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of Our Own ^beta

Chapter Text

事情的起因是通天晓机体上的划痕。

自从结婚以来，每天六面兽光学镜上线的时候，都会用左手摸索他的合法伴侣，再转过头雕去看他。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模式。

最初这种模式是单纯出于对脱单的新奇感，便总学着小说和全息剧里面的情侣机的相处模式，来让自己的独居生活在细节上有些改变。后来这些细节都演变成了习惯，让六面兽的情感模块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愉悦的状态。

然而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就像黑影搞钱也会翻车被DJD踹门，霸王还能通过网恋找到他的火种伴侣，有时候越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越会突然侵扰一个机的生活，让机措手不及。

六面兽万万没想到这一个稀松平常欣赏伴侣的美好时光会变成他今日往后的至暗时刻。

他光学镜前的伴侣的头雕上有一块明显的划痕，一开始六面兽还以为是昨晚拆卸过程过于激烈，毕竟他因为火种融合又一次被拒而耍脾气似的直接捅到生育仓了，两个机都有点不同往日的冲动，难免留下点过分的痕迹。但当他凑近了看，思索一会儿怎么给伴侣补漆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痕迹并不来自于他们俩昨晚的拆卸，因为那块划痕的染漆是他们俩机体上都没有的——蓝色。

他对象让别的机给打了还没告诉他。这是六面兽得出的第一个结论。但他扫描之后发现这块痕迹又没有凹下去，倒像是普通的剐蹭。

那应该就是上班的时候蹭到了蓝漆的飞行单位同事，或者变形时蹭到了有蓝漆的路灯。但他伴侣平日里还是很注意形象的，无论工作多么艰苦，回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永远都和他们家第一次见面一样。完全不像一个经常出入工地的机，比坐办公室的还要一尘不染。

大概是被六面兽盯得起了静电，他的伴侣悠悠上线，红色光学镜还些许朦胧地泛着杂色光。

六面兽发觉他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似乎是像自己那样，上线之后第一时间寻找自己的伴侣，这个发现让他芯头一暖，于是他又握得更紧了一些。

他昨晚拆过的机转过头雕看向他时身上还带着拆卸的痕迹，不规则的零星绿色漆痕在白色的漆面上异常显眼，提醒了六面兽昨晚那场可以在他目前的机生里排上前五的拆卸，惹得他排风扇又嗡嗡作响。

“怎么了？你好像对你的战绩很满意？”

“保证在你上班之前给你补好全身的漆。”六面兽故作严肃回复道。谈恋爱之后培养的新技能有很多，给对象补漆算是最实用的，因为他对象的机身颜色实在是太容易染色了，又非常明显，自己补又总会有注意不到的地方，所以六面兽干脆揽下这个活儿了。

好处还是很多的，比如用这个为理由搪塞对象时而对亲密行为的害羞，以及当下这个甜蜜的吻。

真美好的一天啊，六面兽一边把对象吻得七荤八素一边想，除了那道不知来源的蓝漆。

在自己的输出管把挡板顶出声之前，六面兽还是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嘴：“头雕上，怎么染了块蓝漆？”

只见他对象面甲上的表情先是疑惑不解，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是尴尬的不知所措。一阵沉默之后，他支支吾吾地说：“和同事闹了点矛盾，机体冲突蹭到的。”

实在是太不会撒谎了，六面兽想，要是他的任务目标也都像他对象这样那可真是太省时省力了。虽然他觉得有点新奇，但还是不好当面戳穿伴侣的谎言。他就顺着接了下去，还说了一些掏芯窝子话。

“工作单位不适应就换一个吧。我觉得你挺适合去做一些指——领导的任务的。不要因为自己是卡车就一直干运输的活儿，落入功能主义陷阱。擎天柱不也和你一个型号嘛。”险些说出指挥两个字，好在及时改口。六面兽庆幸地想。他经常因为伴侣身上那种熟悉的指挥官气质而把对方当成军官，甚至有一些拆的情景会忍不住幻想一下叫对方commander称呼的情景。

而他的这位commander此刻面色为难更甚，在他提到擎天柱的时候更是有一种一言难尽的焦虑感。

这才真正让六面兽拉响警钟。

“我的小火花？”这也算是六面兽被小说荼毒的习惯之一——时不时使用一个腻歪的称呼，“你工作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又是一阵沉默。

“……没什么，换新工作了，同事之间小矛盾。”对象的声音越来越小，六面兽却愈发揪芯，这得是多严重的矛盾啊，他对象竟然没在他叫出爱称的时候做出应激反应。

“噢，那好吧。”六面兽又贴了过去，“我保证帮你补好漆。但我也希望你知道有时候也可以多依靠我一下，我很愿意提供帮助。”杀个机，炸个楼，或者去尝试一下六阶是不是真的拥有毁灭一个文明的能力，这都是他愿意为他的伴侣做的，他也真的很想亲口说出来。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六面兽面甲微笑，芯里却因为他的秘密觉得有点发堵。与此同时，他对今天有了个别样的计划。

等到他给伴侣补完漆，腻腻歪歪喂了能量块，目送他上班之后，他安抚了一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前挡板，然后打开内线，给他的两个联系人【诚信做机】和【没回就是在拆卸】发了消息。

【已婚机有点忙】：油吧，老样子。

无机应答。六面兽只得又发了一条。

【已婚机有点忙】：我请，不包括服务机。

【诚信做机】：哎呀刚刚在做任务，一定到场。爱来自六阶。

【没回就是在拆卸】还是没有回复文字消息，但六面兽不一会儿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六面兽一面甲疑惑，但还是接通了。只不过音频接收器只听到对面叮叮咣咣的碰撞声，正当他以为对面按错了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头却传来一声暧昧不清的“嘘——”，随后他这位联系人略带呻吟的来了一句：“油吧？好的六子，我肯定去，现在有点忙。”然后就挂断了。

我也是你玩的众多play中的一环吗。六面兽又看了眼霸王的id，回想起伴侣早早上班而自己只能慢慢降旗的痛苦，没忍住骂了出来：“我去你炉渣的。”

六面兽有时会想，他们仨到底是怎么从普通被逼团建同事关系变成互帮互助小组的。

作为狂派绝密杀手机构“六阶”的成员，六面兽对隐藏好自己身份这种事向来是极为谨慎，看他内线通讯录寥寥无几的四五个联系人便可得知，这个常年带着面罩、社交圈几乎是个实心点的机相当没朋友。

当然，他也是有那么一两个偶尔会唠嗑的熟人，或者说境况类似且不得不打交道的两个同事——霸王和黑影。六面兽认为他们仨属于一个部门，实力水平不至于差距大到谁看不上谁的典型霸天虎同僚关系。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顶头上司威震天有事没事就让他们仨聚一聚去团建。不过通过后来的聊天他也知道了，一个是因为总接私活赚钱被DJD查了岗，一个是因为太爱惹事险些上名单，至于他自己，就是那个标准的除了平时见不到机有点难联系之外没什么缺点的唯一忠诚员工。

也可以说是倒霉蛋。

总之，团建内容是公费喝高纯，对于三个无趣的机来说不来白不来。至于上司暗示的那些规劝同僚六面兽全当飞机尾气。

三个机交流模式基本上是六面兽独自喝，另外两个在用内线和别的机聊天，但每每三个大型机坐在一起，周围几十米范围内都没机打扰，所以六面兽还是挺享受这种团建福利的。

甚至，当他喝高了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主动说上那么一两句任务途中碰到的趣事。只不过会在黑影讨价还价和霸王打电话泡机的声音中被埋没。

那时他平平无奇的杀手生活就是这种三点一线的无聊日子，尤其和平年代也没什么活儿。顶多就是那阵儿外交矛盾有点多，他跑了几趟外星。直到他像狂派著名作家惊天雷曾经写过的小说中的男主人公那样遇到了他命运的另一半，火种奔赴之处，芯中的白月光——马格斯，他的生活才有所改变。这也是他与同事关系变化的根本原因。

他恋爱了。

“我谈恋爱了。”六面兽在一次团建的时候猛灌一口高纯后说道。

两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因为挨得近，六面兽甚至听得到黑影直接挂电话的提示音。霸王倒是又说了两句腻乎的告别，但挂断之后也和黑影一样注视着他们不爱讲话的同事。

黑影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倒是说啊，我那一个亿的单子等着呢。”

六面兽放下杯子，合上面罩，双手抱臂，处理器浮现出前两天遇到的那一身白漆的美丽卡车的身影，缓缓说道：“一见倾芯，相互的那种。”

“详细说说。”霸王挥了挥手，示意六面兽继续。

“他就是那种，很漂亮，红色光学镜，通身洁白，感觉碰一下就要染漆了……”说着六面兽的散热器的排风扇又发出了声响。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想听的，黑影忍不住打断了。“什么进度？”

“什么什么进度？”

“拆了吗？”霸王问。

“没有。”

“亲了吗？”黑影问。

“没有。”

“网恋？”霸王又问。

“不是，我又不是你。”

“那你们俩到底到什么程度了？”黑影又问。

“我们…讲话了。”六面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互换了联系方式。”

话匣子由此打开。

那一天，六面兽因为泡机技术太菜得到了他恋爱生涯的两位得力助手，也开启了三个机作为叛逆六阶互相打掩护的乐趣生活。

Chapter Text

铁堡，某处博派安全车库内。

马格斯，或者说通天晓，正坐在地上举着自己的装甲头雕仔细观察，果不其然发现了几处剐蹭，内芯一时复杂。

大概是海底泡久了有些零件卡住了才造成了今天的意外。

找到了罪魁祸首的他芯里也没好受到哪里去。最主要是因为他不喜欢欺骗六面兽，尽管他整个婚姻都建立在他的谎言之上，但正因如此他才不愿意再对他多说任何一句掺假的话。而且他能感觉到六面兽并不是很相信自己那套说辞。他那时还被吻得芯花怒放，完全没有有平时的严谨状态，只能随口扯了句也不算谎话的借口，总之是敷衍过去了。

通天晓忽然觉着，火种跳跃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感觉要有点被压垮了。

之前为了试探即将建立外交的星球的真实立场，配合威震天演了个“汽车人城市指挥官卡隆走访突发意外，狂博两派关系降至冰点”的戏，成功让对方暴露丑恶嘴脸。

之后两派又因为对对方的军事挑衅的立场不同而内生嫌隙，对外政策迟迟无法达成一致。通天晓因此法律上火种凉了一万多年。

问题在于等这件事处理完，通天晓终于可以回去当他的指挥官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和他的伴侣的生活了。再次穿上装甲的时候全然没有之前的自在感。

所以，为了维持他的婚姻生活的同时做好他自己的职责，他被迫过上了双重机生。每天作为马格斯早早上线，匆匆忙忙赶到铁堡，来安全车库换上装甲，变成通天晓再去上班，下班还要再折腾一遍。有时他甚至担心哪天装甲会不会出毛病穿不上了。

反倒是六面兽，突然就从动不动加班变成了清闲在家的状态，要不是对方有编制，他甚至以为他失业了。

而他现在的困境，更是无机可倾诉。

直到他今天上班偶遇了那个当初义正辞严要把他变灰的“机体”放到海里泡的提议者，巨无霸福特。

那辆坦克在车道上一路狂奔，好像上班要迟到了似的，在大型军品地面单位限速那根线的边缘疯狂试探。

肯定是要迟到了。通天晓不禁想，原来不止他一个机早上有突发状况。随后他默默加速，利用民品限速高的优势超了车，不知怎的，这让他芯情好了不少，连带一整天的工作都比前些天感觉轻松许多。

最近的工作量倒也不至于要加班的程度，但六面兽似乎是上班太闲，隔三差五给他发一条内线。

通常通天晓都会攒到午休时间一起回复，但架不住超长通勤压缩了两个人的相处时间，他收到内线还是会有些芯痒痒。今早的半欺骗行为又唤起了他的愧疚情绪，所以他提前自我暗示，如果六面兽发消息过来，回复的时候不要说太多的“不”，以及，如果有空就早点回。

然而今天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

等到通天晓快下班的时候，他已然从投入工作的状态变为有事没事翻翻内线看对象发没发消息了。

历史记录里对方一连串的贴芯问候每一句末尾都带emoji，而反观自己的回复通常都是“不”、“行”、“好的”这种简短词汇。

他以前不觉得这算什么，只不过是每个机的说话方式不一样。今天浏览这些的时候却莫名加深了他的愧疚。

就在他反思之际，六面兽总算是发来了今天的第一条消息。

【结婚了有点忙】：今天泡油吧，晚点回。

如果不是内线这个东西实在是难以被黑，通天晓真的会怀疑对面到底是不是他那个在内线里一句话拆成四五句的伴侣。出于之前做的心里预设，他几乎是没运作逻辑模块就给了肯定的答案。

【AAA运输工程接单】：好。

通天晓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微笑的emoji。

做完这一系列之后，他才意识到对方刚才究竟说的是什么。

什么油吧，泡多久，和谁泡油吧？！

这不能怪他大惊小怪，恋爱时期六面兽是爱把他往油吧约，但六面兽本机从来没有单独去过油吧，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没什么朋友陪他去”。这是交朋友了？

通天晓有些担芯，但对方又迟迟不回复，向来被秒回的他这下着实是有点乱了手脚。于是他又发了一条过去。

【AAA运输工程接单】：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准备能量块？

又是一阵等待。就在通天晓准备破例用工作时间给伴侣打电话确认安全时，对面终于发了一条消息。

【结婚了有点忙】：行吧。

？

完全无视了第一个问题，甚至还对他做了无数心里建设才在办公时间摸鱼的这份牺牲视若无睹，明明在线却晾着他的关怀问候，并对他决定献出休息时间主动加工能量块的行为表示——

