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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午夜過後，街角的一名狗仔隊在打呵欠。
在幾小時前，他看著戴著口罩和帽子的新晉演員，到了對面大樓女歌手的家中，現在都還未離開。
他猜想對方可能到明天早上才離開，下意識按了按站到酸痛的腿，想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點喝的。
然而他半步都不敢走開，怕錯失了演員出來的瞬間。
這條街都是住宅區，要走到下一條街才能有商店，太浪費時間了。
狗仔隊又站崗站了一個小時，實在渴得受不了，便急步跑去最近的便利商店
「嗄！」他一出店門，痛快乾了半罐啤酒。
忽然，他眼角銳利地瞥見街角有兩名男子經過：其中一人不就是退出影壇一年多的影帝——天王寺陽？
他驚喜萬分，馬上把什麼新晉演員拋在腦後，連忙追上去。

一年前，天王寺在新戲的首影禮上，突然宣佈退出戲壇，震撼整個娛樂圈。
在拍攝這齣新戲之前，他才拿了影帝，前途無可限量。
他本人沒有交代退出的原因，經理人公司亦三緘其口。
坊間有很多猜測，有人猜天王寺的身體有毛病；又有人猜他牽涉了不法行為，被迫退出。
更多人相信天王寺是找到另一半，要結婚了。
可是沒有人知道真正答案。
天王寺自出道以來，一向低調，私生活成迷。
傳媒們不斷追訪，都發現不到他的住址，甚至連他的家庭狀況都不清楚。
當然少不免又提起了有關天王寺、或是「目黑蓮」的都巿傳說⋯

狗仔隊先生以推動輿論為生，他不相信傳言。
他確相但乏是個人，就一定有生存的痕跡。
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天王寺是例外。
天王寺好像會魔法似的，隱藏了自己所有存在的紀錄。
狗仔隊亦試過跟蹤，對方卻在路上平白消失，嚇了他一跳，以為有鬼。
但世間上豈會有鬼？一定是他自己走了神，才被天王寺跑了、連一張照片都拍不到。
他好歹是行内數一數二的狗仔隊，天王寺是他職業生涯中唯一一次滑鐵盧。

事隔多年，狗仔隊仍是悻悻然。
他看著天王寺與身旁的男人走過街口，急忙加快腳步。
這次絕不鎩羽而歸！他想，偷偷跟蹤著，保持約半條街的距離。
他把手提電話放在胸前，按下錄影。
天王寺與那名年輕男子差不多靠在一起，手幾次要牽上似的，閒談著什麼。
只是太遠了，狗仔隊一句也聽不到，想走近一點。
他決定假裝在打視像電話：「喂，老媽，你聽我說⋯」
他舉著電話在臉前方，正要加快腳步，卻驚愕的停住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
眼前明明是有兩個人，電話螢幕中卻只有天王寺！
狗仔隊快快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比對：沒錯！不是他眼花，天王寺身邊的男子沒有被拍下來！
螢幕中，男子應該存在的位置模糊不清。
真的有鬼？狗仔隊嚇得僵住在原地，死死盯著螢幕，口中念著：「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的⋯」
「你說什麼不可能？」低沉的聲線在頭上響起。
狗仔隊猛然抬頭，天王寺與那個男人站在他面前。
「我——」他說不下去，被男人帶紅光的眼神吸引了視線。
年輕男子迷惑道：「睡吧。」
狗仔隊立刻昏了過去，倒在天王寺的臂內。
天王寺單手托著他，竟一下子跳起、帶著他輕鬆飛躍到樓頂上。
男子亦跟著上來，心有餘悸道：「幸好你發現了他，目黑君。我都沒發現他在偷拍我們。」
天王寺——目黑笑笑道：「是因為氣味，我嗅到他有說謊的味道。道枝君，你作為吸血鬼還有很多要學的。」
道枝一臉佩服，看著目黑刪除影片，提出同樣的疑問：「為什麼我沒能被攝錄機拍下來？」
目黑耐心教導著：「我們吸血鬼有種魔力，讓我們不被人類的攝影媒介記錄下。」
「原來如此！」道枝繼續虛心請教：「可是目黑君你之前一直能拍戲啊？」
「我剛剛當吸血鬼的時候，就請當時的吸血鬼之父幫我弄了一個魔法陣，令我可以像人類般被拍攝下來。」
目黑確定連雲端備份都刪掉，把手提電話塞回狗仔隊的口袋，他才向道枝說：「你剛剛的迷惑魔法做得很好。」
道枝很高興，羞澀地：「謝謝。」
他轉向昏迷的人：「現在要怎麼處置他。」
「反正他會忘掉今晚的一切，又反正你也餓了，開動吧。」目黑說。
道枝略帶嫌棄地皺起眉頭：「你不是說他的氣味不好嗎？」
目黑笑著反問：「你這種新生兒嗅得出來嗎？」
「⋯嗅不出。」道枝撅撅嘴。
他跟著目黑出來「狩獵」，對方一直以來的教導是：因為他們選擇了長居在人類世界，吸血的對象不重要，重要是能好好隱藏痕跡。
道枝乖乖地背誦著。
「好學生。」目黑摸摸他的頭。
道枝臉上微紅，問：「我要不要留一點給你？」
「不用。我嗅到下面有人。你自己先『吃』。」
目黑站在樓頂邊沿，在跳下去前提醒道：「你記得不要吸乾他的血啊，要是弄出人——」
「弄出人命會很麻煩的。」道枝搶答，再次背誦目黑教過他的話：「只要夠飽就好，讓『食材』只會少許貧血，不會懷疑到我們吸血鬼的存在。」
目黑被逗笑：「真乖。」
他翻身下樓，留道枝獨自臉紅。

