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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蝙超/BS]蝙蝠與金鳥之歌 The Ballad of Bats and Golden birds (飢餓遊戲AU、ZSJL)

Summary:

天啟星仿施惠國。
達克賽德毀滅氪星前,卡爾和卡拉被送到地球,由肯特夫婦收養,但三年後,地球也被征服,倖存的少數人被擄至天啟星,與其他星球的居民一同受奴役,稱為「卑賤者」。
達克賽德為了打擊全宇宙的反抗意志,決定按參謀狄薩德的建議,舉辦飢餓遊戲,每年從每族遺民中抽籤一人參加,16至30歲,性別不限。
卡爾和卡拉在天啟星的紅太陽之下長大。

Apokolips ~ the nation of Panem
Before Darkseid destroyed Krypton, Kal-El (Superman) and Kara Zor-El (Supergirl) were sent to Earth and adopted by the Kent couple. However, three years later, Earth was also conquered. The surviving few were abducted to Apokolips, where they were enslaved along with people from other planets, referred to as "Lowlies."
Darkseid, acting on the counsel of his advisor Desaad, decreed the creation of the Hunger Games. Every year, one person between the ages of 16 and 30, regardless of gender, is drawn from each District to participate.
Kal and Kara grew up under the red sun of Apokolips.

Notes:

找不到類似的糧,自己產看看...

構思於最後一部DCEU電影&飢餓遊戲前傳上映前夕,獻給我愛過十年的兩個電影系列。
僅此紀念永不結束的DCEU。

避雷:
綜合但主Zack Snyder三部曲+飢餓遊戲AU
沒看過飢餓遊戲也不影響閱讀,但大背景是革命和戰爭,無絕對不殺原則
蝙貓、蝙扎、超露友情向
不會特別標注電影/小說/漫畫原對白
ZSJL2、3有滅世情節,但有閃閃,所以是HE
提及一些政治觀點和宗教隱喻,並引用聖經原文,僅為故事敘事。如果你對這些內容較敏感,請謹慎閱讀。

請注意章前預警
I’ll add the warnings to each chapter as needed.

Chapter 1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紅太陽初升,克拉克‧肯特就開始了他的忙碌日程,母親瑪莎今天烹調的早餐又是燕麥粥。

小他一歲的妹妹卡拉還在熟睡,卡拉從小就身體不好,母子二人的動作又快又輕,免得吵醒她。

距離天啟星君主達克賽德征服地球,已經過去了二十二年,那時克拉克才三歲,卡拉兩歲。

黑暗君主的興趣只有侵略與戰爭,但新神族的都城總需要林林種種的產品與資源,需要奴僕,而洗腦總難免有影響智力的副作用,像類魔就只能在十二區挖煤,因此參謀狄薩德提出擄走少部份被征服的星民到第四維度,保留他們的自由意志,在天啟星建立起十二個行政區。

三區區長布萊尼亞克,利用原慧核星的科技,把少數尚算完好的地球地區,連同動植物裝進瓶子,帶到天啟星上,成立了第十一區,負責生產各項農作物,但天啟星貧瘠的土壤,長不出父親喬納森記憶中黃太陽下金燦燦的莊稼。

即使瑪莎有再高超的廚藝,在只有乾癟的食材、沒有糖或蜂蜜的情況下,也只能煮出淡而無味的稀粥。

當然,天啟星也好,三區也好,當然有解決一切自然不利因素的科技,但那些豐碩而昂貴的收成,只會經六區建造和維護的交通網絡直達都城,以及各行政區頂層人物的府邸。

克拉克看新聞——都城的電視台新聞——知道,六區曾叫歐阿星,舊曆的宇宙守護者現在任黑暗君主驅馳。

行政區之間需要通行證才能交流或遷徙,每個行政區的邊界都以鐵絲網環繞,沒人知道碰到會有什麼後果,知道的人都死了。喬納森還在的時候,克拉克還是有任性的條件,他曾到十一區的各地一邊旅遊,一邊工作。

天啟星從未干涉各行政區保留他們的歷史和文化,畢竟如果真的只剩下新神族和卑賤者兩種生命,又怎能彰顯他們的至高榮耀呢?

記住舊曆吧,這樣的下跪才有意義啊。

克拉克喝著粥,新聞日復一日地為達克賽德歌功頌德,布萊尼亞克為了實現這無聊的目的,慷慨地無償提供外星語翻譯工具給所有人。

從他讀過的地球書籍,克拉克其實不同意每句必以「最偉大的達克賽德陛下」起首的東西是「新聞」,更甚,他覺得那只是無意義的符號,而不是文字。無論如何,出於日常溝通所需和家人安全,他還是會在人前稱都城的媒體為「新聞」。

「瑪莎,我去哥譚了。」克拉克向牆上喬納森的照片揮揮手,揹起裝滿了新鮮玉米的籃子。

「路上小心。」瑪莎抱了抱他。

克拉克坐上了有韋恩集團標誌的火車,側首看著窗外的風景漸漸繁華起來。

哥譚是第十一區的政治和經濟中心,南部有韋恩集團、萊克斯集團、奎恩集團等老牌企業的總部,北部匯聚了新興企業如星辰實驗室,中部除了公共設施阿卡姆精神病院,還有政府大樓,獨獨在最不發達的東部,貧民窟與大街只差一個拐角,而克拉克要去的批發市場正位於東部的邊沿。

往好的說,哥譚是一座有悠久歷史的城市,往壞的說,哥譚新生與腐朽的部份密不可分,她嚴重的貧富懸殊讓她完美融入天啟星,很難說狄薩德是不是考慮到這一點,因而選擇保留哥譚,而不是隔海相望的雙子城大都會。(堪薩斯則大概是受益於她發達的農業。)

克拉克到站後轉乘巴士才抵達目的地,他有一週沒進城了,平常的市場彷彿是一個繁華的蜂巢,而今天的市場異乎尋常地安靜,克拉克放緩了腳步,留意起每個攤位的變化。

他很快發現一個由一位老奶奶經營的、專售各種自製果醬和蜂蜜的攤位不見了。

克拉克左右看看,市場的人們都低著頭,壓低聲音談價錢,他走到了一個熟悉的收購商面前,友好地打招呼說:「嗨!今天也按之前的價格收購嗎?」

「嗨,克拉克,我能嗅到你們家玉米的香味,」商人搖搖頭,「可是,最近哥譚南的富人沒那麼喜歡玉米了,打個八折吧,賣不賣?」

克拉克的眉頭微微皺起,他保持微笑道:「九折可以嗎?你可以捏看看玉米的顆粒!」

「唉,都是老熟人了,好吧!也就是你帶來的,我才會買!有一次,韋恩先生的管家潘尼沃斯先生駕車經過我的蔬果店,買了兩根,說是要榨成汁給韋恩先生喝!我那時緊張得發抖,那可是韋恩先生啊!那位韋恩先生!我以為他家的食物都是都城人才配享用的!」商人一掃方才的陰沉,手舞足蹈起來。

克拉克心裡說任何人都配得上,但他沒有宣之於口,沒必要引起一個老實人的恐慌和擔憂。他為逆來順受的受害者悲哀,十多歲時常常滿懷激憤,但面對一時的沉重現實,他自己何嘗不是在屈服呢?

是的,一時,他如此相信著。

商人逢人便說一嘴這件小事,讓肯特家的玉米一度變得搶手起來,或許有關布魯斯·韋恩的都不會是小事、小新聞,他比十一區的區長萊克斯·盧瑟更受注目。

布魯斯·韋恩,哥譚的無冕之王,十一區首富,但這兩個頭銜較之第三個,竟不免失色——

十一區唯一一位飢餓遊戲勝利者。

都城每年都會從各個行政區抽籤一人,十六至三十歲,性別不限,再挑選一個星球,舉辦飢餓遊戲,遊戲期間殺人不受限制,主辦方會投放大量武器和道具,好讓遊戲過程更加刺激和結果有懸念,活到最後的勝利者可以一生衣食無憂。

擺脫卑賤者階層的最快、最開放的階梯,便是參加飢餓遊戲——以貢品或工作人員的身份,只不過後者的遴選,約莫是兩萬人競爭一個最低級的崗位。

但布魯斯·韋恩的財富不僅僅來自飢餓遊戲,在舊日地球,韋恩家族一直是哥譚的首富,他八歲時失去了父母,成為「最富有的孤兒」,而兩年後天啟星降臨,人們以為終於在世界末日面前實現人人平等時—狄薩德授意布萊尼亞克,幾乎原封不動地帶走了整座哥譚市,地球貨幣按比例兌換成宇宙貨幣,以致不論布魯斯·韋恩為十一區的基建和慈善事業出多少力,十一區人至今都在或羨慕或詛咒他的幸運。

直到布魯斯·韋恩在第十屆飢餓遊戲抽籤日中籤,輿論反轉,當他勝出,輿論又反轉。然後三年前的第十九屆遊戲抽中了他的養子,輿論又又反轉。

今年將是第二十二屆飢餓遊戲,克拉克忽然想起下個月就是一年一度的抽籤日,這說穿了不過是狄薩德的惡作劇,哪怕沒有證據,但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抽籤真的是隨機的。

當人滿十六歲,符合資格,就會有一枝籤放進大籤球,每一年增加一個,也可自願放入自己名字的籤條,來換取少量糧食,所以有的窮人可以為家人放幾百枝籤——

十一區面積廣大,人口眾多,克拉克本人也有二十多枝籤了——喬納森去世的那一年,他別無他法,他自己可以少吃點,但不可以讓母親和妹妹捱餓,何況卡拉長期需要藥物。

但韋恩家的養子剛符合資格,籤球裡只可能有一枝籤!他被抽中的機會率無限接近零!

克拉克能想像狄薩德端坐在皇宮操縱籤球的機率,嘲笑被稱為「人類最強」的勝利者。

達克賽德本人在第一屆飢餓遊戲的開幕式致辭上,說過飢餓遊戲勝利者會是值得新神族尊重的強者,想必他認為他的行為也是這樣說的,正如他「分封」打敗過八歲的自己的亞馬遜族到一區,讓天生的戰士,用握劍的手,去製作奢侈品。

飢餓遊戲會在天啟星星際帝國全域直播,克拉克又想起了那個和他一樣有黑髮藍眼的少年,鮮血,導師布魯斯·韋恩最後破碎的眼神。

那之後,布魯斯·韋恩似乎就徹底墮落了,雖然他原來就是個花花公子,但當時的緋聞也遠不如近幾年那麼誇張……靡爛,於是關於他的輿論,極其刻毒地定型在「斷絕親緣換一生富貴」。

然而,克拉克不知為什麼,總是記得那雙恐怕連淚光都不會再有的漂亮褐色眼睛。

思潮起伏間,兩人已經結算完畢,克拉克正打算回家打理農場,有空的話得看看卡拉的大學作業,卡拉生病休學了一段時間,還沒完成哥譚大學的學業——說起來,他們的學校都是由韋恩集團資助的。

倒不是說盧瑟不做實事,萊克斯集團和奎恩集團當初在哥譚都只有分部,新曆之後財富縮水,老萊克斯死後,他的兒子從政,身為區長難免更關心行政權力,而權力來自都城。

克拉克正要和商人道別,周圍鴉雀無聲,他猛地抬頭望去。

只見市場的入口處,一輛軍車停了下來,兩個角鬥士打扮的外星人跳下車,克拉克明確感受到大地震動了一下。

二區軍武中心的人。

都城的復仇女神戰隊,長年在外隨黑暗君主征戰,留守天啟星的親衛軍不多,主要駐紮在都城,至於行政區的防事和整個天啟星的軍工業,主要由前戰爭世界的蒙戈掌管,二區的人口只有數千人,但強大的身軀和科技,讓他們得以勝任。

傳言狄薩德正是從二區的角鬥士表演,獲得飢餓遊戲的靈感,遂向達克賽德建議。

行政區的治安由市政府負責,所以,通常,二區人會來十一區的原因只有一個。

「神啊。」商人低低喊道。

克拉克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

一個平平無奇,衣衫破舊的中年男人從車裡探出頭來,似乎是在確認自己安全,才畏畏縮縮地伸出一條腿,踩到地上。

兩個壯碩的二區士兵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顯得他格外矮小。

右邊的士兵開口道:「最偉大的達克賽德陛下在上,祂忠誠的子民——戴爾先生(Mr Dyle),向區長熱線揭發了他的鄰居——」

「一個卑賤者,在家裡把一張紙,剪成了蝙蝠形狀!放在燈罩上!」

一陣風吹過,市場上的人默默看著這重複過許多遍的一幕。

「經調查,屬實!戴爾先生將獲得一個月份量的牛肉為賞金!」

魁梧的士兵頓了頓,「再次提醒,製作或私藏任何和叛軍圖騰有關的物品,都會被處決!」

克拉克極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任何表情。

「我強調——任何,注意,是任何,編造和散播有關蝙蝠俠存在的謠言,同罪!」

這個都市傳說不知是從何時起流傳開來的,在原定的軍武中心、十三區—氪星灰飛煙滅了二十五年之後,哥譚,吹起新的反抗的風。

有人說蝙蝠俠是一具行屍走肉,一個飛翔的荷蘭人,有人說他生於黑暗,是一個怪物,有尖牙有翅膀而且會飛,也有人說他身高三米,是最凶猛的倖存者,最純粹的勇士,他如夢魘般出沒,懲戒那些揮刀向更弱者的惡人,只有為虎作倀的人才會恐懼他。

角鬥士耀武揚威地驅車離去了,留下來的人群仍然無聲注視著那位戴爾先生。

他突然鼓起勇氣大喊道:「看什麼看!一個月份量的牛肉——換成是你們任何一個,如果你們看到,也會這樣做的!反抗軍早就不存在了!蝙蝠俠只不過是一個都市傳說!」

「這裡有誰親眼看到過蝙蝠俠嗎?沒有!沒!有!」

沒有人回應他,紛紛重新做起自己的事,只有他仍在不停嚷嚷,「地球也早就不存在了!現在只有十一區了!」

克拉克深深看了一眼這位被天啟星染色的戴爾先生,低眉斂目,他仔細估算著剛到手的錢,買齊必需品,最後用硬生生省出來的餘額,給卡拉買了新的畫筆。

肯特家的日子總是過得緊巴巴,農場在世界的最低層(Farm at the bottom of the world),農民既沒有先進設備,又沒有行銷管道,只能等待壟斷出口權的大盤商收購,一旦大盤商降低收購量,喬納森和克拉克就惟有東奔西走懇求小商人幫助,可是,肯特家的生活在第十一區已經算得上很不錯了,至少他們有自己的農地。

克拉克回到家,瑪莎把東西一一放進櫥櫃時,他敲了敲卡拉的房門,得到她的允許後才推開門,卡拉的房間是家裡最大的,收拾得很整潔,但他進去後,就還是顯得狹小。

克拉克盡力讓自己的笑容沒有一絲陰鬱,趁坐在書桌前的卡拉轉頭看過來那一刻,他飛快地把單手藏在身後的禮物拿出來,「看!藍色的畫筆!你可以幫上次沒能完成的地球上色了!」

卡拉留著方便打理的短黑髮,臉色有點蒼白,四肢纖細,不像她強健的、慣做農活的哥哥,惟有那雙藍得不可思議的雙瞳,能清楚告訴別人她和克拉克的血緣關係。

卡拉有時很活潑,可能是因為最近又感冒了一場,咳嗽剛好,這幾天都比較恬靜,她朝他笑了笑,乖乖地雙手接過袋子,抱在胸前,「謝謝哥哥。」

她小心地拆開包裝,在紙上試畫了一筆,克拉克探頭看了看,「顏色好像太深了,抱歉,我只能找到這一種……」

「可能只是紅光的影響,」卡拉舉起畫紙,「像藍莓果醬的顏色,我們上星期吃完了最後一罐。」

克拉克知道她知道了,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市政府上傳行刑的錄像後,就會通告全區,但克拉克總是奢望卡拉可能在睡覺,可能在看書,讓瑪莎來得及刪掉每一件電子器材上的行政區訊息。

克拉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

「沒關係的,哥哥,喬納森說過,他能透過我們的眼睛,看見舊曆地球的天空。」

卡拉輕輕哼著歌,一點一點地塗滿空白的地球,她的陸地線條畫得不是很準確,其中一片藍得近乎黑色的海洋形狀,有點像一隻蝙蝠。

克拉克在旁邊潦草地提上一句:你因看見了我才信,那沒有看見就信的有福了。*

Notes:

出自聖經約翰福音20:29

以後會解釋:
為什麼英雄和盧瑟在二十二年前扎堆在哥譚 (雖然是劇情需要,但我想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卡拉身體不好 (不是因為在閃電俠電影裡從小被關。啊,我看到超女問亨超她有讓他驕傲嗎,停不下來地腦補這對兄妹(劃掉)姐弟的相處

飢餓遊戲原著裡工作人員好像都是都城人,但我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有人為了取悅上位者,絞盡腦汁地把飢餓遊戲辦得更加有聲有色,會更真實
其實是因為只算勝利者和貢品的話,塞不下太多地球人啦……

這個超超雖然沒有從小控制自己、怕傷到別人的經歷,但是一直活在達克賽德統治的陰影之下 ,人與人之間不敢深交,所以也會內向迷茫

最後整理一下暫時帶出了的行政區,括號是區長
第一區:亞馬遜—奢侈品 (戴安娜)
第二區:戰爭世界—軍武 (蒙戈)
第三區:慧核星—科技 (布萊尼亞克)
第六區:歐阿—交通運輸 (斯圖爾特)
第十一區:地球—農業 (盧瑟)
第十二區:類魔—煤礦
第十三區(滅亡):氪星—原定軍武中心

亞特蘭蒂斯當然是第四區—漁業

Chapter 2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窗外在下雨,戴爾喝了滿滿幾大碗牛肉湯,把湯渣吃得一點不剩,撐著肚子,心滿意足地去洗臉刷牙,預備上床睡覺。

他住在一個被分割出租的單位,與別人的床位只隔了一道簾子,共用浴室和廚房,他拐彎抹角地向第二區表達後,對方多發給他一個全新的冰箱。

他刻意忽略自己房間裡的另一個空床位,房東幾天前就把那個政治犯的物品統統丟掉了,但可能人人都擔心自己有可供揣測的東西,這床位還沒能迅速再租出去。

髒兮兮的洗手間的燈突然熄滅,嚇了一跳,他咒罵了一聲,外面的走廊一片漆黑,他覺得不對勁——剛才他明明沒聽見有腳步聲或是燈掣的聲音——難道又停電——

他盯著那團黑暗,想要盯出些什麼。

可能就是停電而已,下雨天的老房子都這樣。

他張開手扶著牆,摸索回房間,房間的燈也關掉了——

只有淅瀝的雨聲——

不對——

他左邊的玻璃窗發出清脆的破裂聲,碎片四散飛濺,他被一道巨大的詭影撞到牆上,一堆雜物壓在身上,他覺得自己的肩頭骨肯定碎了——

雨水飄進屋內,黑色的靴子一步步踩在碎玻璃上,伴隨著輕微的沙沙聲,閃電切開了天空又消失,戴爾趁那一刻,看清了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重甲的高大男人,頭盔上有兩個尖尖的耳朵,胸前刻有一隻蝙蝠。

戴爾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嗓子,驚叫出聲。

下一瞬,蝙蝠俠單手抓住他的領子,把他整個人提起來,另一隻手握拳,重擊他的腹部,他覺得五臟六腑都要隨著牛肉湯嘔出來。

「蝙蝠!你不是審判者!」

戴爾昏昏沉沉間,隱約聽到一把女聲。一名身穿黑色晚禮服的黑髮女子,從破掉的窗戶跳進來,蝙蝠俠收回了下一拳,重重將戴爾甩到地上。

「如果你支持天啟星法律。」蝙蝠俠開口,聲音經過變聲器的調節,深沉而威嚴,帶著微弱的回音,彷彿從地底深處傳來,「由都城制定的法律,由都城任命的法官。」

「我知道罪惡的法並不是真的法,而只是徒具法的表相而已,但暴力也不見得是真的法。」扎坦娜·扎塔拉說:「我支持由一個星際法庭進行紐倫堡審判*。」

蝙蝠俠反問道:「有這樣的法庭嗎?它會有危害人類罪嗎?革命就是以暴易暴的反抗⋯⋯我的父母給我上了不同的一課,他們無緣無故地死在了排水溝邊,他們教我,要讓這個世界變得合理,惟一方法是強迫它。(My parents taught me a different lesson. Dying in the gutter for no reason at all. They taught me the world only makes sense if you force it to.)」

他拿出了抓鉤槍,將鉤爪對準另一座大樓,猛地扣動開關,隨著繩索呼嘯而出,黑影消失在雨夜中。

扎坦娜無奈地打量一下環境,「來下塌。」她用反語魔法毀掉幾塊非主力外牆,再把地上半死不活的戴爾甩到殘骸裡,熟練地抹除了戴爾和全層人的有關記憶,才按了按耳機,「阿福,不好意思。」

「扎坦娜小姐,我為Master Bruce的無禮向你致歉。」

按照管家給的坐標,她最後在韋恩塔塔頂找到蝙蝠俠。

如果白天的十一區人能看見高聳入雲的塔頂,就會看見傳說中的蝙蝠俠正站在滴水嘴獸上,俯瞰整座城市,披風獵獵翻飛。

扎坦娜在旁邊另一隻滴水嘴獸上坐下,穿著長靴的雙腿交叉,輕輕晃動著腳部,「你下手愈來愈粗暴了,即使佐德將軍用氪星科技幫你改良過蝙蝠戰甲,你也不應這麼肆無忌憚。」

「魔法不是萬能的……人的感情愈強烈,有關的記憶就愈難消除……或者說,從來,我們都沒辦法確保能消除所有目擊者的記憶……」她的尾音消散在夜風中。

耳機傳來阿福的聲音:「可憐的盧瑟區長和戈登警長,他們發來警告蝙蝠俠行事的密信字數,即將超越《達克賽德傳記》收藏版,盧瑟先生是多麼感激,他『只』能在哥譚隻手遮天。」

他頓了頓,像是自言自語,「這樣做有讓你感覺好點嗎?Master Bruce。」

蝙蝠俠——布魯斯·韋恩一言不發,彷彿全然沒聽見他們的話。

他閉上眼,今天被處決的老婦人身影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他害死了相信蝙蝠俠的人,又一次。

冷靜。

一切都在高速腐化,同胞爭相在紅太陽下諂媚侵略者,自相殘殺,好人墮落,每天都有人毫無尊嚴地死去。

而反抗軍——必須從長計議,每一步都不容有失,反覆探出腳尖試探又退回原地,沒有寸進。十年過去,依然潛伏在黑暗中,看不見光明,彷彿停留在最初締結同盟的那一天,兵少將微,最領先的武備仍是氪星的遺產,但始終實現不了量產。

謹慎。

上一次冒進,他持勝利者通行證前往一區,都城的回應是一枝籤。

理性。

從全息直播裡流出的血,他兒子的血淹沒了他,新神族高高在上地看著,他不能夠為了救一個人,就過早暴露氪星和綠燈軍團有倖存者。

但也許達克賽德和狄薩德知曉一切,只是前者不在意,後者饒有興致地觀賞他們的黔驢技窮,戲耍這些死不斷氣的手下敗將。

耐心。

布魯斯突然向前傾身,筆直墜落,直到高度減半,才展開披風滑翔,猶如張開了一對蝠翼。

「布魯斯!」扎坦娜嘆了口氣,緊跟其後。

就在他們剛收拾第三個搶劫犯後,盧瑟使用了最高優先級別的緊急通訊頻道。

十一區區長欣喜若狂地宣布:「所有人,都必須參與今屆飢餓遊戲。」

聽到那四個字的瞬間,布魯斯盔甲下的身軀驟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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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許多從未踏足都城之人的想像不同,皇宮並不見得有多金碧輝煌,反而粗獷恢宏。真正令人生畏的,不是它的外觀,而是居於其中之人。

荒原狼多次上奏求見達克賽德,君主終於不勝其煩,勉強同意見見這個舅舅。

達克賽德看到荒原狼這張臉,就會想起幾千年前的挫敗。他首次攻打地球時,力量還不夠成熟,一時輕敵,不但受傷,還遺落了母盒,狼狽撒退回天啟星。儘管後來他已經千倍、萬倍奉還給地球,那始終是他一生中難得的屈辱時刻,能與之相提並論的,惟有在毁滅氪星時所遇到的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忙於天啟星都城的權力鬥爭,穩坐皇位後,便放逐了這個背叛過他的舅舅。若非荒原狼再次找到了藏有反生命方程式的地球,且在入侵過程中表現尚可,達克賽德也不會網開一面,允許他重返天啟星。但如今達克賽德麾下都是得力大將,荒原狼的歸來,於他而言可有可無。

荒原狼深知達克賽德的不耐煩,他行禮後便開門見山說:「陛下,我找到了觸發反生命方程式的方法。」

岩石巨人換了一個坐姿,這是達克賽德慣用的「說下去」信號,多年前,復仇女神戰隊在存在機率最高的地球挖地三尺,始終找不到反生命方程式的蹤跡,事情也就不了了之。達克賽德已經有歐米伽視線,但反生命方程式這等宇宙起源之力,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便是永遠的隱憂。

「反生命方程式的碎片,潛藏在生命的潛意識中,我們征服地球的速度太快,還來不及充分激發人類的負面情緒,他們就死得七七八八,布萊尼亞克隨即把剩下的全裝進了玻璃瓶——」

分了一條線路在皇宮的超級電腦聞言,不滿道:「你在怪罪我?還是在怪下令的狄薩德?」

「我不是——」荒原狼正想分辯,達克賽德就喝道:「夠了,繼續說。」

「只有當反生命方程式感應到足夠多的絕望,它才會顯形。」

狄薩德站在皇座的下方,從頭到腳都包裹在鐵片般的斗篷頭套之下,「你確定?」

「我以生命擔保。」荒原狼跪下來,「本屆飢餓遊戲的選址尚未敲定,我建議就在地球舉行。」

狄薩德緩緩掀起頭套,露出骷髏似的臉,火屑在他乾裂的的皮膚間跳動,聲音低啞,似呢喃又似讚嘆:「有天,我看到有個小孩用膠水黏住一隻鳥的翅磅,那鳥兒在一灘淺淺的污水裡不停掙扎,清醒的痛苦,驚人的美麗。」

達克賽德無可無不可地後仰,「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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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瑟語速飛快地說:「來自綠燈俠的最新消息——皇宮下令六區將氪星的世界引擎,也就是改造競技場的不可或缺之物,運送到母星。」

布魯斯調整著呼吸。扎坦娜問道:「就算我們能重返地球,那又如何?二十二年前,歐米伽光束就已經將它燒成焦土。」

「別忘了,火星獵人說過,地球有反生命方程式。」

火星獵人名叫榮恩·榮茲,是最後的火星人。狄薩德原本規劃同為黃太陽系行星的火星成為九區,負責食品加工,但達克賽德從火星哲學中窺見了生命方程式的概念,逆向推理其對立的存在,急於連下一城,一舉滅絕了火星,九區的功能也就轉交布萊尼亞克。

盧瑟絞著手指發抖,語氣裡有一種狂熱,「所臨到眾人的,是在乎當時的機會!*」

他在區長辦公室裡張開雙臂踱步,「有了反生命方程式,人類,就能對抗歐米伽光束!」

「盧瑟,你冷靜點,」扎坦娜追問道:「就算它真在地球,我們又該怎麼取得它?更何況,榮恩也不知道反生命方程式究竟是什麼!」

通訊另一端的盧瑟安靜了一瞬,「⋯⋯我會動用所有暗線。」

扎坦娜反對道:「這樣會驚動布萊尼亞克,他不像新神族般目空一切,也不像蒙戈單靠手下匯報。」

盧瑟馬上反駁回去,「氪星和綠燈的餘燼擾亂了他——而歷史說,這不足以對抗真正的敵人*!」

「綠箭俠上線。」奧利弗·奎恩接入頻道,「抱歉,二區特派員的招待宴才剛散場。」扎坦娜低聲簡要向他說明目前的對話情況。

奧利弗的自稱點燃了盧瑟,他的聲音更加尖銳,「兩個億萬富翁,每晚打扮成馬戲團的擺設,內在空空洞洞。」

布魯斯仍然開著變聲器,「我會參加今屆飢餓遊戲,以導師的身份。」

盧瑟大笑起來,「吉爾伽美什再進化,我喜歡這劇本。」

「我常常因為精神過於穩定,而感到被你們排擠。」奧利弗說:「布魯斯,都城不信任你。」

「抽籤結束後,都城才會公佈競投場地點,我到時候報名,就不會引起他們懷疑六區洩密。」

「可是導師名單不是在抽籤前就定下來——」

「小丑,」布魯斯的聲線平穩:「我們的遊戲首席設計師,想必會很樂意為我更改名單。」

奧利弗喃喃道:「不知不覺,那瘋子居然穩坐首席五年了。」

阿福說:「瘋子與瘋子,總是惺惺相惜,不是嗎?」

Notes:

紐倫堡審判是二戰後的軍事審判

快跑的未必能贏;力戰的未必得勝;智慧的未必得糧食;明哲的未必得資財;靈巧的未必得喜悅。所臨到眾人的是在乎當時的機會。 出自聖經傳道書9:11
這裡只用最後一句,想暗示盧瑟承認外星人/超能者的優勢,但他有取勝的自信

The Real Enemy
飢餓遊戲的原文是Katniss, when you're in the arena, remember who the real enemy is. 指都城
聖經裡這個phrase指撒旦
至於盧瑟指誰,可以自由心證

荒原狼,我CP永遠的紅娘

第十一區的貧窮,也有因為第九區食品加工是布萊尼亞克管的

都城和布萊尼亞克已經被我削弱得夠多了,但我實在想不到有蝙蝠烙印的話,還能怎麼圓,所以我惟有省略這一電影設定

最後一句也是在解釋為什麼盧瑟是區長,因為狄薩德看穿了他

卷西好像說過正義黎明(我拒絕華納強加的標題)劇本是他讀過最複雜的,他非常多的對白有多重意思+典故,寫他的台詞好難……
於是我擺爛了:)
電影裡本蝙是知道盧瑟在搞事情的,但他們有共同目的,認為1%威脅論更重要

抽籤日之前,先讓克拉克見蝙蝠俠一面

Chapter 3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克拉克曾考慮過到哥譚找工作,韋恩集團開出的薪資遠比種地收入高,可是他放心不下家人和家裡的農地。家裡有個青壯年在,多少能讓鄉間宵小之徒顧忌。不過,雖然他不能長住哥譚,但間中接些特約工作幫補一下,還是可以的。

克拉克幻想過,如果自己生活在舊日地球,會不會成為一個記者,他現在是星球日報的自由撰稿員,都城對沒落紙媒的管控較寬鬆——其實克拉克想直接說沒人在管,但說到底,絕無抨擊都城的可能,只是有機會做一些深度報導而已。主編佩里·懷特和王牌記者露易絲·蓮恩,摸索出了市政府審查人員的準則,由於人手不足,他們會轉發一些讀者來信給克拉克,看看他有沒有興趣去深入挖掘。

克拉克幹完農活,瀏覽到「近百年舊樓外牆塌壞,業主拒付維修費用,拒絕退還租金」這一條時,他的大腦立刻告訴他那正是他常去的批發市場附近,很多小商販都住在那頭,他的內心迸發出一股動力。

「瑪莎,我去趟哥譚,可能會在星球日報過夜!」克拉克拿起外套和雨傘——哥潭多雨,大聲喊道:「你們有東西想要嗎?」

瑪莎搖搖頭,卡拉打開房門,探出頭來,「沒有,注意安全,哥哥。」

克拉克關上門時在想,卡拉昨天看了一會兒蝴蝶,也許,他可以順道買點花的種子回家。

克拉克到哥譚時正好是下班時間,他守在公寓正門打聽消息,他早就在市場這一帶混了個臉熟,不一會兒,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出來了,他聽到受傷者只有一人,就是戴爾先生時,幾乎沒忍住挑了挑眉。

「他斷了上臂骨和兩根肋骨,可能是在睡夢中被牆身壓到吧。」

「他在醫院醒來後,自己也說不出來什麼回事。」

「哎,克拉克,你不要以為我迷信,我見過很多類似的事,你看戴爾先生,哎,報應,害人之心不可有。」

「反正他可以吃牛肉,倒是我們還得住在這棟日久失修的危樓裡。」

「我也很擔心,你是記者,你一定知道—去年有座幾層高的舊樓半夜莫名其妙塌了,救出來的好幾個人全是毒販,嗑藥嗑到失憶,聽說盧瑟區長發了好大一通脾氣。GCPD那個物證科新來的小伙子——好像是叫峇里?巴里?他嘀咕說現場像是被車撞的,十一區那來那麼硬的車啊?」

「我們聯絡過政府部門,但他們說維修是業主的責任,連調解員都沒派來,業主才不會管呢。」

「可能哥譚的警察也覺得他活該。」

「塌樓有什麼大不了?畢竟曾經被縮小裝進瓶子裡……」

克拉克合上筆記本,拾級而上,開燈後,在仍滿是瓦礫的房間蹲了下來,戴上手套,細細翻找察看。

痕跡有問題。

首先,假如是外牆滲水引起的結構問題,那牆身原本應有圓形圖案和裂紋,但都未見於殘骸,而其他完好的牆亦不見有滲水現象。其次是雖然玻璃碎片被埋在水泥石塊下,但從它們散佈的方位,不像是被牆砸破的。

克拉克輪流舉起幾塊玻璃碎片到眼前,他發現它們可以拼合成一塊大碎片,像是被壓碎——不對,碾碎——踩碎?

克拉克幾乎把臉貼在地上,確認後興奮地跳起來,卻忘了自己雙腳維持了同一個姿勢太久,踉蹌了一下。

他找到了答案,雖然無法公之於眾,甚至也不能向佩里和露易絲透露,但他感覺像撿到了城市精靈翅膀抖落的鱗粉。

他追蹤蝙蝠俠的痕跡,已經有兩年了,這個真實的都市傳說,很可能擁有跟記憶相關的超能力——克拉克自己都難以置信這個結論,但地球都被外星人征服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他知道GCPD裡一定有蝙蝠俠的盟友,以至市政府——上交布萊尼亞克的報告必須粉飾至天衣無縫,那可不是一兩個小公務員能辦到的事。

不過,克拉克還是頗為擔心,蝙蝠俠弄出來的動靜似乎愈來愈大,哪怕事後處理現場,也難以隱去全部。

克拉克咬著筆桿,翻動起筆記本,市政府的官網前天又表揚了一個模範市民——他舉報聽到巴士有乘客抱怨了一句都城的重稅。

行政機關必須依法行政,這是法律的執行。

然而,蝙蝠俠一定會去找這個人——但不知會否是今晚,興許出於為免被人察覺「報應」的規律,蝙蝠俠好像都是心血來潮就會找上門。

市政府當然不會公佈模範市民的地址,但是有提到巴士號碼,縱使機會渺茫,他決定沿著這條巴士路線碰碰運氣,等到末班車之前,才去近南區的星球日報總部,他可以在那裡的職員休息室湊合過一晚,明早再回家。

紅月下的哥譚像是一個迷霧籠罩的迷宮,人行道的燈光昏暗而斷斷續續,藏在陰影的巷弄瀰漫著污水和垃圾的味道,酒吧和夜店的喧鬧穿透了建築物,時聞警笛聲。

克拉克今晚的主要目的不是探查地下世界,他穿梭於商住混合區,碰碰運氣。

他也沒怎麼失望,無功而還乃意料中事,這個時間段,很少還會有人反方向坐車往商業區,末班車上只有他一個乘客,沿路上也沒有看到其他車。

克拉克被司機單手用槍指著時,心想有時惡意不是能避開的。他配合地將雙手放到腦後,從座位上站起來。這不是他第一次在深夜的哥譚行動,偏偏之前幾次都平安無事,讓他托大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他的心臟怦怦亂跳,但在這種時候,手無寸鐵的人除了乞求,無計可施,他不合時宜地想起,舊曆年代,一個劫匪僅為一條珍珠項鍊,槍殺了韋恩夫婦。

司機喝令克拉克拿出全部財物,他拿到錢包,發現毫無油水可言,又逼問克拉克的銀行卡密碼是什麼,克拉克胡謅了一串數字,司機依然拿著槍,命令克拉克再把口袋翻出來,見他翻出一個紙包便讓他扔過來。

克拉克假裝順從,猛地把種子撒到司機臉上。

司機罵出一聲粗話,下意識伸手擦眼,克拉克立刻撲上去,企圖奪槍。

司機的食指動了,克拉克瞪大雙眼,以致他連一秒都沒錯過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像慢鏡頭般——

車頂傳來一聲巨響,鋼鐵車蓋凹陷下去,司機霍然抬起頭。

從克拉克的視角看去,一個黑色的怪物旋轉翻身而下,踹破前窗後闖入車廂內部,動作流暢而迅捷。

蝙蝠俠。

一枚蝙蝠鏢切入司機拿槍的手,他痛得發出了殺豬似的叫聲,槍支脫手,巴士繼續向前疾馳,滑向車廂後方。

蝙蝠俠一把將呆住的司機拖出駕駛座,毫不留情地將他狠狠撞向車壁,血濺當場。

克拉克還來不及慶幸這段路是直線,完全是條件反射地,一腳踢開那把槍。

蝙蝠俠沒有給克拉克任何眼神,另一枚蝙蝠鏢穿透了司機的腳掌,將他釘在地板上,連打滾都做不到,只能乾嚎。

克拉克心如電轉——巴士司機就是告密者。

扎坦娜趕上來時,迎面看到的便是這亂糟糟的畫面:車廂燈一閃一閃,車頭滿是玻璃碎片,地上有兩灘血,蝙蝠俠揪著司機的衣領,旁邊站著一個呆若木雞(?),穿著格子襯衫的英俊青年。

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先剎停了巴士,「神啊,車上還有無關的乘客!你弄傷了他!」

克拉克聽出她話中譴責的意味,連忙擺手解釋:「不是的,女士,蝙蝠俠救了我,這人——差點就開槍了。」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左臂被玻璃割傷後的痛楚。

蝙蝠俠一拳揍得司機徹底昏死過去,挺直腰背。

儘管扎坦娜明知克拉克待會兒什麼都不會記得,還是朝他點頭致意,她沒打算放過布魯斯,「蝙蝠,我得向盟軍報告,我制止不了你的私刑正義了。」

「『法律』鼓勵他殺死別人的兒子、丈夫和父親,推別人的親人和朋友進101室接受改造,獲得新生*。」蝙蝠俠在那張永遠缺少了一人的飯桌上,留下了一筆現金,因為韋恩基金會無法出面援助政治犯的家屬。

蝙蝠俠是人類。

短短兩分鐘,克拉克的心情起伏如坐過山車,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蝙蝠俠——面罩形頭盔下露出的眼睛和方正的下巴,竟比黑衣女士優雅地懸浮空中,更讓他震驚。

蝙蝠俠彎腰拾起那把槍,用克拉克看不清的動作拆解,手爪伸向腰帶,克拉克直覺他要離開了,急道:「謝謝你,還有,」他的肩膀稍微往前傾斜,加快語速,「我很高興你不是孤身一人。」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面前兩人都轉頭看他,耳機那邊的阿福也愣了愣。

阿福輕笑道:「這位先生的洞察力可真敏銳。」

扎坦娜忽然意識到,她也陷入了盲區,布魯斯對自己極端苛刻,以致她潛意識總是認為,只要布魯斯想,就能自制……她一直想以理性爭辯來說服布魯斯,卻忽略了他失控的真正原因,「我們妨礙你⋯⋯因為你在痛苦。你的生活一片黑暗,沒有快樂的時間。)Because you exude pain. Your life is a patchwork of blackness with no time for joy.)」

「人皆如此,在哥譚,在十一區。」蝙蝠俠就像一座凝固的雕像。

克拉克衝口而出道:「抱歉,我無意冒犯,亞里士多德認為暴君是罪犯,行政區被剝奪了改變法律的正當程序,人們從古老的應報正義裡得到安慰,我看到了你,」他重複一遍,「我看到了光。」

布魯斯扯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冷笑,又像自嘲,他只是問:「你為什麼要動手?」

不等克拉克回答,他又說:「一個沉迷賭博的懦夫,只敢死命扒著天啟星行刑者的軍靴,依賴槍械,你為什麼不順從他?為什麼要刺激他?為什麼要陷自己於險境?」

布魯斯其實已經看不見克拉克,他只能看見父親踏前,反擊持槍的歹徒,然後——槍響,一串散線的珍珠墜落。

克拉克反問:「那為什麼你不說他握槍的姿勢不對?我服從,他就一定會滿意嗎?受害者面對侵害者,一定有所謂選擇嗎?所有選擇的結果都是未知,如果回溯到那一個時間節點,真的有更好的可能嗎?」

喬齊爾揣著槍出門時,是只想用於恐嚇,是做好了痛下殺手的心理準備,還是只是太緊張而扣下板機?

布魯斯望入那雙天藍色的眼睛,沉默了幾秒,最終道:「愚勇不是勇敢。」他取出抓鉤槍,身影轉眼間沒入高樓之間。

扎坦娜充滿歉意地對克拉克說:「先生,我們能遇見,真是太好了,但我想你也知道——」

「我不能留下今晚的記憶,對嗎?我理解的。」克拉克溫和地笑了笑。

扎坦娜更抱歉了,她跟阿福咕噥道:「蝙蝠把嫌犯打到不似人形時,我的罪惡感都沒這麼重,也許我是在懷疑陪審團制度,我內心深處其實覺得……有些人活該。」

「扎坦娜小姐,」阿福感慨道:「我們互相約束。」

蝙蝠俠說:「不止今晚,你應該消除他更多記憶,不管他曾是漏網之魚的目擊者,還是聽說過什麼傳言,他知道蝙蝠俠,今晚之前就知道,而且他頭腦簡單,禍從口出。」

阿福說:「能讓你說出那麼多字,真誠地說,我認為他相當聰明。」

「二比一。」扎坦娜格外溫柔小心,施展了一個對普通人類不多不少、恰恰好的魔法,「先生,待會你醒來,你會以為你遭遇了一場車禍,受了輕傷……再見,願你和你愛的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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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趕到時,克拉克剛剛醒來,他快速地眨了幾下眼,靠在座位上,他發現自己什麼都記得一清二楚,他再看看被撞歪的路燈和凹進去的車頭,環境證供明明偽裝得很好,著實令人摸不著頭腦。

克拉克謝過救護員為他包紮傷口,警察來給他錄取口供,克拉克只說他睏得在車上睡著了。

一個披著實驗袍的黑髮年輕人單膝跪在車廂裡,平劉海的長度還不到眉毛,黑眼圈讓他看上去有種抑鬱的氣質,他查看著司機手腳的兩處洞穿傷,同時把克拉克的話全部收入耳中。

克拉克也在悄悄留意他,一宗沒人死亡的小車禍,竟然會有鑑證科人員到場,GCPD不是長期人手不足嗎?

警察草草完成筆錄便離開了,那個年輕人看著救護員抬司機上擔架床,忽然轉頭鎖住克拉克的眼睛,「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克拉克坦然點點頭,視線下移,看到對方的胸牌刻著「巴里‧艾倫」,他記得這個名字,臉上仍然掛著迷茫的表情,心下暗自警剔。

「我們不會對好人開槍。」巴里的下巴往內收了收,又揚起濃密的眉毛,「我知道附近有一間很好吃的漢堡店。」

克拉克笑了,伸出手,「好啊,我是克拉克·肯特,來自堪薩斯。」

巴里與他握手,「巴里‧艾倫,GCPD法醫化學實習生。」

巴里熟門熟路地帶克拉克到了大肚漢堡店(Big Belly Burger),巴里不動聲息地四處檢查,確定沒有竊聽器之類的東西,才安心地坐下,從面前小山堆似的漢堡拿起放在最高的一個。

克拉克有點失禮地瞠目結舌,巴里的身形看著比他瘦一圈,然而食量⋯⋯而且這只是宵夜,GCPD的實習生工資應該不夠他買吃的吧?

巴里雙手捧著漢堡,不停地咬嚼,一口還沒完全嚥下就接下一口,兩邊面頰鼓了起來,他的吃相頗像倉鼠,風捲殘雲般吃完一大半食物。

「不好意思……我太餓了。」巴里一邊吃一邊說,不餓的克拉克乾脆把自己買的那一個也遞給了他,巴里卻搖搖頭拒絕,他說:「夠了,漢堡——窮人的恩物。我想『他』不會吃漢堡,『他』那身裝備不知可以買多少間漢堡店。」

「你也見過『他』?有記憶?」克拉克拿起一根薯條醮蕃茄醬。

「我……」巴里又咬了一大口漢堡,「我動作快,他們沒留意到我路過。」

「你有——能力?」克拉克小心翼翼地問。

巴里驚訝地張大嘴,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才幾句話就露餡了,可見他平時拒絕和同事來往是對的。

其實克拉克只是覺得巴里吃東西的份量和速度都不一般,又剛目睹了魔法師的存在,才誤打誤撞地問問,但巴里的反應說明了一切。

巴里投降道:「不久之前,我在窗旁加班到很晚很晚,一道閃電劈碎了一個裝滿不明化學物質的櫃子,淋得我全身濕透,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不但沒受傷,還——變快了。」

克拉克相當羨慕,要是他也有超級速度,就能不著痕跡地幫助很多人了。

巴里連連擺手,「但慢鏡頭還是能發現我的,我又不認識魔法師……我只能救少許已經昏迷過去的人。」他豎起一根手指,「『他』在GCPD內部是公開的秘密,戈登不是僱不到人——市政府的預算還沒緊張到這個地步——就是,你懂的,好歹算個公務員,良心又會比去應徵主辦飢餓遊戲的都城電視台好過一點,只是戈登必須金睛火眼地觀察每一個發來求職信的人好久,還要留意原本的人有沒有墮落,所以GCPD的人手狀況總是那麼微妙。」

克拉克有點不知該回應什麼,心領神會的秘密和善意觸動了他,讓他過於興奮地接受邀請,卻忘了自己幾乎沒有和朋友相處的經驗。喬納森和瑪莎總擔心,克拉克會因為熱心幫助別人,而招惹到都城,天啟星的株連式懲罰使人人自危,與人保持若有若無的距離既是自保,也是保護別人。

巴里舔了舔嘴角沾上的醬汁,說起了自己的故事:「我的父親被裁定謀殺了我的母親,新神族的法官說他根據的是哥譚法律,相對立法的不正義,很少人注意到法律執行層面的不正義……而『他』在以一己之力同時追求這兩方面的正義。」

「你是你父親的驕傲。」克拉克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拱起,巴里的回憶與他專業的關聯如此明顯,他看到對面的巴里開始咬可樂吸管,「我很少吃漢堡……我以前總覺得哥譚不屬於十一區,因為在這裡,我看不到十一區最大的產業——我家世代都是農夫,我知道每一種作物的種植過程。十一區的小麥,十區的畜產品,九區的加工,六區的運輸,五區的電力……統統加起來,成為一個便宜的漢堡,以免飢餓讓我們站不起來幹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行政區的運轉成熟得就像舊曆的地球。」

巴里快要咬爛那根可憐的吸管,「那誰想展示舊曆和新曆都是一樣的,每個世界都有正義之法和非正義之法,正義意識沒什麼用,你還是可以有,新曆最多是不讓你說出來,那誰覺得看人內心掙扎很有趣。」

「飢餓提醒我們還活著,活著的狀態就不會凝固,正義也是。」

Notes:

*1984梗

Black Orchid : You exude pain. Your life is a patchwork of blackness with no time for joy. How do you cope with it?
Batman : I have a butler.
黑暗正義聯盟裡這個回答真的好暖⋯⋯

蝙剛出道時很小心謹慎的,大少沒了才被克拉克抓住了尾巴

「愚勇不是勇敢。」這句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用原台詞,但一來這個超超是會流血的,二來因為超超是有打動到蝙那麼一點的,讓他從另一個角度回想父親和自己保護家人的失敗

這節連超超的對白都變得難寫了,革命對我來說果然還是太難駕馭的主題⋯⋯

Chapter 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克拉克和巴里一見如故,他們一向謹言慎行,避免與人交往,但現在彼此可以無拘束地交談,分享自己的經歷、想法和夢想,彷彿是注定要一同編織悅耳樂譜的音符。

克拉克會抱怨農地裡的害蟲,也會婉惜鄉里之間的告密者;巴里會描述他在經濟學課上一見鍾情的對象,也毫不吝嗇地讓克拉克摸他珍藏的一枚蝙蝠鏢。

「當魔法師唸『處原回放』,人身上的、地上的、牆上的蝙蝠鏢就會統統不見,但有一次他們追一個開裝甲車的黑幫老大追得太遠,有一枚飛鏢可能是沒能聽見召喚—噢,克拉克,你不能從我這裡搶走瑪莎的蘋果派—太殘忍了—」

「有一次,所以你見過蝙蝠俠很多次。」

「路過,路過!」

巴里常仗著自己有超能力—他稱之為神速力,穿著消防服從哥譚來到堪薩斯找克拉克,這個經歷過母親遇害、父親蒙冤入獄的大男孩,對他的第一個同輩朋友,表現出驚人的信任,他信任克拉克的家人如同克拉克自己,對此,他嚴肅地說:「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鏡子。」

卡拉在院子的鞦韆上小歇時,極速者會在旁邊打蚊子。

瑪莎非常寵愛巴里,用她的原話說,這孩子總是吃不飽,太可憐了,而克拉克吃玉米都能長得這麼大塊頭。

她們信任巴里,一如信任克拉克。

第二十二屆抽籤日的前一天,巴里說蝙蝠俠這次沒把人揍到骨折,只是封住他的嘴再倒吊上半空,吊了一夜。

克拉克周圍的世界好像溫柔起來。

抽籤日的下午兩點,人們必須到斯莫威爾的廣場等候點名,如果無力下床的人找不到好心人把他背過去,日落之前,第二區的角鬥士就會敲響他的門。克拉克從十五歲起,便會提早一星期打聽哪一家需要幫忙,安排好時間表。

今年肯特家有了巴里,但克拉克還是拒絕了巴里的好意,一來巴里得在哥譚廣場點名,二來每逢抽籤日,都城電視台成千上萬的微型直播鏡頭,將會像禿鷹一樣均勻地盤踞天上,他鄭重地提醒巴里,這一天千萬不要使用神速力。

抽籤和收穫季儀式是綁定連續舉行的,完美呼應了飢餓遊戲的名稱,之後,很多人都會慶祝自己的家庭又倖免了一年,卡拉會連夜畫好那一個不幸家庭的畫像,讓克拉克靜靜放到那戶人家的信箱。

克拉克提早了十五分鐘將他認識的、有需要的人都送到廣場,這時,瑪莎和卡拉也到了,她們穿著裙子,以示對儀式的敬意,卡拉今天的氣色不錯。

鎮長把每年重用的旗幟掛得到處都是,天啟星的旗幟可不會隨時間脫色。廣場上擠滿了人,卻悄無聲息,一片靜默。前排的人都是由鎮長挑選的,表情管理能力絕佳,儘管這可能只是無用功,因為沒人知道分身的視力會否和本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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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譚的時代廣場聚集了黑壓壓的人群,抽籤儀式開始之前,鏡頭暫時聚焦在第十一區的大人物,區長盧瑟站在台前第一排的正中間,唇角向上,他的金色卷長髮梳得一絲不亂,一身挺括的手工製白西裝,配幾何圖形的澄黃色領帶,他的右手邊是奎恩集團的奧利弗·奎恩,金髮短而整齊,精心修剪的鬍鬚在投影的光下閃耀著光芒,為他的面容增添了魅力和成熟感,他挽著妻子黛娜·蘭斯,他右腳稍微向前伸展,令重心傾斜在右邊。

盧瑟左手邊的位置仍然空著。

火星獵人不知變化成了什麼樣子,藏在人群裡,反抗軍成員透過榮恩的心靈感應能力交流,奧利弗沉不住氣問道:「布魯斯,你在哪裡?」

一台直昇機懸停在舞台上空,機翼高頻的旋轉聲回答了奧利弗,一人西裝革履,從機上索降而下,風的湧動吹亂了他的髮型,當他接近地面時,敏捷地調整姿勢,短暫地滑步,穩定著陸。

