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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向狐狸的蒲公英

Summary:

在雛子深思熟慮一段時間後,她終於想好對壽幸的答覆。
然而壽幸好像想要拒絕她?
但無論如何,這一次她一定會緊緊抓住這隻小狐狸。

這是關於真結局後的劇情,從兩人互通心意到婚後甜蜜日常。

Notes:

嗨大家,我實在太著迷這個遊戲跟他們的情感了。怎麼可以沒有幸福日常!!!所以我只好自己來寫了!!

Chapter Text

 【近日暑氣漸盛,據聞戎之丘將於月末舉辦花火大會。煙火與夜市攤販皆已籌備完畢,屆時應當熱鬧非凡。我一直很想再去一次花火大會。記憶中,年幼時曾去過一次,但那是匆匆而過,煙火尚未盛放便被帶回。那份遺憾至今仍留在心底。

若是妳不嫌棄……可願意與我一同前去?

倘若已有別的計畫,還請無須勉強。只是若能與您並肩仰望夏夜的花火,我將不勝榮幸。

常喜壽幸 敬上 】

 

雛子將信放下,目光仍停留在那一行行工整俊逸的字跡上,就像那個人總是溫文有禮的模樣。

不知道何時起,她看著來自壽幸的信時,竟然會不自覺展露出微笑。

然而,她同時也為此苦惱。

這些日子以來,壽幸的信一如既往保持著禮數,裡頭談及的是近日的趣事、或是叮囑她要注意身體,卻從未提過任何與愛慕相關的字句。

「壽幸先生不再受家族詛咒的牽制,或許……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喜歡我了吧。」雛子在心中想著。

不過,這也代表著壽幸先生有好好思考著他們之間的事,而不只是遵循著詛咒力量的意志。

不論壽幸的答覆如何,雛子都已經想好最後的決定了,她想要好好地將心意傳達給壽幸先生。

此刻她正站在鏡子前,身旁是一件深藍色的浴衣。料上繡著細緻的白花紋,低調卻不失雅致。

這件浴衣還是雛子和媽媽一起挑選的,雖然她鮮少穿這種衣服,但一想到能與壽幸先生一同穿著和服走在夏夜的花火節中,這樣的景象應該很不錯。

出了門,晚風中夾雜著烤香魚與刨冰的甜香,街道兩旁掛滿了紙燈籠,搖曳的光在夜色中閃爍。人聲此起彼落,孩子們拿著水球與金魚跑來跑去,攤位前傳來店家此起彼落的吆喝聲。

在人群的盡頭,她遠遠地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壽幸先生!」她揮了揮手。

常喜壽幸身著一襲黑、灰、白漸層的正裝和服,外層羽織在燈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胸口與背後的金色家紋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奇怪的是,壽幸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並沒有立刻露出一貫的從容表情,而是愣了片刻。

正當雛子疑惑時,壽幸已經收斂起表情,用輕柔的語氣說道:「雛子,妳穿浴衣的模樣很美喔。」

「謝謝誇獎。」

「不過……髮飾有些樸素呢。」

確實,在髮型上她只是稍微綁起來,畢竟她不習慣戴上花俏的髮飾。

「壽幸先生是在暗示,我沒有在髮型上好好打扮嗎?」雛子佯裝生氣地說。

「啊、不是的。」

接著,壽幸有些猶豫地說:「這個……是我在街上偶然看到的,想說與妳十分相襯,便想要送給妳。」

他攤開掌心,裡頭是一朵蒲公英齒梳髮簪。白絨絨的絮被細緻地織成圓球,底下用金線勾勒出細葉。

「蒲公英……謝謝,我很喜歡。」

「雛子。」壽幸語氣仍舊溫和有禮,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妳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戴上好嗎?」

「當然好。」

短髮讓她幾乎很少佩戴這樣的飾品,但當他替她別在耳畔時,白絮在燈火下微微發亮,與深藍浴衣相映。

「很適合妳。」壽幸低聲說,眼神停駐在她臉上良久。

「走吧?」

「好。」

攤位間的吆喝聲此起彼落。夜市燈籠在微風中搖曳,映出一片暖黃色的光暈。

雛子被一陣掌聲吸引,走近一個攤位,木製的長槍整齊地靠在台邊,獎品層層疊疊地擺在木架上,最上層是一隻毛絨狐狸玩偶,似乎刻意放在難以擊中的位置。

她接過槍的瞬間,周圍的攤販大叔還開玩笑道:「小妹妹,要不要我幫忙瞄準?」

雛子只是抿了抿唇,接著手肘抬起瞄準,擊發後「啪」的一聲,軟木塞筆直命中狐狸玩偶的底座。

攤主瞪大眼,旁邊幾個圍觀的孩子也發出驚呼。

「雛子真是厲害。」壽幸稱讚道。

「還好。」雛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接下來的幾個小遊戲中,凡是要出力的,都是雛子表現得最好。就在她順利擊倒遠方的木樁,並贏得喝采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望向壽幸。

「啊……壽幸先生似乎沒有怎麼玩到呢。」

比起這個,其實她有些在意壽幸是否會覺得自己太過粗魯,不過她沒有問出口。

「有喔,但比起玩遊戲,我更喜歡看雛子使盡全力,雙眼發光的樣子。」

「是嗎?」

「我覺得十分帥氣。」壽幸神情溫和,唇角微彎。

被那樣的眼神望著,雛子開始有些分不清,這溫柔究竟是對方的真心,還是只是另一層面具。正如她分不清如今對方是否還對自己抱有情愫,或者只是維持禮貌而已。

「那是蘋果糖嗎?」壽幸突然說道。

小攤前,蘋果被染上誘人的鮮紅色澤,糖霜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壽幸先生有吃過這個嗎?」