通天晓又看了一眼那句两个字符和一个标点构成的话。

不如他渣的不表示。

通天晓也沉默了一会，然后面甲毫无表情地关掉了内线。

原本已经提前完成工作，打算收拾收拾踩点下班的他此刻反倒觉得剩下的时间漫长了起来。

就在他思索着一会要不要再问一下六面兽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是巨无霸福特。

今天警车请假没来，他是来把迟到检讨发给通天晓的。

通天晓难得和福特单独共处一室，对对方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光学镜却敏锐捕捉到了对方腹甲上的一块小涂鸦。细看好像是霸天虎标志的贴纸。

福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一瞅，光学镜一黑。芯想十有八九是今早被拆的时候霸王偷偷给他贴的。他试了试发现怎么也抠不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政审的流程有点长，我的火种伴侣有点、呃、报复心强。抱歉长官，我没注意到。”

原来是政审。

政——审——

通天晓这才想起来他自己的婚姻也是要政审的。作为马格斯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无党派机，和一个霸天虎小职工结婚根本谈不上需要政治审核。但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他以无党派的身份结了婚，现在两个人却是彻头彻尾的跨党派婚姻，是要过双方的政审的。

噩耗接连来袭，偏偏他这段时间没有为任何一个突发事件做过准备。

通天晓决定今天是该找点事情缓解一下压力了，并且芯里清楚过两天擎天柱回来是要和他讲清楚真相的。

他看着面前还有些不好意思立在那里的福特，深沉地问了句：“你一会下班有空吗？”

“有空的，长官。”说完福特有点后悔，他确实因为伴侣今天出去和朋友喝高纯有空，但他并不想加班。

“或许你想去油吧喝高纯吗？我请。”

还有这好事。福特想，先是迟到但警车不在，少挨一顿批，上班摸鱼没人管，火种伴侣晚上晚归没人和他闹脾气，现在另一个上司主动请客喝高纯。普神啊，这是多大一件美事。

“没问题，长官。”

而另一边，油吧里的六面兽却因为内线迟迟得不到回复而困惑不已。

三个六阶很久没一起出来聚一聚了，都畅快地酌了几杯，也都打算晚点回去。中途六面兽想起来自己还没报备，正措辞间，被两个同事拦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就被忽悠得把打的一长串字符删减成短短几个字。得到久违的秒回后更是对俩同事言听计从。

“你俩确定这样是可以的吗？”六面兽面罩下的表情有些纠结。

“他刚才是不是秒回了？”黑影说。

“还回的完完整整三句话？”霸王说。

“还有emoji？”黑影补充。

“还主动关芯你？”霸王补充。

“……是。”但这和平时区别也不是很大，六面兽想，无非就是平日里机对机讲话才有的反应用文字形式表现了出来，和他平时收到消息时情感模块自动补充的内容大差不差。

倒不如说反而让他不安。

通天晓永远会回复他的每一条消息，可能每一条都保持简短，但每次交流结束垫底的消息都是来自通天晓的。有时他自己发了一连串带有宣泄情绪意味的没逻辑的话，他的伴侣也会“第一条：好；第二条：没关系……”这样一条一条回复，经常会把他逗乐。

今日如此反差，再联想到早上他那焦虑的神情，六面兽又开始担芯起来。他准备再发一条内线去问一下，但被黑影塞了高纯拦下了。

“你不是说你和你的火种伴侣有矛盾了吗？什么情况？”

六面兽觉着这句话错误有点多，且不怀好意。

“我没那么说，以及我们不是传统意义的火种伴侣，也不算矛盾。”说着六面兽歪着头雕思考了一下，又加了一条“也没有发生很严峻的情况。”

“普神啊我不在和一个逻辑机讲话。定义一下‘非传统意义火种伴侣’？”

“是合法伴侣，但没火种融合。”

“这甚至算不上火种伴侣，不要再造乱七八糟的词了。”黑影叹了一口气。

“这样更严谨。”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讲话这么啰嗦。”

“我结婚了。”

“看起来你的问题就是没和他火种融合，以及步入婚姻。”

“啊哈，恭喜猜对一半，抱歉这是无奖竞猜。”

“那你说另一半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他出轨？”

“不可能。”

“你知道你现在听起来最需要什么吗？”

黑影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六面兽，而六面兽洗耳恭听。

“什么？”

“婚姻咨询。”

“怎么，你又缺钱了？”

“或者你打算跟踪他、把他关起来威逼利诱直到查出他到底瞒了你什么。”

“总结一下你刚才说的，火种融合但没结婚，闹了矛盾就跟踪监控，什么正常的火种伴侣之间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只见黑影往六面兽的另一边努嘴。

“喏，那儿呢。”

六面兽这才关注起刚才就没了动静的霸王，才发现对方正在聚精会神较有兴趣地看着面前投影的视频。而最让他诧异的还是视频上的那个机。

“……马格斯？”

“……你老婆？”霸王回过神，有些讶异。

“这不是前两天声波发的那个监控贴纸？你用来监视我伴侣？！”

“不，如果你好奇，这个贴在了我的火种伴侣身上，但如果这画面上是你老婆的话，你要考虑一下黑影说的了。”

“哈？”

霸王颇带可怜意味地看着他的同事：“你老婆问我的未婚妻需要什么文件，我未婚妻说带上结婚时候的那些，再加上你——”霸王点了点六面兽的胸甲，“的签名就可以了。”

“……”六面兽闻言握着酒杯的手轻轻颤抖，“是我理解的那个……离、离……”

“我确信福特还叫了一声长官，顺便一提，他是汽车人公务员。”

“……”六面兽觉得光学镜和音频接收器都出了些故障，甚至他觉得面罩都绷不住了。

“哦，他还说……”霸王故作犹豫。

六面兽勉强撑着桌子，又把光学镜对着霸王。

“他说他打算和擎天柱说实话。”

回想起早上提到擎天柱时他伴侣脸上的纠结神色，六面兽的逻辑模块正在急速升温。

这时黑影插了一句：“所以你是要婚姻咨询还是跟踪调查？”

Chapter Text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声波呢？】通讯那边的黑影啧了啧嘴。

“问了，但他让我等了半天最后把通天晓的资料发给我了，名字很像，长得也是我的菜，但不是我老婆。”

【真稀奇，声波还有弄错的时候。】

“不太可能，这说明汽车人没有我老婆这号人。”

【那你在那翻箱倒柜找什么呢？】

“擎天柱和我老婆有来往的证据。”

【你要打官司？】黑影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显然是嗅到了生意的味道。

“不。我要用来威胁他不要和我离婚。”

【……？】黑影一时语塞，于是沉默。

六面兽见没有自己要找寻的东西，便把散落在一地的东西一股脑塞回抽屉，然后发泄般猛地推了回去。

“霸王那个网恋对象——”

【火种伴侣。】黑影打断道。

“……那个…未婚妻，在哪上班？”

那个词令他火种一阵刺痛，看着他空荡的充电床更是提醒他马格斯这么晚还没回来。他不禁清洁液上涌，转身离开卧室，到书房去。

书房里的书都是马格斯的珍藏，整个房间立满了书架，书籍的放置也十分规整，据马格斯说是特地请了图书管理员朋友做的规划。

但也正因如此，那套专业的检索书籍的系统——他不会用。

所以他只能一圈又一圈地绕，一层又一层地扫视，搜寻着《汽车人守则》和《擎天柱传记》存在的痕迹。

【铁堡，霸王说那儿的轮子政审查得可严了，我猜声波要被他烦死了。】

“倒是解释了为什么马格斯换新工作之后要上线那么早。”

这语气多少带点哀怨，却恰恰是六面兽近期生活的真实写照。

查完最后一个书架，他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和擎天柱以及汽车人相关的物件。

六面兽想不通，他从来没在马格斯面前提过什么党派对立的事。而且作为一个霸天虎，他家里除了身上的霸天虎徽章连个铁桶都没有，就差把“我只是个吃死工资且没有狂热信仰的咸鱼”刻机身上了。

可马格斯还是没告诉他。

他走到书桌前，怅然若失地想象着马格斯坐在那里读书，然后侧过身对着盯着他的自己微微一笑。

或者，自己变成巨狼形态趴在桌子上，享受伴侣漫不经心但温柔的爱抚。

这么想着，六面兽的变形齿轮蠢蠢欲动。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变成过坦克和飞机之外的形态了。

于是他这么做了。

但正当他的前爪碰上桌子准备跳上去的时候，一阵刺耳的警报声顿时响起，在空荡的书房之中还有阵阵回音。

六面兽立刻警觉起来，他的尾巴习惯性地甩动，径直冲向最近的书架。改造后的六阶机体威力之大此时令整个房间的站立物体折服，各式各样的柜子和架子普通多米多骨牌般富有节奏感地倒下，仿佛是给“嘀嘀”响的警报声佐以配乐，像是什么情景喜剧桥段。

【渣的，什么玩意儿！？】

“应该是我之前安的大型武器检测系统，幸好没邻居。”六面兽跳上书桌，确保马格斯最喜欢坐的位置安然无恙后，灵巧地跃到这片废墟的最高点——一处坍塌的书架上，紧张地扫视周围，“帮我想一个把书房拆了的理由。”

【……我们好像有一个部门很爱暴力执法。】

“哦，太好了，现在我离婚法庭上证人席还要坐几个djd。”

急促的脚步声愈发接近，六面兽干脆等着对方过来，他实在不想祸及其他房间。正当他眯着光学镜准备着给入侵他家的炉渣致命一击的时候，门外却响起了马格斯的声音。

“……六面兽？”

“……”当六面兽最想听到的声音响起时，他只觉得机体里的每一个零件都停止了运转。

随后，他僵直地立在那里，看着他的伴侣走进门，并用一个遥控器的开关关掉了警报。

四目相对。

“解释？”还是马格斯先开的口，他环顾一圈后仰头望着站在高处一副称霸一方作态的六面兽。

“……我被警报声吓到了……”

【哦，好尴尬。实话实说吧。】

“我觉得可能有炸弹。”

“这个，”马格斯举起遥控器，“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检测犬型机的警报系统。记得吗？当时我看到了疑似机器狗的身影，你说可能有窃贼。”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以为你是三变？因为我印象里你登记结婚的时候是这么填的。”马格斯看起来是强忍着愤怒，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句话。

【兄弟，这事建议找声波，挂了拜拜。】

“……发生了点意外？”

“除了这个，那张表上还有什么不符事实的吗？”

虽然不清楚马格斯是真的信了还是刻意不追究，但显然他的重点不在自己的变形齿轮上。六面兽庆幸的同时还有点失落，他原本还想暴露的话就现场变个激光枪呢。

说到结婚登记时他填的信息有什么不符事实的，那基本上除了名字都取决于谈恋爱时吹的牛逼。

“呃，年龄？”

“……什么？”马格斯看起来不可置信，“这有什么好瞎写的？！”

“……可能比我的真实年龄大个几十万岁？”

“……？你比我小？”

“我以为你喜欢成熟稳重的嘛。”这馊主意霸王出的，六面兽记了一笔。

“还有？职业？”

六面兽紧急给声波发了条内线询问自己档案上写的职业是什么。

通天晓见六面兽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没报备的愧疚和歉意通通被愤怒压了下去。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烧熔炼炉的。”

“……”黑影的馊主意，可惜通讯已经断了。

六面兽纵身一跃，落到通天晓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仰视他的伴侣。暖光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恰到好处的微黄反光和缝隙的阴影勾勒出流畅的机体线条，大型机给其他机的压迫感在他伴侣身上也不减分毫。

他老婆可真漂亮啊。六面兽一边变形一边不合时宜地想，大个漂亮白，但凡他朋友多一些都要到处炫耀一番。

但他还是喜欢俯视和被仰视。

就像现在这样，马格斯仰视他的时候光学镜会完全聚焦在他的面甲上，机体里关节处的微小零件会因为更大的机体的靠近而本能运转，发出微小的、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摩擦声，但他又不会发起攻击，只会任由威胁靠近，抵抗且服从。

这是爱，六面兽肯定，这是他们应该火种融合的信号。

于是他又靠近了些，不信任在他们之间形成力场，相吸又互斥。

“怀疑已久，嗯？”

“并没有。”通天晓不愿意多说，只是下了结论，“所以我猜你是霸天虎的什么秘密部队成员。”

“并没有吗？”话音刚落，六面兽头雕后部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拉扯至通天晓的面甲前。

通天晓打开了面罩，一字一顿地说道：“信不信由你，今天之前我都信了你的每一个借口。”

六面兽把这当成是伴侣可爱的索吻行为，所以他也打开面罩，借着力就覆在那两片柔软的金属上，关闭了光学镜。

没有反抗更让他肆意妄为，直接把通天晓推到了墙上。

“我有个提议，”六面兽又轻吻通天晓光学镜之间的那片金属，“你和我都把火种舱打开，让里面的小东西见个面打个招呼，我保证你我之间就没有秘密了。”

通天晓双手捧住六面兽的头雕。

“所以你最近一直在提火种融合，是因为你不想藏着那些事了？”

“部分是。”

“另一部分呢？”

“就像我每天早上说的。”

“我更想你亲口告诉我。”

“发声器没火种诚实。”

“至少回答我一个问题？”

“六个，比你小，真名，干脏活的，我爱你。”

“……”

六面兽抬手敲了敲通天晓的车窗。

“Knock, knock，如果有想要的答案就把火种舱打开怎么样？”

“不，”通天晓摩挲着六面兽的面甲，“如果火种融合是目前我们唯一坦诚的方式的话，那就是还没到时候。”

“我的坦诚之芯普神可鉴。”

“……我的不是。”

“……什么？”

“再等等。”通天晓的语气变得柔和，“我保证你是我唯一想与之火种融合的机。我想告诉你一些事，但我还没准备好。你不能让火种融合解决一切问题。”