一頓飽足之後，兩人在樓頂上飛馳般跳躍，回到目黑的頂樓公寓。
天也快亮了。
吸血鬼不用睡眠，不過他們無事可做，習慣會上床休息一下。
目黑打算如常回房。
道枝卻扯著他外套的下擺：「這個⋯目黑君⋯」
他濕潤的目光向上望著：「我今晚做得這麼好，沒有獎勵嗎？」
目黑低笑一聲：「向我討獎勵？你是小狗嗎？」
「目黑君！」道枝嗔道：「我才不是小狗⋯」
目黑看不得他這個委屈的小樣子，俯首想吻在他的額頭上。
道枝突然抬頭，讓對方的吻落在嘴唇上。
他得意地大笑著，環在目黑腰上的手收緊。
目黑無奈，低喃道：「是誰昨天哭著要我放過的？」
道枝撅撅嘴：「昨天是昨天！目黑君⋯」
他把頭靠在對方胸膛上，那裏沒有心跳聲，一如最初的時候。
他忽爾不安，會不會全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身為道枝直屬的血族親長，目黑敏銳的感受到對方突然間的情緒低落。
他捧起對方的臉，溫柔地親吻著，舌頭仔細描繪著唇形、尖齒。
道枝的身體仿似通過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腿也軟了。
明明他已經不需要呼吸，此刻卻覺得缺氧。
目黑忽然把他抱起來。
道枝驚呼起來，牢牢抱著對方的脖子。
對方沒停下親吻，抱著他走到睡房。
吸血鬼不需要陽光，房間長期被窗簾遮蓋。
目黑早已習慣在黑暗中視物。
可是道枝還是「一歲大」的「新生兒」，並未習慣，他看不清目黑的動作，只感到襯衫的扣子一顆一顆地被解開。
他只能伸手摸索著對方的身體，從腰間慢慢向下，想要解開皮帶扣，卻因為看不到，不知哪裡卡住了。
「可不可以開燈？」道枝小聲嘟嚷著。
聽到目黑的輕笑聲：「你要習慣黑暗。」
他還是幫忙解開了。
道枝仍然有點不高興：看不到目黑君的臉⋯
目黑好像聽到他的心聲，靠近著、鼻尖貼著鼻尖，說：「你先閉上眼。」
道枝聽話照做。
目黑的嗓音繼續說，他低沉的聲音透過道枝的耳膜，細細滲入腦袋：「你先要習慣黑暗，想像自己融入其中，變成黑暗的一部分。」
「嗯。」道枝按照對方的話想像著。
然後目黑說：「張開眼睛。」
道枝睜眼，驚喜道：「唉！行了！」
他看到目黑的眼睛了！
雖然只是隱隱約約，眉頭以上就看不到，至少有進步。
道枝開心的抱住目黑的肩頭，主動獻吻。
他繼續「教學」前的事，摸索著把對方的内褲拉下，握住了性器。
無論第幾次，他都覺得那話兒炙熱難耐。
吸血鬼不是該沒有體溫的嗎？
道枝胡思亂想間，目黑亦把兩人剝光。
赤裸的身軀在黑暗中緊貼，道枝覺得更熱了，他不理解，亦沒有心思去理解了。
他的胯間在對方的腿蹭著：「目黑君⋯快點⋯」
目黑低笑著，胸膛的顫動帶動了抱著的道枝。
「笑什麼⋯」道枝羞臊不已。
彷彿只有他自己被情欲折磨著，目黑卻毫無影響，這就是身為年長者的優越嗎？
道枝揑了揑對方的手臂：「請不要取笑我⋯」
「我不是笑你⋯」目黑的吻拂過他耳廓。
道枝想問是因為什麼，冷不防被撫著性器，輕輕低吟著。
目黑把兩人的性器並排著套弄。
「好棒⋯」道枝無法集中精神，眼睛又看不清了。
目黑把道枝的一邊腿架在肩上，沾了滑液的手指毫無預兆地探進了後穴。
道枝的頭不禁往後仰著，目黑的手指很修長，總是能輕易地弄到他最舒服的地方。
目黑用上兩隻手指慢慢抽動著，不時曲起來，不時又一張一合。
「請不要這樣玩弄我⋯目黑君⋯」道枝被弄得不能自持，求饒著。
「不要這樣，想要怎樣？」目黑俯身，尖齒在對方的耳朵輕輕磨著。
道枝情不自禁地顫抖：「想、想你抱著我⋯」
目黑緊抱著他，下腹緩緩頂進。
「唔、 めく⋯」道枝嗚咽著，腿盤上對方的腰間，感受對方緩慢地進出著。
他漸漸適應下來，便不滿於這個速度，但又羞於開口要求，只得用腳踝在對方的背上蹭著。
目黑明白道枝的暗示，偏生喜歡逗弄，故意問：「想不想快一點？」
在黑暗中，他都能清楚看到道枝羞恥的咬著下唇，眼神哀怨地盯著他。
他假裝沒看見，甚至停了動作：「怎麼不回答，不舒服嗎？」
「沒有⋯」道枝撅著嘴，小聲道：「可以快一點嗎，『父親』？」
話音剛落，目黑就握著他的窄腰，猛然進攻著。
「嗚⋯」快速的抽插讓道枝爽得腳趾捲曲起來。
「是誰讓你叫『父親』？」目黑低沉的笑聲在耳際響起。
「不可以嗎？」道枝媚眼如絲：「是你把我初擁的，按吸血鬼的血親定律，你就是我的『父親』。」
他的挑釁惹來更狂暴的進攻，不久被弄得尖聲著射了出來。
目黑遠未滿足，把道枝翻了個身，又繼續掠奪。

不見天日的房間內，兩人搗弄了整整一天。
道枝在床上昏昏欲睡。
而目黑走到窗邊，掀起了一小寸窗簾。
時近黃昏，窗外的陽光仍是很刺眼。
目黑這段時間來都照顧著新生兒，習慣了吸血鬼「正常」的晚間作息，有點受不了，把窗簾又關上。
他心裡數著日子，發現與道枝相識超過一年了。

————————

一年前，目黑剛剛在電影節中以「天王寺陽」的身份，得到了「最佳男演員」的獎項，事業如日中天。
影評人都對他大力好評，說他不過出道五、六年，演技卻像磨練了五、六十年般優秀。

「呵，他們說少了，你拍戲的年資可比他們的年紀還大。」經理人笑言。
他同樣是吸血鬼，知道目黑的真正身份。
目黑眨眨眼：「我『天王寺』才 27歲，別亂說。」
經理人聽得哈哈大笑。
他們在目黑新戲拍攝現場的休息室。
正是午餐時間，雖然吸血鬼亦能吃少許人類的食物，不過如果吃過量會有不適感。
目黑通常都假裝要看劇本，躲在休息室渡過午休時間。
今天他背得滾瓜爛熟了，與經理人閒聊著打發時間。

經理人突然想起什麼：「啊！今早你在拍攝的時候，有個粉絲來了片場外。工作人員想趕他走，他說只想給你一封手寫信。我見那個小男生靦腆的樣子挺乖巧的，而且你一向都喜歡他們寫的信，便作主幫你收下了。差點忘記給你。」
他從上衣的口袋把信拿出來。
「謝謝。」目黑接過。
之前他在採訪說過比起禮物，他更喜歡親手寫的文字。
粉絲們都知道，都會送信給他，不是特別的事。
目黑如常觀看著，這是一個平凡的粉紅色信封，上面寫著：「天王寺陽桑 敬啟」。
他打開、讀了幾秒，便吃驚的睜大眼睛。

「天王寺桑、不，你的真名應該是目黑蓮吧？
我知道你是吸血鬼。
來找我吧。
道枝駿佑」

Chapter Text

吸血鬼在人類世界隱藏了上千年，有得多時間去發展不同的產業，包括情報網。
不出兩三天，就查到道枝的完整資料：道枝現在是電影系的研究生，他小時候父母就出車禍，意外離世，跟著當時是電影系教授的祖父長大。
早幾年祖父亦過世了，道枝獨自住在巿内一間老舊的小公寓。
他行事沒什麼特別，好像普通的少年；但細問之下，同學們卻發現都對他不太了解。

