哥列的大門時,幾乎所有的部下、有腦袋思考的人都會明白他們的首領正被追求。
「好美的玫瑰啊,跟您真合適。」伊絲娜笑著為她擺飾,鮮花帶來濃郁的香氣,「那位大人真的很喜歡您的樣子,不然也不會這樣天天送來禮物吧。」
「唔,這樣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每天都送,一定花了很多錢……」
「但您很高興,不是嗎?」伊絲娜說中了綱吉的心思,看眼前可愛的首領羞紅了臉頰,已經有首領威嚴的綱吉竟還能露出這種神情,伊絲娜清楚知道綱吉的心思,畢竟同為女性,當然明白綱吉的表情所代表的意義,「加百羅涅的首領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是不想您覺得不安吧。」
「咦?」
「呃,您不是…和他……」伊絲娜欲言又止,綱吉很快明白對方早就看穿自己與迪諾之間發生的事情,這也不奇怪,畢竟那些不該給男性碰觸的衣物、私人物品都是由伊絲娜準備和收拾的,自然會查覺到。
「總之,在發生那些事情後,如果立刻就沒有了聯繫,會讓人感覺很不安吧,那種感覺並不好,加百羅涅首領大人肯定是不想讓您有這樣的誤會,所以才天天送禮物來。」伊絲娜說出自己的想法,顯然綱吉並沒有意識到這點,當然,她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但迪諾不想讓她有任何感到傷心的可能性。
「是、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啊…就算不送,我也不會那麼覺得的。」綱吉低下頭,她很清楚迪諾是個什麼樣的人,何況那一夜後的第二天,迪諾還特別打電話給她,問她的身體狀況,一切都貼心過頭了。
「是個好男人呢,而且也長得很帥,不是嗎?」伊絲娜悄悄湊到綱吉耳邊說,綱吉臉紅著瞪她,對方狡猾地一笑,「要是您也覺得好,為什麼不乾脆公布這樣的關係呢?早點把他占為己有也比較不用擔心啊。」
「欸?但、但是我們都是首領的身分……」
「加百羅涅的首領對彭哥列而言也是很好的同盟家族,以身分來說是絕對相襯的,雖然確實…因為關係本來就比較好,或許有人會覺得有些可惜吧。」伊絲娜的話語讓綱吉沉思了一下,她明白,迪諾肯定也知道,兩家族本來就交好,說難聽些,這樣的交往對兩方家族都沒有任何利益,「但這樣正好,因為沒有任何政治利益,表示加百羅涅首領大人對您是真心的。」
「是、是嗎?」綱吉胸口震了一下,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隨時會飛出去。
「哈哈,只是守護者大人們會很不願意吧。」伊絲娜笑著離開房間,為綱吉留下擺在桌上的粉紅色玫瑰,綱吉凝視那些玫瑰,腦海中浮現迪諾的臉龐,她心中總是有股騷動的情感,她渴望聽見對方的聲音,偶爾夜深人靜她會回想起他們相擁的夜晚,然後心跳不止,失眠一個晚上,她還經常在會議中因為想到對方而晃神,她不曉得這些症狀是否正常。
「妳,」這時候,一個聲音打斷綱吉的胡思亂想,「看來就像個戀愛中的女人。」
「哇,里、里包恩,你什麼時候跑進來的?」
「剛剛伊絲娜出去的時候就在了。」里包恩嘆了一口氣,走向綱吉的桌前並將那些文件放在桌上,「妳最近心不在焉,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妳在想什麼嗎?」
「我有這麼明顯嗎?」綱吉尷尬地說。
「吻痕,要記得遮。」里包恩指向綱吉頸部的位置,綱吉連忙用手壓住,然後把頭髮撥下來蓋住那個部位,「哼,算了,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見那傢伙的能耐了。」
「什麼意思啊?」
里包恩有些壞心地低笑一聲,擺出一種意有所指的表情,「迪諾那小子從以前就常常讓人露出妳現在的這種表情,妳也知道,他有意無意都能讓一些女孩們著迷。」
「真的嗎?」
「為他哭泣或爭風吃醋的女人很多啊,但那傢伙有時候特別遲鈍,不曉得自己都做了什麼。」里包恩回想過往的蠢事,迪諾從當他學生的時候開始,就經常因為長得不錯所以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那傢伙卻沒有意識到,應該說,迪諾從頭到尾意識到的只有綱吉一個人,只有面對綱吉才會變得敏銳。
「我們不是那種——」
「我不曉得你們發生了什麼。」里包恩打斷綱吉的解釋,他並不想探究兩個學生之間到底幹了什麼事情,兩人都成人了,他可不想插手這種麻煩事,「我只是要妳振作點,別丟了彭哥列的臉,身為首領的自知之明妳還遠遠不及迪諾那傢伙,妳懂我的意思嗎?」
綱吉愣了愣,點點頭,她知道迪諾絕對不會像她一樣因為個人的感情就影響公事,迪諾在家族面前是最值得依賴的,他的形象與能力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動搖,他身為首領的才能遠遠超過綱吉,里包恩是想要她多學習這種公私分明的態度。
「里包恩,你知道他、他跟很多人交往過嗎?是怎麼樣的女生?」
綱吉這時候問,里包恩很意外綱吉居然會問如此可愛的問題,於是有點壞心地笑了。
看來他這個學生是真的陷下去了,不過里包恩知道迪諾的狀況,比綱吉要糟上許多,那傢伙只是忍耐著撐過過去那段時間,一直沒能跟綱吉告白,如今事情進展如此順利反而讓里包恩覺得有些無趣,於是他決定給他們添點亂,當作逼他看這甜膩劇碼的代價。
「妳說呢?」
綱吉今夜出席了一場地下拍賣會,身穿一套黑色的禮服,頭髮也盤成優雅的髮髻,露出纖瘦的脖子與肩膀,當她入場時無疑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綱吉已經習慣那些帶著欣賞的、懼怕的、羨慕的視線,放眼望去的所有人幾乎是黑手黨或者政商界知名人物,全是老面孔,而綱吉的視線突然聚集在一處讓人難以忽視的角落,黑暗的會場中那頭金髮特別顯眼,而對方的眼神耀動著迷人的光輝朝綱吉的方向投射而來,一瞬間對視上時,綱吉感覺對方嘴角的微笑是對自己笑的。
今天迪諾的頭髮稍稍往後梳,那也非常適合他,更加彰顯那張端正英俊的五官,就只是對視了那麼一會兒,綱吉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狂跳。接著綱吉才注意到迪諾身旁站著一位美麗的女性,衣著看來相當華麗,這讓綱吉產生了一些疑問,微微不舒服的情感在胸口竄動,於是她別開了臉。
綱吉在護衛隨同下從通道走向自己的座位,因此他們相隔了幾個位置,但綱吉感覺得到迪諾的視線一直追著她,直到她入座,拍賣會開始時綱吉忍不住看了迪諾的方向,發現那美麗的女人居然就坐在迪諾左側的位置,當然,位置是由主辦人員安排好的,但綱吉仍然有些不是滋味。
結束了那場拍賣會後綱吉離開會場,竟剛好與同樣要離場的加百羅涅在門口碰面,一碰面,迪諾立刻展露笑容,此時他身邊那位女性已經不見蹤影,綱吉鬆了口氣,大約那也是迷戀迪諾而靠近的人之一吧,這讓她腦海中不禁浮現伊絲娜對她說的話。
『早點把他占為己有也比較不用擔心啊。』
「阿綱,」迪諾的聲音喚回她的思考,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邊,「妳現在就打算回去了嗎?」
「嗯,拍賣會的時間比我想像中要久,有點累了……」
「這樣啊。」迪諾充滿憐愛地撫上綱吉的臉頰,綱吉有些羞於在眾人面前這麼做,儘管身邊的人都是認識且熟悉的,「我本來想找妳一起吃頓飯,但看來妳今天應該早點休息,別太累了。」有些遺憾的表情讓綱吉心底一慌,她若知道迪諾打算邀約自己,就不會那麼說了。
當迪諾的臉轉向羅馬里歐,一副打算要離開的姿態,綱吉伸手揪住對方的袖口。
「吃飯的話…因為有點餓了,迪諾…能一起嗎?」
聽到綱吉從敬稱轉換成直呼他的名字,迪諾有些訝異,隨後他的臉掛上笑容,大手輕撫綱吉的頭髮,彷彿將她當做孩子一般,在西西里島除了迪諾之外,大概沒有其他黑手黨首領敢如此對待綱吉了吧。
「我們走吧,我帶妳去吃好吃的餐廳。」
他們在雙方護衛的陪同下來到一家迪諾經常光顧的餐廳,美食很好吃,酒也非常順口,兩人在放鬆的氣氛下談話也讓綱吉感到愉快,作為首領工作的前輩,綱吉能向迪諾請教很多事,一些決定也能參考迪諾的想法。隨著時間流逝,綱吉知道自己到了該回家族的時候,迪諾也同樣。部下上前來通知綱吉時間差不多時,綱吉才發現自己與迪諾從來到這裡後,一刻也沒有真正單獨相處過,身旁總是有部下警戒著,餐廳外也有,身旁也有,雖然部下們會很貼心地離他們遠一點以免聽見他們談話,但綱吉知道以他們雙方的身分,很難單獨相處,更別說如同一些情侶那般依偎在一起。
「有些掃興呢,我本來期待著羅馬里歐他們能夠識相點,但我看很難做到這一點,哈哈。」迪諾苦笑,證實他和綱吉有一樣的想法,綱吉也無奈地微笑,「如果他們不在的話,我大概會吻妳吧。」
「欸?那、那是……」綱吉的雙頰馬上泛紅,她甚至不敢承認自己有同樣的想法。
迪諾走上前來到綱吉的身邊,端起她的手背輕吻了一下,然後靠向綱吉耳邊,「下次我去彭哥列找妳吧,那樣會比較自在,在外頭用餐時,部下們總是比較緊張。」
也不怪那些不識風情的部下,畢竟兩位首領在外,什麼時候會有仇人找上門也未可知,所以他們無法離得太遠,更不可能放著綱吉和迪諾兩人待得更晚。
迪諾為綱吉披上了柔軟的披肩,本想領著綱吉出去的,卻突然感覺到綱吉的手輕輕碰觸他的掌心,那份熱度讓人心動,迪諾看向綱吉,發現綱吉褐色的眼眸中流轉著一絲柔和而渴望的光芒。
「我也想和迪諾待得更久一點,好不容易見面,能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少了。」
迪諾有一瞬間屏住了氣息,他沒有意料到綱吉會這樣說,特別當綱吉微笑的臉龐帶著一點失望,他真的不希望他喜歡的女孩露出這種寂寞的表情,而自己什麼也不能做。他安靜地牽著綱吉往前走,部下們在前方引路,但就在經過一處走廊的岔路時,迪諾突然拉住綱吉隨後將她往旁邊一拖,接著他們就一路在長廊上跑,綱吉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迪諾已經靈巧地將綱吉帶入旁邊的逃生門。
部下們很快便發現他們不見而追上,但迪諾沒有花費多久時間就將他們甩開,綱吉感覺得出迪諾對這間飯店的佈局相當熟悉,然後才想起這間飯店其實是加百羅涅的一部分產業。
好不容易聽不見部下們大呼小叫的聲音後,迪諾才停下腳步,轉頭看同樣也在喘氣的綱吉,他們已經從飯店的後門跑出來,來到一處綱吉完全不知道在哪裡的大橋上,許多車子從旁邊開過,夜景閃耀著燈火,從遠處看起來特別美麗。綱吉笑了,因為剛剛真的很驚險,而綱吉那些老是過度保護的部下們驚恐的表情真的很有趣,雖然對他們有些不好意思,但綱吉覺得很好玩,只有她自己一人時絕對不敢如此。
「阿綱,妳還好嗎?」迪諾這時候突然將綱吉整個人抱起,然後將她抱上旁邊的欄杆,「抱歉,我該注意到妳穿著高跟鞋……看來還好,腳跟沒有發紅,要是不舒服就告訴我。」
「那你會揹我嗎?」
「哈哈,如果妳想試試看,我隨時都可以那麼做。」迪諾笑了,他凝視綱吉的認真臉龐讓綱吉臉紅。
「有時候會突然被攻擊,所以沒問題,我最近也習慣穿高跟鞋跑步呢。」綱吉別開臉害羞地說,有點後悔自己剛剛這樣調侃迪諾,她甚至能夠穿著高跟鞋飛翔,這大概算是女孩們的一種不自願的長處吧。
「這樣啊,真遺憾,我還想著我能揹妳走。」迪諾忍笑著,打從心底覺得綱吉可愛。
迪諾的手指摸過綱吉的腳踝,綱吉感到一陣輕微戰慄竄上自己的腰,那種甜美的碰觸讓她意識到自己與迪諾單獨相處,難免會有些動情。
「這裡好漂亮啊。」綱吉突然說,她張望著左右的景色,「我沒來過。」
「我挺想帶妳來這裡的,畢竟我們家的飯店就在這附近,我覺得這邊的夜景很漂亮。」迪諾說,他從後方溫柔地環住綱吉身體,兩人靠在欄杆旁,綱吉沒有逃開他的動作而是靜靜在他懷中待著,這讓彼此都能清楚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迪諾低下頭,很自然的,他與綱吉接吻,品嚐著讓他日思夜夢的雙唇。
從那一晚之後,他本以為自己會知足,卻發現他變得更加貪婪,他想要得到更多,不只是短暫的擁抱,綱吉的目光、綱吉的每個神情、綱吉的碰觸,以及她的心,他希望這全部都屬於自己。
從前迪諾認為自己只能遠遠看著綱吉,以加百羅涅家族首領的身分支撐他喜歡的女人,他以為終究有一天綱吉會與某個人墜入愛河,或許是守護者,或是那些靠她很近的人們,迪諾甚至想過自己的心情或許永遠無法讓綱吉明白,直到那場宴會,他按耐不住地表明了自己的感情,而綱吉接受他遞出的邀請。