「沒有,總覺得是小孩子才會喜歡的東西,不過我今天突然也想試試。」

從老闆手中接過蘋果糖後,壽幸咬了一口,露出有點苦惱的神色:「果然很甜。」

「儘管如此,還是要自己試過才知道對吧?」雛子微笑著問道。

看著壽幸先生一本正經啃著蘋果糖的樣子,讓她不禁覺得對方竟然有些可愛。

「是的。」

兩人並肩行經一座以木頭搭建的小橋。夜風輕拂,橋面發出細微的嘎吱聲。壽幸的手似乎一度抬起,袖口的布料輕輕擦過她的手腕,帶起一陣細微的觸感。

她下意識停下腳步,轉頭想確認時,對方的手卻已經回到身側。

就在這時,夜空綻放出盛大的煙花。

「——啪!」炸響聲從天際傳來,光影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雛子抬起頭望向燦爛的煙花,不由得感嘆那稍縱即逝的絢麗。

五彩斑斕的色彩映照在她的臉上,像是美麗的一幅畫。壽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胸口湧上說不清的情緒。

「雛子。」他控制不住這些日夜以來的思念,脫口而出。「我思考了很久。」

「是?」

「我不知道詛咒開始的確切時間……我也深深懷疑過,這份情感到底是不是我自己的。這些日子,我反覆問自己,這份感情究竟有多少屬於我,多少來自那股力量。而我不得不承認,它真的影響我許多。」

她的心沉了下去,煙火聲在遠方轟鳴,映在她臉上的光影忽明忽暗。短短幾秒,她已經冷靜地將話中的含義拼湊出來。

看來在壽幸清醒後,曾經對她的悸動也隨之消逝了。

「沒關係的,就算是這樣,我們也可以重新——」

「但我確定的是,我從看到妳的那一刻,就被妳奪去了魂魄。而那是早於那股力量之前的事,那是在我對於情愛還如此懵懂的時候。」

雛子微微睜大眼,她沒有預料到對方如此直白。

而壽幸依然執著的繼續說道:「即便沒有那股力量,我現在還是非常……非常的迷戀妳,從小時候到如今,這個濃烈的情感都沒有改變過。當我閉上眼時,腦海裡都是妳的身影。妳那倔強的神情、可愛的容貌、追求自由的意志,無一不令我著迷。詛咒也許只是是滂沱的大雨,想要灌溉我內心的愛慕,但是我本來就有那種想法。」

他握住雛子的手,炙熱的溫度從掌心傳來,燙得她下意識縮了一下,卻被對方牢牢緊握。

「壽幸先生……」

「如果妳是要說拒絕的話,請讓我先說完。」壽幸急切地說:「那股力量放大了偏執的那部分,讓我無視了妳不安的情緒,但是請相信我,我對你的感情是真實的。我想了很多妳真正想要的東西,這是我以前沒有思考過的。也許詛咒仍然在影響著我,可是我相信自己能在那強烈的慾念之下,聆聽到妳的心聲,支持妳做任何事。」

雛子沒有立刻回話,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裡有片刻的波動。

「在那樣又壓迫感的家族下,我很高興壽幸先生選擇支持我。」

「當然,我答應過給妳時間思考,所以這只是我自己想說的話而已,並不是要逼迫妳現在就做決定。」

煙花再次盛放,光彩傾瀉而下,映在雛子的眼眸中,宛如深水中浮現的星光,令人移不開視線。

壽幸的呼吸在那一瞬間微微一滯,不動聲色地倒抽了一口氣。

——好美。

那種美不只是外表的,而是經過種種矛盾、掙扎後,依然閃耀著屬於她的光芒,讓他幾乎想伸手去觸碰,卻又捨不得驚擾。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露出少見的羞赧神情。

「真是好笑。」他低聲說,「明明當初我可以面不改色地牽著妳,現在僅僅是這樣的觸碰就令我悸動到難以自容。雖然這樣說不太對,不過詛咒也是有好處的……它讓我能更有勇氣去追求妳。」

他的眼神有些閃躲,雛子仔細端詳,發現對方儘管表面上還是維持著矜持的樣子,但臉竟然紅了。

「壽幸先生也有可愛的一面呢。」她笑著說。

「別取笑我,我可是很認著在傳達我的心意。」

接著,壽幸感覺到原先單方面緊握的手,竟然被回握住了。雛子甚至伸出另一隻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

「我想好了。」她抬起頭,語氣清晰而堅定:「我願意成為壽幸先生的妻子喔。」

壽幸愣住了,霎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反應。他的表情是驚喜的,卻又飽含著過於激動滿溢的情緒。

「真是令人欣喜的答覆……」他試著用一貫沉穩溫和的語氣說道。

然而下一刻他猛地別過臉,身體甚至有些發顫。

「壽幸先生?」

雛子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但卻在黑暗中瞥見一滴閃爍的光芒。

「你哭了嗎?」

「沒有……」但連他自己都聽得出來語尾有些發顫。

「雖然未來還有很多不確定的事,可是這些日子我也堅定了自己的心意,我想跟壽幸先生一起走下去。」雛子的臉龐染上溫暖的光暈,她握緊壽幸的手,真誠地說道。

「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妳的……」壽幸整理完失態的情緒後說道。

語畢,壽幸忽然伸手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動作裡帶著無法克制的急切。

他把臉埋在她的肩上,低聲道:「我真的好高興……」

夜空中,煙花依然一朵朵綻放,絢爛的光影在兩人身後延展。

當最後一聲煙火在夜裡迸裂,天地短暫地陷入寧靜,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在鼓動著。

Chapter 2

Summary:

在眾人的祝福下,雛子與壽幸終於真正完成了婚禮。
就在雛子充滿緊張與期待,迎接那一夜時——壽幸竟然不見了!