“等到什么时候？”六面兽又一次凑上前去亲吻，手也摸到了通天晓的后挡板。

“至少在我的书房变回原样之前你不要想了。”通天晓一把捂住六面兽的嘴，另一只手把后挡板鬼鬼祟祟的手拍了下去，“事实上，拆卸也免谈。”

“……”

Chapter Text

“意思是你一点证据没找到反而把自己老底全掀了是吧？”霸王抿了一口能量咖啡。

蓝色大型机通身散发着新补漆的清香，微眯着的光学镜和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尚好的芯情，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而坐在他对面的机就截然相反了。

“……差不多。”面罩也难掩六面兽声音中的疲惫，“但他没揪着我细问，只是看起来很生气。”

六面兽打量着霸王，对方一看就是借着伴侣晚归的由头拆了个爽。反观自己，那些个谋划许久的质问、拆卸、火种融合、roleplay一套流程的小芯思是一个都没实现。他连卧室门都没进去。想到这他不由得怨恨更甚。

“喔唷，你不会真修了一晚上书房吧。”

“没有。”他对修复那些破烂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输出管无处安放，他甚至不会惦记自己惹的这个祸。他原本还打算雇几个机去修，赶快把马格斯哄好，碍于修缮需要进入他家，没什么信得过的机。

“你找我就是为了挖苦我？”六面兽不耐烦道。

“不全是。”霸王托着头雕，“碰巧知道了一些你老婆的秘密。”

“比如？”

“他的真名。”

“不感兴趣。”

“哈？”

“就算你告诉我他是擎天柱涂了个白漆和我谈恋爱我都……好吧这还是有点惊悚。”六面兽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只想我的生活像之前那样，我不在乎他的身份、职业、党派，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在这些事情上撒谎，我只在乎他。”

“哦。这可真是……肉麻。”

“所以不要告诉我那些让我的生活越来越失控的事情。等我们火种融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作为一个即将离婚的机来说你还挺乐观。”

“……”

六面兽忍痛灌了一大口能量咖啡，颇有把这杯液体当高纯喝的意思。他的伴侣昨天还说自己是他唯一想火种融合的机，今天就借着上班的名义见擎天柱去了，自己都坦白那么多了，马格斯连个名字都不愿意说。

看来他是真的想离婚。六面兽悲愤地想。

“离不成。”但六面兽浑身上下就嘴那两片金属最硬，“我有挽救措施。”

“比如？”

“我昨天连夜让声波把我的资料改成和结婚登记表上的一模一样了。”

“声波还帮忙处理私事啊？”

“不，我说擎天柱可能要查我，他立刻就帮我改了。”

“学到了。改资料有什么用？”

“证明我们的身份改变不了我们的生活，谎言是能成真的，一切都可以和从前一样。”

“也改变不了他想和你离婚的事实。……别瞪我，你情敌又不是我。”霸王耸了耸肩。

“那怎么办？”

“我有一个好主意。”霸王扯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从事后来看，六面兽悔不当初，是想起此事都要给自己扇两巴掌的程度。但此时的他仍然对同事的不靠谱程度没什么概念，于是他抱着碳基当硅基医的态度又一次言听计从。

不幸的是，为别的机的情感危机出谋划策的不只霸王一个。

擎天柱看着办公桌上两份除了名字毫不相干的资料陷入了沉默。

这还得从昨晚说起。

昨晚任务结束的他准备早早充电，第二天启程回到铁堡。

但他亲爱的弟弟通天晓给他打了个电话，似乎是喝高了，语气和平时听起来差别不大，但擎天柱总能察觉出他的紧张和不安。

于是刚准备躺下充电的他又一个仰卧起坐起身，以为铁堡那边出了什么紧急问题，他甚至做好了连夜赶回去的准备。

事实证明，这个准备还是没白做。

因为通天晓给他打电话是为了私事，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公事还要可怕。

他一开始以为是他的弟弟诈尸回来人际关系处理不好压力太大，拟好了安慰的稿子准备开导一下。他没想到，他弟弟踌躇半天后开口第一句竟然是：

“我结婚了。”

等擎天柱反应过来时，他的冷凝液已然滴到了充电床上。

“阿通，告诉爵士下次喝高纯不要和你玩真心话大冒险。”

“……什么是真心话大冒险？”

“……”擎天柱的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捂住了他自己的面罩，接受了现实，“你结婚了？和谁？我认识吗？”他怎么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

电话那边静默了许久，像是在积攒勇气，每一塞秒的沉默都让擎天柱更加不安。终于，通天晓开口道：“是个霸天虎，你应该不认识……”

擎天柱高速运转的处理器把他认识的和不认识但打过的霸天虎成员都过了一遍，摘出几个认识通天晓的可疑人员，并对每一个可能性感到火种舱一紧。

他又想到最近威震天总是对他一口一个“好兄弟”阴阳怪气，内芯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测。擎天柱光学镜一黑，有在自己充电床下线之势。

好在通天晓又补充了一句，是霸天虎的小职工。

“哦。”擎天柱回过神来，“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快一万周年了。”

那还是很幸福嘛，擎天柱稍微放芯。他算了算那阵阿通还处于官方死亡时期，好不容易脱掉一身装甲开启新的生活，谈恋爱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擎天柱面罩下的表情这才不那么狰狞，问道：“他哪个部门的？”

“军工厂烧熔炼炉的。”

“……？”

他弟弟似乎是怕自己没理解，又补充道，“他军校毕业的，也是有编制的，还蛮清闲。”

爱情怎么能和职业挂钩呢，又没有违法。擎天柱芯胸宽广地想。

“他是，就像，威震天的狂热崇拜者？”

“我们家连铁桶都没有。”通天晓当即反驳。

“我们家”三个字隐隐触动了擎天柱，通天晓说出的这个人称现在已经不单指他们兄弟俩了，这让他一时感慨，感慨之中又掺着点不爽，最后将将化成两个字。

“行吧。”

话毕，擎天柱却听出通天晓欲言又止，让他又有些担芯。

“怎么了？”

“……他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通天晓叹了口气，说：“他一直以为我是工地运矿的。”

“……”

“本来我真的找了个工地的活儿，但现在又回来工作了，就辞了，和他说换了新工作，但他似乎不太高兴。”

听到这，擎天柱不禁轻笑出声。

“所以你找我是为了这个，”擎天柱声含笑意，“吵架了不知道怎么办？对于你的身份不知道如何开口？”

通天晓用沉默表示肯定。

“普神啊，你真的很喜欢他。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你会不会被机骗了。”擎天柱顿了顿，接着说，“就像你今天告诉我这样，直接告诉他就可以。反过来想，如果他突然和你说他是什么霸天虎特务或者高官，你会怎么想呢？”

“……那霸天虎特务可能是真的很闲。”

“你看，你没想过直接分手。如果你对他喜欢你的程度有自信，那他也不会这么想的。”擎天柱点了点头，对弟弟婚姻幸福表示满意，“不要太担芯。”

“……如果他不能接受怎么办？”

“那说明不合适，离婚吧。”擎天柱直率地回答道。

“……”

“我很高兴你和我讲这些。还有其他事吗？”

“……我在想政审的事，需要直属上级签字。”

“明天我就回去了，你把他资料放我办公桌就行。他叫什么？”

“六面兽。”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通天晓的声音都变得微妙柔和了，“明天？这么早吗？”

“对啊，我已经在回去路上了。”

“……”

擎天柱挂电话之后怎么也没想到，当晚通天晓不仅因为书房的事导致坦白计划告吹，还因为秉持着绝不欺骗长官的原则通宵把结婚登记的资料给改了。

第二天擎天柱准时在上班时间坐在办公室里，桌上已经摆着他弟弟的结婚登记表了。

他先是和霸天虎申调了六面兽的资料，没想到不仅立刻被回复，声波还亲自把资料传真过去。

知道声波敬业，没想到这么敬业，连小职工的结婚政审的活儿都揽下了。

为霸天虎工作效率感到惊讶的同时，擎天柱更是感慨自己竟然以这种方式认识了弟弟的火种伴侣，不禁唏嘘，自己是不是太不关心通天晓的私生活了。

好在通天晓官职够高，向上三级的三轮审批，到他这也就擎天柱一个机签个字的事。

虽然通天晓说不急，他丈夫还没签字，但擎天柱觉得他有义务帮通天晓这个忙，索性就先把这个字给签了，让他高兴一——

擎天柱眨了眨光学镜。

他又看了眼两份资料。

如果他的光学镜没出什么问题，那么从名字往下的条目就没有长得一样的字。

登记的出生年月比档案里的要晚个几十万年，怎么还装年轻机？

档案里清清楚楚写的工作单位是军工厂，怎么登记的时候是待业雇佣兵？

嘶——

结婚的时候甚至没编制，那阵儿还打仗呢，当个雇佣兵还能待业？那不就是无业？

完了，擎天柱想，他弟弟果然让机给骗了。

通天晓今天上班一整天都有一种莫名的提芯吊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工作期间又确实平静无波，只是今天他去找擎天柱汇报工作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总觉得有种……担忧？

看来没充好电确实影响了工作。

通天晓回到家，果不其然看到他的书房还呈现出昨晚的废墟状。虽然身芯疲惫，但和这惨状带给他的芯碎感相比倒也不算什么了。

书房的小图书馆是擎天柱送给他的。

离开装甲的生活让他不适，是这个书房给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足不出户的理由。他不愿意出门见别的机，暴露感时常让他不安，这个书房一度成为他的支撑。六面兽是他第一个与之共享这份隐秘快乐的机，可对方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默默地走向书房，思索着从哪里着手修复，却被一个从背后而来的拥抱打断，熟悉的火种跃动频率来自他的伴侣。

尽管还有些在气头上，但深知这就是六面兽的道歉方式，通天晓也没讲那些道理，只是等着对方开口。

“抱歉。”六面兽放轻了声音。

这是通天晓没想到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六面兽的道歉方式有很多种，但说出来肯定不是其中之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于是选择等待后文。

“我约了婚姻咨询，下周抽个时间？”

……？什么，什么咨询？通天晓想转过身问个清楚，却被六面兽抱得更紧。

“……我真的不想离婚。”

这已经是通天晓最近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六面兽已经想要离婚了吗？！就因为他拒绝了火种融合？！

通天晓僵在原地，甚至六面兽离开了房间他都没有感觉到。

而此时，客厅的六面兽正为自己演绎的完美“示弱”而沾沾自喜。

没错，霸王给他出的主意就是——示弱。

六面兽当时一度怀疑霸王自己到底试没试过就让他来这一套，霸王说他没做过但是福特做的时候对他有奇效。六面兽芯想霸王都招架不住那对他老婆肯定是有用的。

果不其然，马格斯过了一会就从书房出来，急匆匆地要找他说些什么。

他无非就是要问怎么回事，或者坦白一些事情来挽回局面，但一定要打断他。——霸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六面兽先一步开口，“但我觉得那不是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

这时他肯定又要问，但不能让他讲。——霸王

所以六面兽接着说：“就让我静一静，我们之间确实需要一个专业的第三方机来捋一捋。”

然后你要表现你的诚意，让他答应和你去咨询。——霸王

“今天起我睡客厅。”六面兽敲了敲身旁的备用充电床，芯里在滴能量液，“如果它有用的话，也许我们就走不到离婚那一步了。”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他就应该哭着跑过去抱着你道歉了。——霸王

六面兽抬头，马格斯还是愣怔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了书房，似乎又去倒腾他那些珍藏了。

Chapter Text

马格斯已经在座位上僵硬了好一会了，至少从那个婚姻咨询师进门开始，他就没有动过。六面兽对此十分不解。

黑影还在内线和他说都处理完了，等一会儿咨询师就会问一些十分有利于他们和好的问题，并且会提出不要离婚的专业建议。用黑影的话说就是，他的机生未来将一路绿灯，而六面兽只需为此付出一百万塞尼。

他信了，但自从那位婚姻咨询师进门，他就觉得非常不对劲。他仔细回忆发现这个机过于眼熟。

“什么时候汽车人领袖副官还当婚姻咨询师了啊？”

“副业。”对方回答道。

“作为一个婚姻咨询师，我以为你会更和蔼一点？”六面兽瞥了眼自己老婆，大概率是被这个可能是他上司的机搞得有些紧张，不免对这个前几天自己夸过好看的婚姻咨询师有点不满。

“请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闻言，咨询师露出了擎天柱般和蔼的微笑，“我们能开始了吗？”

六面兽点头，然后他听见咔哒声，原来是马格斯僵硬地点了个头。六面兽放下了芯，也许马格斯已经有点后悔想离婚了所以才有些紧张，这是好事。

只不过六面兽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面前如沐春风的机正是他老婆口中的图书管理员朋友，那个他没见过的大舅子，同时也是汽车人领袖，擎天柱。

十分钟前。

“测试，测试。”擎天柱举着录像机对着自己，神情肃穆。此刻他身穿通天晓的装甲，空闲的手还举着头雕。

“我是擎天柱，位于铁堡一家私人芯理诊疗所，就在刚刚，一位黑色涂装的霸天虎飞行单位对我进行了人身威胁，要求我在马格斯，也就是我的弟弟通天晓，和六面兽在我的指导下进行婚姻咨询时，为六面兽伪造身份信息和测试结果，并暗示我为两个机的咨询进行非专业性的引导。现在这个视频将无剪辑地继续，我将戴上通天晓的装甲头雕，前往隔壁房间进行一场堪称阴谋的婚姻咨询。该视频将合法录制并成为呈堂证供。”

他刚准备把摄像机收到胸甲附近的暗格去，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拿了出来，怼在自己的面甲上。

“现在六面兽已经对我弟弟进行精神操控长达近一万年，如果在取证过程中他有失控、为嫌疑犯提供伪证等行为，是正常现象。我再次强调，通天晓是汽车人最优秀的指挥官之一，作为汽车人领袖，我绝不允许他受到这样的对待。”