經理人擔憂道：「我們要不要找『大人』幫忙？」
他說的是吸血鬼之父深澤。
被人類發現了吸血鬼的存在，可是威脅到整個族群的大事，不是他們兩人可處理的。
但是目黑婉拒了：「這位道枝手上應該沒有什麼證據，應該跟網上那些人一樣在胡亂猜測吧。我先去探探口風，再嘗試消除他的記憶就好。」
經理人仍是擔心不已，給了目黑一個鐵造的小盒子，說是干擾器。
「萬一道枝安裝了攝影機偷拍跟你的對話，這個盒子可以令攝影機無法運作。」他說。
目黑不禁啞然，時移世易，吸血鬼不能單靠自身的魔力，也運用上了人類的科技了。
窗外天色變暗，入夜了。
目黑跟經理人道別，便從自家陽台翻出去。
他在樓頂上飛躍著，朝道枝的家奔去。
一如平日，他全身穿著黑色的衣服，加上他速度極快，沒有人能看見吸血鬼在移動著。

快到道枝住的公寓樓時，目黑敏銳的發現對方正坐在天台。
道枝手上拿著望遠鏡，不斷左看看、右看看。
目黑躲過角度，從後方繞過去，無聲無息地站在道枝後面。
他低沉地開口：「初次見面，道枝桑。」
道枝嚇了一跳，連望遠鏡也差點拿不隱。
「目、目黑桑！」他興奮得跳起來，轉身道：「你好！你終於來了！我等你等了好幾天了。」
目黑覺得對方有一點眼熟，正回想在哪兒見過。
道枝拉過旁邊一個把空椅子：「請你先坐下來，我們慢慢談。」
「好。」於是目黑坐下來了。
只見道枝的臉頰很紅，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激動的：「目黑桑，我——」
目黑打斷：「我不是什麼『目黑蓮』，我是天王寺陽。」
「我知道你就是『目黑蓮』！」道枝堅持道。
他背誦著目黑的生平：「二十世紀初，你還叫目黑蓮，在窮困的家庭中出生。為了生計，你當上了演員。
但在1923年的地震中，你跟整個拍攝團隊都因而滾下山㵎，全部人屍骨不存，大家以為你亦意外死亡。
九年後的 1931年，你以秋田若大的名字重新出現，再次當上演員。十年後，因為國家陷入戰爭，你再次下落不明。
到二十年後的 1960年代，你改以杣利希斗的名字，又是當了十年演員後，就消失了。之後又一次二十年、在 1990年代，你用佐倉想的名字當十年演員，便再消失。
幾年前，剛好又隔了二十年，你用天王寺的身份出現。
全部同一樣的模式！你是為了掩飾自己吸血鬼的身份！」

雖然道枝全部說中了，目黑卻一點也不意外。
他淡淡地說：「道枝桑你說的，都只是網上流傳的都巿傳說。因為這幾個人的長相十分相像，傳言都說我是這些人的投胎轉世⋯」
「不、就是同一個人！」道枝信心滿滿：「你的戲，我全都看過；你所有的微表情，我都瞭如指掌，肯定是同一個人。」
目黑心道：果然是電影系的學生，心思挺細密。
然而他主打一個不承認，轉用另一個角度去說服對方：「如果我真的是你說的吸血鬼，不是該怕陽光的嗎？怎能大搖大擺的在大白天出現？」
「這個簡單。」道枝笑著：「普通人類可能不知道；但我剛好有個朋友認識你們吸血鬼，他知道你們有一種乳霜，只要塗了就不怕陽光。」
目黑臉上不動聲色，心中驚訝非常：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他聽道枝的口吻，那位朋友對吸血鬼了解甚多。
不行，要刪除道枝的記憶、還有那個朋友的⋯目黑默默盤算著，以他的魔力，不知道能不能完美地修改到對方的記憶。
或許，真的需要找人幫忙⋯

「你想消除我的記憶嗎，目黑桑？」道枝一下道破。
在目黑回答前，他又道：「你放心，我找你見面，不是想把你的真正身份曝光。不然我就去找記者吧？」
目黑冷靜地問：「你想怎樣？」
道枝跟他一樣冷靜：「很簡單，幫我做一件事，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請你把我變成吸血鬼。」
「不可以！」目黑一口拒絕。
道枝早有預料，沒有就此放棄：「目黑桑，我是有原因的——」
「你以為你第一個這樣要求的人類嗎？」目黑不想聽對方的辯解。
他說：「你看了太多浪漫愛情片了。當吸血鬼，並非什麼好事。既不能與認識的人類繼續相處，還要看著身邊的一切萬物消逝⋯吸血鬼是被詛咒的生靈。」
道枝被打斷亦沒生氣，只是問：「目黑桑，你是怎麼當上吸血鬼的？」
目黑沒正面回答：「我當時沒得選擇。」
「是這樣嗎⋯」道枝出神地想著什麼，他忽爾朝目黑嫣然一笑，退後了幾步。
目黑才覺道枝長得挺好看，不明對方的行動。
他看著道枝突然轉身，竟翻了欄杆、向樓外跳下去！
「道枝？」目黑驚愕地叫道，他立即反應過來，飛奔過去，亦跳了下去。
幸好吸血鬼反應的速度夠快，他在道枝掉到地面、粉身碎骨前捉著對方，抱著對方重新躍回天台。

「你瘋了！」目黑朝道枝憤怒地吼道。
道枝臉頰通紅，被目黑公主抱著讓他有點害羞。
他如實說道：「我在想⋯要是我快要死了，目黑桑是否就願意——」
「我不會！」目黑冷冷道。
他把道枝扔回椅上：「你的生死與我何干？你就算再去死，我不會再救你了。」
他轉身就走。
道枝在後頭叫喚著：「我知道我是生是死，與目黑桑都毫無關係。但是⋯我請求你可憐我，我、我有絕症！」
目黑停下了腳步，緩緩轉身。
只見道枝眼眶中的淚珠在打轉。
「求你⋯我想活下去⋯一直一直⋯永遠永遠⋯」道枝的視線被淚水模糊，看不清目黑的表情。
他隱約看到對方在原地佇立了好一會兒。
目黑才道：「讓我想想。」

「你想也不要想！你哪有時間？」經理人在第二天聽了目黑的轉述，驚得猛然拍了一下，差點把目黑從意大利定造的桌子拍碎了。
他好心勸說：「我們吸血鬼守則的第⋯第⋯我忘了第幾條了，吸血鬼要照顧自己『製造』的新生兒。你如果把道枝初擁了，你就得對他負責任。你的新戲不用拍了？」
目黑沒答話，只是再次看著道枝寫的信。
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有人寫著他真正的名字。
經理人懶洋洋道：「你別指望我，我也沒時間啊。我這麼大的經理人公司，夠我忙了。而且一年到晚這麼多人會死，你能救多少個？」
他斜眼瞧著沉默的目黑：「不能因為他是你的粉絲，你就大發慈悲吧？」
目黑知道對方說得沒錯，吸血鬼不是救世主，他能拯救多少人？
不過他總是想起道枝的眼淚。
他嘆氣，就當是 fan service 吧。