Notes:

OK我知道他們已經舉行過一次婚禮了,但是我私心希望這次雛子能以完整、美麗的自己再舉行一次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灑進房內,雛子俯身整理聘禮盒裡的飾品,指尖卻在邊角摸到屬於和紙的柔軟觸感。她微微一怔,輕輕打開夾層,裡頭靜靜地躺著一封信。

她小心地展開信紙,熟悉的筆跡映入眼簾。

 

【夜色靜謐,窗外的蟲鳴此起彼落,像是在為明日的儀式預先奏響序曲。

明日,妳將成為我的妻子。光是寫下這句話,便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悸動與榮幸。

自從那日花火盛放之夜起,我的心情便如被染上夏夜的色彩一般,總想著與妳共度更多美好的時刻。

謝謝妳選擇了我,也請允許我從明日起,能以妳的丈夫之名,去守護、陪伴並珍惜妳。

此生若能與妳攜手同行,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常喜壽幸 敬上】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信紙,唇角勾起無奈又溫柔的笑容。

「真是的,明明可以直接交給我,為什麼還要把信藏在這種地方……」她低聲呢喃,心底卻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填滿。

她將信重新收好,合上盒蓋。窗外,神社的太鼓聲漸漸響起,宣告著婚禮即將展開。

兩人確認心意後,婚禮的準備便如火如荼地進行。雖然過去經歷了重重波折,但在這一刻,無論是常喜家還是深水家,都洋溢著掩不住的喜悅與期待。

「雛子,這次妳真的準備好了嗎?」房門外,潤子的聲音傳來。

雛子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兩個自己的身影,她們交握著手。

「我準備好了。」她在心中清晰地回答,聲音堅定得不容動搖。

大門緩緩敞開,柔和的陽光灑在白砂與朱紅的柱廊上。鼓聲響起,婚禮正式展開。

當雛子步入庭院時,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她身上。

她身著一襲白無垢,潔白的絹布在光線下泛著柔光,胸前綁著緊實的白色打結帶,頭上覆著角隱,宛如一層柔和的白紗,隱約露出她的面容。

她的五官清晰而美麗,眼眸中閃爍著堅定與光彩。壽幸站在前方,面容冷峻、維持著家主莊重的姿態——直到看到她時,像是短暫失去了呼吸的節奏。

「我真捨不得眨眼,妳的這副模樣我想要一輩子銘記於心。」

「壽幸先生明明已經看過一次了。」

「不一樣。」壽幸搖了搖頭說:「妳的神情完全不同了,我更喜歡現在的妳。」

她笑而不語,而壽幸則溫柔地說:「來吧,小心腳步,我們一起走。」

婚禮的儀式在悠揚的雅樂聲中順利進行。

雛子與壽幸並肩走過白砂鋪成的參道,朱紅的廊柱在兩側綿延,巫女手持鈴鼓輕晃,清脆的聲響彷彿在為他們祝福。

他們依序接受淨身,聆聽神職宣讀祝詞,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捧起清酒進行三三九度的儀式。接著,兩人一同奉上玉串,恭敬地在神前參拜。

整場儀式進行得井然有序,這對新人在神明的見證下,完成了屬於他們的結縭之禮。

台下眾人小聲議論著壽幸對新娘的細心與溫柔,目光不時落在那對並肩而坐的新人身上。

「常喜少爺今天的神情真是前所未見啊……」

「他對新娘的眼神太溫柔了吧,幾乎從頭到尾沒移開過。」

「真是想不到,平常說話那麼冷漠的人,現在連語氣都變得這麼柔和。」

雛子這才意識到,壽幸在面對家族的人時,神情總是沉著冷淡,話語間帶著克制的禮節,那股距離感令在場許多人心生畏懼。而面對自己時,他的語氣則顯而易見地溫柔了起來。

奇怪,她以前怎麼會認為,壽幸先生對自己只是單純彬彬有禮,而錯過這麼顯而易見的差別待遇呢?

竊竊私語漸漸轉了話題,有人提起當初婚禮突然推遲的事,語氣中帶著看熱鬧的好奇與揣測。

「不過說起來,上次婚禮鬧出那麼大的風波,這次宴客的人也少了許多,幾乎都是至親啊。」

「也是,誰叫他們那時候突然……」

說話聲逐漸壓低,卻仍飄進雛子的耳裡,像細針一樣一下一下戳著她的心。

壽幸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眼底那層溫潤被陰影吞沒。

「請各位慎言。」他的聲音沉了下去:「今日是我們的婚宴,若能以祝福代替閒語,我將十分感激。」

雖然仍舊是彬彬有禮的語氣,但他的神情陰冷得駭人,連原本想再多嘴的群眾都怔了一下,乾笑著轉移話題。

壽幸回過頭來,察覺到雛子的神情有些不安,便緊緊握住她的手心,低聲道:「不要擔心,我會守護妳的。」

雛子抬起頭,對上他篤定的眼神,心頭的緊繃感漸漸鬆開。

「沒事的,我不在意他們。」她搖了搖頭,半開玩笑地說:「我很強大喔,就算嫁進來,也不代表我會任人宰割。」

壽幸聽完後嘴角微微上揚,但額角也不自覺滑下一滴冷汗,腦海中閃過妻子「暴走」的畫面——那可不是誰都能惹得起的對象。

宴會進入尾聲,氣氛已經熱絡起來。壽幸平日克制,但今晚顯然格外愉悅,敬酒時幾乎來者不拒。常喜家特地拿出珍藏多年的清酒,據說連老家主都未曾開封過。

雛子已經先行回到室內,換下白無垢,披上另一襲淡粉底織金紋的和服。衣料隨著她起身微微流動,在燈火下閃爍著柔和的光。

她思索著,壽幸此刻大概還在應付那些親族的敬酒。想到他喝醉後那副勉強維持端正的樣子,嘴角不自覺浮起一抹笑意。

正當她在梳著頭髮時,就聽到壽幸推門進來的聲音。

儘管很醉,但他還是努力維持著儀態,就連推門的動作也很溫和,不想驚擾到新婚的妻子。

「宴客結束了嗎?」雛子回過頭問。

「差不多了。」

雛子點了點頭說:「壽幸先生喝了很多酒呢。」

「嗯。」他頷首,嘴角的笑意卻止不住地漾開:「因為太高興了……稍微有些喝多了。」

雛子正想上前攙扶,下一瞬,他卻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壽幸先生!」

「讓我再靠近一點。」他低聲呢喃。

雛子能感覺到他胸膛起伏的熱度,也能聽見他極輕的呼吸聲。

「從前妳離我是那麼的遙遠,我只能依賴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書信。只有收到你的回信時,我才覺得我的心真正在跳動著。」他說著,額頭輕輕抵在她的肩上。