飢餓遊戲勝利者的身手無庸置疑,布魯斯·韋恩的外表極為英俊,他今年才三十二歲,褪去了年青時花花公子的瀟洒不羈,添了歲月磨鍊的沉穩感,他摘下繩扣,攏了攏西裝外套,幾縷擺脫了髮膠的黑髮垂在蜜棕色眼瞳前,朝面前所有對準了他的鏡頭挑眉一笑,這是一種罕見的微笑,一剎那面對著永恆的世界,一剎那凝聚在渴望得到他顧盼的人身上,理解自己宛如自己所希望被理解的形象*。

布魯斯昂首闊步地走下台階,站到盧瑟旁邊。

「老天,你能不能照顧一下阿福的心臟?」奧利弗喃喃道。

「Master Oliver,謝謝你的關心,但請不要打著我的旗號來暗示自己有心臟健康問題。」阿福此時也走到了人群的邊緣,和扎坦娜在一起。

巴里不起眼地混在人群中,有人在商量地下賭場的賠率,打賭看哪一家巨富的孩子被抽中,有的賭被抽中者的年齡,最基礎的是賭被抽中者的性別。

二時正,達克賽德的分身降臨於廣場主舞台上。

「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事實上,大腦在你們作出選擇前的七至十秒已產生活動,我們觀察你們的腦神經歷程,就能夠預示你的選擇,思想意識就像汽笛聲一樣,順應火車引擎而生,卻不可能干預引擎的運作。*」

「自由意志,終其量是你們的幻象而已。」

「最自由的嬰兒尚知護食,在欲望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大哭大鬧,搶奪他人的物品。*」

「有自由,宇宙才有紛爭。」

「我們,如同宇宙存在過的任何一個文明,教化你們的言行舉止,讓你們後天學會自律,遏止為所欲為的放縱,而『自律』給生命最直接、最顯而易見的感覺,是『不自由』。」

「然而,人類在危急時會露出醜惡的本性。」

「為了每年提醒你們與生俱來的貪婪、自私和殘忍,為了每年提醒你們不要盲目懷念舊曆—」

「Welcome To The 22nd Hunger Games, and may the odds be ever in your favor.」

達克賽德的分身消失了,光學投影生成了遠在都城的飢餓遊戲主舞台,奴隸挖空了一整座天啟星石山,打造了這個瑰麗璀璨的三百六十度環繞式舞台劇場,彷彿打開了一扇通往星雲的大門。

光束隨著音樂的節奏交錯躍動,組成一張華麗的網,歷屆勝利者的身影,栩栩如生地呈現在帝國各地的觀眾面前,不斷變換,布魯斯無動於衷地與十年前的自己對望。

終於,音響系統漸漸安靜下去,燈光集中在舞台正中央,半空是巨大的七彩繽紛的玻璃籤球,遊戲主持人,「小丑女」哈莉·奎茵款款登場。

她梳著一粉一藍的雙馬尾,皮膚蒼白如雪,嘴唇塗著紅得誇張的唇膏。

她曾是哥譚阿卡姆精神病院的醫生,後來協助小丑越獄,蝙蝠俠和GCPD追捕到兩人之前,直屬都城的遊戲主辦部門僱用了他們。

她笑得嘴唇快要咧開到耳垂之下,「Welcome! Welcome, welcome. Happy! Happy Hunger Games!」

「事不宜遲,讓我們從第一區開始抽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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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已經響了十聲 (第九區是空響),輪到該抽出第十一區的貢品了。

斯莫威爾廣場的人們都屏住呼吸,風在穿流,雲在變幻,野草和莊稼在起伏。

瑪莎的內心翻騰,拼命地默念千萬不要是她的孩子,不要是隔壁的孩子,不要是鎮上每次都會減價幫她修電器的工人,不要是任何她知道名字的人—

鐘聲響起,籤球打開,落下一張輕如羽毛的琉璃紙,落在哈莉·奎茵張開的掌心上,把紙條撫平,開心地唸出來。

「幸運兒是—卡拉‧肯特!」

克拉克有一次爬果樹,背朝地從十英尺高的樹上掉下來。那一摔,好像把他肺裡的每一絲氣體都從身體裡擠壓了出來,他拼命掙扎著,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卡拉的名字在他整個世界中迴響,心臟並非人體最複雜的器官,但一顆心負責供血,他的心上給捅了一刀,血在奔流,一口泉有節奏地狂哭,*他的肺部溺於血中。

卡拉低聲請身旁的人幫忙扶著癱軟的瑪莎,她將不聽話的髮絲挽回耳後,臉上血色全無,但她的眼睛還是那麼澄清,她輕咳一聲,抬起頭,走向舞台,她前面的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正是這一聲輕咳,使克拉克猛然回過神來。

他嚥下喉嚨裡的血腥味,按住卡拉的肩膀,喘著粗氣,他以為他怒吼,他吶喊,他呼號,他叫囂,要把胸膛都喊破了,但他其實只是卑微地虛弱地央求:

「我自願,我自願成為貢品。」

人群有些混亂,這項規定都快被遺忘了—如果一個人的名字被抽到,另一個人可以自願代替他或她。在一些區,被選中是一種榮耀,有不少人自願參賽,可在第十一區,「貢品」幾乎是「死屍」的同義詞,自願者也因而絕跡。

天上的鏡頭敏銳地捕捉到了克拉克這一聲微弱的娛樂頭條,迅速將斯莫威爾廣場正在發生的事傳送到所有場地,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對感情摯深的兄妹。

巴里先還不明白,他慢慢地,慢慢地轉動著眼球,他很熟悉世界暫停運轉的感覺,每當他進入神速力,他都是這樣覺得的。

但周遭的人們仍太喧嘩,明明,有的在跳,有的在驚呼,有的用手捂著眼睛。

「不。」

巴里吐出了一個字。

阿福和扎坦娜也認出了克拉克。

哈莉·奎茵快樂地大笑,「Surprise? Surprise! 第十一區有史以來的第一個自願貢品!噢,他們的眼睛真漂亮,是兄妹嗎?是兄妹!是愛!太感人了!觀眾們,你們在聽嗎?我想你們今屆千萬不要急著下注,讓我們多多期待這位來自第十一區的—謝謝工作人員提醒我—克拉克‧肯特先生的表現!」

卡拉歇斯底里地呼喚著克拉克,克拉克生平第一次用力拉開卡拉抱住他的瘦瘦的胳膊,卡拉又再撲上來,「不!克拉克,哥哥,不要去!不要去!我自願!」

克拉克再次狠心掙開她,他或許是失心瘋了,才會把力氣用在傷害卡拉上,卡拉跌坐在地上,又想爬起來,但她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大驚大怒,她茫然地伸直雙臂,瞳孔失去焦距,忽然一頭栽到地上。

克拉克感激地望向出手照顧卡拉的鄰居,他轉過身,走向他的命運。

哈莉·奎茵使出全力地鼓掌,她整個人搖搖晃晃,掌聲如同雷鳴般響徹都城的主場,像是一個集體的鼓手敲鼓,鼓聲在所有的行政區蕩來蕩去。

「愛就是痛苦啊!太棒了!這正是飢餓遊戲的精神!痛苦提醒我們還活著!」

她笑得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雙手合十,不知在向誰感恩。

布魯斯沉默地看著兩個舞台的同時轉播,他清晰聽見動脈裡的血嘩嘩地流淌,卻總摸不見創口在哪裡*。

奧利弗咬緊了牙關,他和黛娜互相緊握彼此的手。

盧瑟跟著輕輕拍手。

哈莉·奎茵總算笑夠了,「好了,讓我們繼續抽籤,還有第十二區呢!雖然我覺得類魔都長得一模一樣,但我們還是要抽一隻出來!」

鐘聲第十二次響起,抽籤日到此為止。

五光十色的燈光突然又變幻起來,滿身油彩的小丑出現了。

現場的新神族觀眾瘋狂鼓起掌來,他們太期待他們的首席遊戲設計師揭曉今年的驚喜彩蛋了。

「Happy Hunger Games! I want everyone to put on a happy face!」小丑向大家鞠躬致意。

觀眾熱情地喝采,燈光打在小丑身上,看似一股暖流籠罩著他,他大張著手轉動身體,仰起臉,燦爛地笑著,享受著這份肯定。

直到觀眾稍為安靜下來,小丑才開口道:

「Surprise! 今屆是第二十二屆飢餓遊戲,所以將會有二十二個貢品!」

觀眾再次興奮地尖叫,有人甚至把手中鑲滿珠寶的扇子擲到舞台上。

「二是個好數字,不是嗎?好事成雙!」

小丑笑嘻嘻地比出了一個剪刀手手勢。

「我們都知道,最近有行政區傳出了有反叛都城的叛徒—噢,尊貴的女士,不要驚呼,你無所畏懼—但流言不會因為你無視它而平息。」

盧瑟似有所覺地打了個顫。

「因此,為了提醒你們,即使你們當中最強的『強者』也不能勝過都城的力量,每一個行政區,當然,第九區除外—」

「都必須從該區現存的『勝利者』當中再抽出一個貢品。」

黛娜終於流下淚來,奧利弗徒然地不斷搖頭。

阿福閉上了眼睛,扎坦娜支撐著老人保持站立。

鏡頭在小丑話音落下的瞬間,幾乎是撞到了布魯斯的臉上。

神明在傲慢地俯視著他,曝光他的頭腦。

貴公子從容地抬起手指,貼在嘴唇前方,輕輕吹出一個飛吻。

他說:「我自願,我自願成為貢品。」

Notes:

*改寫自The Great Gatsby的名句
It was one of those rare smiles with a quality of eternal reassurance in it, that you may come across four or five times in life. It faced - or seemed to face - the whole eternal world for an instant, and then concentrated on you with an irresistible prejudice in your favour. It understood you just as far as you wanted to be understood, believed in you as you would like to believe in yourself, and assured you that it had precisely the impression of you that, at your best, you hoped to convey.
有時看過的句子會不斷在我寫作時湧現,然後以我本身的水平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形容T_T

*摘自哲學家Julian Baggini

*荀子的性惡論

*改寫自Poème en français 的血泉

*同上

這節可能短小了,已經榨乾了我可憐的描寫能力……

但不要臉地說,我確實很滿意這章的蝙
最後一句是在嘲諷都城,第一層意思是第十一區就只有他一個勝利者,他自不自願都得去,第二層是根本沒有貢品是自願的,哪怕都城通過或洗腦或強迫讓人說出「自願」,第三層是在告訴超超你不會孤身一人面對飢餓遊戲

二十二屆最初只是我想算年份時方便點,寫著寫著決定把飢餓遊戲的第一、二部合而為一,但蝙還是會當超超的導師

話說有人留意到舊曆和新曆這個用詞是為什麼嗎><

寫這節時一直在聽飢餓遊戲前傳最新釋出的歌,Can't catch me now
如果有時間,想試著翻譯幾句歌詞

Chapter 5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十一區首個自願貢品、貢品人數翻倍、勝利者回歸,接二連三的驚喜讓主舞台的觀眾情緒高漲至極,鮮花、首飾、帽子快要把小丑淹沒,於是他走動起來,向四方八面彎腰敬禮,鏡頭從下而上環繞著他拍攝。

他等到大部份觀眾重新坐下,才勾勾手,讓哈莉·奎茵主持勝利者的抽籤儀式。

哈莉·奎茵露齒笑著,「沒想到能再次在遊戲場看到第十屆的大眾情人Brucy,謝謝Mr J!讓我看看,除了第十一區之外,十二區也僅有一個勝利者—噢,他光榮地在追隨最偉大的達克賽德陛下征戰時殉國了,這可怎麼辦呢?Mr J?」

「再抽一個!」沒人在意類魔,小丑得節省節目時長,馬上拉動仍然高懸著的十二區籤球。

「好的好的,」哈莉·奎茵裝模作樣地拿出一張名單,又掏出一個放大鏡,大動作比劃,「哎呀,十區K'hunds連一個勝利者也沒有,這可怎麼辦?看來戴上控制論目鏡來增強視力,完全無助於勝利!」

一縷超現實的恍惚貫穿了克拉克的思慮,他呆立台上,面如死灰,手還在不受控地顫抖,假如他是一隻籠子之內的猴,那台下的人就是觀眾,還有那些他看不到但看得到他的新神。

台下始終一片沉默,沒人鼓過掌,他不知應否解讀為人們對他的支持。偶爾有人的眼睛對上他的,流露出悲哀和同情,就別過臉去。

電視台在克拉克身邊實時投影了同屆另一個貢品,布魯斯·韋恩,克拉克猜哥譚的舞台也正如此依樣畫葫蘆,他做夢都不會夢到自己與哥譚國王並肩而立的畫面。

韋恩高克拉克少許,他一如萬眾矚目登場時般淺淺笑著,醇厚的聲音穿過萬人空巷,越過都城的歡聲笑語,「You'll be alright. No one can hurt you now.」*

盈滿他眼睛的不是燃燒的憤怒,而是止痛糖漿,彷如融化的琥珀,滴落成淚痣。

惡意造成布魯斯·韋恩人生的錯位,如果當時有參與遊戲的資格,想必他也會自願代替他的養子。他被迫重返競技場時,水早已消失於河流中。

克拉克側耳傾聽,他將意識專注於對方呼吸的節奏,找回自己的呼吸。

「謝謝你,韋恩先生,」克拉克的喉嚨乾涸,他的下一句話出乎布魯斯意料,「三年前,我的父親被龍捲風捲走後,你出資為氣象局購入三區升級的都卜勒雷達。」

布魯斯在聽到「三年前」時無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兒子沒能踏出競技場後,他過了一段昏天暗地的日子,那段記憶模糊不清,好像是有簽署過那樣的一份文件。

他側身,靠攏過去,隔著迢迢的城鄉投影,虛握住克拉克的手,「Sorry, I'm late.」

克拉克想說,先生,請不要感到抱歉,你為了不會再有人被惡意奪走摯愛,傾盡了全力,但他沒有說出口,也不必說出口,在這一刻,他確定他們都是同樣的人,於是他只是搖搖頭,做了個回握的動作,指尖的幻影交錯。

若然問克拉克·肯特,他是在何時下定決心保護布魯斯·韋恩,那就是這一刻。

至於具體要怎麼做,他暫時沒有頭緒,飢餓遊戲還有一個月才正式開始,這個月裡,貢品要像參加真人秀一樣,展現自己,搏得觀眾的喜愛和贊助商的垂青,從而在遊戲中獲得更多必需品和戰鬥工具。

音響系統依然盡忠職守地播放主舞台的說話聲,小丑說粉紅色皮膚、頭部又是球狀的K'hunds,和他們圈養的肥豬一樣,像一戳就破的氣球,哈莉·奎茵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最終他們又隨便抽了一個貢品。

餘下的八個行政區都有兩至四個勝利者,新的籤球裡只有寥寥可數的紙條,變成了一個透明的水晶球。

布魯斯意有所指地低聲說:「記住你的敵人是誰。」手維持握住一團光的姿勢是有點別扭,但誰也沒有先鬆開,他們在不同的空間,互相創造了一個小小的宇宙。

一區的鐘聲還沒響起,所有人就聽見第一區區長、第一屆飢餓遊戲勝利者—戴安娜·普林斯一字一句地說:「我自願。」

天堂島公主是行政區裡惟一坐著觀看儀式的人,她容顏永駐,頭戴簡約大氣的金色戰冠,搭配紅色胸甲,有如一道熾烈的火焰護身,兼具力量與美感。

「第三個自願貢品,想參加今屆遊戲可真不容易!」哈莉·奎茵盯著戴安娜,歪了歪頭,煙熏妝點亮她的眼睛。

然後,二區的勝利者上演了一場爭先恐後的「自願」鬧劇,由蒙戈的同名兒子取勝。

三區的「人」說白了就是布萊尼亞克的劣質複製體,大家都興致缺缺。

四區的區長亞瑟·庫瑞是第十二屆遊戲的勝利者,同樣自願成為貢品。

「咦,我們剛剛不是抽中了亞瑟的弟弟嗎?同室操戈?Mr J,難道我們無意中揭露了亞特蘭蒂斯的王權之爭?不對,是四區的區長之爭。」

小丑聳聳肩,「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在飢餓遊戲處理私仇。」他把一個燕頷虯鬚的魁梧大漢稱為「小機靈鬼」,惹起哄堂大笑。

五區則按照一般流程來,曾經的匝尼亞星是個和平的世界,建立了大規模的社會機構,類似地球的托兒所、音樂會和精神病院,直到復仇女神戰隊摧毀了一切。

哈莉·奎茵抽中了綽號「暴狼」的羅伯,觀眾頓時嚷嚷起來,羅伯名字意思是「全心全意享受吞食你的內臟」,由於他勝出的第六屆遊戲太過於血腥,主辦方從此設立惟一一條遊戲規則—「不準吃人」。

這時,有幾個鏡頭湊近了觀眾席拍攝,克拉克敏銳地發現並不是全部都城人都在狂歡,小部分眉頭緊皺,肩膀下沉,有年紀較小的微微張大嘴巴,眼神滿是困惑。

克拉克輕聲道:「有現場觀眾為你們難過,不想你或其他勝利者再參賽。」

布魯斯有些漠然地說:「寵物養久了,難免有幾分感情。」

勝利者是明星,當你爬出地獄,迎接你的是環天啟星的歡慶活動,乘坐飢餓遊戲的專用列車到處登台,讀工作人員準備好的演講稿。主辦方故意把巡遊安排在兩次飢餓遊戲之間,使之帶來的恐懼時時懸在人們的心頭,揮之不去,行政區不僅要牢記都城的鐵血政策,還要慶祝一番。

第十屆巡遊,克拉克十三歲,韋恩也才二十歲,七區有位駝背的老人,向演講台上的韋恩說了氪星語中的謝謝,因為路過的韋恩把他支離破碎的孫子埋在森林裡,撒上花瓣,反應過來的二區士兵把老人拽到臺階上,強壓他跪在人群面前,扭斷他的脖子,韋恩臉色煞白,然後他微笑,笑意像眼淚似的流滿臉,「我只是怕……血腥味會引來野獸。」怕引起更多七區人的憤慨。

勝利巡遊結束後幾個月,主辦方便會邀請你參與遊戲當導師,教人殺人的工作是一場噩夢,你拒絕的話,電視台就會無孔不入地拍攝你的私生活,讓喜愛你的觀眾多看看你,從此以後年年如此。韋恩正是在勝出飢餓遊戲後,才開始經營花花公子的形象。

克拉克凝視身旁的人,嚴格來說這甚至稱不上第一次見面,但十二年來無數鏡頭下的韋恩,無數捐助文件的花體簽名,早就像套色木刻的版畫,一層又一層的在他眼前在他心中疊印*。

「也許他們真的愛你們。」克拉克這麼想,也這麼說。

「血腥搏殺一開始,他們就不會想到愛不愛了。」布魯斯淡淡道。

電視台給了五區區長特里布小姐一個特寫,哈莉·奎茵馬上說:「羅伯的歷史老師已經教育他十六年了,暴狼會改吃素嗎?」

她聽觀眾笑了一會,狡黠地只眨了眨一隻眼睛,「素不只是十一區田裡的哦,素是什麼顏色的?—答對了,是綠色!斯圖爾特區長可千萬別自願,已經有兩位區長參加今屆遊戲了,再多一位,狄薩德參謀會困擾的。」她話說到一半便變臉,握拳放在眼下,擺出嬰兒哭泣的模樣。

琉璃紙飄下,哈莉·奎茵打開一看,難得地露出一點慌亂來,她看向小丑。

觀眾開始大喊「唸出來」、「唸出來」,小丑接過紙條,伸出舌頭舔了舔上排牙齒,「塔爾·塞尼斯托。」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眾所周知,塞尼斯托早就歸化成為榮譽天啟星人,現在就在荒原狼麾下,打狗要看主人,縱然荒原狼並非達克賽德的親信,也總得給幾分薄面的……更重要的是,到底榮譽天啟星人算不算天啟星人呢?

斯圖爾特看著觀眾皺眉思索,竊竊私語的情形,失笑起來。

小丑笑嘻嘻地繞圈走,邊扎破氣球,邊扔出五顏六色的紙屑,他沒等太久,塞尼斯托很快就發來通訊請求。

他鐵青著臉說:「我參加。」

小丑嘶嘶笑了。

六區的插曲就這樣揭過去了,七區的結果又讓哈莉·奎茵抒情一番。

「莎耶拉·霍爾—七區第一個貢品卡塔爾·霍爾的妻子!」

她的雙眼都濕潤了,「啊哈哈哈!愛到想殺死你!愛就是忍受痛苦,被愛就是引發痛苦!你們會一齊行動嗎?我友情建議分開!一共二十二個貢品,很可能在你殺他前,別人就先把他殺死了,哈哈哈!」她突然又神秘兮兮地說:「各位,還是你們想看躺在同一個被窩裡互捅刀子呢?」

來自納岡星的愛侶彷彿沒聽見她淒厲的笑聲,在七區的樹林默然相擁,金剛質感的翅膀交疊。

「太淡定了,不好玩。」小丑無聊地踢了踢地上的紙屑。

有些觀眾提早離席了,克拉克猜他們會不會曾看過霍爾夫婦的真人秀。

八區中籤人是塔馬蘭星的柯莉安妲公主,克拉克對她橙色的皮膚印象深刻,塔馬蘭人可以將紫外線轉化為離子能量和飛行能力。塔馬蘭星原先已被外星人攻佔,這位命途多舛的公主,從另一個星球的奴隸,再變成天啟星的紡織女工。

時長翻倍的抽籤儀式終於完成,就算期間高潮迭起,觀眾也感到疲乏,小丑繼續宣佈今屆遊戲的事宜,例如地點、重要日期和贊助商名單時,多數觀眾都已經心不在焉,那並不是他們需要關心的事。

克拉克聽到「地球」名稱時,驚異不已地倒退了一小步,連忙收斂表情,布魯斯收回手,對他說:「I’ll find you. Wait for me.」

克拉克知道往年發生過貢品的家人被抓走,以威脅貢品讓賽的事件,他點點頭。

Notes:

Google不到K'hunds的中文譯名……

*From Taylor Swift’s Safe and Sound,飢餓遊戲電影的主題曲我都好喜歡

*席慕蓉原句

總覺得蝙好像被我寫太溫柔了……不管了._.本蝙在黑零時一邊瞪超一邊抱著小女孩,也會安慰巴里呢

握手大概是名場面「手與手套」,但距離再近一點,畢竟只是投影
我真的沒有想他們在全十一區人面前牽手啦><

我對著設定的表格想了好久,覺得順序寫法特沉悶,卡了很久文,所以去重溫了飢餓遊戲
首先發現原來是District 1,2,3,而不是1st 2nd 3rd,但前文的懶得再刪掉「第」字了
二來就是設定有差別,Katniss兩次遊戲都是先提到幾個特點鮮明的人
但蝙肯定認識所有勝利者,超是曬過三年黃太陽的聰明人,而且喜愛閱讀+半個記者
如果只認識幾人,也不合理
最後還是先用這種方式呈現了......
繼續短小的一節,我大概要再弄弄細綱,只有大綱就很容易卡在情節銜接的地方

原本有想要不要提到反監視者,但1X個貢品已經讓我的腦袋當機了,把故事控制在天啟星就好……
因為大少不在,特別想寫星火

這次的括號裡是貢品
一區:亞馬遜—奢侈品 (戴安娜+?)
二區:戰爭世界—軍武 (蒙戈兒子+?)
三區:慧核星—科技 (布萊尼亞克複製人X2)
四區:亞特蘭蒂斯—漁業 (亞瑟+奧姆)
五區:匝尼亞—制電 (暴狼+?)
六區:歐阿—交通運輸 (塞尼斯托+?)
七區:納岡星—林木 (鷹俠+鷹女俠)
八區:塔馬蘭星—紡織 (星火+?)
九區:火星—食品加工 (滅亡)
十區:K'hunds—畜牧 (?+?)
十一區:地球—農業 (蝙超)
十二區:類魔—煤礦 (便當X2)
十三區:氪星—原定軍武中心 (滅亡)

Chapter 6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天啟星的國歌奏完了,接續抽籤儀式的收獲季由各地獨力籌備,斯莫威爾自然不會有燦爛的煙火或喧嘩的音樂,鎮長難掩疲態地感謝人們的辛勤勞作,讓人們自己得以生存。有頗長一段時間,十一區荒涼得僅僅比類魔湊在一起的十二區好上一星半點。

與往年不同,鎮長沒有表達對土地的感激之情。

然後,他率先持著鐮刀,走進農田,將農作物一束束地收割下來,其他人跟隨,沒有歡笑和鼓勵,僅用默契的眼神交流,他們會各自將收穫的農作物帶回家,再與家人舉行一個簡單的祈禱儀式。

克拉克終於可以下台的時候,鄰居已經送瑪莎和卡拉回家了,鎮長與他握別,心裡的天秤一側是熟悉的熱心腸青年,另一側是遙遠的善心富豪,他不確定地用顫抖的聲音問:「克拉克,你會努力嗎?」

這就是最大的祝福了。

克拉克悲傷地看著他,他能熟練地以文字遊戲應付都城的爪牙,但不能敷衍人的真心。

於是鎮長就明白了,他深深嘆出一口氣,「好孩子,再見。」

克拉克途經的房子,窗簾都被拉得非常緊,巴里給他發了一條短訊:「對不起,克拉克,我跑得不夠快,我們都逃不了。」

他打字、刪除,來來回回,乾巴巴地回覆:「巴里,你很好。」

他離家愈迎,愈是情怯,他慢慢地踱步,停在大門前,深吸一口氣,雙目紅腫的瑪莎就從裡面打開了門,「十分鐘前,路口的太太就打電話告訴我,你回來了。」

克拉克邁入家中,又反手掩上門,在柔和的燈光下不知所措地搓著手。

瑪莎臉上細細的皺紋交織在一起,「你今天從早上起就沒吃過東西了,想吃什麼?」

「我不餓。」克拉克眼前一熱,趕緊低下頭,「卡拉怎麼了?」

「剛醒來不久,用了點吃的,在房間裡。」

母子默然相對,半晌,瑪莎才張臂擁抱他,她抬頭看著她高大結實的兒子,「你和卡拉小時候,我和喬納森哄你們睡覺,講過彼得潘的故事,你記得嗎?」

克拉克也擁抱瑪莎。輕輕「嗯」了一聲。

瑪莎十指如梳,一下一下地整理著他自然捲的頭髮,傷懷地說:「我真不想你們長大,那樣我就能永遠為你們遮風擋雨了。」

克拉克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壓抑地哭了。

卡拉打開了房門,她面無表情,穿著白天那條裙子,沒有穿拖鞋,她忽然快步走近,摟著母親和兄長,力道之大,甚至弄疼了彼此。

瑪莎一手擁住一個孩子,輕輕拍著他們的背。

這時,外面傳來直昇機螺旋槳轟隆隆的聲響,克拉克抬起頭來,拭淨眼睛,「我想,是韋恩先生的人來接我了。」

「克拉克?」卡拉不安地抓住他的胳膊,她也深知浪蕩子只是布魯斯‧韋恩的一張面具,可是—飢餓遊戲只能有一個勝利者,「他來接你?為什麼?」

「我還不知道,」克拉克頓了頓,「但應該是好意。」

紅月光照亮的世界總有不祥之感,似曾相識的直昇機降落在草地上,掀起一陣氣流,克拉克推開後門出去,瑪莎和卡拉跟在他身後。

機艙門打開,布魯斯‧韋恩本人跨出機艙,他剛從哥譚的收獲季晚宴脫身,仍舊穿著那身奢華的手工西服,他雖忙碌了一天,姿態仍勁健挺拔,步伐輕盈而有力。

克拉克沒料到布魯斯會親自駕駛直昇機前來,布魯斯一一與他們握手,出於禮貌的自我介紹後,他切入正題道:

「我們可以聯手,而不是廝殺。」

克拉克和卡拉的反應如出一轍,瞳孔驟然放大。瑪莎雙手拉著披肩,她受過的教育不算多,但絕不愚笨。

布魯斯從未如此不憑理性行事,儘管沒人能動搖蝙蝠俠的決定,他甚至沒來得及徵詢盟友的同意以表尊重,就乘上直昇機,趕來了堪薩斯,邀請克拉克‧肯特—和他的家人加入反抗軍,布魯斯分明也見過孩子舉報父母,妻子舉報丈夫⋯⋯也許是那夜他在克拉克身上看到了反抗的意志,也許是兄妹自願代替對方的真情觸動了他,也許是身同感受,也許是瑪莎這個名字,又也許四者兼有。

肯特兄妹都有一雙令所有藍寶石黯然失色的眼睛,但克拉克的像地球晴朗的天空,卡拉的更像蔚藍的冰川,布魯斯意識到,看似弱不禁風的妹妹才是肯特家的主心骨,而克拉克心腸太軟。

「恐怕這裡並不是適合談話的地方,我誠懇地邀請你們暫時住到韋恩莊園,那裡有訓練場,我的下屬可以代勞打理農地;另外,飢餓列車明早就會來接肯特先生和我到都城,貢品會在開幕式上亮相,然後是初步個人測試。」

卡拉道:「韋恩先生,我相信你不會從幾個農民身上圖謀什麼,就算進入競技場,十個克拉克都不會是你的對手,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

一瞬間,蝙蝠俠心中千迴百轉,也沒有料中卡拉的請求—

「你可以安然無恙。」

阿福的笑聲在蝙蝠洞迴盪,「我該說,不愧是兄妹?」克拉克不會為了回家,而殺死另一個也想回家的人,卡拉也不會心安理得地看著別人赴湯蹈火。

這是反抗,這是戰爭,這是革命—布魯斯斟酌著措詞。

但卡拉下一句話又顛覆了他們剛剛才為她構建的形象,「人們不值得,先生。」

克拉克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卡拉?」

卡拉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手腕,清清冷冷的說:「瑪莎、克拉克,我不喜歡去上學,不是因為身體不好,是因為總有人欺負我,是的,克拉克,我和你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同一個環境,但你強壯有力,我脆弱可欺,同一個人對我們的態度就可以不一樣,這就是飢餓遊戲,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你從未說過—」克拉克既不可置信,又心痛,更懊惱自己的疏忽大意。

卡拉打斷了他,「沒關係的,哥哥,他們從未真正傷害到我,我從未對他們抱有憧憬。韋恩先生,你呢?」

布魯斯不再笑,目光沉沉,蝙蝠帶他奔向的光明是一個謊言,他看到大海滴下的白色眼泪,看到知更鳥染血的羽毛,看到燃燒的都城,「I'm vengeance.」

卡拉看到他的憤怒,牽起一邊嘴角笑了,「Then burn it all.」

肯特一家三口簡單收拾了行裝,卡拉坐上直昇機後便閉目養神,克拉克和瑪莎看看卡拉,又看看布魯斯,欲言又止,前途未卜,加上第一次乘直昇機,他們都有點緊繃,而布魯斯本來就不擅長寬慰他人,妄論介入他人的家庭矛盾。

阿福在布魯斯那句話出口時就警告他,「The fever, the rage, the feeling of powerlessness that turns good men... cruel.」然後他就用沉默來表達自己對布魯斯的不滿。

直到直昇機降落在韋恩莊園的範圍,四人都相對無話,克拉克背著自己的背包,搶著拿起卡拉和瑪莎的行李,由於克拉克有兩隻手,布魯斯只得兩手空空。阿福穿著燕尾服迎接客人,「夜深了,我想各位客人都需要休息,我已經收拾好莊園的幾個房間,Master Bruce住在湖畔的玻璃屋,他不會打擾到各位的。」

瑪莎忙道:「是我們打擾韋恩先生了。」

「不會,我很高興莊園還能迎來客人。」阿福彬彬有禮地說,引導客人往莊園的方向走,那是一條長長的枯葉覆蓋的石板路,路的兩旁綻放著野花和雜草,莊園的外牆由石材建成,它們已被時間和風雨的痕跡所侵蝕,阿福推開大門,裡面精緻的陳設都蒙了一層灰,事出突然,哪怕專業如阿福,都只趕得及先打掃乾淨一部分區域。

克拉克不禁回頭看向走在最後面的布魯斯,報紙曾介紹湖畔別墅,那是布魯斯父親送給他母親的禮物,由他母親最喜歡的建築師設計,但克拉克覺得布魯斯之所以荒廢莊園,長居沒有牆的房子,是在鄙夷電視台見縫就鑽的行徑。

瑪莎和卡拉上樓了,克拉克把行李放到她們房間後,跑出來追上布魯斯和阿福,「韋恩先生,我很抱歉,卡拉她……只是在生我的氣。」

布魯斯停下腳步,「我想,肯特小姐比你更清楚你將會面對的一切。」

阿福溫和地說:「Master Kent,我建議你盡早就寢,明天……一點也不輕鬆,日出之前,你就得來湖邊準備。」

克拉克其實還想找卡拉,但卡拉大概很疲累了,於是他惟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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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睡前發了短訊通知巴里他搬家了,他整夜都睡得不好,半睡半醒,渾渾噩噩地造光怪陸離的夢,幸好身體底子好,他按照約定,準時按響了湖畔別墅的門鈴。

開門的是一位婀娜多姿的淑女,她一身黑色晚禮裙,長髮柔軟而有光澤,克拉克愣了愣,忽然想起了布魯斯的諸多緋聞。

「初次見面,你的遊戲造型設計師,瑟琳娜·凱爾。」她毫不見外地捧起克拉克的臉,「噢,如果我能偷走你的眼睛—都城人百分之百會垂涎你的。」

克拉克臉紅了,從鼻子紅到眼睛,再從眼睛紅到鬢角。

飢餓遊戲不是選美比賽,可話說回來,外表英俊漂亮的選手似乎總能得到更多贊助。

布魯斯十二年前得以獲勝,除了他本身就富甲一方,能贊助自己之外,也很難撇除被他皮相所吸引的貴族小姐的一擲千金,當銀色降落傘為他送來復仇女神戰隊的同款長矛刀,至今仍是送到競技場裡最貴重的禮物。他勝出之後,身後就跟隨著無數瘋狂的愛慕者,傳聞他對任何人的喜愛都為時不長,同時和四、五個女人交往—克拉克知道傳聞基本都不是事實。

阿福站在瑟琳娜身後說:「早安,Master Kent,你可以先用早點。」

克拉克如蒙大赦地繞過瑟琳娜,閃身進到屋內,瑟琳娜被這個大個子縮成一團,唯恐不小心碰到她的動作逗笑了。

布魯斯正坐在飯桌旁,手邊有一份星球日報,「早安。」他今天穿著深藍色西裝,顯得內斂典雅。

「早安,韋恩先生。」克拉克把一塊熏肉放進嘴裡後,他呆住了,他從沒吃過味道層次這麼豐富、這麼好吃的食物,但他還是保持住了得體的用餐禮儀,他想到瑪莎和卡拉稍晚也能品嚐到這樣的美食,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飢餓遊戲能引誘那麼多人參與其中。

瑟琳娜優雅地在克拉克旁邊落座,「不要吃胖了,注意身材管理—你不要總露出呆呆的神情—哎,也不能排除都城的有錢太太好這一口,過去的遊戲還真沒有過小鎮男孩……」

克拉克又臉紅了,結結巴巴地說:「在開幕式上,每位選手不是都要穿上反映本區主要發展特色的服裝嗎?十一區該穿農夫的衣服……」

「誰說的?你對面這傢伙當年就穿平時的西裝。」

「事實是,我是地主。」布魯斯說:「瑟琳娜,你得為他打造讓人一見難忘,而又有親和力的形象。」

瑟琳娜支起下巴端詳克拉克的臉,「我覺得—他的五官給人以美感,或許攻擊性強一點更有視覺衝擊力。」

布魯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的眼睛,瑟琳娜,無論多濃烈的彩妝都不可能使之獰厲。」

瑟琳娜又盯著看了一會,不甘心地承認布魯斯是對的。

克拉克連脖子都紅了起來。

Notes:

每次寫複雜一點的對白都讓我抓狂……為什麼愉快的同居生活之前非得走一段嚴肅劇情=口=

閃電俠裡的超女一直被人類囚禁,一開始是拒絕幫助人類的,只是被大閃打動了
所以我認為電影卡拉會比漫畫冷淡
但她又是矛盾的,骨子裡的善良和對人類的失望
同理適用於蝙
而蝙這時只能給出的他們倆的「出口」,就是對都城的復仇和憤怒
這裡用了飢餓遊戲第二部的意象火焰
但第三部也說,憤怒和仇恨的火焰不足以讓人活下去
人需要希望,也就是超超啦

說起來我也很喜歡飢餓遊戲的男主,果然我的喜好很一致

Chapter 7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瑟琳娜飛快地吃完早餐,便一心撲在虛擬屏上,寫寫畫畫。克拉克吃得很飽,他雙手按著膝蓋,防止自己再伸手去拿小甜餅。

布魯斯在安排他缺席期間的集團事務,瑟琳娜突然站起來,「啪」的一聲按著桌子,轉頭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活像一隻看到魚乾的貓,「克拉克,你要先脫毛。」

克拉克還在消化她說的最後兩個字。就發現阿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他的身後,單手捧著放有全套工具的托盤,以溫和卻不容拒絕的態度,請他往浴室去。

瑟琳娜先幫克拉克修剪了指甲、眉毛和頭髮,滿意地點頭,簡單說明了步驟,便體貼小鎮男孩的薄臉皮,暫時離開去挑選適合他的服飾。克拉克起初脫衣服時,動作還是有幾分溫吞的,但他眼角餘光看到管家在擦手,嚇得馬上乾脆俐落地把自己剝光,用磨砂泡沫擦洗全身,他總忍不住想他正在布魯斯的淋浴房裡,幸好撕開用來拔汗毛的膠條後,他全身的皮膚就變得又紅又疼又麻,再也瞧不出害羞的顏色,克拉克在抹乳液時覺得自己特像一隻待烤的雞。不過,他一直很配合。

相機將隨著列車到達,因此克拉克這時便要換上瑟琳娜搭配好的第一套造型:象牙色的亞麻夾克,下襯西裝短褲和樂福鞋,年輕美麗得可以入畫。

布魯斯過來瞥了一眼,評價道:「太柔和了,像人偶。」瑟琳娜抱著手,揚起下巴,示意讓他來,布魯斯隨手揉皺一張橘色的餐巾紙,摺成楓葉,低下頭把它別在克拉克左胸前,他離得很近,烏木、檀香木和香根草的煙熏香繚繞,克拉克不自覺微微後仰,布魯斯抬起眼睛,從下而上看他,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滑過葉片邊緣,然後抽身退開。

那一片亮色的花卉點燃了蓬勃的朝氣。

—-------------

飢餓列車準時飛越天際而來,停在湖面之上,克拉克按捺下忐忑不安的心,一日之間他的生活翻天覆地,他與布魯斯在打開的車門前擺拍了幾分鐘,才被侍者允許上車,瑟琳娜帶上車門前,他們回身朝阿福揮手道別,貢品完成個人測試就可以先回本區,過後再去出席訪談,再之後才是遊戲正式開始。

列車的速度很快,完全看不到窗外的景色,克拉克一開始透不過氣來,天啟星的科技結晶母盒能開啟音爆通道,傳輸軍隊到不同星系以至維度,但飢餓遊戲的意義在於讓所有人抬頭看得到。

列車號碼簿有所有出身行政區的工作人員號碼,包廂比韋恩莊園的房間還要光鮮亮麗,貢品和造型師各有私人臥室,平時可以聚在客廳。瑟琳娜把自己關進房間,埋首準備開幕式的服裝和道具。

克拉克全身陷入了毛茸茸、軟綿綿的沙發中,手腳不知道往哪放,布魯斯坐在另一邊,手托著頭,似乎在打盹。

侍者按下了茶几側面的一個按鈕,桌面一分為面,升起另一張小桌,放著精緻的點心,克拉克怔怔看著這一切,無意中對上侍者的視線時,一把陌生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驚得他抓緊了手下的植絨面料。

「不好意思,我是榮恩·榮茲,外號火星獵人,反抗軍的成員,你們今天會一直處於都城的監控之下,我只能用心靈感應來與你們交流。」

克拉克邂逅過魔法師,有了一個極速者朋友,現在再認識據說早已滅絕的火星人,也不足為奇,他試著在心裡說:「你好,我是克拉克‧肯特。」

「肯特先生,歡迎你加入。」其實榮恩坦白身份和能力的行為,就表明態度了。

「請叫我克拉克。」

布魯斯依然閉著眼,「肯特,你不應該對為遊戲工作的人太親切,他們負責伺候你,也負責看守你。」

克拉克納悶道:「可是,韋恩先生,你不是讓我演得有親和力的嗎?」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會演戲,布魯斯道:「不同情況,不同表現。」

克拉克嘀咕道:「直說都聽你的就好。」

「我是你的導師。」布魯斯覺得睡眠不足引起的偏頭痛快發作了。

「什麼時候的事?」克拉克震驚。

「抽籤結束後,我知會了小丑。」

榮恩明智地去打開酒櫃,假裝為他們調酒,手法嫻熟,「我趁各區勝利者不備,感知到他們的一些深層想法,和我們預計一樣,有望聯合一、四、七和八區的勝利者。」

布魯斯冷笑道:「都城阻撓我和誰接觸,誰就是可信的。」

榮恩道:「都城想在競技場裡置你們於死地。」

克拉克回憶起那幾屆飢餓遊戲的共通點,悚然心驚,「……因為你們在遊戲中流露出了善意,在危急之際堅持自我,就是對飢餓遊戲的反叛。」

都城心目中的「好」勝利者,應該要摒棄道德良善,以最自私不堪的面目,欣然接受都城的加冕,此後年年擔任導師。

克拉克過往看到的勝利者消息都是電視台有意釋出的,不料「一生衣食無憂」的真實是十年如一日地被提防、監控,他憤憤不平地說:「皇宮違背了承諾,你們遭受了巨大的苦難,卻沒能享受勝利帶來的回報。」

布魯斯睜開眼,「流言終於讓皇宮不再忍耐他的眼中刺,是危也是機,達克賽德這次公然背棄他許下的承諾,必然會打擊統治者言出必行的威望。」

克拉克小心翼翼地問道:「蝙蝠俠也是我們的人嗎?」

我們,布魯斯默認了,榮恩感應到蝙蝠俠本尊的心防依然無懈可擊,他不明白為什麼布魯斯既然邀請克拉克加入反抗軍,卻還不坦白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但他尊重布魯斯的想法。

克拉克努力掩飾他的雀躍,灩灩的笑不停地從眉梢眼角裡滿出來。

布魯斯不理解這有什麼值得他高興的,蝙蝠俠暴力、狂躁、無能,正如盧瑟所說—夜夜徒勞無功的西西弗斯,但克拉克眉眼彎彎的樣子實在明朗好看,自貶式的諷刺之語在他唇舌間打轉,終究沒說出來。

列車正馳進都城,逐漸減速,圍觀的新神族人都急切地對貢品指指點點,克拉克起初好奇地觀察這座奇觀一樣的城市,摩天大廈強調流線型設計風格,頂部佈滿了空中花園,自動化的交通系統,如飛行汽車、懸浮列車在空中穿梭行駛,街道和天幕可自動調整溫度、濕度和光照,炫目的色彩和燈光效果交織出一幅絢麗多彩的畫面,但克拉克很快就想遠離車窗,人們那麼激動,迫不及待地觀看他們丟棄人格和自尊,互相殘殺,這讓他噁心。

可布魯斯不但仍在那沒動,還拉著克拉克沖人群微笑招手。只有當列車最終進站,觀眾看不見他們時,他才停下來。

克拉克抿緊嘴唇盯著他,布魯斯無聲嘆了口氣,破天荒為自己的舉措解釋:「也許這人堆裡有個有錢的,肯特,你得討觀眾歡心,只有天啟星人才可以購買天啟星的武器,送到競技場。」

克拉克晶亮晶亮的眼睛折射出鬱悶,「所以這是『親和力』的場合。」昨天在眾目睽睽下安慰他的布魯斯,和眼前算計人心的布魯斯重合在一起。

榮恩扯開話題:「有趣的是,我發現有人確實在乎勝利者,興許是對出名多年的明星太熟悉了,捨不得觀看老朋友不得善終。」

布魯斯輕蔑地說:「觀眾一向都會搭不得某些選手死掉,抑或他們在這些選手身上下了注,抑或僅僅要吹噓自己選對了贏家。」

「你的親和力呢?我認為榮恩說得對,凝視久了,難免會有感情的。」克拉克道。

榮恩想,不,榮茲先生說得不對。

「叮噹!」瑟琳娜適時拿著兩套衣服出來,「我這次的靈感源自對暮光的歌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白天與黑夜的交界,星星甦醒閃爍之前的平靜時刻。」

「先看布魯斯的,長袍上的火焰紅羽毛象徵紅太陽光落下,告別漫長的一天,黑羽毛象徵黑夜,也象徵平安歸家的燕子,內搭短款燕尾服,全都繡上了羽蛇形鑽石花飾—羽蛇神主宰晨星,發明書籍、曆法,而且給世人帶來了玉米。」瑟琳娜介紹到這裡,朝克拉克拋了個媚眼。

「至於克拉克,斗篷採用漸變提花和植絨手法來詮釋迦樓羅,再覆蓋金紅色的歐根紗羽毛,就會有類似毛皮的效果,連身衣則以白色錦緞製成,綴上鑽石和流蘇,讓人聯想起星圖。」

「謝謝你,凱爾小姐,這真是……太美了,請原諒我詞藻方面的匱乏。」克拉克讚嘆地撫上精緻絕倫的衣服。

「一顆真心勝過所有誇飾的言語。」瑟琳娜笑道:「試穿看看?好讓我作最後微調。」

布魯斯雙手插在口袋裡,「謝謝,瑟琳娜,但我想對我的衣服再做些改動。」

瑟琳娜翻了個白眼,他們聽著布魯斯描述他的想法,神色漸漸凝重,榮恩擔憂地說:「你會即時死在歐米茄射線之下,達克賽德已經破壞了勝利者規則,再在遊戲開始前殺死貢品,也不在話下。」

布魯斯平靜地說:「他不會,如果他這樣做,就等於惱羞成怒,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的帝國脆弱得恐懼一個流言。」

「無論如何,我反對,風險太高,就算達克賽德不當場發難,主辦方也會做好讓你在遊戲一開始就屍骨無存的準備。」榮恩皺緊了眉。

克拉克沉思道:「你會真正成為一個圖騰⋯⋯但是,我也希望你安然無恙。」

瑟琳娜卻咯咯笑了,「聽他的吧,他總是對的,不是嗎?」

克拉克冷靜地說:「那我也有一個想法。」

—-------------

貢品被簇擁著來到都城城郊的原賽馬場,開幕式的音樂響起。聒噪響亮的聲音穿透整個都城。戰車將會行駛大約二十分鐘,最後到達主會場,達克賽德就在那等候貢品,然後奏響國歌,歡送選手進入訓練場。

有些行政區的造型設計師不見得遜於瑟琳娜,也有些顯然在敷衍了事,三區就像布萊尼亞克本人一樣無趣;也可能是選手不屑於應酬觀眾,例如六區的原綠燈俠和七區的鷹人;也可能是根本沒有錢僱用設計師,例如十區和十二區,K'hunds直接穿畜牧防護衣,兩隻類魔則穿著肥大的連褲工裝,十分滑稽。

一區的戰車由雪白的馬拉著,戴安娜身穿鮮紅色的長禮服,堅定的肩線和腰線鑲嵌著彩色寶石,也有飄逸的裙擺,完美地展現了她剛柔並濟的特質。二區戰車緊隨其後,二區的職業選手像平時一樣穿著角鬥士服,散發著原始而野性的魅力,但觀眾同樣歡聲雷動,他們永遠是大眾的寵兒。四區兄弟的服裝由緊身衣和護甲組成,表面模仿海浪或魚類鱗片的紋理。五區暴狼的上衣材質硬挺,彷出揉皺紙張的形態,下身穿著由無數藍色珠子穿成的牛仔褲,來符合發電區這一主題。八區柯莉安妲大膽地披上鮮豔的色彩,露肩設計突出她的頸線和肩膀曲線,金色腰帶再勾勒出腰部,柔順的紫色披風垂在身後。

克拉克深吸一口氣,瑟琳娜只為布魯斯和克拉克化了淡妝,觀眾能一眼認出他們,她踮起穿著細高跟的腳,在最後一刻才用人工火焰點燃了他們的衣服,克拉克只感到背部麻酥酥的,瑟琳娜瞟了處之泰然的布魯斯一眼,輕輕托起克拉克的下巴,「高昂著頭,面帶微笑,人們會著迷的!」

厚重的大門打開了,寬闊的街道兩邊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一時把克拉克的耳膜震痛了,瑟琳娜好像仍在大聲喊著什麼,克拉克問布魯斯有聽到嗎,布魯斯頷首,用右手握住他的左手,瑟琳娜豎起了拇指。

十一區戰車馳出大門,速度頗快,布魯斯穩穩地站著,如一塊堅硬的磐石,幫助克拉克保持平衡。璀璨的燈光打下來,克拉克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如何,他只能參考身邊光彩悅目的布魯斯,火光在他棕色的眼睛裡躍動。

克拉克想起瑟琳娜的叮囑,模仿著布魯斯,微微揚起下巴,展露出最燦爛的笑容,不斷地向觀眾招手,甚至送出幾個飛吻。都城人瘋狂了,高喊著他們的名字,克拉克接住了一枝扔來的玫瑰,他把花遞給了布魯斯。

布魯斯接過玫瑰,狹窄了雙眸,於千萬人的震天呼聲中微笑回望克拉克,像薄酒一杯,如清風一縷,克拉克從他的唇形判斷他在說什麼:「Are you ready?」

於是克拉克點點頭。

人工火焰燃燒得越來越猛烈,燒焦的羽毛在空中飛旋,鑽石掉落到地上,火焰甚至包圍了他們的臉頰,突然,火焰消失了。

戰車這時經已快到達主會場,達克賽德就坐在最高處,狄薩德和慈祥奶奶一左一右地護法,克拉克看到了實況投影中的自己,他衣服的設計仍一模一樣,只不過它成了純金色,他再也無需布魯斯指示,配合著舉起雙手,由極纖巧的羽毛做成的戰袍隨風鼓起,化作翅膀。

布魯斯的長袖與披風一體,燒盡了紅羽毛後,餘下蝠翼骨架。

他由一隻燕子變成了蝙蝠。

榮恩喃喃低語道:「氪星神話的夜翼神和火鳥神。」

哈莉·奎茵主持的聲音消失了,她無疑認識這兩個形象,克拉克是從喬納森秘密搜集的氪星典籍中得知的,儘管他也不知道喬納森冒險收藏氪星物品的原因。

戰車停定了,他們坦然無畏地與達克賽德對視,他們要從沒有路的叢莽中披荊斬棘,直至覓得金色天光,鮮花原野。

而他們將始終攜手並進,如同那對氪星的神明伴侶。

Notes:

我!終!於!點!題!了!