等到擎天柱把他想说的说完，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为了不让弟弟久等，他立刻安置好摄像头前往隔壁的咨询室。

当他和通天晓说“我有个好主意”的时候，他没有告诉通天晓他具体要做什么，免得他有所准备，更担芯六面兽有所察觉。他只是让通天晓放心地去咨询。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会不会吓到他了。但舍不着弟弟套不着狼，擎天柱只想赶紧取证争取让六面兽早日坐牢。

他故意把手里那份刚才被硬塞给他的数据版对准摄像头，然后才开始他的“副业”工作。

“六面兽和马格斯？”

“对。”六面兽回答道。通天晓也僵硬地回应了个音节。

“那我们快速进入正题。我看到你们已经结婚近一万年了，但仍没有进行火种融合。你们能各自说说原因吗？”

“我们之间的感情足够深厚，但我认为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六面兽说道，“我不知道，也可能是因为他不信任我。”

如果不信任你就好了，擎天柱用力咬着后槽牙，这个decepticon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con。

“我同意。”通天晓说，“但我没有不信任他。”

普神啊，这简直是煤气灯啊。擎天柱恨不得拍大腿，但他面色不改。

“好的，为了深入这个问题，不如就从最近的一次矛盾说起怎么样？”

六面兽这次沉默，而是微微侧头用光学镜观察着通天晓。

“……他，”通天晓又观察着他自己的装甲头雕的面甲，最后破罐子破摔般闭上光学镜，接着说道，“他砸了我的书房。”

“他砸了书房？！”擎天柱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咳嗽两声，“那听起来是一个暴力行为，六面兽，你能解释一下吗？”那是他送给弟弟的小图书馆，作为乔迁礼物，通天晓非常喜欢，现在却被这个炉渣给砸了，他怎么没把自己也砸里面？

“正如我所说，是个误会，我变形的时候可能动作幅度大了一些。要我说，那个书房的设计很有问题，一个柜子倒了就全倒了，这真的合理吗？”

通天晓咳嗽了两声，六面兽便没再继续往下说。但两个机都觉得咨询师的面甲逐渐僵硬。

“……请问您有做什么补救措施吗？”

“……”六面兽想了想，好像真没有，“我道歉了。”

“然后呢？”

“来这儿了。”

“……书房呢？”

“马格斯这两天一直待在里面，你应该问他。”想到这六面兽就一阵委屈，马格斯把他锁门外，每次出来拿能量块路过他还一直无视他，更过分的是，他一充电马格斯就在那叮叮咚咚修东西。

摄像头正在记录一切，擎天柱告诉自己，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马格斯？”擎天柱看向自己的弟弟，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弟弟了，没有装甲的他看起来有些无措。他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擎天柱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他弟弟现在来看憔悴了不少。

他想象着自己弟弟在一片废墟的书房里，几天没吃能量块，蹲在角落里滴清洁液，擎天柱痛芯不已。

“……我修复了一些。”通天晓鼓起勇气直视这擎天柱的光学镜，“会修好的。”仿佛是给擎天柱一个保证一样。

“你应该让我帮你的。”六面兽开口道。

“你不喜欢那个地方，你根本不在意。”通天晓反驳道。

“对，我不喜欢也不在意，但我在意你啊，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你不想做的事，如果你愿意主动帮忙，我会很高兴。”

“这是因为你觉得你不值得吗？”六面兽一把握住通天晓的手，“是这个原因吗？你不愿意火种融合，是出于你的自我价值认同缺失吗？”

“……不是。”通天晓也没把手抽回去。

擎天柱此刻发觉他正在目睹一场大型PUA。他从没见过六面兽这种砸了书房还要他弟弟求着他修的厚颜无耻的机。他不自在地挺了挺胸，希望摄像机完整记录了六面兽丑恶的嘴脸。

“六面兽先生，请问你从事什么工作？”

“我是个雇佣兵。”

“根据刚才的对话，我想问您在工作中是否经常性处于强势地位？”

“总是。”

放你的飞机尾气，你个烧熔炼炉的大骗子。

“弥补性行为主动性的缺失通常会引发很多导致婚姻不健康的问题。这可能和你的工作性质有关。我建议换个低压稳定的工作或许能改变现状。”

“……哦。”六面兽若有所思。

“如果你关心通——马格斯，你应该更关注他的生活。连我都看得出来书房对他有特殊的意义，你不能就把他扔在那里。道歉更多体现在行为上。”

但我觉得你这个炉渣样估计是狗改不了吃屎，建议赶紧蹲牢子。擎天柱芯想。

擎天柱不忍再听自己弟弟的悲惨遭遇，却又不得不听。又问了几个问题，答案足以证明他弟弟被欺骗的事实。现在他要套出来这个六面兽到底是怎么骗的。擎天柱决定改变策略，先给六面兽个糖吃。

“接下来，我想请你们回忆一下对对方的那些心动时刻，有没有最印象深刻的？”

终于到这些问题了，六面兽想，再不问小抄都白费了。他必须要好好表现，争取用那些甜蜜时刻触动马格斯对他的爱，让他忘掉擎天柱那个后来的、没什么共同时光的无趣的汽车人领袖。

“他租房子，”就在六面兽斟酌用词时，通天晓却令两个机意外地率先开口了，“我陪他去见房东，后来我才发现我认识那个房东。”

是郭文。通天晓给擎天柱发了个内线。

“但他们两个好像有过不愉快，可能是汽车人和霸天虎之间的不对付。所以我试图给他们讲和。房东是个漫画家，他最后提出六面兽平时要通过画画来弥补两个机对理想租金的差价。”

六面兽想起此事，虽然仍然对郭文十分不爽，但也不免勾起嘴角。

“然后，六面兽他显然不太会画画。”

“我很有天赋的，我画得非常好，是那个小炉渣没有眼光。”

“但是，他画了我。”

“然后我举起画板告诉郭文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机，怎么画都不会丑，这是我的小火花。”

六面兽虽然合着面罩，但光学镜却散发着骄傲的光芒。而通天晓的散热器却嗡嗡作响。

就这？擎天柱面无表情地想，他弟弟也太好追了吧。

【……房子租到了吗？】擎天柱在内线好奇地问。

【没有，郭文把我俩轰出来了，他就住我家了。】

“哦，轮到我了。”六面兽正襟危坐，“我猜这件事马格斯不记得了。”

另外两个机同步地把光学镜对着六面兽。

“当时在油吧，他喝高了。我是那种喝高纯不会醉的类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什么事？”通天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你吃醋把另一个机给打了。”

“……？”

六面兽陷入回忆。

当时两个机在吧台，通天晓已经喝趴下了。他刚准备买单，就被另一个飞机挤在两人座位之间。

显然那个机是来搭讪的。

“我已经有伴了。”六面兽指了指那个机的背后，甚至那个机的机翼已经戳到马格斯了。

“所以？看起来他已经不能用了。”飞机显然也喝了不少，但六面兽已经被他的用词惹怒了，他刚准备威胁这个机离开，通天晓却起身了。

大概是被机翼戳醒的。

“……他是我男朋友。”通天晓听起来还没完全清醒。

“那或许你可以把他借我一晚上？”飞机转过身，弯下腰没轻重地拨弄了通天晓的天线。

……

回忆到这里，六面兽不禁感慨，当时他以为通天晓说的话是喝高了的胡话，没想到是酒后吐真言。

“然后发生了什么？”擎天柱问道。

“他用高纯杯砸了那个飞机的头，然后用一只手把他扔出去了。还很理智地说那个机袭击汽车人官员，后面忘了，还说他哥都没碰过他天线。我那时候才知道他还有个哥。但不是我说，我一次都没见过他来家里，感觉不是什么好机。”

“……”通天晓捂住了自己的面甲。

“……”擎天柱突然感觉刚才的怒火又窜回来了。

Chapter Text

“……你把我们三个六阶叫过来，就为了干侦察兵的活儿？”黑影看着数据版，不满地抱怨道。

“驳回。还要负责修缮太空桥。”声波回道。

“能在这呆多久？”霸王问。

“禁止磨洋工。”声波摇头。

“报酬呢？”六面兽问。

“志愿者没有报酬。”声波又摇头。

“那我不干。”黑影说着就要变形飞走。

“法院给你的传票要我现在给你看吗？”

“……”黑影落地转向六面兽，恶狠狠地说道：“都怪你！”

这还得从声波最近的加班说起，他已经因为六阶的问题好几天充不好电了，就连给磁带军团喂能量块都会被打断。

有任务的时候要么一个个不见机影，要么做完任务不负责任地留下一堆烂摊子。他本以为世界和平社会安定后这几个机就不再会成为他的麻烦之一，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之前炮管管不好，现在是输出管不老实。

前几天出太空桥故障勘察任务的时候同行的汽车人领袖都感慨他半夜不充电加班兼任文员实在是敬业。如果声波当时手头上处理的不是汽车人副官的结婚资料他甚至想礼貌地回擎天柱一句“对 (positive)”。

后来太空桥修复完成轮子虎子都去充电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的紧急情况，来自不明坐标的机强行启动了太空桥，造成了太空桥又一次陷入故障，更麻烦的是，他们找不到罪魁祸首。

而当声波遵守霸天虎—汽车人合作条例并通知擎天柱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酷酷卡酷酷变形roll out回铁堡了，连汽车尾气都没留。

声波又一次被迫加班。

这次任务只是合作条例运行的初步实验，双方虽然为表重视都特意派遣了高层，但又不愿意在修太空桥这种事上耗费精力，所以人手并不算多。擎天柱一走，就只剩五个机了。

几个机加班加点接着修太空桥。期间声波还给六面兽档案全面大换新，一边改一边充电还要一边听他抱怨婚姻不满，好不容易下线一大早又被擎天柱的工作邮件强制启动上线程序，他还以为是擎天柱芯有愧疚要回来搭把手了，结果打眼一看，要六面兽资料来了。

后面的几天也不太平，霸王有事没事打个电话问他政审怎么样了，声波就要解释不是他不给过是霸王很多行为写材料里要被判刑，得改，轮子那边也过不了。

然后霸王相当坦然地告诉他没关系因为他已经交给汽车人了。声波也坦然地说没关系那你去蹲汽车人的牢子和你对象合法同居去吧。

霸王可能真的考虑了他的真诚建议，没再打电话过来。而六面兽似乎在和火伴——哦，更正，是非传统意义火种伴侣，总之两个机在冷战。黑影此时私人账户又有一笔进账，大概率也要忙活一阵。

这让声波的工作效率提高不少。但他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启动了太空桥的机的身影，理论上他现在应该出现在他的侦查范围内才对。

同行的其他机还在开展修复工程和原坐标定位。擎天柱又回复说明天才能安排汽车人过来。声波只能先让激光鸟注意侦察重点区域。

就在他思索把哪些霸天虎成员叫过来充当苦力的时候，好巧不巧，黑影给他打了个电话。

【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负责情报的机告诉我通天晓其实一直都是擎天柱的另一个身份？】黑影招呼也没打直接就开始了控诉。

什么玩意。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通天晓当着我的面把自己头雕拔了露出了擎天柱的脑袋，然后用枪指着我告诉我法庭见。】

“……？”

【声波，你知道我受过训练，我是专业的杀手，但徒手拔自己头雕这种事还是有点过于惊悚了！你知道什么更惊悚吗？六面兽居然只给了我一百万塞尼！】

在这一通没什么逻辑的情绪发泄言论中，声波找到了盲点。“这和六面兽有什么关系？”

黑影略去了他把恐吓信放擎天柱办公桌还踹他门的情节，把六面兽悲惨被绿的全流程绘声绘色地汇报给了声波。

声波听完沉默许久，最后缓缓提出一个问题：“你要不要出公务？”

为了躲官司，黑影痛快地答应了。

声波按照黑影给的地址黑进了六面兽所在的房间监控。为了避免三个六阶同步蹲大牢没有人出任务，他决定看一眼。

……

第二个免费劳动力这不就来了。

“我兄长他只是……公务比较忙。”通天晓不自在地为擎天柱近一万年的未曾来访解释道。

“多忙啊一万年也不来看看你。”六面兽控诉着，“你上次生病，那还不是我又变飞机又变坦克把你驼医院去的啊？这都不来？擎天柱都没他忙吧？”

“……”通天晓欲言又止。

“医生，你是汽车人的副官，你告诉他擎天柱有忙到一万年见不到机吗？”

“……”擎天柱确实在打仗的一万年没去见官方死亡的通天晓，不然也不至于让六面兽钻空子，所以他这话好像也不算错。

“请不要问我上司的隐私问题。”

就在通天晓绞尽脑汁想办法暗示六面兽不要说太多对其他机的评价而冒冷凝液时，六面兽却猛地站起身，在另外两个机疑惑的目光中甩出一个生硬的理由：“抱歉，工作的紧急电话，马上就回来。”然后他就推门出去了，留下通天晓和擎天柱四目相对。

少了一个机，氛围却更加尴尬了。

见只剩两个机，擎天柱也收回了他扭曲的微笑，一脸严肃地对通天晓说道：“阿通，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告到牢底坐穿。”

“……什么？”

“最近被霸天虎骗的机太多了，前两天警车还和我说福特被骗得都火种融合了。但你相信我，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

“不是——”通天晓要说的话被打断。

“他有一点说对了，战争期间我忽视了你，但我会用我的方式告诉他汽车人绝不会被霸天虎随意摆布。”

“……”通天晓觉得有点绝望。但绝望的不止他一个机。

“什么叫‘我对面的机不是通天晓是擎天柱’？”六面兽面色平静如波，没有机知道他的显示屏已经刷满问号。

声波慢悠悠回道：“字面意思。”

“那……通天晓……”

“是你的‘非传统意义火种伴侣’，以防你不知道，他和擎天柱是一个机型。”