「但是妳現在就在這裡,在我可以擁抱的距離。答應我,永遠不要與我分離了好不好?」

壽幸自顧自地說著,似乎沒有期望對方會給予回應。他將手臂圈繞在雛子的腰間,閉上雙眼感受著她的體溫。

「好。」雛子輕聲回應。

「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嗎……」聽到了她的回應,壽幸輕笑了一聲。

雛子感受到對方的體溫正逐漸升高,頸側傳來炙熱的氣息。想到接下來即將面對的時刻,她仍難掩心頭那份微微的慌亂,手甚至緊張到微微顫抖。

她不確定那種事該怎麼進行——當然,她知道是怎麼「進行」,但是她實在是對這種陌生的情況有些手足無措。

想到這裡她低聲笑了笑,在心中想道:「真奇怪,明明經歷過那麼多事,偏偏這種時候才緊張。」

沒想到她只是一直被緊緊抱著,就在她以為壽幸終於要有所動作時,卻發現對方只是鬆開了懷抱。

「晚安。」

「嗯?」

就這樣?

好像跟她想得不太一樣。

「我知道妳很緊張,我不想要勉強妳。今天妳表現得很好,是該好好休息了。」

「我……」

雛子有些錯愕,她望向壽幸,對方的衣衫有些凌亂,氣息也比以往粗重。剛才被抱住時,也能感覺得出壽幸是渴望著她的,不論是心理或是生理……

「真是難受……」壽幸呼出一口長氣,閉上眼睛似乎在壓抑什麼感覺。

「頭痛嗎?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沒什麼。」許久後他睜開眼,恢復了以往深不可測的語調。他站起身來說:「妳先睡吧,我出去透透氣,等一下就回來。」

「壽幸先生,等等——」

沒等雛子反應過來,壽幸已經倉促離開,那架勢簡直像是落荒而逃。

無奈之下,雛子只好躺入舒適溫暖的床鋪中。她原以為自己會思慮過多,無法入眠,結果也許是婚禮太勞累,她竟然就這樣一覺到了天亮。

她沒有預料到的是,那晚壽幸說「等一下就回來」後,竟然就直接失蹤了!

第一天、

她還以為是壽幸先生有緊急公事出差,於是她悄悄問了女傭以及知曉壽幸行程的人,結果他們皆不知道這個年輕家主的行蹤。

第二天、

大家開始意識到家主失蹤了,整個家族開始人仰馬翻尋找他的下落。

第三天、

已經有人報警了,而常喜家已經開始懷疑是有邪靈作祟,想要進行除穢儀式。

Notes:

壽幸先生怎麼可以丟下這麼可愛的新娘呢!但不要緊張,他只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煩,很快就會回來了。
這幾天會更新喔~
如果有任何想法歡迎留言跟我說,有互動是我創作的動力!

Chapter 3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就在第三天的晚上,雛子抱著一隻狐狸娃娃,坐在廊緣上發呆。

她的臉上有些塵土,因為她今天跟著家族出門找了壽幸許久,然而卻一無所獲。

「到底去哪裡了呢……真是的,怎麼可以丟下新婚的妻子消失。」

這不像壽幸的作風,也許他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更焦心了起來。

雛子抬起頭來,一輪明亮的滿月靜靜懸在空中。

庭院裡的一切都被那層月色籠罩,瓦頂、樹梢都泛著淡淡的銀光,安靜得幾乎能聽見露水凝結的聲音。

她視線隨著那輪明月停了許久,忽然想起壽幸曾在信中寫過:

 

【當我抬頭望像月亮,便不禁想起妳那凜然的面容。 若是能與妳一同仰望相同的月亮,那會是多麼幸福的事呢?】

 

「騙子……我現在就在這裡,你又去哪裡了呢?」

正當她在思索著壽幸的蹤跡時,卻聽見了後方樹叢傳來動靜。

「雛子、雛子。」

那聲音有些稚嫩含糊,雛子驚嚇地站了起來,回頭望向樹叢,卻什麼也沒看到。

「錯覺嗎……」

她拍了拍衣服,準備要回到屋內,而這時樹叢中一個異樣的東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狐狸?」

有一隻小狐狸蜷縮在落葉中,牠渾身髒兮兮的,不知道經歷了什麼。那隻狐狸沒有髒污的部分毛色雪白,尾尖覆著一圈淡赤色的絨毛,像被月光親吻過。

牠的眼睛卻是深邃的灰藍色,與壽幸的眼神很相似,只是多了幾分無害的天真。

「雛子……」

「疑?」

狐狸竟然開口說話了!