超的休閒裝參考Prada 24SS,戴安娜的是Fendi23
開幕造型借鑑ES 22FW和Gucci Cosmogonie系列
有個隱喻是迦樓羅以蛇為食物

蝙: 為什麼你第一面就讓榮恩叫你克拉克,但叫我韋恩先生
蝙為什麼不坦誠身份,可以從兩個方面想
首先是為了保密,組織裡也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革命者的所有秘密身份
但,我們目標是談!戀!愛!
他也是在傲嬌克拉克對孔雀開屏的韋恩,還不如對蝙蝠俠熱切

「凝視久了,難免會有感情的」呼應的是「我看到了你」
超超長久地凝視了蝙蝠俠,也凝視了活成假象的布魯斯
在他們真正相遇之前,超超愛上的就是完整而真實的蝙
只是蝙還認為蝙蝠俠只是Beautiful Lie,所以不想在超超面前把這兩面合而為一

有覺得太慢熱了,好想快點開始遊戲啊

私削了火星叔的讀心,不然沒法編劇情了
我已經感受到超英集結常有的戰力天梯困難……

這幾天要到澳門,可能會再去玩蝙蝠俠4D(?)
好想要DC的主題樂園啊……
啥時環球能買下DC

Chapter 8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飢餓遊戲本身採取一種很扭曲的厲害手法,就是讓行政區彼此互鬥,因此都城不必動用真正的暴力手段。

氪星神話失傳已久,絕大多數現場觀眾都沒聽說過反抗軍的傳聞,但行政區的看客或多或少知道蝙蝠的象徵意義,然而達克賽德和狄薩德沒有叫停開幕式,神情也絲毫未變,除了哈莉·奎茵一時三刻的異樣,典禮依然順利進行。

十一區區長辦公室內,奧利弗怪叫一聲從沙發上跳起來,雙手揉亂自己的頭髮,「神啊,布魯斯是不是瘋了?我就知道他精神狀態不對勁,他在公然挑釁達克賽德!」黛娜也憂心忡忡地看著直播,「他的火焰、他的自毀傾向—」

盧瑟現在看上去是情緒最穩定的一個人,他斜靠在寬大的人體工學椅上,翹著腳,手裡端著一杯紅酒,「這是戈耳狄俄斯之結。」傳說亞歷山大大帝在弗里吉亞,見到一個沒有繩頭的繩結,便拿出劍將其劈為兩半,意思是使用非常規方法解決不可解決之問題。

奧利弗瞪著盧瑟道:「他和你商量過?連榮恩也同意他這時候就以身犯險?」

盧瑟品了一口酒,「沒有,但我一貫承認韋恩的智慧。」

「我很遺憾,你們都沒能從學校教育中學會『團隊合作』。」扎坦娜慍怒道。

「計劃不變,」盧瑟微笑,「奧林帕斯山的眾神各司其職。」

——————

巴里一鼓作氣用神速力跑到韋恩莊園,才想起自己忘了提前跟瑪莎和卡拉說一聲。

當阿福透過蝙蝠洞的監控影像,看到有個戴著舊消防頭盔的蒙面怪人憑空出現在莊園門前,他的智能手錶並沒有發出心率過快警告,他認為好心臟得歸功於經年累月被自家少爺刺激,有見及此,有必要讓奧利弗與布魯斯往來更密。

阿福判斷這個搔頭抓耳,像陀螺一樣自轉的大男孩並沒有惡意,致電瑪莎,於是母女下樓把巴里逮了個正著。

「I'm sorry.」巴里垂頭喪氣地說,顧不上自己冒失被韋恩的管家識破了身份。他只是很抱歉自己沒能第一時間給到朋友支持,他只是一時不懂得直面慘淡的人生*,他和克拉克都失去了雙親之一,他覺得他們的人生都會向好時,命運就揮下了這麼無情的一棒。

瑪莎擁他入懷,「There's always hope.」

巴里問起:「為什麼韋恩會請你們搬來他家?都城讓他和克拉克以一個團隊出場,又要將他們倆鎖在競技場互鬥……」

卡拉忖度:韋恩是反抗軍領袖一事,得有本人同意,才能告訴巴里,反而是阿福主動到來說明。

「We’re putting together a team. People with special abilities.」

「I’m in!I need - friends.」巴里登時振作起來,「飢餓列車招搖過市時,我看到有建築物的背面和巷子畫著蝙蝠,很小一隻,但我能看到,神速力有時使我覺得我能操縱時空。」

瑪莎邀請阿福留在莊園的廚房幫忙,一來巴里的胃口就像無底洞,二來他們都在為親人憂心,可以互相支持。

卡拉看到十一區致敬氪星神明的造型時,也吃了一驚,她不禁望向阿福,但老人神色如常地攪拌著奶油,「Master Bruce把我教導他的禮儀都忘記了,他一直緊緊拉著Master Kent的手,這樣會影響手部血液迴圈。 」

瑪莎說:「噢,潘尼沃斯先生,請不要在意,我覺得克拉克也很用力。」

巴里說:「他們兩個待會都得搓手,被鏡頭拍到的話,就一點都不酷了。」

阿福說:「我恐怕奶油少了一百毫升,巴里先生,請問你怎麼沾濕了食指?」

卡拉默默將蛋糕糊倒入模具。

——————

十二個區的戰車最後繞場一周,直至消失在訓練中心時,鏡頭始終在避開再拍到布魯斯和克拉克。

個人測試要一個區一個區地進行,像往常一樣,十一區排在倒二。

布魯斯鬆開他們相交在一起的手指,先行走下戰車,再回身扶克拉克,克拉克這才意識到其實自己在微微發抖。

瑟琳娜過來幫他們脫下繁複的服飾,換上輕便的衣服,「克拉克,你做得很好。」

克拉克略帶一絲羞怯地莞爾一笑,他這才環顧訓練場,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露易絲?」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露易絲指了指胸牌,「特約記者。」

布魯斯也認得這位星球日報的王牌記者,「逾期申請?小丑知道你認識肯特,才會特別批准。」

露易絲自信地笑道:「記者有記者戰鬥的方式,以筆為劍。」

克拉克孤疑地看著她,不敢肯定她是否知道反抗軍,幸好露易絲繼續解釋道:「我會盡我所能為你們爭得贊助!我也想保護我的朋友和老闆!」

「老闆?」克拉克愕然道。

「你不知道嗎?韋恩先生早就買下了星球日報。」

不知道又變成了誰的榮恩補充道:「布魯斯有很多投資,部分用來掩飾他真正支持的企業,不是每一宗收購案都會公開,不過,你們的關係應該都被檢索出來了。」

我的隊友是我的導師是我的老闆,克拉克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露易絲正色道:「我猜,你們完成個人測試後,就會返回十一區了?中心房間的上百個自動裝置令我嘆為觀止,但韋恩先生的訓練場想必更勝中心一籌。」

第一屆飢餓遊戲中,貢品都對遊戲一無所知,感到茫然,戴安娜逐一把分散的十個對手捆起來,準備與都城窮耗時間到底,遊戲的中控室決定炸毀整座城市,來不及救人的戴安娜就這樣成為了勝利者。

從第二屆起,主辦方每年都在完善遊戲流程—尤其是迫使貢品與貢品決一死戰的陷阱,當二區和三區開始培訓「職業貢品」,主辦方又基於「公平」原則,興建了訓練中心,提供基本生存和搏擊技能課程—在超能力和高科技面前聊勝於無,勝敗關鍵還是在於贊助。

布魯斯道:「聽起來,蓮恩小姐已經有了想法。」

露易絲壓低聲音說:「既然貢品人數可以說改就改,那活下來的人數也可以—你們是一對悲劇戀人,你們必須是。」

克拉克終於想通是哪裡不對勁:觀眾為什麼會好奇他和布魯斯的關係?

瑟琳娜笑吟吟道:「你們都長得好看,從昨天抽籤日一齊亮相起,就一直牽著手,剛剛穿了情侶裝,你送布魯斯玫瑰,而且,布魯斯含情脈脈的眼神—嘖嘖。」

露易絲不知道反抗軍內情,才會想到演一齣戲;瑟琳娜知道,可是—好玩啊!

這確實不在蝙蝠俠的計劃之內,布魯斯皺了皺眉,「我看誰都是一樣的眼神,觀眾應該知道我的名聲。」

榮恩想,誰在列車上瞪我。

露易絲鬥志昂揚地說:「不少都城人捨不得勝利者,在網上發起了#rulechange 運動,你們的相愛相殺tag 大熱,我們可以改變,由飢餓遊戲開始改變!」

她雙手叉腰,宣布口號:「Love always wins!」

「騙人⋯⋯不好吧?」克拉克不想同意,但他絞盡腦汁,壓根想不出有力的理由,布魯斯則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露易絲強勢地駁回:「這不僅是自救,也是救人,善意的謊言。」瑟琳娜漫不經心地說:「交給那花花公子就好。」

榮恩道:「呃,八區貢品出來了,你們要先商量一下如何應付個人測試嗎?」布魯斯道:「對勝利者而言,無非走個過場而已。肯特—」

露易絲提醒他:「是克拉克,在公共場合,你們倆要時時刻刻不離左右。」

布魯斯從善如流,續道:「克拉克,你有不錯的搏擊和槍械底子,力氣很大,能投擲重物,你逐項展示,滿分是十二分,准能得到四、五分。只有高分才會引人注目,沒人會注意低分或者中等分數。」

「引人注目也能引來贊助,不是嗎?」克拉克怔了怔,布魯斯怎麼知道他流浪時學過的技巧?

「觀眾知道,也許選手留著一手,故意得低分,這種策略也有人用過。你得先保證自己不會在遊戲前期,就被聯手的職業貢品排除。」布魯斯用了一個相當冷酷的詞語。

十區K'hunds貢品進去後,臉色慘白地呆立了一小會,才表演起繩結和偽裝,很快就出來了。

克拉克挺直腰背,甫一踏入訓練場地,就看到小丑在振動的電磁力場後,嘻笑擺弄鏡頭,克拉克穩定心神,硬著頭皮按原計劃進行,他的石彈扔中了全部活動標靶,接著他轉向中控室的人員,幾個人心不在焉地點頭,其他人則在分吃一隻烤豬。

隨著人影移開,克拉克看到烤豬的頭上戴著一副目鏡,他霎時明白了前一位選手遭受的待遇,K'hunds不像他和布魯斯有遊戲之外的謀略,他們命懸一線時,還要被這些玩弄他們生命的人羞辱,羞辱他們的種族特徵和風俗。

克拉克心熱如火,再也無法忍受待在這裡,他徑自頭也不回地衝向門外,順手拿起工具桌上的一杯化學物,經過入口的操作面板時,將杯裡的液體全部倒灑上去,「啪」的一聲,高壓電力裝置短路,整層樓瞬間陷入了黑暗,有人驚叫出聲。

露易絲上前,「克拉克!」

應急系統發揮了作用,復明的燈光下,克拉克瞇了瞇眼,布魯斯大跨步迎向他,克拉克咬住臉頰肉,他把事情搞砸了,但布魯斯什麼都沒說,只是攬了克拉克肩膀一下,輪到他進行測試了。

儘管勝利者都或多或少流露過對遊戲設計師的厭惡,二十二年還是第一次有貢品敢在遊戲結束前這樣做,小丑這個瘋子朝布魯斯笑得舌頭發涼,其他人都在低聲耳語,大概在商量最大程度折磨人的死局。

布魯斯倨傲地揚眉打量周圍,扛起一個假人到場中,套入K'hunds留下的繩結,調整其面向,然後矜貴地伸出一根手指,蘸上偽裝用的顏料,在假人身上寫上前任首席設計師的姓名。

第十六屆飢餓遊戲,七區「鷹女俠」莎耶拉·霍爾保護過變種鳥的鳥蛋,她與二區職業貢品決戰時,有一隻鳥背叛了中控室的生物芯片,介入其中,直接促成莎耶拉獲勝,事後都城處死了所有有份改造鳥兒的設計師。

也許有人提出過中止直播,但小丑只顧著大笑,何況都城從來都只會以絕對武力鎮壓,從未做過這種氣急敗壞的蠢事。

「多謝觀看。」布魯斯微鞠一躬,推門而出。

最後克拉克是唯一一個得到十一分的非勝利者,布魯斯得到十二分,露易絲握筆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激動,「Let them prey……設計師憑什麼?他們和貢品都一樣是被用來取樂,他們敢離開電磁力場的庇佑嗎?是誰,是誰給他們權力—」

克拉克搖搖頭,提醒露易絲別再說下去。

榮恩嘆道:「我這邊的進展順利,但願你們至少能踩上地球的泥土。」

「換貢品或是重新抽籤,都沒有先例,必須請示狄薩德,沒人敢拿這種遊戲開始後就能解決的小事打擾他。」布魯斯說。

「獨裁者想破壞規則,就破壞了,但只要他沒說,他的手下甚至不敢提建議。」克拉克出了一身冷汗,他倚在牆上,希望緩過那陣胃痙攣。

布魯斯靠近他,半環著他的腰,克拉克想起露易絲的話,額頭靠在對方肩膀上,他聽見布魯斯說:「睡吧,睡醒就回家了。」

Notes:

*魯迅原句
閃閃還在成為真的猛士中呢
影版結局真的是……罷了,戲外因素太多

因為不會吐槽而格格不入的卡拉也很可愛

總算來到飢餓遊戲必不可少的螢幕情侶環節
其實也擔心太歡樂會與正劇部分的畫風相差太遠,會有院線版的效果
扎導的冷幽默太難模仿了⋯⋯
我最意難平就是扎導明明有在聽意見
正聯加了笑話,敘事不再那麼粉絲向
再不會有導演用對現代神話史詩的態度對超英電影
也許滾導的Dcu會很好很好,但我的青春也完結了

會用英文的對白除了多數是原文外,有時我覺得英文帶感點也會用……
像there’s always hope和總有希望,我就傾向前者的音節比較有力
Love always wins,我很喜歡這個多重意義的勝利

Chapter 9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克拉克再次睜開眼時,已是半夜,他認出了韋恩莊園的浮雕壁畫,瑪莎溫暖的手原本覆在他前額上,見他醒來便扶他坐起身,用枕頭墊在他身後,又遞上一杯水,克拉克潤了潤喉。

巴里從瑪莎身後探出頭來,「克拉克,你感覺還好嗎?胃還不舒服嗎?」他穿著八區量產的黑色連帽衛衣、暗紅色外套,活脫脫的大學生模樣。

「巴里,見到你真好。」克拉克打起精神,「我沒大礙,就是—」

「精神焦慮。」卡拉捧來一碗南瓜湯,「阿福一直熱著,就等你醒來喝,但他好像和布魯斯去忙了。」

「卡拉。」克拉克喚她的名字,看得出卡拉也有點不自在,他一時不知道該接著說什麼,他以為他了解血脈相連的卡拉,但卡拉昨夜吐露了她不為人知的想法。

克拉克雙手接過湯碗,小口接小口地品嘗,南瓜經過熬煮和攬拌,柔滑而甜絲絲的感覺從舌尖瀰漫開來。

有巴里在,空氣是不可能安靜的,「好喝吧?阿福是我見過廚藝最精湛的—噢,瑪莎才是,我意思是阿福的手藝熟練得不像人,不是說他不是人,但他居然能憑目測和掂量來精確把控份量。」瑪莎笑道:「所以你意思是,我沒發現過你在做菜時偷吃。」巴里快速地眨眼,睫毛抖個不停,「我沒有偷吃,瑪莎,對我來說,每一刻都是吃飯時間。」卡拉說:「那你怎不這樣和阿福說?」於是巴里就蔫了。

克拉克聽著他們拌嘴,放下碗,「我才不在一天,你們就改口叫潘尼沃斯先生的名字了啦?」

巴里口直心快地說:「你都快要當上韋恩家的另一個主人了,阿福是布魯斯的親人,四捨五入就是我們的親人。」

克拉克有一刻以為自己幻聽,幸好他已經喝完了湯,不然肯定會嗆到,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眉毛拱起,「巴里,你在說什麼?」

巴里不甘示弱,也瞪大眼睛,「你昏倒在布魯斯懷裡,列車回到莊園,他抱你下車時,鏡頭遮天蔽日的,跟抽籤日差不多。」

「他—抱—?」克拉克的舌頭打結了。

「公主抱。」卡拉波瀾不驚地添上細節描述。

「我們都是男的—」

瑪莎慈愛地輕拍兒子的手,「Love is Love. 布魯斯是個好孩子。」

「不是—我是說,布魯斯當然很好,但、但我們才認識了不到兩天—」克拉克覺得眼下形勢比面對露易絲時更糟。

「一見鍾情?」巴里想到了一個形容詞。

卡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所以,多認識幾天就可以結婚了。」

最後還是瑪莎忍不住「噗嗤」一笑,解救了陷入無盡震愕之中的克拉克,「你和布魯斯今天辛苦了。」

克拉克剛醒來腦子還有點渾渾噩噩,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逗弄了,他苦笑一下,無奈地靠回枕頭上,「……對不起,我不冷靜了,沒控制住自己,萬一皇宮認為我不僅是蔑視遊戲設計師,更是在蔑視他們背後的都城—皇宮會懲罰你們的。」他垂下眼簾,「我還連累了布魯斯,他為了救我於水火之中,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情……」

「也許布魯斯心裡的火焰,若不炙燒(roast*)仇敵,就會燒傷自己。」卡拉若有所思地說:「而且,事實是,哪怕布魯斯什麼也沒做,都城必定已經下了命令,要在遊戲場殺死不任他們擺佈的勝利者。」

瑪莎微張嘴巴,「那布魯斯豈不是會覺得連累了克拉克?」

克拉克輕輕搖頭,但堅定有力,「那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要和他們鬥爭,讓每個人都看見。」

卡拉伏在床沿,側頭靠在手臂上,「克拉克,你會對我失望嗎?真正的我認為有些人是不值得被拯救的。」

「Never, Never.」克拉克看著她的眼睛,他的妹妹一直很懂事,懂事得讓人心痛,「當時賽事組委會就在我咫尺之間,如此位高權重、如此遙不可及、如此安全無憂……我也感到了憤怒,無比的憤怒,明明我們在天啟星面前都如此渺小,卻有人選擇出賣靈魂,挖空心思來設計殺人遊戲……」

他的眼睛彷彿是無盡星辰的映照,照亮長夜。

「可前提是,沒有自由意志,就沒有道德責任,我們反抗,不是為了復仇,而是為了自由。」

瑪莎雙手從後握住卡拉的肩膀,「Remember who the real enemy is.」

巴里握緊拳頭說:「我們贏了之後,再把壞人統統送進監獄裡。」

卡拉維持姿勢不變,臉上泛起微笑。

蝙蝠洞內,阿福沒收了布魯斯面前的咖啡,「Go upstairs and socialize. A small town boy from Kansas will make you honest.」隨即,他自言自語道:「In your dreams, Alfred…」

「阿福—」布魯斯抬手將遮擋前額的頭髮撩到腦後,「那只是……偽裝。」

「Master Bruce, since the age of seven you've been into the art of deception like Mozart to the harpsichord, but you've never been too hot at lying to me.」

布魯斯終於抬頭看向他,他的眼角已有細紋,眼神複雜,「在飢餓遊戲裡談情說愛,阿福,你是認真的嗎?」

「露易絲小姐是我們見過最優秀的記者。」阿福複述:「Love always wins.」

--------------

翌晨,克拉克被頑強的電話鈴聲吵醒,露易絲咆哮道:「你為什麼和韋恩先生分開住?」

「啊?」半夢半醒的克拉克緩緩轉動起眼球,思考她話中的含義。

「都城電視台的鏡頭包圍了韋恩莊園和湖邊別墅—韋恩先生拉開了他那邊的窗簾,而人們沒能看到你。」

「這是赤裸裸的侵犯個人私隱。」克拉克睡意全消,難怪莊園總是不容許任何一絲紅陽光透進來,也隔絕一切雜聲。

露易絲不帶感情地說:「這是貢品的生活,克拉克,聽我說,我通宵分析了網絡熱詞,結論是都城人喜歡你們,認為你們的倔脾氣會是今屆飢餓遊戲的看點,你們得演好一對戀人,讓更多觀眾想你們活下去。」

「露易絲,我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本來不該活不下去。」克拉克起身下床,找到自己的拖鞋。

「贊助。」露易絲扔出殺手鐧。

克拉克想起反抗軍匱乏的一切,屈服了,「好吧,我這就去找韋恩先生一起吃早餐……」

「不用,他和管家快到莊園了,我先掛。」

克拉克草草梳洗後,急步走下樓梯,瑪莎和阿福正在廚房料理早餐,他向兩人問早,瑪莎讓他別幫倒忙,乖乖到飯廳等著。布魯斯已經神色如常地坐在長餐桌一端主人位,而卡拉和巴里故意拉開了他對面的另一個主人位給克拉克。

「現在鏡頭不是拍不到嗎?」

卡拉答道:「我們打算待會『不小心』踢到窗簾的一角。」巴里說:「這是布魯斯的點子,他說半遮半掩才能保持觀眾的好奇心。」其實布魯斯的原話是窺探欲。

克拉克無奈落座,「對了,布魯斯,你認識巴里了?」

布魯斯點點頭,還未開口,巴里就連珠砲發地幫他都說了,「布魯斯說,我們的團隊有會心靈感應的火星獵人、每分鐘能射出五十九支箭的綠箭俠、用想像力作戰的綠燈俠、有超級力量的戴安娜公主、和魚說話的海王、會飛又會放電的鷹俠夫婦、懂得發射離子能量波的星火—咦,布魯斯,What’s your super power again?」

「I’m rich.」布魯斯淡淡地看了巴里一眼。

巴里手上的小甜餅瞬間不香了,他呆呆地「嗯」了一聲,克拉克忍俊不禁,笑著問布魯斯道:「這就是榮恩說的進展?四個行政區的勝利者都同意加入我們。」

瑟琳娜的聲音傳來:「多虧了都城的餿主意,把原本接觸不到的人都聚在一起。」

克拉克和巴里聞聲轉頭,只見瑟琳娜和扎坦娜結伴而來。布魯斯曉得她們是經蝙蝠洞的秘道來到莊園,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瑟琳娜不客氣地挑了個女賓的位子坐下,「『貓女』瑟琳娜,巴里、卡拉,你們好。」扎坦娜也自我介紹,她的表面身份是一個魔術師。

瑪莎和阿福適時端來豐盛的早餐,出於尊重兩位老人的用心,大家不約而同地暫時不提沉重的現實,邊吃邊閒聊,之後才移師到會議廳,召開新反抗軍的第一次秘密會議。

綠箭俠和黑金絲雀連續兩晚代班蝙蝠俠夜巡,補眠後匆匆赴約。盧瑟和斯圖爾特同為區長,榮恩不便現身,戴安娜、亞瑟、卡塔爾、莎耶拉和柯莉安妲都正被鏡頭追蹤,於是均以投影形式出席。佐德將軍則因遠在別的星系,通訊困難,婉拒了邀請。

所有人圍坐在一張圓桌周圍,克拉克和巴里自以為偷偷,實則明目張膽地交換眼色,旁邊的布魯斯不動聲色,盡收眼底。

「怎麼不見蝙蝠俠?」

「可能蝙蝠俠不在白天行動。」

「其實我想告訴扎坦娜,她的魔法對我失效了,我擔心會不會是她沒察覺的弱點。」

「好像會有點尷尬,但你想的有道理。」

「那我找機會單獨和她講。」

盧瑟攤開手掌在空中繞圈*,「Dear Brothers and Sisters in Lord, I gladly welcome you.」

「我們的Plan A,也就是最優先、最理想達成的目的,是各位選手能在今屆飢餓遊戲的場地—地球上,找到宇宙的終極武器—反生命方程式,我已著手調查有關方程式的任何傳說,據說方程式的持有者能夠控制他人意志、知覺和智慧!」

「換言之,我們不但可以反攻天啟星,而且可以反過來讓新神族臣服於我,讓新神族的青壯年玩飢餓遊戲!」

盧瑟頓了頓,手臂向下壓,正欲說下去,就看到克拉克舉起了手,布魯斯抬手示意克拉克儘管說。

克拉克躊躇道:「抱歉,首先,我認為—假如真有反生命方程式,它之所以稱之為反生命,正因如果有一雙無形之手操縱人的一舉一動,人就不算真正活著,方程式不同於刀槍,它是一種本質邪惡的武器,我們應該謹慎看待。」

盧瑟的手掌合攏,打開,「Knowledge is power. Do you know the oldest lie in America, Mr Kent? It's that power can be innocent.」

克拉克愈說愈流暢,胸懷定見,肩膀放鬆平放,「其次,我們不能再舉辦飢餓遊戲,你殺我,我殺你,永無止盡。」

盧瑟氣極反笑,「看來韋恩招募了一個善於寬容的聖人,Jesus Christ,要愛你們的仇敵,為那逼迫你們的禱告*—你有什麼資格,代我們、代二十二年來的貢品、代地球幾十億人類,原諒天啟星?你看著火星獵人,看著他的眼睛,你看到死去的火星了嗎?」

卡塔爾和莎耶拉對視一眼,「我們代表納岡星,同意盧瑟區長的主張。」

「我哀悼火星的悲劇。」克拉克誠懇地看向榮恩,再道:「戰爭罪犯會受到應有的法律懲罰,但不是飢餓遊戲的形式。」巴里連連點頭稱是。

柯莉安妲沉重地說:「肯特先生說得對,我被奴役過,知道那種痛苦,不願施加到別人身上。」

斯圖爾特嘗試提出一個折衷的方案:「也可以只舉辦一次,貢品就是那些原當權者的子女,而不是消滅所有的都城人,以最小的生命代價,滿足人們復仇的慾望。」

卡拉咬著唇,戴安娜和亞瑟有些猶豫,奧姆卻一字一句地贊成道:「必須讓他們也嚐嚐自己釀的苦果。」

布魯斯一直沉默,彷彿遊離於激烈的爭辯之外,他凝視著虛空,瞳色如死去的秋葉,理性悄然隱沒了光線,珍珠碎裂成血花,烈火燒得他口乾舌燥。

當克拉克希冀的目光投過來,他聽見自己嘶啞的聲線說:「諸君,不必為遠遠沒能成真的事爭執,浪費時間……此時此刻,反抗所需要的不是過度善良,而是……團結眾人的復仇之火,盧瑟勾勒的圖景有其意義……Plan A成立。」

他不自覺地迴避了克拉克有些失望的眼神,「現在,由我來講解Plan B。」

Notes:

*roast 在英文中是「烤;炙燒」,俚語衍生出來有「譏諷;挖苦」之意,在青少年用語中,roast還帶有「狠狠地取笑或羞辱他人的外表、行為或性格」之意,而且通常是在公開場合這麼做,讓對方無地自容。
總嫌中文表達不出來這個詞在文中的幾處對應,想不到怎麼譯 (可是我明明是用的中文寫._.)

*意大利人遇到其他人不欣賞他滿肚子的知識和智慧時所比的手勢

*聖經馬太福音5:44

好像我在蝙的帥氣上花了更多腦細胞,但超超的完美人格其實更難寫……總覺得很容易就滑向虛偽

盧瑟的「我」都不是缺「們」字哦XD

Chapter 10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盧瑟神神叨叨地坐下,換布魯斯站起來,「天啟星當年也在地球搜索過反生命方程式,無功而返⋯⋯Plan B將與Plan A同步執行。」

「飢餓遊戲期間,都城會陷入狂歡,不論是自身保安,還是對各行政區的監控,都是最鬆懈的時期,身處天啟星的盟友要兵分多路,分別取得布萊尼亞克的『瓶中城』技術,以及母盒。」

一石擊起千層浪,布魯斯彷如未聞聽眾的私語討論,簡明扼要地講解自己的整體計劃:「我們要縮小和凍結我們的行政區,帶著瓶子穿過母盒打開的音爆通道,超距離抵達地球,最後分離母盒,杜絕天啟星跨越維度追殺的可能。」

巴里脫口問道:「那天啟星科技再造一個母盒出來,我們不還是完蛋嗎?」

斯圖爾特解釋道:「母盒是惟一的,它的神聖性很高,力量來自宇宙的邊緣—『起源之牆』,因此才能改變一個空間的重力變數,開啟傳送通道,就連達克賽德也對母盒懷有敬意。」

奧利弗從旁梳理已有情報,「母盒三位一體(Unity),一個由都城保管,一個存放於六區,最後一個在—」

布魯斯鴉羽似的睫毛揚起,「十一區,哥譚,星辰實驗室。」

指望盧瑟本人好好解釋是不可能的,奧利弗道:「盧瑟先前申請到許可,讓斯通博士得以試用母盒修復他在車禍受重傷的兒子,維克多成功融合了母盒的分子,成為半人半機械的『鋼骨』,引起了狄薩德的興趣,所以他特准星辰實驗室繼續研究母盒的能力。」

戴安娜目光炯炯,「所以我們只缺都城的那一個。」

布魯斯投影出都城的全息透視地圖,地形、建築物分佈、交通網絡、人口密度,以至下水道,一一懸浮在空中,他純熟地放大、旋轉地圖,選擇不同的圖層與視角,標示出目標建築物,鱗次櫛比的光點問始閃動,克拉克不由自主地驚嘆了一聲。

亞瑟問道:「這就是你在都城『獵豔』的成果嗎?」

「也有綠燈軍團的協助。」布魯斯專注地勾劃出最佳潛入路線,「每一個光點代表一項治安防範措施,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也許是一枚炸彈,也許是一群變種動物,不少由小丑設計,然而,這只停留在抽籤日之前的狀況,都城無時無刻不在佈置新的安防,這是你們將要面對的危險。」

他在控制板上輸入新的指令,三區核心區域的地圖浮現,「布萊尼亞克的本體完全由金屬和電子構成,骷髏頭狀的巨型大腦通常會枕在研究所天台,腦下細長靈活的機械觸手深入三區每個角落,但極致的機械化是一柄雙刃劍。」

布魯斯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逐一看過每一個人,「以下是基本分工,亞特蘭蒂斯和納岡星負責切斷五區供電,並阻擋二區蒙戈增援;塔馬蘭星、綠箭俠、黑金絲雀、閃電俠解決三區;佐德將軍會引開達克賽德和狄薩德,亞馬遜—戴安娜,我需要你和綠燈軍團在一區製造混亂,絆住慈祥奶奶和復仇女神戰隊,而火星獵人、魔法師和貓女趁機潛入都城,盜走母盒。」

「斯圖爾特會提前將母盒送到星辰實驗室,盧瑟在那裡待命。」在他鄭重地注視著巴里,「閃電俠,你將會是最關鍵的角色,假設各地都得手,就會由你去縮小一、四、六、七、八、十和十一區,再把三個母盒合而為一,打開音爆通道,接走大家。」

「啊?我?」巴里受寵若驚,整個上半身向前傾。

「我調查過你。」布魯斯只是這樣說,這個年輕人,年幼喪母,父親蒙冤入獄,但始終正直善良,勤奮向學,即使意外獲得超能力,也從不濫用。

巴里肅然坐直,深深吸了口氣,「我……不會辜負你們的。」克拉克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柯莉安妲不無欽佩地表示:「我沒有異議,我們昨天才答應你們聯手,你就都想好了。」

盧瑟有點不滿自己只能待命,但無從反駁,他又沒有凌晨裝成怪物打人的愛好,嘟嘟嚷嚷道:「The bittersweet pain among men is having knowledge with no power because...… because that is paradoxical.」

克拉克小心翼翼地舉手,「我想請問……那蝙蝠俠的任務是什麼?」

圍坐圓桌的所有人一時神色各異,不知道內情的人與克拉克抱有相同疑問,知道內情的人有的盡量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布魯斯,有的眼角抽動,有的張嘴欲說出真相,卻被旁邊人制止。

布魯斯依然一臉沉靜,「他奔赴地球。」

巴里好奇地追問:「他的表面身份也是飢餓遊戲的工作人員嗎?哇,我想像不到蝙蝠俠不穿戰甲的普通人模樣!」

扎坦娜單手握拳,抵住下巴下方,孤疑道:「你見過蝙蝠俠?」

巴里欲蓋彌彰地捂著嘴巴,克拉克支支吾吾,倒是扎坦娜自己想出合理解釋,「也對,你是極速者,我們不知道你,難怪沒留心眼。」

布魯斯總結會議道:「稍後各位都會收到都城和行政區的佈防圖,這是我們惟一的機會—皇宮已決意不再容忍叛逆的勝利者。尚餘一個月的時間,請各位加緊踩點,並與新隊友磨合訓練,兩星期之內向我提交實戰戰術報告。」

緊張的氛圍中,瑟琳娜仍能促狹地挑挑眉,笑道:「我建議蝙蝠俠借出他的蝙蝠洞,地下訓練場,正是我們所需要的,不是嗎?」克拉克和巴里一齊雙眼冒光。

阿福搶先他家少爺一步說:「當然可以。」

盧瑟雙手按著桌子站起,「那就是這麼多了?結束了?那我關掉連線咯—」

瑪莎訝異地問:「你們不拍一張大合照嗎?」

眾人聞言都對她投以注目禮,瑪莎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只是覺得⋯⋯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刻,大家⋯⋯革命的力量終於聯合起來。」

布魯斯明瞭了克拉克的性格到底是怎麼養成的,瑪莎與生俱來的仁厚,讓她有一種詩意般的溫柔,在再艱困的境地都能開出花來。

克拉克、卡拉、巴里和阿福自然是第一時間嚮應,黛娜積極地挪動椅子位置,戴安娜饒有興致地對拍攝背景和燈光提意見,瑟琳娜纏著莎耶拉,扎坦娜牽上柯莉安妲,其他人遲疑了一下,也相繼起身,找位子或坐或站。

「留下被一網打盡的證據—」奧姆話說到一半,就被他魁梧的兄長一掌拍在背上。

盧瑟想一想,如果各區積蓄多年的力量最終一搏失敗,也談不上以後了,但如果成功,這張照片將載入史冊,永垂不朽,於是他欣然加入。

克拉克見布魯斯的肢體動作似乎有些僵硬,他不知何時從合照的中心繞到邊緣位置,雙手禮貌地交握在腹前,保持一種疏離感,他正要擠過去,只聽瑪莎煩惱道:「相機—放桌上的話,好像不夠高?」布魯斯便主動走出來,「夫人,請讓我來拍吧。」瑪莎連連搖手,「大合照怎能少了一個人?」阿福幫腔道:「Master Bruce,我去拿腳架來便是,你先找好合適的拍攝角度。」

布魯斯無奈配合,將相機舉到眼前,又即刻條件反射地放下手。

巴里習慣神速力以後,看什麼都覺得是慢動作,他心中閃現了靈光,忽然照徹,「Bruce?Put the camera back up for a second?」

布魯斯面不改色,依言而為。

這下克拉克也抓住了眼神,看到了印象,巴里激動得跳起來高聲說:「You’re Batman!Batman!Clark, Kara, It’s Batman!」

克拉克清澈的眼睛好像被丟進了錨,眨來眨去,全身的血都往上湧—布魯斯知道他懂近身格鬥和用槍、蝙蝠俠價值連城的高科技裝備和身手,兩者重疊的棱角分明的下半張臉,痛苦和憤怒的火焰,以及點亮哥譚夜晚的一盞燈。

扎坦娜憋笑憋得快要魔力逆流,瑟琳娜笑得花枝亂顫,斷斷續續地告訴戴安娜等五位新成員,瑪莎莞爾,卡拉冷眼看巴里和克拉克,要是親眼見到蝙蝠俠是普通人類的人是她,她早就認出來了,綜合富有、年齡、身高、身手這幾個特點,還能是誰?巴里瑟縮了一下,「那布魯斯可能只是蝙蝠俠的資助人,誰能想到首富白天那麼忙,晚上還會當大蝙蝠義警……」卡拉恨鐵不成鋼地說:「奧利弗·奎恩不就大喇喇地穿著綠箭俠的裝備出現了?」克拉克掙扎道:「那盧瑟也就只是盧瑟……」於是盧瑟更不滿了。

阿福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他接過布魯斯手上的相機,刺穿了布魯斯若無其事的偽裝,「不知道Master Bruce何時不需要我這把老骨頭代為致歉,我得說,他從小就不是個坦率的孩子。」

卡塔爾略有微詞道:「我能理解蝙蝠俠對新盟友有所保留,但既然我們已交付生死—」

布魯斯道:「I apologize.」

柯莉安妲善解人意地打圓場道:「穿不穿飄垂披風這一點,無傷大雅,不是嗎?韋恩先生不戴面具分享的機密情報和計劃,難道還不能證明他的信任嗎?」戴安娜也點點頭同意。

瑪莎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各就各位!Say cheese—」

光影定格,只有盧瑟和斯圖爾特正襟危坐,戴安娜和榮恩垂手自然站立,黛娜依偎著奧利弗,亞瑟微笑面對鏡頭,一隻手推搡著奧姆,扎坦娜、瑟琳娜跟柯莉安妲手牽手擠成一團,卡塔爾挽住莎耶拉,巴里高舉雙臂,笑容燦爛,顯得身旁卡拉有幾分鬱悶,邊上的阿福和瑪莎都沒有看鏡頭,而是看著佯裝扶領結的布魯斯,和手腳不知往哪放、眼神瞟向布魯斯的克拉克。

Notes:

魔改了母盒的設定

是的,就這麼愉快爽快地Jimmy Kimmel Live式掉馬了~是不是猝不及防呢~
主要這個AU總不能設定蝙對反抗軍捂馬甲捂得嚴實
雖然也想寫蝙吃自己的醋
但我太疼超超了,捨不得他糾結自己是不是同時愛上了兩個人
(重點是快點掉馬才可以快點在一起)

蝙的軍師人設又是虐待我腦子⋯⋯
其實覺得蝙不可能第二天就把成敗希望都壓在巴里身上,但又想看看ZSJL裡招募巴里也是很快就交付信任了,就讓我們簡單點吧:)
這只是個戀愛故事,為什麼總有寫不完的正劇
上一節忘了寫綠箭的反應,我有時寫著寫著就會忘了這場景都有什麼人……
蠻不敢描寫海王兄弟的,下月電影2上映可能就打臉了

我之後應該不再用大概字數來分章節了,一來想真的按場景/進展來劃分,二來想維持兩天一更
以後寫完再重整,每章再改個標題

待會去看飢餓遊戲前傳^^

Chapter 11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布魯斯是蝙蝠俠,蝙蝠俠是布魯斯。

這等式猶如晴天霹靂,克拉克捫心自問,他是真的沒觸及過這個真相嗎?還是他只是潛意識拒絕深想?布魯斯長袖善舞,蝙蝠俠孤戾壓抑,但是,一個傷痕累累的靈魂,奮起抗擊無窮的憂患*,不正是布魯斯和蝙蝠俠的共通點嗎?對暴政的忍耐,對反抗的堅持,重重矛盾將一個人分裂成截然不同的兩面。

克拉克腦子裡一團亂麻,直到被幾雙手—巴里、卡拉、扎坦娜和瑟琳娜—塞進布魯斯的座駕副駕後,他仍然魂不守舍。

布魯斯‧蝙蝠俠‧韋恩握著方向盤,肩膀略微聳起,嘴唇緊閉。

克拉克試著回想起散會後發生的事,布魯斯說他為閃電俠設計了新制服,讓巴里跟著阿福到蝙蝠洞看看,提出改良建議,他本人則要帶克拉克到星辰實驗室訓練,因為較之體術和天啟星工具的用法,更優先的是適應地球的重力和大氣,而實驗室的農業研究項目中,有一項就是還原地球的環境。

亞瑟聽到這裡,問起氪星世界引擎的應用,他被選中參加的第十二屆飢餓遊戲中,遊戲設計師對世界引擎的操作出了岔子,遊戲途中發生「星震」,誘發海嘯,原本潛入深海避戰的亞瑟,稀里糊塗地成了惟一生還的貢品。都城大失所望,把整個工作室的人吊死在主會場外面的石柱上,首席設計師的屍體則掛在復仇女神雕像的交叉雙劍之一上,血流了一天一夜。

仍在連線的斯圖爾特,順道為克拉克和巴里解答道:「世界引擎的確能重構行星適居性,但這就失去特地挑選一顆已征服星球來當場地的意義了,所以主辦方只會用世界引擎造出天險和機關,遊戲期間再按貢品表現實時調整,據我所知,今屆也是相同操作。」

他們出門時,電視台的鏡頭像是嗅到腐肉氣味的蒼蠅,紛紛圍了過來,一路上黏著車窗虎視眈眈。

克拉克忽然打破沉默道:「我記得你—那天晚上,蝙蝠俠。」

布魯斯難得地感到詫異,「扎坦娜不可能犯這種低級失誤。」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我記得,我會再和她說。」克拉克沒來由的有點煩躁,「你原本打算隱暪我,我們到什麼時候?」

「I apologize.」布魯斯重複了一遍。

克拉克認為自己應該瞪他一眼,他也確實這樣做了,自覺眼神不足,又睜大眼睛,再瞪一次。

布魯斯見他第一面,就知道他有一雙完美的眼睛,如鑽石永恆,向他,向全世界投來一道璀璨的光,然而星球萬物都會在重力的作用下墜落,以為墜落到谷底,才發現這個谷沒有底。

「蝙蝠圖騰,是你說的。」布魯斯目視前方,「蝙蝠俠是個美麗的謊言,他可以是都市傳說,是超自然現象,是幽靈,是外星人,是超能力者—但不可以是一個純粹的人類,一個⋯⋯無能為力的人類。」

「我不同意。」克拉克生氣地用上重音,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般思路敏捷地反駁他,「Because you’re a man. Flesh and blood. When the world sees you…they see something more.」

他在心裡從一數到十,才又開口說:「So am I.」

說話間,他們已經抵達目的地,布魯斯把名車停在路邊—反正有都城電視台看管,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側過身幫克拉克,閃光燈明滅之間,克拉克怔了怔,他們眼神相觸,布魯斯眼底是火光映照的重山疊巒,有一刻,克拉克以為他要吻他—那種二流電視劇裡演員堵住另一半的嘴的方法,他不及思索地閉上眼,但他遲遲沒感覺到那微溫,布魯斯僅僅是靠得極近,用鼻子輕輕蹭著他的,氣息糾纏,睫毛拂過他的臉側,然後退回原位。

克拉克迷茫地復又睜開眼,布魯斯噙著笑意看他,不是那種精心訓練過的微笑,而是更淺、更淡的,如初春的風,他說:「不生氣了?」

克拉克利索地下車,重重甩關車門,可憐的車門發出一聲響亮的咔喀聲。

「瑪莎能看到。」花花公子追上他的螢幕情人。

「那你還—那樣?」克拉克氣鼓鼓地說,而布魯斯只是低低地笑,「你還不懂嗎?」

「懂什麼?」

「瑟琳娜、露易絲,甚至是巴里、卡拉、瑪莎都在逗你,」布魯斯終於說了出來,「因為你……太純情了,克拉克。」他有一刻的確有衝動吻下去,但看到克拉克近在咫尺輕輕顫動的睫毛,他忽然就不捨得了。

「你們在嘲笑我!我流浪過!」克拉克氣得不行,如果塞拉斯·斯通博士不是已經在等待他們,他會將「布魯斯是蝙蝠俠」等式拋諸腦後。

「不,」布魯斯忍住笑道:「比較對象是天啟星人或哥譚人。」

斯通博士逐一與他們握手,「韋恩先生、肯特先生,根據飢餓遊戲保密原則,你們在地球訓練室內進行的一切活動,都只會由我和我的同事兩個人知情。」然後介紹自己的亞裔同事道:「這位是蔡瑞安,光學專家。」

斯通博士一邊帶路,一邊說明最新研究進度,「母盒有創建力場的功能,我們用它模擬出地球的重力,至於土壤與植被,我們仍在努力還原中,但也像模像樣了。」

蔡瑞安長相清秀,口音不像是土生土長的哥譚人,「今屆飢餓遊戲的籌備工作,讓我們得以測量黃太陽所有頻譜的電磁輻射總通量,再考慮地球在黃道上的軌道位置,以及地球大氣層造成的衰減*—到了。」

蔡瑞安與斯通博士分別刷了自己的磁卡,通過虹膜識別後,厚重的金屬閘門緩緩升起,金燦燦的陽光噴薄而出,灑在每一根草葉上。

「在我的故國神話裡,相傳有一隻三足烏鴉蹲居在黃太陽的中央,世因稱太陽為『金烏』。」

閘門完全升起, 蔡瑞安自豪地挑挑眉,伸出手,手掌向上,邀請他們踏入訓練室。

克拉克只覺精力充沛,他忽然聽到了好多人在說話的聲音,夾雜著怦怦聲—那是人心跳的聲音?不止人聲,機械零件運轉的聲音、水在管道內流動的聲音,全層,全大廈,全城,更遙遠的聲音紛至沓來—

他捂著耳朵,痛苦地跪跌在地上。

「克拉克?」布魯斯也單膝跪下,扶著他的肩膀。

克拉克驚恐地發現他看到了布魯斯的骨骼和內臟,斯通博士和蔡瑞安好像正擔心地詢問著他什麼,斯通博士俯下身察看他,克拉克的視線穿過他的身體,看到了上一層和毗鄰的高樓,街道在他眼前打旋。

他感到雙眼一陣灼熱,連忙低下頭不再去看,掙開布魯斯的手,蜷縮成一團。

他聽到人的背脊撞在牆上發出悶響—怎麼會?他根本沒有用力?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想說,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來,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周圍太吵了,一切太吵了。

布魯斯迅速站起來,緊緊擁著他,「Clark? Clark, Just close your eyes, I'll never let you go.*」

貼身距離讓布魯斯沉穩的心跳聲變得格外明顯,克拉克本能地專注於此,他把臉埋進那散發著溫暖而辛辣的木香的胸膛上,放任自己昏了過去。

布魯斯抱起不省人事的克拉克,「醫務室在哪裡?」

斯通博士和蔡瑞安急忙跑起來帶路,布魯斯把克拉克放在病床上,斯通博士熟練地連接上各種儀器的管線,監測克拉克的情況—布魯斯想,應該是因為他的兒子維克多曾在這裡生活了頗長一段時間。蔡瑞安負責請其他人暫時迴避。

斯通博士把電腦斷層掃描儀推到克拉克的上方,「奇怪了,一切正常。」他看向布魯斯,「抽血化驗看看?」

布魯斯點頭,挽起克拉克的衣袖,蔡瑞安取出全新的針筒,紮下去時的觸感,他差點以為自己是紮在了一塊鐵上,針頭斷裂開來。

三人面面相覷。

—-------------

阿福駕駛,載著瑪莎、卡拉和巴里的直昇機降落在星辰實驗室的頂樓停機坪。

蔡瑞安平日也會留意新聞,曉得布魯斯不放心由旁人照看克拉克,自請來為克拉克的親人領路。

接到布魯斯的電話後,瑪莎的手腳就一直輕微地顫抖,卡拉擔心地握住她的手腕,巴里走在最前,推開醫務室的門,陪床的布魯斯馬上起來迎接,讓瑪莎和卡拉坐在他原來的位置,自己退到後面。

「克拉克……」瑪莎擔憂地呼喚兒子的名字,才轉向布魯斯問道:「他怎麼了?」

布魯斯緊皺眉頭道:「儀器顯示沒有異常,但沒有工具能穿透他的皮膚;他昏迷之前的反應,似乎是覺得四周很吵鬧,也像……恐懼。」

瑪莎摀上嘴巴,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沿著臉上的皺紋時而分流,時而匯聚,化為一片水光*,卡拉手足無措地抱住她的腰。

瑪莎很快就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布魯斯,你說,克拉克是在地球環境的模擬室外倒下的,對嗎?」

「對。」布魯斯察言觀色,簡短地回答。

瑪莎瞧瞧兒子,又瞧瞧不明就裡的女兒,哀傷地說:「On Earth, when you were babies I used to lay by your crib listening to your breathe. It was hard for you. You struggled. And I worried all the time.」

卡拉詫異地傾斜著頭。

瑪莎語氣發抖,同時又眼神堅決地說:「卡拉,你和克拉克,並不是我和喬納森的親生孩子。」

布魯斯聽到這句話,便打手勢示意阿福、斯通博士和蔡瑞安隨他出去,瑪莎卻道:「請留下來,我的孩子會需要更多知情人幫忙。」

「媽媽?你在說什麼?」卡拉不可置信地看著瑪莎。

「二十五年前一個夜晚,聞所未聞的可怕轟鳴聲從天而降,我和喬納森驅車趕往北邊的田地,發現一艘……火箭飛船。那時我們想不到其他描述方式,那裡面,有一個嬰兒,他的身上沒有擦傷,We were sure the government was gonna show up on our doorstep but no one ever came.」*

阿福道:「恐怕當時聯合國已經聽見了天啟星的鐘聲,無瑕理會。」

瑪莎點點頭,「我們一開始並沒有擔心哪個傻瓜把嬰兒放到火箭裡,而是想著完全不同的事,然後決定自己把他養大。」

她撫上卡拉的臉,「第二年,載著你的飛船也來了,只是—它破了一個洞,我想這就是你身體虛弱的原因。」

斯通博士猜測道:「也許是被太空隕石撞擊。」

「你們常在一片寂靜中也不停哭泣,像是有看不到的邪魔在騷擾你們,但假如有任何什麼也好的事物吸引了你們的注意力,你們就會笑。」

「之後,天啟降臨,」瑪莎咬緊牙道:「我和喬納森……終於知道了和你們飛船同源的文字—」

「那是氪星語。」

她一手抓緊一個她的孩子,無比清晰地說出那個塵封的、不能被提起的名字,而不是十三區。

「克拉克、卡拉,你們是氪星的遺孤。」

克拉克悠悠轉醒,瑪莎的這句話恰好傳入他耳中。

Notes:

*改寫自Ulysses
*Wiki
*也是Safe and Sound的歌詞,這星期終於能去看霉霉的演唱會電影><
*改寫自加繆
*偷懶,四季禮讚混MOS

蝙蝠月亮是我最愛的官方糖
我好萌一邊吵架一邊表白
這章收獲一隻吃醋的超超和一隻愛而不及,唯恐失之的蝙
寫作時像有天使在我右邊說進展太快,而魔鬼在左邊說都成螢幕情侶了

蝙的古龍水我堅持要用烏木沉香,不浪費腦細胞在每章給他換香

鄭凱出場,我終於能用中國的典故,好感動
其實標題的金鳥也像飢餓遊戲的游蛇一樣有幾個指向
看完前傳電影後好喜歡都城的廣場……
我對場景的想像力真是太弱了

Chapter 12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克拉克甫一醒來,就聽到瑪莎的石破天驚之語,僅僅是「聽到」,尚未從字面細品出其中深意,排山倒海的噪音又瞬間淹沒了他,他痛苦地呻吟出聲,瑪莎含著熱淚,抱緊他的上半身,「Focus on my voice. Pretend it's an island out in the ocean. Can you see it?」

「I see it.」克拉克沉浸在大海偉大的懷抱中,自我淨化*。

瑪莎安撫著他,「Then swim towards it, honey.」

克拉克漸漸鎮定下來,專注於他想看見的東西,緩慢而遲疑地領悟,「媽媽,你說,我和卡拉—是氪星人?」

卡拉彷徨的眼神不斷游移,手指用力交錯相扣至發白,「我們不是你的孩子嗎?」

巴里想也不想便叫道:「卡拉,你不要胡思亂想啊!你和克拉克都是瑪莎的孩子!永遠都是!」

「巴里,謝謝你,你是很好,最好的朋友。」瑪莎稍微鬆開了克拉克,拉卡拉入懷,下巴輕輕地在她的卷髮上磨蹭,卡拉合上眼睛。

克拉克呢喃著「氪星」二字,布魯斯便說道:「斯通博士和瑞安一直秘密幫助反抗軍。」

克拉克搖了搖頭,「我不是懷疑你信任的人……我只是—難以置信,二十多年來,我—所有人,天啟星人都認為我是地球人。」他又望向瑪莎,「You worried the truth would come out?」

瑪莎擦了擦眼淚道:「No, the truth about you is beautiful. We saw that the moment we laid eyes on you. We knew that one day, the whole world would see that. I'm just…I'm worried they'll take you away from me.」

布魯斯佇立凝望眼前的一家人,語氣沉著而溫和,「非血之愛的愛,同樣造就兒女。」

瑪莎努力微笑,她轉眸看了看布魯斯轉達謝意,便繼續目不轉晴地盯著一雙兒女,「我不像阿福當過特工,我只會洗衣煮飯、做做農務……而長大成人的你們,總會振翅高飛。」

克拉克想起了反抗軍的使命,悲從中來,卡拉有些嗚咽地說:「I'm not going anywhere, Mom.」

瑪莎搖搖頭,「飛吧,我在家等你們回來,飛吧。」

-----------------

「地球的太陽比天啟星的太陽更年輕、更明亮。克拉克和卡拉的細胞吸收了它的輻射,增強肌肉、皮膚和感官。地球的引力較弱,但其大氣層卻更能滋養萬物。」斯通博士與布魯斯、蔡瑞安分析數據後,得出了結論,「氪星人的身體能夠儲存黃太陽能,消耗完畢後,才會回復成原來近似地球人的體質。」