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能夠鼓起勇氣做那種邀約的。
由於不是很正式的狀況,所以事後迪諾稍稍有些煩惱,他不確定綱吉怎麼看待整件事情以及他這個人,他傷腦筋好幾天,送了很多禮物,也與綱吉天天聯繫,電話中的綱吉聽起來絲毫沒有什麼不同,還是那樣溫暖、可愛又天真。
迪諾滿腦子想著怎麼樣能見到綱吉,突然跑去彭哥列果然又會引起兩方家族大陣仗的迎接,總之,因為身分的關係,他們見個面都會變得很麻煩,如今天拍賣會的狀況,若太過親密,又會惹來其他人的視線,綱吉不喜歡被注意,所以迪諾知道自己必須小心。
但他不能這樣下去了,雖然這進展有些太快,左思右想後他覺得沒有其他的方式更好解決現在他們面對的問題,不,他從一開始就弄反了,這是讓他真正懊惱的地方,所有事情都反了。
「迪諾?」
「阿綱,」迪諾這時候有點尷尬地垂下頭,「我真是…在妳面前老是露出不好的一面。」
「怎麼了?迪諾剛剛並沒有做出什麼糗事啊?」很奇怪的,綱吉發現迪諾最近和她單獨相處時居然都沒有犯愚蠢的錯誤,像是踩到自己的腳,或者跌倒之類的,明明身邊沒有其他部下在,他也一樣相當帥氣。
「……那是因為我已經把妳當成家族的一份子了吧。」迪諾的臉微微泛紅。
綱吉並沒有聽清楚迪諾說什麼,那些被風聲給蓋過了,但她抬起頭,發現迪諾意外認真的雙眼,那暗金色之中映著綱吉的臉,充滿了溫柔的情感,讓綱吉光是注視著就臉紅。
迪諾的指尖輕輕撫摸綱吉的臉,然後在綱吉的額頭上落下虔誠的一吻,那讓綱吉深深感受到對方唇瓣傳遞的溫度,甜美而深情,綱吉能感覺出來,迪諾的這份心意很早就產生的,只是自己不敢面對,迪諾並不吝於表現對她的喜愛,迪諾總是在背後支撐著她。
「阿綱,我希望妳可以成為我的。」當迪諾那麼說的時候,綱吉愣了一下,迪諾用憐惜的表情看著她,滿懷溫柔地繼續說,「我不是指單純讓妳成為我的女人,而是…成為我人生重要的伴侶。」
迪諾這時候從胸前的口袋拿出一個小巧的盒子,他的臉微微發燙,從那一天做出荒唐的事情後,他就去買了這個隨身攜帶,事實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碰見綱吉,所以他猜想自己要隨時帶著,然後找機會將這個送給綱吉,沒想到今天竟真的派上用場。
「迪諾……」綱吉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沒有預料到這種事情,太過突然了。
她看見迪諾手中打開的小巧盒子中放著一枚鑲著小鑽石的戒指,那想必很適合自己,迪諾的品味一直都很好,首飾、禮服也送過不少,但唯一沒有送過的就是戒指。
「…你、你真的好好想過嗎?像我這種沒什麼魅力的——」綱吉語無倫次地說。
明明她不是想說這些,明明她很高興迪諾向自己求婚,因為她其實仔細想過伊絲娜說的話,要讓迪諾成為自己的男人,對外宣稱對方屬於自己,這實在太困難了,那些喜歡迪諾的女性們肯定不會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遠離迪諾,她光是聽里包恩說起迪諾曾經交往的對象,就忌妒不已。
「妳對我來說一直都是最有魅力的,從妳在我面前出現後,妳一直都很特別。」迪諾微笑的表情讓綱吉閉上嘴,「阿綱,如果我不是深思熟慮過,不會做出這種請求。」
「你是說…我們是各自家族的首領這件事情……」
「這不為了任何家族利益,加百羅涅與彭哥列不會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而有變化。」迪諾苦笑,他搔搔自己的臉頰,顯得有些靦腆,「對我來說更重要的大概是阿綱會不會被搶走吧,我不想妳覺得那一夜的事情只是一時興起。」迪諾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亂,但那金色的髮絲閃耀著美麗的光彩,那雙眼睛也裝載著溫暖的感情,幾乎要滿出來,「雖然這有些老套,妳會同意嗎?」
迪諾迎接一段沉默,在他覺得可能沒有希望的同時,綱吉上前輕輕攬住他的脖子,然後墊起腳尖吻了他,溫暖而濕潤的雙唇相觸,他們的舌輕輕纏繞,那個吻持續了好一陣子才分開。
綱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那小盒子收去,迪諾替她戴上那小巧的戒指,剛剛好。
「這代表迪諾也是我的嗎?」
「我當然是,」迪諾回答,他意識到綱吉難得的忌妒心,心中反而有些高興,「別胡思亂想,我從很早以前開始就只是妳的,我根本沒法去看其他人。」
「那個女人真的很美。」綱吉說,用有些調侃的眼光看迪諾,迪諾知道她說誰後便用手遮住臉。
「別笑我了,要是妳討厭的話,我以後都不會社交應酬的。」那句誠懇又有些緊張的承諾讓綱吉笑了出來,迪諾害怕她誤會,明明有著加百羅涅的首領這樣的身分卻如此反應,讓綱吉覺得可愛。
「阿綱,」這時候迪諾突然抱住她,嚇得綱吉發出驚呼,「對我來說妳才是最美的。」
「說、說什麼啊…迪諾老是這樣……」迪諾從以前就總是誇她,綱吉曾經以為那只是安慰她或者鼓勵她的言詞,但現在看來迪諾是發自內心這麼覺得的,也是迪諾的那些讚美,讓她變得比以前更自信。
「今晚不要回去了,反正既然都會被罵,不如就拖到明天吧,感覺我一定會被里包恩折磨一頓,那傢伙偏心得很。」迪諾提議,綱吉羞怯地點點頭,她當然知道迪諾的意思並且也期待著,同時她忍不住想到明天里包恩會怎麼嘲笑她與迪諾,但這都比不上此刻與迪諾在一起的吸引力。
「我們走吧,阿綱。」迪諾在她耳邊低喃,後面那句話讓綱吉面紅耳赤,「我可愛的未婚妻。」
Tbc
Notes:
作者廢話:
迪諾篇來啦!這篇是從最早期的if the world的發源文延續來的,也就是最早期寫的三篇,迪諾片段的後續補完。像迪諾這樣的人,肯定是以一種王子的、溫柔體貼的方式,慢慢追求綱吉,然後求婚,總之他是會循序漸進的人,他唯一做得誇張的就是邀請綱吉,因為他知道自己除了這樣外,很難有其他機會可以接近綱吉,畢竟綱吉身邊圍繞著守護者,而且他們能接觸的時間也並不多。不過,他還是很正經的求婚的,大概算是所有我寫的後日談中,最正經求婚的男人了,其他幾個人都是莫名其妙就走入婚姻的XD
寫著迪諾,就越感覺被他當作女朋友或者妻子的綱吉,會很幸福~
Chapter 15: 里包恩後日談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找到解開詛咒的方法?」
當里包恩前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時,綱吉吃驚得闔不攏嘴。
眼前的里包恩才剛滿十歲,當初被認為無法活太久的阿爾克巴雷諾們全都順利成長到現在,對眾人來說早已忘卻了關於最強嬰兒的詛咒,沒想到會在這時傳來如此好的消息。
「那是確實的嗎?怎麼會這麼突然,不過所謂的解除詛咒到底是怎麼樣呢?」綱吉充滿好奇地問,也有些擔憂,「里包恩現在很健康,難道不是已經解除詛咒了嗎?」
「胡說什麼,我的身體並沒有恢復到原本的模樣。」里包恩露出覺得綱吉愚蠢的無奈表情,勾起一抹冷笑,「原本的我可是更帥氣的,如果能恢復原狀,現在這種小孩的身體誰能夠忍受。」
「……這樣啊。」綱吉其實不是很了解,對她而言里包恩就是里包恩,自從轉移了奶嘴的火焰後她就未曾再思考過這件事情,「那麼要去幾天呢?」
「大概一周吧。」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寂寞,「這麼久啊,我又不能跟著去。」
「我不需要妳跟著,別把我當成小孩子了,蠢綱。」
「但里包恩確實是小孩子啊,前不久我們才剛過你的十歲生日呢。」綱吉微笑,走上前去掀起里包恩的黑帽,對上那雙深暗而銳利的眼眸,但她一點也不感到害怕,「你不在身邊會讓我有些不安,不過我會撐著的。」綱吉彎下身在里包恩的臉頰上吻了一下,那是只有綱吉才擁有的特權,「老師,早點回來喔。」
「要是我不在就不行,妳這個首領就要重新教育了。」里包恩重新把帽子給戴上,壓低些許,「不過說到解除詛咒,妳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呃,什、什麼意思?」
看綱吉並沒有明白他的暗示,里包恩只是彎起神秘的微笑,那對眼睛中流轉著狡猾的光輝,讓綱吉有些不安,不曉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麼重要的訊息。
「既然妳不懂,那就留到那個時候再說吧。」
綱吉就在懵懂的狀態下度過了這一周,這一周她沒有收到任何關於里包恩的訊息,聽說他們要去一座深山,在那裡不會有任何訊號,所以綱吉就算擔憂也沒有用處,只能在彭哥列等待對方平安返回。
當那個身影穿越長廊,冰冷的皮鞋聲敲擊地面,懷中那顯眼的花束引來他人好奇的視線,他們都覺得對方似曾相識,尤其是那隱藏在帽沿底下屬於殺手的冷酷目光,以及沾染著危險氣息的笑意,與他們懼怕的那人有著難以言喻的相似。但修長高大的身形明顯不符歲數,讓人怎麼樣也無法將他們看做同一人。
部下們光是被那冷酷的視線掃過便動彈不得,那名男子如入無人之境穿越走廊,抵達那扇門前。
他忍不住想為如此不用心的防衛嘆息,竟沒有一個人擋住他,他不在的期間看來所有人都鬆懈了心態,包括這家族的主人,居然毫無警覺。
「我該拿她怎麼辦?」男人發出柔和的低笑,「看來平日裡的訓誡不太夠。」
但他今天不想用嚴厲的面目去對待接下來要見的人,畢竟好不容易能夠以這樣的姿態回到對方身邊,比起身為老師去教訓對方,他更寧可作為一個男人,去見他思慕已久的女孩。
當他進入時,綱吉還埋頭工作,好不容易注意到有人來到桌邊時,她抬起頭,那張曾經見過一次的英俊面孔掛著一縷嘲諷的笑意,高出綱吉許多的身材讓他的影子長長地落在地面,綱吉一時間沒能夠反應過來。對方沒有等綱吉回神的好耐心,將手中的花束放在桌前,一把拉開綱吉的椅子,綱吉還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之前就突然被對方抱起,就像他們前一次見面那樣,綱吉驚訝地發出叫聲,但對方只是笑。
「里、里包恩!」綱吉這次認出他了,當然,綱吉很早就知道里包恩是那一天跑來吻她的男人,還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本來一直將那當成是開玩笑,「為什麼要把我抱起來,而、而且你…你的身體恢復了……所以這真的是原本的你?」
綱吉有些恍惚,一下子發生太多讓她無法反應的事情,所以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好奇地盯著里包恩的臉看,手指膽怯地碰觸上那張臉,對方彎成弧形的嘴角有著眩惑他人的魅力,精緻而端正的臉龐比原本十歲的里包恩要更成熟英俊,深邃的鼻眼,稍顯冷漠的唇,屬於一個男人的面容,而且以對方的雙臂足以環繞綱吉的身體,臂力能夠將她抱起,這讓綱吉意識到她們之間的體型差異。
「放、放我下來!」
「妳不喜歡我送的花嗎?」里包恩問,欣賞綱吉羞紅的臉。
「喜、喜歡,但是這樣…別抱著我啊,里包恩幹嘛突然做這些奇怪的動作——」綱吉無法承認自己回想起那個時候的記憶,對方的吻灼熱又甜蜜,讓她至今仍會悸動不已,但是還沒抗議完,對方就突然吻了她一下,那蜻蜓點水的吻有些可愛卻又帶點挑逗意味,讓綱吉吵鬧的嘴立刻緊閉。
「妳是說像這樣?」綱吉猛搖頭,但在那之後又立刻被吻了一下,「妳不喜歡嗎?但妳的臉已經紅得像蘋果一樣了。」
「里包恩!別捉弄我了。」綱吉哀求著,感覺自己的心臟隨時可能爆裂。
「捉弄妳?」里包恩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輕哼一聲,「我不是要妳做好心理準備嗎?」看綱吉一臉茫然,里包恩便知道這女孩壓根沒有仔細想過,那個時候他用了僅剩能夠暫時解除詛咒的時間跑去找綱吉,顯然綱吉並沒有意識到這種行動對於他的意義,但這份遲鈍或許也是他覺得綱吉可愛的地方,「我那時跟妳說過,下次見面的時候要妳成為我的女人,所以我現在不就在追求妳嗎?」
綱吉驚訝地盯著里包恩微笑的表情,瞥見放在桌上的玫瑰花束,才明白對方這一連串動作的意義,她面紅耳赤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偏偏對方不允許,還緊緊摟著她,身體相貼時,對方的體溫灼熱無比。
「但是我……」
「吞吞吐吐的,妳那麼害怕的模樣,難道我不在時妳跟別的男人鬼混?」
「說、說什麼呀,我才沒有,我甚至還沒有交過男朋友,明明是你說絕對不可以——」