「我找了妳好久,終於找到了。」狐狸發出哭腔的聲音,尾巴欣喜地甩動著。

這個說話的方式好耳熟,雖然聲音像是小孩的音調,但是——

「壽、壽幸先生?」

「是我……」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雛子驚嚇地說。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出去後感覺一陣迷糊,醒來就變成這樣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而且還迷路了。」

「這、這……」

「總之,妳先帶我進屋好嗎?我不知道我能維持清醒的狀態多久,也許等一下又失去意識了。」

雛子二話不說抱起了小狐狸,他看起來有點虛弱,瞇著眼睛,緊緊貼在她的懷裡。進屋後,她用溫水擦拭了狐狸的毛髮,卻發現他身上有許多傷口,未乾的血液從皮肉中流出。

「到底怎麼會那麼多傷口?」雛子心疼地說。

「我也不知道,可能這具身體在我意識不清的時候,擅自跑到別的地方受了傷。」

「意識不清……所以壽幸先生才會消失了三天,都回不來嗎?」

「原來已經三天了嗎?我不知道過了這麼久,只是想著要見到妳才行,所以一恢復意識就趕緊尋找回家的路。抱歉,在新婚之夜就丟下妳,妳一定很焦急吧。」

「不要因為這種事而跟我道歉,我只希望你不要受傷。」

她用棉花棒沾上藥水處理傷口,小心地用繃帶包紮,又抱著他確保體溫回升。

「雛子,妳又救了我一次,這一定是命運的安排吧。」

狐狸眼睛放出奪目的光彩,一臉開心地說。

說實在,雛子覺得用這種稚嫩語氣講話的壽幸,無論說什麼都像小孩子一樣可愛。

「比起這個,壽幸先生有想到會是什麼原因讓你變成這樣嗎?」

「嗯……我在想可能是那天喝的清酒有問題。那酒罈太古老了,喝起來甚至像某種藥。上面似乎還貼著甚麼符文。我只喝了一杯,就叫傭人把它擱置在角落了。」

「這麼說倒是有可能,畢竟常喜家總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神秘事物……」

「我現在陷入了一種狀態,就是酒還沒退的那種感覺,時而清醒、時而混沌。我們一定要趁我還清醒時,找到解除這種狀態的方法。」

「說的也是,那不如先找回當初那個酒罈?」

她低頭望向狐狸,發現這個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眼神逐漸迷茫了起來,似乎完全沒有聽進她說的話。」

「壽幸先生?你怎麼不回我?」

狐狸歪著頭看向她,耳朵抖動了一陣。原本沉穩的眼神中透出一絲無辜,又參雜了獸類的野性。

「這就是他說的『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嗎……真是的,看起來完全就是一隻狐狸。」

狐狸身上的繃帶還在隱隱滲血,這種情況看了只能先把他留在這裡休息,由她一個人去看看那壺酒了。

「你乖乖待在這裡喔,我很快就回來。」

沒想到狐狸突然跳了起來,咬住她的衣衫緊緊不放,眼神執著地望向雛子。

「不要咬著我啦,這樣我要怎麼去幫你找酒罈?」她無奈地說。

但狐狸依舊很堅持,那可憐的眼神彷彿雛子只要離開一步,他就會淚眼汪汪地哭泣。

「那不然……我們一起去?」

狐狸這才鬆口,心滿意足地被雛子抱在懷中,尾巴甚至輕快搖了兩下。

變成狐狸狀態的壽幸先生,似乎變得更加黏人了,只要雛子想要把他放下,他就會緊抓著不放。

「怎麼覺得狐狸其實也聽得懂我說得的話……壽幸先生,你的意識真的被狐狸佔據了嗎?」雛子喃喃自語著。

可是真正的壽幸先生總是那麼拘謹、溫文爾雅,怎麼可能會像個小動物一樣這麼黏人。想到這裡,雛子突然覺得變成狐狸狀態的壽幸可愛了起來。

她抱著懷中那團毛茸茸的東西,輕手輕腳地尋找著酒罈。

狐狸的體溫透過衣料直滲進她懷裡,那雙銀灰色的眼此刻半闔著,像是又染上濃濃醉意。而每當她稍微要鬆手時,那條尾巴就會立刻纏上她的手腕,發出一聲低低的嗚鳴。

「壽幸先生,別亂動,好嗎?」她無奈地低聲道。

那狐狸卻反而更往她懷裡鑽了鑽,蹭得她手心發癢。

她輕嘆一口氣,只好繼續抱著他,在走廊間緩緩尋找。

她在宅邸周圍尋了許久,甚至繞到幾個倉庫查看,直到在一間半掩的木門後,看到那個被人忘在角落的酒罈。

那酒罈覆封口處綁著麻繩與泛黃的符紙,紙上繪著已模糊的神紋。她走近時,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不是尋常清酒的米香,而是帶著些許草木與焚香氣息的味道,像是用來供奉神明的祭酒。

「這看起來就不是拿來喝的吧,怎麼會有人在那天打開它了?」

雛子放下狐狸,跪在酒罈前仔細端詳。

她指尖剛碰到那層麻繩,一股奇異的氣息便沿著手臂爬上皮膚。狐狸發出一聲低吼,立刻撲上前,用身體擋在她面前。

「別這樣,我不會再碰了。」雛子趕緊安撫,伸手輕輕撫摸狐狸的背。

那團柔軟的毛在指尖下顫了一下,尾巴不受控地搖動著,卻仍維持著護主的姿態。

雛子只好在心裡記下酒罈上的文字,就在她思索著要去哪裡找其他線索時,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輕響。

「夫人,這麼晚了妳怎麼還沒休息?」一個提著燈籠的女傭問道。

雛子鬆了一口氣,語氣盡量自然地說:「沒什麼,我只是想找看看有沒有壽幸先生的蹤跡而已。」

「原來如此,確實真叫人擔心呢,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是呢。」

接著女傭突然瞧見了什麼,驚訝地說:「哎呀,那是一隻狐狸嗎?」

「啊,對的。」

「這裡怎麼會有狐狸?」

「呃……他是我的寵物。」

「我都不知道夫人原來有養寵物。看起來真是可愛,我可以摸摸嗎?」

女傭提著燈籠湊近,那微弱的燈光在狐狸的毛尖上打出一圈柔亮的光暈。那團小小的身影看似乖巧,卻在女傭伸手靠近時,尾巴陡然一擺,銀色的毛瞬間炸開,低聲發出一聲警示「唔——」