卡拉完成各種基本測試後,仍一直沐浴在黃太陽光之下,她的身體從未如此輕鬆有力過,聽到這裡,加入自己的理解道:「就像太陽能電池一樣,而我不同於克拉克的是,我有點串接不良。」

巴里穿著新的閃電俠戰衣,深紅色連體緊身衣上,對稱的金色閃電紋路,從胸口延伸到四肢,腳踩紅色高筒靴,正用神速力繞著卡拉跑圈,「所以你和克拉克現在能看到我的動作了?我猜拳再也不能慢出了?」

卡拉故意瞟了他一眼,伸出手一把抓住他,巴里故作哀叫。

蔡瑞安—現在該稱他為原子俠—以白矮星原料發明了尺寸與密度操縱裝置,他提議把巴里的戰衣縮小,藏在戒指裡,以便隨時換裝。

克拉克早早返回了一鏡之間的觀察室,看著他們打鬧,他笑著笑著,有些興奮,他倚著瑪莎坐下,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還是無法相信這雙手能把星辰實驗室攔腰折斷,他一隻手摸摸自己的眼睛,好像片刻前能夠透視、望遠、發射熱視線的不是這雙眼,另一隻手又摸摸刀槍不入的鋼鐵之軀,眼神有些失焦迷茫。

瑪莎看著他孩子氣的表現,終究忍不住問:「克拉克,你想了解更多關於氪星嗎?」她不等克拉克回答,一口氣說道:「載你和卡拉到地球的兩艘飛船,就藏在谷倉之下。」

「我們當然要去查看。」盧瑟的實時視訊通話強行霸佔了多台電腦屏幕,「我知會了佐德將軍。斯通博士,請準備好黃太陽燈,讓斯圖爾特第一時間送到佐德將軍手上。」

區長有星辰實驗室的最高權限,布魯斯抿了抿唇。

斯通博士有所保留地說:「盧瑟先生,我恐怕你並沒來得及徵詢肯特先生和小姐的想法。」

盧瑟像一隻被驚起的野獸一樣,猛地俯身向前,「我們戰力勢必大增,難道還需要商量嗎?當百臉怪物衝向牧神潘恩,牧神猶猶豫豫,才會變成魚尾羊身。」

「鷹女俠上線,」莎耶拉的臉硬生生把盧瑟擠到屏幕的另一邊,「肯特先生和小姐,你們在這宇宙絕不孤單,你們還有氪星同類。」

卡拉不再笑了,克拉克微微一驚,說:「我們的⋯⋯同類?」

阿福見狀,有力地寬慰道:「Master Clark,就算在十一區,一個人一個樣,什麼樣的人都有,你就是你。」巴里點頭如搗蒜。

盧瑟沒有多加理會,不耐煩地質問:「斯通博士,又還是,你擔心黃太陽燈的流出,會讓你無法跟都城解釋?會牽連你的殘疾兒子?」

布魯斯道:「慎言,盧瑟,斯通博士和他團隊對反抗軍的貢獻無庸置疑。」

盧瑟揚了揚下巴,「也沒人能確認鋼骨受到半個母盒多大影響。」

「綠箭俠上線。」奧利弗眉頭深鎖,「木已成舟,佐德將軍對黃太陽燈和他的同族小朋友,表現出極大興趣,除非你們想失去一位強大—更正,非常強大的盟友,我們想重建地球,他想重建氪星。布魯斯、盧瑟,我們得重整計劃。」

消息已然傳開,才分散半天的領袖又再聚首,亞瑟沉著臉說:「佐德將軍是專業軍人,我們在逼迫一對上星期還在玉米田裡哼歌的兄妹去成為兵器,這和都城有什麼分別?」

克拉克朝亞瑟笑了笑,表態道:「我沒得選,可卡拉—」

卡拉截住他的話,「克拉克,我想幫忙。」

盧瑟左搖右擺地說:「世界就是一個殘酷的競技場啊!」

戴安娜友善地笑道:「想知道自己有多強,唯一方法就是不斷測試自己的極限。可惜天堂島被都城嚴密監控,它的空曠再適合飛行訓練不過,我也很歡迎你們。」

布魯斯道:「我會在蝙蝠洞安裝黃太陽燈。」

盧瑟瞄了一眼通訊器,道:「首要工作,佐德將軍希望我們把人和船一併帶到他的母艦上。」

斯圖爾特直接拒絕道:「那不可能,動靜太大了。」他發送訊息,等到回覆後,才再抬起頭,「他要親自來十一區,預計明天晚上到埗。」

盧瑟聳聳肩,「好,讓我們期待氪星戰士的表現。」

斯圖爾特說:「布魯斯,保持聯絡。」

屏幕恢復成滿是數據和圖表,克拉克看著斯通博士佝僂的身影,躊躇著要不要說點什麼時,斯通博士先開了口,「I’m sorry. I’m so sorry.」他既是對布魯斯,也是對克拉克、卡拉說,更是對瑪莎、阿福說:「我為了保護自己孩子,忍心看著別人的孩子冒險,盼望著革命結出果實,而不去澆水施肥。」

阿福扶博士坐下,理解地道:「我也想過,如果少爺沒有成為蝙蝠俠,他會過著怎樣的人生?會當一個沉默的隨波逐流的庸人嗎?有些事,當真非由他做不可嗎?」

布魯斯的唇線緊緊閉合。

接話的反而是克拉克,心裡慢慢長出勇氣來,「如果我沒有被抽中成為貢品,我也不會加入反抗軍……我也不想禍及瑪莎和卡拉。」

「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卡拉淡淡陳述。

布魯斯沉聲道:「於是我們一路奮戰,如同逆水行舟,不斷被浪潮推回過去。」*

「我爸爸對我說過,You're living in the past. Make your own future.」巴里道:「我知道成為英雄是很不容易的,但有多不容易—我仍在學習。」

「巴里,你本來可以跑得遠遠的。」蔡瑞安上前搭著斯通博士的肩頭,「博士,聰明人本來可以活得很好、很輕鬆。」

克拉克終於能坦然微笑,「如果我有能力,而不挺身而出,我就更難面對這個不公平、不正義的世界了。」

一把陌生的聲音經音箱播放,「抱歉,打擾了氣氛,我只是想說,反抗軍的通訊頻道,我都有在著手維護。」

「維克多?」斯通博士霍然抬頭。

「我有能力,父親。」

他們見不到那個熱愛橄欖球的孩子,但看到了機械身軀下跳動的心。

「歡迎加入。」瑪莎對著監控鏡頭揮了揮手。

Notes:

* 康德,前文的自由和道德也是來自他
* The Great Gatsby So we beat on, boats against the current, borne back ceaselessly into the past. & 熔爐 我們一路奮戰,不是為了改變世界,而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

這章寫得很慢,所以很短,還談不到戀愛
因為我並不懂得知道真正身世的感受
總覺得寫得太輕
於是我去翻了天龍八部⋯⋯
契丹和漢人有深仇大恨,喬幫主有阿朱安慰也振作起來
那克拉克和卡拉身邊還有這麼多人,輕點就輕點吧⋯⋯

阿福也是沒有血緣的父親啊
虐點是大明湖畔的大少

有過雄心想展現革命裡的不同人,致敬魯迅的聰明人和傻子和奴才
但人物已經太多了T_T
只能呼應開頭了事

Chapter 13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斯通博士重新提起精神,他從保險庫裡拿出新神族的醫療用具,才能劃破克拉克和卡拉的皮膚,手術刀鋒一抽離,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斯通博士又讓他們多曬一會太陽,再取血樣,這次的傷口瞬間了無痕跡,「看來長時間在黃太陽光之下,氪星人就會變得近乎不可能受傷。」

「任何足夠先進的科技,皆與魔法無異*,你們必須小心,致命傷是不能自癒的。」布魯斯繞行進訓練室,他換上了蝙蝠戰衣,但沒有開啟頭盔內置的變聲器,裝甲以深灰與黑色為主色調,胸前刻有蝙蝠圖騰,輕盈堅韌的披風隨著他的行走飄動。

克拉克怔住,那條奇妙的「蝙蝠俠是布魯斯」等式又佔據了他的腦袋,直到布魯斯走到他面前,用命令的語氣說:「試試攻擊我,遊戲不一定會提供大殺傷力武器,觀眾更喜歡觀賞拳拳到肉的肉搏戰。」

「我不能—我會傷到你的。」克拉克急忙擺手,布魯斯道:「蝙蝠戰衣由七區原產於納岡星的N+金屬和天啟星纖維製成,我借用氪星科技改良過,不但能增強力量,也兼具防護力與機動性。順帶一提,它還配備了隱匿功能,例如光學迷彩和聲學屏蔽。」

克拉克半信半疑地向阿福求證,看阿福點頭,他左腳才略微後退,試探似地向布魯斯揮出一拳,布魯斯閃身避開,對準克拉克的下巴打出一記上勾拳。

克拉克吃痛—儘管他沒有真的受傷,他聽到斯通博士按下鍵盤按鍵的聲音,多半是在記錄蝙蝠戰衣的力量增幅和鋼鐵之軀目前的強度,他倒退了兩步,布魯斯站直,雙手護肋,「克拉克,放手攻擊。」

克拉克深呼吸,上半身微微前傾,以快速刺拳發起進攻,他認真起來便用上了超級速度,布魯斯雖有頭盔眼部鏡頭的視覺輔助,實質幾乎是憑戰鬥直覺地封托克拉克的手,一個低掃腿,克拉克看得清楚,踏後避開,不料布魯斯只是作假動作,改用推踢合一的前撐踢,克拉克一時失了平衡,手忙腳亂間,布魯斯的第二次踢擊接踵而至,他藉著腰部和髖部的旋轉動作,強化了腿部踢擊的爆發力,克拉克被踢中兩次,抱腳失敗後仍想往前衝推倒對方,但布魯斯抓住了他的上背,反利用他的衝力,使出掃腰將他摔倒在地,肌肉繃緊,壓制住他。

克拉克本來還想靠超級力量奮起,然而他身穿的衣服不是超級衣服,縫線「嘶」的一聲被蝙蝠手甲扯裂開來,裸露出線條起伏流暢的背肌,陽光照射下,彷彿是展翅欲飛的雄鷹雕塑。

「布魯斯,你在做什麼?」

克拉克剛把布料撕裂的聲音轉換成「衣服破了」的信息,便聽到了扎坦娜的聲音,她正一臉困惑地站在門口。

巴里舉雙手擋著眼睛,指縫張得大大的。

卡拉在面壁曬太陽,一本正經地說:「我們的學習能力也有被黃太陽光強化,我看過一遍就學會了布魯斯的招式。」

「佐德將軍那應該還有氪星戰衣。克拉克,你和巴里的問題相似,能看清敵人動作,但作戰經驗和肌肉記憶不足,難以判斷正確有效的反擊方式。」蝙蝠俠鎮定自若地鬆開箝制,小鎮男孩直接用超級速度給自己披了件病人服,耳尖有一抹紅色。

阿福說:「瑪莎夫人,我真是無地自容,我該如何才能令你相信,Master Bruce平時真不是這樣,他只對Master Clark這樣。」

瑪莎說:「請別介懷,這件衣服也是布魯斯借他的,就是白費瑟琳娜小姐的精心配搭了。」

斯通博士和蔡瑞安指著屏幕,向扎坦娜解釋請她來的目的—測試氪星人的魔法抗性。

扎坦娜挨個施法,克拉克和卡拉一開始下意識想躲開,但幾次爆炸過後,依然毫髮未傷,兩人便乖乖留在原地不動了,扎坦娜一時放寬心,便逐步加強咒語,當她丟出了火箭炮威力的火球,毫無提防的克拉克輕叫出聲,卡拉的皮膚同被短暫灼傷,扎坦娜慌忙道歉,斯通博士連連叫停,瑪莎也馬上站了起來。

布魯斯上前查看兩人外露的皮膚狀況,提醒道:「這只是測試,你們實戰應該盡可能避開所有攻擊,敵人會暗藏殺著,不要麻痺大意。」

「差不多了,我的身體負擔不了過度使用魔法,惟有休息能回復魔力。」扎坦娜沉吟道:「元素魔法、魔力波束的效果在死物上等同物理攻擊,但對氪星人就不一樣了,熱視線能擊穿護盾,治癒術能生效⋯⋯記憶魔法不能隨便試,抹除了不該抹除的就糟了⋯⋯浮空術?」

卡拉道:「我能控制我的生物力場,抵消重力和引力,我感覺我可以飛起來—」她試著雙腳離地,飄浮在半空,巴里又「哇」的一聲驚嘆。

扎坦娜偏了偏頭,「那浮空術會被你們的力場抵消。」

克拉克在旁看著,躍躍欲試,屈曲雙膝,蔡瑞安慌忙阻止他,「慢著,克拉克,我們估算你起飛的速度會突破音障,星辰實驗室的結構主要是地球的水泥鋼筋而已,你最好先熟練控制。」

扎坦娜乍聞「控制」兩字,醒悟到什麼似的,神色變得莊重,感觸萬千,她先望了布魯斯一眼,繼而問道:「卡拉、克拉克,你們在痛苦嗎?時刻克制著體內那來自一整個逝去世界的能量……」*

卡拉愣了愣,沒有作偽地搖頭,「我好得很。」

克拉克毫無章法地按摩著自己的指節,眼神飄向遠方,又好像什麼也沒看,布魯斯輕輕扶著他的手臂,他才啟齒道:「我壓制了超級感官……人們在用我或懂、或不懂的語言哭泣,咒罵……我能聽見,但無能為力—這是否一種罪惡?」*

「Clark, you're not all-powerful, and you don't have to be.」布魯斯簡短地說。

瑪莎說:「Be their hero, Clark. Be their angel, be their monument, be anything they need you to be... or be none of it. You don't owe this world a thing. You never did.」

卡拉雙臂半抱著克拉克,依偎到他身邊,「克拉克,你在愛中成長,去愛,去給予,直到成傷。」*

維克多的聲音突然響起,在訓練室裡迴響,「扎塔拉小姐,請問你會精神系魔法嗎?」

扎坦娜早知道鋼骨的存在,這時也沒被嚇一跳,她說道:「你好,維克多,叫我扎坦娜吧。我是天賦魔法師,也能施放精神攻擊或者控制術。」

維克多道:「我建議也測試看看,據我所知,慈祥奶奶訓練復仇女神戰隊,當中有一些死忠戰士其實是被她抓來洗腦的。」

克拉克咬了咬下唇,與卡拉交換眼神,同意了。

扎坦娜慎慢地唸咒,克拉克和卡拉同時「喵」了一聲,兩人頓時雙手捂住自己的嘴,藍眼睛睜得大大的,活像兩隻大布偶貓,蓬鬆柔軟,純潔無害又親人。

布魯斯壓下想上揚的嘴角,「看來要辛苦你了,扎坦娜,你得訓練克拉克和卡拉對精神攻擊的抗性。」

扎坦娜點頭,笑道:「也就是比起物理方面的無敵,有所不及罷了,不是真的沒魔法抗性。」

天色已晚,一行人乘直昇機回到韋恩莊園,卡拉說她曬到紅太陽後就感覺不到超能力了,克拉克也是一樣,布魯斯便又聯絡上才剛分別的斯通博士、鋼骨,商量怎樣可以讓卡拉在天啟星作戰。

眾人用過晚膳,布魯斯無聲平行放下刀叉在陶瓷碟上,再摺好餐巾放在桌上,正要起身時,就看到桌邊有四雙眼睛齊唰唰地盯著他不放,他抿了抿唇,有些無奈,瑪莎笑著說她年紀大了,得先回房休息。

布魯斯的髮小善解人意地消滅他假裝不明白的可能性,「他們想到蝙蝠洞看看。」

他的管家不徐不緩地走到古董落地鐘旁,擺出邀請手勢。

克拉克留意到阿福把鐘的時間撥到了10時48分,他記得這是布魯斯父母遇害的時間—接觸黃太陽光後,他的記憶力可謂過目不忘,對過去的細節也能一一回想起來。

蝙蝠洞的電梯從來沒搭載過這麼多人,深入地下。

扎坦娜用魔法讓兩盞小太陽燈浮在半空,跟著克拉克和卡拉。

「Wow!This is awesome!Oh gosh!Yes!Yes!」大家都習慣了巴里不斷發出的驚嘆聲,這是一個縱深極高的洞穴,微弱的月光灑落在光滑潔白的石幔上,鐘乳石宛如倒生長的石筍,有的像劍,有的像瀑布,有的像流淌的牛奶,朦朧又神秘。石壁上掛滿了數不盡的蝙蝠,牠們間中會輕聲鳴叫。蝙蝠洞裡最亮的存在是蝙蝠電腦,監控螢幕環繞其周,卡拉也罕有地流露出了驚訝,「布魯斯,你在看著整個哥譚,整座城市。」

洞穴還擺放著各種高科技的武器和裝備,最顯眼的莫過於蝙蝠車和蝙蝠戰機,線條流暢而銳利,全黑色調給人一種迅猛凌厲的威嚇。

阿福溫和地詢問連眼也不眨的巴里:「想試坐看看嗎?」巴里急忙搖手,「不可以亂碰別人的東西。」

克拉克的目光卻久久停在入口處玻璃櫃裡的一具盔甲,上面的斑斑血跡已然氧化成黑色,油彩寫著的錐心之語「Joke’s on you」卻依舊鮮艷。

巴里和卡拉此時也察覺到克拉克一直沒說話,循著他的視線看去,安靜下來。

布魯斯養子的名字是迪克·格雷森,原本是馬戲團空中飛人家族的一份子,黑手黨首領害死了他的父母,他和布魯斯一樣,親眼目睹雙親被殺。

三年前的飢餓遊戲,小丑的經典把戲,把兩個貢品關在相鄰的倉庫,隔絕銀色降落傘投遞物資,裡面只有水和一個按鈕,誰先按下按鈕,就會炸死另一個人,而自己可以活著出來,同時按則同時死,都不按則都餓死,迪克一直努力安撫那個他一路照料的同齡人,一直不放棄找逃離的方法,然而,九天後,對方餓瘋了,哈莉·奎茵滿意地解說:「看吧,飢餓會使人露出醜惡的本性。」

布魯斯沉默了半晌,「也許他的父母把他教得太好。」

克拉克知道觸摸深入心臟、靜靜滲血的刀口,是很痛的,但布魯斯偏偏把父母死去的時間、兒子死去時穿著的盔甲,放在蝙蝠洞的入口,每天經過,愛使他感到痛苦,提醒自己還活著。

那仗仍在打, 當跑的路仍未跑盡,所信的道仍需要守望。

克拉克握住布魯斯的手,「有公義的冠冕為他存留。」*

Notes:

*by Arthur Clarke

*明日之姝

*我重看了RAC的解說,扎導的信息量太多,我有些忘了……正義黎明裡超人找瑪莎的重要鏡頭被華納刪了,本來是能清楚解釋亨超那時的能力的,他從小訓練避免信息過載,不擅長篩選內容,徘徊在城市上方時,聽到了整座城市正在進行中的無數起犯罪,這讓超人十分痛苦,因為如果超人用這種方式找瑪莎,他就必須無視掉大都會、哥譚,甚至是全世界進行中的犯罪,盧瑟用這證明全善就不可能全能,全能就不可能全善
這裡設定是超超剛覺醒能力,惟有先壓制,不然他會非常痛苦
而卡拉這時是沒那麼關愛所有人的

*by德蘭修女,愛至成傷也是基督被釘上十字架的愛,但文中的成長有雙關

*聖經提摩太後書4:7-8 使徒保羅對自己人生的總結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
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著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不但賜給我,也賜給凡愛慕祂顯現的人。

我又寫慢了,本來想寫完佐德將軍出來再發的
這次是因為寫蝙撕人家衣服那一小段前,看了快兩小時截拳道
有種把力氣花在無人在意的地方的感覺……
蝙蝠裝可以想成是融合ZSJL和阿卡姆,這AU需要科技感重一點
地球Kevlar面對新神族,就算100%閃避,我還是說服不了自己……
這時超超才剛曬到太陽,力量還不是完全的超人,所以讓蝙佔點便宜

劇情需要克拉克和卡拉有地方可以小飛一下,蝙蝠洞設定還是用了基頓老爺的 (扎導的工業風也很美,可惜)
(話說樂高老爺是有噴射器可以自己飛的)

扎導的巴里是沒有用神速力在別人的地方亂跑的,我覺得這是超級英雄自控的體現
小扎用魔法應該像動畫多一點,反正不會有維度級的強度

其實我會想文中有沒有必要解釋那麼多設定呢(整一章都是為了這服務了),畢竟會點進來的讀者都是喜歡ZSJL的,但因為始終是AU,加上DCEU是個殘缺的世界,我寫文時還是想在設定邏輯方面盡力完善
End note會不會有一天比正文長T_T

Chapter 1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當克拉克試飛,在蝙蝠洞砸出一個又一個坑,而卡拉空靈地流連於洞穴上方,甚至沒有驚動蝙蝠,阿福不禁反思了兩秒,自己會不會太早喜歡克拉克了,雖然答案是不會。

巴里灰頭土臉地建議道:「克拉克,不如你多曬一會黃太陽燈再……起飛,我擔心布魯斯的基地會塌下來。」他是GCPD的法醫化學實習生,當然聰明,但在朋友面前時常顯得十分單純,有時又有股機靈勁兒,例如這時就知道得加上第二句,才能讓克拉克聽勸。

克拉克有些悶悶不樂地走向巴里,喝了口水,卡拉優雅地飄落在旁邊,「扎坦娜和幾位綠燈俠正在搬運更多、更大功率的黃太陽燈,會從湖邊別墅那邊的秘道回來蝙蝠洞。」

克拉克眼睛一亮,「我可以去幫忙嗎?」

「前提是你掌握飛行。」消失了一會的布魯斯回來了,他又換上了蝙蝠戰衣,單手提著頭盔,巴里好奇他到底有多少套戰衣,不過再想想,他還是不要自己提醒自己的貧窮。

縱然經過一個白天,布魯斯和蝙蝠俠合而為一的形象,對克拉克還是頗具衝擊力,不過他這幾天已經經歷了太多震天撼地的變故,比過去二十年都多,自然強大了心理質素。

卡拉也說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輕輕鬆鬆就能飛起來,「我只是覺得身輕如燕,像鳥兒一般,想飛就飛。」

布魯斯掃了一眼滿地的坑,「克拉克,你恐懼墜落嗎?」

How things fall. Things on Earth. And what falls, is fallen.

克拉克果斷地搖搖頭,「我掉下來又不會受傷,而且有你們接住我。」

巴里嘟嚷道:「好吧,我接住你,應該不至於折斷手骨……神速力也有保護我的身體和加速自癒,不然我被雷劈中的第一天就自燃了。」

卡拉歪了歪頭,認真地說:「可是公主抱你是布魯斯的專利。」

鋼鐵之軀險些被水嗆到,克拉克強自淡定,端起兄長的架子道:「卡拉,不要亂開玩笑,讓扎坦娜聽到就不好了。」

「你在星辰實驗室待了一個下午,換了一件衣服,觀眾都浮想聯翩。」巴里奇道:「而且,為什麼讓扎坦娜聽到就不好?她和布魯斯又不是一對。」

克拉克一時語塞,他原本想說,扎坦娜一直陪蝙蝠俠夜巡,蝙蝠俠也信任她,但被巴里這麼坦然一講,倒覺得是自己先入為主的想法偏狹了。克拉克偷眼瞧布魯斯,要不是卡拉也有這樣一雙熠熠的眼睛,她一定會委婉,不,乾脆俐落地指出,克拉克的眼神無論如何都明顯得過分。

阿福神出鬼沒地捧著蔬菜汁出現,「扎坦娜小姐與Master Bruce是髮小,喬瓦尼‧扎塔拉先生曾與托馬斯老爺在兒童慈善機構共事,二十四年前—那是難過的一年,Master Bruce生日那天,我邀請了喬瓦尼先生來為他表演魔術,但他寧可獨自待在湖邊。」提起故人舊事,阿福臉上有幾分傷感,扎坦娜的父親戰死於天啟降臨。

扎坦娜剛好踏入蝙蝠洞,「阿福怎麼說起小時候的事情?」她也被勾起了回憶,「我找到小布魯斯後,想用硬幣魔術引起他的注意,但他不理人—現在也常常這樣,我那時只是個小孩,就吹泡泡鬧他,趁他閉眼、抬手擋臉時,我突然消失,於是他才相信有魔法。」

巴里倒豆子般地說完她不在時發生的事,扎坦娜忍俊不禁,澄清道:「我和布魯斯只是朋友啊。」

他們謝過綠燈俠的幫忙,布魯斯復又轉身,渾不在意自己是剛才那段對話的主角似的,「克拉克,我認為你飛不穩的主因是心理因素。」

克拉克一愣,便也集中精神思考回正事,他剖析自己道:「……反而,騰空而起時,我覺得我像是要—離開你們,離開瑪莎,離開大地了。」

「But you're among us. I can feel that.」巴里正色道。

布魯斯輕輕頷首。

卡拉將手背在身後,「克拉克,我們在天空也能聽到大家的呼喚,不是嗎?」

扎塔娜雙手托起一盞又一盞燈,「飛克拉克著跟。」

初時,好像有星星顫巍巍地升起,一顆又一顆,隨著燈光漸漸塗滿石壁,掛壁的蝙蝠紛紛拍動雙翼,人類的發明驅散了黎明前的昏暗,蝙蝠洞內湧起金色的浪潮,填滿地面的每一處坎坷。

布魯斯霎時有些恍惚,他又看到了無數蝙蝠簇擁著小時候的他,飛向光明。

克拉克閉了閉眼,再睜開眼,陽光照亮他的眉髮,濃密翹長的睫毛一合一開間,宛如向日葵驟然綻放,藍色的生命活了過來。

他蹲下來以拳頭點地蓄力,塵土飄浮,一聲音爆,一飛衝天。

氣流嗖嗖地拂過他的全身,他從重力解放,釋放自由。

克拉克隨心所欲地改變飛行的方向和高度,他快活地大笑,笑聲如風的輕歌,他玩心忽起,俯衝下去,雙手握著布魯斯的手臂,無形的生物力場延伸,他帶他飛起來,漆黑的披風劃出一抹映影。

布魯斯猝不及防,一陣清涼的風吹過面龐,回過神來已然穩穩懸浮在半空中,盞盞明燈,觸手可及,蝙蝠繞身伴飛,猶如身處夢幻中。

他控制住心跳不要加速,他有戰機,有各種飛行科技,卻究竟有別於這樣全無束縛的飛行,他從沒有以這樣的視角看過蝙蝠洞,也沒有往下墜。

他應該板起臉,命令克拉克即刻把他放回原地,至少也得無奈地嘆氣,但克拉克正和他面對面,一笑生花,明朗耀眼。

於是他也只好微笑看著他。

下方的巴里抬起頭,用一隻手擋著直射入眼的陽光,「為什麼克拉克不帶我飛?」

卡拉用一種看西瓜的眼神看他,用兩根手指拎住他的衣服後領,也飛了起來,巴里踢動兩條腿,大叫抗議:「這一點都不酷!」

任勞任怨的魔法師喃喃道:「我都沒說什麼。」她伸展手臂,手心向外,指尖微微曲起,聚集光元素,再舉手彈指,發出一左一右兩道耀眼的金沙,直指洞頂,紛紛揚揚。

阿福含笑道:「我再次領會到瑪莎夫人的智慧,我該把今晚的蝙蝠洞拍下來。假如瑟琳娜小姐看到,想必能激發她的她的設計靈感。」

最終,克拉克緩緩降落,輕輕放下布魯斯,他的感官還餘留著飛行時難以言喻的輕快和興奮。

布魯斯覺得從內而外都暖洋洋的,他掩飾似地戴上頭盔,又發現巴里拉著卡拉,與克拉克一起「包圍」著他。事實上,卡拉不情願的話,即便巴里有拉得動一座山的力氣,都拉不動她。

克拉克一邊用手指把散亂的頭髮往後梳理,一邊笑著說:「我們一起去夜巡!」

不。

布魯斯堅定地報以拒絕的眼神,蝙蝠俠是獨行俠,阿福在三年前力邀扎坦娜陪同夜巡,但好歹她的制服是哥德風格的黑色禮服,蝙蝠俠身後不能再多兩顆星星和一道紅色閃電的小尾巴了。

你說我會飛就能幫忙。

克拉克用眼神控訴他。

那是兩碼事,「你們可以去找奧利弗。」布魯斯想到了另一個人選。

巴里理直氣壯地說:「可是他和黑金絲雀在二人世界,我們不能去當電燈泡,克拉克和卡拉太亮了。」

卡拉道:「那我留在蝙蝠洞,有黃太陽燈陪我。」

布魯斯妥協了,「⋯⋯別擅自行動。」

扎坦娜對自己的魔法很自信,但她始終懷疑日出之後,蝙蝠俠都市傳說會不會變成都市童話—可以做成積木或者娃娃放在孩子床頭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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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為克拉克和卡拉制定了精確到秒的訓練時間表,甚至連給電視台偷拍的時間都考慮在內,但今晚將與佐德將軍會面,布魯斯空出了一整個晚上,他們提早用過晚餐,便坐直昇機回肯特家的谷倉。

儘管有些話出自地球人之口,難免有小人之心之嫌,布魯斯還是提前告訴克拉克和卡拉,佐德將軍為了對抗都城而聯合反抗軍,但應另有所謀,他自稱是氪星的軍隊統領,那麼當達克賽德攻打氪星時,他、菲奧拉、納美克等士兵身在何方?何以倖存?何以逃出生天?佐德將軍卻從未對此解釋片言隻語。

克拉克的緊張情緒有些外露,卡拉維持鎮定,伸手觸碰載他們到地球的太空艙,瑪莎取出了一個木盒,「This was in that chamber with you. We took it to a metallurgist at Kansas State. He said whatever it was made from didn't even... didn't even exist on the periodic table.」她推開盒蓋,裡面放有一件黑色鑰匙狀的物體,「天啟降臨後,我們更不敢拿給別人看。」她交給了布魯斯,好讓他與斯通博士研究。

瑪莎溫和道:「Jonathan always believed you were sent to Earth for a reason. You were meant for greater things, and that when the day came, your shoulders would be able to bear the weight.」

克拉克和卡拉感到了冥冥之中的宿命感,他們在短短時間內像海綿般吸收所學,卡拉猛地抬起頭,「他—佐德將軍到了。」

「You are not alone...Hello, Kal-El and Kara Zor-El.」佐德將軍身穿全黑合金戰甲,高大魁梧,透過頭盔的透明面罩,可見歲月的刀痕,他看上去冷酷而威嚴。「Or do you prefer Clark? That’s the name they gave you. Your father, Jor-El, our foremost scientist.」這一句他只向著克拉克說。

「你好。」卡拉面不改色。

「我聽盧瑟說,你叫卡爾哥哥,但他其實是你的堂弟。」佐德將軍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回不定,彷彿在尋找故人面貌的特徵。

「聽起來,你相當熟悉艾爾家族。」卡拉搶先克拉克道。

佐德將軍似乎陷入了回憶,「我們都不滿氪星的最高權力機構—氪星法律委員會,早在天啟鐘聲響起之前,我們就有相同的見解—氪星即將毀滅。」

「最終全部人都選擇了與星球同隕。」卡拉大膽地說。

佐德將軍沒有順著她的話,繼續說氪星與天啟星的戰爭,話鋒一轉,「On Krypton, the genetic template for every being yet to be born is encoded in the registry of citizens. Jor-El stole the registry’s Codex and stored it in the capsule that brought you here.」

克拉克有點被那個「偷」字刺激到,「For what purpose?」

「So that Krypton can live again on Earth.」佐德將軍淡淡道:「氪星文明的巔峰時期,我們的祖先開拓宇宙,到處建立殖民地—一萬八千年前的飢餓遊戲,歷史循環不息,不是嗎?我猜你的父親發掘出關於地球的記錄,並知曉了黃太陽對我們細胞造成的奇蹟。」

克拉克緊皺眉頭,「地球是地球人的地球。」

「反抗軍可不止地球人。」佐德將軍意味深長地說:「當然,大敵當前,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必須同心協力。」

布魯斯道:「如果我們成功,就會得到世界引擎,氪星、歐阿、納岡星和塔馬蘭星都能挑一顆無人星球改造成家園。」

「均無不可。」佐德將軍道。

佐德將軍帶走了兩艘太空船,帶來了氪星的外交服裝—兩套紅藍制服,胸口有一個地球的「S」字,克拉克和卡拉穿上後對望,卡拉微笑道:「不論佐德將軍說的是真是假,我們都是家人,克拉克。」

連線的露易絲—她現在也被納入了維克多的通訊網—想了想,「S?S for Super—Superman?Supergirl?」

巴里興奮地說:「Wow,這外號太酷了!我也想要披風!」

「那你跑起來,披風被旋轉門之類夾住怎麼辦?你又沒生物力場。」瑟琳娜問道。

「那布魯斯也有披風啊!」巴里跳起來。

「我只認識布魯斯時,以為英雄都有披風。」瑪莎說。

「因為他從不走正門。」扎坦娜心有餘悸。

Notes:

MOS的第一次飛行太震撼了
我真的很不擅長描寫,以後有空修文再想想怎麼能寫得更美……
聯盟各位幫克拉克和卡拉做出一個亮亮的蝙蝠洞,就很寵啊
小扎施法的手勢其實我是想著Elsa 寫的
喜歡小情侶一些暗戳戳的摸來摸去

看西瓜的眼神好像是我不知在哪看到過這樣罵人的

Chapter 15

Notes:

Warning: 本章有女裝片段
再次提醒本文非完全不殺,慎閱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短短一個月,反抗軍的新舊成員都非常忙碌,忙於盡量提升實力和蒐集情報,瑪莎也幫阿福分擔了大部份管家的工作。克拉克最難適應的,莫過於應付飢餓遊戲揭幕前的預熱節目。

主辦方對飢餓遊戲的改良不單只遊戲過程,還有加強觀眾的參與感,隨著遊戲在都城的收視率下滑,第四屆遊戲首席設計師創造性地提出,要讓觀眾了解貢品是誰,讓觀眾對貢品有同理心,讓觀眾期待勝利的桂冠花落誰家,落實了「贊助人」規則,歷屆遊戲設計師均在此基礎上添磚加瓦,包括訪談、投注、表演等等。

露易絲得知反抗軍的內情後,迅速反應過來,「但是,無論Plan A或Plan B—坦白說,我認為Plan B希望更大—成功之前,身處地球的貢品都需要裝備和物資,也要保持演戲—打來打去,然後任一方逃走之類,場內有職業貢品,場外有荒原狼和大量類魔看守競技場,而且,如果貢品的表現引起都城懷疑,他們必定會即時轉移母盒。」

她的努力依然甚具價值,「往年會由貢品導師留在都城拉贊助,但既然布魯斯身兼雙重角色,那就由我來負責。」

她展示了一份長長的圖表,「克拉克中籤當日,我分析了歷屆遊戲的貢品特質、賠率變化、與其收到的禮物總額的關係,印證了我一直以來朦朧的直覺。賠率最高的熱門貢品,無疑會獲得大量贊助,人們都想站在勝利的一方,但是,也有很多感性和浪漫的觀眾。」

「我第一次聽有人用感性和浪漫來形容新神族的觀眾。」卡拉聽得直皺眉頭。

克拉克下意識看向布魯斯,「榮恩也說過,有觀眾真心捨不得勝利者死去。」

記者連珠炮發地說:「對,今屆的情況更特殊,往年觀眾也會慷慨資助喜歡的選手,在他們陷入困境時送出禮物,好讓他們有生存的希望。」

露易絲又投印了另一張數據圖,「扮演悲劇戀人的策略達到了預期目標,在布魯斯的單方面努力之下,你們目前的人氣相當高。待會直播的訪談節目,都城叫得上名字的有錢人都會出席,你們得再加把勁。」

克拉克不服氣地說:「我明明也有主動。」

巴里插嘴道:「你是說,你演得像布魯斯跟鷹俠一樣會放電,他一碰你,你一碰他,你就觸電?」

布魯斯聽見,嘴角上翹,不是那種從韋恩笑容標本集裡挑選的微笑,克拉克不知不覺已能分辨出他的每一種笑容,這位遠近聞名的風流富豪,年輕時容貌秀逸薄情,如今三十而立,更成熟的五官浸潤了歲月的溫柔沉穩,迷人的棕色眼睛總是秋波盈盈。

克拉克奈不何其他人,但巴里就不一樣了,他反擊道: 「瑪莎抱怨肉類一天比一天貴,你得少吃點。」

巴里假裝垮下臉,不能讓克拉克知道布魯斯給了他一張副卡吃飯,他徹頭徹尾是蝙蝠俠的人*。

露易絲道:「布魯斯幾乎一生都在應付媒體,但你,克拉克,你已經是一顆新星了,你自願代替自己的妹妹成為貢品,瑟琳娜的造型使你令人難忘,你的測試成績也很高,你已經激起了觀眾的濃厚興趣,可還沒人知道你是誰。」

「知道我是氪星人嗎?」克拉克開了個玩笑。

露易絲面無表情,「我說的是,你要以什麼姿態呈現在公眾面前?」如果一個選手能吸引觀眾,無論是幽默的、兇殘的、性感的或古怪的,他就會得到觀眾的喜愛。

巴里出主意道:「戀愛中盲目的笨蛋火爆美人?」

克拉克學著試用卡拉的眼神看他,但露易絲雙目精光畢露,好像確實在考慮巴里的提議。

「他做他自己就好。」布魯斯道。

克拉克鬆了一口氣,又湊近了布魯斯一點,露易斯琢磨著,同意道:「有道理……人們敬佩你的精神—我是說真的,不止行政區人,也有都城人,難道你們以為新神族人就不會恐懼達克賽德嗎?獨裁者之下,是人上人還是死無全屍,不都是隨他的一念喜惡而已。」

克拉克終於直白地說出了他反覆思量的想法,「也許新神族不都是我們的敵人,也許—我們可以聯合他們,自己要爭自由,同時也得承認別人也應該享受同等的自由。*」

「也許你是對的,」布魯斯深深看著他,「但我們沒有時間去找到他們了。」

克拉克有些氣餒地點點頭。

瑟琳娜踩著高跟走貓步姍姍而來,「換裝,快換裝—克拉克,你為什麼要特地把你堪薩斯的格子衫帶到韋恩莊園?是瑪莎買的話,就當我沒說過。」

「早上和下午都不用被拍啊。」克拉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衫,其實瑟琳娜也知道她、布魯斯,加上阿福都薰陶不了克拉克的品味,但出於造型師對美麗的追求,她每次都按捺不住說出口。

瑟琳娜這次準備的全套造型之華麗繁複,堪比開幕式。

布魯斯的銀黑色漸變禮服使用褶襉層次,不見針線地密密綴以被時光打磨的縐邊和飾帶,行走間飄逸垂墜如流星雨閃耀,鑽石串成的面鏈是他鐵石心腸的決斷一面,又不失雋永的優雅感。

克拉克的象牙色真絲薄紗罩裙,混用Lesage鉤針鏈式刺繡,還原教堂彩繪玻璃的色澤,領口和袖口都有一圈聖杯貼花,鮮黃色腰帶成為點睛之筆,頭帶射線結搆的燦爛光環。

克拉克首次穿裙子,不大習慣,他走了幾步,不禁回身看瑟琳娜神色,她在他無瑕的面容上勾勒出悲劇色彩的淚滴妝容,他眼神偏又澄澈見底,回眸一瞬,都有一種無辜受難的殘虐的美感。

瑟琳娜斜倚在柱子上,輕佻又自信地概括設計主題:「Son of Sun and Knight of Night.」

卡拉飄了起來,巴里又發出了驚嘆聲,露易絲雙手捂著胸口,「神啊,誰能不心生憐憫?」

克拉克的超級感官讓他對化妝品的粉末感到不適,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臉,卻被布魯斯握住手腕阻止,布魯斯道:「忍一忍,你聽到飢餓列車的聲音在接近吧?待會就曬到紅太陽了,不要蹭花妝容。」他順勢牽起克拉克的手。

露易絲敢打賭,莊園大門打開的那一刻,都城的鏡頭全部拍瘋了。

------------

訪談在都城亮如白晝的環形廣場進行,二十二個貢品都會坐在舞台後方的弧形長凳上,臺上有一排加高的椅子是為貴賓準備的,前排是遊戲設計師的座位。右側大樓上的超大露台是皇宮的專屬位置,但今晚上面空無一人。城市廣場以及周圍的道路站滿了觀眾,無論住家或公共大廳,電視都已打開。整個都城已是萬人空巷。

克拉克第一次這麼接近那麼多的新神族人,他們都很高大,但不像皇宮中人有岩石淬火的身軀,而是更貼近地球或者說氪星人的外表,男女都把五顏六色的華服和珠寶統統堆在身上,男士喜歡佩戴金屬或羽毛製局部面具,女士將頭髮編成華麗的髮髻、盤髮或複雜的髮辮,再配以誇張的頭飾。

進場的順序仍舊是按照行政區的編號來,貢品都在排隊,有個工作人員負責牽著兩個類魔,克拉克和布魯斯對所有人友好地打招呼,盟友心照不宣,K'hunds也向他們揮手,蒙戈的兒子蒙戈只與三區複製人交談,塞尼斯托臉色陰沉地站得筆直,反而是與他平排的陌生綠燈俠探頭回應。

距離最近的觀眾已經盯著他們看,克拉克有些緊張,幸好暫時失去了超能力,不然他怕自己會捏傷布魯斯的手。貢品各自走到自己區的座位坐下。

哈莉·奎茵全身都是閃亮的五彩碎紙,精神抖擻地跨上舞台,「Welcome! Welcome To The 22nd Hunger Games! Happy Hunger Games!」她塗著深紅色的眼影和嘴唇,好像在流血。她先講了些笑話來烘托氣氛,接著進入正題。

訪談自然是由一區開始,戴安娜走到哈莉對面的沙發坐下,她穿著一條由暗金色閃光布料製成的長裙,滑落的褶皺和寬大的披肩,契合她半神的血統。

哈莉的問題非常尖銳:「公主,請問你有心儀的下任區長人選嗎?最偉大的達克賽德陛下二十二年前就取走了希波呂忒女王的性命,除了你,她還有留下別的血脈嗎?」

戴安娜平和地答:「我的姐妹,從來都不需要區長或是別的什麼人,代她們決定任何事。」

哈莉笑著追問:「就像你的一個姐妹生下了皇宮的小公主?」

戴安娜只是正眼看著她說:「哈莉,你也是女孩子。」

哈莉的笑容僵住了一瞬,隨即笑嘻嘻地問另一個被抽中的貢品—她名叫阿爾忒彌斯。

「你對於一進場就要被你們公主一劍砍死,有什麼看法?」

「怎麼不是我現在先把你的頭擰下來呢?這個距離,治安警可來不及救你。」

哈莉吐了吐舌頭,「看來下一年的舞台也要安裝電磁力場了。」

每區貢品的訪談只有三分鐘,然後蜂鳴器嘀嘀作響,下一區選手上場。觀眾都熟悉戴安娜,阿爾忒彌斯也豎立了好鬥的形象。

二區的職業貢品簡直就像兩部野蠻的殺人機器,三區則是精密的,他們很可能會和五區的暴狼結盟。

面對亞瑟和奧姆,哈莉延續了抽籤日的調侃,但兄弟都冷漠對之,讓她討了個沒趣。

哈莉努力想要奪回訪談的主導權,但接下來上場的選手一律無視了她的問題,自顧自說。塞尼斯托憂鬱地提出,小丑考慮不周,勝利者和觀眾已經締結了深厚的感情,鏡頭給到了遊戲設計師席。霍爾夫婦回憶起都城人對他們婚姻的祝福,他們在真人秀共渡的快樂時光。柯莉安妲絞著手帕,楚楚可憐地唱了一首道別的歌謠。

十區的K'hunds不是受歡迎的選手,他們卑微地說自己蠢鈍如豬,想不通為什麼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陛下,不改變遊戲規則,他們下場時,還走錯了方向,引起哄堂大笑,如果他們要回到十區在另一端的座位,就不得不再次經過台前,戴安娜見他們尷尬地呆立,心有不忍,便和阿爾忒彌斯讓出了自己的座位,提前下台—一區的地位總歸是行政區裡最高的。

輪到布魯斯和克拉克時,觀眾情緒激動,已經亂成了一片。他們有的哭,有的崩潰,有的大喊改變規則,也有的在固執地重提飢餓遊戲的意義,甚至要求提早開始殺戮遊戲。

布魯斯標準地模式化地笑得顛倒眾生,鑽石面鏈閃閃發亮,「晚上好,我的愛。」

克拉克的普通視線所及,起碼有五十個觀眾暈了過去,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們喝太多酒了,自我藥療是整個都城的流行風潮。克拉克順道找到了行政區記者堆裡的露易絲,她掄著拳頭,克拉克連忙盯著布魯斯的側顏不放。

哈莉晃了晃腦袋,「拜託,Brucie,全天啟星都知道,你這個月的愛和你一起站在台上。」

布魯斯深情款款地說:「這世界上存在很多種愛,但相同的愛從不存在。」然後他側過身,摟過克拉克的腰。

他在舞台上,你在舞台上,這是一場表演。

克拉克心中默念。

舞台煙火猛地升騰,世界喧囂豔俗,惟一真實的是布魯斯觸碰他的感覺,他佩戴的面鏈輕輕貼到他的眼眶上,有些冰涼,像從前的眼淚,晶瑩,冷硬,他柔軟溫暖的嘴唇拂過他的顴骨,克拉克意會—布魯斯在吻他的「眼淚」,對方慣用的古龍水中調過後,沉香與香草、零陵香豆和琥珀融合成偏苦的黑巧克力香,感情和氣味猶如光之於太陽,音樂之於風*,一陣醉陶陶的感覺傳遍克拉克全身,他忍不住輕輕顫抖,確信自己雙頰緋紅。

布魯斯放開他,重新握住他的手。

哈莉尖叫了好幾聲,小丑吃吃笑道:「染上人欲的神子,我忽然很好奇—如果事到臨頭,你會殺人嗎?」

克拉克聽見了,又像沒聽見,他好像一直下意識地迴避思考這個其實必然發生的可能性。

小丑十指有節奏地敲擊扶手,無聲地彈奏著什麼,背景音樂更嘈吵了,「這是文明消失的飢餓遊戲,絕對是自衛,你會嗎?」

克拉克抬起頭道:「我能制服他。」

「像一區公主那樣嗎?可是,第二十二屆了,你知道,失敗者就是會被我們殺死的啊,你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而擊敗他時,他就是死路一條啊。」

小丑的笑容愈來愈大,手指的動作愈來愈用力,「像你身邊的人?他不清楚佈置的陷阱足以致人死地嗎?對戰誘導別人一斧頭劈中變異蜂巢,算不算殺人?還是只有最後最原始的肉搏,親手的,才算?」

他畫下休止符,「你大可怪罪給當時的狀況和環境,不過一個人的本能做的決定,也是他做的,不是我們,真實是,生存是一場永無止境的飢餓遊戲。」

小丑重新贏得了大部份都城人的心,克拉克知道他必須宏亮地駁倒小丑,然而,就在此時,整個世界爆炸了。

第一次爆炸似乎來自舞台後方,引發了四方八面一連串爆發,巨大的衝擊波擴散開來,地面為之震動,碎片四處飛濺,熾熱的火焰噴湧而出,熊熊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布魯斯撲倒了他,隨即他反應過來,用布魯斯教他的擒拿術換位,他們緊貼在一起,感受到彼此的肌肉顫動,布魯斯的瞳色被火光映照成橘紅色。

「我曬曬黃太陽光就好了。」克拉克不知道布魯斯有沒有聽見,爆炸的巨響、火蛇捲舌的聲音、尖叫聲和呼喊聲充斥著空氣,觀眾陷入了驚恐和混亂之中,四處奔逃,但煙霧瀰漫,使得視線模糊,人們互相踐踏。

接著,悚然而低沉的嗡鳴聲填滿了空氣,來自天上的警報聲,帶著一股不可忽視的威嚴和緊迫感,連綿不斷地迴盪在都城的高樓之間,以至全天啟星。

榮恩心靈感應道:「卡拉聽見了,十區暴動。」

Notes:

*HP梗

*by William Wordsworth

*by 胡適

難得寫得超順暢的正劇
因為我是把飢餓遊戲前兩部+前傳的設計融在了一起,所以還沒能開始遊戲……
但殺戮遊戲其實不是這個系列的重點

Son of Sun and Knight of Night,大愛扎導最初想的標題

蝙和女俠的服裝都來自Dior 2020FW
我的加法當然破壞了高定的整體,但就是私心想給蝙戴面鏈

超的參考Jean Paul Gaultier 2007SS
這場大秀太經典了,以致我想到宗教主題就揮之不去它的名場面
也糾結了頗久要不要寫女裝
但查資料時重溫到Gaultier 2000年為張國榮設計的造型
當時港媒大肆攻擊哥哥,長髮是貞子、穿裙就是女人,大師也從此不再為香港演唱會擔當舞台服裝設計
只有時裝界王麗儀小姐為他平反
所以我還是想這樣寫

我覺得超超談情說愛是高攻低防
也就是很會打直球,但被反撩就潰不成軍
(不過也許闊佬只是低防裝高防)

Chapter 16

Notes:

Warning: 本章有血腥畫面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反抗軍召開了緊急線上會議,偽裝成工作人員的榮恩能明目張膽戴著通訊器,他匯報了都城環形廣場的情況,並表示他們的人都安好。卡拉扼要地描述自己看到、聽到的一切,飢餓遊戲的訪談為十區提供了很好的掩護,那是都城要求必須觀看的節目,所以K'hunds可以理所當然地在夜間外出,在廣場或其他有大螢幕的地方聚集,當都城化裝舞會氣氛正濃,一場天翻地覆的暴動爆發了。

K'hunds素來溫順,十區的治安警長期吃閒飯,他們開了幾槍,擊倒衝在最前面的人,後繼者源源不絕,他們便嚇得丟盔卸甲,正好為叛民提供了天啟星武器—歷屆飢餓遊戲就是最佳的使用教學影片,叛民佔了上風,很快佔領通訊中心、糧庫和發電站。

黛娜問道:「十區的炸藥是從哪裡來的?又是怎麼暪天過海的?」

斯圖爾特道:「天啟星肥料,類似硝酸銨受熱的反應*⋯⋯約莫是和肉類一起運入都城,每年飢餓遊戲的時間表相差無幾,環形廣場又全天候開放,放置炸彈的時間可能是一星期前,也可能是一個月前。」

瑟琳娜瞇了瞇眼,「了不起,獵人與獵物互換,都城把戰爭帶給他們,他們也報之以戰爭。」

「匹夫之勇!自殺行為!他們以為一個警局的槍抵擋得了蒙戈,還是布萊尼亞克?」盧瑟大怒,「二、三區聯合發佈三級警報,天啟星的防範嚴密了一倍!我們的全盤計劃都被打亂了!」

奧利弗嘆道:「可是襲擊死傷的幾乎都是都城的平民,有老有少。」

維克多冰冷地說:「從小培養嗜血的愛好。」瑟琳娜頗有同感,「他們生下來就坐享達克賽德侵略其他星球得來的資源,憑什麼十區的孩子卻要捱飢抵餓?」

盧瑟冷笑起來,「如果世上真有神的話,那祂一定是不公義的。」

「軍武中心二區正在調兵。」卡拉戰慄著說:「十區幾乎有一半人參與其中,我們不能幫忙嗎?」

蔡瑞安道:「飛蛾撲火。」

「我們—不管是以秘密身份,還是由行政區插手,也只會促使都城進一步下定論事態失控,那樣更糟。」奧利弗愁眉不展道:「都城不會可惜那一半縮在家裡不出來的人,他們認為有必要的話,就會毫不猶豫消滅掉一個轄區,像對氪星那樣。」他下意識體察卡拉的反應。

巴里心亂如麻,「所以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嗎?十區會死很多很多人!」

斯圖爾特打破沉默,「盧瑟有句話是對的……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不自由,毋寧死。」

—-----------

舞台中央遠離崩塌的建築物,但仍有零星燃燒的碎片落在克拉克背上,隆隆爆炸聲開始平息,煙霧沉落,趁克拉克分神鬆懈,布魯斯身體側轉,抵住克拉克的髖部發力推開了他。

兩人都無可避免地吸入了混合粉塵的霧霾,上、下呼吸道一陣灼痛,布魯斯咳嗽了幾聲,一把摘掉面鏈,面沉如水,撕下一截布料來拍滅克拉克身上的火焰,又轉身檢查昏倒的哈莉的呼吸,她並無大礙。

克拉克順勢跌坐在地,猶自頭暈目昡,背後火辣辣的痛,布魯斯扶起克拉克,此時,一個綠色的透明能量球罩住了他們,「你們沒事吧?」綠燈俠飛過來會合,大聲喊道:「塞尼斯托接到軍部的緊急召集令,先走一步了。」

「謝謝你,喬丹先生。」克拉克盡量提高音量道。

「哈爾。」深褐色短髮,下巴有鬍渣的青年說。

「我們只是輕傷。」布魯斯向哈爾確認舞台選手席的狀況,「第一次爆炸應該發生在右後方,是K'hunds?」

哈爾神色凝重,「對,兩個貢品……把自己做成了人肉炸彈,暪過了都城的安全檢查。」

克拉克又感到了強烈的噁心,他眼前閃回登台前K'hunds的揮手,原來不是打招呼,而是道別,他又想,十區是什麼時候做下決定的呢?抽籤日?開幕測試?

