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苏活区是Crowley最不想去，却也是他最终总会去的地方。
除了几百年的回忆以外，他在这里一无所有。但这其中有一段回忆非常可怕，每当那段回忆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他脑海里，感觉就像是再次被刺伤了。这个街区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有某个天使的影子。
没有了他的存在，街道感觉空荡荡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搬走了所有家具的空房间。
但Crowley还是趁着深夜又来到了这里，这样他才不会看到Maggie怜悯的视线，或者Nina后悔的目光。他并没有因为发生的事情怪她们，但他现在不敢直视她们，尤其是在她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的现在。她们的建议不仅不管用，甚至还造成了反效果。
他瞥了一眼手表，漆黑闪亮、阔气时髦——完美体现了他想向外界所表达的自己。Aziraphale是唯一一个看到了与这样的表象不同的人，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此时是凌晨2点12分。所有的商店都已经关灯了。
除了一个之外。
有那么一个绝望而崩溃的瞬间，Crowley以为Aziraphale回来了。亮着的灯是已经入夜但天使仍在读书的时候会开着的那盏。灯光下的身影穿着奶油色格子呢晨衣，但有着深色的头发和橄榄色的皮肤。不是Aziraphale。
Crowley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回想上一次在那间小店里触碰Aziraphale的情景。他们接吻了。回忆就像是一块坚冰。
Aziraphale的嘴唇和Crowley想象中的感觉一模一样，得知这点让痛苦加倍。而那一刻的其它方面都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到这里来真是愚蠢。他凝视着书店，绝望地意识到来这么近的地方只是会让自己更难受。
突然间他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都在盯着书店里的那位天使，而那位天使现在也正在盯着他。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儿，然后Muriel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同时热切地向他挥手致意。
「哦天哪……」Crowley小声说着，转身向远处走去。宾利离这里并不远。
「呃，等等！你好啊！」
Crowley停下了，呼出一口气。他能听到身后天使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他太想逃跑了，但他也察觉到天使语气中的一丝急切。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Muriel身上的孤独感也是显而易见的。
「Crowley？这么晚了你在外面做什么？」
「我是恶魔，恶魔本来就是夜行性的。」他转过身面对Muriel。
「那你现在还是恶魔呢？」
Muriel的语气和很久以前Aziraphale的语气截然不同，但现在Crowley不想用俏皮话来回应。
【译注：S01E03，公元33年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8年后，在罗马酒馆相遇时A问过C这个问题。当时C的回答是，「这是哪门子傻问题？『还是恶魔呢？』不然我还能是什么？土豚吗？」】
「是的。」他简单地说。
「喔……」Muriel有些困惑地回应，「我以为既然你不在地狱那边了，那就意味着你是其他的什么……」天使思考着，声音渐渐变小了。「好啦，总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你要进来吗？我这里有，呃，威士忌？」
Crowley挑起眉毛。他很惊讶Muriel竟然知道威士忌是什么，更别提有了。接着他猛然想起这威士忌可能是原来Aziraphale随时放在手头为他的来访而准备的。
「我觉得还是，我还是不——」Crowley双手举在胸前，微微退后，就像他在和一个持枪歹徒对话。
「噢……好的，好吧，对不起。」Muriel说，显得异常沮丧，「很抱歉把你拦住。」
Muriel转身走回书店，留下一个心里不是滋味的Crowley。他太明白孤身一人在地球是什么感觉了，想要属于这里到底要耗费多大的努力。
「等等……」他哀叹道，话刚出口就已经后悔了。
Muriel转过身，脸上挂着一个耀眼的笑容。「是的，好的！怎么了？」
他又哀嚎了一声，然后跺着脚跟上Muriel。
「你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