「是啊,是我說不行的,而妳要乖乖聽老師的話,之後也是。」里包恩將綱吉放在桌上,突然他的臉靠得很近,綱吉能感覺到對方危險的氣息在自己的頸邊,那對黑曜石般銳利的眼眸彷彿將她當成獵物,牢牢鎖在懷裡,里包恩的指尖輕撫過綱吉柔軟的唇瓣,「所以那個時候是妳的初吻,沒錯吧?」
「里包恩!」
「我會好好教妳的,蠢綱,」里包恩吻著令他眷戀的柔軟唇瓣,舌頭輕輕勾勒綱吉雙唇的形狀,與綱吉膽怯的舌細細糾纏一番後才鬆開,綱吉的眼神陷入一片迷茫,眼眶濕潤,而里包恩的指尖抬起對方的下巴,輕笑,「身為一個情人我會很溫柔,所以妳就成為我的吧。」
綱吉瞄準牆上的靶,子彈紛紛擊中紅色靶心的周圍,但就是擊不中靶心。
綱吉放下槍嘆了一口氣,她到現在還是會害怕子彈擊出的聲音與後座力,里包恩一直讓她多訓練,以備不時之需,但只要一緊張她就無法瞄準目標,特別是當里包恩站在她身後看著,更讓她全身不自在。
對方那刺痛人的滾燙視線,讓綱吉感覺自己從裡到外都被對方給緊緊捆綁住。
自從里包恩宣告要追求她後,綱吉可以從身旁的所有細節感覺到來自對方的好意,不同過往嚴厲又殘酷的作風,雖然對於綱吉的工作還是要求很高,但會手把手地指導她,在她耳邊溫柔低語,首領事務閒暇之餘會帶她去些充滿美景的地方散心,說是讓綱吉放鬆,但實際上包含綱吉在內,她身邊的人都知道這就是約會,每一次里包恩都會吻她,那些甜蜜的吻讓綱吉沉醉,也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時間越久,當身旁的部下們都開始習慣顧問會將首領一個人帶離眾人視線之外,或者偶爾送些取悅綱吉的小禮物,他們不再追問綱吉為什麼顧問對她獻殷勤,而是用理解的神情看著他們親密的互動。
山本有一次甚至很驚訝地問綱吉,『你們居然還沒有在一起嗎?』
綱吉逐漸習慣對方的溫柔帶領,里包恩不在時便感到寂寞,忍不住懷疑這一切是里包恩設下的陷阱。
里包恩是老師,從小到大都在一起。
本來與里包恩待在一個空間不曾感受過窘迫或羞恥,但自從里包恩恢復原狀後,每次對方碰觸綱吉或靠近她身旁,綱吉就會心跳加速,雙頰也會難以抑制地發燙。
「妳又閉著眼睛開槍了。」里包恩走到綱吉的身邊調侃,抽出他的愛槍,「我不是示範過嗎?擊發的瞬間閉上眼是很致命的,妳不會知道妳是否擊敗敵人,接下來該如何行動。」連發數槍,全都貫穿紅色的靶心,對方單手開槍的姿勢讓綱吉看傻了眼,結束後嘴角微微上揚的自信笑容夾帶一絲冷冽氣息,她必須承認恢復後的里包恩就如碧洋琪所說的,有著獨特而危險的魅力,任誰都難以忽視。
「別發呆,蠢綱,」里包恩喊她,綱吉臉紅著點點頭沒有作聲,「怎麼,看傻了?」
里包恩伸出手輕輕碰觸綱吉的腰,嚇得綱吉差點把槍給丟在地上,她瞪了里包恩一眼。
「每次妳都這個好玩的反應,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能適應?」
「我、我可沒辦法像里包恩這樣……」
「是嗎?我們不是戀人嗎?」里包恩的話讓綱吉又吃了一驚,但里包恩卻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遲鈍可不能繼續當成藉口,妳很清楚我的意思。」
「但是……」綱吉說不出話來,只見對方的臉靠得更近,接著便將她的唇封住,將微小的驚呼吞入,直到綱吉把他推開,「——里包恩!」
「但這也是妳可愛的地方吧。」里包恩說,綱吉更加面紅耳赤,「沒關係,多的是時間讓妳適應這件事。」
「里包恩…」綱吉此時輕輕嘆息,對上那黑色的眼眸,其實她的心中懷抱很多疑問,卻一直不敢問,但她總覺得心中的困惑若沒法解開,她很難接納這突然的關係轉變,「…里包恩到底是怎麼想的呢?對於我的事情,你明明之前都一直把我當成學生看的,為什麼突然……」
里包恩發出輕笑,他伸手將綱吉輕輕攬入懷中,對方也乖巧地沒有抗議。
他凝視著綱吉滿是疑問的眼睛,她會這樣困惑也是情有可原,里包恩對於自己的偽裝與控制一直很有自信,他很清楚身為老師該有的表現,若有需要,他有把握這一輩子都能夠不讓綱吉發現自己的心意。
曾經的他只有孩子的軀體,所以在身體徹底恢復原狀以前,他不願讓綱吉意識到自己的真實想法。
里包恩的指尖柔柔地撫摸綱吉的臉頰,白皙肌膚透出的粉紅讓人愛不釋手,從小看到大的女孩好不容易納入自己懷中,這種滿足與成就感,不是一般人能夠體會到的,這個孩子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自己不了解,那也是讓綱吉特別不願面對與里包恩之間曖昧關係的一大理由吧。
曾經以為只是老師,而且如同陪伴她成長的親人般的存在,突然開始追求自己,一改從前嚴厲的態度並且還比任何追求者更熱情,綱吉當然會困惑不已。
「從妳還是個沒用的小孩子時就開始了,妳老是愛摟摟抱抱,我那時說過不要把我當成普通的嬰兒吧。」里包恩的嘴角微微上揚,「但妳就是不聽,妳不知道那樣做有多麼危險。」
「欸?但、但那個時候的里包恩——」
「我一直都是我,蠢綱,」那對漆黑的眼眸透出銳利的冷光,緊盯著綱吉的臉龐,他的手指捲起綱吉耳際的頭髮,「詛咒沒有解除,我不可能像這樣擁抱妳,當然沒有必要跟妳說我的感情,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假裝了,不是嗎?」
「我一直都不知道里包恩是那樣想的,我真的有那麼好嗎?」
「這個嘛,在我眼底妳是很可愛,一直都很可愛。」里包恩說出那種甜蜜情話來時,綱吉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對方居然不是罵她懦弱、愚蠢、呆傻之類的,真的很不像里包恩。
「我明白妳的所有事情,妳是我的學生,我也不可能把妳交給沒用的男人,」他親吻綱吉的臉頰,他其實特別喜歡綱吉每次被他吻時就會稍稍畏縮的姿態,大概是殺手的本性使然,他喜歡把綱吉逼得走投無路不得不投降,不容綱吉躲避,「別那麼沒用,妳要是真的不喜歡的話,早就推開我了。」
「我、我從沒有說過我不喜歡。」綱吉的話讓里包恩愣了一下,他倒是沒有預料到綱吉會這麼說,「我想,我喜歡里包恩的,只是里包恩也是老師,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你。」綱吉老實地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要一想到與里包恩做些親密接觸的行為,她的心臟就有些承受不住。
「那麼就只有我們倆個的時候,當我是個男人吧。」里包恩微笑,親吻綱吉的手作為獎勵,「其他的時候我會以老師和下屬的身分好好敲打妳。」
「呃,好吧,希望不要太嚴格……」綱吉看到里包恩那惡鬼般的表情後,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激起了里包恩的教學慾望,「我也會努力的,老師。」綱吉這時重新拿起槍,朝靶上開了一槍,這次竟正中靶心,她開心地露出笑容,「里包恩,看到了嗎?」
「看到了,很不錯。」那難得出現在里包恩口中的讚美讓綱吉喜不自禁。
「…居然可以聽見里包恩誇我,真不可思議。」
「妳表現得好,我當然會誇妳,因為我是個溫柔的老師啊。」
綱吉充滿懷疑地瞥了里包恩一眼,從十四歲與里包恩相處至今,她被誇獎的次數恐怕用手指都數得完,大概是意會到綱吉那眼神的意思,里包恩發出輕笑。
「能適應里包恩那種折磨人的教育方式,我想大概只有我和迪諾先生吧。」
「是嗎?」里包恩沉默了一會兒,「那麼,要是妳以後有孩子了,就由我當家庭教師吧,能夠讓我親自指導可是非常珍貴的機會,很多黑手黨人都求之不得。」
「孩、孩子什麼的——」
綱吉脹紅著臉,她曉得里包恩是故意的,熱烈追求綱吉的人只有里包恩,認定他們是戀人的也是里包恩,提到孩子自然而然會聯想到是與里包恩在一起之後的事情,這讓綱吉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最近總是被對方的話弄得暈頭轉向。
「妳還要繼續練槍嗎?」
「呃,可能要……」但她說一半時看見里包恩若有所思的表情,下意識明白對方在暗示她什麼,讓她臉紅結巴,「不、不用了,我想回首領室了,你要一起回去嗎?」隨即見里包恩優雅的唇彎起,綱吉恨透自己居然能理解對方的意思,甚至不用透過言語傳遞。
他們倆人回到首領室,才剛踏進房間,綱吉聽見身後那扇門密合的聲音,接著她便被對方抓住然後硬是吻上,因為是有預期的事情,所以綱吉並沒有太慌張,但當對方的舌鑽進口中時綱吉還是慌了一下,那挑逗的行為與她的舌溫柔地纏繞了一會兒,貪婪汲取著綱吉的回應,吻得更深,幾乎要把空氣給阻斷,綱吉將手環住對方的身體,允許對方更好傾入這個吻,濃烈的激情被點燃後滲透入綱吉茫然的腦內,她柔順地享受著對方給予的溫熱與愉悅,在里包恩指導她之前,她從不知道接吻是這麼舒服的事情。
好不容易分開了吻,綱吉只能喘息著,甚至不敢看里包恩那張帶著些許嘲笑的溫柔眼神,因為按照之前的慣例,這還會持續好一陣子對方才願意放開她,公器私用,而且他們幾乎犯了所有里包恩以前說不能夠犯的事情,但對方嗤之以鼻,綱吉忍不住想責備她的老師,又沒有膽量。
她又讓對方重新奪取另外一個吻,曖昧的氣息完全封閉於那只有兩人獨處的室內。
室內處在一片令人安心的陰暗之中,當遮擋晨光的窗簾被掀開,灑落的溫暖光線讓床上熟睡的人睏倦地睜開眼睛,她知道是誰進了房間,所以安心地繼續賴床,會一大早就喊她起床的也就只有里包恩了。
那個人來到綱吉的床邊,看綱吉分明醒了卻還繼續裝睡,嘴角含起壞心的笑,他的手指輕撫過對方的頭髮,對方就像貓一樣微微縮起身體。
「起床了,蠢綱。」說著,他的手指摩娑柔嫩的臉頰,但綱吉並沒有睜眼。
里包恩俯下身,堵住柔軟的唇,不一會兒女孩發出低柔的呻吟,睜開眼睛後仍然被吻了好一會兒。
「里包恩,」綱吉充滿依戀地望著里包恩,露出靦腆的笑,「你又來了。」
「每次都要我把妳叫醒,應該不是故意賴床讓我這麼做的吧?」
「唔,我不是故意的啦,不過……」綱吉停頓了一下,手輕輕環住里包恩的頸,主動獻上一個輕吻,那纖細的指尖曖昧地碰觸對方的黑髮,溫柔地撫摸,「其實我還挺喜歡你叫我起床的,一睜眼就能看見你。」
「那麼讓我留宿在妳房間,我可以每天叫妳起床。」
那句話讓綱吉羞紅了臉,不敢繼續說下去,本來只是想要挑逗一下里包恩,但顯然對方比綱吉更加熟悉挑逗一個人的方法。
接著里包恩起身,表情恢復了往常的冷酷,壓壓頭頂的帽子。
「今天與邦迪克的會面我跟妳一起去,有我在的話,合作計畫會比較容易成功吧。」這時的他是以顧問的身分說話,綱吉點點頭,一邊從床上爬起來,「三十分鐘後出發,妳快點準備一下。」
「知道了。」綱吉打了個哈欠走向衣櫥,還睡眼惺忪,她慵懶地伸展著手臂,解開自己的睡袍,睡袍滑落地板,她套上自己經常穿的那件白色襯衫。
里包恩盯著她的背影,有點傷腦筋地輕嘆一口氣,彎身撿起地上那件睡袍,綱吉回頭看見里包恩有些無奈的臉時,對於里包恩為什麼要瞪著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妳這些行為很容易讓人誤會,我應該說過,倆人獨處時妳要把我當成男人。」
「欸?但、但是……」綱吉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太習慣這些行為,並沒有意識到,他們過去在日本的數年都住在同一個房間,她也是如此,畢竟里包恩是嬰兒,不會感到有什麼奇怪。
「在我面前沒關係,但妳應該多點警戒心,我也不一定隨時忍耐力都很好。」里包恩的話讓綱吉稍稍安心了,實際上,她也只會在里包恩面前如此放鬆,畢竟里包恩了解她的全部,甚至比綱吉自己都更了解。
「里包恩有在忍耐嗎?」
「妳想說什麼?」里包恩瞇起雙眼,綱吉差點被那冷酷的眼神嚇到。
「我、我是指…里包恩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類型嗎?我還以為對你來說沒有忍耐這個詞。」綱吉笑了,但她隨即被里包恩推向衣櫥,當她的背抵著牆,抬起頭面對表情微微陰沉的里包恩時,知道自己恐怕說錯了話,「里包恩?」
「蠢綱,我看妳是真的蠢才會說這種話。」里包恩的手輕輕整理綱吉歪掉的領口,但不知為什麼綱吉感覺到呼吸被勒緊的錯覺,「殺手必須有等待獵物上鉤的忍耐力,但這也只持續到目標物落入圈套以前。」
「我知道了……」綱吉默默回答,對方才鬆開手,但綱吉的心跳速度遲遲沒有恢復平緩,她目視著里包恩走出去,後悔自己居然說了那種天真的話。
里包恩看她的眼神有時候會變得非常可怕,彷彿會將自己吞噬,冷酷與灼熱混合的濃稠情感在對方的眼眸深處盤旋,像是漩渦一般,讓綱吉感覺自己會沉陷入其中,她的心臟被緊緊捕獲,卻又在彷彿要停止跳動的前一刻鬆開來,讓綱吉不僅感到害怕又有些期待。
當綱吉打扮好走出門時,里包恩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往等待著她。