戴安娜和阿爾忒彌斯也從濃霧中走出,戴安娜的神情複雜,悲痛、瞭悟、懊悔之情交加,「二、三區的職業貢品都—粉身碎骨,K'hunds……是故意回到錯誤座位的,炸藥份量計算得很準確,亞瑟和奧姆只擦傷了手臂。」阿爾忒彌斯道:「他們知道你一定會為此提前退場。」

哈爾看了看嘴唇發白的克拉克,「而你為他們抱過不平,所以他們等到了你在台前的時候才引爆。」

克拉克虛弱地開口:「我不是為了這樣—才—」

布魯斯眉頭緊皺,他知道克拉克的胃痙攣又犯了,他溫柔小心地不碰觸到克拉克背部的傷口,讓他靠著自己,幫他分擔支撐身體的重量。

柯莉安妲慌亂地跑來,「我的同伴剛巧往洗手間了!」

戴安娜忽然冷冷問道:「暴狼,五區的另一個貢品呢?」

暴狼頂著一頭凌亂的灰黑長髮,血紅雙眼,灰藍膚色,肌肉塊塊分明,他嗤笑道:「誰知道呢?反正我沒有把他丟進炸彈堆裡。」

戴安娜道:「所有人都聽說過,你十七歲時幾乎殺光了匝尼亞星上的族人。」

哈爾道:「他的確是在爆炸巨響後,慌不擇路—」

卡塔爾和莎耶拉釋放雷電驅散塵霧,一眾選手的視野終於漸漸清晰起來,遊戲設計師席和貴賓席都有力場保護,這些人毫髮未傷,但除了小丑滿不在乎地笑著,其他人都驚惶失措,抱成一團,不停按個人終端呼叫救援。

布魯斯看出炸彈的布置方式,舞台最先發生爆炸,廣場的周圍每隔一段距離設置一枚,外圍多座高樓被炸至倒塌,第一次爆炸後,觀眾自然而然想往外逃,就連五區選手也在其中,殊不知舞台和靠近舞台的記者席才是沒有安裝更多炸彈的地方—也許十區不想殃及行政區記者,也許十區只是想要維持節目訊號久一點,讓畫面傳送到所有行政區。

當視野完全恢復,連飢餓遊戲的勝利者也震驚得無以復加,多年前經歷過戰爭的人尚能強自鎮定—儘管那絕不似歐米茄視線劃過後的空茫,年輕的哈爾忍不住乾嘔起來。

環形廣場淪為人間煉獄,場地的香薰、燃燒的刺激氣味、濃重的血腥味、焦味攙雜成一團,哀嚎、慘叫、呻吟聲不絕於耳,爆炸直接導致死傷不計其數,好多開膛破腹的人眼還睜著,殘肢遍地。廣場人滿為患,有人逃跑時跌倒,後方的人就倒在前方的人身上,一層一層骨牌埋疊,無數條手臂徒勞地伸向紅色的天空。

飢餓遊戲破損的旗幟在風中飄揚,最高一枝旗桿上的天啟星國旗猶自光潔如新。

布魯斯自己也從沒見過眼前屍山血海一般的慘劇,他忽然真正體會到了克拉克和卡拉擁有超級視力和聽力的痛苦,當他想起要掩著克拉克的眼睛時,已經晚了一步。

克拉克奇怪自己沒昏過去,他嘴裡全是血腥味,更奇怪是他居然還有力氣掙開布魯斯的懷抱,跌跌撞撞地衝下舞台,想要拉出一名倖存者,但這時他的力氣就不夠了,他拼命努力著,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布魯斯失神地凝視他的背影。

十區點燃了一把火,一把復仇之火。

色彩斑斕的籤球,觀眾歡呼吹落的剔透琉璃紙。

光怪陸離的勝利巡遊,面目模糊的人們。

賭盤滴滴答答,光年之外的一個不知名倉庫裡,血也在滴滴答答。

克拉克終於救出了那個臉色灰白的男人,原來他用身體護著一個小孩。

珍珠有白骨似的光澤,滴溜溜滾落在犯罪巷的陰溝。

They took me into the light… a beautiful lie.

Twenty years in Gotham, how many good guys are left? How many stayed that way?

克拉克一邊為那人施行心外壓,一邊流淚,精緻完美的妝容糊成一片,頭上的光環早就不知掉到哪去了,華衣染塵,刺繡劃破,珍珠、金箔、鑽石如雨點落入瓦礫。

但他始終是他遇到過最明亮美麗的人。

The fever, the rage, the feeling of powerlessness that turns good men... cruel.

他是煉獄,他在煉獄,蒙見神子。

布魯斯驟然從高台上一躍而下,同時喝問設計師道:「心臟除顫器放在哪裡?」

克拉克驚喜地抬起頭,「他的心跳恢復了!」

布魯斯與他一起,搬出交錯的、滿身瘀傷的人體,戴安娜、亞瑟和柯莉安妲也出手相幫,榮恩乾脆丟下兩隻被綁著的類魔不管;卡塔爾和莎耶拉一開始有些遲疑—死傷的全是都城人,但見狀,亦加入救人行列,剩下阿爾忒彌斯、奧姆、暴狼在台上,阿爾忒彌斯和奧姆臉色僵硬,最後還是跟隨上其他人。

記者應否介入歷史?有些東西如果她不拍下來,會不會就沒人看見?露易絲曾經徹夜不眠地思索職業倫理的問題,但事到臨頭,她忽然就知道自己的選擇了,她力氣不大,那便去幫忙急救。

他們救出了很多人,然而廣場上的人實在太多,哪怕有戴安娜的力量,都只不過是杯水車薪,每分每秒都有人失去呼吸和心跳,克拉克多麼希望,如果他有黃太陽燈,他有超人的超級速度—

布萊尼亞克的投影在天啟星各地具像化,電腦生成的語音平滑而缺乏情感,「事態在惡化,這是戰爭,啟用三級警報,目前二區正增援十區,所有畜牧品均已停產。」

「直播單位拖了將近二十秒,才切斷訊號,所以毫無疑問,策劃本次恐怖襲擊的十區,有理由大肆慶祝一番。」電磁力場裡的相關遊戲設計師癱軟在地。

「K'hunds真是畜牲啊,我們必須銘記人的本性充滿暴力,今屆飢餓遊戲將照常按原定時間表舉行。For Darkseid.」

投影消失了。

「飢餓遊戲照常舉行?救援安排呢?」柯莉安妲匪夷所思地高聲質問虛空。

「鎮壓叛軍及其煽風點火是第一要務。」布魯斯道。

暴狼笑了起來,「人民啊,不都跟螻蟻一樣,踩死一群,明天又有另一群冒出來嗎?」

事發二十分鐘後,都城救援隊的浮空艇陸續抵達,義人*繼續自發協助,有新神族救護員畏畏縮縮地,來問克拉克的後背需不需要包紮,克拉克搖搖頭,但他旁邊的布魯斯接過了藥膏和繃帶,強硬地為他處理了燒傷。

救援直到第二天紅太陽照常升起才結束,他們東歪西倒地攤坐於地上,布魯斯和克拉克並肩歇下來,以一臂相偎*。

Notes:

*參考2020年黎巴嫩貝魯特港口事件
*義人也是聖經用詞,指與神同行的人
*by拜倫《唐璜》

我是不是該改一下分級……
原著用第一人稱,沒怎麼描寫正面戰場
其實很多事情可以糊弄過去,比如所有壞人都是自己摔死的,然後我CP把達克賽德懟上起源之牆,這樣就會少很多雷
但我不想糊弄
也是之所以扎導三部曲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我還是很喜歡它

受害者變成加害者,仇恨的鎖鏈,那才是飢餓遊戲的自由幻夢
雖然是同人,但創作始終是非常私人的事
分享出來,能遇到同好就會覺得「太好了」這樣 (笑)

哥譚二十年沒有改,因為天啟星統治了二十二年

之前都是寫超超蘇蝙比較多,這章終於反過來了
ZSJL上機前對阿福說Faith的本蝙,就很好嗑CP啊
超喚醒了蝙對人性本善的信念

Chapter 17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飢餓遊戲揭幕倒計時:六天。

都城的運轉陷入一片混亂,人人自危,達克賽德和狄薩德卻遲遲未有出面。任何往來都城與行政區的交通,包括飢餓列車,一律暫停行駛,以排查安全漏洞。

遊戲工作人員和生還的貢品,都要被調查有無嫌疑,暫時只能待在訓練中心,不准返回行政區。

布魯斯透過榮恩的心靈連接說:「危中有機,炸彈的製造牽涉到農業肥料,布萊尼亞克一定會重點懷疑十一區,盧瑟也被『請』去協助調查了,三區甚至回收了原先存放在星辰實驗室的母盒,不過,我們的而且確沒有參與其中,布萊尼亞克也查不出什麼。」

「萬一順藤摸瓜,甚或無中生有—」柯莉安妲憂心忡忡。

布魯斯道:「不至於此,狄薩德成立行政區是為了供養都城,再者,飢餓遊戲揭幕在即,不能再降低它的可觀賞性了。」

戴安娜同意,「各位都先好好休息吧。」榮恩道:「我會保持聯絡。」

克拉克和布魯斯被分配到同一間房,房裡還只有一張加大雙人床,克拉克身心俱疲地倒在長沙發上,正面朝下地沉陷在軟墊中,開口道:「我不明白,訪談直播成了一場慘劇,怎樣的人才還有興致這樣安排?怎還有觀眾想看十一區明星戀人的八卦新聞?」他顧忌房內可能有監視器和竊聽器,又不想打擾榮恩,惟有對兩人的真實關係含糊其詞。

布魯斯仍保持著貴公子的優雅舉止,打量房間的陳設,目光鎖定了急救箱。他挽起衣袖,戴上醫用手套,又挑出最溫和的消毒藥水,「你厭煩了?」

「厭煩透了—不是對你。」克拉克悶聲道。

布魯斯單膝跪下,一手按著吃了一驚的克拉克,道:「別亂動,凌晨時太倉卒了,我幫你重新包紮背部的燒傷。」他輕輕地揭開敷料,觸診傷口的狀態,「還痛嗎?沒有受感染的跡象,傷口邊緣已經長出嫩皮,不愧是都城的藥物。不是當場證實死亡的人們,應該都能救活。」

「有些痛而已。」克拉克聞言,心中好受了一點,感覺到他帶着薄繭的手指在自己背上游移,傳來一陣暖意和癢意,不由窘迫起來,轉移注意力地想起什麼就說什麼,「是啊,莎耶拉結束遊戲時受了那麼重的傷,也是被都城醫治好的。」

布魯斯漠然道:「遊戲總得有一個勝利者,都是失敗者的遊戲,就不好玩了。」他把消毒藥水倒在柔軟的紗布上,細心擦拭傷口表面。

克拉克轉過臉,剛好能平視他,眼神有些迷茫,幾不可聞地幽幽道:「也許勝利者只有『都城』,一個抽象的都城。」

他精神仍有些恍惚,合上了眼,垂落的長睫卻像半睜著眼,「行政區永遠恨透了都城,昨夜之後,都城也永遠都恨我們。」

「舊曆時,戴安娜參與過一戰,她殺死了戰爭與紛亂之神阿瑞斯,然後二戰爆發了,人類簽訂了保護平民的戰爭法,然後是更可怕的冷戰,她漸漸認同,戰爭永遠不會終結。」

「飢餓遊戲的精神?」布魯斯沉斂的眼神總透出冷酷,但抬眼轉眸之間,就有幽幽火光搖曳。

克拉克溫吞吞地遣詞造句,以口形道:「那在乎你怎麼看待它,布魯斯,飢餓遊戲把人趕上絕路,十區走上那條路,都不代表人就真的跨過那條線而變得邪惡了。對抗永無止境的戰爭,對抗那條線惡的一側,本身就是每個人人生的戰爭。」

蝙蝠俠當然會讀唇,布魯斯的動作頓住了一秒,才繼續往他的傷口塗抹上藥膏,「如果跨過了呢?」

「那就回頭。」克拉克既在梳理思緒,也在自我開解,他復又睜開眼,雪霽天晴。

布魯斯以敷料輕輕包覆他的傷口,「好了,恐怕你這幾天不能洗澡。」

「嗯,謝謝你。」克拉克換成坐姿,定定看著布魯斯收拾用過的醫療用品,忽然伸出食指,在布魯斯結實的左手臂上寫寫劃劃,「你包紮的手法很專業,因為蝙蝠俠經常受傷嗎?」

布魯斯不接話,克拉克便有點緊張,垂下頭,下顎幾乎貼近胸口,繼續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對不起,我剛覺醒能力時不小心透視了你,又有超級記憶……」他看到了高級訂制服裝之下,強壯有力而傷痕累累的身軀,反反覆覆的創傷和骨折,疤痕蓋著瘢痕,瘢痕蓋著疤痕。

房間的自動系統打開遮光窗簾,調暗了燈光,氣氛很是舒緩,布魯斯合上藥箱,揚起臉看克拉克,褐色的眼睛終是流露出些許倦意,一顆心柔軟下來,他握住克拉克伸過來的手,在他手心寫道:「我有阿福,後來小扎也來了。」

我很高興你不是孤身一人。

克拉克笑了笑,藍眼睛亮起來,他知道布魯斯記得初見時他說過的話,反手在布魯斯手背上寫:「以後也有我保護你。」

布魯斯微微一笑,擺出了纏手擒拿的起手式,克拉克也沒使勁,任由布魯斯反客為主寫道:「誰保護誰?那可說不準,克拉克,你也是會受傷的,你沒有真的經歷過骨頭剎那生長,肌肉轉瞬增生的痛楚—我們也不希望你和卡拉經歷。」

「可是你都一一挺過來了。」克拉克說:「那無法避免,這是革命戰爭。」

「正因為我經歷過。」布魯斯淡淡道。

克拉克用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捏了捏他的指尖,寫道:「所以你是蝙蝠俠。」

布魯斯抽出手,順勢站起來,輕拂過他的面孔,「去擦擦身,睡吧。」

克拉克只覺心口滾燙,眨眨眼,忙不迭的依言而為。

當他先乾乾淨淨地趴上床,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他才想起他今晚要和布魯斯同床共枕—

他不似他的螢幕情人精於表演,他就是在做自己—

克拉克深深把臉埋進枕頭裡,但睡覺這回事,愈是著急,愈睡不著,他聽見布魯斯擦拭頭髮時的毛巾摩擦聲,蝙蝠俠走路無聲無息,一會兒後,床的另一半陷了下去,布魯斯身上仍帶著點清爽的水氣,有別於熟悉的烏木沉香。

克拉克打定主意裝睡,動也不敢動。

再過了一會兒,布魯斯終於笑了起來,不是矜貴的笑,也不是風的微漾,笑聲清越,鴕鳥克拉克頓時有衝動抬頭去看,布魯斯先發制人說:「克拉克,你在紅太陽下是需要呼吸的,你想把自己悶死嗎?」

克拉克洩氣地側身面對著他,布魯斯也正側躺著,以手撐托著頭,眼角藏著笑意。

克拉克把整張被子扯過來,布魯斯又拉回來一部份,克拉克嘟嘟嚷嚷:「相對而眠會導致雙方互相吸入另一方所呼出的廢氣,進而造成大腦缺氧,影響睡眠品質。」

布魯斯又笑出聲,胸腔的共鳴傳到了他的心裡,「那我們背對背睡?」克拉克哼了一聲,布魯斯就當他同意了,他從未如此放鬆自在地把後背託付給另一個人,聽著彼此的呼吸聲,不知不覺間潛入夢鄉。

--------------

飢餓遊戲揭幕倒計時:五天。

十區陷入了一片火海,二區以戰機轟炸,將叛民佔領的地點直接化為灰燼,人們能活著逃回家中就很不易,暴動不到四十八小時就被鎮壓下去。接下來是沒有期限的嚴密封鎖,沒有食物、沒有能源,任何人都禁止離開自己家門半步。

扎坦娜和斯通博士想要關上黃太陽燈,他們太擔心卡拉會崩潰了,但卡拉堅持她可以忍受。

都城的下一次全帝國範圍直播,是哀悼死難者和處刑暴動首領的儀式,到處都掛滿了橫幅旗幟,首先由喪子的蒙戈致詞,他激動得要親自頂上飢餓遊戲的空缺—他能公開宣言,無疑代表他取得了狄薩德的同意。

最新的名單只剩十五個貢品:

一區:戴安娜‧普林斯、阿爾忒彌斯

二區:蒙戈

三區:劃去

四區:亞瑟·庫瑞、奧姆·庫瑞

五區:暴狼

六區:塞尼斯托、哈爾·喬丹

七區:卡塔爾·霍爾、莎耶拉·霍爾

八區:柯莉安妲

九區:劃去

十區:劃去

十一區:布魯斯·韋恩、克拉克‧肯特

十二區:類魔一號、類魔二號

十三區:劃去

哥譚廣場正在加建鞭刑柱和絞刑架,貢品之外的反抗軍成員在盧瑟的官邸聚首,盧瑟暴躁了兩天,「一個蒙戈可比之前的四個貢品都要兇殘。」

布萊尼亞克接力致詞時,毫不避諱地說死於恐怖襲擊的選手已經是失敗者,「飢餓遊戲無處不在,世界即是競技場,不用區分場內場外。」

天啟星國歌響起,隊列開始前進,死難者的銀色棺槨在最前,重犯則被套在飢餓遊戲的馬車後,拖行至死,也許死在轟炸中,是更為幸運的事。

行政區的選手被安排在前排,如坐針氈地注視這一切,明明是心靈感應,但大家都聽得出亞瑟的聲音有多低沉:「一定有人向都城告密,說暴動是由誰密謀發起的。」

「人啊。」阿爾忒彌斯諷刺道。

「他們沒得選。」克拉克悲傷又溫柔地說。

儀式結束時,死難者的家屬向布萊尼亞克遞上了一封信。

卡拉的話裡有種破碎感,「那是一封請願信—請願殲滅十區。」

--------------

飢餓遊戲揭幕倒計時:四天。

主辦方總算批准了貢品回家,反抗軍都緊繃成一根弦。

Plan A方面,盧瑟在舊曆地球的小比例尺地圖上,標注了所有他追溯到的神話傳說或是外星蹤跡,克拉克掃一眼就能記住,而布魯斯將與他一起行動,其他人就相當苦不堪言了。

貢品穿過音爆通道後,要在一個圓形金屬板內站立六十秒,直至聽到銅鑼聲,才能走開。提前一秒鐘,地雷就會把腿炸斷。在這六十秒內,所有的貢品圍成一圈,與宙斯之角*等距離站立。宙斯之角是一個巨大的金色圓錐體,尾端成螺旋狀。宙斯之角的開口處至少有二十英尺高,裡面堆滿了遊戲初期非常重要的道具:食物、盛水的器具、武器、防裝、藥物、生火器、交通工具等等,離宙斯之角越遠的物品,價值越低。

「不知遊戲設計師把地球弄成了什麼鬼樣子。」亞瑟沉思。

布魯斯道:「遊戲一開始,蒙戈應該會先鎖定克拉克,但超人的能力不到時機,不能暴露,所以我和克拉克優先奪走飛行器,至於裝備,當我們遠離宙斯之角,阿福和露易絲就能投下銀色降落傘。」

戴安娜道:「設計師隨時會把蒙戈身處的地域挪到你們附近,一個行星太大了,當遊戲開始無聊,他們就會迫貢品廝殺,我認為我們還是組兩個四、五人隊。」

「我也是勝利者,戴安娜。」布魯斯道:「如果多人結盟,目標就太明顯了,設計師反而傾向不斷讓我們與其他貢品『偶遇』,意味著浪費大量可以分散搜索反生命方程式的時間,而且戰鬥規模大,也更容易暴露我們在演戲,還是以行政區為單位,二人一隊。」

維克多皺眉道:「或許方程式並不是什麼有形的存在,不然天啟星怎會至今都找不到它?」扎坦娜翻閱著地圖,「嗯,可惜我去不了地球。」

盧瑟用指節輕叩桌面,「它會選擇棲身地球,那就是人類有值得他駐足的優勢—話說,你今天用我和布魯斯編的程式掃瞄自己了嗎?你就像都城的特洛伊木馬一樣。」

維克多冷冷瞟他一眼,榮恩道:「最棘手的是,你們到時候無法與我們取得聯絡,這就確認不了Plan B的進展,我們手上只餘下六區的母盒,另外兩個分別在都城和三區。」

「我們可以約定一些禮物作為暗號。」布魯斯答道:「危中有機,我們原本就需要三區的縮小技術,既然蒙戈不在天啟星,亞特蘭蒂斯和納岡星干擾五區供電之後,便能去一起對付布萊尼亞克,斯通博士和原子俠的加入,如虎添翼。感謝黃太陽的祝福,克拉克和卡拉的超級視力大派用場,整座都城和三區的佈防無所遁形,我的戰略地圖得以及時更新;佐德將軍實力大增,相當有把握牽制住達克賽德。」

巴里舉手道:「我真的能跑到佐德將軍和達克賽德中間,帶走佐德將軍嗎?」

「他會帶著定位器,母盒合體後,你可以連續開啟音爆通道。」維克多說。

大家都緊張地一遍又一遍模擬著實際行動,布魯斯看巴里仍是坐立不安、手心冒汗的模樣,忽然道:「巴里,相信你自己。」

「我在二十二年前見過你—來自未來的你,你戴著面具,穿著破舊的戰甲,對我說,Find us, You have to find us. 我以為那是一個夢,但散落一地的紙張裡多出了一份名單,於是我讓阿福邀請名單上的人來哥譚。 」

「巴里,現在是你在過去締造的未來。」

「Divided, we are not enough. I don't care how many demons he's fought in how many hells. He's never fought us. Not us united.」

Notes:

*原著設定,希臘神話中哺乳宙斯的羊角,滿裝花果象徵豐饒(通常用於繪畫或雕刻中)

存溫柔的心領受那所栽種的道,就是能救你們靈魂的道。(聖經雅各書1:21)

闊佬動手動腳的理由+1
經過上章的轉折,相信可以溫柔起來了(?)
雖然我一直都把蝙對聯盟的大可愛們寫得很溫柔……
背對背睡其實是有安全感和個人空間的睡法
所以遊輪初見為什麼要這樣睡呢

Chapter 18: 第一篇完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眾人都圍了過來,巴里震驚得張大嘴,形成一個橢圓形的口型。

斯通博士分析道:「我們對神速力知之甚少……根據狹義相對論的時間膨脹公式,巴里以接近光的速度奔跑,時間就會愈變愈慢;在跑速到達光速時,時間反而會停止,若此時再加快速度,甚至超越光速的話,時間就會倒流。」

蔡瑞安在投影屏上劃了一條線,一端寫著過去,另一端寫著現在,「因為未來永遠是不確定的,所以不可能穿越到未來……假設巴里—『那個』未來的巴里,當他回到二十二年前的時間基點,改變過去的那一剎那,原來的之後的時間軸、發生的事和那條時間軸上的他,都會消失和被遺忘。」

卡拉顫聲道:「那就是說,我們在原來的時間軸失敗了。」克拉克搭著她的肩膀。

盧瑟歪嘴一笑,「韋恩,你瞞得可真夠久。」奧利弗道:「早在舊曆時,你、我、盧瑟就認識了,我以為阿福在天啟降臨前夕邀請我們到哥譚,只是一個巧合,我們之後的交集,都有你刻意為之?」

「Master Bruce一直找不到那蒙面神秘人是誰,直到巴里找上門來。」阿福道。

奧利弗擺了擺手,道:「我的朋友不從來都這樣嗎?凡事都自己扛,也不訴苦。」

克拉克道:「二十二年前,布魯斯也才只有十歲,組建反抗軍、成為蝙蝠俠都是深思熟慮才作出的決定。如果一切重來一遍……仍避免不了失去,仍如此殘酷、艱難,我們承受的痛苦,會超過並摧毀人的忍耐*。」而小布魯斯藏起一塊半夢半真的碎片,在長夜的迷霧裡反覆懷疑自己會否正在重蹈覆轍,一次次摔倒,又用手撐著站起來,成為了他見到的,追逐黎明的黑暗騎士。

布魯斯再次凝視著巴里,「You'll have to run faster than you've ever attempted.」

「You can be whatever you want to be. Absolute best of the best…」巴里默念著父親的話,眼神漸漸堅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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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遊戲揭幕倒計時:三天。

露易絲以飢餓遊戲特派記者的身份,留在了都城,襲擊後有同行拍下了貢品盡力救人的照片,她將之剪輯成短片,配文道:你會預期都城人做出這種善舉,但是來自行政區的人呢?這是值得深思的事情,大家越是推崇飢餓遊戲獲勝者的人品,就越能反映出大家的價值觀。

在都城對行政區的仇恨蔓延之際,星球日報的推文引起了牽然大波,當時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炸彈,再者,遊戲設計師擅於利用人的感情和同理心來做陷阱,第一枚炸彈殺死受害者,第二枚,殺死趕來救援的人,而經歷過這樣噩夢的選手依然不顧自身安危去救人。如果飢餓遊戲勝利者本性善良,那遊戲的核心理念就站不住腳了。

狄薩德的石室全是甚囂塵上的爭論節錄,但他只顧著欣賞從自己身上飄盪出的火屑,緩緩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覲見的蒙戈揣度道:「今屆遊戲勢在必行,十區的人都處於渴死的邊緣,招供的人與日俱增。」

布萊尼亞克線上匯報道:「叛黨暴動時破壞了大量監控鏡頭,又依賴原始的面對面和紙筆方式交流,查證犯人和知情不報者有困難。最直接的做法,我們斬草除根,對K'hunds處以種族滅絕。」

「錯了,多少人念念不忘十三區?毀滅敵人,很簡單,擊敗敵人,很複雜。*我們不能讓K'hunds像英雄般壯烈死去,There are no heroes. Only rebels.* 大清洗期間,判刑就不需要證據了,重點是藉此深刻地教育所有人,飢餓的時候,文明消失得多快啊!人所謂的正義意識、理想、感情,在死亡的威脅面前,只會退化成最自然的狀態—自私。」

狄薩德悠然轉過身來,他還是相當滿意這兩個得力助手的,只是他們太習慣壓倒性的武力,管治能力總是不開竅。

他語重心長地說:「希望,是唯一比恐懼更強烈的事物。一點點希望會鼓舞人,許多的希望卻會招致危險。」*

--------------

飢餓遊戲揭幕倒計時:兩天。

十區終於有人舉報區長為叛黨的陰謀大開方便之門,他得到了四公升飲用水。蒙戈把區長從官邸拖出來,區長的外表已與一個乾癟的粉色氣球人無異,在被用槍頂著腦袋時,金魚似的腫眼突然又有了焦距,對著都城電視台的鏡頭大喊:「If we burn, you burn with us!」

布萊尼亞克原是慧核星創造的人工智能,聽過狄薩德的話,此時莫名有興趣去了解人的心理,一根觸鬚蠢蠢欲動,示意蒙戈等一等,「為什麼你要縱容一群沒有軍隊、沒有武器、只有憤怒的年輕人燃燒自己?這毫無意義。」

「讓都城也陷入戰火,不算意義嗎?」原來痛、恨、悔的表情到了一個程度,就有幾分似笑容,「我花了很多年才想明白,為什麼都城不派遣一個新神族人來管理行政區呢?因為只有同為行政區人的區長,才能最大限度地平衡都城的利益和行政區忍耐的極限,才能最有利都城長治久安。」

布萊尼亞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希望是什麼?」

十區區長愣住,臉上每一根皺摺都抽動起來,他無法自控地捧腹大笑,整個人弓成了一隻熟蝦,又有一種兇曠的悲哀,斷斷續續地說:「希望……希望讓我們忍受被圈養、被剝削、被惡意地懲罰……它是永遠達不到的,但它就在那裡。」

「那自由呢?」布萊尼亞克道:「只要我想,我能鑽進你的腦殼。」

「到死還在恨你們,那就是自由。」*

「砰!」蒙戈開槍了,鮮血噴洒,外星人破了個洞的大腦袋帶著扭曲的笑容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就此無聲無息。

「誰還有秘密?」蒙戈張大手,展示身後好幾個貨櫃的清水。

--------------

飢餓遊戲揭幕倒計時:一天。

十區正在發生的事,對反抗軍所有人來說都是心靈折磨,維克多嘗試安慰大家,天啟星掌握讀取思想的科技,但卡拉冷靜地說:「蒙戈由至終不曾丟出一隻金屬蜘蛛到任何一個人臉上。」亞瑟道:「那是另一種形式的飢餓遊戲。」

盧瑟忙得焦頭爛額,短短幾天內,他抱怨的字數比達克賽德一年份的演講還要多,「韋恩,我總在收拾韋恩的爛攤子,我恨不得飢餓遊戲即時揭幕,一旦大清洗擴展到其他行政區,Plan A、Plan B都要絕望—Twenty years in Gotham, we've seen what promises are worth.」巴里抗議道:「GCPD不會出賣蝙蝠俠!」

克拉克困惑地說:「為什麼要對在死亡和尊嚴之間做選擇的人失望呢?如果人有得選,都會盡量選擇善的。扎坦娜是最好的魔法師,盧瑟和戈登的善後完美無瑕,但—失禮了,蝙蝠俠的存在始終沒被布萊尼亞克證實,難道不也因為人們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嗎?三年來,無數人的沉默,編織成了一張保護網,布魯斯,你的城市始終不曾真正辜負過你啊。」

奧利弗小聲道:「這是我最佩服布魯斯忍耐力的時候,他居然忍得住不吻他。」然後他看到每個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於是他再看向黛娜,讀懂了那是一種應該名為「當你發現朋友/丈夫真實性向」的眼神,他極力辯解道:「代入感!代入感!」

「是十年。」阿福說:「從少爺披上披風的那天起。」

克拉克臉上的惘然被驚訝取代,瑪莎慈愛地說道:「布魯斯每晚都帶著希望出門夜巡呢。」蔡瑞安笑道:「這讓我想起中國神話中為月駕車之神—望舒,他會在夜晚把熹微的月光灑落人間。」

盧瑟一副喘不上氣的樣子,「不可理喻……他每晚把十幾個人打進醫院……」巴里道:「最近明明就沒有。」

儘管各人都努力插科打諢,心知肚明的壓力終究揮之不去,飢餓遊戲的開始,也就是革命的開始。

克拉克不出所料地失眠了,他安慰自己,反正他曬曬黃太陽就不會累,但精神的疲累是不一樣的,他心神不寧,睜眼看著天花板的浮雕壁畫,放開超級聽力,傾聽瑪莎和卡拉的心跳聲。經過一個月反抗軍精英的訓練,又有佐德將軍的建議,克拉克已經能分辨出每個人獨一無二的心跳頻率。

聽布魯斯的心跳聲—他好像還沒睡?

克拉克翻身下床,穿上外套,沿著莊園密道,走到蝙蝠洞,布魯斯穿著黑色襯衣,正在蝙蝠電腦前忙著什麼,螢幕的光映襯著他的背影,克拉克靜悄悄地走過去,布魯斯忽然說:「怎不睡覺?」

克拉克不甘示弱地回嘴道:「你才應該睡一會。」

「我在最後檢查哥譚的最壞打算計劃。」

克拉克飄在他身旁看了一會,「如果我們輸了……十一區也會步十區後塵嗎?」

「可能,」布魯斯惜字如金地答道:「而圖騰永生。」

克拉克說:「我一直在想十區區長的遺言。」

「自由是到死還在恨他們?」

「反正……招供不是出賣,不管達克賽德強迫我們說什麼、承認什麼,只要我們心裡不相信,我們的意志就是自由的。」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克拉克,你和卡拉覺醒了超級大腦,五分鐘就能融會貫通地球醫學,但聰明和狡猾是有區別的……人的愚弱,會令你失望。」

「我知道真正的敵人有罄竹難書的手段,能把人變成完全不同的怪物。」克拉克搖搖頭,「布魯斯,I read you like a book,見到你,我覺得多少適應了這個世界*,蝙蝠俠生涯十年,承擔起巨大的苦難,你還是你。」

「我過界了。」布魯斯自承道。

「那是世界對人造成的影響,你從未放棄過對抗世界。」克拉克微笑看著他,藍眼睛在星群裡也放光,布魯斯抬頭,對他呈現出一個微笑,「謝謝,能和你共事是我的榮幸,克拉克。」

--------------

飢餓遊戲揭幕當天。

克拉克與所有人一一擁抱告別,除了盧瑟躲得比兔子還快。布魯斯本來只想握別,但瑪莎不容拒絕地擁抱了他,然後是巴里、卡拉、奧利弗、黛娜、瑟琳娜、蔡瑞安、斯通博士、維克多、扎坦娜,最後是阿福。

不捨的眼神之間,言語未免蒼白無力,但克拉克昂首挺胸,目光閃亮道:「Hope is the thing with feather.* 讓我們與悲傷和恐懼道別,在自由的世界重逢。」瑟琳娜掏出一個飛鳥、一個蝙蝠的黃金徽章,別在他和布魯斯的衣襟上。

布魯斯無法許下樂觀的承諾,他看過太多的承諾如同夜雪,慢慢融化,被踐踏,蒸發,了無痕跡,但當你看著克拉克的眼睛,就會想要相信他,相信他描繪的未來。

飢餓列車如約而至,各人奔赴兩邊的戰場。

貢品再次來到都城城郊的原賽馬場,工作人員把追蹤器植入每人前臂皮下。

競技場是每次遊戲後保留下來的地方,也是都城人常常參觀、度假的地方。他們常花一個月的時間,重新觀看比賽,去征服的行星遊覽,甚至可以假扮「貢品」,重新演練當時的一幕。

哈莉輕快的聲音響起,宣佈出發的時間到了,母盒打開的通道就在眼前。

貢品被指示站在刻在各人名字的金屬板上,克拉克仍緊拉著布魯斯的手,驀然偏頭落吻與他的雙唇。

布魯斯正牢牢盯著通道那頭被強制闊別多年的故鄉不放,出其不意,給吻了個正著,他只覺唇邊溫軟,轉瞬即分,這吻的份量很輕,像一片羽毛,又很重。

克拉克難得看到他的瞳孔因驚訝而擴大,會心一笑。

哈莉哀怨地吟唱道:「吻吻我吧,臨別前吻吻我吧。」*

圓桶形玻璃罩從貢品腳邊升起,把他們緊拉的手分開,將他們送入音爆通道,通道內部有各種光怪陸離的幻象,彷彿是從不同的時空中湧現而出,紅太陽光的作用仍殘留在克拉克身上,他好像看到了有一幕他的手洞穿了蝙蝠俠的胸膛—

他感到金屬板推他出了玻璃罩,來到外面。

強烈的黃太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睛,力量洶湧,外面的風很大,隱隱飄來楓樹的香味。

哈莉興奮地大叫:「Ladies and gentlemen, let the 22nd Hunger Games begin!May the odds be ever in your favor!」

Notes:

*失樂園
*老人與海
*扎導新片預告,我覺得這句很酷 (話說Netflix這定檔,意圖很明顯喲)
*原著斯諾的言論
*又是1984
*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Emily Dickinson,有羽毛的東西,那就是鳥啊XDD又揭開一個意象,其實像原著一樣,蝙蝠和金鳥並不是兩種獨立的象徵
*亂世佳人

我流時間理論
終於碼完第一篇了!(飢餓遊戲的小說都分為三篇)

我很迷戀同一句話,在不同角色、不同情況,就會有不同意義的感覺
個人理解蝙也是對哥譚永遠都有希望,才堅持撈起她
而且我真的很喜歡熔爐的名句,改變不了黑暗的世界,也不要被世界改變

鄭凱承包了我所有的中文典故
扎導的作品明明也很政治正確,但就是不會讓我覺得是強塞進去

這章拖得比較久,一來因為狀態不好還要寫正劇,二來因為第一篇結尾我糾結了很久
我起初是想蝙超在遊戲開始前DO一次的
就那種沒有明天的抵死纏綿……好帶感……
但我純愛戰士的一面蠢蠢欲動
又覺得最後的版本這樣,不戳穿最後一張紙,雙向暗戀互相試探,但又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演戲,也好萌
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

不過第一版本寫都寫一半了:)
所以下次更新會先是開去成人遊樂場的番外車:)
可以看成是夢魘線所發生的事 (ZSJL嘛)
正傳還是只有貼貼純潔得很的關係
至於分級,呃,其實我不知道要不要改,我最初的確沒想開車(因為沒開過),但寫著寫著就……
最後弱弱地說,我萌主動受

還是很長的End Note,謝謝還在看的你

Chapter 19: PWP番外

Notes:

番外If夢魘線,接遊戲開始前夜的獨處
NC17,其實就是個PWP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布魯斯覆核了騎士隕歿規程—當事與願違,就抹去蝙蝠俠的一切痕跡,才回玻璃房子洗漱憩息,憂愁在他的心中沉寂,正如暮色降臨空山*,黎明到來之時,他就會重返飢餓遊戲,開始集革命力量的最後一搏。

他放出熱水,取出刮鬍刀,沾上起泡的膏體,對著鏡子側頭、仰頭,手腕輕輕轉動,刀片滑過臉頰、下巴、人中,他擱下刮鬍刀,以一條冷毛巾敷臉,冰水似的沁入他的脾肺。

「瑟琳娜說,不能省略抹保濕霜的步驟。」

布魯斯猛地睜開眼,在鏡中倒影看到了克拉克,他的瞳仁折射著光,身穿寬鬆柔軟的睡衣,赤足踩在冰涼的深色地磚上。

「我以為你回莊園休息了。」布魯斯總是能把情緒和語氣劃分得涇渭分明。

「我忘了找你借刮鬍膏。」克拉克若無其事地走近他,抽走他隨手放在一邊的刮鬍刀,布魯斯轉身讓位,無可挑剔的風儀。但接著,克拉克壓根沒看鏡子,而是與他面對面,微仰起頭,露出一截修長的頸項和精緻的喉結,再抬手把刀片貼近自己的皮膚。

要是換了別人,布魯斯必定會視之為一種邀請,但這是克拉克。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你之前不是和巴里說,你學會用熱視線反射來刮鬍子了嗎?」

「我更喜歡做一個普通人的感覺。」

要是一個普通人獲得你的超能力,很可能就變成壞人。

「那遊戲期間,你就得模仿綠箭俠了。」布魯斯心中一軟,深棕色的眸子裡,像有梧桐的枯葉忽閃忽閃地飄落,他忽然抽走克拉克手中的刮鬍刀,代勞道:「按照普通人的保養步驟,瑟琳娜也說,要順著鬍髭生長的方向來。」

他眉頭微微皺起,一手以拇指拭著克拉克的臉,透出鮮美微紅的血色,另一隻手細緻地調整刀片的角度,克拉克安靜用目光描摹他英俊的五官。

布魯斯再次放下刮鬍刀,手背輕輕按壓克拉克雅淨的臉部肌膚,溫熱,燙去冷氣,克拉克像貓一樣蹭了蹭他的手,呼出的熱氣輕輕吹在他的指節上,沿著胳膊,傳到他心裡。

「像吃了特別濃的薄荷糖。」克拉克輕快的音調在空氣中流動,布魯斯緩緩收回手時,克拉克踏前一步,閉上眼,側頭將自己的雙唇貼上他的。

布魯斯沒有躲開這個親吻,也沒有回吻,克拉克有些失望地退後,長睫振振欲飛,正想說點什麼假裝無事發生,但抬眸的瞬間,偏巧就捕捉到對方琥珀色眼瞳中稍縱即逝的壓抑與焦灼,忽然反應過來剛才花花公子的身體僵硬得不像話,於是他眨眨眼,再次吻上去。

克拉克想起了布魯斯曾經笑他太純情,但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很多事就都無師自通了。
布魯斯一直都知道克拉克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是一隻終年藏身黑暗的蝙蝠,遙遙看著炎炎的燈盞,光明的火,然而愛是一種半清醒半瘋狂的燃燒,他難以自控地抓住點點流光,何況太陽逐他而來。

他反客為主,一手扣住克拉克的後頸,一手摟緊他的腰,極具侵略性地深吻他,克拉克溫順地張開唇,與他舌尖纏繞汲取。

克拉克不懂在接吻時換氣,布魯斯不得不停下來,稍稍放開他,克拉克便貼著他的臉頰喘息起來,手指緊緊攀抓著他薄薄的黑色襯衫,海島棉享負羊絨質感、絲綢光澤的盛名,但克拉克只能感到昂貴面料下精壯有力的肌肉,身體熨帖,氣息交融,心跳重疊。

明日生死茫茫,所以他只能徒勞抓緊此刻。

布魯斯有點用力地摩挲克拉克的頸側,克拉克雙頰通紅,如同迸開的石榴,他點點頭,布魯斯的手指遂若有若無地撫過他的喉結,順勢而下,從裡面挑開了居家服的第一顆扣子,揉捏他豐潤的胸膛,彷彿也捏住了他的心臟。

布魯斯舔抿著克拉克的耳廓,手下緊緻滑膩的皮肉觸手生溫,喟歎道:「你穿得太溫馨了。」

克拉克聽覺裡全是放大的水聲,聞言惱羞地瞪了布魯斯一眼,眼裡濕漉漉的,努力抬起膝蓋碾磨他的胯下,「那你還硬得像石頭一樣?」

布魯斯被他撩撥得更硬了,血脈賁張,一邊汲取他口中的津液,一邊托起他挺翹的臀部,抱他半坐到盥洗台上,克拉克分開雙腿,任由布魯斯的昂揚隔著褲子抵住他的摩擦,他也已經勃起了。

布魯斯眼中難言的渴望幾乎滿溢而出,繼續解開克拉克的衣服,蝙蝠俠的手在這種時候一樣穩定,克拉克其實一直輕顫著,自己的長褲連帶著內褲被褪去時,他也強自鎮定地扯開布魯斯的襯衣前襟和皮帶,布魯斯繼續舌吻他,舔過他的上顎,同時隨手丟開襯衣,又蹬掉西裝褲,兩副寬肩窄腰,健強堅實的身軀赤裸地擁抱在一起,一條一條,一寸一寸的輪廓,都是活的。

克拉克的膚色本來就更白晢一些,此時被深冷色調的裝潢襯得像散發陶瓷般明淨的光彩,又宛如神話裡的吉光片羽,布魯斯低頭含弄他胸前的紅櫻,克拉克喘得厲害,布魯斯每一下觸碰,都如同在他身上點火,他的手也在布魯斯傷痕累累的身上遊走揉按,都覺得血液要被燒沸了。

就算這個世界到處都是仇恨和殺戮,就算命運無常多難,就算只有此時此刻的相擁,他和他還是會共墜愛河,共逐破曉天光。

布魯斯忽然從他身上半撐起來,不知從哪裡翻出潤滑劑和避孕套,克拉克抬起臀部,雙腿勾住他的腰,布魯斯的手指沾著液體,摸到後方隱秘的小口,擠了進去,克拉克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他反反覆覆地深呼吸,努力放鬆,布魯斯轉動著手指,抽插了幾下,聲音低啞道:「你太緊太熱了。」他用了蝙蝠俠的語調,克拉克羞恥得想要曲起腳踹他,但反而方便他又捅了一根手指進去。

被入侵的感覺是如此強烈,克拉克無助地展開著自己,布魯斯的兩根手指開開合合地攪動著,淫靡的水聲在安靜的玻璃屋裡格外清晰,布魯斯保持著蝙蝠俠式的冷靜和效率,探進第三根手指,手掌一翻一轉之間,手指摩擦過整條甬道,克拉克幾乎要跳起來,但又被牢牢控制著。

布魯斯舔吮著克拉克抿成絳絲似的唇,安撫著他,抽出黏滑的手指,正要撕開套子包裝,克拉克迷迷糊糊地抬手攔住他,呢喃道:「我不會生病。」布魯斯定睛看著他滿臉的潮紅和迷離的藍眼睛,聽到了自己理智的弓弦斷裂的聲音,他重新壓下身,把克拉克的大腿掰得更開,捏住他的腰,雄偉的分身抵在穴口,穩穩挺進,直至結合得嚴絲合縫。

克拉克忍不住啃咬他的肩膀,適應著被另一個男人的陰莖插入,擴張做得很充分,他只有感到一下撕裂的痛苦,然後就是脹得難受,微涼的秋夜湖畔,汗水卻像膠水一樣貼在肌膚上。

布魯斯沉默地愛撫他上半身的敏感點,直到克拉克的呼吸節奏沒那麼凌亂,他才將克拉克的手扣在身體兩側,緩緩挺動起腰來,他溫柔繾綣地親吻他的眼睛,舔去生理性淚水,這與下半身漸漸凌厲的進攻截然相反,當克拉克終於尖叫出聲,他便不停頂剛剛找到的腺體,享受被絞緊的快感,克拉克很快連叫都叫不出聲,徒勞地扭著腰,又像逃避,又像迎合。

天使徹底把自己送到他的手上,布魯斯佔有慾高漲,甚至不允許他自己觸碰前面,克拉克帶著重重的鼻音呻吟,宛如一串音符,硬得發疼的性器摩擦著他堅硬的腹肌,從後面高潮,把兩人身前都弄得一塌糊塗。

而布魯斯還在繼續操他,嚙著他的鎖骨和胸口,他全身抽搐著,足尖繃直,快感沖刷過每一條神經,渾身酥軟地從盥洗台上滑下來,結果讓自己更深地嵌合在那熾熱的凶器上。

布魯斯每每即將射出來,便故意放緩動作,無限延長這場性愛,他近乎病態地捨不得被克拉克包裹的感覺,克拉克試著應用訓練過的平緩呼吸的方法,顫抖著撫上布魯斯同樣汗津津的臉,「夠了……明天是遊戲……」聽到遊戲二字的布魯斯,反而又重重頂了他敏感點一下,他失神地張著唇,予取予求,肛口被磨得紅腫,艷若桃李。

又一輪猛衝,布魯斯才終於射在他身體裡,克拉克只覺得被徹底填滿,前端也再次高潮,他們保持著相連的姿勢,好一會兒,布魯斯才輕琢著克拉克發紅的眼角退出來,摟著他溫聲說話,免得他腿軟摔在地上。

克拉克把下巴抵在布魯斯的頸窩,陷在輕飄飄的漂浮感,無意識地收縮後穴,黏稠的白濁慢慢流出來。

「我要曬黃太陽光。」克拉克有氣無力,撒嬌似地說。

「曬完可以再來一次?」布魯斯拉開一點距離看他,輕撫他汗濕的髮鬢。

克拉克生氣地咬了他一口,布魯斯笑了笑,「誰才是蝙蝠?」

克拉克沒有接話,抬手環著愛人的頭頸,「布魯斯,我們一起看日出吧。」

Come morning light, you and I'll be safe and sound.

Notes:

*改寫自泰戈爾Sorrow is hushed into peace in my heart like the evening among the silent trees.