Muriel歪了歪头，就像一只困惑的狗狗。「嗯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为什么不想和你做朋友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是恶魔，有印象吗？」
Muriel茫然地笑了笑，像是真的不明白这个问题。Crowley叹了口气。「听着，我不能进Azi——我不能进那间书店，但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在门廊上。如果你还愿意提供威士忌的话。」
「你可以进的，笨蛋，」Muriel说道，不赞同地摆了摆手。「我正在邀请你进来，你获得了进店许可——」
Crowley咆哮道，「我不需要许可就能进去，但是……我就是不能。我们到底喝不喝？」
Muriel顿时眉开眼笑。「好！我马上拿出来！」
Muriel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向前，Crowley则慢慢地靠近书店，好像它会爆炸一样。
他又回想起那场大火，那时他以为自己失去了Aziraphale。他的喉咙哽咽得发疼。
「您的威士忌来啦！」Muriel几乎是唱着歌回到门廊的，手里的酒瓶和两个玻璃杯叮当作响。
Crowley瞪大了眼睛。「你不会已经喝了吧？」
「其实……」Muriel神秘地笑笑，「我在想，也许我应该尝尝，书里总是提到酒。不过我太紧张了，没法一个人喝。听说它会让你……」Muriel谨慎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拿着酒瓶生怕把它打翻，「喝醉。」
「聪明的天使，」Crowley低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一个人喝酒，这是给你上的免费地球课。」他开始倒酒。「你以前进食过任何东西吗，Muriel？」
「哦，还没有。」Muriel不安地笑笑。
「那你从一开始就要和恶魔一起喝烈酒？」Crowley终于笑了——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笑意中满是调侃。「也许是我小看你了，Muriel。干杯。」
Crowley举起了酒杯，Muriel也举了起来，但不知道他们的杯子是要碰在一起的。Crowley碰了碰Muriel的杯子，接着把大部分的酒倒进嘴里。威士忌更适合轻啜细品，但这是自那天之后他离书店最近的一次，他需要一些勇气。
但是，好吧，他忘了Muriel并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喝威士忌。这位天使像Crowley一样把酒几乎全倒进嘴里，然后慢慢把酒液咽下去。Muriel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喜欢吗？」Crowley被逗乐了，他本以为会有更大的反应。
Muriel摇摇头。「天哪，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这比可怕更糟糕。」Crowley咧嘴一笑。
「我从没见过这么正面的差评。给，」他打了个响指，「试试这个吧。」
街对面，脏驴酒吧的一扇小窗户叮当作响着打碎了，一只装满粉色气泡饮料的杯子向他们飞来，落在Muriel的脚边。
「这是……威士忌吗？」Muriel拿过玻璃杯，警惕地研究着。
「这是秀兰·邓波儿。你会喜欢的。」
【译注：一款以美国知名童星命名的经典无酒精鸡尾酒，主要由石榴糖浆、柠檬汁、姜汁汽水混合而成。】
Muriel看了一眼Crowley，眼神明显在说『希望我能信任你』，接着把杯子端到嘴边。
「这次喝得慢一些，这是带气饮料。」Crowley提醒道，「还要小心樱桃——红色圆形的那些，它们需要嚼。」
Muriel照做了，倾斜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小口。Muriel先是眼里充满了困惑，紧接着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啊太棒了，这个好喝多了！」Muriel笑出声。「既然有秀兰·邓波儿，为什么还会有人喝威士忌？」
Crowley略带苦涩地笑了。「威士忌能让你减轻痛苦，麻痹难受的感觉。只要喝得够多，就会变得好喝了。」
「但愿我永远不需要喝那么多威士忌……」Muriel说，有点被吓到了。Muriel看着Crowley，又喝了一小口秀兰·邓波儿，而Crowley已经陷入另一段回忆。
「我想和你做朋友是因为你很好。」Muriel说，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Crowley看着Muriel。「你怎么知道我好？」
「这个嘛……」Muriel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店里的书我几乎都读完了，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像我这样的书记员需要速读的能力，天堂里有很多文件和记录需要查阅。当周围没有天使可以交谈的时候，你就会非常擅长速读。」