拍攝中途有幾天休息日，目黑趕去遠離人煙的魔法森林、吸血鬼之父所住的大宅。
現任吸血鬼之父是深澤，他驚喜地看著來人：「 Meme ？大忙人這麼好來找我？」
他們兩人同樣被前任吸血鬼之父初擁的，算是「血親」。
目黑忐忑地把道枝的事說了，希望拜托深澤。
「我不行啊。」深澤果然拒絕：「你知道我說過我這輩子只會初擁 Raul 一個，當下任繼承人。我光是照顧 Raul 已經夠忙了。」
目黑亦不失望，深澤的拒絕在預計之中。
「不過呢～」深澤又道：「 Raul 都滿師了，可以讓他試一下，由他初擁你那位道枝吧。」
「真的——」
「話說回來、又不過呢～」深澤托著下巴，竊笑道：「道枝如果變了新生兒，他之後的十年都要跟著 Raul 生活。你確定？你捨得？」
目黑的心戚戚然。
他想起道枝那雙黝黑的眼眸，裡面只裝著目黑一人。
他的確有點捨不得。
深澤看透了對方的想法。
上百年來，目黑只對這個人上了心，說沒貓膩的話，他深澤才不信呢。
「不用急著答覆我。」深澤拍拍目黑的手背：「你倒不如先問清楚你那個人類孩子，可能人家還不願意呢。」

「不要！」果然一如深澤所料，道枝拒絕這個提議。
目黑剛才回到城中，顧不上夜深，就直接去道枝的家。
道枝還沒有睡，又坐在天台發呆。
他見到目黑出現，本來很高興；但聽著對方的提議，小臉的喜悅沉下去。
「我不要其他人來初擁我⋯」他撅撅嘴：「我只想要你來⋯」
「我沒時間——」
「要多久我都等你！」
目黑也生出怒氣：「你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不要這麼挑剔。我們吸血鬼也不是沒事忙的，我托了朋友才找到人樂意幫你。」
道枝自知理虧，訕訕道：「對不起⋯」
目黑看著對方知錯的樣子，亦氣不下去。
他放輕了語氣：「其實你大概還有多少時間？你上次只說自己有絕症⋯」
「還有很多⋯」道枝心虛地低下頭，腳尖在地上畫圈。
他的聲音小得幾乎不可聞：「其實⋯我說謊了。我根本沒有絕症。」
目黑怔住：「你再說一遍？」
道枝連耳廓都紅了：「對不起⋯我欺騙了你，我的身體健康得很。我只想永遠看目黑君演的戲。」
「胡鬧⋯」目黑低罵了一句。

道枝急急說著：「我小時候在祖父家生活，他是電影系的教授，他總是看老電影打發時間，我也在旁邊一起看。
他有次放映著你還叫目黑蓮的時候拍的電影，只是黑白、沒有色彩，亦沒有聲音。
雖然我當時不到十歲，有些情節不太理解，卻不自覺地入迷了。
我央求祖父給我看你的電影，把它們全都看過，我還想繼續看。
祖父無奈地告訴我：『目黑蓮是一百年前的人，一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聽了覺得很難過，為什麼我不能早點出生，與目黑桑生在同一時代？」

目黑的心頭泛起一陣悸動，追問著：「後來呢？你是怎樣發現我是吸血鬼？」
道枝繼續說：「我十多歲時，學會上網，有更多方法研究『目黑蓮』。我當然看到了有關你的都巿傳說。
我看了每一齣電影，全部演員相似的地方不只是樣子，氣場、動作都很相像。我希望傳說是真的，只是目黑桑的轉世也好⋯我想看到更多你演的戲。
終於我等到天王寺陽出道，與目黑蓮又是一樣的長相。我想親眼看看你，去片場外等，終於等到你下班出來。
那天你下了妝、素顏的樣子，我不經意瞥見眉頭的疤！我記得目黑當年在拍戲的時候被道具弄傷，天王寺的臉上竟然是一模一樣！
我不敢相信，我第一次懷疑，你們是同一個人。」

目黑回想起來，為什麼與道枝初次見面時會覺得眼熟。
他記得對方，那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站在寒風，穿著粉紅色的羽絨衣，混在一大班粉絲中。
旁邊都是男女主角的粉絲，一看到一眾演員下班，便發出尖叫聲。
目黑活了一百年，之前的假身份也遇過這樣的待遇，一點也不羡慕。
他隨便往人群看了一眼，粉絲的目光都追隨著主角們。
唯獨是道枝在看著他。
兩人對上了視線，道枝好像很吃驚，睜大眼睛。
匆匆一秒過去，目黑便轉開視線。
他用天王寺的身份剛剛出道，還是寂寂無聞，沒想過道枝是等自己的，以為也是主角的粉絲。

這邊廂目黑在回憶，那邊廂道枝繼續說。
「我努力查找有什麼原因，讓人可以活上百年這麼久。
直到不久之前，我與康二哥——我的一個朋友談起。他是捉妖師，剛好與另一個吸血鬼認識了，他確認你也是吸血鬼。
我先是高興，我終於發現了真相！所有人並不是長得相似，而是同一個人！你果然就是目黑桑！我看過的所有的作品都是你！
但我仔細想了後⋯我不得不難過起來⋯」
道枝的眼眶紅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將來一定會死的。未來你會有更多的作品，我都不能一一觀看。我不甘心，我想⋯我想永遠也能看到你的演出。」
他那堅定的眼神，讓目黑看到了自己。

Chapter Text

目黑以為自己真的會死。

1923年，地震發生的時候，目黑正在山澗中拍攝電影。
他飾演一個捕快，正在拍攝追逐小偷的場合。
腳下的大地毫無預兆地猛動起來。
不只是目黑，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都無法在陡峭的山坡上站穩，全都掉下山澗。
目黑努力護著頭部，仍然被山㵎中的尖石撞得遍體鱗傷。
眾人被沖到下游，其他人都失去知覺，被水流繼續帶走。
不、我不能這樣死去⋯目黒用盡最後的力氣，竟能爬上了岸邊。
他軟癱在土地上，正午的太陽刺眼地照耀在上方，可是他卻覺得很冷。
身上數不盡的傷口在流血，他知道自己失血過多，離死亡不遠了。
他不想在這刻死去，他這個角色用了很多心血準備，甚至與編劇老師討論了很多劇本的細節。
現在⋯沒可能完成這齣電影了⋯
目黑不甘心，亦無可奈何，人類的生命太脆弱。
他的視線更加模糊，漸漸看不見了。
忽然間，他聽到有腳步聲走近，然後自己被對方單手提起。
他什麼都看不清，只瞥見一雙血紅色的瞳孔。
然後他失去意識。