第一次飆車><
我能說我站蝙超多一些,很大部份原因是,覺得蝙欺負完超超,能說去曬曬太陽就可以再欺負嗎

Chapter 20: 第二篇:Hearts on Fire 烈火焚心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看來遊戲起點也時值秋天,十五名貢品圍圈站在一片紅葉林海中,黃太陽高掛,楓樹的葉子如火焰般紅而熱地燃燒,滿地鋪滿了厚厚的落葉,一片金燦紅橙的色彩,鳥兒在枝頭歌唱,蟲鳴迴盪於林間,遠處隱隱傳來流水聲潺潺,竟給人一種溫暖而寧靜的錯覺。

克拉克按捺著站在地球堅實土地上的激動,若無其事地極目遠眺,側耳遐聽,地球不曾靜止在二十二年前天啟降臨、人類文明末日的那一刻,大自然沒有了人類干擾,自我修復得欣欣向榮,野生動植物重新佔領了城市的廢墟,都城的各種合成獸也潛伏其中,卻未見世界引擎的效果,也不見遊戲中控室的影子,他不能透視含鉛物質,但中控室這等規模的建築物,假若含鉛,反而應當十分顯眼才對⋯⋯也許是以空間站的形式,和荒原狼一起在外太空?他進一步放遠視線,也只見到黑壓壓的類魔。

時間在一秒秒流逝,克拉克專注回眼前的大片楓紅景致,都城電視台在正式遊戲用上了納米攝錄機,畢竟讓觀眾看到困獸之鬥中有顯眼的鏡頭,未免大煞風景。

宙斯之角位於橫跨了從前美加兩國國境的尼亞加拉大瀑布附近,在離克拉克僅幾步之遙的地方放著一片三英尺寬的疑似塑膠布,也許能用來擋遊戲設計師必備的腐蝕性雨,他和布魯斯需要趕快撤離,而飛行器放在那金光閃閃的金屬殼開口處,這意味著他們不得不與其他十三人「爭奪」—實際上只有蒙戈、暴狼、塞尼斯托和哈爾四人,兩隻孤單的、沒有思想的類魔構不成威脅。

克拉克還想盡可能拿走一些天啟星的藥品,他回憶起哈爾在訪談日的表現,他不覺得哈爾是在遊戲甫一開始就能痛下殺手的人,哪怕擺在面前的豐厚物品富有誘惑力。克拉克不想與哈爾為敵,但隨著遊戲進展,設計師會把好人扭曲成怎樣的人,猶未可知。

布魯斯鎖定了不遠處的抓鉤槍,和裝在銀色護套中的飛鏢,那一定是專門為他準備的,它們對有特殊能力的人可能如同雞肋,但在他的上一次遊戲中,它們在他手中發揮了莫大作用。

按照行政區的順序,戴安娜的金屬圈在蒙戈旁邊,她看到他滿懷敵意地瞪著十一區的方向,鋼鐵之軀幾乎不會受傷,但如果讓都城看到蒙戈一拳下去,反而震傷了自己的手,那就大事不妙。

「鏜、鏜、鏜!」

所有人都衝向宙斯之角,人類的速度終究不免落後頗多,戴安娜最先取得劍盾,當然,不是她真正由火神打造的利劍和天堂島金屬盾,僅是天啟星的仿製品。戴安娜反手一劍砍向蒙戈,攔截了他想往克拉克方向跳躍的動作,阿爾忒彌斯也抓起了一把巨劍,夾擊蒙戈。

塞尼斯托具象化了多把輪刃,高速旋轉襲向每個人,捲起了地上紅橙黃褐色的楓葉,其中一隻類魔被攔腰切成兩半,另一隻轉身使盡全力往林子深處跑,亞瑟和奧姆這時也拔出斜插在地面的三叉戟,硬生生接住了光刃,正要繼續突擊,騎著摩托車的暴狼羅伯擋在他們面前,發動機轟轟作響。

卡塔爾和莎耶拉只拿走了幾根N金屬棒,便直接飛到宙斯之角,捧起一堆補給品,毫不戀戰地飛走,柯莉安妲依樣畫葫蘆,她起飛時假裝不小心踢出飛行器。塞尼斯托叫道:「哈爾!」哈爾投放出鎖鏈束縛住柯莉安妲,她皺皺眉,放出了多道能量光束,擊碎身上的鐐銬,並且逼退周圍的人,乘機飛走。

克拉克表現得像個敏捷的普通人類,連跑帶滾地躲開四散的各式攻擊,他在戴安娜和阿爾忒彌斯的掩護之下,已然接近了宙斯之角。克拉克始終留神著布魯斯的心跳和狀況,鉤爪飛索越過他的頭頂,掛在了角尖。

多把機關槍浮現在半空,看來塞尼斯托是鐵了心要趁遊戲開始時,盡可能先解決缺乏裝備的兩個人類。

戴安娜猛力擲出盾牌,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不斷截住子彈,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錚錚聲,火花四濺,盾牌再回飛到戴安娜手上,她這一分神,蒙戈便乘機攻擊她左側露出的空隙,另一條石柱般的手臂準確地抓住了阿爾忒彌斯的劍刃,戴安娜悶哼一聲,向後滑行消力,後腳踩出一個深坑。

克拉克撲到飛行器上,激活了能源系統,兩邊的機械翼自動伸展,虛擬介面顯示出飛行路徑和附近一帶的三維影像,布魯斯落在他身旁,一同站上飛行器,克拉克當即延伸了他的生物力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推進器啟動,引擎噴口散發出紅色的光芒,讓飛行器迅速爬升。

塞尼斯托發射的綠光猶如附骨之疽,布魯斯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舞動,調整著飛行器的姿態和航向,險之又險地不停閃避,克拉克看到哈爾似乎正在遲疑,他沒有和塞尼斯托一起追上來。

他們前後掠過氣勢磅礡的大瀑布,雷神之水從懸崖邊緣傾瀉而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激起洶湧的水霧,瀰漫在周圍的空氣中,飛行器就像駛入了暴風雨中一般。

另一邊廂,亞瑟和奧姆也將暴狼引來了瀑布下的湖泊,兩兄弟如魚得水,輕易便控水壓制了暴狼,亞瑟一跺腳,一道水牆正好在布魯斯和克拉克飛過後升騰而起,而塞尼斯托收勢不及,迎頭撞上,陽光透過水花,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布魯斯示意由克拉克來操縱飛行系統,自己輕觸飛鏢鏢尾,銀光一閃,鏢身劃過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一枚命中暴狼的摩托車後輪胎,另一枚直直朝著塞尼斯托而去,塞尼斯托全身的正面仍在發痛,他抹了抹頭臉的水珠,側身閃避,飛鏢擊中了他身後的石壁,爆炸裝置立刻引爆,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震碎的山石劈頭劈腦壓向塞尼斯托,他不得不召喚出一個綠光護盾,被布魯斯和克拉克拋開了大段距離。

暴狼甩出一根長繩索,拖住飛行器的右翼,用力向下拖拉,布魯斯壓低身以保持平衡,克拉克也假裝了一下重心不穩,就在布魯斯第三枚飛鏢要出手之際,突然間,沒有任何先兆,山脈和河流發生了劇烈的扭曲,周圍的山谷和河道或彎曲,或傾斜,或錯位,猶如被一股神秘力量拉扯至變形,紐約州的殘骸和幾片海洋突兀地切入了原來的景觀,水流在斷裂交錯處形成新的瀑布,又有支棱的山峰刺向天空。

「世界引擎。」布魯斯割斷了暴狼的繩子,面不改容道。亞瑟和奧姆的身體強韌得足以承受高壓深海環境,毋須擔心。

克拉克控制著飛行器飛得更高,塞尼斯托見再難追上,暗嘆可惜,低頭再看,方才纏鬥的四、五區選手已不知被扭曲的地殼送到哪兒去了,他惟有先回頭找到哈爾。

克拉克再次望向大地,各種各樣的地形特徵都在奇特地扭曲、變形和錯位,從熱帶雨林的綠色到沙漠的金黃色,從雪山的白色到海洋的藍色,都在蜿蜒地流淌交融,但即便是這樣,亦全無反生命方程式的蹤影。

他想告訴布魯斯大氣層也在生變,但無處不在的鏡頭難纏甚於塞尼斯托,他實在煩透了一直被蚊蠅似的東西監視。

他們此時已進入北極圈內,布魯斯安撫地輕抱克拉克,製造鏡頭死角,提醒他別忘了假裝覺得冷。飛行器與銀色降落傘一起緩緩落在地面,克拉克不禁驚嘆阿福對時機的把控之準確,他們獲勝的賠率應該會上升不少。

阿福送來了一套全新的蝙蝠俠戰甲—只除了沒有刻上蝙蝠圖案,多年被強制觀看飢餓遊戲,克拉克知道這起碼價值韋恩集團半年的淨利潤,臨行前,奧利弗幾乎把他全部的流動資金都送給了布魯斯,盧瑟則稱他和韋恩表面交情不深,巧立名目地分多次轉帳。

克拉克又拆開降落傘拴住的另一個包裹,八區的合成纖維下正是氪星的戰衣,他能感覺到扎坦娜的魔力,因此才能暪過主辦方的檢測。

為了讓克拉克可以使用部份超能力,他們花在這又真又假的戰衣上的功夫,不比花在蝙蝠俠本尊所穿戴的少,硬套了能解釋力量增幅和飛行的技術,還配備鐳射激光。

兩人換上裝備,布魯斯一身高科技,終於可以讀到超級速度的唇語,然後狀甚親密地耳語回應。

「北極的萬年冰層破裂了,我看到了—一艘懷疑是氪星偵察船。」

「我們去看看。」布魯斯當機立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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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星今夜將是一個不眠夜。

亞特蘭蒂斯和納岡星的聯合部隊兵分兩路,一隊由亞瑟的妻子湄拉率領,前往摧毀海堤,另一隊則負責炸毀四、五區交界的超大型水壩。

蝙蝠俠的計劃是,湄拉發動海嘯的同時,另一邊釋放水庫中的大量儲水,形成巨大的洪水,淹沒沿海的全部核電廠及最大水力發電站,就能切斷天啟星九成地區的供電,十二區的燃煤電廠會緊急優先供電予都城和三區,但並不穩定。

「都城的決策者只有黑暗君主和宰相,一旦他們都缺席,都城對突發事件的應變便會相當遲緩,因為層層上報之後,也不會有人敢拍板,包括布萊尼亞克。」蝙蝠俠如是說。

卡拉透過通訊器道:「佐德將軍成功引達克賽德和狄薩德離宮了。慈祥奶奶留在皇宮,第一個母盒就由她看守,第二個在都城電視台總部。」

只要卡拉接觸到哪怕一縷紅色恆星的輻射,她便會迅速失去力量,布魯斯和斯通博士趕製出了有一定阻隔輻射作用的防護衣,但也只能支撐約一小時,於是最後敲定的方案是,她作為終極兵器,先留在蝙蝠洞觀察全局。

阿福和露易絲正正就在電視台總部,以支援布魯斯和克拉克,這裡是飢餓遊戲的最大直播現場,所有導師和大贊助商都會聚集於此,讓自己的反應也出現在大螢幕上,成為遊戲過程的一部分。

盧瑟道:「我們要先偷到皇宮的母盒,電視台那個跟在公眾展覽沒分別,榮恩?」

「已順利潛入都城。」榮恩答道,扎坦娜、瑟琳娜和縮小的蔡瑞安都在他身邊。

「我們隨時可以觸發一區的警報。」以斯圖爾特為首的綠燈軍團和亞馬遜,將要直面最危險的復仇女神戰隊,拖延時間至各方得手。

「綠箭俠分隊就位。」奧利弗、黛娜、巴里、維克多及塔馬蘭星人在三區外的鐵絲網待命。

湄拉視野所及,白衣治安警和二區的角鬥士疏落地駐守海邊,她打了一個手勢,戰士舉起魚槍瞄準。

蔡瑞安道:「不成功,便成仁。」

盧瑟開始倒數:「五、四、三、二、一!」

魚鏢無聲沒入人體。

濤聲低吟,巨大的黑影從海面上崛起,一隻來自黑暗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預備吞噬一切。

遠方傳來天崩地裂的巨響,火光和煙霧遮蓋了紅月,碎石、水流和泥漿泛濫而下,一時地動山搖。

湄拉的頸子青筋畢露,她雙手用盡全力向前推—

嘶嘯—轟!

Notes:

我流世界引擎
比正劇文戲更難的是動作戲……
第二篇一定卡得很痛苦,儘管文中時間大概還不到幾天
因為這部份大綱很草率,我的熱情其實都在第一和第三篇……但沒有第二篇就寫不到第三篇……

暫時塞叔還是哈爾的導師,還是綠的
塞叔太bug,把他削了,不然他揮揮手滅一隊星際艦隊,這破遊戲就沒法玩下去了 (不過那應該是他變黃燈之後才那麼強?)
設定蒙戈應和超超有同等力量,他太拉垮的話也是沒得玩,所以這裡戴安娜會落一點下風,但蒙戈的表現力好像都是你一拳我一拳,反而沒塞叔給我的壓迫感強
女神擋子彈真的好帥QAQ 但這時她沒手鐲

天啟星的能源系統就按地球來吧……硬來也是編個奇幻名字,我想不出什麼新的原理
飢餓遊戲的主辦方和電視台簡單粗暴地合體好了,全文完後再修文
第一篇的標題還沒想到,第二篇暫時叫Hearts on Fire

Chapter 21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小修了上一章,加設定:超超的偽戰衣效果類似天國降臨的蝙蝠裝

21

潔白的雪地隨著世界引擎引起的地殼運動,變成支離破碎的流動帶,大氣層對陽光的折射和反射也更曲折奇特,北極圈的極夜上映著多彩光暈的夢幻舞蹈。

空中的風刮得很緊,雪花紛飛,克拉克微微轉頭,望著布魯斯呼出的白色蒸氣,沾上雪花的睫毛,布魯斯收起了蝙蝠手套指尖上的利爪,金屬手套表面的涼意與手的溫暖,冰雪與爐火的交織,讓克拉克想起蝙蝠戰甲有溫度控制功能,心血來潮問:「是外星沙漠的夜晚冷,還是地球的極夜更冷?」

布魯斯經歷的上一次飢餓遊戲,中控室最後選擇了沙漠為決戰場地,抓鉤槍失去用武之地,也讓他無法再利用雨林環境來調整戰術,以彌補人類體質的劣勢。

他們總是身處聚光燈下,克拉克明明是一個出色的記者,也學會了沒頭沒腦地講話,反正布魯斯能讀懂他想說什麼,他也沒頭沒腦地答道:「不是每一項設計都是因為受過傷,我只是……考慮更多。」

克拉克卻沒有被安慰到,如果蝙蝠俠一開始就有這強度的戰衣,又怎會遍體鱗傷?分明是一點點改良過來的,他總是會從不同的細節,感受到布魯斯一路走來的那十年光陰有多沉重。

「大號無人機在西北方出現,載運著一群冰蜥蜴,體型約四米長,嗅覺靈敏,會飛。」

「這是給我們機會展示戰鬥力。」布魯斯淡淡道。

「十一分和十二分,但都不是因為狩獵能力出眾,看來他們急著弄死我們。」克拉克瞟了一眼混在雪花中的納米鏡頭。

「那樣的話,押注在我們身上的觀眾會投訴黑幕,不知道此時究竟有多少觀眾在看十一區的直播。多數情況下,遊戲設計師都只會驅使選手面對彼此。」

安靜得太久了,都城的觀眾會厭倦,抱怨比賽沒意思,這是主辦方所不允許出現的情況。飢餓遊戲的最大看點在於行政區互相殘殺,而非荒野求生,但你也不能說設計師精心合成的怪物不算看點。

他們假裝無知無覺地繼續向前飛,直到布魯斯透過隱形眼鏡看到天邊的靜音無人機,怪物的身體覆蓋著銀白色的鱗片,錐形頭部上有兩顆白水晶似的眼球,翅膀展開時的跨度令人驚嘆。

無人機鬆開繩網,多隻冰蜥蜴紛紛迎面而來,布魯斯拉桿到底來避開,克拉克仗著有戰衣功能掩飾,天藍色的眼睛閃爍起熾熱的紅光,熱視線橫掃過冰蜥蜴怪,牠們的身體瞬間融化,消失得無影無蹤,空留炙熱的空氣波動。

克拉克這才算是第一次實戰,有點被自己嚇到了,布魯斯低聲道:「再來了。」

第二架無人機飛近,殘酷而美麗的火焰之路延伸,然後是第三架—冰蜥蜴源源不絕,有的開始盤旋下方攻擊。

布魯斯道:「我們得降落,露易絲縱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解釋不了你戰衣的能源堪比永動機,而且觀眾會嫌這樣的空戰畫面不夠精彩,別讓小丑太早升級關卡。」

又一架無人機升起離去,放下一隻體型尤其龐大的冰蜥蜴,牠俯衝而下,布魯斯捨棄掉飛行器,攬過克拉克的腰,於電光火石間發射抓鈎,鈎住一個冰峰的頂部,藉鋼索回捲之力騰空避開,站上冰峰俯瞰怪物,牠的口中噴出冷氣,將周圍的雪花凍結,發出嘶嘶聲,再展開翅膀撲上來。

怪物的智力似乎不高,布魯斯鬆開克拉克,躍起時投出一枚爆裂標,正中牠的腦門,炸得牠後仰倒去,布魯斯迅速下降,踩著怪物露出的腹部,用臂甲上的刀刃刺穿牠較柔軟的鱗甲,直接下劃到泄殖腔,冰蜥蜴跌在雪地上,又痛又怒,布魯斯借著牠肚皮的反彈之力,敏捷地避開牠的吐息和揮動的尾巴,趁牠翻身之時,落在牠的背上。

布魯斯再次抬頭,克拉克正探頭向下看,他後方也有一隻大冰蜥蜴融入了雪地中,布魯斯血液幾乎凝固了一刻,隨即意識到以超人的超級感官和速度,克拉克不可能察覺不到。

冰蜥蜴吐出長長的舌頭,想要捉住克拉克,他猶豫著該用多大的力量,試探地抓住那條慢動作似的舌頭,反被帶得踉蹌了一下,於是他使出更大的力氣,甩動整隻怪物往堅冰上砸。

布魯斯放下心,他拔出匕首,精準捅入怪物最脆弱的眼眶底部,牠繼續掙扎,但兩處要害受傷流血不止,漸漸脫力癱倒。

克拉克本想乘勝追擊,那頭冰蜥蜴卻莫名自己向下撲,布魯斯聽到腦後風聲,迅速閃開,只見牠撲在了垂死的另一頭怪物身上,用自己腫脹的舌頭去舐同類的傷口。

克拉克飛下來,看著這怪誕又動人的轉折,「……牠們是一對?」

「可能是這一群基因改造蜥蜴的……父母。」布魯斯道。

「生物芯片—」克拉克怔了怔,無人不知中控室操縱變種怪物的技術,腦海裡閃現過變種鳥報答莎耶拉救子之恩的那一幕,悟出答案,「是愛,布魯斯,是愛,都城改良過那麼多次程序,都敵不過愛的本能。」

他聽見突然響起的嗶嗶聲,倏地抱著布魯斯往後疾退。

兩隻怪物的身體發出明亮的藍色光芒,愈來愈亮,直至爆炸,衝擊波擴散開來,將周圍的冰塊和雪花炸成碎片,克拉克的披風被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冰霜,繼而斷裂成一片片。

「改良還包括寫入自爆程序。」布魯斯垂眸,再抬眼朝虛空道:「Sorry.」

克拉克對著那個冰窟窿說:「息止安所 (拉丁語:Requiescat in pace)。」

布魯斯從後握住他的手,克拉克回身難過地笑道:「披風毀了,我不能飛了。」

「沒關係,阿福能再送來新的部件。」

但他們等了一會,都沒看到銀色降落傘,布魯斯的眼神依舊堅定冷靜,克拉克反倒焦慮溢於言表—Plan B應該開始執行了?大家都還好嗎?

布魯斯低頭借位,佯裝親吻他的後頸,輕聲說:「大停電。」

溫暖的氣息像一片清晨的花瓣拂過,留下一絲露水般濕潤的感覺,一種奇妙的電流從後頸傳遍全身,克拉克不禁又微微顫抖,他始終習慣不了布魯斯假扮的親暱,他定了定神,說:「我們走路吧。」

他們的腳步在雪地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有需要時,布魯斯便使用抓鉤槍,帶著其實是飄起來的克拉克越過巨型浮冰。

堅固的冰面上有絨絨的雪,鐫著兩道人影偕行的足跡,極光下,克拉克看到布魯斯的影子投射在他的路上,彷彿背著一盞尚未燃點的明燈*,

克拉克又想,「如果直播出現了一萬八千年前的氪星偵察船,中控室會怎麼辦?」

「他們不會切掉畫面,那樣只會引起人們注意;如果觀眾家裡的電視,或是投影儀,還有電運作,他們應該會讓場面慢慢變暗,就好像一朵雲飄過去遮住月光,然後盡可能保持黑暗。」

沿途出乎意料的平靜,也許中控室在忙於「招待」其他貢品,克拉克和布魯斯終於來到了那封印在萬年冰層的龐然大物面前。

克拉克用熱視線溶解了仍包裹著飛船的冰層,它由氪星的合金所構成,超強耐久和抗損,船身上佈滿了精細神秘的紋路,克拉克示意布魯斯保持落後他一步,但布魯斯搖搖頭,與他並肩走進內部。

智能的黑色機械守衛被驚醒了,它們的雙眼亮起藍光,偵測到尾隨的納米鏡頭不懷好意,二話不說就施放光能,一陣閃電似的藍光消失後,鏡頭都被破壞掉了,克拉克抬手擋下了一部份的無差別攻擊,為之吃痛,布魯斯皺了皺眉,檢查他的手臂,看來氪星的一切都能傷害超人。

克拉克眼角餘光看到控制台上有一個端口,他立刻掏出喬納森留給他的鑰匙,接入,飛船內部的藍燈隨之亮起,布魯斯判斷道:「鑰匙是操作系統,它在自檢—」

一個穿著氪星服飾的男人憑空現身,緩緩走來。

儘管男人雙手交握在腹前,神色和藹,布魯斯還是戒備地把手伸向腰帶,克拉克直覺覺得這個男人並無惡意,便拉住他另一隻手,只聽那男人開口道:「To see you standing there having grown into an adult... if only Lara could have witnessed this.」

「Who are you?」克拉克問道。

「I am your father, Kal, or at least a shadow of him. His consciousness. My name is Jor-El.」

布魯斯重新站直,克拉克雙目圓睜,但喬·艾爾的意識投影敏銳地察覺,那份驚訝似乎只與見到生父有關,而不是因為得知自己的另一個名字,也沒有對身世的好奇。

克拉克盡量簡短地敘述了氪星滅亡後以天啟星為中心的歷史、飢餓遊戲和貢品、反抗軍的計劃、佐德將軍的話語、卡拉……

喬·艾爾閉上了眼睛,痛苦地說:「地球終究也沒能倖免啊……佐德從不說謊,很久以前,在氪星擴張的時代,我們的族人遍布各個星系,尋找新的世界來定居,這艘偵察船是發射到太空的數千艘偵察船之一。我們在其他行星上建立了殖民前哨,使用世界引擎來根據我們的需求重塑環境。十萬年來,氪星文明蓬勃發展,創造了奇蹟。」

布魯斯出於禮貌,本來想留在原地,可是克拉克拉著他不放,他要是掙扎就更尷尬了,惟有一同隨著喬·艾爾行至飛船深處,克拉克追問:「後來呢?」

「人口爆炸,而氪星沒有天啟星的母盒,也沒有達克賽德的壓倒性武力,難以管理幅員遼闊的星際帝國……最終氪星放棄了殖民主義,採用人工控制人口和干預基因。」

「這是一個創世室,所有氪星人都是在這樣的房間裡受孕的,設計每個孩子,將來在社會中扮演一個預定的角色,例如工人、戰士、領導者等等。你的母親和我相信氪星失去了珍貴的—」

「自由選擇的機會。」

喬·艾爾續道:「如果孩子夢想成為社會期望之外的人呢? 如果孩子渴望更偉大的事業呢?你就是這個信念的化身,卡爾,幾個世紀以來氪星唯一的自然誕生,因此我們冒險拯救你,不料達克賽德在短短三年後就找到了地球。」

「天啟降臨前夕,我們耗盡了氪星的自然資源,星球的核心已經岌岌可危,佐德將軍試圖發動政變,但為時已晚,他和叛軍被冷凍,流放至幻影區。」

布魯斯沉吟道:「所以佐德將軍等人才得以活下來,脫離了幻影區。」

克拉克道:「Why didn't you come with me?」

「我們不能,卡爾,不管我們多麼想,不管我們多麼愛你,你的母親勞拉和我就像佐德一樣,都是氪星失敗的產物,不應留存到新世界。」

克拉克有些恍惚地問道:「那卡拉呢?」

喬·艾爾頓了頓,「卡拉的父親堅決反對基因決定論,他相信哪怕基因被修改過,人依然生而自由……或許他最終暪著我們,也送走了卡拉。」

「儘管你們在天啟星長大,你們既是地球的孩子,又是氪星的孩子。艾爾家族的S紋章喻意希望,希望源於最根本的信念:人人皆能行善。」

克拉克下意識看向布魯斯,喬·艾爾忽然道:「蝙蝠俠,感謝你對克拉克的照顧。」

布魯斯有些不自然,「不用客氣,艾爾先生,令郎……幫助我更多。」

講完正事,喬·艾爾的目光停在兩人一直交握的手上。

習慣害人。

這是克拉克的第一個念頭。

他鬼使神差地說:「喬,我忘了介紹,布魯斯是我的男朋友。」

Notes:

*泰戈爾飛鳥集

氪星設定是很經典的反烏托邦
真的與飢餓遊戲很適配
這章後半看著很水,但從故事完整度來講有必要=口=
因為要改台詞,所以還是大部份用了中文
魔改了鋼鐵之軀漫畫的卡拉活了一萬多年,和閃電俠融合

其實我就是為了一幅我CP在極光下沒人打擾地散步的畫面,硬是瞎扯了前半章那麼長
詳略的拿捏好難
而且筆力有限,總是嫌燃不起來
論如何能快點寫到第三篇
也想碼個聖誕番外

海王2也上映了,但我應該要聖誕節才有空去看T_T

Chapter 22: 聖誕番外:賣火柴的克拉克

Notes:

*正傳開始前兩年發生的事
*安徒生老爺子請原諒我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天冷極了,下著雪,又快黑了。這是一年的聖誕節。

在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個穿著單薄的青年在鑽石區的街道上走著,克拉克穿著喬納森的舊鞋子,穿過馬路的時候,兩輛名車飛快地衝過來,他閃身到了一邊,停下來,呼吸急促,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鞋底被摩擦磨損到破損了,只好暫時脫下,回家再縫補。

克拉克一雙腳凍得紅一塊青一塊的,瑪莎的舊圍裙裡兜著許多火柴,手裏還拿著一把。這一整天,哥譚誰也沒買過他一根火柴,誰也沒給過他一塊錢。

可憐的大男孩!他又冷又餓,哆哆嗦嗦地向前走,雪花落在他烏黑的卷髮上,看上去很美麗,不過他沒注意這些。每個窗子裏都透出燈光來,街上飄著一股烤火雞的香味,因為這是聖誕節—他可忘不了這個,但就連流浪漢都去臨時避寒中心了,他還不能回家。

克拉克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韋恩集團旗下的六星級酒店附近,他茫然地在大宅式後門徘徊,庭園的燈飾很美,翠綠的樹枝上點著幾千支明晃晃的蠟燭,又像掛著彩色的畫片。

克拉克蜷著腿縮成一團,覺得更冷了,一雙小手幾乎凍僵了。也許他應該趁自己還是飢餓遊戲的適齡貢品,再多寫幾十張籤條放進大籤球,可是瑪莎和卡拉上次就生氣得不得了,擱下狠話說不會吃這樣換來的食物。

啊,哪怕一根小小的火柴,對他也是有好處的!他敢從成把的火柴裏抽出一根,在牆上擦燃了,來暖和暖和自己的手嗎?他終於抽出了一根。哧!火柴燃起來了,冒出火焰來了!他把手攏在火焰上。多麽溫暖多麽明亮的火焰啊,簡直像一支小小的蠟燭。這是一道奇異的火光!克拉克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一個大火爐前面,火爐裝著閃亮的銅腳和銅把手,燒得旺旺的,暖烘烘的,多麽舒服啊!哎,這是怎麽回事呢?他剛把腳伸出去,想讓腳也暖和一下,火柴滅了,火爐不見了。他坐在那兒,手裏只有一根燒過了的火柴梗。

他又擦了一根。火柴燃起來了,發出亮光來了。亮光落在牆上,那兒忽然變得像薄紗那麽透明,他可以一直看到宴會廳裡。桌上鋪著雪白的台布,擺著精致的盤子和碗,肚子裏填滿了蘋果和梅子的烤鵝正冒著香氣。更妙的是這只鵝從盤子裏跳下來,背上插著刀和叉,搖搖擺擺地在地板上走著,一直向這個窮苦的青年走來。這時候,火柴又滅了,他面前只有一道又厚又冷的門。

就在這時,門開了少許,一個金髮、留著一圈絡腮鬍子的男人踏了出來,他半個身子仍在門後,攙扶著什麼人,「黛娜和小扎在前門引開記者注意力,阿福在開車繞路過來—神啊,你究竟喝了多少?」

克拉克認得他,大富豪奧利佛·奎恩。

他半拖半拉著醉醺醺的友人出來,火樹銀花下,克拉克看得分明,那是另一個風雲人物—布魯斯·韋恩。

韋恩先生真人比上鏡更高大英俊,喪子之痛後,他的鬢角就染上了幾分灰色,他的手工西裝有些褶痕,領帶不知扔到哪裡,領口的扣子鬆開了,還印有幾個紅唇印。克拉克一直覺得韋恩最好看的是眼睛,下垂的眼尾讓他的眼神溫柔又深情,專注的視線就像穿過鏡頭般看著你,此時他輕皺眉頭,雙目緊閉,克拉克才又發現他的眉骨、鼻樑、下頜線都精緻得無可挑剔,撇開他的財富,也能輕易讓人心動。

奎恩嘴裡唸個不停,反而是醉著的人睜開眼道:「硫磺的氣味—有人。」

奎恩的目光有如鷹隼,猝然落在了茫然坐著的克拉克身上。

克拉克不得不站起來,走到他們數步開外的燈光下,寒冷有之,緊張有之地打著顫道:「我⋯⋯我不是狗仔隊,我只是在這兒休息,不好意思。」

奎恩打量他的打扮,神情平和下來,「賣火柴的小男孩,你需要幫助嗎?」

韋恩直截了當地說:「別廢話,奧利弗,讓酒店員工打包些熱食給他。」醉意上涌,他掏了掏西裝口袋,沒摸到什麼,乾脆脫掉自己的外套,遞向克拉克,「火柴,我全買了,你快回家去吧。」

克拉克愣住,連忙搖了搖手,他對有錢人一件衣服的價格還是有概念的,何況是布魯斯·韋恩穿過的衣服,但醉了的花花公子,不經意地流露出骨子裡的強硬,他見克拉克不接,就大踏步靠近他,按著他,強行將外套披在了他的肩膀上,驀地迷人一笑,抬手碰了碰他的睫毛,有點輕佻但又像真心誇讚地道:「你的眼睛真美麗,是地球的顏色。」

克拉克覺得有點癢,感到外套上殘留着另一個人的體溫和古龍水,臉上一紅,不知如何是好,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可以收下超出火柴價值太多的錢—

韋恩搶過他全部的火柴,擦著了,一大把火柴發出強烈的光,照得跟白天一樣明亮,那一瞬間彷彿時間凝固,他棕色的眼底映著金色的燭光,卻透著涼到骨子裡的悲傷。

他隨意破壞自家園藝師嘔心瀝血的成果,摘下一枝紅玫瑰,斜斜插入送了出去的西裝左胸口袋裡,疲憊地微笑說:「Merry Christmas, my belle.」

克拉克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漲紅著臉,囁嚅道:「Merry Christmas, Mr Wayne. Thank you.」

有婦之夫奎恩相當習慣被無視,韋恩家的管家低調地開著奧斯頓·馬丁到了。

韋恩搖搖晃晃地把燒過的火柴梗還給克拉克,克拉克目送著他上車,攏了攏身上的外套,突然有了力氣大喊:「韋恩先生,太陽會升起來的。」

車裡的韋恩略微偏頭,抬眼看他,極輕極輕地點了點頭,用口形說:「Thank you.」

車緩緩駛離,奎恩向克拉克揮了揮手,便折返宴會,酒店職員很快出來,交給克拉克冒著蒸氣的吃食,克拉克在離開哥譚前還做了一件事。

更深的夜,布魯斯喝過阿福調配好的蜂蜜檸檬薑黃飲,解了解酒,在節日,哥譚更需要她的黑暗騎士。

扎坦娜最近都陪著他夜巡,他們飛越過一棟大廈的樓頂時,魔法師驚喜地睜大眼睛,笑道:「布魯斯,你看,有人給你送了聖誕禮物,差點就被雪蓋過了。」

布魯斯循著她的指尖看去,只見不知誰人用一大把燒過了的火柴梗,砌成了一隻歪七扭八的蝙蝠和一句聖誕快樂,火柴梗似乎仍殘留著燃燒過的暖和,而蝙蝠的肚子—也可能其實是胸口,放著一枝似曾相識的玫瑰。

乙醛還未完全代謝出體外,他有些頭痛,實在想不起來是在哪裡看過了,皺皺眉,假裝心裡沒有那麼一刻悸動,「讓盧瑟把這附近的監控錄像也處理掉,二區開始關注蝙蝠圖案一事。」

扎坦娜聳聳肩,她沒急著追上蝙蝠俠,留在原地,收集起一地的火柴梗,又用魔法保鮮了那朵冰霜玫瑰,計劃好好收藏在蝙蝠洞裡,「阿福,我怎麼就沒想到,我除了要準備一份聖誕禮物給布魯斯·韋恩,也應該準備一份給蝙蝠俠。」

「扎坦娜小姐,在我們看來,他們始終是一個人。」

樓下的通宵便利店,巴里‧艾倫還在工作,店裡循環播放著歡愉的聖誕音樂,他跟隨著音樂哼唱,偷偷溫習。

遙遠的一區,戴安娜與族人按照天堂島的傳統習俗,慶祝了聖誕節。

四區的亞瑟與家人吃了聖誕大餐。

六區的綠燈俠具像化了一棵頂天立地的綠油油聖誕樹。

七區的鷹人聚在森林小屋,烤著爐火說故事。

八區的星火和黑火公主以電視方式發表了聖誕文告。

克拉克和卡拉坐在屋簷下仰望星空,猜哪一顆是東方三博士追隨過的伯利恆之星,指引到耶穌基督的誕生地。數不盡的鑽石鋪展在黑色的絲絨布上,宛如一條絢麗的彩帶,連結起星系和人們。

過了聖誕,很快又是新的一年。

沒有寒冷,沒有飢餓,也沒有痛苦,會有那樣的一天的。

Notes:

應該還會有個輕鬆點的聖誕短篇……如果我有時間動筆的話

Chapter 23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匝尼亞星的倖存者寥寥,五區一直人口稀少,組織上山避難也容易。區長特里布小姐想起,官邸的閣樓裡有幾箱蠟燭,說是官邸,其實也就是一家山頂民宿似的木建築。

大停電是前所未有、也被認定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故,都城僅有一套草草了事的所謂緊急應變措施,燈閃爍了一下,特里布小姐猜,十二區閒置多年的燃煤電廠正在重新啟動,優先供電給不事生產的都城;但天啟星單是照明、通訊、交通等基礎設施,就是以無限能源為前提設計的,燃煤無疑只是杯水車薪。

海堤受損,水流淹沒核電站,反應爐的冷卻系統停擺,核燃料的衰變熱升溫,堆芯融化,氫氣爆炸……

特里布小姐雙手攏著燭光,她是歷史老師,再清楚不過無法停止的連鎖反應,恰如無法停止的戰爭與仇恨。

秘書戰戰兢兢地提醒她,「區長,我們要使用旗語嗎?」

「好啊,就掛起代表地震的旗子,掀起了海嘯,山上的水壩也裂開潰決。」

「……地震?」

特里布小姐幽幽道:「天啟星的自然資源枯竭,核心動盪很久了,科技不是萬能的。」她眼角餘光看到秘書臉色慘白,笑了笑,「別怕,我來,有人怪罪—還有的話,你招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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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電視台陷入黑暗時,露易絲故作慌張地嗷嗷叫了幾聲,很快就發現根本沒人留意她,便收起浮誇的表演,阿福鎮定地坐著不動,但願兩位少爺在贊助渠道關閉時行動順利。

工作人員摸黑找到手電筒,光線亂晃,不斷改變照亮的角度和範圍,像幾塊模糊而快速的光斑,現場一片嘈雜混亂:「見鬼,發生什麼事了?」、「停電?」、「電視、電話和網路都斷訊了!」、「怎麼辦?直播中斷了!」、「母盒還連接著地球所在的維度吧?」、「神經病,別碰,行政區人沒有使用許可權!」哈莉大聲喊道:「不要擅離職守,坐好!等高層命令!」

上星期才響起過的警報聲再次響徹雲霄,亞馬遜人把切割和打磨寶石的機器改造成武器,綠燈俠的火力猛烈,不過十區暴動之後,二區的士兵就進駐了都城最提防的一區,治安機構頑強地防守,槍聲、刀劍的碰撞聲、雙方的嘶吼聲,殘酷的戰歌在戰場上迴響。

反抗軍的都城小分隊,正在下水道攀著濕滑的壁沿前進,在這樣狹窄的地方,飛行速度受限,腳下一碼就是蒸騰冒泡的不明化學污水,沒人想知道掉下去的後果。

蔡瑞安縮小後,藏在榮恩的高領披肩裡,看著布魯斯的地圖指路,他當機立斷道:「不能再繞路下去了,愈靠近皇宮的護城河,變種生物就愈密集—」

卡拉沾了點清水拍打雙頰,緩解頭暈和耳鳴,「抱歉……我沒注意到,停電後,『牠們』接收不到控制訊號,就會跟隨生物本能移動。」

前方髒污的管渠頂部爬滿了紫色的鼻涕蟲,都城似乎注入了外星蜘蛛的基因,讓牠們的形狀變得不規則起來,只能憑微張的口器判斷頭部在哪。

「球火。」扎坦娜吟唱。

三區的電腦癱瘓,但最大目標八爪魚不受影響,布萊尼亞克的眼睛仍亮著不祥的紅光,猶如鬼火,揮舞機械觸手的鉗爪,他在親自搜捕擅闖者。

維克多分析道:「布萊尼亞克的中央處理器仍是慧核星科技獨立構建。」巴里咋舌:「它真的好大隻,以前看電視都不覺得有那麼大隻,每根觸手起碼長一英里。」

「複製人都拿著武器出來巡邏,」奧利弗放棄了繼續讓卡拉勾劃敵人的視角死角,「只能硬闖。塔馬蘭星的各位,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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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是我的男朋友……朋友……友……」

克拉克恨死氪星偵察船的內部空間設計成這麼開闊了,他趕緊低下頭,全然不敢去看布魯斯和喬的反應,臉上慢慢地紅了起來,生物力場失效了似的,熱烘烘的。

喬有種第一次見自家白菜,就已經在別人鍋裡的感覺。

布魯斯的心臟猛地騰躍了一下,隨即一隻無形之手狠狠捏住了那隻撲騰的小鳥—克拉克能聽見他的心跳聲,他怎能不愛慕鮮活的光呢?明亮的光驅散霧靄沉沉,灼痛蝙蝠熟悉了黑暗的眼睛。他忽然想起遊戲開始前的那一個匆匆的吻,如陽光親吻玫瑰,月光親吻海波,光普照萬物,卻不屬於任何人。

布魯斯又想起,克拉克吻他後,促狹得意的微笑,克拉克定是因為這段時日,總被不同人逗弄取樂,才學著反擊,正要向喬說明,扮演悲劇戀人只是搏取觀眾同情心的一種手段,低沉的轟鳴聲響起,似曾相識的地動山搖又襲來。

喬神色一凜,「是世界引擎在擰動地殼?」

擰動?靈機如同閃電般劃過布魯斯紛亂的思維,他看到了那扇隱藏的門,迅即摒除雜念,說道:「克拉克,你能詳細描述出你看到的地表嗎?」

「嗯。」克拉克不是會逃避面對自我的人,方才這一口誤,錯有錯著,反倒讓他看清了自己一直以來朦朦朦朧的情思,如果他對布魯斯沒有超出友誼的感覺,為什麼總是感到害羞呢?如果他像巴里一樣只是敬佩布魯斯的堅韌不拔,怎會渴望更了解對方?怎會期待與對方有更多接觸和相處?又怎會有衝動想—親吻對方呢?

他豁然開朗。

佐德將軍分享過氪星科技,布魯斯對偵察船上的儀器並不陌生,他摘下頭盔和手套,依照克拉克的形容,用繪圖儀畫出高低起伏的地形圖,一目了然,大陸和海洋板塊像巨大的拼圖,正在旋轉、平移和重組,山脈峽谷被拉伸成纖細的線條,從一個中心點擴散開來,形成放射狀的分支,又反射如恐怖的利鏃穿透鄰近的地貌,以至一切折斷破碎,河川、湖泊和海洋則逐漸扭曲成渦流,無數的顏色和紋理在地殼上詭異地錯位,變幻莫測。

布魯斯眉頭微皺,眼神銳利,「這屆競技場的主題是球型萬花筒,世界引擎在地球的自轉軸上,傾角大約是23.44°,遊戲設計師利用地球的自轉和公轉運動,製造浮凸的球型成像。」

心上人認真的樣子特別好看,克拉克從後湊近腦袋去看,謹慎地飄起來,不讓自己下巴真的墊到布魯斯肩上,明明成像儀投影出的地球,大得幾個人手拉著手都圍不上,但他靠近得讓兩人的頭髮輕輕觸碰在一起。喬又看著白菜自己躍躍欲試地想從鍋裡跳到別人碗裡。

布魯斯渾然不覺,全神貫注於思想的火花,「萬花筒的原理是,光線穿過觀察窗,經三梭鏡多次折射,分解為不同波長的光,營造交錯、重疊或對稱的圖案……中控室要控制世界引擎,就必定位處萬花筒的窺窗……克拉克—」他突然轉頭,嘴唇擦過氪星人的臉頰,他啞火了,他在鏡頭前親過克拉克好幾次,但此時此地可沒有鏡頭,克拉克若無其事地接話道:「幾何計算?反射角等於入射角,由地勢的起伏走向和彎曲情況,反向推導三梭鏡和觀察窗的可能位置。」

「嗯。」這次換布魯斯僵硬地抿了抿唇,活像有超級速度還被佔便宜的人是他一樣,不過克拉克漂亮的運算和不斷調整參數,讓他重新投入到當務之急上。

「北緯30度。」克拉克得出結果。

「你看不透鉛,而鉛在地殼中的含量達到0.0016%。」布魯斯心念電轉,「你看不見中控室,因為中控室藏在地底,甚至在軟流圈,它一直在移動。地殼旋轉會導致地球的引力分佈和氣候劇烈改變,世界引擎無法還原受破壞的生態系統,我們要與時間競賽。」

「天啟星深入地幔,也覓不到反生命方程式。」布魯斯眼如岩電,莫名重複了一遍盧瑟說過的話:「神話就是歷史,傳說才有真相。」*

克拉克也聯想到盧瑟的神秘學研究,「北緯30度貫穿了地球歐亞大陸的文明搖籃*,美索不達美亞、古埃及、古印度和古中國。」

「還有沉沒在大西洋的亞特蘭蒂斯,和新大陸墨西哥的歐美克(Olmec)文明。」布魯斯在虛擬地球上一一標註。

其實克拉克對借用反生命方程式的力量依然很有保留,也並不是很想回憶盧瑟的「講學」,尤其當超級記憶連盧瑟兩條眉毛怎麼亂動都記得,但Plan A始終也是大家的共識,再者,假如方程式真是邪惡的兵器,由反抗軍控制也總比落入達克賽德之手要好。

當時,盧瑟說得手舞足蹈,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拽入他的言論之下,「反生命方程式是知識,知識最初是什麼呢?是伊甸園中分辨善惡樹的果子,神不許人吃,幸好蛇告訴夏娃,是因為神知道,人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人便如神能知道善惡*,也就是說,人不需要盲從神,而是能按自己的理解來判斷善惡。」

「從這個神話,我們可以知道兩件事,第一,神是不可靠的,祂創造人時偏不賜予人智慧,還特地放一棵分辨善惡樹在伊甸園,引誘人犯罪;第二,蛇啟蒙了人。」

「地球的古文明都崇拜蛇,這難道只是一個巧合嗎?當然不是!蛇被認為是連結人類和神聖世界的媒介,同時也象徵著智慧、生命力、療癒和神性。」

盧瑟說到這裡,雙腿像彈簧一樣彎曲,然後猛地伸直,「美洲文明崇拜羽蛇神,美索不達米亞的蘇美神話中,伊南娜(Inanna)女神被描繪為手持蛇,恩基(Enki)以蛇身出現,他向人洩漏了眾神要用洪水滅人的計劃!古埃及尼羅河的河神就是蛇的化身,女神的象形文字,是一條頭部高昂,脖子微脹的眼鏡蛇,刻在了法老王的頭飾上!印度教主神濕婆(Shiva)身上也纏繞著三條蛇!中國則有伏羲女媧交尾圖、三星堆蛇身銅人像,而且中國龍與蛇的相似,不用我多說了吧?種種痕跡表明,反生命方程式與蛇必然存在密不可分的關係!」

克拉克的思緒回到當下,「天啟星的最新觀點可能與盧瑟不謀而合,才會沿著北緯30度而行,顯然反生命方程式是觸發式的。」布魯斯同意,問道:「克拉克,其他人在哪裡?」

喬聽得一愣一愣的,克拉克和布魯斯就像心有靈犀,毋須思索便理解對方的意思並回應,彼此的想法相互補充,相互啟發,交織成一個完整而豐富的思維網絡。

克拉克極目遠眺,各人的飛行速度不一,途中遇上的怪獸陷阱亦不一,「亞瑟和奧姆回亞特蘭蒂斯的舊址找卡拉森,暴狼在追蹤他們。戴安娜、阿爾忒彌斯、柯莉安妲一起行動,她們在墨西哥灣沒有任何發現,正改往巴比倫的遺址。卡塔爾和莎耶拉快到埃及了—但蒙戈就在希臘,他們可能會遇上。塞尼斯托和哈爾去了中國。」

「卡塔爾和莎耶拉有危險的話,戴安娜她們能趕得及幫忙,古巴比倫和埃及相距不遠。那留給我們的就是印度和中國了。」布魯斯轉向喬道:「艾爾先生,我想這艘偵察船的功能都能正常運作?有勞你載我們到印度。」

Notes:

*因為四大文明古國是東亞才流行的說法,所以這裡用了Cradles of Civilization一詞,其實還有南美的Caral Supe文明,不過真的離北緯30度太遠,劇情不需要._.
*天使學的宣傳語,我已經忘了這本書講什麼來著,太久以前看的了,據聞正在改編成電影,達文西密碼的團隊
*聖經創世紀第三章

我是個純文科生,請當成奇幻來看就好><

摸了個快樂短篇之後,寫回這篇這麼嚴肅的AU,有點找不回手感
這章想到頭禿
可能得到第三篇我才能恢復第一篇的手速 (遠目

有考慮過敘事該按蝙超視角為主,
但那樣又很難交代天啟星戰場的發展,而且地球戰場也很多角色
始終想每個英雄都有用,而不是一神帶N (超超設定真的太OP了)
最後還是選了兩邊敘事交替
地圖很大很大很大=口=
於是一個戀愛故事快要變成群像……
喬:我是他們play的一環嗎

Chapter 2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氪星偵察船的配備原為建立殖民基地而設,體積龐大,裝甲堅固,泛著烏黑的金屬光澤,升空後猶如一座巨大的堡壘矗立在天空中。

喬開啟聊勝於無的隱形模式,看著導航說:「預計十分鐘後便可抵達印度。」

布魯斯這才借助全機身不同位置的攝影機,鳥瞰到更遼闊的抽象藝術般連續變化的地表,大自然花了二十二年來修復天啟星摧殘過的焦土,都城的一場遊戲,再一次令她面目全非,斑斕對稱的圖案卻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克拉克不曾放鬆過警惕,他看見主辦方的納米鏡頭恢復活躍,有點不安地說:「看來都城的緊急電網上線了。」他還是難以理解都城會把捉襟見肘的電力用在遊戲直播上,超級大腦並不善於揣摩人千奇百怪的行為動機。

布魯斯配著清水嚥下乾糧,「這在計劃之內,飢餓遊戲最初就是對氪星反抗的懲罰,昭示都城對行政區的支配,動亂規模越大,都城越需要遊戲順利進行。」

克拉克一邊預測萬花筒接下來的圖像變化,一邊無法不去擔心榮恩等人的處境,他坐在布魯斯旁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絞著手指頭,布魯斯見狀,直覺反應地輕拍他手背,續道:「既然中控室仍未派無人機來圍剿我們,代表都城沒有看到氪星的遺物,遊戲設計師想趁著停電,暪下他們在場地準備的疏忽,那就成為我們的共犯了。」

「但我們始終不能消失在鏡頭前太久,觀眾會起疑心。」克拉克捏了捏他的指尖,布魯斯也不可能會在手邊找到壓力球給克拉克捏著紓壓,便由著他了。克拉克喜歡布魯斯這樣自然地輕柔地撫觸他,也任他撫觸,肢體這種最原始的傳意方式,比起眼神、言語來得真實,讓他融入這紙糊的世界。

喬輕咳一聲,說道:「我們已經在印度上空—地理都亂成一團了,約莫是這兒吧,我守在空中,看情況支援。」

克拉克點點頭,往下看,傳說由濕婆神頭髮分流的七條印度聖河,現在像七條絹帶糾纏不清,山泥混入河水。

布魯斯重新戴上頭盔,「謝謝。」艙門向上升起,洶湧的氣流席捲而來,克拉克自覺地像無尾熊一樣騰空抱著他,幾乎臉貼臉,布魯斯怔了怔,星空中有一雙瑰麗的眼睛向他眨眼,他的確沒料到,克拉克進入遊戲後對偽裝戀人愈發得心應手,但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他定神低頭,縱身一躍,展開披風,純熟地控制滑翔翼前後俯仰或左右傾斜。

克拉克聽布魯斯心跳沒亂過一拍,有些氣餒,他第一次被布魯斯帶著飛,感覺又與自己飛截然不同,他是越飛越高的風箏,而布魯斯的飛行始於墜落,重力將他牢牢地拉向地面,他是逆風的風帆,如同鬼魅般一掠而過晨光熹微的天空,沒有留下翅膀的痕跡。

布魯斯準確無誤地著陸在埃洛拉石窟,克拉克鬆開他,零零星星的鏡頭安靜地聚集過來,他們也再見到了銀色降落傘,拆開是克拉克的新披風和天啟星的膠囊潛水衣*,吃下去之後可以在水中呼吸,這麼一小顆道具價值萬金,還不曉得露易絲費了多少口水去遊說贊助人。

「是風信子花香。」克拉克鬆了一口氣,風信子的花語是頑強的生命力,看來反抗軍在天啟星的情況尚算樂觀。

布魯斯短暫地關上白色護目鏡,對著鏡頭,嘴角微微上揚,眼睛卻沒有跟著笑起來,依舊疲憊地沉浸在肅殺的秋色,「謝謝你。」

克拉克也向觀眾道謝,他必須承認,看著穿著全套蝙蝠裝備的布魯斯,露出貴公子式的憂鬱笑容,的確很不真實。

布魯斯仰頭吞下膠囊,將另一顆遞到他唇邊,克拉克用舌尖捲起那顆膠囊時,有意無意地舔過他的掌心,布魯斯的手指輕輕一顫,被燙到了似的,不過,說到底是老練的花花公子,他不但沒匆忙收回手,而且順勢勾起克拉克的下巴,佯裝印上他的唇,好讓克拉克偷偷把膠囊吐出來。

在這幽暗的困獸之地,他的眼睛反著微光,凝煉希望與絕望,別有一種哀傷的美感。

克拉克想,只要布魯斯想演,就算看著一尊石頭,眼神都能溫柔得滴出水來,他敢打賭新神族的貴族女士都在為他瘋狂,阿福和露易絲的通訊鐲一定叮叮叮叮響個沒完沒了。

白色護目鏡復覆蓋布魯斯的眼睛,他又是那個冰冷的黑暗騎士了。

他們經過石壁迴廊,埃洛拉石窟是古印度耗時一百五十年,由上而下、鑿空山崖峭壁而成的神廟群,青鉛礦從浮雕中嶙峋突出,滴水聲短促清脆。在舊曆,印度是主要產鉛國之一,但也遠遠不及佔了近一半產量的鄰國,他們最好能在印度有所收獲—在一頭栽進藏了八千萬噸鉛的中國之前。

布魯斯一一檢查林立的神像和蛇像,印度教的三相神中,除了創造神梵天,守護神毗濕奴、毀滅神濕婆都和蛇有密切關係,毗濕奴躺在一條七頭巨蛇之上,纏在濕婆脖子上的蛇也是蛇神,名叫婆蘇吉,據說眾神與阿修羅為了取得乳海海底長生不老的靈藥—蘇摩酒,用婆蘇吉的身軀盤纏須彌山,以山峰攪拌乳海,婆蘇吉痛得吐出毒液,濕婆不忍流毒於眾生,便含住所有毒水,咽喉因此被灼傷成青黑色。

克拉克只覺被栩栩如生,波浪狀扭動的群蛇所包圍,彷彿能感到這種爬行類冷血動物冰冷而滑膩的觸感,他說:「古印度的梵文史詩《摩訶婆羅多》,反而提到想要消滅所有的蛇。」

布魯斯沉吟道:「最初的蛇,是神所造的最狡猾,也最美麗的活物,裝作光明的天使來吸引人,後來被神咒詛必用肚子行走,終身吃土,正因為蛇的兩面性,從古到今,蛇或被崇拜,或被唾棄*。」

「如果蛇是反生命方程式的象徵……方程式是一種知識,智慧的兩面性……」克拉克一時想不通,超級大腦強於處理信息的能力,但當信息匱乏,乃至殘缺不堪,他也難以分析。

克拉克的超級聽力忽然捕捉到細砂流動的聲音,那活物似乎是沉睡在神廟的深淵,這時被中控室喚醒,布魯斯也察覺地底深處傳來震動,克拉克在牠破土而出的前一刻飛到半空,布魯斯鈎住巨大的石柱攀爬上去。

只見一隻長有厚重鱗甲的獸爪搭上石窟的斷面,頗像一個笨重的鎚子,然後一隻奇形怪狀的不明生物四爪並用地撲了出來,牠甩動著獅子頭上的鬃毛,但又長著一根強壯靈活的象鼻,渾身密密麻麻的尖刺閃爍著火焰般的色彩,材質一點都不像是生物能長出來的。

克拉克被牠身軀的腥香味薰得難受,直接放出熱視線,牠看著笨重,骨板倒靈活得很,牠將頭縮到胸部,全身捲成團狀,超人的熱視線盡數被背刺吸收,獅象獸吸收了這樣高溫達太陽核心的熱能,連鱗甲連接處的厚實皮膚都冒著蒸氣,牠用力抖動身體,身上的刺便斷斷續續地射出分散的熱視線,頓時一陣火箭雨亂下,擊碎了周遭的石壁鉛礦,泥水與砂石飛濺,克拉克暗吃一驚,不斷避開來自自己力量的攻擊。

布魯斯的披風防火也防爆炸,他一刻不停地奔跑,騰出手瞄準獅象獸的眼睛投擲飛鏢,巨怪連眼也不眨,透明而堅硬的眼膜彈開了鋒利無匹的飛鏢,布魯斯道:「獅子的利爪、大象的力氣、刺蝟的防禦尖刺、蛇的皮膚,這頭合成獸專門針對了我們展示過的能力。」

克拉克與布魯斯目光交匯,點了點頭,克拉克以超級速度向獅象獸衝去,化身為一道深藍色閃電,閃躲每一記火焰噴射,強大的衝力將怪獸臃腫的身體擊飛到山崖上,不知遊戲設計師給獅象獸餵或是嗅了什麼,牠現身起便顯得非常狂躁,牠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立刻站起來,直直跑向克拉克。

克拉克的實戰經驗本就跟沒有沒分別,妄論與這種幻想出來似的改造怪物作戰,他深吸一口氣,絲毫不退,一拳打在牠如鋼的鱗片上,發出錚鏦之聲,獅象獸又甩了甩頭,張大嘴咬他,克拉克雙手抓住獅子腦袋,牠瞪大眼睛,卯足了蠻力繼續向前衝,克拉克用力抵住牠,後腳靴子下陷進地面。

獅象獸的鼻子像一條巨大的蛇一樣伸展開來,想要捲起克拉克,布魯斯的飛索在空中呼嘯而過,在象鼻動來動來的情況下,精準地死死扯住象鼻鼻孔。

獅象獸似乎感到相當痛苦和困惑,試圖擺脫飛索的束縛,布魯斯借力順勢敏捷地在拱門和石柱之間穿梭,克拉克感到對方對抗的力量輕了一些,高舉起手,嘭的一聲掀翻整頭怪獸,他模仿著布魯斯,踩上四腳朝天的怪獸露出的蛇腹,拳頭和踢腿交替,然後這生物實在皮糙肉厚,克拉克一時半刻擊不穿牠硬蹦蹦的外殼,獅象獸一陣哀鳴,豎起硬刺,刺當然刺不傷克拉克,但它們漸漸撐起了怪獸的上半身,牠舉起鋒利的爪子下揮,克拉克沒把握硬捱上這一爪,惟有再度飛起迴避。

布魯斯稍稍放出更長一段飛索,獅象獸即時瘋狂搖擺起象鼻,布魯斯伺機凌空繞著牠轉動了一個圈,怪獸意識到不對勁時,牠的鼻子已經在自己的脖子上纏了一個圈,布魯斯落地,身不由己地被拖動向前,蝙蝠靴子在地上摩擦出了火花,克拉克飛到他身邊,接過飛索勒緊,摺疊起來的蛇皮被拉長至極致,獅象獸瀕死的掙扎力大無窮,克拉克用盡全力,直至勒斷牠的脊椎骨,這頭怪獸終於轟然倒下。

克拉克鬆開手,有些脫力,坐倒在地上,不帶感情地看過每一個鏡頭。布魯斯站在原地,平復著劇烈運動後的呼吸。古文明的神像被毀得七七八八,也沒見反生命方程式的反應。

他們才喘了口氣,就又是地動山搖,天火掉落下來,分佈異常均勻,每個火彈只有蘋果大小,但一旦接觸物體卻釋放出巨大能量,待著不動就是等死,他們左衝右突,騰挪閃躲。遊戲設計師此時正坐在涼爽潔淨的中控室,按下按鈕,一鼓作氣追加好戲。

對布魯斯來說,揣度中控室的意圖很簡單,被停電打斷遊戲節奏的設計師,正急於娛樂觀眾,戰鬥還是結束得太快了,觀眾嫌不夠,世界引擎和這場火都是為了讓分散的貢品重新靠近,這創意不怎麼樣,但有效。

所以當他看到塞尼斯托和哈爾落在面前時,並不意外,天火甚至空出了一塊區域,好讓他們不受干擾地對戰。

「至少我們知道了,遊戲設計師的確有在參考舊曆地球的神話,」克拉克道:「這裡原本是中國寧夏的須彌山。」

哈爾欲言又止,塞尼斯托並不急著動手,他挑挑眉,「不過是些泥塑木雕罷了,但我也敬佩古代王朝的結晶。」他遙遙一指,「看到了嗎?萬里長城,多麼宏偉的建築啊!最初由秦皇所建,秦皇法令由一統,稱得上是古文明管治的最高境界。」

克拉克不知道他這樣說的目的,是純粹有感而發?是爭取都城的支持?