「但这和我好不好有什么关系？」Crowley说，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惊呆了。Muriel在店里待的时间并不长，而这书店里有上千本书。
「我读过关于你的书。」Muriel简单地说。
Crowley没跟上Muriel的思路。「关于我的书？是那些讲我和其他恶魔是怎么堕天的书吗？」
「啊，那些我也读了。但我说的是关于你和Aziraphale的书，那些写给Aziraphale的朋友的书信集。」
据Crowley所知，在这几千年里Aziraphale确实有过很多点头之交，但都没有他会给其写信的人。
「什么朋友？」
「他的朋友Diary？你一定认识，很有可能是个天使，但我应该没见过。」
Crowley猛烈地咳嗽起来。「你读了Aziraphale的日记（diary）？」
Muriel看起来充满了疑惑。
Crowley语速很快地说，「你能把它拿出来吗？这本……写给Diary的书信集？」
「有好多呢，」Muriel回答，「你想看哪本？」
Crowley确实考虑到了这点。「随便哪本都可以，关于我的就行。」
Muriel没有动。
「怎么了？」
「每一本都是关于你的。请你说的再具体一点好吗？」
他挫败地哀嚎。「好吧，啊——！那它们都说了些什么？」
Muriel一脸奇怪的表情，「你没有看过吗？要是哪本书里有我，我会一直看下去！」
「好吧Muriel，包含『亲爱的Diary』字样的书，一般来说都是私人所有。」
Muriel脸色煞白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读它们？」
「是的，不应该。」Crowley笑道。
「所以，呃，我可能已经得罪了新任大天使长？」Muriel焦躁地扭着自己的手。Crowley开始同情Muriel。
「不会的，别担心。整个天堂的至高天使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不会在意地球和上面的事物了。」Crowley听出了他自己话语中的苦涩，又喝了一大口酒。「他已经把这些书都放下了。而且，你不说，我也不会说。」
Muriel并没有被安慰到，相反，天使看起来非常担心。
突然Muriel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是……想骗我吗？」
「骗你？当然不是。」
「你知道，我现在没有那么好骗了。这些书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现在了解半兽人、耕耘的美德，还、还知道口交，以及如何烤蛋奶酥！」
Crowley被威士忌呛住了。
「没必要说这么大声！」他喊道，让Muriel安静一些，「我，我是指那个口什么的东西，不是蛋奶酥……」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那么容易被骗。你再也不能随便说些与事实相悖的话然后蒙混过去了。」Muriel自豪地挺直后背，伸手拿秀兰·邓波儿的时候不小心拿到了威士忌的杯子，「我没有那么天真。」Muriel喝了一大口，然后也呛住了。
「我说什么与事实相悖的话了？」Crowley愤怒地提高了音量。他是恶魔，确实会骗人，但刚才他真的没有。
Muriel被酒精辣得喘不过气来，Crowley这才想到Muriel并不知道该怎么把不想吃的东西吐出来。「你说Aziraphale不会在意地球和上面的事物，但是你在这里，他在意你胜过一切。那些信里他总是在谈论你，我猜他是想让那个叫Diary的人嫉妒。」
Crowley不想知道。他不想被Muriel告知这样的事。Muriel态度轻松，根本不知道自己说出的事情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但是Crowley控制不住自己。「Aziraphale都说了些什么？对……对那个Diary？」
「啊你知道的，就是一直以来你对人类和动物做的所有好事，要是地狱知道一定会惩罚你的那些。当然还有你为Aziraphale做的好事。」
Muriel停了下来。
「还有你穿着『时髦衣服』的样子。老实说，关于你的着装描写要是可以再少一些就更好了，在叙事中间读六段你当天穿着打扮的描写完全打破了叙述的焦点。」
Crowley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失语了。
「这倒是提醒我了！请你站起来一下好吗？」Muriel抬头看着Crowley，带着一种冷静又好奇的天真，就像小孩正在观察一只虫子。「然后请把外套的后面撩起来。」
「呃，干什么？」
「我想了解Aziraphale说的『过目难忘的屁股』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明白这是在说什么。」
Crowley的下巴都快脱臼了。「他不可能这么说！！！！……吧？」
「是很奇怪吧？好啦，你不站起来吗？」
「不，我绝对不！！」Crowley的脸涨得通红，把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Muriel窝火地叹了口气。
他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还说别的了吗……和我的人间外表无关的？」