目黑恍似在冰冷中一直昏睡著，突然間，他的胸口中好像產生了一團火光，向四肢蔓延。
他整個人好像被扔進熊熊烈火中燃燒，覺得好難受。
「放棄吧⋯」心裡有個聲音誘惑著：「既然這麼難受，直接擁抱死亡吧。」
不！目黑在心中回答：我要活下去！無論以任何方式，我都要活下去！
目黑猛然睜開眼睛。
他成為了吸血鬼。

目黑才知道，原來是前任的吸血鬼之父剛好路過，出手相救。
「我感覺到你有強烈的執念。」他說：「我以前有一個吸血鬼朋友⋯他受不住永恆的寂寞，放棄了生命。自此，我只會拯救有強烈願望活下去的人。」

一百多年後，目黑從道枝的眼中，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如果他不是有堅定的信念，他沒法轉變為吸血鬼、繼續演戲之路。

經理人在黑暗中輕輕碰一下目黑的手臂，把他從回憶中喚醒。
然後頭上的燈亮了，首映禮的電影放映完畢。
掌聲雷動中，經理人小聲問道：「最後機會，你確定？」
「我確定。」目黑站起來，跟著其他演員、導演去完結後的記者會。
在普通的採訪完結後，目黑公佈了自己退出演藝圈的決定。
果然引起一陣騷動，除經理人外，沒有人預知這個消息。
眾人爭相七嘴八舌地提問，實質上的問題只有一個：為什麼？
目黑冷靜地回答：「除了演戲之外，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不說更多，深深地鞠了躬，便離場而去，任由閃光燈在身後閃爍。

車上，經理人嘆氣著：「這次你提早引退，我還打算繼續賺錢⋯」
「等我，我一定會復出。我太熱愛演戲了。」目黑說。
經理人調侃道：「既然這麼熱愛，為什麼現在說放下就放下啊？」

為什麼呢⋯目黑出神地想著。
身邊的道枝催促著：「我真的準備好了，目黑桑！」

早兩天，目黑把道枝帶回自己在森林中、遠離人塵的老宅院。
他把自己的經驗告訴對方，說明轉化的過程是很困難的。
「並不像那些流行小說和電影般，咬一下就完事。」目黑說：「首先，要把你體內的血弄到最少，到瀕死的地步。再在你的靜脈注入我的血，讓最後一下心跳把我的血帶到你的心臟、再到全身。」
道枝用心聆聽著：「我有沒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可多了。」目黑擔憂道：「轉化的過程有機會不成功。我在注入血液之後，就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了。全靠你自己求生的意志力，要是你撐不過去——」
「我一定可以的！」道枝一臉倔強。
目黑嘆了口氣，再三詢問：「你真的想清楚了？」
道枝用力地點點頭。

為了讓道枝轉化的過程舒服一點，目黑讓對方躺在床上。
他不常回來大宅住下，這兒沒安裝現代化的設備，他於是點燃了火爐。
道枝感到有點熱，但記住目黑說過一會兒當他開始失血，就會覺得冷，便乖乖忍耐著。
目黑凝望著道枝的眼睛，沒說出他自己其實亦有不少壓力，他也是第一次把人類初擁成吸血鬼，他不想害死對方。
他在床邊坐下，俯下身來，抱著道枝的肩頭，嘴唇輕輕碰著對方的頸側。
道枝不由自主地打顫，感受獠牙刺穿了皮膚：「唔⋯」
幸好有吸血鬼的獠牙上有麻藥，他感到不太痛；而且隨血液流失，他漸漸有了睏意，看不到目黑變得雙眼通紅。
目黑是第一次、也應該是最後一次品嘗道枝的味道。
他發現竟不能自拔，他無法形容有多美味，一百年來，他從未嘗過如此懾人心魄的味道。
他要不斷提醒自己不能吸乾，待道枝體內的血量達到目標，馬上停止吸血，反過來把自己的血液輸進去。
「希望我沒弄錯什麼⋯」目黑凝望著道枝蒼白的臉，對方此刻了無生氣。
他沒試過初擁人類，只聽過深澤多多少少分享過一點心得。
突然，道枝的眉頭輕蹙。
「應該成了！」目黑驚喜地看著對方開始有些微反應。
他靠在道枝的胸前，聽著最後一下心跳把吸血鬼的血液帶到全身。
「好熱⋯」道枝嘟嚷著，眉頭皺得更緊，他開始轉化了。
目黑立刻抱起對方衝往地窖，他一早弄來了工業用的大冰塊，讓地窖保持零下的溫度。
他不知這樣有沒有用，只希望道枝會舒服一點。
可惜道枝還是一臉痛苦，夢囈著：「好辛苦⋯別再燒了⋯」
他緊閉眼睛地嗚咽著，頭埋在目黑的胸前。
目黑坐在地上，仍把對方抱在懷内，沉聲安撫著：「加油，道枝君，不要放棄。你不是想看我演戲嗎？將來有機會，我帶你到片場親自看我演戲，好嗎？」
他不知道對方聽不聽得見，不斷說著鼓勵的話。
在地窖中沒有時鐘，他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全身變得與身旁的冰一樣冷。

終於，道枝緩緩睜開眼睛，他有著血紅色的瞳孔，轉化成功了。
他有點困惑，未能適應身體中異樣的感覺：「目黑桑？我——」
目黑卻太高興了，用力抱住對方：「太好了！」
他由人類加上當吸血鬼這一百年來，從未有如此高興過。
道枝靠在他肩上，亦很快樂。
我終於⋯變成與目黑桑一樣了⋯

—————————

道枝最初成為吸血鬼的一個月，都是由目黑把人類弄暈，帶到大宅給他吸血，目黑在旁觀察。
幸好道枝的自制力不錯，每每淺嘗即止，沒弄出人命。
目黑感到意外：「你比我當初更快學懂控制自己啊。」
道枝低頭羞澀地笑著，他沒說出來，是因為在偶像面前，他不想失態罷了。

兩個月後，目黑帶著道枝搬回城中，開始教他狩獵，而道枝學了半年就上手了。
這晚兩人在酒吧林立的街區慢步，尋找獵物。
目黑怕被人認出，戴上帽簷壓到眼睛處的帽子，低聲問：「有沒有發現目標？」
道枝眼睛朝四周打量：「前面那個男子應該是落單的，而且他腳步不穩，應該喝醉了。可以下手。」
「觀察得很仔細。」目黑微笑道：「你上去『誘惑』他吧。」
道枝微微頷首，快步走上去。
目黑看著小孩不熟練地與人搭訕，心下暗笑。
雖然道枝跟獵物互動著，亦時刻留意自己的導師，發現到對方在偷笑，有少許不悅。
他不多廢話，凝視著人類的眼睛，用吸血鬼的魔力操控了對方的意識：「跟我去後巷吧。」
男人呆呆地點頭，跟著道枝的腳步。
目黑也跟上去。