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對女傭說:「他有點怕生,可能不太喜歡陌生人靠近。」

女傭愣了一下,尷尬地收回手,笑著說:「真是靈性的動物呢,看起來特別聰明。」

「是啊。」雛子順著她話說道,心卻仍跳得飛快。

她轉移話題說:「對了,我有件事想請教。如果我想查找關於家族儀式的記錄,要去哪裡比較合適?」

女傭想了想,答道:「那大概得去主屋後面的書庫。那裡只有家主或巫祝能進。不過……若是夫人要查,應該沒問題的。」

「我明白了,謝謝妳。」

女傭走後,懷中的狐狸仍未放鬆,雙耳高高豎起,尾巴還在她指間輕輕擺動,像是在確定危險真的遠離後,才慢慢安靜下來。

她低聲嘆息,伸手摸了摸狐狸的頭,低聲哄道:「乖。」

夜風灌入長廊,紙燈籠的火光微微顫抖。她推開那扇通往書庫的厚重木門,沉重的軋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霉味與古紙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一股說不清的涼意。

這種陰森森的地方,是她向來避之唯恐不及之處,總讓人聯想到不祥的記憶。

牆上掛著覆滿灰塵的古畫與面具,紙頁在無風的夜裡翻動,稻荷神的石像在角落露出陰森的微笑,一切都帶著詛咒與秘密的味道。

不過懷裡傳來的溫度讓她稍微安心了些。

那團柔軟的毛球正窩在她懷中,尾巴微微晃動,呼吸溫熱而平穩。

「有你在真好。」她輕聲說。

她舉著燈籠,沿著一排排高聳的木架尋找。那些書冊的書脊已經模糊不清,有的甚至被蟲蛀出小洞。

就在她快要放棄時,燈光忽然照到一抹異樣的顏色。那是一本看起來比周遭乾淨許多的筆記本,封面上以漂亮端正的字跡寫著「常喜壽幸」。

雛子怔了一下。

「這是……壽幸先生小時候的字跡?」

她翻開內頁,裡面是工整的抄文與練字,古詩、祝詞、日文課題,一絲不苟的字跡工整的排列。就在她專注地閱讀時,一張泛黃的紙從中滑落,輕輕飄落到她膝上。

她的眼角餘光撇見似乎是寫著「雛子」幾個字,正要撿起來時,懷中的狐狸忽然動了。

原本安靜蜷縮的身體微微顫抖,尾巴輕敲著她的手臂,耳朵也豎了起來。

「壽幸先生?」她低聲喚道。

狐狸緩緩抬起頭,那雙銀色的眼逐漸聚焦,仿佛有一層薄霧正在散去。他似乎費了很大的勁,才發出一聲清晰的句子。

「不要看那個!」

Notes:

我真的太喜歡寫他們的感覺了!也謝謝每個按愛心跟留言的人,我一樣會盡快更新的~
讓大家來猜猜那張紙究竟是什麼呢?
(A)禁咒
(B)相思的書信
(C)常喜家不可告人的秘密
(D)silent hill f 同人圖

Chapter 4

Notes:

關於上一章的答案是B喔!寫滿壽幸相思之情的書信要被看光光了哈哈哈
思考了一下,最後我決定不分成兩章更新,所以這章字數會稍微偏多一點,希望你們看得愉快~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疑?為什麼?」

但已經太遲了。僅僅是一瞥,雛子便看完了整段文字。

那頁紙上記著的,是一個尚未長大的少年的懺悔與渴望。

字跡雖工整,筆鋒卻有著掩不住的顫抖。那是少年初次嚐到情慾滋味後的慌亂與悸動,他不知所措,卻又無法遏止回味,只好將那份甜蜜與罪惡一同封存在紙上。

【昨夜,我夢到雛子了。

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夢,在夢裡我無法克制我的情慾。

我很懊悔,覺得那是對女神的褻瀆,然而我卻掩不住內心的欣喜。明明該懺悔,卻又希望那夢能再來一次。甚至只是回想到片段的畫面,就覺得渾身發燙。

在夢中她的氣息與呢喃、柔嫩的肌膚,無一不讓我沉醉。她撫摸著我,而我忍不住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紅痕。

若神明真的在天上注視,我必已成為祂眼中的罪人。即便如此,若夢裡的她再次出現,我依然會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

我只想用盡一切辦法,哪怕只是讓她在我身邊停留片刻,就算那樣,也足以讓我為此墮落。

雛子雛子雛子雛子……真想再見妳一眼。】

雛子讀完後心中湧上複雜的情緒,那文字裡的愛與懺悔太濃烈了,令她彷彿能看見那個少年俯首在燈下,因愛而焦灼的模樣。

懷中的狐狸動了動,體溫已經升高到幾乎可以灼傷她的地步。

「就告訴過妳不要看了。」

「這是壽幸先生少年時寫的嗎?」

「請妳當作沒看到過吧。」

他沒有正面回答,但那語氣裡藏著一絲羞赧。

雛子輕輕合上那本書,嘆了口氣::「好吧,還是趕緊找到解方比較重要。」

她將剛才看到的酒罈模樣仔細描述給壽幸聽,狐狸靜靜地聽著,過了一會他開口說道:「我好像在家族的典籍裡聽過……傳說若飲下供奉神明的『祝祀之酒』,體內沉睡的靈力便會被喚醒。」