轉過頭打量綱吉全身上下,綱吉雖然每天早上起床時都一副散漫又無防備的表情,但整理一番後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她越來越懂得怎麼樣把自己裝扮得成熟一些,讓人們能一眼就看出她是首領。
里包恩滿意地彎起嘴角,指尖將綱吉的髮繞到耳後去,光是那個稍微靠近的動作都讓綱吉屏住呼吸。
「妳今天很美,便宜了邦迪克那小子。」
「說什麼啊,里包恩,這一點都不像你會說的話。」綱吉噗哧一聲笑了,但她很高興對方誇她,「我以為你有過很多漂亮的情人,早已經習慣了。」
「我或許有過很多情人吧。」里包伸出手示意綱吉也伸手,他扶住對方的手掌,往車子的方向走去,「但沒有一個像妳這樣讓我沉迷,妳懂嗎?」
綱吉沒有回答,但她坐進車子時,雙頰一直都微微泛紅,面對里包恩那一刻不緩的追求,綱吉知道自己無法堅持太久,她的內心早已經悄悄陷落,只是還不願意承認罷了,遲早她都必須對里包恩做出回應。
他們上午的會面算是相當順暢,為了與邦迪克之間的合作計畫,彭哥列開出許多優惠的條件,為的是能夠獨佔某些銷售通路,邦迪克看來對此並沒有太大的異議,能夠與彭哥列合作,他的家族企業也會因此得到名聲與好處,畢竟沒有人敢招惹在西西里獨大的彭哥列黑手黨。
「…會談的內容務必要保密,邦迪克先生,」綱吉吩咐,他們預計還會有一次會談,有些無法談攏的條件互相都必須在家族內協商後才能做出決定,「我期待我們能夠互相合作,這必須建立在信任之上。」
「那是當然,我們不會冒這種險的,但有些條件我們還是要考慮一下……」
「我看不出這有什麼好考慮的。」里包恩這時冷酷地說,相比綱吉的溫和態度,里包恩顯得強勢,「彭哥列所說的雖然是合作案,但這終究是彭哥列提出的。」
「您、您的意思是?」
「如果懷抱貪婪的想法,或許會落得悲慘的下場。」里包恩暗指著什麼,壓低帽子,那對透出冷光的眼眸讓人寒顫,「你應該知所進退,邦迪克,我的意思是,若拒絕我們,就會有相應的代價。」
邦迪克的臉色一瞬間微微發白,綱吉在一旁低聲嘆息,她並沒有阻止里包恩的理由是,她知道里包恩這麼做為的是彭哥列的利益,沒有人在爭取家族利益時會退讓,身為首領更不該阻擋,在這種會談中她一向扮演著溫和的角色,而里包恩負責施壓。在彭哥列的勢力之下,彭哥列提出合作案就代表希望對方能夠配合,說好聽點就是不得不遵從的命令,否則在這片西西里的土地上將成為不受歡迎的對象,在這種殘酷的現實基礎下,邦迪克不得不吞下所有條件。
「哈哈,里包恩先生,當然了,我會很快給你們回覆!」邦迪克雖然心底恨得牙癢癢,卻還是強裝出笑臉,在里包恩氣勢凌人的狀態下他們顯得弱小,綱吉知道,不管她成為首領多久,都無法像里包恩那樣輕易壓倒那些長久在這塊土地生活多年的黑手黨人,最強殺手之名仍然震懾著眾人。
「你明白就好,三天內給我們回覆,這應該辦得到吧。」里包恩說。
「我看彭哥列首領與顧問的感情極好,合作無間,聽說之前顧問還是您的老師,那麼現在的彭哥列也可以說是顧問一手維持的吧,」這時邦迪克緩緩說出這句話,意有所指地看著綱吉,「但我也有聽說,彭哥列的大小事都由顧問親手操辦,甚至都不需要經過首領,所以我的回覆應該給您,還是給顧問呢?」
綱吉看見邦迪克臉上露出幾近嘲諷的笑容,也從中感覺到不舒服的惡意,儘管她沒有看見里包恩的表情,但想必聽見這話的里包恩肯定很不愉快,只是為了不造成衝突而忍耐著。
綱吉不疾不徐地露出一抹微笑。
「通知顧問就可以了,我對里包恩完全信任,」綱吉轉頭看里包恩,對方冷漠的表情看不出他此時的想法,綱吉不禁憂心對方心情不佳,再次轉過頭面對邦迪克,「也請邦迪克先生務必慎選話語,不然讓人誤會就不好了,我雖然是個溫和的首領,但也不會讓人欺侮我的人。」
邦迪克送綱吉出外,里包恩讓綱吉先上車後冷冷瞥了一眼滿身冒汗的邦迪克,大概沒想過看似溫柔的彭哥列首領會這樣警告,這讓里包恩心底微微發笑,不管怎麼說,綱吉也是他指導的學生,雖然生性是軟弱了些,但絕不可能容許同伴受到汙辱,那時侯她的雙眼會炯炯發亮。
里包恩進入車內後,果不其然看見綱吉鼓著臉,看起來有點好笑。
「妳氣什麼?把表情顯示在臉上可不是件好事。」
「我剛剛沒有表現出來,現在生氣沒關係吧。」綱吉抱怨,她盯著里包恩帶笑的臉龐,「里包恩不生氣嗎?被人那麼說…他們怎麼可以說那種話,竟然對里包恩這麼失禮,里包恩是我的老師啊。」
「這個嘛,要不是妳出聲,我可能轟他幾發子彈吧,恭喜妳救了他毫無價值的一條命。」說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殘酷話語,里包恩的表情卻流露出溫和的笑,「但他說的倒也不算是誇張。」
「里包恩是不可能害我的,為了讓我活下去,甚至打算放棄解除詛咒,你是…那樣的人啊,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你回心轉意。」綱吉想起曾經兩人經歷的事情,就忍不住感慨,那些人太不理解里包恩,才會這樣猜測,有時這些流言蜚語確實會影響她的心情。
「自那之後似乎就沒哭哭啼啼的了,這點倒是有所成長。」
「又、又不是小孩子,我不會哭了啦。」綱吉一直都很聽里包恩的話,她全心全意信任著對方,沒有人能像里包恩這樣令她依賴,如果里包恩不在身旁,綱吉就會焦慮不安,「我本來一直很擔心你會在我成為首領後突然消失,所以你最終選擇留下來成為顧問,讓我感到很開心,我不想你受污辱。」
里包恩這時突然挨近綱吉身邊,甜蜜的吻印上綱吉的唇。
分開後那近在咫尺的眼睛看著綱吉,明亮又深沉,像是夜空般清澈安靜卻又美得讓人難以迴避,綱吉感覺自己被深深吸入那片漆黑,身邊被柔情所包裹,面露些許羞恥的紅。
「我會選擇留在黑手黨,是因為妳,妳不會不了解吧?」
從他對自己的學生懷抱戀慕之情後,他就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乾脆地轉身離開,無法作回當初自由自在的最強殺手,也沒辦法從這黑手黨的泥淖裡頭掙脫,這全都是因為綱吉。
他不能把綱吉交給別人,光是想像綱吉成為別人的,都會喚醒沉睡於他體內冰封許久的殘酷殺意。
里包恩的坦誠讓綱吉心底盈滿溫暖的喜悅,她的手指輕輕覆蓋里包恩的手掌,咧嘴露出一個笑。
「我知道。」
里包恩發自內心喜歡綱吉那種純潔又甜美的微笑,因此,不管誰讓她失去這笑容,或試圖傷害她,他都會將阻礙者全部鏟除乾淨,那就是他身於此地的最大目的。
綱吉那一天不知怎麼地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中浮現里包恩稍早時說的話,她便感覺胸口微微發熱,口乾舌燥,無法順利入睡。雖然這之前她早已經默許了里包恩許多親密的碰觸行為以及親吻,但事實上她並沒有很明確地回應里包恩的追求,她知道如果只是保持現在曖昧的狀態,里包恩還是會非常溫柔,卻又覺得有些不足夠,現在在她內心盤旋不去的感覺大概是微不足道的煩惱,但也夠讓她失眠的了。
突然想聽他的聲音,想看他一眼。
這種突如其來的渴望淹沒綱吉的思考,她被上一件外套從床上爬下來,離開自己的臥房,走向顧問室。
令人意外的是,當綱吉來到那條黑暗的走廊,卻見顧問室的門縫仍然亮著一道光,這麼晚的時間,里包恩居然還沒有睡,這讓綱吉有些擔憂,她的老師總是以非常強硬的姿態出現,但綱吉知道他並非萬能。
在綱吉於門前猶豫著自己該不該打擾時,那扇門竟自己敞開,綱吉驚訝地愣在那兒,里包恩則掛著一副悠然的微笑,瞧著綱吉急躁又狼狽的臉龐。
「里包恩…我…我是…」
「這麼晚還跑過來,真是令人操心的首領。」里包恩允許她進入房間,綱吉這才看見里包恩的辦公桌上還堆著一疊凌亂的文書,「睡不著?」
「…只是突然有點想見你。」綱吉老實說,那讓里包恩挑起眉,「里包恩還不睡嗎?為什麼到現在還在工作,平常也都這麼晚嗎?」她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但也難怪,通常都是她入睡了,里包恩才會離開她房間,她一直以為里包恩從她房間離開後肯定也很快會睡下。
「見我?」里包恩的眉稍染上笑意,指尖抬起綱吉的下巴,「該不會是來誘惑我的吧?」
見綱吉的臉變得緋紅,里包恩便已心滿意足,他只是想調侃一下綱吉而已,心底還想著要怎麼把這女孩哄回房間,或許泡杯熱牛奶,又或者在床邊安撫她直到入睡,卻沒想到綱吉會拉住他的衣服。
「或許…是吧。」綱吉說完後那張臉更紅潤了,不敢瞧里包恩一眼,因為她感覺得到里包恩驚訝的心情,連綱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我想待在你身邊,別趕我回去。」
「蠢綱,妳睡模糊了。」
「不、不是…我突然很想見你,我不知道……」綱吉著急地說,感覺里包恩想把自己趕回去,但她不想這麼快就離開,好不容易才見著里包恩,她想多跟對方待在一起,總之,這種衝動她也很難說明。
里包恩沉默了一會兒,端詳著綱吉,同時也在評估著是不是應該接受綱吉的邀請,又或者是他倒底能不能夠拒絕如此誘人的誘惑,隨後里包恩笑了一聲。
「在我這麼忙的時候,妳還真會選時間,」有點無奈地嘆息後,他突然將綱吉抱起來,嚇得綱吉繞住里包恩的脖子,但里包恩並沒有走太遠,他只是把綱吉放在桌子上,「我該拿妳這個麻煩的學生怎麼辦?」
「里包恩……」綱吉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有向里包恩撒嬌的一天,過去的她肯定不敢這麼做,但知道里包恩喜歡自己後,她曉得里包恩不可能忽視她。
「想我怎麼做?」
「吻我……」里包恩的吻如綱吉所希望的那樣落在她的額頭,然後是唇瓣,他們一起品嘗那個深吻,唇舌輕柔交會,溫熱的呼吸交錯,當他們都沉浸在吻之中,里包恩的手緊摟住綱吉的腰,衣服微微摩擦,在安靜的辦公室中那聲音聽起來格外響亮。
「然後呢?」里包恩又問,那問句讓綱吉整個人羞紅,「不回答我就停了,妳能夠自己回房間吧,我可是有工作在身。」那句話讓綱吉整個人委屈地顫抖,她曉得里包恩是故意在欺負她、捉弄她。
「里包恩,抱我……」
「那就往後靠一些。」里包恩的聲音幾乎像是命令,但綱吉乖乖照做了,她退後一些讓他們之間有更多空間,里包恩便能夠解開她睡袍的繩子,沒多久綱吉寬鬆的睡衣滑落肩膀,這讓綱吉有些羞恥,但並不抗拒,因為她也主動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她完全明白等一會兒將發生的事情。
「好了,如果想讓我溫柔,妳自己要放鬆些。」
綱吉點點頭,她不是對這種事情毫無興趣的,對象是里包恩,她並不感到害怕。
而且里包恩似乎相當熟練,幾乎沒有猶豫地俯下身親吻她的鎖骨,挑起小小的刺激感,那動作非常小心翼翼,勾起綱吉內心的微小慾望。里包恩微微冰冷的眼神像是在仔細觀察著綱吉的反應,綱吉幾乎可以確定,里包恩若發現她有一絲不願意,就會馬上停止所有動作,這時的他竟看起來有點過度冷靜,反倒綱吉感到難以言喻的舒適。
「喜歡被這樣碰嗎?」里包恩問,綱吉羞恥地點點頭,這種感覺她還是第一次,里包恩發出低笑,「那麼等一下妳會更喜歡的,例如這個地方。」
說著,里包恩的手背輕輕摩擦,綱吉為之輕顫,接著里包恩幾次像是刻意又像是偶然的碰著,令綱吉全身難耐如火燒。
「里、里包恩…」
「妳不是喜歡嗎?」明知故問的微笑卻好看得讓人憎恨,綱吉微濕的眼瞪著里包恩,里包恩寵溺地親吻她,「不用擔心,這不會痛,妳要告訴我妳最喜歡哪裡。」
「那個…就是……剛剛…」
「這裡?」里包恩刻意偏差了一些,綱吉全身抖動,搖搖頭,「是這裡吧。」
說完就狠狠用膝蓋抵了一下,綱吉用手掩住自己的嘴。
這時桌面上的書物掉落,驚醒了迷亂中的綱吉,「啊、那些書……」
但里包恩立刻用吻安撫了她,令她無暇顧及。
「不用理會,結束之後我再整理,反正妳早就讓我處理不完工作了。」里包恩繼續著前一刻的動作,加重了力道,「我不是很喜歡在辦公的地方做這種事情,但妳是特例吧,往後。」
綱吉有點不安地往後,她居然直接倒在那疊公文書上,是柔軟的,但又令她有些罪惡感。
「啊…這種…好羞恥……」綱吉能看見里包恩盯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對方仔細打量。
「有什麼好羞恥的,妳有什麼我沒見過?」里包恩嘲笑,就連綱吉的裸體他也不算沒見過,嬰兒的時候曾經一起洗過澡,儘管當時的綱吉只能說是小孩子,「放鬆一些,否則等會兒會痛吧。」
里包恩能夠查覺到對方稍微放鬆的跡象,觀察著綱吉緋紅滾燙的臉,那如琥珀般閃耀著濕潤光輝的眼眸充滿了誘惑,他許久沒有這樣急迫的感受了。
綱吉在茫然間,感覺到強烈的衝擊感,她大口呼吸著,但仍然有些疼痛傳入後腦。