哈爾知道塞尼斯托是在教導他。

「我認為,觀眾不會有興趣再聽你說一次加入榮譽天啟星人時的宣言。」布魯斯冷冷道。

「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物種?這決定了我們所需要的管理方式,而天啟星是正確的,人之所以難以管理,就是因為自由意志。」

「綠燈軍團曾將宇宙分成三千六百個扇區,我的扇區是最安全的,全靠我監聽著科魯加每一個人的舉動和心跳,可是燈戒的力量也只能讓我管理好三千六百分之一的宇宙。」

「天啟降臨,讓我看到了真正實現所有人都讓渡出全部自由,被控制的可能性,那才是維護宇宙治安最好的方法。」

Notes:

*多啦A夢的宇宙膠囊改版
*聖經創世紀的註解

遊戲的靈感有點來自蝙蝠俠:世界
好—難—寫—
總覺得像在寫什麼怪獸戰鬥小說==
我必須說我真的沒有想著哥斯拉來寫

好像讓超超很鬱悶
為了匹配飢餓遊戲的立意,革命一定得是所有人合作
我對此的解釋是
單純算力量,這個超超只曬了一個月太陽,比曬了三十年太陽的設定最弱亨超還弱
只是在技巧、控制方面較強
所以貿然對上漫畫的蒙戈1V1+開掛的中控室是有危險的
而達叔的omega beam應該是>蒙戈和被我魔改的八爪魚
(順便,我不是很喜歡有時動畫顯得超超像個莽夫)
其實如果是因為邏輯和Bug棄文的話,其實我蠻想可以被告知的,因為我大概也想不完善,有交流更好修文

Chapter 25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所以你認為卡拉森是一條蛇?」亞瑟問他的異父弟弟道,當年亞特蘭蒂斯被布萊尼亞克原封不動地裝進玻璃瓶帶走,時間大洋裂開的洋底,卻不見蒼涼,珊瑚林猶如自然雕塑師建造的彩色城堡,亦是無數海洋生物的家園,兄弟兩人在珊瑚枝條的間隙中高速游動。

「是盧瑟認為,無論如何,卡拉森是亞特蘭蒂斯所知道最長壽的生物,牠身上可能有反生命方程式的線索。」奧姆強調,「相傳連祖先亞特蘭國王也畏懼卡拉森,禁錮了牠。吸氣種神話記述的海中巨大怪獸,除了『曲行的蛇』利維坦*,還有挪威海怪克拉肯,牠是一隻大章魚,中國古書也有記載: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亞瑟沒有回應,奧姆看到他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就來氣,「如果你的腦子像你的肌肉一樣發達就好了。」

「不是有你在嗎?海洋領主。」亞瑟滿不在乎地說:「我從來不想要什麼王位—哦,應該說區長之位,我繼位時才剛成年呢。」

「你是亞特蘭娜女王的長子。」奧姆下意識瞟著在水中飄浮的微生物似的鏡頭,「很多大臣都對你意見很大,我明白你童年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在陸上渡過的,但當天啟降臨,維科為了救你,把你帶到來亞特蘭蒂斯,你就是我們的人了。」他想起被達克賽德殺死的前國王,而亞瑟的親生父親仍在哥譚活得好端端的,眼神黯了黯。

「他們處決了我們的母親,美其名曰獻祭給海溝族。」亞瑟將「他們」和「我們」說得特別重。

奧姆沉默了,亞瑟暗怪自己衝口而出,在得知自己有個弟弟時,他簡直樂翻天,那種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感覺,他初到亞特蘭蒂斯時,差點沒被多彩閃光的水底國度晃瞎了眼,然後就見到了臉上還有點嬰兒肥的青春期弟弟,歐瓦斯國王給奧姆灌輸了仇恨歧視,要不是天啟星統治反而讓他們沒機會決鬥,有機會相處,很可能奧姆就長成一個混蛋了。

亞瑟搔了搔頭,「啊,中控室把海床挪來挪去,我都不知道我們在哪裡了。」

「你不是能和魚說話嗎?」奧姆整理好心情。

「噢,這條燈籠魚說牠有一個考古發現。」亞瑟忙不迭的打聽消息。

兩人跟著領路魚,奧姆伸手撿起那個圓筒,仔細端詳,「這是流亡王國的遺物,上面寫著—亞特蘭國王的三叉戟埋藏之地?!」

亞瑟模仿巴里的神情「哇哦」了一聲,「我以為那只是一個童話,最好的鍛造師和波塞冬鋼鐵什麼的。」

奧姆的微笑在錯過的似水童年裡蕩漾,「來玩尋寶遊戲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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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曆人類的科技尚不足以在不破壞文物的前提下,徹底探索埃及金字塔的內部,盧瑟也不清楚裡面究竟隱藏著什麼;人類甚至解不開其建造之謎,只不過從墓室壁畫看,古埃及的確是用人力來搬運百萬噸巨石和法老雕像。

金字塔成形後的三千八百多年間,都是地表上最高聳的人類建築物,每一塊巨石都刻有昂首挺立的眼鏡蛇,頂端燃燒著法老王的宿願,想將他們的權力永恆地留存在這個世界上。

然而,即便是這樣智慧與血汗的結晶,也超越不了時間的限制,世界引擎將億萬年的地殼運動壓縮至朝夕之間,經尼羅河送來的巨石,又回到埃及人的生命之河中,金字塔群隨著世界引擎的拉扯而搖晃,石塊開始從塔身上脫落,如同一艘艘風化的沉船。

當卡塔爾被蒙戈一拳從空中捶進崩解中的金字塔,被木乃伊抓著翅膀和手腳時,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真的觸動了古埃及的巫術,還是中了遊戲設計師的陷阱。一塊巨石砸在他身上,裂成幾份,卡塔爾嘔出血來,勉力發動雷電,甦醒的木乃伊似乎完全不受傷害,他在痛苦中,只覺愈來愈多隻裹著麻布的手搭到身上。

莎耶拉見丈夫有危險,心急如焚,但蒙戈馬上把目標鎖定為她,每一拳的力度都重若千鈞,她狼狽地閃躲,仍是被拳風刮到,飛不穩,蒙戈又是一掌拍中她的後背,雙腳一蹬,蹬碎她的右肩,抓住她的一邊翅膀,把她整個人提起來,莎耶拉滿臉泥水,但仍能看出痛得五官扭曲,她拼著一口氣,竭力想要反擊,但力量實在相差太遠。

蒙戈並不急著殺死對手,得意洋洋地望向無聲觀看的鏡頭,「我印象中,大家沒看過鷹人的身體構造吧?各位觀眾,就讓我表演一下十一區人製作木乃伊的過程!十一區的文明真野蠻,先挖出屍體的內臟,把空洞洞的身軀放進泡鹼和鹽裡,再塗抹香料,夠獵奇嗎?不過我也不肯定,活體能不能做出同樣的效果—儘管試試看!」

他獰笑著,緩緩撕下莎耶拉的翅膀,血液如潮水般湧出,他故意放慢動作,好讓觀眾能清楚看見肩胛骨是怎麼連接著翅膀的,莎耶拉慘然長嚎,卡塔爾聽得痛苦萬分,終於迸發出全身的力氣,掙開木乃伊,猛力突進,撞開蒙戈。

蒙戈不禁鬆開莎耶拉,但鷹女俠再也飛不起來,跌入了金字塔、沙漠與尼羅河混成一團的漿糊,載浮載沉的木乃伊嗜血地紛紛撲過去。

蒙戈倒不生氣,他丟開血淋淋的翅膀,再次向卡塔爾發起進攻。

卡塔爾心心念念全是去救莎耶拉,又痛恨蒙戈的狠毒,他切換武器形態為長鞭,嘗試拉遠戰鬥距離,但在力量對決的弱勢下,蒙戈很快就粉碎了他一次次的嘗試,單手捏住他的頸子,「感人肺腑,你就先死一步,幫她探路吧!我想起來了,十一區古埃及神話的荷魯斯,在一場戰鬥中被奪去右眼,我先挖掉你的眼睛好了!」

他粗壯的手指捅進了卡塔爾的眼球,忽然間多道能量光束重重打在他身上,另一個人硬生生從他手裡搶走了獵物。

蒙戈瞇了瞇眼,阿爾忒彌斯已經擋在了捂眼的卡塔爾前面,劍指蒙戈,高馬尾在風中擺動,彷彿一面亮麗的旗幟。更遠處的天空,柯莉安妲張大手掌,又再凝聚起能量。

驀地鏗鏘的一聲大響,一道璀璨的光環波動蔓延,照亮整個混沌的戰場,木乃伊被爆炸震得四散。

光芒漸逝,戴安娜雙手交叉放在面前,她身後,重傷昏迷的莎耶拉正躺在一塊飄浮的金字塔殘骸上。

當阿福和露易絲為戴安娜送來守護銀鐲,她們就知道有盟友陷入了危險,根據紙莎草香的提示,趕到它的原產地尼羅河三角洲。

「咦,這會不會不公平?榮耀的角鬥士,可都是一對一的。」蒙戈歪頭道。

「這是原始的飢餓遊戲,社會行為的起源就是生存,合作能獲得更多利益和保護,不是嗎?」戴安娜拔劍,反問道。

蒙戈臉上的肉像是風臘過一般,「那你要怎麼解釋動物對同類的暴力呢?我統治過一個星球,有人發動革命,最終成為了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暴君,強者領頭,分配資源,天經地義,動物要保種,就需要暴力。*」

「我不是來跟你談論人禽之辨*的。」

戴安娜眼中戰意大盛,高高躍起,劍盾破風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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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不知不覺間停了,塞尼斯托話音剛落,腳下升騰起炫目的綠光,籠罩全身,多道激光陡然從多個方向射出,他用意念同時操控這些光束,不斷調整方向、速度和強度,組成一張天羅地網。

克拉克沒有躲,也根本沒打算躲。

他雙眼發出耀眼的紅色光芒,熱視線與燈戒光柱硬碰硬,撕開塞尼斯托的激光網絡,攻守交替,爆炸的衝擊波震動著須彌山,熊熊燃燒的火光映得彌勒大佛像真如有了金身。

塞尼斯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過濃密的煙霧,蓄滿力量的雙拳交替擊出,每一拳都帶著破風之聲,克拉克展動身形,抬手擋住他拳頭,頓時發出悍然的轟鳴聲,同時踢腿反擊,踢穿塞尼斯托的能量防禦,塞尼斯托這才發現十一區的裝甲強力出乎意料,及時向後一個後空翻,克拉克的旋風踢緊跟著。

布魯斯已然潛伏入山林樹蔭,蝙蝠鏢從各個刁鑽的角度劃破空氣,穩准狠地襲向塞尼斯托暴露出的空門。

塞尼斯托左支右絀,眼明手快地造出小型盾牌撞開飛鏢,克拉克乘他分心,近距離發射熱視線,塞尼斯托雙手護住自己的下巴,皮膚冒煙,不停打滾躲避橫切的熱視線,又在克拉克背後具像化了大量槍械,三百六十度掃射,或許能迫布魯斯現身,他厲聲大喊:「哈爾!你在發什麼呆?」

哈爾站在那裡。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在眼前墜機身亡的父親,想起第一次飛行的快活,想起臨死都不肯見他一面的母親,想起塞尼斯托怎麼教導還是綠燈軍團新兵的他,想起自己因違反都城運輸命令而被斯圖爾特開除,想起塞尼斯托引薦他到機場工作,想起被都城以飢餓懲罰的行星,想起天啟星細密入微的連坐制大網,想起塞尼斯托對黃色缺陷的質疑,說他們是朋友,想起一對在絞刑架上道別的戀人。

克拉克擔心阿福的披風擋不住燈俠的子彈,於是飛上天,疾風般擊碎每一把槍,他聽著布魯斯的心跳方位,那隻幾乎被他們拋諸腦後的類魔居然也來到了這裡。

哈爾舉起了戒指,他的身影如勁松立於絕壁,凌厲地伸向蒼穹。

相同顏色的能量鎖鏈突然鎖住了塞尼斯托的雙手手腕。

「我是自由的。」

哈爾的語氣像一柄只能筆直折斷的劍。

塞尼斯托用力粉碎了鎖鏈,怒極反笑,「好!好!好!」

他張開雙臂,升上天空,原本正糾纏布魯斯不放的類魔,忽然停住動作,轉而飛向塞尼斯托身邊,布魯斯直覺不妙,發射抓鉤槍勾住它的腳部,但那類魔為了靠近塞尼斯托,竟生生扯下自己一塊黑色的肉。

克拉克遂用上熱視線來干預,類魔掉到地上,被烤焦的頭顱裡卻依稀有黃光閃爍,克拉克看得分明,那是一枚和綠燈戒樣式相近的戒指。

戒指活了似地飛向塞尼斯托手指上,布魯斯和克拉克想打斷,但它移動的路徑上,有一重黃色的能量屏障密不透風地護著,而塞尼斯托也創造了一個黃色光球包裹自己。

「黃燈戒?什麼時候—」哈爾不可置信地說,黃光能量來自恐懼,難怪塞尼斯托能操縱以恐懼為食的類魔。

隨著塞尼斯托戴上戒指,他的戰衣也起了變化,黑色從他的胸部一直延伸到腿部,勾勒出胸徽、衣領、袖子和靴子的邊緣,凸顯黃色底色,過份鮮明的對比色,給人一種不祥和黑暗的感覺。

一個小小的銀色降落傘適時而至,落在他手心。

塞尼斯托毫不猶豫地打開,挑挑眉,「萬物操縱器。」

只見長城像被魔法賦予了生命,古老的磚石開始變形,無縫連接,就像一片片鱗片,接著,長城像活物的脊椎一樣彎曲,一條巨龍就這樣活了過來,露出底下的累累白骨,而巨龍翻越過山丘,盤旋在塞尼斯托身後的藍天之上,每一次龍尾的擺動,都帶來驚人的氣流。

「謝謝支持我的觀眾,讓我們繼續遊戲吧!」塞尼斯托抹了抹有些凌亂的胡子,氣定神閒。

Notes:

*聖經以賽亞書
*勞倫茲的論暴力
*孟子: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動筆時聽說海王2是兄弟冒險,頭腦一熱就設定了兄弟都是貢品,
為了打補丁重看第一集……
於是奧姆拿了女主和N52劇本
私設亞瑟年紀比蝙大

我對紙莎草香味的認知來自Chloe的香水,雖然是沒落貴族,但是仙牌

塞叔:先收拾那個在農場訓練的……咦?(懷疑人生)

這走向確實不怎麼爽,但正派要立得住,也要優秀的反派
我平等地愛著DCEU,這章小情侶的戲分少了點QQ

Chapter 26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這不公平!」

露易絲憤怒地站了起來,向這個世界抗議,單人座沙發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大動作而微微晃動,嘎吱嘎吱。

「塞尼斯托事先把黃燈戒藏在十二區選手體內,偷運入競技場,這是作弊!」

都城的照明系統仍然時亮時不亮,直播的投影暫時擔當起這一角色,也因此五顏六色的燈光映射在面目模糊的新神族權貴上,僅剩下皮膚上明暗斑駁的色塊。

其中一個權貴的服飾上,複雜的金線圖案彷彿黑暗中蠕動的蛇,他若無其事地正面回應:「飢餓遊戲只有一條遊戲規則—不準吃人。」

露易絲站得筆直,肩膀緊繃,反駁道:「那選手進場前,又何必先通過掃瞄器?不就是為了防止夾藏武器和補給品嗎?過去從未允許—」

那人臉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打斷她道:「過去也從未允許,行政區送禮物給外區的選手。」

耳機傳來盧瑟的警告:「蓮恩,他們只想要遊戲有觀賞性。」

露易絲咬了咬唇,頹然坐下。

「蓮恩小姐,」另一個權貴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舊曆的文明說他們是建立在仁愛或正義之上,我們的文明則建立在憎恨上。我們的世界裡只會有恐懼、憤怒、得意和自卑這些情緒,沒有其他的了。」*

阿福恍若未聞,揚手送出蝙蝠戰機,通訊鐲顯示的銀碼頓時又扣減了一大筆。

露易絲忽然意識到,這已經是阿福第三次坐在這個位置上了,清瘦的老人坐得很端正,脊椎承受著頭部重量,露易絲的眼神透著無法言喻的悲傷,突然又站起來,踢踢躂躂走到七區的座位旁,低聲商量給卡塔爾和莎耶拉送藥。

好消息是都城潛入分隊總算鑽到了皇宮的地底。

在連轉身都有困難的下水道迷宮與一大群變種怪物戰鬥,還要避開毒液的漣漪,隊員都或多或少掛了彩:扎坦娜和蔡瑞安被追蹤殺人蜂螫傷—那正是第十屆飢餓遊戲,布魯斯利用來讓敵人自取滅亡的變種,榮恩的制服被變種狗抓得稀爛,火星人堅韌的皮膚上也留下了血痕,瑟琳娜傷得最重,左腿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撕裂傷,狗的牙齒肯定帶有病原體,扎坦娜一邊咳嗽一邊唸了幾次反語治療魔法,卻都生效頗微。

榮恩扶著發熱的扎坦娜,她四肢麻木,眼皮腫脹,榮恩先幫她注射了腎上腺素,「蜂毒是很強的神經毒素,干擾了你集中精神施法。」

「地球的抗過敏藥扛不住天啟星的蜂毒,我算是親身體會到遊戲選手非得討觀眾歡心不可⋯⋯」蔡瑞安畢竟是操縱血液微生物來變化大小的原子俠,能加快血液循環和新陳代謝,更快排出毒素。

卡拉心神不寧地說:「慈祥奶奶已經率領復仇女神戰隊到一區了,我該去都城還是一區?」

盧瑟想也不想就制止她,「還不到時候。」

卡拉看到斯圖爾特為首的綠燈俠,在一區創建了一座幾乎不可逾越的軍事碉堡,「可是—」

盧瑟冷漠地說:「沒有可是,超女,蝙蝠俠不在,我有最高指揮權。儘管不清楚五區為什麼暪報大停電的真相,但得益於此,亞特蘭蒂斯和納岡星的士兵可以—」

媚拉不客氣搶過話頭道:「我們增援三區,納岡星會去一區。」

盧瑟皺皺眉,心下不滿媚拉不尊重人類指揮官的權威,他當然了解亞馬遜與亞特蘭蒂斯的不和,可是遠古戰爭中,兩族聯手,才擊退了年輕的達克賽德。

扎坦娜按摩太陽穴道:「我還好。」瑟琳娜簡單包紮傷口,嚼碎止痛藥和消炎藥,「卡拉,母盒仍在第三庭院的帝國寶庫吧?」

「對。」卡拉揉捻著自己的披風。

皇宮呈矩形,主軸由南向北延伸,分為三大庭院和後宮,從軍團廣場、儀式禮堂、行政議會到皇室起居,以迴廊連接,高牆和閘門相隔。禁衛軍靠牆站立,雙手在身前交疊,一言不發,一動也不動,除非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才會化身最嗜血的獵犬。

蔡瑞安再度低頭看地圖,「那邊正好有一個地下水槽,我們可以由豎井爬上地面,貓女,你的腿還能動嗎?」

瑟琳娜的臉色因為失血而蒼白,她點點頭,勾唇一笑,「皇宮寶庫的防盜系統乍看倒不如都城有錢人的,難不到我。」

榮恩道:「可能從來沒人敢打宮廷藏品的主意,不管怎樣,千萬別輕敵,還有一個母盒在電視台,我們不能打草驚蛇。我在想,我該變成誰來分散衛兵的注意力?」

「當心在迷宮出口等待你們的是米諾陶洛斯*。」盧瑟警覺道:「鋼骨,你確定皇宮的監視系統能源不足,停止運作?」

正在三區酣戰的維克多抽空答道:「百分之百確定!」

戰前的情報其實沒有布萊尼亞克的單體戰力,它長期隱身於二區蒙戈之後,也沒需要它動手的情況,情報缺失帶來的後果往往是致命的。

複製人很難殺死,但會死,而布萊尼亞克的本體啟動了防護力場,無論是冷熱兵器,還是能量束的衝擊,力場都能吸收和分散這些攻擊,保護它的骷髏頭免於傷害;機械觸手力大無窮,可以任意伸縮、拐彎,輕鬆捕捉狂奔的獵物。

奧利弗彎弓搭箭,每一枝箭都瞄準射進了觸手的每個吸盤,然而活體金屬隨即便修復破損之處,「嘭」的一聲壓碎前一秒才被他踏過天台的建築。

斷裂電纜間中閃爍著微弱的電火花,塔馬蘭星人釋放的衝擊波與複製人的重火力武器遍布各處。

Everything is on Fire.

卡拉愈發坐不住了,「假如施加超過力場承受幅度的能量,它就有可能超載破裂。」

「你是我們的底牌。」盧瑟仍是搖搖頭。

「嘿,這力場似乎對特定頻率的攻擊或干擾較脆弱。」黛娜道:「我的雀吼功是超聲波攻擊,找到它單薄點的話,我可以撕出一個缺口,讓大家突入進去。」

「Nice work. 黑金絲雀。」盧瑟撩了撩金色卷髮,翹起腿,「骷髏頭本身是一個旋轉的砲台,閃電俠仔細觀察,趁眼眶和嘴巴開炮的瞬間間隙,鎖定力場帶最不穩的位置。」

—-------

長城龍骨節聳立,節節滲出黃光,發出低沉的隆隆聲,彷彿龍吟迴盪蒼穹,它先揚起龍頭,猛然俯衝而下!

克拉克身影化作一道殘影,出其不意地繞到龍的側後方,熱視線貫穿了龍鱗般的磚石,龍嘴還沒來得及啃碎山峰便身首異處,然而從斷裂處的關隘,又蛻變出了新的龍頭。

須彌山山體因龍的翻騰而震動不休,布魯斯跳上蝙蝠戰機的駕駛座,裝甲門合攏,他踩下踏板,右手拉動控制桿,啟動推進器,半月形和頂部控制面板的按鍵一一亮起,雷達及瞄準儀居中。

「蝙蝠俠。」喬連接了蝙蝠戰機的操縱系統,「那條龍的能量反應絕不尋常,似乎具有自己的靈性,承載著兩千多年帝制中國的威壓。」

「艾爾先生,謝謝好意,但請暫時不要動用氪星的武器,我們不能給中控室徹底倒向塞尼斯托的理由,他手上的萬物操縱器頂多是一次性試用裝,都城不至於提供軍用版給一個貢品。」布魯斯冷靜道:「歷代王朝修築長城是為了抵禦外敵,塞尼斯托多半給它植入了恐懼。」

龍尾如同一根巨大的鞭子重重擊中山峰,岩石崩解四散,幾乎削平了山頂,兩隻龍爪分別拍向克拉克和布魯斯,前者再次避開,龍爪鑿入山體,後者駕輕就熟地機動閃避,一邊發射火花彈迎擊來自龍身烽火臺的箭矢,他眼角餘光瞄到哈爾正飛得搖搖欲墜,及時射出勾索卷住綠燈俠的身體一拖,恰恰助他躲過熾熱的龍息。

布魯斯回收勾索,恐懼沉沉地壓在哈爾心頭,塞尼斯托恨他背叛,乘勢攻來,他具像化的騎士方盾和大刀,就像是用純金所鑄造,克拉克果斷迎上去,兩人在空中纏鬥,招式破風之聲呼呼作響。

「愚蠢之徒,不能理解歷史的真理。我以前是一個考古學家,發掘過堆積如山的毀損骨骸,三分之二的狩獵採集社會,每兩年至少要打一次仗*,為了免於飢餓,人人互相為戰,最自由的原始人活到五十歲之前,大約有四分之一會遭到暴力殺害。能消除持續的恐懼和橫死的危險的、那讓眾人都敬畏的權力,稱為利維坦,又叫共同體或者—國家*。」

克拉克充耳不聞,塞尼斯托每一次砍劈的力量都不容小覷,克拉克實在顧不上掩飾鋼鐵之軀,眼觀鼻,鼻觀心,鎮定地閃避對方的猛烈攻擊,右拳「噹」一聲巨響,狠狠打在方盾的正中,塞尼斯托只覺手臂被拳力震得一陣酸麻,刀刀更為致命,嘴上繼續說:「利維坦誕生自武力吞併,就像秦滅六國,一統天下,燔詩書,明法令*,可惜始皇缺少了天啟星程度的科技!」

「疲民、辱民、愚民、弱民、貧民*……秦王之下的萬人,不也活在一個不安和隨時被宰割的世界?」克拉克抬腳以脛骨擋格反被黃燈的能量刀割傷,他吃痛,在黃太陽之下迅速恢復。

塞尼斯托舉起盾牌抵住克拉克的拳頭,盾後目光冷冽更勝刀鋒,「眾生皆螻蟻,他們需要由強大的利維坦領導。」

長城龍欲扭轉身體,布魯斯不斷開火,爆炸的火花在龍身上綻放,吸引住龍的注意力,蝙蝠戰機全速飛行滾轉,既要對抗龍掀起的狂風,又要避開龍的吞噬,驚心動魄,布魯斯又倏然往回飛,龍跟著擺尾。

哈爾艱難地用僅能發揮出的力氣攀附在戰機上,怔忡問道:「你想做什麼?」

「聽著,克拉克、哈爾,別忘了我們是在被設計好的遊戲裡,遊戲不會有無用的設計。」布魯斯的語氣沒有多餘情感流露,熟悉了黑暗的雙眼能看穿一切干擾,看見星光。

「神話!」克拉克一點即通。

哈爾等了好幾秒,都沒等到他們再說下一句話,「等等?什麼意思?」

克拉克忙著對付塞尼斯托,不便多言,布魯斯只淡淡道:「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哈爾相當不服氣,滿腹孤疑,忽見又一條張牙舞爪的黃鱗巨龍挾雷裹電,奔騰而來,斷鱗殘甲濺了他一臉*,他吃了一驚,定睛再看,前方赫然是一條磅礴的大河—

黃河。

Notes:

*引用1984
皇宮主要參考土耳其的托普卡珀皇宫
*希臘神話的牛頭人,住在迷宮,以犯人和雅典城進貢的童男童女為食
*Carol Ember (1978),與採狩社會對比的是農業社會
*霍布斯的名著,比起另一個譯名巨靈,我還是更喜歡宗教意味更重的利維坦,更重要是蛇形~
*商鞅
*同上
這裡我覺得用文言文比較有氣勢,我本身不大會寫口語對白……
姑且讓塞叔文皺皺點吧,反派就是要有格調,
我考慮讓高傲的塞叔站天啟星是OOC,但再想想他也聽過小藍人的命令
如果大家還記得五區特里布小姐是歷史老師的話,這裡其實是一個對照組
*化用了黃河魂的描寫

深刻感受到了電影和文字載體的分別
隔壁A3也才兩大戰場,我還把兩個星球拆分成了各三個,總共六個⋯⋯
而且我很在意要讓每個英雄都不可或缺
論清雜兵對給鏡頭的重要性
如果說Mos和正義黎明被垢病文戲冗長,那寫同人就不應該武戲冗長⋯⋯
簡直像往起點男頻方向剎不到車那種
為了學寫打鬥,我翻了好久天龍八部
原計劃三篇字數差不多的,寫第一篇時想快點開始遊戲,但現在很想趕緊完結第二篇==

Chapter 27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出於某種微妙的共情心理,喬為哈爾簡單複述了印度的創世神話,和地球萬花筒的規律。

「哦,我懂了,能與新神科技抗衡的,是舊神留存世間的力量。」哈爾恍然大悟道:「世界引擎復原了遠古的地理—滄海成桑田、桑田成滄海—長城龍是蛇神婆蘇吉,須彌山是攪杵,黃河就是圍繞眾神之山的乳海,我們能重演攪乳海的神話。」

山巒在神話和雲裡,湍急的河水虬虬蟠蟠,時而在崖邊飛流直下,轟擊在河岸上,蝙蝠戰機像一隻活生生的蝙蝠,嚥進了山的腸胃裡*,水花在漆黑的機翼和機身上彈跳,如同閃耀著彩虹光輝的水鑽,長城龍緊追不捨,它的身軀太長,渾沒發現自己被帶著繞了山腰一圈。

布魯斯故意引導紅了眼的龍飛向塞尼斯托,在三者就要相撞的前一刻,極限操縱戰機九十度爬升,引擎嗡鳴,風壓的嘯聲刺得哈爾耳膜痛,他是飛行員出身,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喊道:「你有我八成技術!」

塞尼斯托差點被龍的臼齒咬到,克拉克趁機使盡全力將塞尼斯托捶得深深陷進了崖壁,立刻用熱視線將須彌山從大地上切割分離,塞尼斯托抬臂發射激光,克拉克回頭看到蝙蝠戰機和哈爾就在後方,不得不硬挨了幾下,又在陽光下迅速恢復。

「得有一個人負責拉著龍尾。」布魯斯道。神話中蛇神的身體只繞了三圈,九十二個阿修羅持蛇頭,八十八個善神持蛇尾,輪流拉動巨蛇,慢慢地旋轉須彌山。

「我也想—」哈爾全身濕透,細密的水簾不斷冷冷拍打他的臉,綠燈俠不是靠力氣戰鬥的,而是想像力,最合理的分工自然是他去接替克拉克對戰塞尼斯托,由克拉克去拉扯龍尾。

第二圈。

懼意壓迫著他,像蛇的毒液滲透到皮膚裡,每一個細胞都在戰慄,至於徹骨。

恐蛇 (Ophidiophobia),是人與生俱來的恐懼,為了提防大自然潛伏型捕食者的威脅,祖先的視覺能力和大腦機制演化了,從而能快速辨認出危險物體。

哈爾只覺窒息,渴望逃離的衝動湧上心頭,但飢餓遊戲無處可逃,人生無處可逃。

他深呼吸,以手撐著機翼站起來,他是很高很高的,他和塞尼斯托都不滿斯圖爾特恪守規則的作風,不對任何人,任何有名沒名的暴君卑躬屈從*。

然而,他也不想自己成為暴君,原來他們始終殊途不歸。

第三圈。

布魯斯不曾開口催促,專心駕駛戰機,憤怒的長城龍橫衝直撞,草木都被連根拔起。

哈爾抬起頭,長天清豔地藍著,他父親墜機那天,也是這樣的藍天,藍過千古,人世間萬事萬物無常,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綠色是生命的顏色。

我是要求生存的生命,我在要求生存的生命之中。*

枝葉交疊的翠蓋下,綠光屏障明滅不定,真像大白天的螢火蟲。

就是這渺小的螢螢之火,義無反顧地躍飛,沒入那片無邊無際的黃光!

克拉克讓開,哈爾照準塞尼斯托的臉用力揮出一拳,塞尼斯托愣了愣,似乎是沒料到哈爾敢頂著黃光來戰,哈爾的拳頭擊中了他,威力不大,塞尼斯托只是稍微晃動了一下,但哈爾沒有氣餒,又揮出一拳,塞尼斯托死死盯著他,單手接住他的拳頭,往回推。

克拉克有一剎遲疑,不放心哈爾獨力應付黃燈,但哈爾回身喝道:「走!」

克拉克點點頭,飛向龍尾。

哈爾的眼神毅然決然, 「白晝朗朗,黑夜茫茫,魑魅魍魎,無所遁藏。邪徒姦黨,懼吾神光,綠燈長明,萬世光芒!」

勇敢並非沒有恐懼,而是克服恐懼,戰勝恐懼。*

戰場頓時變成了兩色燈戒力量的畫布,能量束和爆炸的劈啪聲層層蕩開。

克拉克撲向龍尾,雙手緊緊抓住擺動的龍尾,凌空飄浮,向後拉拽,龍突然感到尾部不聽使喚,咆哮震天,瘋狂向前飛,想要從鉗制中抽回自己的尾巴。

克拉克肌肉賁發,繼續把龍拖後,龍身在山體上留下一條深深的溝壑。

他看見蝙蝠戰機往前飛了一段到安全距離,才鬆開手,正蓄力的龍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向前衝,克拉克馬上又再握住龍尾,重覆拖曳和鬆手的動作,就這樣,須彌山終於轉動起來。

龍似乎想往上飛,龍頭後仰,欲解開自己捆綁在山上的過長身軀,布魯斯遂瞄準龍頭連續發射高爆穿甲彈,轟炸得它分不清東南西北,單憑本能掙扎扭動。

隨著世界引擎和須彌山的旋動,地底深處沸騰的岩漿猶如魔神的怒火,從裂縫中湧出,黃河翻騰蒸湧,巨浪向四方八面擴散,拍打天地,讓天地都顫抖不已。

與此同時,各種生命和寶物拋向空中—魚、蝦、鱷魚、蛇、龜、香潔犛牛、樂園大香樹、三頭大象……教人目不暇給。

布魯斯毫不動搖,只留心長城龍的一舉一動和戰機儀表板,手指靈巧地操作。克拉克同樣不為所動,他緊咬牙關,身體傾斜,用力得快要拉傷肌肉,連一絲目光都沒有分給漫天的珍寶。

塞尼斯托卻不能不對舊神的神器心動,他設法騰出手,想去接住一、兩件,哈爾乘隙具像化出一座自動砲塔,火力全開,綠燈俠有意志力就足夠了!

終於,彩霞與水汽交織,大放光明,浩大的水柱扶搖直上,托著一個紅銅杯,杯子的外壁刻有精緻的八瓣蓮花和梵文,盛載著一杯翠綠的液體,那種綠色彷彿匯聚了春天的樹葉、藍天的倒影和清澈的溪流,杯子正搖搖欲墜,讓杯中物漣漪泛灩。

布魯斯離那個紅銅杯最近,意識到這是舊神的最後一道考驗。

全世界的水都會相逢交融,如果毒液濺入黃河,將毒害眾生,而根據神話,惟一破解之法,是一個人仿傚濕婆神,自願喝下毒液。

本來就沒什麼好猶豫的。

布魯斯一言不發,將戰機切換成由喬暫時輔助的自動駕駛模式,開啟艙門,自己滑翔到水柱之上,如履平地。

他用手掌環抱杯身,緩緩將杯子移向嘴邊,低頭凝視毒液中微小的跳躍的碎末氣泡,他的嘴唇輕輕貼合杯沿,閉上眼,傾斜杯子—

忽然有人劈手奪過杯子,布魯斯愕然地復又睜開眼,克拉克站在他面前,氣概飛揚,眼睛倒映著廣袤天空,端起杯子,一仰脖一飲而盡。

該死的超級速度。

布魯斯的肺都氣炸了。

克拉克還朝他眨眨眼。

他驀地扼上克拉克的咽喉,阻止他把毒液吞嚥下去,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凸顯出來,隨即仗著身高優勢,強勢地重重地吻下去,舌頭撬開他微張的牙關,探進去,那神聖的飲料就在相接的唇舌之間流轉著,像一抹甘甜的誘惑。

世界引擎促成黃河改道,奇跡似地,黃河水流不再携著泥水,泛黃渾濁的水漸漸清澈透明起來,蓮華在水,浮出水面,長城龍清嘯一聲,忽然像失去全身力氣一樣,重重跌趴在地上、河裡,河水四溢,龍筋骨盡露的指爪插入泥土,捲起千堆雪。

時間彷彿停滯了,克拉克從四片焦渴的嘴唇緊緊貼合起,就徹底呆住,腦袋迷迷糊糊的,他試著回應,手臂抱著布魯斯的腰,舌尖微微一動,布魯斯正一心一意地舔吸著克拉克口腔裡殘餘的津液,察覺到他的配合,手指改為輕柔地撫摸著他頸後的皮膚。唇舌濕潤的交織感讓他們都心跳加速,布魯斯吻得太深,克拉克幾乎覺得連喉嚨也被侵入。

水柱徐徐降下,黃河迸濺而起的水花,迎著微風飛舞,化成毗濕奴的飛天女神,她們全身晶瑩剔透,身姿高挑曼妙,飛向圍攻塞尼斯托,女神水花編織而成的衣裙掠過擁吻的兩人,兩個高尚的靈魂,一份不死的愛念。

克拉克的心動始於一個計謀,但他能感到這是一個真情的親吻,他們的唇終於輕輕分開,留下一絲細薄的酒液連接,目光交匯,布魯斯冷靜下來,慶幸面罩遮掩了自己大部份神情,他一時也想不到怎麼解釋這個衝動的由他主動的吻,索性一筆帶過道:「你不應該搶著喝那杯不明液體。」

克拉克又好氣又好笑,怎也想不到有人接吻後說的第一句話是訓話,顧慮著鏡頭,他只是咕噥答說:「我又不會有事。」

「那是神明的遺產,和鋼鐵之軀的屬性不同。」布魯斯壓低嗓音道。

「那你還搶著喝?」克拉克交叉雙手,小心思地飄起來,好與布魯斯平視。

布魯斯想說由他一個凡人喝下,保全超人和綠燈俠兩大戰力,是再正確不過的判斷,但就會換克拉克氣得肺都要炸了,所以他說:「This isn't the plan.」

「嗨,你們還記得我嗎?」哈爾決定不等了,直接插話,當然他更想問的是,你們還記得這是飢餓遊戲嗎?

克拉克的超級視力當然沒錯過塞尼斯托那邊的戰況,飛天女神完全是不死的,水至柔亦至剛,她們面對黃燈戒攻擊也不閃不避,水花散開又回復原狀,人數又多,塞尼斯托無計可施,且戰且退,最後見女神絕不肯放過他,反正他沒有親友在天啟星當人質的顧慮,竟直接飛離地球了,快如流星,荒原狼和類魔軍團均沒反應過來,更不敢離開崗位去追,一時只得分散得更遠來守備。

女神紛紛折返黃河,融入水中於無形。

克拉克其實不是不懂布魯斯在想什麼,最懂布魯斯的人是阿福,他就敢說自己是第二懂的,於是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理智分析過才喝的,印度神話中,毀滅即是重生,而攪乳海神話提醒人,當善惡心念翻攪,向內征戰才是正道,我認為那杯—不知什麼—是無害的,事實的確如此。」

布魯斯抿了抿唇,「這不能算是理智,只是信念。」

「Faith, Bruce. Faith!」

克拉克綻開笑容,向他伸出手掌,布魯斯一點都不想做這種巴里式行為,但碧空如洗,風過群山,花飛滿天,他還是與克拉克擊掌了,克拉克稍微錯開手指,順勢十指交握了一下才放下手。

哈爾也舉起手,布魯斯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反應,克拉克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哈爾的掌心。

Notes:

*化用余光中的山盟,蝙蝠戰機就是傳說中五彩斑斕的黑
*《草葉集》沃爾特·惠特曼
*我想是出自阿爾伯特·史懷哲,但不肯定
*馬克吐溫Courage is resistance to fear, mastery of fear, not absence of fear.

哈爾:我的高光就這麼短
答:因為愛是一道光

塞叔就此下線了,他會在這個宇宙某個角落組建他的軍團,但不會再在第三篇出現

AU有個問題就是寫著寫著會覺得不像同人了……
DCEU的世界有希臘神,那編有其他神也是可以的吧._.
守望者也用了埃及神話._.,
遊戲最初是圍繞著蛇來構思的,飢餓遊戲前傳的標題就是鳴鳥與游蛇,所以第一篇的象徵是關於鳥,第二篇就講蛇

希望不會因為太多中國元素而顯得很奇怪
黃河變清本來想暗示的是「聖人出而黃河清」,所以長城才會安靜下來
各宗教(姑且不談儒家算不算宗教)其實都有聖人的說法,不過定義確實有差,不一定是為蒼生犧牲者,我最後還是不寫那麼明顯了
覺得牽強的讀者,也可以看成純粹是因為神話演完就結束了
還有蓮花和泥水的象徵
之前有在討論區看到字句方面的雷點,看了幾頁發現原來我踩了好多雷lol
不過因為都想好了,就還是按著原來的想法寫完吧~

Chapter 28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個月,你會怎樣度過?

當彩紙輕飄飄地滑出籤球,哈莉·奎茵唸出他的名字,哈爾的感覺是沒有感覺。

飛行的事故率約為一百二十萬分之一,致命事故率約為一千一百萬分之一,偏偏落在了父親的頭上,那兒子被抽中參加飢餓遊戲,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隨機使然。

布魯斯·韋恩,這個比他更倒霉的舉世聞名倒霉蛋,說遊戲競技場是精心設計過的,但哈爾肯定,中控室目前肯定在為貢品不按劇本走而苦惱。

他們正趕往三星堆遺址。

三星堆是古蜀國的都邑,原本深埋地底,天啟降臨時,中國才挖掘了千分之二左右,也是由於世界引擎挪移地殼板塊,遺址得以重見天日,不過含鉛的泥石依舊依附在上。

克拉克看到目的地上空飛滿了羽翅蛇,布魯斯便決定改走陸路,借原始森林來掩藏行跡,他暗示阿福送來蝙蝠車,暫時由喬操縱,他本人則抓緊時間休息。克拉克和哈爾一左一右伴飛,哈爾造了一個黯淡的隔音屏障,聽克拉克講述來龍去脈。

「看斯圖爾特濃眉大眼的,居然暗地裡一直在搞事……」哈爾難掩震驚地喃喃道:「我還以為蝙蝠俠是吸血鬼,原來只是一個打扮成蝙蝠,但要睡覺的普通人。」

「蝙蝠本來就要睡覺,只是昼伏夜出。」克拉克小聲道。

哈爾權當沒聽見,嘴快地說:「那什麼反生命方程式,剩下的可能就是三星堆了?」

克拉克再看了一次遠方,「戴安娜她們在埃及和蒙戈打得翻天覆地。亞瑟和奧姆正追尋卡拉森和傳說中的黃金三叉戟,離開撒哈拉沙漠後,到意大利西西里島找下一條線索—不妙,暴狼追上來了。」

「我們要先去幫忙嗎?」哈爾躍躍欲試。

克拉克又看了一陣子,「他們應付得來。」

黃昏時,他們已經接近三星堆,哈爾也能清楚看到天空上神秘而威嚴的飛蛇,牠們通體雪白,純淨無瑕,鱗甲呈菱形,瑩瑩閃亮,悠悠拍打著鏤空的刀狀翅膀,所帶來的風暴彷彿足以撼動整個世界。

「奇了,怎麼有的飛蛇是六翼,有的只有四翼?」哈爾問道。

布魯斯睜開眼,握住方向盤,「準確來說,牠們不是蛇,而是不同種類的天使—撒拉弗(Seraph)和基路伯(Cherubim)*。」

克拉克想起盧瑟整理的圖片,三星堆文物的風格別具一格,同期中國中原殷商文明的青銅器器形穩重,三星堆出土的青銅面具、人面像和人頭像卻造型誇張,招風耳,眼睛大得像杏仁,嘴巴咧到耳根,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有人甚至懷疑古蜀人其實是外星人。

克拉克道:「天使的其中一件工作是傳達神的旨意,參考希臘神話,太陽神阿波羅殺死了巨蟒匹松,取而代之,成為傳神諭的神。」

哈爾笑道:「地球上的神會不會也太多了?神選之球。」

「也許不同古文明的神話,都指向同一個真實。」布魯斯若有所思。

布魯斯在遺址入口前停下蝙蝠車,冷風帶著土壤的氣息吹過,這裡彷彿被時間與太陽遺忘,墮入了永恆的黑暗,城牆的殘垣斷壁繚繞著古蜀國的靈魂,克拉克聽見小型昆蟲爬行時微細的刷刷聲,他們要踏入的是,一隻上古神獸的腹臟。

哈爾表面上半點不受神秘的氛圍影響,他和克拉克都飄著走,哈爾左顧右盼,目光停駐在布魯斯著實每步踩踏地面的戰靴上,忍不住問道:「蝙蝠,你真的不會飛?」

「我有戰機。」布魯斯透過白色護目鏡給了他一個名副其實的白眼。

克拉克在電光火石間把布魯斯勾走的燈戒還了回去。

你不能不給新隊友面子。

……

為了團隊合作。

……

哈爾嚷道:「你們可以不要在最偉大的綠燈俠說話時眉來眼去嗎?尊重!」

克拉克在電光火石間把燈戒放回布魯斯手上。

哈爾的綠燈戰衣頓時分解了,露出普通人的衣服,腳掌落到泥土上,擠壓土裡的水分。

「How did you do that?」哈爾瞪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指。

「You weren’t concentrating.」布魯斯遞回燈戒。

「只是因為我沒在提防你。」哈爾挺起胸膛道:「不信來打一架?綠燈俠戰無不勝。」

克拉克定定看著他,那麼透明的看,在青玉色的天空中,那雙眼睛如山泉,如明星,含著柔和的光,哈爾覺得自己每一絲細微幽暗的情緒都無所遁形。

「哈爾,你可以不用勉強自己開朗。」

哈爾眼神裡的笑意漸漸褪去,嘴角下撇,「在遇見塞尼斯托之前,從未有人理解過我。」

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理解另一個人是多麼不容易啊。*

克拉克只是微笑,坦率、真摯、熱誠,態度是一門跨越世界界限的語言。

哈爾說出來後,胸口的悶感舒緩了許多,他咳嗽一下,搔搔後腦勺,想要拍拍克拉克的肩,才發現剛剛明明走在最前的黑漆漆大蝙蝠,神不知鬼不覺地放慢步速,此時「恰巧」橫隔了在他們中間,哈爾翻了個白眼。

他們探查了居住區和作坊區,殘餘的器物均有被砸毀焚燒過的痕跡,布魯斯推論:「古蜀國是在極短時間內滅亡的,應該是外部入侵。」克拉克道:「嗯,不會是自然災害,城裡的骸骨都化成了灰,建築卻沒有遭受明顯破壞—」他與布魯斯四目交投,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也是惟一的可能性。

「你們又在打什麼啞謎?我知道你們是一對兒,但也得顧及隊友我的感受。慢著,只殺人,保留基建—天啟星科技?」」哈爾的表情凝重,他倒抽一口涼氣,「算算時間,該不會正好是天啟星第一次來到地球的遠古大戰吧?」

「我們總算來對了地方。」布魯斯道:「古蜀人寧可不逃生,都要用盡最後的時間來摧毀這些器物,免得落入敵人手中,它們一定藏著至關重要的秘密。」

哈爾還是想不通,「但如果古蜀國有反生命方程式,他們大可以用來反制天啟星軍隊!根本不會滅亡!」

「也許他們只是守護者,不會也不能使用。」克拉克低頭繼續逐件察看未鍛造完成的青銅器,「這幾件殘部—似乎可以接合在一起……」他嘗試將一塊塊碎片拼合,但都無法湊成完整的圖像,他眉頭微微皺起,手停在空中。

布魯斯習以為常地牽起那隻手,「我們再去祭祀區看看。」

哈爾把自己周身和屏障的綠光都調亮了一點。

祭壇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矗立的、殘缺的青銅神樹,三層九枝,每根樹枝上各棲息著一隻神鳥,神樹向著天空伸展,彷彿是連接人與神祇的天梯,一條從天而降的龍盤踞在樹幹,龍頭朝下。*

克拉克的注意力被閃閃發光的金箔吸引,「這些金飾片的邊緣都是向內的,曾經貼在銅像上面。」他輕輕展開了一塊長條形的薄片,赫然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金鳥。

布魯斯彎腰拾起花蕾裝飾,拼入神樹,他又捋了一遍所有神話傳說,串聯起看似不相干的線索,形成一道光束,引領著他走出迷霧,他終於看到了更完整的故事。

「克拉克。」他冷不防喚克拉克。

「怎麼了?」克拉克正忙著用超級速度,把零散的神像重新合體,人首蛇身,腳卻呈鳥爪狀。

哈爾走近一個巨型青銅面具,「這玩意的額頭和兩側,都有一個洞,我猜是要掛起來。」

「千里眼、順風耳和金屬皮膚,分別對應你的超級視力、超級聽力和鋼鐵之軀。」布魯斯一字一句地說:

「克拉克,他們見過氪星人。」

「古文明不但崇拜蛇,也崇拜太陽鳥,中國的三足金烏、印度的迦樓羅、埃及的聖䴉、美洲原住民的雷鳥……古蜀人將他們所知道的神秘存在的種種特徵合而為一,當作神靈崇拜。」

克拉克怔怔瞧著文物,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未慢,「他們—我指的是一萬八千年前的氪星偵察兵,之所以會留下飛船在地球上,是因為死在了天啟星的第一次入侵?」