可是這時意外發生。
對面的酒吧外，有兩個醉漢突然吵起上來，並大打出手。
其中一個隨手抄起酒樽，一下打在對方頭上。
被打的瞬間頭破血流。
目黑立即看著道枝。
果然，新生兒受突如其來的血腥味刺激到，瞳孔變紅色；微張的嘴巴中，獠牙現出原形。
目黑知道他要控制不住了，連忙飛奔過去抱住他，扯進後巷中。
道枝不自覺地掙扎，視線看著對面流著血的人，想要撲過去。
「冷靜！」目黑在他耳邊低喃。
道枝聽到對方的聲音，好像回復了半分理智，沒再亂動了，但是瞳孔還是血色。
目黑抱緊他，說：「你先咬著我的手臂吧。」
「不用⋯」道枝小聲拒絕。
「放心，我不會受傷的。」目黑繼續柔聲安撫：「我們吸血鬼的皮膚跟鑽石一樣堅硬，你隨便咬，怎麼樣都可以的。」
道枝抬頭，凝視著目黑，眼中有不明的情愫。
目黑的心頭忽爾泛起悸動，正要詢問。
「怎麼樣都可以的嗎？」道枝先開口問。
「對。」目黑點頭。
下一秒，道枝用嘴唇貼上目黑的。
目黑雙眼微張，驚訝不已，下意識卻回應著，嘴唇細細地描繪對方的，舌頭互相纏繞。
一吻結束後，道枝的眼睛不紅了，臉倒是紅通通的：「目黑君，我⋯」
他的思緒太多，不知從何說起。
突然他被目黑用公主抱起，禁不住驚呼，眨眼間，更被抱著跳上樓頂。
「回家。」目黑只說了簡單兩個字。

吸血鬼從陽台進入到客廳。
目黑把人扔在沙發上，欺身壓上去。
「唔！」道枝被暴雨般密密麻麻的吻弄得臉紅耳赤，錯覺心跳快得要爆掉。
他忘記自己是吸血鬼了，心臟早就停止運作。
目黑發現身下的人兒非常緊張，放慢了節奏：「道枝君，還難受嗎？」
他問的是還有沒有吸血的衝動，道枝卻誤會了，羞澀地點點頭。
目黑下了地，打算去雪櫃找備用的血包。
「你去哪？」道枝焦急地拉著他的衣擺：「請不要離開我⋯」
目黑看著道枝那雙黝黑的眼珠，搞不清應該先對方讓吃點「東西」，還是繼續安撫。
他是第一次照顧新生兒，他自己當時並沒有對自己的「父親」有這麼多的依賴感。
或許⋯每個新生兒都是不一樣的。
目黑又在沙發邊沿坐下來，道枝試探地再次吻了他。
「我哪裡都不會去的，道枝君⋯」目黑輕輕撫著他的後腦，溫柔地回應著。
「嗯⋯」道枝感到一陣興奮的戰慄，不知不覺被放倒在沙發上。
目黑明明能夠一下子扯開兩人的衣服，偏要慢條斯理地解開鈕扣。
道枝亦想要幫對方脫下，卻無從下手。
目黑瞧出他手足無措，低笑一聲。
「別笑⋯」道枝撅撅嘴，尖牙輕微磨著目黑的下巴，以示抱怨，卻只惹得對方笑得更利害。
他羞得連赤裸的胸膛都變成粉色：「目黑君，請你別再戲弄我了⋯」
目黑俯首吻著道枝的額角，手悄然無聲地撫上他的性器。
道枝禁不住全身一顫，他成為吸血鬼以來，從未試過如此緊張的瞬間——啊、加上人類時期也沒有。
他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但他很快沒有心力思考了。
目黑修長的手指撫弄著他的勃起，陣陣快感通過他的全身。
道枝嗚咽著射了出來，在高潮過後，他大腦仍是一片空白，直到後穴被手指探進來。
「唉、目黑君？」他驚叫著。
目黑馬上停下了動作：「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想⋯」
眼看對方就要收回手指，道枝羞臊道：「不是⋯」
他別過視線：「想⋯繼續做⋯」
尾音小得近乎不可聞。
目黑暗笑，這小孩逗一下就把心底話說出來，實在太可愛。
他一邊輕吻著對方的嘴角，一邊擴張著。
道枝的身體還是第一次被打開，有點莫名的感覺、夾雜一點不適，卻不期然想要更多。
他見目黑還是穿戴正常，笨拙地解開對方的褲子，扯下半分，巨大的性器立刻跳了出來。
他羞得立刻移開視線，聽到目黑又在低笑。
「害怕嗎？害怕又主動誘惑我？」目黑調侃道。
道枝想說才沒有誘惑他，但又想起自己的確恃著被血液弄得失控，吻上了覬覦已久的唇。
他又撅撅嘴，不說話了。
目黑低聲哄著，偷偷把手指換成性器頂進。
「唔！」道枝以為會痛，可是吸血鬼的身體適應能力很強，他只是有點脹脹的、酸軟的感覺。
目黑細細觀察著道枝的表情，見對方沒有不適，便開始抽動。
道枝情不自禁的低吟著，仿似身在雲端，又像淋浴於火焰之中，身體熱得快要壞掉。
他抱緊身上的吸血鬼親長，與他是一樣的溫度的。
好幸福⋯他的心願全部都達成了。

Chapter Text

彷彿眨眼之間，道枝驚覺自己成為吸血鬼原來已有一年多。
在他們搞定了狗仔隊之後的幾天，目黑帶著道枝坐私人飛機，去吸血鬼之父的大宅參加一年一度的吸血鬼大會。
他上年沒去，因為要照顧剛剛轉化的新生兒；他今年再沒有藉口了。
畢竟每個新生兒都要親自拜會過時任的吸血鬼之父，才算被血族認可。

道枝偷偷打量目黑的神情，發覺對方好像不太高興。
目黑看出他的疑惑，主動解釋：「我不愛去這種場合。」
「為什麼？」
「我不太喜歡應酬，在演藝圈時，是被迫硬著頭皮。而且⋯他們對我太恭敬⋯」
「『恭敬』？」道枝更迷惘了。
目黑細細解釋下去：他是上任吸血鬼之父親自初擁的，對方初擁的對象只有幾人；他們血族講究血統，所以目黑的地位謹次於現任吸血鬼之父。
道枝懵懂地問：「即是說⋯目黑君你是很高級、貴族的意思？」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的。」
「嘩！」道枝驚呼：「目黑君很利害！所以他們派私人飛機來接你！」
目黑看著道枝的眼睛仿似閃閃發光，忍不住笑，心情亦變好了。
兩人到埗後，有專人開車接送，司機都是吸血鬼。
果然如目黑所言，司機對他恭恭敬敬，彎腰都要 90度了。
道枝不慣這種誇張的情況，躲在目黑身後。
目黑明瞭他的心情，拉著他的手，惹小孩偷偷高興著。
雖然連床單都滾過了，道枝仍會為單純的肢體接觸感到很開心。
他低著頭偷笑，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其實目黑看著眼内，嘴巴亦微微上揚。