「里包恩…痛……」她請求著對方,卻看見里包恩深黑的眼眸中透露著焦慮,里包恩試圖放慢,但仍然比他想像中要急躁一些。綱吉的雙腿無力地搖晃,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這時,里包恩突然笑了,笑聲中帶了點惡意。他突然將綱吉抱起,往後向自己的椅子上倒下,重力使得綱吉整個人壓在里包恩身上,她發出驚呼,緊抱住對方。
「下次妳來這裡時肯定不會忘記我們做的事情,不是嗎?」
「…別說…唔……」
由下而上的戰慄,綱吉幾乎說不出話來。
「別發呆了,蠢綱,自己要付出代價,這樣妳才能得到妳想要的?」
聽到里包恩的話語,綱吉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她勉強地撐起自己的身體,試圖完成這個艱難的任務。
「很好,妳做得不錯,」里包恩笑了,瞇起雙眼,黑色的眼珠中盤旋著一道陰暗,悠然欣賞綱吉的狀態,那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綱吉從沒有想過他們之間會發展至如此,但綱吉又感覺這非常美好,當里包恩摟著她,用熱情而滾燙的眼神凝視她,滿足了綱吉心底未能滿足的渴望。
「妳不該誘惑我的,」里包恩這時突然低喃,看起來有些惱怒,但他看起來並非不舒服,帶著慵懶的低沉嗓音聽來相當性感,瀕臨臨界點,「我沒做好萬全的準備。」
「啊…里包恩…沒關係……」綱吉微笑,那雙褐色的溫潤眼眸充滿了愛意,她環住里包恩的脖子,親吻他,「我沒關係…所以…就這樣……」
「這可不行。」感覺到里包恩想拒絕,綱吉硬是拉住對方,不肯放開。
「可、可以的,里包恩,別離開——」
然後,在最後一次腦中的煙花炸裂,綱吉的頭腦陷入一片空白,手腳顫抖不已。
綱吉懷疑自己會對此上癮,身體一跳一跳的,心臟也瘋狂跳動,讓她還想要品味更久更久。
綱吉癱軟在里包恩的身上,里包恩的手輕輕撫過綱吉的髮,親吻她的額頭,綱吉累壞了,她不知道里包恩覺得如何,在這之前她一直都有些害怕,也不太敢嘗試,沒想到居然會是由自己主動邀請,而里包恩還順從了她任性的要求。
「對不起…里包恩…在你的辦公室……」
「是啊,妳真是個糟糕的學生,我應該好好懲罰妳的。」里包恩吻著她,咬上她的肩膀,這時候他抬起那對強硬又陰冷的眼眸,在綱吉耳邊低語。
後面的記憶綱吉記不太清了,最終只記得里包恩深黑色的眼眸盯著她,好像要將她徹底吞下,那看著獵物並且隨時可能奪取生命的眼神既熱情又可怕。
當綱吉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她的房間,腰痠疼得不得了,她才明白昨天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一場夢。
綱吉稍稍有些煩惱。
一開始她只是有些懷疑而已,因為她的月事有時候也不太穩定,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因為首領職務繁忙所以出了點問題,但以備萬一,在伊絲娜的建議下她還是做了檢查,知道結果後她心中百味交雜。
自從被里包恩追求後,她一直拖拖拉拉沒有給予對方正式回應,儘管有過一次衝動的關係,之後里包恩就再也沒有碰過她,綱吉心知肚明,若不是自己主動的話里包恩是不會動手的,那是里包恩的溫柔。
綱吉倒不是不想回應里包恩,而是找不到時機,最近一看到里包恩就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心跳快得讓她沒辦法呼吸,沒辦法正眼瞧對方,這種奇怪的態度搞得連獄寺都以為她是不是生病了。
『妳不必想突然改變態度,妳也做不到那種伶俐的事情吧。』里包恩那麼說時,用非常柔和的眼神注視著她,讓綱吉感覺對方能完全理解自己,『我會離開家族幾天,妳好好想想。』
里包恩丟下那句話後就這樣突然離開了,是為了確認上次邦迪克家族會面後談妥的條件,因為有不少通路的細節要詳細商談,還要核對許多繁瑣的事情,必須要待在外地幾日,這是非常合理而且也只有里包恩可以完成的工作,但綱吉總覺得里包恩是故意給她時間的,這種隱密而深沉的溫柔讓綱吉知道自己被保護著,心懷感激。
當里包恩好不容易回來後,忙碌的狀態一直持續著,能見面的時間突然變少,但偶爾他們能私下見面時,里包恩就會對她百般呵護,去一些情侶們會去的地方約會,或者像以前在日本時那樣輕鬆地在房間聊天直到綱吉入睡,大概身為老師也知道她這種不乾脆的個性,故意放任著她,綱吉知道對方總是給予她足夠的愛,會是個絕佳的情人。
但怎麼會就懷孕了呢?
糟糕透頂,一定會被狠狠責罵一頓的,浮現綱吉腦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這個,她甚至覺得自己被對方開幾槍都是有可能的。
儘管那時候雙方都同意了那魯莽的行為,綱吉必須承認自己輕忽大意,為了舒適而忘記該做的防護,她覺得自己是很明白里包恩的性格的,那傢伙絕對不可能做不負責任的事情,也就是說如果里包恩認為不行的事情是不可能會做的,比綱吉還要固執,所以,里包恩應該有設想到這點吧,綱吉滿懷希望地想。
但實際發生事情之後,綱吉有點害怕告訴對方這個消息,不曉得對方會做出什麼反應,會高興,還是會吃驚,應該不會感到討厭,但也許會覺得有些麻煩。綱吉心底忐忑不安,然而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卻在此時闖進來,綱吉急急忙忙收起檢驗報告,慌張一覽無遺,藏東西的舉動更逃不過里包恩的眼睛。
「妳怎麼了,蠢綱,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沒、沒有!」綱吉急著說,卻忽略了自己的語調微微走音,顯露出緊張,「你今天回來得好早啊,事情談成了嗎?」
「告一段落了,我之後不會那麼忙碌。」里包恩看起來心情很好,嘴角掛著笑意,他走上前彎下身在綱吉嘴角一吻,「有時間陪妳,妳不高興嗎?」
「啊…高興,我很高興啊。」綱吉說,她的臉帶著緋紅,聽到對方說能有更多時間待在她身邊,不可能不高興,但這也讓她深怕自己隱藏的秘密會被發現,「沒想到這件事情會弄這麼久呢。」
「對於未來彭哥列的利益來說,是值得的,邦迪克也放棄掙扎了,」里包恩回答,然後他瞧了一眼戰戰兢兢的綱吉,瞇起深黑的雙眸,銳利的冷光掃過綱吉,「妳真的沒有事情瞞我嗎?」
「怎、怎麼會呢?我有什麼事情會瞞著里包恩…關於我的事情,里包恩應該都知道的啊。」綱吉別開臉,卻不敢與里包恩四目相對,深怕對方會看出端倪。
「還是,妳懷孕了?」
那句話一出,綱吉驚愕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所有心中所想的事情都寫在臉上,里包恩停頓了一下,看起來也有些訝異,因為從綱吉的表情他可以看出綱吉的答案是肯定的。
「真的?」里包恩沒想過自己隨口說的話竟會成真,他比綱吉所想的更冷靜,彷彿這是能夠預料到的。
綱吉安靜地點點頭,垂著臉等待著挨罵,但那遲遲沒有發生。
綱吉怯怯地抬起頭看向里包恩,只見里包恩嘴角揚起一抹喜悅的笑,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手指捧過綱吉有點畏縮的手掌,放到唇邊親吻,里包恩的表情虔誠而溫柔,讓綱吉有些看呆了,不太適應對方突然如此鎮重的表現。
「既然如此,就和我結婚吧,我會想辦法搞定家光,那傢伙肯定會氣瘋了。」
「爸爸是一回事……但是…你都不驚訝嗎…?」
「是我的孩子,有什麼好驚訝的,難不成妳覺得自己會挨罵嗎?」從里包恩的態度可以看出他相當高興,這令綱吉安心不少,甚至有點想哭,「不必擔心任何事情,我說過,妳的孩子我會負責指導到底的。」
「呵呵,感覺有里包恩這樣的爸爸,孩子會很辛苦呢。」綱吉笑了出來,此時她終於能夠坦然面對自己懷孕的事實,手輕輕撫過自己的下腹,「你不要現在就這麼嚇他,說不定這孩子以後會害怕你。」
「既然是我的孩子,他自然會非常身心健全地成長,不是嗎?」里包恩自信滿滿地說,讓綱吉笑得更開心了,埋藏在她內心的擔憂、不安與困惑全都一掃而空,里包恩緊握著她的手,好像不想放開似的。
「綱吉,」里包恩喊她,綱吉覺得那表情異常認真,深深吸引著她,她望進里包恩的眼底就明白里包恩想對自己說什麼,突然眼眶微濕,「讓我照顧妳吧,妳可以依賴我,反正妳一直都給我添麻煩,我也不差照顧妳下半輩子。」
「你一直在照顧我,從認識你到現在,如果不是里包恩到我身邊,我都無法想像自己現在的模樣……」
「所以這表示妳從一開始就是只屬於我的,不是嗎?」
當綱吉被里包恩滿懷愛意地親吻後,綱吉想起很多他們相識以來發生的事情,那些全都是對她來說無法忘懷的珍貴回憶,從里包恩來到身邊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徹底被改變,她知道,如今自己的一生似乎永遠都離不開里包恩,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突然闖入她家,帶給她無數驚奇的小小天使。
「我愛你,里包恩。」
而她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也同樣將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巨大變化,她已經迫不及待可以前往那個充滿未知與挑戰的未來。
Fin
Notes:
作者廢話:
里包恩的故事就進展到懷孕階段,相比前面兩位更進一步,接下來就剩下結婚了。
我覺得作為最了解綱吉的人,他其實既有利,卻也有不利之處,畢竟把他當作親人看待那麼久,突然要改變想法還是很困難吧,但我相信老師的魅力完全可以克服這一點,何況他算是所有人之中,最懂得綱吉弱點的人了。平時嚴厲的里包恩一但當起情人,就會寵愛得不可思議,我想綱吉也招架不住的。
接下來的兩個cp,那可就是生下孩子後的後日談了XD
Chapter 16: 雲雀恭彌後日談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綱吉走在象牙色的長廊上,身邊跟隨著幾名護衛,來到另一扇站著兩名守衛的門前,他們一見到綱吉出現隨即行禮,綱吉對他們微笑,對他們盡忠職守的表現表達感謝。
「那孩子在裡面嗎?」
「是,少主說想睡午覺,就回來了。」
聽護衛這麼說後,綱吉忍不住發出輕笑,她推開那扇門走進去,陰暗的房間一片寂靜,床上有個孩子抱著獄寺給他準備的大型抱枕正香甜熟睡著,可愛又安詳的睡臉與他的父親相似,讓綱吉想起每次對方熟睡時也都是這天使般美麗的面容,儘管醒來後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過,就連喜歡睡覺這習慣都和你爸一樣啊,雖說小孩子多睡才長得大。」綱吉坐到孩子床邊,手輕輕撫上對方柔軟的頭髮,「不吵不鬧真是幫大忙了。」
兩人的孩子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不太吵鬧,在真正擁有孩子前常常聽奈奈說照顧孩子有多麼累,然而綱吉並沒有碰到類似的狀況,當然伊絲娜幫了綱吉很多忙,但大多還是因為孩子非常乖巧,不哭不鬧,也不常在夜晚驚醒,寡言如他父親,曾經讓綱吉有點擔憂。
不過,絕對是會說話的,還非常聰明,理解力很快。
突然,床上的孩子緩緩睜開雙眼,揉了揉褐色的眼,面對他的母親露出微小的笑。
「喬瑟佩,今天要出門一趟,我們去看爸爸。」
孩子睡眼惺忪地點點頭,這習慣也和雲雀很像,讓綱吉覺得特別可愛,手指輕輕整理孩子被睡亂的衣服,撫平他翹起的頭髮,對方爬下床,自己套上那件黑色的小外套,孩子長得很快,量身訂製的衣服沒一會兒就看起來有些短了。
「轉告里包恩和隼人一聲,我今天帶孩子去見恭彌,家族裡面的事情全權由他們兩位負責。」伊絲娜接到綱吉的指示後點點頭,綱吉就拉著孩子離開房間,走向早已經停在門外等候的車子,一路上喬瑟佩打著哈欠看起來還是相當睏,但綱吉想抱他卻被拒絕了,綱吉知道這孩子的性格非常獨立自主。
這一點大概也是像他父親吧。
他們離開彭哥列後沒有開多久的車,便來到一處獨立的基地,建在看起來偏僻的郊外,這基地雖然會管轄周邊鄰近的地盤事務,但主要工作還是研發相關科技與匣兵器,所以建在這種地方也是理所當然,但更多是因為雲雀不喜歡吵鬧的市區,更不喜歡常常有人來基地打攪他。
雲雀的部下一瞧見綱吉的座車便立刻放行,草壁就在門口迎接他們,看起來相當興奮的模樣,尤其在見到那像極了雲雀的喬瑟佩時,綱吉感覺平日裡威嚴的雲雀集團直屬幹部長的形象都消失了。