他小小的狐狸臉竟然能做出皺眉的動作,甚至苦笑了一聲說:「不過我可沒想到,被『喚醒』之後的我,竟會變成這副模樣。」

「所以這算是……被神明惡作劇了嗎?」雛子忍不住笑出聲。

「也許吧。不過,如果那是真的,那份酒應該也記載在某部舊書裡。妳剛剛翻到的那本《鎮靈儀式錄》也許有答案。」

雛子再次展開那本古籍,手指沿著泛黃的紙頁輕輕滑過,口中唸出其中一句幾乎模糊不清的文句:

「……若靈體與人心共契,則可藉『氣息之印』解形,令魂歸一體。」

「氣息之印?」她輕聲重複,眉頭微蹙。

壽幸側著頭想了想,神情有些為難地說:「若以現代的話來說……那應該是指『交換氣息』吧。」

「交換氣息……有什麼是能交換氣息的?」雛子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那意思,不禁笑出聲:「難道說是指要親吻才行?」

「唔……理論上是這樣。」狐狸垂下耳朵,語氣難得有些不自在:「畢竟氣息最能象徵靈與靈的交融,古書常以這種隱晦的說法來記錄。」

「聽起來像是童話故事裡,動物解除詛咒變成王子的橋段。」雛子被他的認真神情逗笑。

「真希望這種荒謬的解法是真的。」壽幸嘆息著說道。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

「如果妳願意試,我當然不會拒絕。」

「我是壽幸先生的妻子,怎麼會拒絕親吻你呢?」雛子笑咪咪地說。

他們回到房間內,月光從紙拉門縫隙灑落。

雛子抱起他,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在膝上。狐狸抬起頭,眼裡流淌著期待。

「要開始了喔?」她低聲說。

見到狐狸微微點頭,她便俯下身,先是親暱地親了親對方的額頭,接著唇瓣輕輕觸碰嘴角。那觸感短暫而柔軟,像一縷氣息。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雛子抬起頭,有點尷尬地笑了。「看來童話不太靈驗。」

壽幸卻望著她,眼神柔軟得幾乎要融化。「不,也許需要一點時間吧。畢竟這樣的幸福……誰都會想多停留片刻。」

那晚,兩人坐在廊緣賞月。

狐狸靜靜地躺在雛子的腳邊,尾巴輕輕晃動。月光覆在他們身上,如夢似幻,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止在那一刻。

雛子抬頭望向天際,發現月亮比昨天更圓了,原來今天才是真正的滿月。

「今晚月色真美呢。」壽幸忽然開口說道。

「咦?壽幸先生這是在學夏目漱石,委婉地說『我愛你』嗎?」她笑了笑。

「沒有,不是委婉。」壽幸的眼眸滿溢著溫柔。「我愛妳喔,雛子。」

「我……」雛子一時語塞。「你怎麼那麼直白……都不會害羞嗎?」

「要我說幾遍都可以,我愛妳。就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會錯過任何能讓妳知道我心意的機會。」

「真狡猾呢,這種話讓人根本沒辦法反駁。」

雛子望向明月,有些糾結地想著,她也希望壽幸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我也……」她深吸了一口氣,果然要說出那幾個字,對她來說還是太難為情了。

「我希望以後的每次滿月,都能與壽幸先生一起度過。」

「這樣就夠了。能聽妳說出這句話,我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幸運。」壽幸笑了,那笑容裡有著從未有過的放鬆與幸福。

他頓了頓,又低聲道:「不過……如果我一直變不回去呢?要是這副模樣再也無法回復人形,我不想耽誤妳。妳應該擁有自由的生活,而不是守著一隻被詛咒的狐狸。」

「請別說傻話了,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雛子伸手輕撫他的臉頰,那柔軟的毛在指尖滑過。

「不管你是狐狸還是人,你都是壽幸先生。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如果真的有神明要試煉你,那我就去說服祂。如果家族想要壓迫你,那我就用我能握住的力量,去守護你。」

壽幸怔住,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我會學習鞏固你的地位,讓他們再也不能逼迫你。就像壽幸先生學習了知識與禮儀、成為家主,並且想要守護我一樣,我也想要守護你。」

雛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著說:「如果這些都不行,那我就帶著你私奔。」

壽幸安靜地聽著,喉頭微微顫動。過了很久,他輕聲說:「謝謝妳。」

「謝謝我要帶你私奔嗎?」

「妳知道我為了什麼道謝的。」

「壽幸先生不用跟我說謝謝喔。」

雛子將手放在狐狸柔軟的毛髮上,溫度從掌心傳遞過來。

「真好呢……可以這樣依偎在妳的身上。」狐狸低下頭,枕在了她的身上。「我小時候從來沒有種體驗,就算受傷、難過也不可以哭,更不會被安慰。我一直覺得要讓妳喜歡上我,一定要表現得很完美,但是像現在這樣被妳保護著,妳卻不會覺得我軟弱。」

「我倒是有點希望壽幸先生不要變回去了,現在這樣毛茸茸的很可愛。」

「我真沒想到有一天『可愛』這個詞會用在我身上。」

狐狸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尾巴輕輕拍打過她的膝上。

夜色漸深,月光落在他們身上。狐狸在她懷裡蜷起身體,呼吸越來越平穩,雛子也倚著木柱,慢慢闔上了眼。

清冷的風帶著桂花香氣拂過簷下,月色靜靜移動,直到天際泛出一抹黎明前的灰白。

雛子醒來時,懷中傳來一陣陌生的溫熱。她下意識地低頭,驚訝地發現,懷裡躺著的不再是狐狸,而是一個安靜地睡著的男子。

「……壽幸先生?」她試探地喚道。

壽幸睜開眼,露出一抹還帶著睡意的微笑。

「早安。」

「太好了……你終於變回來了!」雛子的語氣裡帶著些微的哽咽,隨即笑著緊緊摟住了他。

「嗯,讓妳擔心了。」

「所以那個方法真的有用對吧?」

「看起來是的。」

「話說回來,所謂的『氣息之印』會不會只要吹一口氣就好,根本不用親吻?」雛子問道。

「這麼說倒是有可能。」

「怎麼覺得壽幸先生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喔。」他露出深不可測的微笑。

「好吧。」

壽幸的歸來讓整個常喜家終於放下心來,幾天的混亂與焦慮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靜謐的庭院與柔和的風。巫祝低聲誦念平安的祝詞,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焚香氣息。