「当然！他爱你胜过一切。不过我很确定他不会把上帝算在一切里。」Muriel咯咯笑了。
Crowley确实不需要知道这个。尤其不需要Muriel伴着欢快的笑声告诉他。
「Muriel，你能给我看看吗……？」
「没问题！快进来。」Muriel站了起来，但却发现Crowley没有动，于是Muriel也停了下来。
Crowley抬头透过墨镜看着Muriel，声音听起来粗哑而脆弱。「我——我不能进去。」
Muriel打量了他一会儿。「那我们做个交易吧。你告诉我Diary是谁，我就把第一本或者最后一本拿出来，随你选。」
Crowley干掉了最后一口酒。「Diary不是人，这本书就叫Diary（日记）。通常情况下日记仅供作者本人阅读，这是某个人关于生活和感受的记录。很蠢。写的时候就像是你在和它对话。」
此时此刻，Crowley觉得Aziraphale的日记是全世界最不蠢的东西。
「听起来好棒……」Muriel轻声说。「一份……关于你自己的记录？即使没有朋友，也可以和它像朋友一样交谈。」
说到这里，Muriel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紧跑进书店想去拿书，但是紧接着又跑回来。
「啊，我应该拿哪一本，Crowley？」
「那个，呃……最新的。」他的心脏似乎要着火了。他和之前一样紧张，就好像再一次准备请求Aziraphale和他在一起一样。
Muriel带着一本漂亮的皮面精装册子回来，把它交给了Crowley。
「我想你也许需要时间一个人读一下？」Muriel说，声音小得像耳语，语气中一直以来的愉快也几乎消失了。
Crowley看着Muriel。「Muriel，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不能进书店。现在走进去对我来说太——太过了。」
「这里有你很多回忆。」Muriel轻声说道，听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天真，「我敢肯定他离开时……你很伤心。」
Crowley发出不置可否的哼声，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手里拿着的冰冷的空杯子。
「知道他为什么离开让我伤心，」Crowley嘀咕，「他竟然真的走了。」
Muriel悲伤地笑笑。「我也很惊讶。他经常说自己来这里是多么高兴，他有多不想失去这个地方。但我猜，如果你就是掌握着核弹密码的人，想拯救世界会更容易。」
Crowley只能沉默地看着Muriel。
「哦，我，我看了所有关于冷战的书。」Muriel不好意思地解释，接着把手伸向那本皮面书，「可以给我一下吗？」
Crowley把日记递还给了Muriel，有点害怕再也拿不回来。店里的每一本书都由Aziraphale经手，但这些日记感觉上就是他。曾经有一次Crowley的手在日记的纸页上滑过，那可能是他此生最接近触碰到那位天使的时刻，而那位天使很有可能他再也无法触及。
「啊！就是这里，我最喜欢的部分之一！」Muriel指着日记开头某页的中间，开始大声朗读。
「10月18日，
「亲爱的日记，
「今天发生了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我必须承认，即使是我也从未想过它会发生。我，比任何人都了解Crowley，也比任何人和他认识得久，比任何人和他走得更近。但当他讲述在地球上生活的趣事的时候，我还是会感到意外。他讲的事情永远令我赞叹，他总是会给我带来惊喜。」
Crowley异常安静，Muriel继续念了下去。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今天都是一个非常美好的秋日。空气凉爽，需要多穿一些衣服，所以Crowley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衫——你介意我跳过这部分吗？这部分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Crowley急忙清了清嗓子，点点头，甩了甩手让Muriel继续，但这手甩得比他预想中更加慌乱。
「谢谢。」Muriel松了口气。
「我们坐在面向池塘的长椅上，我的Crowley像往常一样坐在我的左边。附近的小孩子们正在向鸭子扔食物。其中一个小女孩回头发现了我们，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个孩子，但她脸上挂着微笑，脚步轻快地向我们走来。我还以为她是被我散发出的善良的天使气息所吸引了，但当她走到我们的长椅旁，却对着Crowley说话了。
「我记得你！她高兴地喊道。看看我们给鸭子带来了什么！
「她打开一个装满豌豆的棕色纸袋。亲爱的、可爱的Crowley微笑着回应并称赞了孩子，然后又把她送回到她妈妈的身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意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Crowley说『我大概一周前见过他们。他们正在给鸭子喂大米——你知道，这大概是最不能喂鸭子的食物了。所以我告诉他们不如试试冷冻豌豆。鸭子喜欢豌豆，这么喂也不会让它们的内脏爆炸。』