“我不理解，擎天柱为什么要穿我老婆的装甲来给我们俩做婚姻咨询？”六面兽不自在地瞥了一眼刚刚合上的门。

“根据黑影的报告，擎天柱多次称你为‘缺德的霸天虎骗子’。”

“……我可能是在年龄职业毕业院校变形齿轮和机生阅历上对我老婆撒了一点点谎，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汽车人这么关爱下属？”六面兽莫名其妙。

“或者说关心弟弟。”

“……哦。”六面兽恍然大悟。这解释了几乎所有事。

所以他老婆真的是个指挥官。

“顺便一提，擎天柱在准备告你。”

“……？”

六面兽虽然不知道此刻声波面罩下的嘴角已然微微上扬，但总算恢复正常运作的逻辑模块终于得出了他再不做点挽救措施他的婚姻真的要完了的结论。

“我的建议是你出个公务躲一躲。”

六面兽忙不迭答应了。

过了一会，他茫茫然拉开那扇门，坐回自己的座位，又在座位上沉思了好一会儿。在得知马格斯一直瞒着他的事之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但他不明白瞒着这些有什么意义，又是汽车人那些弯弯绕绕？

他侧头打量着还在紧张不安的通天晓，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拂去他面甲上的冷凝液。

“咳咳。”擎天柱打断了夫妻的互动，“你们可不可以谈谈对彼此工作的想法？”

六面兽注意到擎天柱提出问题时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这让他把那句本应该脱口而出的“非常不满”给咽了回去。

好在通天晓又一次率先回答解了围。

“事实上，我在工作上可能瞒了六面兽一些事。”他神色复杂，光学镜不安的微光却晃在六面兽面甲上。

尽管六面兽的忐忑可能要更强烈些，但他还是轻微地握了握对方的手，想让通天晓安心。

“我最近去铁堡工作，其实那不是所谓的‘新工作’，而是我遇到他之前的工作。我一直是个汽车人公务员。”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都没有因为我是霸天虎拒绝我，凭什么就觉得我一定会对你的政治立场颇有微词呢？这是六面兽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也是他得知马格斯秘密后难诉的委屈。现在本应该是个很好的时机，但无论是马格斯在歉意下的示弱姿态，还是对面擎天柱不外显的浓厚杀意，都让他选择了别的回答。

“汽车人……挺好的啊。”

“作为汽车人的对立党派，这是的比较出机意料的回答。能谈谈为什么吗？”汽车人领袖问道。

“刚刚通过的‘霸天虎—汽车人合作条例’证明了我们不是敌对关系。”

“是‘汽车人—霸天虎合作条例’。”通天晓和擎天柱同时反驳道。

“我想马格斯想听的是你本人对此的看法，而不是你会在材料里写的那些。”

“……”他的看法是随便，他对汽车人的了解也就差不多是材料里会写的那些了。

但面对着通天晓难得饱含期待的神情，六面兽做了两轮空气置换，又开口道，“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跳槽去汽车人，马格斯。我觉得我戴上汽车人标志应该挺好看的，或许涂个红漆，搭配点？”

“……你认真的？”通天晓看起来不敢置信。

“加入汽车人可以写在我的职业规划里。”六面兽点了点头。

“不，我是说换涂装。”

“……如果你不同意我是不会换的。”

通天晓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回答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他加入汽车人，但是雇佣兵这个职业可能有些太危险了。”

“这是您不愿意与对方火种融合的原因之一吗？”

“是的。我更希望他有一份安全稳定的工作，比如……烧熔炼炉之类的。”说到这里，通天晓把手抽了出来，做出一副不愿意搭理六面兽的抱臂姿态。

“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

“烧熔炼炉是不怎么危险。”

“你有见过我带伤回家吗？”

通天晓这才把头雕转向他那边，只见他皱着眉头，“所以你连受伤了都不让我知道？”

“……”不是，他真没怎么受伤过。

擎天柱观察着对面两个机的微妙互动，顺着这个话题问道：“所以，六面兽，您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您的伴侣吗？”

“……”如果擎天柱不在场，六面兽倒是非常愿意坦白从宽，现在他只能挑不会被拿去当做骗婚证据的个机隐私说说，“我其实还能变成激光枪？”

“禁止开黄腔。”擎天柱严厉训斥。

“……”

眼看着摄像机快没电了，擎天柱也就没深问下去，只是宣布今天的咨询结束了，让两个机下周再来。与此同时，他芯里也把修太空桥的任务名单拟了出来。

六面兽和通天晓回家一路都没说话。

“不要和我说话。”通天晓进屋第一句话就让六面兽感到不妙。

“我明天出差，而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直到我回来。”通天晓掐着腰。

“……遵命，长官。”

兴许是被霸天虎叫这个称呼有些奇特，通天晓愣了一下。于是六面兽接着说道：“我只是想说我约婚姻咨询只是想让你别再不理我了。我真的很担心你哪一天趁我充电就拎着行李走了。”

“……这是我家。”

“怕你撵我走？”

通天晓叹了口气，解释道：“等我回来我希望我们两个能说清楚，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撵你走。”

六面兽听完就要给通天晓一个拥抱。

“但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目前来说，我希望等我回来我的书房是修好的。”

“绝对的。”六面兽亲吻了通天晓的面罩。

“还有那张充电床不要再出现在客厅了。”

“没问题。那你今天要搬回卧室住吗？”

“……”通天晓思索了一下，出差几天都见不到六面兽，他确实有点芯痒痒。

六面兽也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抱起机径直走向卧室。满芯想的只有等完成任务回来，擎天柱气消了，就和通天晓去找他说个清楚，不管他同不同意，大不了私奔，反正他绝对不要离婚。

“我还没有原谅你骗我的事呢！”通天晓狠狠锤了一下六面兽的头雕。

“没事，我也没有原谅你骗我，扯平啦。”

Chapter Text

六面兽的视野中心是黑漆漆的枪口，他推测这东西正对着他光学镜中间那小小的一片。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通天晓远点。”视角聚焦再远一些，便是擎天柱的面甲，严肃，认真，且满怀敌意。

六面兽倒没有被这场面吓到，相反，他已经拟好不下五种方式逆转局面，但面对这个和他伴侣同机型又互道兄弟的机他着实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动，酝酿着回答。

“擎天柱，不要这样。”通天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握住了枪管。

这也太危险了！六面兽想着，想要把他老婆拽开，哪料他老婆下一句话让他差点短路。

“我们离婚就是了。”

六面兽惊得火种要跳出来，他大喊一声“渣的”，然后从充电床上滚了下去。

原来是梦。电视里传来全息肥皂剧的台词，六面兽爬回床上一边关掉电视一边觉着以后这玩意还是应该少看一点。他闷闷不乐，直到后来看到通天晓留下的爱芯便条告诉他禁止出去干雇佣兵的活不然拆他输出管的时候，他才芯情好一些。

但真的到了太空桥那，回忆起今早的这个梦，六面兽还是一阵恶寒。想到今天又是干一趟没钱的活儿，他就更兴致缺缺了。

“是不是完成任务就能回去了？”六面兽翻动数据版，挑出几个费力但不费时的活，准备早点回去忙他的家庭任务。

“当晚必须在这充电以免发生意外。”声波磁性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十分不满，六面兽听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他眯缝着光学镜，“出意外了不是还有其他机？”

这句话似乎惹到了声波，“规矩。想知道为什么就去问擎天柱。”这倒是戳中了六面兽的软甲了，于是他也不吱声，就当应了这个规矩。

他堂堂六变战士，什么工作做不快？别说侦察了，就是去追逃犯他都不在话下。这么一想，六面兽也就释怀了。虽然他内芯对通天晓的思念在离开家的第一天就愈燃愈旺——尤其是昨晚才进行了久违的对接，但是眼下也只能先当一个称职的苦力，才能回家当老婆的坐骑。

“是不是还要和他们汽车人一起干活？”霸王抛出的这个问题让六面兽和黑影频频侧目。

“……他看起来还挺兴奋。”黑影转过头和六面兽吐槽道，“我可不想和汽车人一起干活，还是打白工。”

但六面兽却意外地没有回复，而是紧张兮兮地靠近了黑影，小声说道：“一会他们汽车人来之前我先去躲一躲，你帮我打个掩护。”

“干嘛？”黑影皱眉。

“家事，总之我不能让我的名字出现在任何一个汽车人的报告里面去。”

在黑影露出无语凝噎的表情之前，六面兽便抢先贿赂道：“请你喝高纯。”

“……你到底哪来这么多钱？”黑影算了算最近来自六面兽的收入，这数字够买几个大车库了，“这么有钱之前还让我给你找郭文的房子租？你干嘛不直接买一个？”

“积蓄。再说买一个那还能住现在这个？”说罢，六面兽把他的结婚登记表投给黑影看。

“我听到了！”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两个机脚边，“你骗婚还骗房。”他指着六面兽说道。

“去去，小不点一边去。”六面兽懒得搭理这些到处乱窜的磁带。

迷乱气鼓鼓地走了。

“福特还没来？”霸王不耐烦道。

这话却让六面兽警铃大作，“巨无霸福特要来？”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来double date的。”霸王看起来颇为遗憾。

“……”六面兽飞速运转的处理器得出了一个让他前挡板一紧的结论，他难得慌了阵脚，转头看向声波，问道：“汽车人那边知道我来了吗？”

声波疑惑：“不然呢？”

“能不能当我没来，我旷工。”

“禁止旷工。”

六面兽刚想和声波讨价还价说他可以去找威震天开个假条，却发现这声音并不是来自声波，而是背后，甚至熟悉到有些惊悚。

他僵硬的转身，身上不知名零件发出咔哒声。

在他身后的一众汽车人里，对他说话甚至还开了远光灯晃他的是他亲爱的小火花，马格斯。

“咳咳，我和我亲爱的典狱长两情相悦，绝无——”

“啊啊啊啊啊录仔不要念了！”福特崩溃地加速，希望距离能屏蔽掉录音机的音频，“我就不该给你看！”

“什么东西？”白色卡车发出疑惑。

“没什么！”福特大喊道，但又觉得对长官不太礼貌，于是又解释了两句：“我火种伴侣政审没过，写的保证书，长官。”

“……”通天晓对此实在难以做出评价，毕竟他的，也大概率没过。但难得和同僚一起出来做任务，通天晓也不想过于冷场。

“为什么没过？”通天晓这才想起来之前擎天柱似乎说过“福特都被骗得火种融合了”这样的话。

“他呃……写的东西不太正规。”

“比如？”如果只是这种问题，通天晓觉得他可以帮福特改一下。

“他写了一些对我做的行为比较……具有强迫性？”

“但其实是？”

“……其实就是强迫行为。只是我事后原谅他啦。”

“……”通天晓一时无言以对，并且认真思考究竟是不是他太久没有和他哥和六面兽以外的机谈芯的原因。

“那您呢长官？”福特反问道，“领袖同意了吗？”

“暂时还没。”

福特也没好意思多问，于是氛围又陷入诡异，一路上回荡着录音机放的音乐，热烈又富有激情，显得福特和通天晓更加尴尬了。后来见还是没机讲话，录音机也就把音乐关了。

“他们霸天虎来的机还怪多的嘞。”录音机寻了个话题，“说是把他们三个六阶派出来了。”

“那个霸天虎的杀手组织？”福特问道。

“嗯啊。”

“怎么知道的？声波现在也没把名单发过来。”通天晓问道。

“哼哼，我有我的情报来源。”录音机神秘地说道，“有一说一，这么重视那个合作条例吗？你俩最近这么忙还过来啊？”

想到警车这两天为了他摔的那些桌子，福特心虚地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个问题倒是让通天晓陷入了回忆。

昨天回家路上，他的内线提示就没断过，擎天柱隔一会就要发一则关于骗婚的新闻给他，由于过于频繁，他差点把夹杂在其中的任务通知给漏下了。

可能是通天晓没回信息又让擎天柱多想了，他又打了个电话过来。通天晓没辙，只能一边看任务一边听对方作为兄长的亲切关怀和悉心教导。

“怎么不回消息？给你的任务看到了没有？正好你先去躲他两天，我一定在这段时间找到他其他的违法行为的证据，大哥向你保证，会让他牢底坐穿。”

“……”

思及此处，通天晓内芯叹气，只希望六面兽真的像他保证的那样这两天没有到处乱跑，做了什么会让擎天柱抓到把柄的事。

但六面兽不会违背承诺的，通天晓想，他从来没有。他总是竭尽所能地完成他的所有诺言，并且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样的认知倒是让他放心不少来应对眼前的任——

通天晓紧急刹了个车，录音机险些被甩下去。刹车的原因无他，而是福特倏地停在前面，让他差点追尾。

“福特，怎么了？”

福特没有回答，也没有变形，只是一动不动。通天晓感到奇怪，于是绕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通天晓也觉得头雕一震。这个背对着他和声波聊天的机的背影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就是六面兽吗！

刹那间，天旋地转间，昨晚对接时的甜言蜜语和种种承诺就像塞天骄之锤一样砸在他的面甲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背叛感。仿佛他为六面兽做出的牺牲和让步都那样不值一提，他甚至不愿意遵守在家待着这样简单的承诺。

通天晓气得打开了远光灯，直到听到六面兽要请假他的怒火才消下去那么一点点。这远光灯把迷乱和轰隆隆都晃得躲到了声波身后，甚至霸王和黑影也不自在地侧了个身，只有六面兽还在那傻站着说要旷工。

通天晓没办法，只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道：“禁止旷工。”

六面兽这才愣怔地转过身来，眼神闪躲，通天晓觉得这定是心虚。

还在气头上的通天晓也没变形，但道德感让他把灯给关了。他倒是想听听六面兽要怎么解释。

“通天晓，”声波朝白色卡车这边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会来，我以为你还在做副业兼职。”