車子駛進吸血鬼大宅所在的魔法森林。
目黑低聲解說著：「這裡被有魔力的迷霧包圍，吸血鬼以外的生物不能通過。如果他們強行走入，就會遇上鬼打牆。」
司機從倒後鏡往後座瞄了瞄，臉露驚訝，他從未見過目黑大人這麼溫柔的樣子，還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到達了大宅的範圍，司機早被深澤大人吩咐了，目黑大人喜歡低調一點，所以他不駛去正門，從側門駛入。
目黑帶著道枝下車，直接到達偏廳，裡面只有幾個相熟的、同樣不愛應酬的高層們。
「咦，目黑？你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今天怎麼來了？」其中一個吸血鬼朝他們打招呼。
目黑介紹著：「這是渡邊。這是道枝，我初擁的新生兒。」
道枝連忙打招呼：「你好，渡邊桑。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渡邊打量著他，沒頭沒尾道：「原來就是你。」
道枝不解，見目黑向渡邊拋一個眼色。
渡邊補充道：「你那個捉妖師朋友向井，他的吸血鬼朋友就是我。」
「唉！」道枝意外這個世界真小：「請問康二哥近來好嗎？我一年多沒他的消息了。」
「康二他近來在編輯他祖先的《捉妖大全》。」渡邊摸摸鼻頭：「他說要把有關吸血鬼的章節補全，所以住在我那兒。你有空可以來我家探望他。」
他瞥一眼目黑：「當然，要先徵求你親長的同意。」
「我都同意。」目黑看看四周：「你有沒有見過深澤？」
「應該還在房間打扮吧？我想跟往年一樣，等到開始晚宴，他才會下來。你有事找他？」
目黑說：「我想請他幫我解除能被拍攝的魔法陣。我暫時不拍戲，不需要這個法陣了。」
他轉向道枝：「我先去找深澤，你留在這兒。」
「好。」道枝聽話地點頭，目送目黑離開房間。
他在這兒誰也不認識，便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等待。

渡邊本來陪著，但他突然看到認識的朋友在門口一閃而過。
「我要出去一下。」他開玩笑道：「道枝君，別找麻煩啊。」
道枝乖巧地回答：「我會在原地等目黑君的。」
渡邊忍不住笑：「這孩子真可愛，怪不得目黑⋯」
他話未說完，人已跑了出去。
道枝臉上微熱，樂於做個「乖孩子」。
然而他不去找麻煩，麻煩事卻自動找上門來。

「你就是道枝？目黑大人的第一個新生兒？」幾個趾高氣揚的年輕吸血鬼走進來。
道枝不明對方眼中的敵意：「我就是。請問你們⋯」
「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姿國色，」對方嗤笑著：「這麼普通的貨色⋯居然令目黑大人連戲也不拍。」
他們七嘴八舌：「我看目黑大人只是一時慶起，等不到十年就扔下你了。」
「我是你就快快獨立，別再白白浪費我們目黑大人寶貴的時間。」
道枝平白被罵了一頓，說不難過也不可以。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畢竟他當人類的時候，為了讓目黑答應把他初擁，可是連樓也敢跳。
他正要出言反擊——

「是誰說三道四？」目黑冷著臉闖進來。
道枝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這樣的目黑，思緒不期然走遠：比起在大銀幕上看到的更有壓迫感⋯更帥氣啊⋯
目黑見他發呆，還以為他被嚇壞，心痛不已，急步走過去身旁、摟著他的肩。
「血族第一守則，」目黑沉聲道：「族人之間不得惹起紛爭，你們都忘了？」
「不是、目黑大人⋯」年輕吸血鬼們驚恐失色：「我們⋯只是與道枝玩玩——」
「玩？」深澤亦跟著進來。
眾人見是吸血鬼之父，嚇得直跪下，連話也說不出口。
深澤懶洋洋地在中間的椅子上坐下：「誰是這幾個『孩子』的親長？」
他們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偏廳外的其他人早有聽聞。
被點名的吸血鬼們馬上走進來，跪在深澤前面。
道枝見這個場面有點凝重，不敢繼續坐著，也站起來。
目黑把他護在身後。
深澤卻向道枝招招手：「過來。」
道枝看目黑給了個安撫的眼神，也微微點頭，朝深澤走過去。
深澤親切地拉著他的手：「你就是道枝君？雖然你剛剛成為了吸血鬼不久，不過以血統來計，你是他們的『長輩』呢。你想怎樣處置他們？」
道枝驚訝，又下意識看向目黑。
於是目黑開口，替他回答：「深澤大人，由您決定吧。」
「好。」深澤笑笑看著道枝：「我就處罰他們在各自的領地禁足一年吧。」
「謝謝大人！我們會好好反省的。」地上的人連忙跪拜道謝。
深澤站起來，在眾人的圍繞下離開。

偏廳中只餘目黑與道枝。
目黑關心地問：「你有沒有嚇倒了？」
道枝搖頭，竟笑了出來：「你替我出頭，我很高興！」
「這是我應該做的。」目黑亦笑了。
可是道枝聽了，喜悅卻減少了一半。
只是「應該」而已嗎⋯他想。
渡邊在門口探頭：「宴會開始了，你們來不來的？」
目黑拒絕了：「我跟道枝君上客房休息。」
渡邊表示理解地頷首，匆匆走了。

目黑帶著道枝到樓上的客房去。
他留意到對方心情低落，以為還因為剛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他們自稱是我的粉絲，可是他們亦不該以自己的喜好，便對我指指點點的。」
「我不在乎。」道枝說：「不過他們說得對，都是因為我，你才沒有時間拍戲——」
「真的不關你事。」目黑摟著、拍拍他的肩：「我反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休息，再換個身份出現，以免被人類發現我長生不老的秘密。」
但是⋯要你照顧著我⋯你會覺得麻煩嗎⋯道枝想要問，卻又害怕聽到答案。
或許，溫柔的影帝先生會因為體諒他、不想他難堪，會故意說「不麻煩」的⋯
道枝患得患失著。
目黑看不透他的小心思，問：「你⋯你是不是餓了？」
道枝不想說話，只是點了頭。
房中早有準備好的血包，兩人默默進餐著。