「首領,您最近好嗎?」草壁對綱吉打完招呼就彎下身,對著緊抓綱吉裙腳的喬瑟佩微笑,「少主,我給你準備了你喜歡的甜點。」
「每次都麻煩你,哲。」綱吉道謝後跟著草壁一起走進基地,在高科技的基地入口後方,卻是相當和式風格的大廳,兩邊的長廊圍繞著日式中庭,「恭彌在房間睡覺嗎?」
「是,剛剛試完新的匣子後喊睏,就跑去睡了。」
「他們父子倆個還真像。」
「恭彌先生一感到無聊就是這樣,但知道你們今天要過來,我想他還是挺高興的,心情一直很好。」
「真的嗎?」綱吉的眉眼間流露出溫柔與愛意,草壁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深厚的感情,何況都有孩子了,可惜是還沒有結婚,不知怎麼的,好幾次錯過結婚的時機,每次談好時程後,卻又會因為家族內部的一些突發混亂而擱置,儘管兩人都不太在意,但旁人看著十分著急。
畢竟是那位草壁從並盛中學便開始追隨的委員長,他孤傲又冷漠的個性,極端厭惡群聚,厭惡被人束縛,這樣的人竟有一天能談婚論嫁,願意接受被婚姻與孩子束縛,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從以前草壁就知道綱吉不是普通的女人,她非常特別,當她與雲雀說話時,雲雀的神情以及態度都會變得與平日的他不同,他變得不那麼難以接近,偶爾也會展現出溫柔仔細的一面。
對於雲雀而言,澤田綱吉是他唯一的弱點,也是他唯一無法抗拒的拘束者。
就如同雲必須要在天空中才能自由飄浮,綱吉讓雲雀有了人的氣息,雲雀待在綱吉身邊時,看起來總是很自在,甚至是舒適的。
綱吉帶著喬瑟佩踏入那間雅緻的房間,裡面的人倒在被榻當中。
身後的草壁安靜地闔上門後,綱吉才靠上前去,熟睡中的雲雀沒有一絲平日裡的冷酷氣息,如黑夜染著美麗星光般的黑髮襯著那張俊美無比的容顏,眉宇間有著一種纖細與堅韌並具的美,若不知道他的壞脾氣,肯定所有人都會為之入迷。
綱吉小心翼翼用手指輕撫那柔軟的髮,她很清楚該怎麼做才不會吵醒雲雀,絕不能夠散發任何不懷好意的意圖,也不能夠有太大的動作,熟識雲雀的人都清楚雲雀不喜歡被吵醒。
「喬瑟佩,爸爸在睡覺,所以我們安靜地待一會兒,好嗎?」
就在一切都非常順利,綱吉想好好享受與愛人及孩子這寧靜美好的一刻,喬瑟佩那隻不可控制的小手卻突然使勁往雲雀的臉上一拍,那聲音挺響,估計不會痛但肯定足以吵醒雲雀,果不其然那對鳳眼緩緩睜開,對上綱吉有些不知所措的臉,再看向坐在他旁邊的孩子。
喬瑟佩絲毫不知道害怕,繼續伸出手拉住雲雀的頭髮,用他所能夠使出的力氣狠狠一拉,這舉動讓綱吉嚇得失聲,但雲雀依舊一動也不動。
雲雀一把揪住對他頭髮玩耍的小手,慢慢從被褥中爬起來,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你們來了。」他平靜地說,瞥一眼不太高興被人抓住的喬瑟佩,「還是那麼弱小的模樣,長得很慢啊。」嘴角彎起一抹美麗的淺笑,充滿興趣地瞧著喬瑟佩,每次雲雀都會用這種看著有趣事物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綱吉會說雲雀一定是打從心底覺得很好玩。
「上次見面才沒過幾天,怎麼可能那麼快就長大?」
「像隻小動物一樣,要是過於弱小會很麻煩,妳應該讓他多吃點東西,接受鍛鍊,早一點長大。」雲雀好像沒有聽見綱吉的解釋,自顧自地說,一邊捏住喬瑟佩的鼻子,欣賞孩子掙扎的模樣,讓綱吉發覺雲雀也有一點幼稚的地方,「對了,哲今天可以把新匣子的報告整理給妳,剛巧妳來了,就把那些帶回去。」
「我可不是來工作的,好不容易有閒暇的時間,想和你一起過。」綱吉輕聲嘆息。
「是這樣嗎?」
綱吉帶著無奈的微笑,靠上前溫柔地吻了雲雀,雲雀慢了一些才開始回應她,舌頭輕柔纏繞了一會兒,溫暖而寬大的手碰觸綱吉的臉頰,加深那個吻,吻分開後,綱吉的雙唇微微泛紅。
「既然如此,妳會在這裡過夜吧,那麼今晚就和我喝一杯。」雲雀說著,將綱吉耳鬢的髮撥向耳後,那眼神中充滿著只對綱吉傾落的寵愛,「庭院裡的櫻花樹開了,一起賞花吧。」
「喬瑟佩怎麼辦?」
雲雀一手將孩子從地上拎起,不讓男孩繼續擺弄那雙對他而言還太大的金屬拐子,「玩累了就會想睡吧,哲給他準備了很多玩具和零食。」
「那麼你也陪孩子一起玩一會兒吧,他很喜歡爸爸。」
雲雀沒有回答綱吉的勸說,只是微微皺眉,綱吉明白那是同意的意思,儘管他的心底肯定在抱怨著麻煩,即便如此,雲雀還是會花時間陪陪孩子,而這份難得一見的溫柔與耐心也是綱吉和對方在一起這麼些年後好不容易才發現的。
「睡著了?」綱吉問,當她換好一件粉色的小紋後,看見雲雀佇立在房間正中央,一副面無表情的臉盯著地上看,視線所向之處是孩子擁抱著雲豆熟睡的模樣,「他好像很喜歡雲豆,每次來都要抱著牠睡。」
雲雀默不作聲地將身上的羽織脫下後蓋在孩子身上,又端詳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走向綱吉,綱吉總算能和雲雀兩人有一段清閒的獨處時光,讓她心中暗自竊喜。緣側上準備著木製酒桌,從這裡可以看見庭院中的櫻花樹正盛開著,夜晚的櫻花與早上粉嫩柔美的花朵相比添增了幾分艷麗,微涼的風一吹撫,便捎來醉人的清香,幾朵脆弱的花瓣飄落在綱吉的頭髮上。
雲雀將杯子遞給她,綱吉滿心歡喜地喝下一口酒,那滋味很甘甜,與雲雀像這樣靜靜待著賞櫻是她最珍惜的時光之一,他們平日裡都忙碌於工作,很少有如此愜意的時刻,不需要去思考那些繁雜、危險的黑手黨事務,只是單純地欣賞眼前美好又夢幻的景緻。
「沒想到這裡也能看到櫻花。」
「特別改造的品種,適應了這裡的天氣,只是在夏天還是沒有辦法盛開。」雲雀說,綱吉忍不住心底讚嘆對方的執著,雲雀原本是不願意離開日本到西西里生活的,在這之前兩人的交往一直是藉著通訊聯繫,久久才在日本見一面,曾經綱吉也懷疑過他們這份遠距離的戀愛是否可以長久,但當綱吉生下孩子後,雲雀突然將雲雀集團的分部設在西西里,包含匣兵器的試驗所,並開始在這邊工作,綱吉也很意外對方竟會下這麼大的決心,這可以說是雲雀這幾年來最巨大的轉變之一。
將分部遷來西西里後,雲雀接著在庭院中種了櫻花樹。
綱吉猜想雲雀還是放心不下日本的一切,特別是並盛,雲雀集團大部分的事業雖然都還是以日本為重,但至少雲雀能夠為了她以及孩子選擇暫時來到西西里居住,讓綱吉深刻明白自己在雲雀心中的地位。
「話說回來,這次婚禮辦的日子妳已經訂下了嗎?」
「咦,這種事情我一定會找你商量的,怎麼可能那麼隨便就訂下。」綱吉瞪大雙眼,她知道雲雀沒有一般人的常識,但這也有點讓她驚訝,「恭彌上次要我隨便決定好日子後告訴你,是說真的?」
「反正只是個儀式,我又不可能跟除了妳以外的女人結婚。」雲雀微微皺眉,不懂為什麼綱吉要把這件事情弄得特別複雜,他本來就討厭這種細枝末節的瑣事,可婚禮遲遲沒有進行,這讓他稍微有些心煩。
忘記是誰跟他說的,或許是草壁吧,繼續拖下去也許綱吉會感到被忽視,那多愁善感的女孩也許會感到難受,所以他特別記得了這件事情,他一向不喜歡顧慮他人,但綱吉與他人不同。
若綱吉露出一絲委屈的神色,雲雀便會感到毫無理由的怒火。
雲雀無法想像澤田綱吉以外的女人待在自己身邊,只有綱吉碰觸他時不會讓他反感,只有跟綱吉在一起時才讓他感到自在,並產生想要擁抱對方的念頭,想要感覺對方纖細的手指,吻上那雙柔軟的唇。
「這應該沒有什麼太困難的,細節交給部下們去安排,妳只需要訂出一個時間就夠了吧。」
「是、是這樣沒錯啦。」綱吉對於雲雀的話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雲雀會如此在意結婚的事,「但我想要邀請重要的賓客,還沒能親自去拜訪,所以還沒決定。」
「誰?」
「九代首領。」綱吉微笑,其實這也是她來找雲雀的理由之一,「我明天想帶喬瑟佩一起去找他,你也一起來吧。」是九代首領替喬瑟佩取名的,因此對於綱吉而言,九代首領非常重要。
「那個老頭挺強的。」雲雀說,綱吉無奈地看著對方,看起來雲雀尚未放棄與九代首領打一架的念頭,「如果妳認為這是必要的,就那麼做吧。」
「不過,沒想到恭彌會比我還在意這種事情啊。」綱吉遠眺著櫻花樹,嘆息,她的臉染著微微的緋紅,和飄落的櫻花幾乎是同個顏色,難以言喻的美豔,「我還以為你平常不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妳的事,我總是特別留意。」雲雀低哼,伸手將綱吉撈進懷中,綱吉也順其自然地依偎在對方的胸前,她能聽見雲雀沉穩的心跳聲,並感覺對方的體溫緩緩傳遞到她全身上下,她多希望這一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以前妳拒絕我的求婚,說是時機不好,現在婚禮又取消好幾次,也說時機不好,妳的猶豫不決讓人頭痛,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事情都要如此。」
「我、我也想早點辦儀式啊。」綱吉吞吞吐吐地說,偷瞧雲雀不太愉快的側臉,但就連微帶不耐的臉龐都那樣令人心動,「恭彌很擔心我拒絕你?」
「妳要是拒絕,我會咬殺妳。」雲雀彎起冷冽的笑,摟住綱吉腰部的手指稍稍出力,綱吉知道自己被牢牢抓住不可能逃脫,「妳早已經屬於我的,就算想反悔也不行,」雲雀又些強硬地在綱吉的唇上印上一個吻,甜美而帶著淡淡的酒香,「妳和那小傢伙都是我的,我不會容許任何人踐踏我的尊嚴。」
「恭彌……」
凝視著雲雀深邃而強硬的眼,綱吉感覺自己被深深吸引,當初在對方有些突兀的追求下,最後竟真的喜歡上這個讓她又敬又怕的學長,她不曉得自己是哪兒來的勇氣,但她每次見到雲雀都會緊張萬分,卻又捨不得離開對方,直到現在這種心情也一直都存在。
這時候櫻花被風吹撫而落,撒在緣側的木地板上,綱吉伸手捻起幾片,臉上洋溢起甜美的笑容。
「好美呀。」她忍不住讚嘆。
「是啊。」很意外聽見雲雀附和她,綱吉抬起頭卻見雲雀盯著她瞧,突然明白對方是指什麼,反正不是指櫻花,綱吉的臉馬上變得紅潤,讓雲雀的笑容更加明顯,指尖輕撫過綱吉微燙的臉,「妳果然很可愛。」
「唔,我不習慣恭彌這樣…我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妳不是我的妻子嗎?」
雲雀親吻她的頸,引得綱吉全身微微顫抖,但那個吻慢慢下降至領口處,一陣稍稍曖昧的衣服摩擦聲響後,綱吉的領口有些鬆開了,而雲雀的吻也跟隨著下降至胸口,從他的角度能夠看見隱藏在和服內若隱若現的美妙曲線,大概也意識到這一點,綱吉的身體微微發熱,表情看來特別嬌媚。
兩人又一次接吻,唇瓣相貼時帶來甜美的舒適感,雲雀將她瘦小的身軀揉入懷中。
接著雲雀將綱吉從原地抱起,嚇得她抓住對方的肩膀,只聽見雲雀低沉而溫柔的笑聲,綱吉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羞恥地垂著臉。
「我們也回房間吧。」
「喬瑟佩他……」
「哲過一會兒就會來看他,不用擔心。」
略微昏暗的燈光下,在敞開的優美和服之上,能看見那帶著汗水的白皙肌膚泛出柔美光輝,又如櫻花般緋紅,他們感受著彼此滾燙的體溫,從對方的口中汲取甜美的氣息,雙唇被濕潤後閃耀著銀白色的光芒,指尖碰觸的地方都如同被火焰點燃。
吻輕輕往下滑,手指來到更下方的柔軟處徘徊,往凹陷的部位輕輕推入,當快樂一點一點累積,便一次一次消磨著綱吉的忍耐力。
「恭彌……」
很難想像平時冷漠的雲雀會如此熱情,那對黑色的眼眸中,強烈的獨佔慾甚至會讓綱吉感到害怕,胸腔內的心臟急速鼓動,以為自己隨時可能會窒息。接著,那一瞬間感覺連呼吸都忘記了,每一次反覆都帶來甜蜜的疼痛。
狠狠撞擊上時,接連不止的刺激折磨著綱吉,那份疼癢侵入骨髓深處,燥熱累積起來無法舒解,沒多久綱吉的雙腳因此而伸直,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敏感無比。
綱吉感覺無助,只好抓住眼前人的身軀,那使一切的動作變得更順暢。她伸手擁抱雲雀,兩人親吻著,感受甜美的韻律。
雲雀感覺自己體內的火焰被點燃,除了戰鬥他很少有這樣情緒高昂的感覺,而他此刻體驗到的恐怕要比那更多出幾倍,他引以為傲的冷酷被綱吉誘惑的姿態奪去,想獨佔這可愛的人,他的理智被原始的本能取代。
「綱吉,這次可別昏過去了。」
凝視綱吉的臉龐,他便無比滿足,胸口盈滿對於綱吉的寵愛,他們的身心是如此契合。
綱吉抬眼看著雲雀,她喜歡對方優雅的嗓音,但那因為滿足而微微嘶啞的嗓音,也非常誘人。
迎上那對她深愛的黑色眼眸,溫柔地笑了,她深愛著這個男人,想擁有對方的一切,而對方也同樣渴求著自己,她感覺不會有比這一刻更美妙而甜蜜的時光了。