「他说得很随意，我的心却像是要爆炸了。Crowley一直对孩子们很友善，但在我们经历的这么多年里，我从没见过他教过哪一个孩子该如何用合适的方式真正地善待一切。
「当然，没过多久Crowley就因为我一直盯着他看开始责备我，还威胁说，要是我再夸他，他就要做些恶作剧了。不过，他不明白的是，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压制想去赞美他的冲动。接近我唯一的快乐源泉，却还要对他无尽的魅力保持沉默，实在是非常困难。我并非总能成功，这应该值得原谅。
「也许有一天，我能给他应得的称赞，而他也会接受。我为此祈祷——我想全能的上帝也许真的垂听到了我的祈祷，因为不管Crowley怎么抗议，每次我对他表示他当之无愧的赞美，我的Crowley都会稍稍地快活起来。」
Muriel高兴地合上日记。「你看！」 Muriel说，就像是赢了一场辩论。
这段文字对Crowley来说意义重大，尽管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它们有多抚慰Crowley的心，就有多伤他的心。
「我记得那些鸭子，」他轻声说，「还有那些孩子。」
他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他需要看更多的日记。他依然在生天使的气，但是这本日记是他拥有的和Aziraphale最接近的东西，而他非常渴望度过一段「属于他们的时光」。他没有别的选择。
「Muriel，我最好——」
「给，」Muriel把日记递回去，「等你看完，我再给你换另一本。」
Crowley点点头，「谢——谢谢你，Muriel。」
「哦对了Crowley，什么是豌豆？那些鸭子又在哪里？」
「这样吧，」Crowley站起来说，「等我回来换另一本日记的时候，我带你去看。」
Muriel满面笑容，轻轻地拍拍手，「太好了，谢谢你，Crowley！」
「小意思，」他回答，然后走下书店的台阶。他咧嘴笑笑，摇摇头，撩起外套的下摆，又把屁股向侧面一扭。他转过头看着Muriel，「嗒——哒，看。」
「啊，谢谢！」Muriel感激地说，直直地盯着Crowley的屁股，使劲地看，用尽了全身的努力。「但恐怕我还是不太明白，无意冒犯。」
「就知道你不会明白，」Crowley坦率地大笑出声，享受着这种感觉。「永远不要改变，Muriel。」
「噢，嗯，好吧。」Muriel微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走回书店。
Muriel不想抱太大希望，但今晚感觉……不太一样，也许，有些事已经各就其位，就等水到渠成。也许Muriel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朋友，一个「酒友」，一位「僚机」，毕竟Muriel真的有翅膀。
Muriel检查了一下，确保恶魔已经离开了街区。Muriel可以听到外面的某个地方有一辆老车的引擎启动，接着疾驰而去。
Muriel抱着几只电蜡烛走近地上的通道大门，启动了它。
「有人吗？」Muriel紧张地低声说道。
「你好，Muriel。」Metatron说，「我帮你接通。」
Aziraphale的脸出现了。「晚上好Muriel。这个时间对你来说是不是有些晚了？一切都还好吗？」
Aziraphale的眼神显得很沉重，他伸手去摸领结，但现在并没有什么领结，他只好转而把天堂给他的新领带抚平。新西服套装精美奢侈，利落古板，他非常想念他的旧套装。
「一切都好，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要求我给他的那本书已经给他了。」
Aziraphale安心地笑了。「做得好，亲爱的。」Aziraphale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难以察觉地颤抖起来，「他看上去还好吗？」
「呃，他的身体看起来不错，但是他的表情……」
「啊，当然。」Aziraphale干巴巴地回答。
「Aziraphale？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Muriel深吸一口气。「『过目难忘的屁股』是什么意思？我问了Crowley，但我不太明白他到底给我看了什么。」
「他给你看了？」Aziraphale语无伦次了起来。「哦——我——非常抱歉，Muriel亲爱的，但是出了点事——我必须，呃，我必须走了。再见。」
通道突然关闭了。
Muriel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心地笑起来。
Muriel仍在学习，地球上很多事情都没什么道理。但是，如果说那些书教会了Muriel什么的话，那就是嫉妒是让分手的恋人破镜重圆的强大动力。
其实，在Crowley来之前，Muriel就已经在想这件事了。但是现在他们差不多成了朋友，那么就这么决定了：Muriel会成为有史以来最棒的僚机。毕竟，Muriel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