午後的陽光逐漸傾斜,橙紅色的光灑滿長廊。雛子與壽幸並肩坐在走廊上,看著風鈴輕晃。

雛子撫摸過他的髮絲,若有所思地說:「其實有點可惜,壽幸先生變成狐狸時很好摸呢。」

「妳千萬不要為了這個,就讓我再喝奇怪的酒。」

「不保證喔。」她輕聲回應,語氣裡帶著一點調皮。

他們一同坐了許久,直到夜風漸涼。回到室內時,壽幸已在鋪好的被褥旁等著。那神情仍舊沉靜,卻比往常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壽幸先生……」

「嗯?」

「今晚……今晚別再離開了,留下來吧。」

他愣了一下,隨即轉過身,讓額頭輕輕貼上她的髮絲。

「我不會離開了,我哪裡也不會去。」

壽幸伸出手,指尖掠過她的頰側,帶著幾乎要燃燒的溫度。她沒有閃躲,反而主動靠近。

壽幸在那方面意外的有些青澀,但是卻極為熱情與溫柔。當雛子與他的手十指交握時,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湧上她的心頭。身體升起陌生的渴望,靈魂深處也在隱隱發燙,耳邊是低沉的呢喃。

「雛子、雛子、雛子、雛子。」他不厭其煩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好像那是能緩解躁動的唯一咒語。他的手從她頸後滑下,停在腰際,氣息越發凌亂,而雛子已經無暇顧及回應。

「我愛妳,我真的好愛妳。」他低聲說,近乎祈禱。「不只是愛,我渴望妳的一切,妳是屬於我的。」

他說這話的神情竟是那麼虔誠,雛子能感覺到那份壓抑多年的情感正在瓦解,她的指尖微顫,仍回握住他。

「我是屬於你的。」在喘息的間隙裡,雛子輕聲地說:「你也是屬於我的。」

「只要你不嫌棄,我的一切早就都屬於妳了。我的身心……乃至我的靈魂。」

說著那樣深情的話,壽幸的的動作卻略顯急躁,他不斷加快著節奏。汗水從雛子的肌膚上滑落,體溫持續上升著,熱潮一陣陣襲來。

她原以為這樣的壽幸會讓人害怕,但事實上——跟他在一起,反而像在面對一隻渴望愛的大狗。

不對,應該說,是一隻狐狸。

壽幸先生為什麼那麼喜歡舔她,還有用犬齒在她的肌膚上留下印記呢?

雛子不解地想著。

她被那樣的熱情弄得有些無措,卻又忍不住輕笑。

難以想像,平日裡那麼拘謹、言談總是謙遜有禮的壽幸,在這方面竟然會表現得那麼色氣。

再一切都平息下來後,壽幸仍抱著雛子,手指輕輕穿過她的髮絲。

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過了很久才開口。

「我真想讓妳注視我一個人,想讓妳只想著我。除了我,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妳。」

他頓了頓,手輕輕撫過她的髮,聲音又變得溫柔。「可我不會綁住妳。我希望妳能飛翔……只是,我會永遠望著妳的方向。」

「在經歷那麼多事後,我會選擇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雛子輕聲說道。

壽幸低下頭,額頭輕輕碰在她髮梢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在他變回人類的那一晚,他做了一個夢。也許就是因為那個夢,才讓他成功以「常喜壽幸」的身份回到了這裡。

夢中,他又回到了那天。

那隻狐狸竄了出來,尖牙在他身上留下了數道傷痕。血從指縫滲出,滾燙又刺痛。畫面不知為何陷入一片黑暗,周圍是厚重的書卷與無數的視線,那些責任與枷鎖像藤蔓纏繞在他身上,一點一點地勒緊,他感到自己快喘不過氣。

他想哭,可是母親冷漠、嚴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常喜家的繼承人,不可以哭。」

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寂,所有負面的聲音全都像妖魔鬼怪一樣,要將他拖進黑暗。

就在那一瞬間,一道光劃破陰影。

「壽幸先生!」

他抬起頭,看見一個少女衝了進來。她手裡揮著一根鐵製水管,像是最勇敢的戰士。

「妳……是?」

「我叫深水雛子喔!」她平靜地回答,聲音清亮卻不高。

「深水雛子……」

下一瞬,她舉起水管,反光在霧中閃過。壽幸下意識地抬手護住臉,卻發現她揮打的並不是自己,而是纏在他腳邊的白霧。

「別怕,我來帶你走。」她側過頭,眼裡是堅毅的光芒。

「離開這裡後,我還能見到妳嗎?」

「當然,我一直在等待著你喔。」

他楞楞地伸出了手,那一刻,世界被點亮了。

所有妖魔鬼怪、書桌上的墨跡、狐狸的牙印,全都在那光裡化為塵埃。

風變得溫柔,遠處有隨風飄動的蒲公英。男孩望著她的背影,眼中閃著無限的憧憬。

他緊握著對方的手掌,跟著她走向那片閃爍著晨曦的光明。

Notes:

我終於寫了一直很想寫的神祕時間線,就是年幼的壽幸遇見穿水手服的戰神雛子😂
壽幸先生小時候乖巧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
這個故事到這邊就結束了,謝謝SILENT HILL f 這麼棒的遊戲,帶給了我很多歡樂與感觸(還有驚嚇?),也謝謝閱讀到這邊的讀者。就讓壽幸與雛子兩人在後續的時光中,慢慢體會幸福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