通天晓出于礼貌变了个形。

录音机和福特几乎是同时问道：“什么副业？”

“……”通天晓这才想起来他昨天应该在给六面兽和他自己做婚姻咨询。

“……”刚想上前道歉的六面兽这才想起来他现在应该不知道这是他老婆。

“你们认识。”声波肯定道，“那就你俩一组吧。侦察？”

“一定……要和霸天虎合作？”通天晓颇为为难。

“合作条例上还有你的签名。”声波回道。

“……那——”通天晓把目光飘向在场其他的机。

霸王靠在坦克上，潇洒地说道：“别看我，已经有伴了。”

黑影也连忙摆手：“我不侦察。”

通天晓不得已又看向声波……身后的迷乱和轰隆隆，只见两个小家伙同步地变成了磁带，瘫在地上。

“……”通天晓沉默不语。

“只是侦察。”六面兽缓缓说道，“不会影响我们的咨询的。”

通天晓僵硬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是在觉得影响你的……副业工作，”六面兽又轻声说道，“等一下我们就分开行动。”

话毕，他便变成通天晓没见过的战车率先提速离开了这刑场，没有理会内线群里霸王和黑影刷屏的“哈哈哈”。

通天晓也不想回答录音机的疑问，于是也赶紧变形追了上去。

等到四下无机，两个机紧绷着的弦才松了一些。

六面兽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对通天晓道歉。

“不用道歉。”通天晓说道，“任务，有些合作是不可避免的。”

六面兽听到“任务”两字灵机一动，回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对我老婆完全坦诚，我本来答应他要待在家里的。”

通天晓对六面兽的吐露芯声感到惊奇，便也顺着问：“你偷偷溜出来了？”

六面兽沉重地“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和我之前没有告诉他我是雇佣兵是一个原因，我实话说，我所在的部分是霸天虎的绝密机构，威震天这个机你也知道，给部下发任务那是拒绝不得的。”

六面兽语气之哀愁让通天晓动了恻隐之芯，并且多少对威震天又多了些埋怨。他这才反应过来六面兽是“六阶”的一员，对于这个组织的工作之艰难他有所耳闻。

“我真的很爱马格斯，如果有其他的方式保护他我是万万不会骗他的。”

“你隐藏身份是为了保护他？”这理由竟和通天晓的理由是一致的。

“那阵在打仗，我其实是挺怕他因为我的任务遭受什么危险的。”六面兽叹气。

“这次也是这个原因？”通天晓还是疑惑修太空桥能有什么危险还会波及自己。

“……”六面兽默默提速，“就到这里分道扬镳吧，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可以联络我，你需要我的电话吗？”

“……不用。”通天晓并没有什么备用电话，怕露馅的他任由六面兽转弯离开，继续直行，并且回复道，“出了什么问题我自己会解决。”

等音频接收器再也接收不到战车履带转动的声音，通天晓才沉下芯来。

六面兽这番坦白或许对于他这个“外人”来说或许是掺了些假，但种种担忧他当然听得出来是肺腑之言。通天晓不禁想如果六面兽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也早就坦诚相告了？

这多多少少有他的责任。当他对六面兽隐瞒身份并与之结缔法律的火种伴侣契约时，他的理由是纯粹的对芯上机的保护。但他也不能否认，在他恢复身份回去接着作为指挥官工作时，也存在着“再瞒一会儿”的侥幸心理。

毕竟就快一万周年了，怎么能这时候把这个篓子抖出来哦？

通天晓沉思之时，不远处的爆炸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担忧的是，那边正是六面兽刚才行驶的方向。

通天晓紧忙往那边提速过去，转弯时甚至有些漂移，他的轮胎也因此受损严重。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快点赶到他的伴侣身边去。

六面兽确实和另一个蓝色机打起来了，那机的特征还和通天晓自己有些相似。但六面兽并没有落在下风。

地上不远处躺着一把金色的战锤，而那个应该是他们侦察目标的机此刻正被六面兽压制在身下，奋力挣扎。

“六——”通天晓想开口告诉六面兽支援到了，却只听六面兽大吼道：

“你怎么可能是通天晓！通天晓是我老婆，我老婆我还不知道吗，他腰围比你不止大了一个圈，你别在这骗机！”

“……”通天晓突然觉得他刚被压下去的脾气又上来了。

Chapter Text

【已婚机有点忙：喂？刚才都“哈哈哈”的，现在你们都哪去了？？？】

【没回就是在拆卸： 】

【已婚机有点忙：发个空格几个意思？】

【诚信做机：他的意思是他正在拆。怎么？你现在没在和你的伴侣野外来一发吗？】

聊天记录从这里开始就没有后续了。六面兽看着黑影提出的问题悲哀地想，自己平时在同僚面前吹嘘的家庭地位真的有那么高吗？还拆一发，他当时没被打就算通天晓克制力高了。

他叹了口气，看着光学镜前和几天前如出一辙紧闭的房门，僵硬地将音频接收器贴到门的附近。

什么声音都没有，坏消息。

“如果你真的很想敲门进去，就做吧。”

温柔的声音中暗藏蛊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抬起了六面兽的臂甲，让他轻轻在书房的门上敲击了两下。

然而还未等六面兽的手指关节零件从门上抬起，一声清脆的“滚”便越过屋内外两个机之间的隔阂直冲六面兽的音频接收器。

“……”六面兽哀怨地转身，望向提出建议的机，说道，“好主意。”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他平时骂机的时候确实没这么直接，所以，”六面兽叹了口气，一边走向咖啡机一边回应着，“他很生气。”

“侧面反映他很在乎你。”

“这是你作为‘通天晓’的专业见解吗？”六面兽倒了两杯能量咖啡，其中一杯是给他家的客人——从另一个宇宙过来的通天晓。

“算是。”

六面兽落座后把咖啡放到桌上，回复道：“他当然在乎我了，我是他的合法伴侣。”

这话里的理所应当和语气中高高在上的掌控欲让单身许久的通天晓有些不舒服，他不禁反驳道：“或许你应该跳出权责关系的逻辑看待这件事，在你们建立关系之前他不在乎你吗？”

六面兽闻言光学镜一亮，把咖啡又往通天晓那边推了推，然后客气地说了句：“赐教。”

“……”通天晓举起能量咖啡抿了一口，不停反思他究竟是为什么坐在这里听一个典型的霸天虎和他抱怨与另一个宇宙的自己那不太健康的婚姻状况的。

究竟是怎样落入这般田地的？

通天晓视线下移，看向自己手中的能量咖啡。好像还真就是因为一杯能量咖啡。

翻动的涟漪激起回忆。

电脑运转调试的电子音接连不断，救护车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对着刚刚过来的通天晓头也不回问道，“不去充电吗？”

“再等一会吧。”通天晓回道，并低下头雕喝了一口能量咖啡。

“最近大黄蜂和烟幕在外面赛车晚归是经常的事了，回地球这么些天都这样，你怎么今天在意上了？”

“嗯？他俩还没回来？”通天晓皱着眉抬头。

“……呃，”救护车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在等什么？”

“……”闻言通天晓又把头雕低下去了，“你说得对，还是不等了。”

救护车莫名其妙，回道：“我什么都没说啊？”

通天晓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点了点头。“谢谢你，救护车。你要来杯能量咖啡吗？”

“不了？”救护车转过身，发现通天晓已经端着一杯倒好的递给他了，救护车只能接下。

“……谢谢。”

这可真有些诡异。救护车对普神发誓他没在歧视残疾机，但通天晓这倒咖啡的速度也太快了。他往通天晓身后瞥去，发现角落里废弃的操作台上整整齐齐摆了四五杯热腾腾的能量咖啡。

答案很明显，救护车不禁好奇问道：“你在等什么机吗？”

“我……不打算等了。”通天晓犹豫地回答道，但也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

老通有情况呀！救护车立刻反应过来，想追问下去，不料被一通紧急通讯打断。

“呃，救护车？”大黄蜂的声音传过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报告这件事了，一群巨狰狞把我和烟幕拦下来问我们基地怎么走？”

“啥？”

“侦察兵，报告你的坐标。我马上就过去。救护车，开一下环陆桥。”

“没问题。”救护车咖啡一口也没喝就放到了一边，抓紧动作起来，“但你不是还在等机？至少告诉我你等的是谁，不然一会他来了怎么办？”

“冲云霄。”

“哦……啥？！”救护车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定格于他按下环路桥启动键的那一刻，泛着蓝光的能量咖啡也因为救护车回头时臂甲运动幅度过大碰倒了杯子而腾空遨游。

只有通天晓不同于往常像是要落荒而逃的步伐匆匆迈入了那片光芒之中。

让救护车反应过来的是杯子落地声以及屏幕上随之而来的警报提示。他赶紧对通天晓喊道：“等等，老通！你先别——”

光芒消失的一刹那救护车愣了一下，操作台上的咖啡顺着缝隙汩汩流下，在他脚边汇聚成一片。

救护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紧忙给大黄蜂发了条通讯：“大黄蜂，你见到通天晓了吗？”

“没有。”

完了。救护车捂着面甲，只希望没有给通天晓传到什么悬崖峭壁上，并庆幸他打开的不是太空桥。

他捡起地上的杯子，并指着操作台说教到："I needed that!"

杯子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通天晓的通讯端也没有任何回应。

等到有意识时，他已经身处一个他熟悉而陌生的世界了。通天晓几乎可以断定这里的生态环境不属于地球，反而更像是战前的赛博坦。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救护车开错了桥。而就在此刻，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待在那里。”

尽管还有些晕眩，但无论是这句话还是手炮聚能的声音都让通天晓回过神来，他下意识摸向身后的锤子，同时顺着声源侧身直面可能的敌人。

来者是个霸天虎。这个认知让通天晓紧张起来，蓄势待发。

“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建议你把那个武器丢掉，然后不要动。”似乎是无畏于暴露弱点，这个霸天虎没有举枪的那只手还摊了摊，一副无人奈他何的模样。

是一个很拽的霸天虎。通天晓修正了印象。

他估算了一下两个机之间的距离，随后毫不犹豫拔出战锤朝对方的方向砸去，金色的闪光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虽然只是堪堪砸在霸天虎半步之前的位置，但也成功扰乱了对方的射击准头。那一炮擦过通天晓的天线，落在距离不远的身后。

炮弹击中位置比通天晓估算的还要近一些，这说明他面对的高大的霸天虎如同他的体型那样，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勇敢的尝试。”霸天虎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面对巨大的赛天骄之锤甚至没有后退一步，似乎并不惧怕通天晓的下一步动作。

通天晓没有理会，他上前一步举起锤子朝霸天虎喋喋不休的发声器轮过去。

“汽车人？”单臂的力量还是限制了发挥，锤子被霸天虎一把握住，疑惑的语气中更多是失落，“认真的？炉渣的条例，我原本是真打算杀了你的。说真的，如果你对条例不满想搞破坏，去找擎天柱去，你知道为了修这个破太空桥我都经历了什么吗？”

通天晓听到擎天柱的名字不由自主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的他松开锤子向后跃去，并用迅速地手炮瞄准霸天虎，连续开了几枪。

烟雾滚滚间，变形齿轮运转的声音让通天晓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偏上的方向，毕竟这个霸天虎看起来是个飞行单位。但他没想到的是，“咚”的一声，一头硕大的巨狼从地面凌跃而起，刹那间便出现在通天晓的面前，并且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直直将他扑倒在地。

竟然是野兽金刚？通天晓惊讶同时抬起臂甲护住自己的面甲，另一只手臂则继续蓄能准备反击。他暗暗思索着霸天虎可能的身份，他可从未听说霸天虎有这么一号机。

“如果你不想另一只手也报废的话，我劝你不要。”

霸天虎的一只前爪踩在通天晓还在蓄能的臂甲上，痛苦令他闷哼出声，炮管变回了手。

通天晓直直盯着霸天虎的光学镜，没有移开视线，这似乎引起了对方的兴趣。只见霸天虎歪了歪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通天晓的头雕。

“我的朋友说我步入婚姻之后下手变轻了，好像还真是……等等，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眼熟？你是谁？”

通天晓芯里吐槽他对对方的婚姻状态不感兴趣，却也没说出来，倒是对后面问题倒是毫不避讳地回答了。

而他的回答却让霸天虎不敢置信地眨了眨光学镜，这表情放在一个刚才凶狠打架的高大机面甲上有些滑稽。霸天虎大声反驳道：“你怎么可能是通天晓！通天晓是我老婆，我老婆我还不知道吗，他腰围比你不止大了一个圈，你别在这骗机！”

“……”这霸天虎脑模块没毛病吧？！如果不是全身几乎都被压制着，通天晓真想打开六面兽的头雕看一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够了。”此时另一个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通天晓察觉到身上的机的机体似乎因为这个声音而变得僵硬。通天晓本想趁机反击，没想到对方倒是率先起身变形，变成了飞机，头也不回地飞向高空。

“我听到了，所以你最好现在给我下来。”通天晓坐起身，正在发号施令的机是一个和他涂装和机型都很相似的汽车人，而这个汽车人此时正拿着他的赛天骄之锤。

飞机降落在地，一动不动，也不讲话，乍一看倒真像人类的交通工具。

“六阶？嗯？”

“……”

通天晓察觉到气氛十分诡异。

“任务第一，但我希望你回去可以和我好好解释一下关于我什么时候成了你老婆这件事。”

飞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你在联系你的另外两个同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们的任务都还没结束。”

“……你怎么知道？”霸天虎声音听起来很是惊讶，“你又不是我老婆，怎么这么了解我？”

“不好笑。”汽车人回答道。随后，这位疑似霸天虎伴侣的汽车人向他走过来。

“如果他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我们在执行侦察任务，恐怕你要和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调查一下你从哪里过来的，我们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去。”