目黑不打算追問，想等道枝自己說。
孩子大了，有心事瞞著⋯他心道，卻忘記道枝在成為吸血鬼之前，早已成年了
道枝的別扭一直持續到回城，甚至變本加厲。
這晚他一邊跑向陽台，一邊提出自己一個人出去狩獵。
目黑敗陣下來，還是主動詢問：「道枝君，你究竟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我能幫忙嗎？」
道枝猛搖頭：「我沒有！」
他哪敢不高興？目黑幫了他這麼多了⋯
但目黑不信，一手撑在陽台的門上、堵住道枝的去路。
他無奈地嘆氣：「道枝君⋯我知道你有權利不告訴我，但我希望能幫你分擔一點。」
道枝不禁眼眶一紅，目黑實在太溫柔了，對方的關懷像潮水把他緊緊包圍，他快要無法呼吸了。
他揑著自己的衣服：「我想⋯想你復出拍戲，我想看你的新作品。」
目黑沒出聲，只是挑了眉。
他太了解新生兒的反應，對方還沒完全說實話。
道枝羞臊地嘟嚷著：「我成為了吸血鬼都一年多了⋯我已經能好好控制自己。上次那個狗仔隊，我也是獨自進食的。不用麻煩你再帶領我了⋯」
目黑此刻終於明瞭，沉默不是因為少年的反叛期，是懼怕會給自己帶來不便。
他的心柔軟得快要化掉。
「可是道枝君，這是吸血鬼的規定啊。」他輕聲說：「你是我初擁的新生兒，在這十年，我有責任照顧你——」
「只是因為責任嗎？」道枝的眼淚沒忍住，從臉頰流下：「一旦滿了十年，你是不是就會扔下我？」
「不、道——」
然而道枝根本不想聽解釋：「我希望你不只是我的吸血鬼親長、我的吸血鬼老師⋯我渴望著你能成為我的戀人！」
目黑怔住，良久才吐出一句：「對不起。」
道枝心下一沉，眼淚更是湧下，被目黑輕輕用姆指的指腹擦去。
「是我的錯。」目黑柔聲說著：「我以為你都明白⋯我應該好好說清楚的。」
他認真地凝望著道枝的眼睛：「我早已經把道枝君當作我的戀人。」
「唉？」這下到道枝怔住了，他以為由於自己太過渴望，產生了幻聽。
但這不是他的幻覺。
「我喜歡你，道枝君。」目黑慢慢說著自己的感覺：「吸血鬼本來是孤寂的生靈，沒有溫度，沒有心跳，甚至乎想留下影像、留下生活過的痕跡，都是困難的事。
我本來以為我一直都會孤身一人，直到你的出現，讓我重新思索。原來我不想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無盡的未來。道枝君，我希望能握著你的手，一起走下去。」
「我也是⋯」道枝哭得更利害。
「別哭⋯」目黑把他抱進懷裡，低頭親吻著。
道枝覺得自己真傻，竟然察覺不到目黑的真心，原來從來不是自己一廂情願⋯
「我們是兩情相悅啊。」目黑在他耳邊低喃。
道枝羞紅了臉，摟住對方的脖子繼續接吻。
他們互相吸啜著對方的唇，恨不得永遠不要分開。
目黑見道枝漸漸站不穩，拉著他坐在陽台的椅上，並扯開他的衣服。
「等等⋯我們先進去⋯」道枝羞恥萬分：「在陽台會被看見的⋯」
「看不見的。」目黑果斷地把兩人的上衣脫下：「我們家沒有開燈，正常人看不到這兒。」
「萬一又有狗仔隊偷拍呢？他們的攝錄機可以用夜視模式——」
「我已經解開了魔法陣，現在我們都是不能拍攝下來的。」
道枝還想反對，又被吻住，目黑的手在他腰間、胸膛遊走，他全身都軟了，無法反抗。
連目黑的手指探進他口中，他亦乖乖地舔濕，他不知道自己雙眼迷離的樣子，讓目黑下腹的邪火更盛。
他感到手指探進後穴，藉口水的潤滑開拓著。
「唔嗯⋯」道枝額頭靠在目黑的，低低喘息著。
待可容納三隻手指順利進出，目黑哄著他背過去。
道枝聽話轉身，頓時嚇了一跳——璀璨的夜景盡入眼簾，一幢幢大樓林立在面前。
他臉紅耳赤，他怎麼就忘了還在陽台上！
「嗚、目黑君⋯太害羞了！」他想轉回去，被目黑從後抱著。
「別怕，しゅんしゅん⋯」目黑輕吻他耳廓，繼續又哄又親，弄得他神魂顛倒。
道枝乖乖地按著對方的大腿，扶著性器慢慢坐下，大概坐到一半，又緩緩抽出來。
目黑不催促，讓道枝試著控制速度，也算是「學習」的一部分。
道枝漸漸得到爽處，嘴角的呻吟越發甜膩，腰肢的起伏亦越快速，冷不防一下坐得太深，被頂到深處。
「啊、太多了⋯」過多的快感教道枝使不上力。
於是目黑抱著他，開始挺腰。
道枝不斷被拋上拋下，仿如汪洋上無助的小舟。
眼前的大廈中，一個個窗戶亮著，他總是覺得被看見了，羞愧感令他緊張不已，身體的感覺更強烈。
「不、嗚⋯快要射了⋯目黑君⋯」他眼角滑下生理淚水。
目黑輕輕扳過道枝半邊臉，吻著對方的眼角：「等我⋯我們一起⋯」
他加速著，手繞到對方的前端撫著。
道枝沒忍住過多的快感，先到了。
「真不乖啊，說好要等我的。」目黑把人抱著，居然站起來。
「目黑君！」道枝被迫站在陽台的最外邊，雙手撐在欄杆上。
他又羞又怕：「站得太邊了⋯真的會被看見的⋯」
目黑低笑著拍一下道枝的屁股：「快點把我弄出來，我們就可以回裡面。」
他說著，揑著對方的腰間大開大合。
道枝剛剛高潮的餘韻未退，又被扯進另一個波濤，他只能咬著下唇，努力讓後穴夾緊，希望目黑快點射出來。
目黑看人兒被欺負得很了，作最後加速，抽出射在對方的後腰。

目黑在浴室哄了很久，氣呼呼的新生兒才願意給個正臉。
兩人回到睡房，正想享受溫存的時光，目黑的電腦螢幕久違的亮了。
道枝好奇地望著，目黑對他沒有隱瞞，直接給他看。
他讀出標題：「『井田浩介』？」
「我已經安排好下一個假身份，下次叫這個名字。」目黑說：「『我』在九個月後、明年初『將』會出生。」
「這麼快準備好？」
目黑細細解釋著：「不快了。假設『天王寺陽』在引退後就『死』了；二十年後以同樣的年紀、外貌出現，更令人信服是轉世。
現在的媒體太懂挖材料了，要由出生證明開始偽造，不然騙不過去。」
「我也要！」道枝興致勃勃。
「你又不是公眾人物。」
「我要跟你一樣！」
目黑素來寵溺他：「好好，我去安排。你想改什麼名字呢？」
「唔⋯青木⋯想太？腦海中突然跳出這個名字。」
「挺好的。」目黑摟住道枝，頭靠在對方肩上。
他又道：「你還有其他想法的話，可以寫下來，將來再用。」
道枝笑著：「好啊！」

反正吸血鬼擁有無盡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