「我當然會參加你們的婚禮,我可是等不及啦。」九代首領說,對眼前滿懷欣喜的綱吉與看來有些悶的雲雀露出慈祥的笑容,「畢竟我自認為算是喬瑟佩的教父啊。」
一旁的喬瑟佩從剛剛就安靜地待在一旁,手中擺弄著一塊彭哥列標誌的金屬牌,顯然是彭哥列基層隊員身上掛著的徽章,他對於那閃閃發亮的新玩具很感興趣。
「喬瑟佩,你想要這個嗎?」
喬瑟佩點點頭,九代首領笑著將那交到對方手中,摸摸那頭柔軟的褐髮。
「那麼,有關日子的部分我和恭彌想盡早安排,畢竟都拖延一段時間了,一直沒能夠舉辦,到時候我們會來邀請九代首領。」
「你們也應該找時間回日本一趟,看看家光和奈奈吧,順便告訴妳母親這個好消息。」
「是啊,我們打算下周就回去,恭彌一聽到要回日本就很開心呢。」
「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比不上故鄉啊。」九代首領嘆道,他看著眼前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兩人,雖然九代首領與雲雀並不非常熟悉,但九代首領也聽說過很多關於雲雀的傳聞,一個孤傲又難以相處的年輕人,不受拘束而有著強烈自我的性格很適合雲之守護者,只是怕他無法與家族產生緊密連結,無法真正理解守護的涵義,沒想到最後竟和綱吉走到一起,這對彭哥列而言或許也可算得上一件好事,「但如果你們在西西里共組家庭,西西里就會成為你們第二個故鄉吧,家人才是上天最美好的禮物,能夠擁有彼此,沒什麼比這更重要的。」
「那麼,今天我們就先回去了。」
談完關於婚禮的事情並且聊了一些關於喬瑟佩的近況後,綱吉與雲雀便告別九代首領,坐上返程的車。
路途中喬瑟佩看戶外的風景看得起勁,畢竟做為首領的孩子,不管到哪裡都有一群護衛跟隨,也鮮少出門,會這樣興高采烈也是可以預料的,有時候綱吉會忍不住嘆息,若喬瑟佩生在更加平凡而安穩的家庭,也許就不會有這些多餘的困擾,也許喬瑟佩可以自由自在地成長,而不必擔憂會有人對他不利。
綱吉甚至想,或許喬瑟佩長大了,會討厭黑手黨家族。
突然,喬瑟佩拉著綱吉說想去路上看見的一個市集,平日喬瑟佩很少主動要求想做什麼,綱吉看還有不少時間,於是徵得雲雀的同意後就允許喬瑟佩短暫地逛逛。綱吉也很久沒有像個普通人那樣逛街,不管去何處都有人跟隨,但這次由於雲雀在身邊,綱吉就讓其他部下遠離些,乍看起來市集不會有什麼立即性的危險,到處都是觀光客,也沒有人認得他們一家,這使綱吉感覺到了許久沒有的放鬆。
「太多人群聚了。」雲雀低聲抱怨,綱吉聽見後忍不住噗哧一笑,暗自感嘆雲雀的性格果然還是不會變,「為什麼這些草食動物都喜歡聚集在同一處?」
「市集就是要人多才好玩,熱鬧一點。」綱吉拿起一個木製的火車,喬瑟佩好像很想要,也就買給他了,「以前在並盛時我也常去商店街,恭彌不是也去過嗎?」
「我去的時候大多都很安靜,沒這麼多人。」
「那是大家怕風紀委員們所以都躲起來了。」綱吉吐槽,她輕拍雲雀的手臂,「一會兒就回去了,忍耐一下,喬瑟佩好像很高興呢。」綱吉知道,能讓性格急躁的雲雀沉得住氣的理由之一,就是孩子。
他們繼續往前逛了一段路,綱吉本來一直牽著喬瑟佩,但喬瑟佩看到某個稀奇的東西後就鬆開綱吉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前跑去,綱吉一時間有些驚訝,反應過來後立刻追了上去,這沒有太令綱吉擔憂,這裡只有一條大路以及兩旁的商店市集,遠遠就能看見孩子的身影,喬瑟佩很快止步在某間店門口,仰頭張望著,那是間賣銀製品的店,或許是經常看見雲雀隨身帶著銀亮亮的拐子,喬瑟佩一直都對這些銀製的東西很感興趣。
「喬瑟佩,不要跑得太快。」
喬瑟佩回頭看他母親,那不過就只是幾步路的距離,所以綱吉也放慢了腳步。
但這個天真的想法卻被現實打破了,當她正要喊喬瑟佩的時候,眼睜睜看著一雙手突然掩住孩子的口將他抱了起來,接著將孩子的臉壓在懷中,那個人就這樣轉身鑽入人群之中,頭也不回地跑。
「喬、喬瑟佩!!」綱吉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她大喊,「你要做什麼!你要把喬瑟佩——!!」
綱吉驚嚇得動彈不得,雲雀比她反應更快,迅速穿過她身旁一路緊追上去,綱吉跟在後方踉踉蹌蹌地跑著,她不敢相信有人會在大白天拐走孩子,而且路上的眾人並沒有發現,他們都以為對方就是孩子的親人,所以沒有人出手攔阻,反而成為了雲雀和綱吉追趕時的障礙,雲雀和綱吉追著轉過彎後,那個人影早已消失無蹤,一輛車急駛過路口,看來早有同伴等待在路邊接應,綱吉很清楚那肯定就是誘拐喬瑟佩的團夥,但當他們上前時連那輛車的影子也徹底追丟了。
「怎、怎麼會——喬瑟佩他——他剛剛明明就在我眼前——!」綱吉心急如焚地大喊。
雲雀重重把拐子打在牆上,嚇走不少旁觀之人,強烈的憤怒完全顯現在冷酷的臉上,渾身殺意亂竄,難以置信,居然有人拐走他的孩子,而他們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竟跟丟了,這是多麼嚴重的失態。
「怎麼辦?恭彌,喬瑟佩他——」
綱吉在耳邊的喊聲讓雲雀的胸口鬱悶得難以忍受,手腕竟在顫抖,雲雀過去從未有一刻體會過何為恐懼,但當他的孩子在眼前消失,那種心情難以描述,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出反應,彷彿要窒息的疼痛感使他差點失去理智,若不是綱吉在身旁比他更著急地哭泣,他可能會徹底失控。
「怎麼辦?喬瑟佩他被人帶走了,是誰這麼做?」綱吉的淚水滑落,歇斯底里地開始哭泣,很久沒有看見她哭了,但這種狀況下她難以保持鎮定也是人之常情,「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要把他帶去哪裡?為什麼是喬瑟佩——」
雲雀拉住綱吉,將她擁入懷中,手輕撫對方的頭髮試圖讓綱吉冷靜下來,當他感受到綱吉無助顫抖的身軀,雲雀便有種想將始作俑者親手撕碎的想法,但他告訴自己必須保持鎮定,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夠穩定綱吉的情緒,他必須去找回喬瑟佩,越快越好。
部下們在接收到訊息後也紛紛趕來,但他們沒能挽回什麼。草壁聽到事情原委後,臉色相當難看。
「恭彌先生、首領,你們先回去一趟吧,我和其他人會把這裡徹底搜查一遍,很快警方也會提供協助,我們會調查剛剛的車子,或許有人看見什麼……我還想讓幾個人去盤問這附近活動的組織,肯定有人知道那些人口販子到底是誰。」
他們是黑手黨,也明白這種人口販子其實一直都存在,藏在黑暗的角落,行蹤不定,目標那些容易下手的孩子,沒想到竟剛巧將喬瑟佩當作目標,但既然是販售人口,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必定有人知道他們怎麼做這些邪惡勾當,又將孩子們賣去哪裡。這附近雖不是彭哥列管轄的地盤,但在地組織也絕不可能拒絕協助彭哥列,西西里中任何想存活的組織都不會想招惹彭哥列的怨恨。
「不管是誰拐走少主,他們肯定不知道那是彭哥列首領的孩子。」草壁安慰綱吉,他沒見過綱吉如此虛弱又蒼白的臉色,此刻的她是個傷心欲絕的母親,不是彭哥列首領,「一但他們知道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就會把少主安然無恙地放回來,妳不要太過擔心,先跟恭彌先生回去吧。」
「但是…我……」
「妳回去請求彭哥列的幫助,會更有利。」雲雀說,綱吉慌亂的腦海中浮現出里包恩與獄寺,他們掌控著龐大的情報網,如果從那邊去打聽的話,或許會有消息,「不要哭了,這是妳需要堅強的時候。」
「我知道,我知道啊。」綱吉低聲啜泣著,搖搖頭,深吸幾口氣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立刻回去一趟,恭彌,這裡就交給你了,拜託……喬瑟佩一定很害怕,萬一惹那些人生氣而傷害他……」
「他不是普通的孩子,他一直都不哭不鬧,很冷靜。」雲雀說,他的手輕輕撫上綱吉的臉龐,拭去溫熱的淚珠,深沉而溫柔的注視撫平了綱吉的焦慮不安,聽雲雀那麼肯定的話語,讓綱吉滿心希望那是真的,「他是妳和我的孩子,所以不會有事的。」
雲雀忙了一整天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基地休息,而是來到彭哥列,本以為深夜時間綱吉早該睡了,但首領室的燈火卻仍然明亮,長廊上也有不少人仍然醒著,眾人都因為年少的繼承者失蹤而焦急,不只是雲雀的部下全部出動搜索任務,顧問組織與守護者的部隊也已經著手調查可能犯下這起事件的人口販賣團夥,當然也不能排除那些人是刻意針對彭哥列的繼承者,想以此威脅彭哥列。
但並沒有收到任何威脅信件或者談判的要求,綱吉等了一整天也沒能等到消息,焦慮不安的她無法入睡,頹喪地坐在房間裡頭,聽到雲雀走進房間的聲音時還以為是部下通報好消息,整個人跳了起來。
看見是雲雀後,失落地坐下。
「恭彌…」對上雲雀那沒有變化的表情,綱吉明白雲雀也沒有太多收穫,垂下頭,「…里包恩派人調查了好多個與彭哥列為敵的組織,但都沒有找到,他們大多都因為懼怕彭哥列而沒有行動。」
「或許那些傢伙並不知道那是彭哥列的孩子。」
「如果他們發現喬瑟佩是彭哥列的孩子,會不會因為害怕而處理掉他?」綱吉問,但她並不是真的想要得到解答,因為答案很明顯,坦承罪行不代表會得到彭哥列的原諒,所以消滅一切犯罪的證據才是最安全的,這也是綱吉為什麼如此害怕的原因。
「別胡思亂想了,妳需要補充體力,睡一覺。」
「我睡不著…一想到喬瑟佩不知道會遭遇什麼對待,我就……」
「我會找到那些傢伙。」雲雀說,他將綱吉的頭輕輕壓往胸口,輕撫那因為奔走了一天而有些毛亂的褐髮,看綱吉泛紅的雙眼,這或許是第一次雲雀明白什麼叫做心疼,他不願意看見綱吉哭泣的模樣,「我會把喬瑟佩帶回來,所以妳不能讓孩子看見妳這個模樣。」
綱吉點點頭,她緊緊抓住雲雀的手,這個時候她感覺雲雀是自己唯一的依靠,雖然所有人都在找,但雲雀的話語讓她稍稍穩定了混亂的心緒,從以前到現在經歷過的每一次艱困戰鬥,雲雀的出現都會帶給他們獲勝的契機,雲雀的強韌與絕不屈服的性格,是綱吉所憧憬的。
如果雲雀說一切會沒事,綱吉願意相信。
「我知道現在我就算慌亂也無濟於事,」晚上不利於搜索與調查,部下們也不可能不眠不休,「但我睡不著,恭彌,你能夠在這裡陪我嗎?」
「我是這麼打算才來的。」雲雀凝視綱吉脆弱的臉龐,他不知道綱吉會顯露這樣無助的一面,綱吉雖然軟弱卻從不是脆弱的女人,但現在的綱吉也不令他討厭。
綱吉將自己沒有防備的一面展現在雲雀面前,雲雀想要讓這張臉再次露出笑容,保護她不受傷害。
愛情是一種束縛,因為深愛之人會成為弱點,也成為綑綁自己的枷鎖。
有了孩子後,家庭更是如此,必須為他們而做出不得已的改變,雲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會思考這種事情,一向孤傲而不屑與人為伍的他,因為與綱吉的相遇而有了變化,他不想失去這些改變,甚至就連被束縛都是美好而甜蜜的。
「睡吧。」雲雀抱著綱吉躺下,彼此的體溫讓他們雜亂無比的心情沉澱,「我會在這裡直到妳入睡。」
「萬一在我們睡的時候他回來了怎麼辦?」
「部下會叫醒我們。」雲雀說,他其實也有些睏了,心煩意亂的狀況讓他消耗了比往日更多的體力,他不知道所謂心力交瘁的感受原來如此難熬,「我也必須休息一會兒,早上哲那邊也許就會有好消息。」
「恭彌…謝謝你。」綱吉這時輕聲說,雲雀感覺到灼熱的眼淚淌落他的胸口,「你沒有怪我,都是我丟掉孩子……恭彌…別…氣我……」聲音逐漸轉小,雲雀抱著對方,親吻柔軟的頭髮,直到對方的呼吸慢慢從啜泣轉為平靜。雲雀能理解綱吉的恐懼,深怕雲雀會怪她,但雲雀比任何人都清楚綱吉對孩子有多麼愛護,自己畢竟不是個親切的父親,也不太理解照顧孩子之類的事,所以綱吉在這方面付出了更多。
「不管發生什麼,妳都是我最愛的人。」
沉默的房間中,雲雀輕聲吐露那句話,他知道綱吉並沒有聽見,事實是他也從來沒有在綱吉面前說過,他沉默寡言也很少說出愛的字眼,但這卻是他發自內心真實的話語。
「這是什麼?這不是彭哥列的標誌嗎!」當他們其中一人發現拐來的孩子手中揣著的金屬徽章後,嚇得差點失了魂,他責問著自己的夥伴,「這不會錯,我見過他們的隊員,他們身上都別著這個,你、你們居然綁了彭哥列的孩子回來,不要命了嗎!」
「我們不知道這回事,我們只是看見這位小少爺獨自一個人——」
穿著也相當好,雖然不是什麼名牌服飾,但一眼就能看出是量身訂製的,在那些觀光客眾多的市集中格外顯眼,當然他們經常都是綁架一些觀光客的孩子,不會有人追問,警方處理起來也慢,更容易轉賣。