他说这番话时也在打量着通天晓，而且通天晓觉得对方的目光似乎在他的腰部停了很久。这让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你叫什么名字？”通天晓问道。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通天晓，汽车人领袖的首席副官。”

哦。通天晓倒是很快联想到了平行宇宙之类的理论，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不光和一个霸天虎成为了伴侣，而且还……

通天晓看着对方偷偷地借着叉腰的动作捏了捏自己的腰部，测试那处金属的柔软度。

还因为伴侣的一句话就产生了身材焦虑。通天晓那一刻觉得这个世界脑模块有病的可能不止刚才那个霸天虎。

这个想法在见到其他汽车人和霸天虎成员后马上就得到了认证。

“他是汽车人，他当然得跟你们走。”疑似会说话的声波指着这个世界的通天晓说道。

“六面兽先发现他的。你们霸天虎当然要负责把他送回去。”录音机反驳道。

声波立刻看向六面兽，而六面兽居然点了点头。

“六面兽你个叛徒！”黑色的飞行单位喊道，“你还想接着加班？！这破地方要啥没啥你还想待？！”

“说什么呢？通天晓在这啊！”六面兽说着还撇过头瞅了瞅通天晓，“还是两个。”

声波摸了摸下巴，说道：“那就你俩把他先带回去，送他回去的事等修完太空桥再说。”

“我同意。”另一个他说道，“之后我们汽车人会负责研究怎么把他送回去。不给志愿者额外增加负担了。”

“带哪去啊？”录音机问道，“总不能给他关起来吧？”

“当然带到他家去啊！”迷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指着六面兽，“他说他为了现在的房子都一直假装租不起房子呢，他家房子一定很大吧。”

“……”六面兽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机体光学镜可见地僵直了。

“达成协议？”声波看向另一个他问道。

但另一个他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自己。他问道：“你有很要紧的事情吗？”

通天晓这才想起他本应该在基地等冲云霄的，但面对几个机或恳求或威胁的目光，他最终摇了摇头。

就这样，他住进了“自己”的家。

“那你觉得我怎样才能得到他的原谅呢？”六面兽的问题把通天晓拽出了回忆。

通天晓认命般地回道：“……你得先告诉我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哦，那得从我们的初遇开始说起……”

起码他的能量咖啡没有白喝。通天晓想。

Chapter Text

战前准备是一份重要的工作，至少对于正处在一段恋爱关系中的六面兽来说是这样的。

“有必要拿这么多漆吗？那些板子是什么啊？”黑影站在六面兽旁边，看着他指挥杂兵搬东西，吐槽道，“违反军纪了吧。”

“谁查我？”六面兽反问道。

“DJD, open the door!”在一旁百无聊赖的霸王压低声音学得有模有样，说完还嗤笑了一声，当六面兽和黑影把注意力分给他时，他又无辜地眨了眨光学镜。

“好吧，那就等他们以‘搬了几罐油漆和几片铁板到战舰上罪’来查我好了。”六面兽无所谓道，“等威震天问我怎么上名单了我就说因为行李超重。”

“你要这些东西干嘛？”黑影好奇的凑过去看那些带涂鸦的板子。

六面兽上前把杂兵扒拉到一边去，然后把板子摆到他的书桌和凳子后面，自己又亲身示范地坐在凳子上。

黑影坦白道：“没看懂。”

霸王摇了摇头，给六面兽打了个视频电话，等接通后，他开口道：“嗨，亲爱的，旅行怎么样？”

“呃，有点恶心，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六面兽点了点头。

“那漆是干什……你要天天补漆？这是可是在打仗。”黑影用力拍了拍有半个他那么高的油漆桶。

“我又不是去炸自己人的军舰，无所谓吧。”六面兽皱着眉把黑影的手从他的桶上拍了下去。

“你的男朋友又不会天天给你打电话。”

“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分别这么久，怎么不会呢？”

但从结果来看，六面兽的这些准备是一点都没用上，因为马格斯根本就没给他打过电话。

对此六面兽评价道：“我当时真的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那后来呢？”坐在六面兽对面的通天晓问道。

“大概是我每天都给他发消息说一个机旅游很无聊的缘故，他突然和我说要请假过来陪我。”

“……但你在打仗。”通天晓皱眉。

六面兽翘起二郎腿，回复道：“准确来说是短期任务，我们六阶——哦，这个不能和你说。总之，我和威震天达成了一个协议，然后就回去了。”

“你打算和他说吗？”

“不。”六面兽即刻否决，“麻烦可太多了。”

“我觉得你应该和他说一下，早晚都要告诉他的。”

“再说。”六面兽显然是打算含糊过去，“但谢谢你的建议，你比上一个给我答疑解惑的‘通天晓’靠谱多了。”

“嗯？”通天晓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为了擎天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我就不说了。”六面兽摊了摊手，接着上一个话题说道，“马格斯太聪明了，有时候告诉他一点信息他就能分析出来事情大概经过。”

“确实。”

“你也挺擅长戳穿我的。”六面兽对着面前的机揶揄着。

“我只是擅长看穿谎言，他更擅长看穿你。”

六面兽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回道：“如果他不信任我，我根本瞒不了这么久。”

“考虑过被揭穿的后果吗？”

六面兽歪着头雕说道：“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在我只是想和他共度良宵之时，我不考虑这个问题。但等我们结婚后，我觉得火种融合也近在眼前，火种伴侣可能会为此责备我，生我的气，但不会因此离开我。”

“你指望通过火种融合捆住他。但显然他直觉你们还没到那个时候。”

“他会对此感到……愧疚。说实话，他现在对我生气比他自己在那瞎想好多了。”

“瞎想？”

“他有一种会把错怪到自己头上的超能力。这种情况不多，但相处这么久，总是会碰到他这样。有时候我会开导他，但是，有时候我也需要……”六面兽做了个手势，运转着处理器，继续补充道，“我真不喜欢这个词，但事实就是，我也需要操控他，来保证我们之间的情感是稳定的。”

“他会莫名地焦虑，尤其是喝完高纯之后，每次我问他原因，他都只是泛泛地说‘工作’。现在我知道可能是因为他没参与到战争中去，责任感作祟。我当时以为他是对我不安，毕竟我动不动就失踪。所以我编造了会加班但稳定的工作；有时候他看战报会焦虑，很多塞伯坦平民那阵儿都这样，所以我就编造了我军校毕业，有个打仗的同学，然后和他说战场真实情况不那么糟糕。”

“你觉得是善意的谎言。”

“不，我讨厌谎言，所以我不否认我在伤害他。我只是需要他平安地待在家里。这和他对我的期待是一样的。但是……”

“但是？”

“我不愧疚。我对于保护他所做的行为不会感到一点愧疚，顶多是担芯暴露之后他生气，对他的机体不好。他不一样。他宁可每天早早上线去铁堡上班，也要瞒着我他是汽车人。”

“他和一个霸天虎结婚了，这件事在哪个宇宙都很麻烦。”通天晓分析后得出结论，“你得理解他。”

“汽车人blablabla……”六面兽摇了摇头，“霸天虎就没这么多麻烦。如果不是要瞒着他，现在霸天虎应该没有哪个机不知道他是我的了。以防这话听起来太不尊重机权，补充一句，我也是他的。”

“但这是事实，他的压力要比你大得多。”

“如果他愿意告诉我，我也很乐意替他承担。但真遗憾，他太爱我了。”

“你听起来洋洋得意。”

“得到自己仰慕的机的爱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六面兽轻笑道，头雕偏到一边去，光学镜对着那扇紧闭的门。

“那……对我来说是很难想象的事。”通天晓也顺着六面兽的目光望向那扇门。

“你单身？”六面兽好奇问道。

“差不多吧。”通天晓含糊地回答道。

六面兽哼笑出声，转过头雕，光学镜盯着通天晓的残肢，肯定地说道：“他干的。”

“……怎么猜到的？”通天晓讶异的问，目光也转向自己的手。

“谁知道呢？你也是通天晓嘛。看起来另一个世界的我不太友好，但我可以打赌他很喜欢你。”

通天晓眨了眨眼睛，困惑地回复道：“……不是你。”

“什么？”

“正在……约我的那个机不是你。”

“……你的损失。”许久的静默之后，六面兽别扭地下了结论，然后接着问道：“容我礼貌地旁敲侧击一下，哪个霸天虎炉渣？”

这段话槽点太多，通天晓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最后认命般叹了口气，回答道：“不是霸天虎。但如果你是在做暗杀潜在情敌的打算的话，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随便吧。”六面兽啧了啧，“我只是很意外一个汽车人敢对你做这些之后还约你。”

“也不是汽车人。”通天晓皱眉，“那更像是一个误会。”

“无业游民？我的真芯建议：找找那个世界的我吧。”

“介于我们第一次见面发生的事，我得拒绝你的提议了。”通天晓指责道，“你真的没有资格暗示别的机有暴力倾向。”

“只是因为今天芯情不好，我又没——”六面兽的调侃被黑影的电话给打断，他无奈地给通天晓比了个手势，然后接起了电话。

“怎么？”

“六子，你绝对不想错过这个！”黑影听起来甚是兴奋，“霸王和一只会变形的巨狰狞打起来了！”

“……哦，所以呢？他被打趴下了需要我去现场笑话一下？”

“那可是巨狰狞，你好歹好奇一下？”

“太遗憾了，托他的福，我现在更好奇的是我老婆什么时候愿意从屋里出来。”

“我是不是没和你说那个巨狰狞就是来找你小老婆的？”

“什么？”六面兽联系了一下前因后果，震惊地看向了坐在那里一头雾水的通天晓。

“他俩快把修好的太空桥的设备拆完了，我感觉声波要气到下线了，虽然他看起来还是……声波的样子。”

“好吧。”六面兽感到处理器在发热，“我想个办法把他送过去。还有，他不是我小老婆。”

通话结束。

六面兽和通天晓相顾无言。

缓解了震撼的情绪后，六面兽才半疑问半肯定地说道：“你在和巨狰狞约会。”

“他在这里？”

“对。”六面兽起身，“大闹了一场，我带你过去，但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送你们回去了。”

“……抱歉。”通天晓起身后尴尬地说道。

“不用，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再坐一会儿吧。”六面兽朝书房的方向走过去，“一会就好。”

等真的走到门前，六面兽反而犹豫了。因为对他而言，屋内的景象是可以想像得到的，除了他唯一关芯的的机。

顿时，六面兽觉得，也许身后的那个通天晓说的是对的，他应该在火种融合之前坦白，否则这样的事件会只增不减。

而屋内，历经摧残的小图书馆终究没能在通天晓回来的时候变回原样。

期待落了空，填满空缺的愤怒热潮褪去之后，他竟感到一阵茫然无措。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找六面兽谈谈？听他解释？事实是循环他们之间每一个矛盾冲突和解决方式只会引发下一个循环。通天晓这次不想当原谅的那一方，更何况，不要说六面兽了，他现在看到桌面那个绿色的摆件都想摔一下。

至于离婚，这个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选项，这次却真的出现在他的备选方案之中了。

他自己为了帮六面兽找补，用信任作为幌子接受了他每一个蹩脚的辩解，而当这份信任被六面兽亲手打破之后，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了。

通天晓需要一个可以帮他做出正确抉择的机。

“……基本就是这些，剩下的等一切结束后我书面发给你。很抱歉用电话形式汇报工作，擎天柱。”

尽管是处于工作之中，通天晓也难掩疲态。他一直没有脱下他的装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在他与六面兽之间建立一堵墙。

“你受伤了吗？”这是擎天柱听完汇报后问的唯一一个问题。不是关于太空桥，不是关于异世来客，也不是关于六阶。他只是在关心他的兄弟的状况，其他的事宜此刻远远达不到需要被提及的地步。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通天晓不解，他确信他没有提及参与进什么冲突之中，倒不如说他们最大的冲突也就是任务分配的一些事，双方连难听的话都没说出来过。

但擎天柱面色不太好，接着说道：“你在家，但你穿着装甲。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通天晓没想到擎天柱会往那个方面想，他这才意识到擎天柱的担芯有多离谱，“他不是那种有暴力倾向的机，而且就算真的发生什么肢体冲突我也不会让他任意妄为。”

“六阶很危险。”

通天晓当下得出结论：“你在忌惮他。为什么？”

“六阶的战绩比较令机印象深刻。”

“……打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通天晓问这句话时声音很低。

擎天柱观察着通天晓面甲上的微表情，酝酿良久后才说道：“只是一些推测。”

“告诉我。”

擎天柱思索再三，最后松口道：“我现在传给你。但……情报部门没办法对应记录上的事件和始作俑者。”

“我会认出来的。”通天晓苦笑道，“我总能认出他来。”

这是甚至六面兽都会默认的事情。通天晓想，他和六面兽在某些方面的默契程度真的就如同火种伴侣一样。

但火种伴侣才不会违背这么简单的承诺呢。或许在六面兽的观念来看，只要自己不知道，就不算违背承诺。真是一个唯结果主义者。

通天晓一边翻动数据版一边在芯里清点着六面兽这两天的种种罪行，包括但不限于说他腰胖。但数据板上记录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六面兽做得出来的。虐囚、杀俘、炸己方军舰，怎么想都不太可能。虽然这也确实说明六面兽的同僚不太像什么三观正的机，但是霸天虎的事他也不打算过问。

最终通天晓翻动的手指还是停了下来，他瞪大了光学镜，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记录。

呆滞过后，他丢下数据版，冲到门前，一把扯开了门，和正杵在门外发呆的六面兽打了个照面。

六面兽喜上眉梢，正要念出那个他芯念念的名字时，却被他的马格斯透着悲伤的蓝色光学镜和愤慨的话语打断。

马格斯问了一句：“六阶到底是什么组织？”

六面兽哑口无言。

Chapter Text

“我真不该答应你的。”福特躺在地上不自在地抱怨道。

“你不答应也是这个结果。”霸王覆在福特机身上方。背光让福特看不清霸王面甲上的微表情，猜不出来他现在的情绪。但后挡板处的暴力拆卸倒是说明霸王现在心情不差。

“嘶——你非得扯一下？”福特痛得勾着霸王腰的腿甲又夹紧了些。霸王也顺势又贴到了福特机身上。

“因为你的反应总是很有意思。”

“被别的机看到怎么办？”福特面甲发热，光学镜向一旁瞟去。

“你不喜欢？”霸王挑眉。

“我说不喜欢你就停下来吗？”福特皱眉。

“不会。”霸王坦然道，“但是我会把他光学镜挖出来，然后把他丢到太空桥里去，这和没有机看到有什么区别吗？”

“……太恶毒了。”福特评价道，“我才不会让你这么对待我的同事。”

霸王闻言却眨了眨光学镜，兴奋地把面甲凑到福特的面甲上，问道：“如果是霸天虎，你会点头吗，典狱长？”

“……这个嘛……”不知是火种伴侣贴近的缘故，还是对方这审问式的调情作祟，福特的散热器高速运转，空气和地面摩擦嗡嗡作响。在福特逻辑模块混乱运转之时，一声微弱的撞击声从他的前挡板发出。

“……”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如果不是霸王的唇部金属就要贴到他的了，福特早就捂住面甲了。

“看起来你挺喜欢这个主意的。”

“强词夺理……”福特喃喃道。

气氛至此，福特也不反驳什么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霸王的唇部软金属上，导致他现在只想稍稍抬一下头雕，和他的火伴浅浅亲吻，然后再由霸王把这个吻升级成一些更热辣的互动。

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一片移动的巨大阴霾打断了福特愈发混乱的思绪。

“……那是……巨狰狞吗？”

“只是野兽。”霸王语气不满，试图唤回福特的注意力，但福特愈发扭曲的表情和身后清脆的变形齿轮运转声音却让他迫不得已地从福特身上起身。

福特见状发出尖叫，他四处摸索着他的后挡板，终于在头雕附近摸到时，他才鲤鱼打挺般起身，勉强把后挡板塞到正确位置后，尴尬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他回过神来时，霸王已经和那只巨狰狞一来一回打起来了。但真正令福特感到即将步入下线边缘的是，这场混乱把几乎所有的机都吸引过来了。

万幸他上司已经回去了。福特看着到场后一脸震惊的录音机崩溃地想，他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原谅霸王了。

然而福特惦记的上司本人——通天晓，此刻却一点都不感到万幸。

“没有解释吗？”通天晓面色不改，语气却透露着一股失望。

“……你想听哪一部分？”

“你向我求婚的前几天。”

这都一万年前的事了，六面兽陷入回忆。

“他到底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六面兽瘫在椅子上，毫无聚焦的光学镜对着空荡荡的舱顶，有气无力地发出了困扰他好几天的疑问。他左手边是完全没开封的油漆桶，右手边是一点没动地方的背景板。

大概是这幅景象或许凄惨，正在热聊的霸王分出精力来回了六面兽一句：“你不会打给他？”

“他工作的时候才不接我电话。”六面兽转过头，些许伤感地看向背景板上画的那只猴子，“他甚至不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比斯特星的猴子，他说过他喜欢的。”

“他在吊着你。”黑影肯定地说，“你再不给他打他就要和别的机双人旅游去了。”

他话音未落，六面兽就打起了招呼：“马格斯？”

他甚至摆好了背景板端坐在椅子上。此情此景黑影不禁用一个白眼表示对谈恋爱机的智商的质疑。

“怎么接得这么快？在休息？”六面兽发觉马格斯那边的背景他十分熟悉，“……你在家？”

“我……请假了。”

“你生病了？！”六面兽拍桌道。

“没有。”马格斯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接着说道，“就是……想一些事。”

“怎么了？”六面兽的担忧情绪从话语中迸发而出，那不同往常的“做作”语气让屋里另外两个机频频侧目。

“因为你很久没联系我，我有点担芯你。”

视频中的马格斯侧着头，新补的白漆在灯光的映射下微微泛光，不同往日的是，他没有合上面罩，面部的微表情一览无余：他轻轻蹙着眉头，光学镜的红光在他姣好的鼻梁上衬出恰到好处的光影，他抿着唇，似乎是在犹豫着说些什么关怀的话语。

完全就是六面兽梦想中劳累一天回家后看到的景象。

他一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打电话而让芯上机担芯，一边又庆幸自己打了这通电话，得以见此情此景。他这匹宇宙中的孤狼在那一刻找到了结束他漂泊的温柔乡。

所有机梦寐以求的happy wife和happy life与他只有这一个屏幕之隔。这个认知更是让他下了一个重大决心——他应该和这个机求婚。

“我……抱歉，”六面兽故作镇定地说着，“我会竭尽所能赶回去，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此时他的逻辑模块已经跟着他的情感模块运作了。哪怕马格斯现在让他从报应号上跳下去，在火种冷却之前他可能都没什么概念认知。

所以理所应当地，当马格斯提出过两天就过来和他一起旅行时，幸福的泡泡冲刷着他的脑模块，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就连霸王和黑影也没反应过来。因为六面兽全程都和平时一样冷着个脸，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姿势也同往常一样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

直到马格斯和他要了坐标时，六面兽才恍惚地意识到他刚刚答应了什么东西。

虽然最后他还是用等马格斯到了再去找他忽悠了过去，但是眼下燃眉之急的是他如何赴约。

“所以你是怎么赴约的？”通天晓掐着腰问道，打断了六面兽的回忆。

六面兽面罩下却撇起了嘴，他问道：“你能不能把装甲脱了？然后出来说？”

“不。”

“那抱一个。”六面兽小幅度抬起了双臂。

通天晓眉间痕迹愈发深邃，但六面兽直到这是他心软的象征，便也不多言，一步向前，双手搂腰，四目相对，款款对视后，六面兽把通天晓拉入怀中。隔着书房的混乱与客厅的凄凉的那层屏障终于碎掉了。

“我爱你。”六面兽坦诚道。

“我知道。”通天晓回答道。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之后的那场……突袭。”六面兽沉声道。

“在我看来更像是屠杀。”通天晓谴责道，但被六面兽拥得更紧，“三千个碳基生命，在你做完这些后你还在一个碳基生命生活的星球上和我求婚。”

“我在执行命令，你是个指挥官，你应该比我清楚。”六面兽回道。

“我当然清楚。”通天晓加重语气，“我想知道威震天为什么派你做这个任务，你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你应该接着问。”六面兽侧头轻吻通天晓的天线，“问吧。”

“……是因为……我吗？”

“不。”六面兽回答道，“是因为我任性。”

“……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那我平时都怎么说的？”六面兽这温柔的语调堪称深情。

“你会说……都是为了我。”

“很高兴你知道这一点，”六面兽捧着通天晓的头雕，“马格斯，我不想让你感到自责，不要为了我的错误难过……我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会和你坦诚相待。”

“很难去相信。”通天晓不自在地想偏过头，但六面兽又轻轻地把他的头雕掰了回来。

“随便问点什么？比如……报应号的安全系统的密码？”

通天晓撇了撇嘴，问道：“你真的觉得我会问这种问题？”

“我不介意。”六面兽坦然道。

“你觉得我的……腹甲金属过于软吗？还是我的腰围在你来看不太……美观？”

“啊？”六面兽一愣，“小火花，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机。”

“别叫我小火花！你刚刚不是那么说的。”

“那个‘通天晓’确实腰很细，但我喜欢马格斯，不是通天晓。”六面兽纠正道，“那你在我这就是最完美的，我能怎么办？”

“又是从哪个全息剧学的？”

“句句原创。”六面兽保证道，“你要不把装甲脱了嘛，我想看看我老婆。”

通天晓挑眉。

六面兽眨了眨光学镜。

通天晓认命地开始脱装甲。

就在通天晓的臂甲装甲落地的一刹那，六面兽身后传来更沉重猛烈的撞击声。两个机把光学镜转向家门。

只见擎天柱站在门的残骸上，举着枪对着六面兽的后背处，沉声威胁道：“放开他。”

“……”六面兽觉着这一幕似曾相识，看来梦映入现实了。介于梦的结局不太好，六面兽这次什么都没说，他后退了一步，转过身，摊开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

通天晓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把装甲卸了下去。

擎天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六面兽。而六面兽反而看起来很平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音频接收器上，生怕身后的机说出什么“离婚”之类的话。

但他只听到了通天晓向前迈了一步，不禁芯里有些打怵，直到通天晓握住了他的手——倏地，他被通天晓拽到他身后去了，如果不是他平衡性很好，他甚至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打个趔趄。

“别这样，擎天柱……大哥。”

这台词几乎和六面兽梦中的一模一样，果然梦都是有预示性的。六面兽觉得他刚才还活蹦乱跳如同热恋期般的兴奋感已经被浇得凉透。只要通天晓说出下一句，他就——

“我爱他。”通天晓几乎是大声地说道。

这句话让在场的另外两个机都睁大了光学镜。

六面兽握紧通天晓的手松懈了力道。

马格斯不经常说这句话，在六面兽的记忆里，只有结婚那天自己问他是否爱自己时得到的肯定答案勉强算作一次。那个字眼很难从马格斯的发声器流露出来。他一直觉得没什么关系，因为马格斯有无数种方式表达爱意。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这句话在马格斯和自己芯中的分量。

“……他一直在骗你，毫无愧疚。”擎天柱不愿把枪对着通天晓，遂放下了枪，“我很怀疑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真话。”

“他说我不胖，我很好看；他说我可以胜任指挥官的工作，我能让他全心全意信赖；他还说……我值得一切，值得他为我付出火种。”通天晓一条一条答复着，和他回复六面兽消息的文体完全一致。六面兽这才发现马格斯从来都没在他面前伪装自己的个性，除了不重要的官方信息，他毫无保留。

“这还用他说？！”擎天柱不解，指着六面兽问道。

“但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深信不疑。”通天晓握紧了六面兽的手，“除了你他是唯一一个会让我对我自己深信不疑的机。他让我感到……完整。”

“……”擎天柱又看了一眼六面兽，愈发嫌弃。但他自知拗不过这样的通天晓，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反驳什么。

“我先说好，我可没同意。”擎天柱不悦地瞪着六面兽。

六面兽耸了耸肩，芯想我婚都结了还用你擎天柱同意？

“他的政审让他自己看着办吧。”擎天柱补充道。

“……政审不过会怎么样？”六面兽疑惑地问道。

“婚姻无效。”通天晓解释道。

“……？”六面兽闻言盯着通天晓的面甲一动不动，整个机僵硬得像机体都灰了。

擎天柱没有理会，而是四处踅摸，他问道：“我听说你们带回来了另一个宇宙的通天晓，怎么没见他？”

“六面兽一直和他待着。”通天晓解释道。

“他应该就在客厅。”面对通天晓质疑的眼神六面兽眼神闪躲，“但我大概知道他去哪了。”

太空桥。

六面兽猜得很对，那位异世来客通天晓就在太空桥那，那只黑影所说的会变形的巨狰狞也在。遗憾的是霸王并没有被他打趴下，他特意赶过来，想看看霸王惨状的愿望却落空。

霸王身后不远处是先前见过的那辆重坦，从两个机的距离和福特一动不动的载具形态来看，十有八九是闹别扭了。

活该。六面兽顿感芯情舒畅。

至于他们此行的目标，那个腰很细的，啊不是，那个蓝色的马格斯则站在巨狰狞和霸王中间，显然是在安抚巨狰狞。

思及两个机的暧昧关系，六面兽不禁多打量了几眼他们。

没我和马格斯登对。六面兽直接下了结论。

最后还是擎天柱出面和两个机做了沟通，在声波的注视下他决定留下来完成当时没有完成的工作。

另一个世界的通天晓见到擎天柱后神态错愕，迟迟没有说话。但他对擎天柱的安排仍然点头同意了。

黑影见到擎天柱就跑了，一刻也没多待。福特缓缓转动履带想要离开，被霸王察觉后又停下了。录音机则放了个欢快的音乐，庆祝新一轮的加班。

眼看着终于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和马格斯这里，六面兽轻轻咳了一声。他向马格斯问道：“你说我让你感到完整，那意味着我可以做你的火种伴侣吗？”

“……也不是不能这么理解。”

“你怎么认出来那个是我做的？那本来不是我的活，但因为我要提早离开，所以才去的。”

“我想象不出还有谁会一边打仗一边骂敌人长得像比斯特星的猴子。”

“……”

“在一群猴子的簇拥下和我求婚真是为难你了。”马格斯吐槽道。

“你喜欢嘛……”

“周年纪念的时候就不要去比斯特星了。”

“你想去哪？”六面兽问道。

“你就没有想去的地方？”

六面兽思索良久，最后看着隔壁宇宙的通天晓回答道：“要不我们上别的宇宙玩两天？”

马格斯怼了六面兽一杵子。

六面兽正色道：“有我火种伴侣的地方，哪都行。”

“我也是。”

“嗯？”

“……有你在的话，怎样都行。”

“政审没过也行？话说如果婚姻关系无效了，我们还能过周年纪念吗？”

“……”马格斯闻言一把推开六面兽，气鼓鼓地变形跑了。

六面兽变成飞机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喊：“没关系，我再和你求一次婚不就成了！小火花——你别生气了啊——”

六面兽就这样一直跟在马格斯后面，就像他当年追求他那样，一直没有停下步伐。而通天晓时不时会回头望向他，无论是谎言、危险、亦或是战争都成为过他回头的原因。但这次他畅快地提速，淋漓尽致地一往无前奔赴着前方，因为他确信，六面兽永远都在那，不会离开。

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