「你們傻了嗎?為什麼沒有確認好就把他帶回來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把他放回去嗎?或者我們把他給扔在街上怎麼樣?」
「不、不行,那孩子已經看見我們的臉,如果放他回去,彭哥列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我們要盡快把孩子處理掉!」男人顫抖著尋找武器,指揮他身邊的兩個同夥,「你去準備個麻布袋,把那孩子帶來。」
「我們會不會死?彭哥列要是追查到我們頭上,該怎麼辦?」
「在他們發現以前解決掉,就算是彭哥列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查到我們——」
那個孩子確實有些讓人不寒而慄的地方,雖然被抓後他掙扎吵鬧過一番,但被關進房間後就異常沉默,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把臉埋在膝蓋間,不哭不鬧,不像普通的孩子那樣吵著要父母。
可能因為是彭哥列的孩子,做過特別的訓練,才有這樣的膽量與忍耐力。
「快啊!把他給帶來這裡,你,去把車開來。」
就在他們打算將男孩拖到外面時,前方的門突然被狠狠撞開,一聲巨響,等他們睜眼看清時,紫色的巨大針球飄浮在空中,還來不及發出聲音,那些球體就彷彿有生命般飛向他們並發動攻擊,嚇得他們四處逃竄,留下了孩子。
「喬瑟佩。」冷冷的聲音喊,男孩掙扎著把頭上的麻布袋取下,他一點也不怕那些巨大的針球,因為他曾經見過,接著他四處尋找聲音來源,直到看見身著黑西裝、表情冷酷的父親,「你媽在找你了,過來。」
男孩穩定地走向對方,來到雲雀腳邊後小手輕輕地碰觸雲雀的褲腳,他沒有用力拉扯、沒有大聲哭泣或尋求安慰,但當雲雀迎上那像極他心愛之人的褐色眼眸後,心中的暴戾與冷酷也隨即消散大半,他不能讓殺意沾染這個孩子,於是卸下了身上的武裝,彎身把自己的孩子抱起。
「你沒有哭,很好。」雲雀雖然不知道小孩子應該是怎麼樣的,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兒子並非一般人,也永遠不會是一般人,這男孩體內繼承著彭哥列的血以及火焰,還有綱吉的大膽與無畏。
但喬瑟佩突然擁抱他的父親,讓雲雀有些驚訝,雲雀不太擅長照顧小孩,仍然伸出手輕輕撫摸那柔軟的頭髮,喬瑟佩滿意地朝他笑了。
真不可思議,這與擁抱綱吉時有點類似,卻又不同。
他從來都不知道孩子可以帶給他這種想法,許多感情都是他與綱吉在一起後才發現的,草壁也老是笑著說『恭彌先生比以前感情豐富了許多』,雲雀不曾理解那句話,現在他大概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當珍愛的事物就在自己身邊,這份喜悅及滿足的感情,再怎麼刺激的戰鬥也取代不了這種想法。
這雙緊握住自己的小手,還有綱吉的手,雲雀不想再放開。
「回去了,」雲雀對孩子說,然後轉頭看身後的草壁,本來想要親手懲戒這些拐帶他孩子的惡徒,而且要給予最嚴厲的懲治,但看見喬瑟佩後這種心情卻消失了,「哲,他們就交給你。」
「是,請快點帶少主回去吧,首領肯定在等你們。」草壁很明顯鬆了一口氣,看見喬瑟佩身上沒有任何傷,幸好他們來得及時,這多虧了里包恩與守護者不眠不休到處打探,竟真的得到了某條秘密消息,說有人準備轉賣一個孩子的特徵跟彭哥列少主的外型很相似,所以雲雀連夜趕過來。
要是知道順利找回孩子,不知道綱吉會有多開心。
雲雀抱著喬瑟佩走向門口,發現地板上掉落的彭哥列徽章,還記得是昨天九代首領送給喬瑟佩的,這其實不是普通的徽章,彭哥列部隊身上使用的金屬大多是耐火焰且可以點燃死氣之焰的金屬,雲雀彎身將之撿起來拿給喬瑟佩,喬瑟佩接過後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徽章。
本以為只是孩子可愛的嬉戲,下一秒,雲雀卻看見了令人驚奇的事情。
「喬瑟佩!」綱吉欣喜地在門口迎接,她剛剛還忐忑不安地在門前徘徊,看見雲雀抱著喬瑟佩的身影出現後就跑上前,「太好了,你平安無事!喬瑟佩……」
雲雀把孩子交給綱吉,看她終於露出笑容,這使他心口焦慮難熬的情感也獲得緩解,他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但這種被情感所掌控的感覺他實在不想再次經歷。
「那些人我會處置,交給我妳沒有異議吧。」
「所以真的是拐賣人口的組織?」綱吉問,她的表情凝重,「在這之前他們又做了多少類似的事情,有多少孩子像這樣被賣掉……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因為他們拐賣的大多是外地人的孩子,也不常在同一個地方誘拐,很難發現蹤跡,但他們確實是一個龐大的組織,還有其他不少團夥在別處。」雲雀冷冷地說,經過這次後彭哥列是不可能會放過這些人的,會將他們全部一網打盡,「這件事情妳就不必操心了,我會和里包恩討論處置方式。」
「……沒事就好。」綱吉嘆息,不過才一天沒見到孩子,她便感覺彷彿過了一年。
她撫摸著喬瑟佩的臉,看來沒有絲毫損傷,仔細觀察全身上下,也沒有看見任何破損,她這才真正安心下來,「喬瑟佩肯定很害怕吧。」
「比起喬瑟佩,那些歹徒更害怕一些。」雲雀說,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還有件事情讓妳知道。」說完,雲雀拿起自己的拐子放到喬瑟佩的手中,綱吉很困惑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平常因為怕危險,雲雀是不讓喬瑟佩玩他的拐子,「喬瑟佩,把你剛剛做的事情給你媽看。」
喬瑟佩點點頭,他的手輕輕握住拐子的握把,突然冒出橙色的火焰包覆住武器,這景象讓綱吉大吃一驚,雲雀的拐子為了方便使用火焰而改成容易讓火焰攀附的材質,但綱吉從未想過喬瑟佩在三歲時就能夠使用這種力量,而且那並不是弱小的火焰,和綱吉年幼時無意中使出來的火焰大不相同。
非常強烈,綱吉有種奇怪的直覺,說不定這將會是歷代最強烈的火焰。
「這……」
「他很有潛力,也很聰明。」雲雀望著孩子的眼神非常柔和,大手誇獎般地撫過喬瑟佩的頭頂,對方聽話地停下火焰,「這火焰和妳的很像,透明又安定的火焰,他會變得更強大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綱吉苦笑,她感覺雲雀是在叫她不要太過操心。
但對於綱吉而言,肯定不管喬瑟佩幾歲,不管他有多麼聰明、能幹,她都不會真正放心,因為這是她與雲雀的孩子,是她珍惜的家人之一。
「發生這麼多事情,總覺得好像詛咒似的,每次提到結婚儀式就會碰上莫名的混亂,」綱吉深深嘆口氣,她瞧了雲雀一眼,「但這次可不能再退縮了,我打算盡快舉辦,這樣喬瑟佩也會高興吧。」
「不,再推遲一會兒好了。」
「欸?」綱吉愣了一下,轉頭望著雲雀,不知道他在打算什麼。
「把妳的父母都接到西西里後,再辦。」雲雀說這話時綱吉不知道有多驚訝,平常完全不介意這種事情的人,竟然想到那裡去,「我也打算把剩下的雲雀集團全部搬到西西里,將營運的重心都移過來。」
「但是,日本是雲雀集團的總部吧。」
「所以說…我打算把總部搬過來,留下分部在日本就可以了。」
「全搬過來不知道要幾年啊,為什麼這麼突然做這種決定呢?」綱吉問,但隱隱約約她似乎能猜到雲雀在想什麼,「如果是顧慮我,我並不想利用婚姻來綑綁恭彌,跟我結婚並不代表你必須把你重要的一切捨棄……我也不希望這樣,我希望恭彌還是感到自由的。」這讓綱吉有點著急,萬一雲雀對於和她結婚感覺到壓力,以他的性格肯定無法忍受太久,綱吉不想因為這樣而毀掉他們現在的關係。
「或許是會失去一些自由。」雲雀微微笑了,一瞬間那黑色的鳳眼浮出炫目的溫柔色彩。
「那又為什麼……」
雲雀溫熱的指尖輕撫綱吉的唇,在孩子面前,雲雀低頭吻了她,這讓綱吉有些害羞,因為喬瑟佩直盯盯地看著,對於兩人做的事情充滿好奇。
「跟妳還有這小傢伙在一起時我並不覺得不自由,並不是捨棄,我也不會讓所謂的婚姻綑綁我。」
「呃,可是這麼突然……」
「假設我知道妳是會把我綑綁住的那種人,我就不會愛上妳吧。」
「恭、恭彌,你剛剛說了什麼?」綱吉會那麼訝異是因為她忘記上一次聽見雲雀對她說愛她是什麼時候了,雲雀從來都不說,當然這或許也和日本人對愛的情感表達比較含蓄有關。
「我只是覺得你們對我來說是更重要的存在,我會賭上我的全部尊嚴來守護,不容許其他人踐踏。」聽得出雲雀的微怒,綱吉明白這次有人誘拐喬瑟佩的事情確實讓雲雀非常生氣,「所以,我不想分心。」
「……但是並盛怎麼辦?」
「又不是不會再回去,總之,先去接妳父母吧,明天就啟程,哲會準備好該準備的東西。」雲雀理所當然地說,但這也是讓綱吉煩惱的一點。
「呃,哲才剛忙完又要他做這些,會不會太辛苦啊?而且他們不一定會想過來…爸爸說他好不容易可以和媽媽在日本退休的…肯定會抱怨……」綱吉嘟嚷著,萬一兩人都不肯過來,說不定婚禮又要拖延了,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夠舉辦,綱吉心中不免抱怨,但一想到雲雀打算把所有生活和工作重心都放在西西里時,她感到無比歡喜,那或許比起愛之類的話語,更讓她感動。
她抱著孩子追上雲雀的背影,來到他身邊。
她伸手拉過對方的頸,主動吻上那雙薄唇,這次的動作並沒有羞澀,她想喬瑟佩也會高興見到自己的父母非常相愛,儘管他還不會明白這是什麼意義。
「恭彌,你知道我有喬瑟佩的時候最高興的是什麼?」綱吉笑嘻嘻地問,雲雀搖搖頭,看她笑得更加燦爛,「因為你是那種飄浮不定又不受拘束的性格,我很高興…自己和你之間有了更緊密的聯繫。」
那時雲雀的性格並沒有現在這樣圓融,高傲又自我中心的個性也常令綱吉感到不安,不能確定雲雀對於自己真正的想法,雲雀對自己的感覺是否和自己一樣,那時的綱吉並沒有期待雲雀會為自己而搬來西西里住,她並不是因為期待雲雀改變而跟他在一起,只是單純因為喜歡他。
喜歡他的溫柔與強大,卻也喜歡他孤傲與難以相處的地方。
綱吉柔柔地笑了,靠在雲雀身邊,接受雲雀充滿溫度的注視,她有預感,就算婚禮還是會拖延一陣子,但肯定也不會太久。說服奈奈和家光並不容易,雲雀把集團重心完全搬到西西里也要一段時間,說不定還會有一段無法避免的分離期間,但這都不是太大的問題。
她相信明天啟程回日本去時,母親會在門口開心地迎接他們還有孫子回家,當一家人團聚時,她便明白自己與雲雀之間的這份連繫有多麼珍貴,而她也會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守護這些無比重要的事物。
「先回房間吧,我要去睡一覺。」
「喬瑟佩也累了,跟爸爸一起睡吧?」綱吉問,孩子點點頭,經歷這麼多事情後他看來確實有點睏,「恭彌真的是想到什麼就會立刻執行的那種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因為我也不想拖太久,妳穿白無垢的模樣,大概會很美吧。」
聽見雲雀那毫不掩飾的讚美,綱吉的臉又紅了,默默點點頭,嘴角含笑跟上了對方的腳步。
fin
Notes:
作者廢話:
雲綱來了,這個平行時空是在孩子已經有了一個的狀況下。
但雲雀不知道為什麼,就感覺他是那種雖然在一起了,但莫名其妙婚就是結不成的那種人 ,所以我就這麼寫了XD不過他認定綱吉,孩子都生了,所以是不可能放跑綱吉的。
身為父親,雲雀雖然不習慣,但也開始將他的驕傲轉為了綱吉和孩子,意識到自己要守護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尊嚴,他決定改變一些自己過往任性孤高的作風,我覺得這就是雲雀的愛~
希望大家喜歡啦~~

vigilance on Chapter 13 Mon 15 Sep 2025 03:03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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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anyeYue on Chapter 13 Mon 22 Sep 2025 01:16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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