哈爾尊敬地說:「我想是,你的祖先選擇了為地球而戰,最終客死異鄉,據我所知,綠燈軍團也有參與那場戰爭。」

他們掀翻整個遺址,用盡能找到的碎片,總算修復了祭壇的五、六成,青銅與玉石像一條條生鏽的血管,頑強地糾纏攀附,組成了一個瑰譎詭異的幾何圖案。

但也真的只是一個殘缺不存的圖案,關鍵之處的線條早已湮沒在光陰之中。

得知巴蜀圖語有受到氪星語的影響,喬盡力翻譯了祭壇上刻著的文字,「這個不可見的黑暗之火焰,以繁星為其火花的,到底是什麼呢?(What is this unseen flame of darkness whose sparks are the stars?)*」

「唉,我也想知道是什麼。」哈爾腰酸背痛地嘆氣,「白忙一場,又不是方程式,又不是藏寶圖。」

布魯斯倒也沒失望,古蜀人本來就不想方程式現世,克拉克站在他身邊說:「我始終相信你的計劃才是對的,像遠古時候,團結才能勝利。」

克拉克忽然神色一凜。

大地顫動,無數條彩蛇從遺址深處蜿蜒而出,這些蛇的鱗片有著霓虹般的色澤,如同一股繽紛浪潮。

蝙蝠車從入口駛來,布魯斯坐上去。

「好吧,我們要驚動天使了。」哈爾聳聳肩。

Notes:

*聖經以賽亞書和創世記,刀蛇是三星堆的出土文物之一
*歌德少年維特的煩惱
*學者相信是山海經「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墨赤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有木,其狀如牛,引之有皮,若纓、黃蛇。其葉如羅,其實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
*出自泰戈爾的飛鳥集

其實哈爾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很矛盾,一方面是白鬢角daddy視差哈爾(還有披風),一方面是搞笑擔當……

老爺的裝備秀完了,蝙超這張地圖結束後還有一個決戰,總算可以完結這令人痛苦的第二篇
不過伏筆連接是很爽的感覺,迦樓羅在超超的衣服出現過,三足金烏多虧鄭凱
而為了讓遠古大戰和ZSJL3完全對應,我順手多編排了一下氪星和地球的史前接觸

這星期降溫生病,昏昏沉沉的,但為了顯示我沒棄坑,還是把海王的部份留到下章再寫

Chapter 29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亞瑟感覺自己是一條海豚,在遷徙時被拖網漁船的螺旋槳撞個正著,只能被奧姆拖著,游向西西里島線索指向的海溝王國。

暴狼那輛叫「太空野豬」的摩托車輾斷了他兩根肋骨,不過他的三叉戟也刺破了對方的輪胎。暴狼向來沒什麼觀眾緣,主辦方每篇標題「人天生暴力」的文章,必拿他來舉例論證,他在這屆遊戲又和蒙戈撞定位,亞瑟衷心希望沒有人會給他送新的輪胎。

亞特蘭蒂斯大陷落後,海溝族徹底退化成非智慧生命體,只知殺戮和覓食,狄薩德當然瞧不上眼,便放任海溝族留在地球自生自滅。牠們瘦骨嶙峋,沉聲咆哮,牙齒、魚鰭和魚骨都鋒利無比,數量又佔壓倒性優勢,亞瑟靈機一動,想到牠們長年生活在海底,定然怕光。

於是,奧姆對上阿福與露易絲的暗號,要來水中照明燈,再等亞瑟的骨頭恢復,才正式進入海溝王國的地界。成群結隊的海溝族不一會便團團圍上來,因恐懼光明,不敢靠得太近,偶有幾隻兇悍的撲上來,均被亞瑟和奧姆輕鬆擊殺,兩人一直深潛,眼前突然一亮,深海竟有一片雷電風暴。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闖了。

亞瑟一開始以身相護弟弟,但實際狀況跟在滾筒洗衣機被鋼絲刷擦也不遑多讓,兩人只覺暈眩,全身撕裂似的痛,終究還是昏了過去。

奧姆醒來時,當真以為自己到了天國。

「媽媽?」

阿特蘭娜一手抱著一個自己的孩子,淚眼婆娑。

都城的鏡頭不是被海溝族拍爛,就是被傳送門紋得粉碎,母子三人互訴衷腸後,才冷靜下來部署。

奧姆仰望地心藏海岩頂光芒四射的水晶和飛翔的翼龍,感慨道:「地球最薄的地殼也有四十至六十英里厚,在地底別有洞天也不為奇。」

阿特蘭娜道:「帶領你們到這裡的傳送門不會讓我們返回,只有拿到由卡拉森看守了一千年的三叉戟才能回去,就在瀑布後面,卡拉森只允許真正的王者經過。」

「我們也正要找牠問關於反生命方程式。」奧姆坦然道:「去吧,亞瑟。」

亞瑟眼神晦澀地看著他,「你才是純血。」

奧姆搖搖頭,「要是我想要古代遺物,我絕不會遮遮掩掩,我會直接問你要。你是我的國王,哥哥。」

阿特蘭娜微笑道:「亞特蘭蒂斯從不缺國王,現在,她需要更偉大的—一個英雄,國王只為自己的國家而戰,而你,為所有人而戰。」

亞瑟不負所望地得到了黃金三叉戟的承認,當他踏出瀑布,昂然挺立時,阿特蘭娜一臉驕傲,奧姆卻嫌棄道:「幸好這戰衣不屬於我,簡直像是克拉克用玉米縫出來的。」

「你真該跟著巴里去吃魚和海藻之外的美食,例如芝士漢堡。」亞瑟早就半放棄向奧姆解釋海陸文化差異,等他哪天惹到卡拉和布魯斯,受點教訓,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亞瑟說回正事:「卡拉森更像一條大蜈蚣,牠也不知道反生命方程式的所在地,但很久很久以前,亞特蘭蒂斯因為太貪婪,太渴望力量而陷落時,牠看到國境浮現了一個奇怪的圓形圖案,火蛇就像一枝赤紅色的畫筆,在地面揮灑複雜的線條。」

「一個流動的魔法陣?」奧姆試著想像。

「大概吧,圖案很快就消失無蹤了。」亞瑟甩了甩長頭髮,「眼下有另一件實際得多的事,等著我們去辦—卡拉森還說,一個多月前,有人在地下空洞世界建了一座白塔,來回穿梭。」

奧姆不禁心跳加速,「中控室?」

「除了中控室,還能是什麼呢?」亞瑟鬥志昂揚地大笑道:「好兄弟,我們一起去抄那伙混蛋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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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開始以來的第二個夜晚,這是克拉克和布魯斯經歷的第四場車輪戰,毫無疑問,中控室已經收集到關於他們能力的充裕數據,從而製造出相應的變種。

從怪物投放到競投場的時間推斷,「天使」是專門針對十一區選手的,但哈爾倒戈可不在遊戲設計師預估的劇情分支裡,因此,他們又緊急培育了另一批變種。

蝙蝠車的馬力迸發,布魯斯操縱方向盤,以極限的速度駛過崎嶇的山路,土石和樹枝不時彈起擊打著車身,「我和克拉克對付彩虹蛇,哈爾準備接待天使,小心有毒。」

「我懷疑你在有理有據歧視單身。」哈爾一邊就位,一邊抱怨。

克拉克想起獅象獸身上的刺蝟尖刺,經過基因改造,能吸收熱能和輻射反擊,便對哈爾說:「別想像和太陽一樣熱的衝擊波。」

哈爾愣了愣,「我還想一炮把牠們轟成渣滓—也對,中控室見識過你的熱視線。」

彩虹蛇在月下叢林爭先恐後地滑行,如同動畫的連續幀,逼近他們,布魯斯利索地敲下蝙蝠車控制台上的按鈕,兩台火神式機炮升空,十二根槍管高速旋轉開炮,形成密集而連綿的子彈幕,被穿甲燒夷彈擊中的彩虹蛇斷成幾截。

但牠們的數量著實驚人,擠壓著,撕咬著,蜂擁而上,克拉克顧不得許多,用熱視線掃蕩了最前面的一批蛇,燃燒的蛇屍釋放出同樣為彩虹色的煙霧。布魯斯啟動了空氣過濾系統,克拉克不需他提醒,也知道這煙霧有危險,連忙屏息。

布魯斯和克拉克消滅的蛇越多,後頭的蛇就能吞噬越多同類的屍體,身體成了一個不斷膨脹的巨大氣球,又似是橡皮筋般緊密拉伸,鱗片的霓虹光澤益發妖異。

克拉克有一瞬怔忪,隨即領悟過來,這是養蠱邪術,就算他們不攻擊,這些蛇也會在生物芯片的程序驅使之下相互殘食,直至蠱王誕生為止。

布魯斯道:「克拉克,繼續,單靠噬食最多屍體的蠱王,實力應該會遠遠弱於真正廝殺而生的蠱王。」

彩虹色的霧越來越濃,幾乎凝成實體,但克拉克依然能清楚看見最後剩下的一條大蛇,撐天柱地,每一節粗壯的蛇身波浪似地起伏,藉著與不規則的地面摩擦,搓下舊蛇皮,露出血紅色的新皮,牠有七頭十角,猛地翹起蛇尾,勾住天上的天使往地上摔。*

早就摩拳擦掌的哈爾當即向上飛,正面迎擊,他慨然張開雙臂,棕髮被強風吹亂,多隻具像化的綠色大手從他背後伸出來,精準地一一掐住每一隻天使!

撒拉弗和基路伯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同時展開刀狀翅膀,穿透燈戒的力量,白光羽毛激射而出,哈爾強化了保護屏障來防禦,此時的天使全然不復在天上時的聖潔寧靜,扭曲,顛狂,竭力吐出分岔的蛇信。

我們現在都明白了,對吧?惡魔並非來自我們腳下的地獄,不,不,他們來自天上。(We know better now, don't we? The devils don't come from hell beneath us. No. No, they come from the sky.)

蛇蠱王附近的花草盡皆枯萎,牠高高豎起前半身,七條蛇頸的皮摺展開,七張蛇嘴露出毒牙,血腥之氣撲鼻而來,每個蛇頭一綠一紫的瞳孔都縮小成兩條垂直的縫隙。

「這玩意長得有夠令人不安—真奇怪,為什麼都城還沒被瘋狂的生物學家毀掉?」哈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其實頗感吃力,但面不改容,堅定意志,綠手持續壓迫墮天使的身軀。

「因為都城本身就是這樣的一個聚合體。」布魯斯淡淡道。

血蛇的七個頭高低聳動,以可怖的力量直竄過來,布魯斯的反應和判斷速度甚至快過輔助的自動駕駛系統,彷彿能提前預知下一個轉彎和障礙物的位置,他將蝙蝠車的機動性發揮到淋漓盡致,同時按下導彈發射鍵,血蛇被炸得嘶嘶叫,遊走的速度稍慢下來,然而即便是針對哈爾的匆匆作品,牠也是一身銅皮鐵骨,常規武器根本不可能對其造成致命傷。

克拉克抓住血蛇的其中一個頭,雙手施力扯掉,不料斷口處馬上就有一群小蛇蠕動,片刻又生成了一個新的蛇頭,而且這些小蛇還能像箭一樣彈射出來,密密麻麻。

喬開口建議道:「這條蛇蠱王的脊柱起碼有上萬個脊椎組成,必須同時粉碎才能截斷再生神經訊號,氪星偵察船配備了高能雷射或等離子武器,配合熱視線,應該就可以殲滅牠。」

克拉克的偽裝裝甲上,毒液腐蝕的痕跡蔓延開來,他咬咬牙,只要阿福沒發來約定的暗號,就代表還不到公然暴露氪星餘蔭的時候。

纏上蝙蝠車的彩虹蛇漸漸多了起來,裝甲耗損的警報嗡嗡作響,布魯斯沉著道:「牠有七個頭,但仍只有一顆心,克拉克,你聽牠的心跳聲。」

克拉克依言而為,提高了聽覺敏感度,紛擾喧嘩的世界似泰山壓頂壓下來,他聽見每一絲聲息,聽見宇宙中類魔抖動翅膀、暴狼演奏的結他、戴安娜的劍劃過金字塔濺起火花、哈爾屏障的裂紋、蝙蝠車的引擎、布魯斯的心跳,也聽見小鳥破殼而出,受傷的蜻蜓沒入潺潺流水,剎那萬物枯榮,星宿生滅。

他輕閉雙眼,微仰著臉,鼻樑高挺,濃眉長睫漆黑如夜,神祇般的容顏淨如琉璃,朦朦朧朧的月光宛如他的影子。

噗噗、噗噗……

無數條交疊的小蛇嗞嗞作響之間,他捕捉到一個與別不同的低頻聲音。

兩道熱視線貫穿了蛇蠱王其中一條頸和肋骨間的胸腔,那快行的蛇凝滯了倏忽,但小蛇又填滿了那個空洞。

克拉克皺皺眉,「牠能在七條頸之間任意傳送自己的心臟。」

「這說明心臟的確是牠的要害。」布魯斯毫不猶豫地調轉車頭,使蝙蝠車朝著血蛇抬起的胸腹衝刺。

「布魯斯?!」克拉克不禁驚呼出聲。

布魯斯揭開緊急按鈕的保護蓋,按下去。

「自爆程序啟動,十、九、八、七……」蝙蝠車開始倒數。

克拉克反應過來布魯斯的計劃,但還是按捺不住驚怒和擔心,偏在千鈞一髮又無可奈何,惟有配合。

蛇蠱王敏銳地察覺到威脅,迅猛擺動身體,試圖躲避撞擊。

布魯斯亦隨之扭動方向盤,踩下油門。

「……三、二、一。」

布魯斯在爆炸前一刻發射鉤爪槍脫身,那顆漆黑的彗星撞上巨蛇,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徹雲霄,爆炸的火球照亮了夜空,熾焰隨著衝擊波點燃森林,周圍陷入了一片火海。

惡魔在火中咆哮,六條頸被嚴重灼傷,不得不把心臟轉換至惟一尚算完好的那條頸子。

下一刻,裁決的熱視線再度透體而過。

蛇心就像一顆巨大的紅寶石,從裂口中冒出紅光,紅得刺眼,紅得不能再紅了,紅得一發不可收拾*,來自深淵的煉獄火,幽深而誘人,匯聚成一道橫亙的紅色光線,如同一把剛硬有力的大刀*切割著空間。

布魯斯和克拉克也無可閃避地被那片紅光捲入。

待布魯斯感到紅光消失,再睜開眼睛時,他竟然回到了哥譚的犯罪巷。

幻象?

綠燈俠依仗的是意志力,蛇蠱王懂得幻覺類攻擊來擾人心智,倒也合理。

布魯斯注視著那個小巷中的男孩,那個自己。

雙親的屍體躺在他的腳邊,珍珠落地後猶自緩慢地旋轉著,白骨之光舞動著它的旋律。九十分鐘之後才會有巡警經過。

在被舊日束縛的時光,他演練過這一幕很多遍,反反覆覆地回想當時,想像如果做出不一樣選擇的未來,哪怕在偶然的當時根本沒得選,然後又會想,更早以前可以做什麼。

如果那天沒去看電影,如果去看電影但沒提早離場,如果即刻把珍珠項鍊交給喬齊爾,如果托馬斯沒踏前那一步……

布魯斯一步一步走上前,在男孩面前蹲下。

如果喬納森沒有在龍捲風中回頭救漢克,如果諾菈沒有忘記買蕃茄醬,如果蕃茄醬放在超市貨架的最高層,如果哈爾的父親乘上的不是那一架飛機,如果戴安娜來得及幫史蒂夫摧毀毒氣彈,如果斯通博士那天有去接維克多和妻子回家……

而真實是,無論巴里跑得再快都追不回所有人,追不回重要的人,他也無論如何都追不回那兩發子彈。

他許下不會再有人重蹈覆轍的誓言,這是個美麗的謊言。

收到未來巴里的信後,他堅信重建失序的世界是他的使命,只能由他獨自完成,天啟星以暴力和恐懼統治,也應以暴力和恐懼與之戰鬥。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如此認為著,迪克對人性的信念最終讓他走不出飢餓遊戲。

但總有黎明的光照進蝙蝠藏身的死蔭之地。*

「你從不孤單。」

「儘管往後希望的火燭搖曳欲熄,你封閉自我,茫然徘徊於黑暗中*,但孤身一人並不會讓你獲得守護他人的力量,終會有人找到你,陪伴你,理解你,包容你,而且對他們來說,你也會是這樣的存在。」

「那些你無法想像的朋友,有的懂魔法,有的喜歡把箭矢塗成綠色,有的用聲波就能打倒一群小混混,有的能想像出千奇百怪的事物,有的會變形和讀心,有的快到突破速度屏障,有的可以用手鐲擋下子彈,有的會和魚說話……」

他抬手拭去男孩的眼淚。

「聽起來像是場美夢……」小布魯斯聽得入迷。

「是一場成真的夢。」他擁過去的自己入懷,想到最後一個人,微微笑了起來,「有的一開始飛得很笨拙,他有你見過最美麗的眼睛,他的一切—他的容貌、他的靈魂、他的思想—全是美的理想*,他是神話的起源,他是我們永遠會相信的那個神話*。」

小布魯斯聰明地聽出他語氣裡的不一樣,「你喜歡他?」

布魯斯扶著男孩站起來,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你喜歡他。」小布魯斯用肯定的語氣又說了一遍。

布魯斯輕咳一聲。

「我好奇我喜歡的人會是怎樣的。」小布魯斯眨眨眼,他已經不再流淚,「他叫什麼名字?你們怎麼認識的?你表白了嗎?他答應了嗎?」

「你還是小孩子。」布魯斯總算想到了說辭。

「你還在暗戀。」小蝙蝠俠得出答案。

「他吻過我。」演戲的吻也算是吻。

「那你呢?」

有時候,沉默就是一種回答。

「你也吻過他。」小布魯斯自言自語道:「老了的我怎會這樣?還沒確定關係就吻人家,這太不紳士了。」

「這解釋起來很複雜……總之他是同意過的。」同意假裝螢幕情侶。

小布魯斯更不解了,「那為什麼你們還沒在一起?」

布魯斯寧願趕緊離開去打怪獸,對,他得去幫哈爾打怪獸,周圍的幻境開始出現微小的裂痕,隨著一聲輕響,整個幻境開始破碎,琉璃碎片散落在虛空中,每片碎片都倒映著他曾經的一段記憶,有美好的,也有痛苦的。

然後一群蝙蝠托起墜落的他,升入光明。

「為什麼是蝙蝠?」小布魯斯又問。

「因為蝙蝠很嚇人……」

「蝙蝠很酷。」小布魯斯說。

「蝙蝠很酷。」布魯斯覺得大人要順著小孩子。

小男孩消失前,不放心地囑咐長大的自己,「你出去之後,記得要盡快跟他表白啊!」

布魯斯睜開眼,僵死的蛇蠱王已經倒下了,但克拉克單膝跪地,捂著眼睛,全身顫抖,似乎正忍受劇烈的痛苦。

「克拉克?」布魯斯扶著他雙肩,好讓自己能看清他的臉,然而就在他碰到克拉克的那一霎,他的意識也被吸入克拉克的幻境之中。

亞馬遜人在哭泣,戴安娜安詳地長眠在燃燒的木柴堆上,眼睛上蓋著兩枚給冥河船夫卡戎的銅幣。

海底,達克賽德奪過了亞瑟的黃金三叉戟,將亞瑟釘死在岩壁上,他轉身盯著布魯斯,雙眼射出歐米加視線。

布魯斯回過神來,這時他的蝙蝠戰衣不見了,打扮得像個僱傭兵似的,穿著一件沾滿黃沙的殘破長風衣,視野所及,亦是漫天黃沙,大地上刻有達克賽德的歐米加標誌,遠處則是一座火光洪洪的廢墟城市。

大都會?

布魯斯認出了那座消失多年的、著名的明日之城。

他在做什麼?

他隱約記起他似乎是要去找什麼人做一筆交易。

布魯斯意識到這是一個被植入的念頭,天啟星的常見大腦科技之一,他警覺地「看著自己」行動。

他踏入貨車,一個寫著「萊克斯集團」的箱子自動打開,裡面的東西散發出綠光。

他湊近一看,是炸彈,這是一個陷阱。

「I’m sorry.」

埋伏的人扯下偽裝—他從未見過類似的軍服,一陣亂槍掃射,他奪槍反抗,但對方的人數太多,何況類魔也加入了,他終於被制伏打暈過去。

當他再次驚醒,他身處一個地下坑道中,雙手被束縛吊起,旁邊還吊著兩個不知是誰的人。

超人降落,揚起黃沙,兩旁的軍人下跪行禮。

超人輕描淡寫地用熱視線處死了其他俘虜。

克拉克?

超人看向他,星辰般的藍眸裡盡是冰冷的殺意。

「他的眼睛,瑟琳娜,無論多濃烈的彩妝都不可能使之獰厲。」

中控室內,其中一個遊戲設計師忐忑不安地留意著小丑—和他腦後的管子。

「把人腦和蛇腦連接在一起,真的不會出問題嗎?利維坦可是集體意識的化身……」

「沒事吧?他本身就是個精神病。」

Notes:

*聖經啟示錄對撒但的描寫
*應該是張愛玲
*聖經以賽亞書原文是「到那日,耶和華必用他剛硬有力的大刀刑罰鱷魚,就是那快行的蛇,刑罰鱷魚,就是那曲行的蛇,並殺海中的大魚」
這裡反用典故,因為我覺得神與人的身份切換,上升與下降的意象是正義黎明最精彩的畫面語言
*聖經馬太/路加福音
*拜倫的詩
*柏拉圖愛的階梯
*忘了哪篇漫畫了,但莫名覺得在我的魔改後更適合哈哈

中控室藏在地底在23章提及

每次到海王的畫風就突然明亮,畢竟他有一個很不超英的family,想湊個七巨頭的如果都湊不到
關於亞瑟的性格,畢竟在這個人生,他已經接受過當國王的教育,也當了段時間區長了,所以我想會比較像海王2裡張揚放鬆一些

改寫了騎士驚魂的夢境,我真的特別喜歡溫柔蝙
不知編劇是不是致敬正義黎明本蝙去祭墓那一幕,也安排了蝙被自己化身吞噬的恐懼

小丑去的是超超的幻象
其實我不會稱夢魘線為「不義」,因為個人覺得,心神受重大打擊時被宇宙最強大的武器操縱,並不能算黑化,超超的弱點本來就是他的人性
可能反生命方程式的逆天設定表現不出來吧

這兩天打開Netflix看到帕蝙嚇一跳,Netflix有正義黎明(雖然是院線版)已經讓我開心了很久,說不定……dream一個有生之年

Chapter 30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Warning: 有少量戰場血腥描寫。騎士夢魘(Knightmare)狗血,夢魘超OOC

30

為了接近布萊尼亞克的頭部,讓黛娜心無旁騖地突破他防護力場的脆弱點,反抗軍惟有用人命去推前戰線。

巴里只能嗅到屍體燒焦的臭味,他不知道維克多的機械身體能不能感受到血漿、腸子黏連的觸感,他希望是不能,他有做過心理準備,所有人都有,但這真的太可怕了,也許他紅色的制服再也洗不乾淨。

其實是很不合時宜的,巴里莫名就想起連法醫學都沒接觸過的克拉克,因為是克拉克,所以永遠都能直面殘酷的現實,於是他又有了力氣繼續向前。

黛娜的雀吼聲波極具穿透力,振聾發聵,巴里終於看到力場有十億分之一秒的紊亂,他把握時機閃身而入,戰場的噪音充斥耳膜,盧瑟在通訊器裡有條不紊地下達指令。

他腦子有點亂糟糟的,他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地奔跑。

藍色的閃電繞身,游離不定,電流嗡鳴,積聚起令人戰慄的電荷,他抓住身上釋放的閃電,用力擲向布萊尼亞克!

電弧噼啪爆發,電流瞬間傳導到整個機械骷髏頭,它的外殼冒出濃煙,金屬結構由於火焰和高溫開始扭曲和變形,嘎吱嘎吱響。

力場不再穩定,布萊尼亞克揚起觸手,橫掃千軍,全部炮門開火連射。

「再多來幾次,巴里!」維克多道:「它的電子元件出現故障了!我快要攻破它的防火牆了!」

巴里又跑了起來,但他這樣高速繞圈跑,布萊尼亞克隨便一下都能打中他。

深綠色的引爆箭搶先一步命中了彈頭。

「Run, Barry, Run.」奧利弗站在一個屋頂上,抬臂擦過嘴邊的血—也許還有內臟的碎片,「有我罩你。(I've got your back.)」章魚托波在他身旁,也挽起了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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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

皇宮寶庫門前,一名身材高大的女子緩步走來,她身穿黑銀色的盔甲,長髮披散,蒼白的皮膚白到了空白的程度,眼瞳和眼白都是鮮紅色,氣質冷漠而邪惡。

「參見格雷爾公主殿下。」衛兵動作整齊地朝她行禮,這位公主是達克賽德與亞馬遜人之女,新神族崇尚純血,但如果那一半血統是來自黑暗君主本尊,遺傳了歐米加視線,當然不可與平民混血同日而語。

「今天運輸鮮活食材的列車耽擱太久了,御膳房難為無米之炊,你們跟進一下。」格雷爾好歹偶爾會在一區出沒,榮恩能模仿她的姿態和說話的腔調。

趁著榮恩分散了衛兵的注意力,扎坦娜施了隱形魔法,瑟琳娜和蔡瑞安悄然移步到寶庫門前,他們也考慮過挖地洞這方法,然而寶庫的牆壁和地板,都使用了堅固且有彈性的天啟星合金,結合能量場和力盾,能夠抵禦爆炸和未授權的進入,所以他們只能走正門。

最棘手的腦電波識別功能已因斷電關閉,瑟琳娜聚精會神地破解舊式複合門鎖。

「啟稟公主,第一、四、六、七和八區聯合暴動,我們還在尋找到都城的安全路段。」

榮恩道:「我特地過來,不是為了聽狡辯的,你們趕緊去先拆一節車廂帶回來。」此言一出,衛兵面面相覷,榮恩讀到了他們的心,暗叫不妙,沒想到格雷爾不像多數新神族貴族般蠻不講理。

蔡瑞安把自己縮到最小,名副其實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公主,禁衛軍的人手調派只聽從慈祥奶奶和狄薩德閣下。」衛兵謹慎地說。

瑟琳娜除了一雙靈活的手,全身彷如一尊雕塑般靜止不動,她不急不徐地旋轉起鎖心插針。

「咔嗒。」一絲門縫微微打開。

榮恩提高聲量,盡量讓自己聽上去是在頤指氣使,「我……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餓了,你們就只讓我乾等嗎?」

蔡瑞安連忙鑽進寶庫裡,光線從高高的穹頂上投下,與各種奇珍異寶的光芒相互交織,但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母盒不受納米技術影響,他惟有恢復原形,小心翼翼地將母盒放入斯通博士特製的保護盒中,無聲退出寶庫。

榮恩努力撒潑,衛兵都下意識地圍繞在他身邊。

「原來我有雙胞胎姐妹嗎?」

榮恩緩緩轉頭,聽到自己頸椎摩擦時,所發出的微弱咯吱聲。

真正的格雷爾單手提著一把戰斧,卻好像輕飄飄似的,她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衛兵馬上抽出劍對準榮恩,只聽有人喊道:「寶庫的門什麼時候打開了?!」

蔡瑞安當機立斷變成巨人,用手掌捉起三個同伴,衛兵的瘋狂攻擊統統落在他後背和腳踝上,火燎燎的痛,他咬咬牙,找準電視台方向,拔腿就跑。

皇宮的防禦設施尚處於癱瘓狀態,衛兵大聲罵髒話,紛紛去找戰機。

格雷爾原地不動,挑了挑眉,沒人敢問她為什麼不出手。

這次天邊響起的是都城的警報,現場觀眾都吃了一驚,哈莉慌張地引導貴賓到防空洞暫避。

那個穿著黑金禮服的權貴突然拔槍對準露易絲,咬牙切齒道:「你們是叛軍的同謀吧?自從鎮壓十三區以來,各行政區第一次公開聯合!」

露易絲無畏地與他對視,「恭喜你的腦子還沒被酒精泡爛。」

他扣動扳機,阿福的瞳孔收縮,搶步擋在露易絲身前。

「鏘!」子彈像是打在什麼金屬面上,反彈到地上。

一襲紅披風佔領了他的目所能及。

短髮的卡拉有一種凜凜的美,她偏首漠然道:「不好意思,現在遊戲規則由我來定了。」

「交出母盒。」

沒人吭聲。

卡拉不耐煩地用熱視線在地上劃了一道深痕。

哈莉巍巍顫顫地說:「發生大停電後,為了確保直播傳輸穩定,母盒就放到地球上的中控室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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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血灑滿了天堂島和附近的海域。

慈祥奶奶的拐杖又敲碎了一個亞馬遜人的頭骨,她轉了轉渾濁的眼珠,「都城出事了,陛下和狄薩德在哪裡?」

「陛下和參謀應該還在追蹤氪星餘孽。」其中一名復仇女神道。

「點起烽火。」慈祥奶奶冷冷道。

「不過—」

「沒有不過,優先處理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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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在做一個夢魘,生命的繁茂被烈火吞噬過,乾裂、黑暗的焦土延伸至地平線,風挾著焦灰和黃沙呼嘯而過。

超人用力扯下他的頭盔,睨了一眼,眉宇間積壓著大片暗雲,蘊含著雷霆之怒,「她是我的世界,而你們把她從我身邊奪走了。(She was my world. And you took her from me.)」

「當你們需要利用她擊敗天啟星,就不惜穿越多元宇宙,強行帶她來到這個世界;當你們想成為新一任宇宙獨裁者,既恐懼又覬覦逝去氪星的力量,就想她去死。」

布魯斯只覺墮進雲裡霧裡,大腦高速運轉,這是幻境嗎?抑或是舊世界線重現?甚至完全是另一條世界線?未來巴里能穿越時空,會否也代表能穿越多元宇宙?他想起了喬的話,卡拉也是不應該留存到新世界的產物—

沒有人把新衣服撕下一塊來補在舊衣服上;若是這樣,就把新的撕破了,並且所撕下來的那塊新的和舊的也不相稱。*

超人抬手按著他的胸膛,眼底忽然流露出無以名狀的感傷。

「克拉克?」布魯斯總算找回「他」的聲音,無疑這個被仇恨撕裂成千百片的超人不是他的克拉克,但又曾是克拉克。

「我捨棄了人類的名字,是你們辜負我們在先。」超人深深地凝視著他,深得有溺水的悲涼,「我曾日夜傾聽你的心跳聲……我真的愛過你,布魯斯—可是蝙蝠俠只會站在人類那一邊。」話音剛落,指節如同錘鋒,仇恨化為實質,重重地捏碎了他的心臟

布魯斯最後看見,超人雙眼的虹膜圖案,是一條燃燒的銜尾蛇。

夢魘破碎,扼心絞痛,他大汗淋漓地驚坐而起,仍能感到殘留的窒息和壓迫感,定睛一瞧,自己竟差點被埋在堆積如山的骷髏頭骨之中,周圍一片死寂,微弱的風聲穿過空洞的眼窩和顱骨之間的縫隙,發出低沉的呢喃。

布魯斯深吸一口氣,手指按在冰冷的骨頭上站起來,保持對自身平衡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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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睜開眼,有些茫然地張望,他的身體沉浸在一片骷髏之海。

「你醒啦?」

克拉克霍然回頭。

小丑嬉皮笑臉地盤腿坐在他背後。

「歡迎來到時間的盡頭。」

「你是明日之人,因為在未來你將是最後一個活人,你將比你認識的任何人都要長壽,比你愛過的任何人都長壽,你終將忘記他們,終將孤身一人,等待你的只有毀滅和孤獨,一切所有都毫無意義。」

「你的內心深處,其實不想告別天啟星,不是嗎?新神族是神,他們才能陪伴你到永恆,他們才是你的歸宿。」

「我聽不懂。」克拉克戰慄著,小丑知道了,是否也代表狄薩德也知道?

小丑擺慘白的食指在塗得血紅的唇前,狡黠地吹了口氣,「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天啟星在時,你是他們的英雄,天啟星不在了,你便是他們的威脅啦!只有新神族才能真正接納你,因為你是個力大無窮的外星人!達克賽德才能做你的好朋友!」

克拉克穩住心神,「把世界聯繫在一起的橋樑,是情感和精神的相通,不是血肉。」*

「天啊!原來你是真不懂嗎?」小丑搖頭晃腦,「好端端的一天,天啟降臨,嘭!Game Over!命運就是這麼隨機,這麼不講道理!面對人類存在毫無意義這不可逃避的事實,每八個有一個人會崩潰、發狂、流口水!你要他們怎麼再次面對,一個從天而降的外星人,心情不好,眼皮一掀,就能毀滅世界的事實?」

小丑的語速突然慢下來,「你又會怎麼面對呢?蝙蝠俠。」

布魯斯跨越過骷髏山,他與克拉克之間相隔著一個小丑,和無盡的死亡。

「如果沒有了天啟星,沒有了我,你將何以為繼啊?親愛的?」

Notes:

*聖經路加福音5:36,亨超偷衣服的門牌號
*化用的柴可夫斯基名言

兩邊戰場終於連接起來了,快要完結這打起來沒完沒了的第二篇了

我好像很偏心閃閃
心痛閃閃在ZSJL中槍,聯盟人多就是可以為他保駕護航^^
八爪魚弱就弱吧……高端的反派都是攻心為上的!

格雷爾登場就在劇透達克賽德會怎麼死了

看過飢餓遊戲的小伙伴應該都猜到我會把She改成誰._.
寫到「不好意思」那一句時,滿腦子都是Sasha卡拉在屋頂曬太陽後回頭看的那一眼
揭開了卡拉的部份身世,吸收地騎的盧瑟搶超梗,不知有沒有人猜到XD

對夢魘線的魔改基於正義黎明關於人類對超人存在討論的蒙太奇Must There Be a Superman?
同時也是我個人認為的一種常見的人對神的態度:祈求神實現自己所有願望,不如己意就會咒罵,丟棄信仰
所以超超是被原反抗軍的盟友背叛而失去卡拉
這麼一說,我的夢魘線虐超超好像虐得比扎導還狠⋯⋯
我認為亨超動手前,是有演出有一刻傷感和懷念的(同人女:就是愛!),但馬上就皺眉被恨意取代了
克拉克名字是超超與人類的羈絆,當他捨棄這個名字,就是不想再融入人類了

超超的幻境我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沿用了騎士驚魂+MOS的相似場景,混致命玩笑
儘管之前在回覆小天使時,我都有嘗試邏輯自洽地解釋過角色弧
寫幻境時,我再次意識到,當我基於AU,極大改變了亨超的成長經歷,那就不再是扎導和高耶的亨超
但這篇文的初衷是貼ZSJL
但在第一篇裡,我已經把克拉克塑造得信心堅定,已經是超人了=口=
以致寫到小丑搞事和第三篇,要怎麼寫出超超的成長,也就是「克拉克肯特如何成為超人」(扎導MOS設定集語),讓我非常困惑

寫同人就是在交流對原作的理解,所以我喜歡碎碎念,感謝所有有興趣和我討論的小伙伴

Chapter 31

Notes:

Warning: 非主要角色死亡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戴安娜眼睜睜瞧著變故陡生。

初時,金字塔的反抗軍佔了人數優勢,但蒙戈壓根是一台不會受傷的戰鬥機械,何況還有觀眾不時送禮給他,接連受傷的戰士不得不另闢蹊徑,柯莉安妲潛入尼羅河水中,撈出一個空了的黃金棺,戴安娜拼命用真言套索捆住蒙戈,阿爾忒彌斯將他踹進棺材裡,彷行古埃及的封印之術。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她們都乏力再戰,戴安娜主持著法陣的陣眼,那是法老王的陪葬品之一,由藍紫色青金石雕刻成的聖甲蟲護身符。聖甲蟲的滾球習性,恰似太陽神推動太陽東升西降,而幼蟲於球中孵化,古埃及人視之為創造和重生。*

就在此時,莎耶拉的流星錘重擊向阿爾忒彌斯,後者不能離開封印法陣的能量聚集點,極盡側身避開,右肩骨頭斷裂的聲音無比清晰,大團紅霧散開。

莎耶拉只剩一邊翅膀,但母星的金屬裝備使她還能飛翔,她雙目無神,毫不猶豫地繼續發起下一擊。阿爾忒彌斯又硬生生用另一條手臂接下。

柯莉安妲驚呼出聲,「天啟星的遙控芯片!怎麼會—」

卡塔爾草草包紮過眼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第十六屆飢餓遊戲後,莎耶拉在都城的醫院治療了一個月……」

「莎耶拉!你醒醒!」柯莉安妲亦騰不出手,她不停呼喊莎耶拉的名字,反遭攻勢波及。這種臨陣倒戈的戲碼再能調動觀眾情緒不過了。

戴安娜更不可能擅動,她加快唸出莎草紙上古老咒文的速度,然而莎耶拉的雷電劈向了她,儀式被打斷後,又得重頭再來,暫時被困在棺木裡的蒙戈拳打腳踢,發出巨響,似乎即將脫身。

莎耶拉的動作突然滯澀起來,她的關節詭異地扭轉,肌肉抖動,眼神裡盡是痛苦的掙扎,隨即又被完全控制,高舉起流星錘,對準虛弱的阿爾忒彌斯頭部。

「莎耶拉!」身負重傷的卡塔爾顫巍巍地飛過去,被一腳踢中胸口,口鼻溢血。

真正的莎耶拉想要丟掉流星錘,然而當都城六年前佈下的暗棋啟動,自然不容有失,她淒厲地發聲:「殺了我,卡塔爾!別讓我變成你不認識的怪物!殺了我!」

卡塔爾流下血淚來,他的武器切換為長劍形態,貫穿了莎耶拉的心臟,同時莎耶拉的流星錘變成一把長刀,幾乎斬斷了丈夫的脖子。

鮮血飛濺到臉上那一刻,柯莉安妲猶自覺得鷹俠應當來得及躲開的,也許哈莉·奎茵是對的,當你給出愛,就是給出傷害你的權力。

戴安娜木然唸完了咒,筋疲力竭地跪倒地上,一行清淚劃過她又是血又是污泥的臉龐,她默默擺出亞馬遜人致敬的手勢。

柯莉安妲能遠距離攻擊,因此她是在場傷勢最輕、惟一勉強還能動的人,她顫抖著手去探阿爾忒彌斯的鼻息,感到仍有微弱的吐氣,才呼出一口長氣。

聖甲蟲無聲復甦,它在沒人察覺之際爬到霍爾夫妻相融的血中,光華大盛,戴安娜和柯莉安妲不禁偏過頭,閉上眼。

隨著光芒消退,只見聖甲蟲化作了一塊巨大的紫水晶,完全包裹著這對同眠的愛侶,水晶表面閃爍著柔和的紫光,宛如星空中的星辰。

柯莉安妲恨極,舉目直視鏡頭,「你們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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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依然是好的。(Men are still good.) 」

布魯斯只聽見了小丑的最後一段話,足以讓他猜到大概小丑所講的動搖心志之言。儘管超人墮落的夢魘歷歷在目,但他相信克拉克,也相信自己和朋友不會讓克拉克被迫到那步田地。

布魯斯續道:「有些事情的發生是偶然,有些則是由我們塑造的。(Some things happen by chance. And some things happen because we make them happen.)」

「你指的是你人生的哪一部分呢?那些飛來橫禍?」有一把生鏽的剃刀片在小丑的聲帶上拖拉,「你懂得失去所愛之人的感受,像父親,像母親—(You know exactly what it's like to lose someone you love. Like, a father. Like a mother.)」

「你要非常小心你接下來說的話。(Be very careful with the next thing you say.)」布魯斯冷冷警告道。

「像養子。不是嗎,蝙蝠俠?(Like an adopted son. Isn't that right, Batman?)」小丑明明在對布魯斯說話,卻面對克拉克張開雙臂,「你一定認為,是都城動了手腳才會抽中神奇小子(the Boy Wonder),但事實是,統統都是隨機的!千萬分之一的機率,偏偏落在了他頭上!哈哈哈哈!就和你的妹妹被抽中一樣!」

「這並不非常小心。(That's not very careful.)」布魯斯不動聲色地說。

小丑回頭道:「你經歷過最糟糕的一天、兩天、三天,被逼瘋了,打扮成一隻飛天老鼠,你假裝人生是合理的,一切掙扎都是有意義的,可是,你所承受的這些苦難,本身就沒有意義啊!」

他捧起一個骷髏頭骨,貼著臉,笑道:「而你要望入多少雙死人的眼睛,內心才會死去?(And how many dead eyes can you look into before you die inside yourself?)」

如果布魯斯是在一個月前聽到小丑這番鬼話,他的心魔一定會波瀾起伏,但他已從墜落中被救贖出來*,在灰燼中重生,正因他自己一度陷於非常悲慘孤獨的境地,他知道正好有人把援助的手伸給人,對人是多麼重要*,所以才披上披風。

「我將死了又死,以明白生是無窮無盡的。(I shall die and die again to know that life is inexhaustible.)*」布魯斯大步流星邁過去,冷酷地拎起小丑的後領,將他一把甩開,然後手伸給克拉克。

克拉克看著他,長日盡處,他站在他的面前,他看到他的疤痕,他知道他曾經受傷,也曾經痊癒。*

他想起喬納森留給他的話:你是我的兒子。 但在某個地方,你還有另一個父親,他給了你另一個名字。 他送你來這裡是有原因的,克拉克。 即使你需要花費你的餘生,你也應該為自己找出原因。(You are my son. But somewhere out there you have another father too, who gave you another name. And he sent you here for a reason, Clark. And even if it takes you the rest of your life you owe it to yourself to find out what that reason is.)

許多說話,當時不懂得,後來漸漸懂得,生命的意義就在於追尋生命的意義。

克拉克緊緊握住那隻手,借力擺脫骷髏山的重力站起來,「即便無法抗拒命運,一切都隨時有可能被剝奪,我們仍然擁有終極的自由──選擇如何面對*,我想你也經歷過糟糕的一天,但你選擇傷害,布魯斯選擇守護,也正是這種選擇賦予了苦難意義。」

小丑被摔到一旁,順勢躺臥下來,吧唧嘴道:「選擇殺人或被殺—我在訪談時就告訴過你了—飢餓遊戲的真諦。氪星的遺孤,沒有你腳底的亡靈堆墊著,你又怎會活著?」

「你說什麼—」克拉克駭異莫名。

「天啟星那麼多年找來找去,都找不到的反生命方程式和地球,為什麼毀滅氪星後短短三年就找到了呢?」

小丑大笑。

「因為載著你的飛船軌跡啊!卡爾‧艾爾,太陽之子,你倖存的代價是另一個行星,是你,是你把戰爭帶到地球的啊!」

克拉克臉色一白,頓時大動作地抽出手,連連倒退,彷彿七十億個冤魂牽惹著他。

布魯斯從沒見過這樣的克拉克,急忙上前摟他入懷,克拉克第一反應想推開他,但擁抱的感覺太好了,推拒的手終究施不出力來,歪著肩膀低著頭,靠在他頸間。

「克拉克,不要為他人犯下的罪行懲罰自己。」布魯斯細心分擔著克拉克的重量,眉峰緊皺,凜冽的目光瞪著笑到打滾的小丑,邏輯清晰地說:「就算氪星沒有發射逃生船,狄薩德和布萊尼亞克也會在氪星的檔案庫裡,找到關於地球的記錄,時間不會相差多少,由天啟星發動侵略起,就注定會有這樣一天—是達克賽德一手推動的命運之輪。」

「那也是氪星殖民史引致的必然,比廁紙還長的歷史嘛,你殺我,我殺你,輪迴不息。」小丑笑夠了,有些意興闌珊,「達克賽德說,反生命方程式能創造永恆的和平,不是很有道理嗎?」

克拉克很快平復了心情,他只不過一時被強烈的罪惡感沖昏頭腦,他從布魯斯懷中重新抬起頭來,反問小丑道:「真的嗎?一成不變的世界,對你來說,不是也很無聊嗎?」

小丑罕見地愕然了,他手指顫抖,指著克拉克,「有趣,你真有趣!哈哈哈哈!」

克拉克一直在嘗試以超級大腦奪過幻境的控制權,但這個幻境既然由小丑親自控制,難以單靠意志力和決心破解,他說道:「謝謝欣賞,但還是請你滾出我的思維。」說罷,雙眼隱隱亮起紅光,布魯斯一怔。

小丑乍然原地消失,另一個小丑從更遠處的骷髏堆裡冒頭,連連擺手,「哎,意識體死掉也是會痛的—」

熱視線精準地落在他露出來的上半身附近,濃煙和骨碎瀰漫在空中,小丑抱著頭,又消失了,這次出現在更遠的一個小山峰上,追蹤而至的熱視線橫掃過山腰,小丑翻了幾個筋斗落地,「我還想和你多聊一會呢。」

克拉克挑挑眉,「我不介意繼續玩這個打地鼠遊戲。」

小丑撇撇嘴,在現實中扯掉後腦勺的管線。

布魯斯環顧焦土枯骨的畫面如潮水褪去,碧空如洗,寥寥幾片白雲,鑲著金邊,克拉克總能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放在克拉克弧線流暢內收的側腰上,雖然心中赧然,面上絲毫不顯,他泰然自若地收回手,移開視線。

克拉克盯著他,沉不住氣地嘟嚷道:「要是你在想變種生物比我好對付,我會發脾氣的。」

布魯斯又不是個榆木腦袋,蝙蝠俠不近人情,布魯西四處留情,而真實的他—

他無奈地敗下陣來,嘆了口氣,摘下面具,短髮凌亂,「我本來想起碼準備九百九十九枝藍玫瑰的……」

布魯斯再次抱著不躲不閃的克拉克,心跳感受心跳,額頭抵著額頭,他低聲吟誦道:

「我的心是一隻荒野之鳥,在你眼中找到了它的天空。」
(My heart, 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 has found its sky in your eyes.)*

克拉克燦爛地笑起來時,比花香還沁人心脾,可以驅走肅殺的秋天(Fall)。

「我有陽光和愛,還會缺什麼呢?」

然後他親吻自己新出爐的男友,有些笨拙地依樣上次經驗廝磨他的唇。

布魯斯溫柔回吻,這次不帶任何急切和強硬,他先描摹他的唇形,再一點一滴地深入,引導他唇舌共舞,相與浮沉於愛河裡。

幻境碎片如彩色的雨飄落,落在不死的天神身上,也落在有死的凡人身上。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任由喬和哈爾誤會我們關係時。」

「我的澄清被世界引擎的動靜干擾了。」

「明明就多的是機會……不過我真正肯定,是你在水中吻我時。」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的。」

Notes:

*其實就是糞金龜/屎殼郎,但這個名字放正文裡就太殺風景了
*聖經尼腓二書2:22-26
*改寫自月亮與六便士
*引用泰戈爾,意思是磨練意志,實現生命的最大價值
*同上
*出自《向生命說Yes:弗蘭克從集中營歷劫到意義治療的誕生》(台版譯名,Em…不過確實很概括),人只要參透為何而活,即能承受任何煎熬;而無論處境如何,亦皆有自由抉擇的餘地。
前文也有提過這個觀點
1984是最終摧毀了人的意志,但因為我是個見不得真正殘忍的人……天啟星惡的刻劃沒多少,就導致有點辱沒了引用的這本名著……
*還是泰戈爾,我會不會太愛飛鳥集了,但這句詩太美太切題了

困住超超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合理地發出便當
我應該沒削WW吧?大超的反派在別的刊都是降維打擊……

我太討厭小丑,我連有小丑的刊都會跳著看
ZSJL裡又只有驚鴻一面
於是小丑的台詞比盧瑟還要難寫
我認為夢魘維度的蝙和閃閃穿越時空後的蝙是不同的
所以我沒有保留夢魘維度的原台詞「I've been dead inside a long time」
而是想獲得了救贖的蝙會怎麼回應

我的反派都是來送感情催化劑的
十萬字了,他們終於在一起了,不容易T_T
上班摸魚摸出來的短篇,總是比我要花幾個晚上琢磨的正劇多人看T_T

Chapter 32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布魯斯和克拉克才剛重返現實,便覺又一陣天旋地轉,克拉克立即擴展生物力場,兩人竟身處一個相當眼熟的綠色光球,在怒濤中載浮載沉。

激流、浮木、溺死的動物屍體不斷推擠,加上間中有蛇形的墮天使悶頭撞擊,球忽左忽右地晃動著,裂痕像蜘蛛網從球的一側延伸到另一側,有水漸漸滲入,布魯斯吞下藏起來的另一顆膠囊潛水衣。

哈爾扯著嗓子的吶喊從更高空傳來,「你們總算回來了—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幻覺裡發生了什麼,讓你們緊緊抱在一起,克拉克的顴骨還紅紅的—而最偉大的綠燈俠單打獨鬥了幾百回合,也沒忘記拖著你們的倉鼠球。」

喬遙控的蝙蝠戰機飛過來,雨點噼噼啪啪地打在機身上,布魯斯敏捷地登上戰機,十指翻飛疾走,火力全開。

只見大淵的泉源,都裂開了;天上的窗戶,也敞開了。水勢極其浩大,普天下的高山都被淹沒了。*

神看見人在地上罪惡很大,終日所思想的盡都是惡,遂興起洪水毀滅凡有血氣的,同時分下救恩,要諾亞帶著每樣飛禽走獸,七公七母地進入方舟,災後新生。

最著名的大洪水記載莫過於聖經,各個古文明亦有類似傳說,例如美索不達米亞的蘇美泥板、埃及的亡靈書、印度的吠陀經、瑪雅的波波武經……不計其數。

克拉克試著用熱視線瞄準了一條白色飛蛇,果不其然,墮天使不會被真正燃燒,牠的身體變得黑紅交錯,猶如熔岩,翅膀拍動時帶起狂風和火舌,克拉克慌忙抓住牠的頭尾,反被自己的熱視線能量燙傷了手,他一聲未吭,找到蛇的心臟,用力捏碎。

哈爾趕在克拉克去捉下一隻墮天使前喊道:「別別別!克拉克,別直接用手碰這群玩意,牠們的皮膚有毒,邪門得很!你就在特等觀眾席看我表演!這叫團隊合作!」

任何足夠先進的科技,皆與魔法無異。

克拉克一時有些茫然,他總是想幫忙,永遠如此,和巴里一樣,他也還在摸索稱號的意義。

布魯斯在一旁看得分明,克拉克受傷後的癒合速度明顯減慢,翻捲的黑雲遮天蔽日,他接觸黃太陽光的時間只有短短一個月,細胞儲蓄的能量並不充足。

布魯斯問道:「喬,世界引擎對地球做了什麼?」

喬透過氪星偵察船的系統分析星球變化,「中控室突然把世界引擎的功率調到最高,不用下四十個晝夜的雨,洪水就氾濫在地上,隨著地殼旋轉,生態失衡,地下水上涌,海床升高,海水倒灌……」

克拉克多數時候會把超級感官聽到和看到的一切,過濾為他當下想關注的事物,既然哈爾不想他插手,他便轉而去看其他反抗軍成員,這一看,頓時驚呼:「戴安娜她們有危險!天啊,卡塔爾和莎耶拉—」他的眼圈一紅,心急如焚地想用超級速度飛去相助,但又有幾分遲疑地看向蝙蝠戰機。

布魯斯閉了閉眼,按捺悲傷之情,保持冷靜,「大洪水原本應該是為遊戲終局設計的場景,中控室決定這樣做,必定是因為我們在天啟星本土快要得手了。」他鼓勵道:「克拉克,飛吧。」

克拉克雙手扯開身上的偽裝裝甲,揭露出胸前的S字標誌,當天與地在滂沱大雨中融成一體,深藍色的氪星戰衣和紅色的披風,如一顆永恆的星,烏雲也掩不住他的光*,音爆聲劃破長空。

哈爾又弄死了兩隻墮天使,並給自己造了一副耳塞,「布魯斯,我又發現了一個你不像人類的地方—你的耳朵還沒聾。」

布魯斯哼了一聲,瞄準下一個目標。

柯莉安妲背著重傷的阿爾忒彌斯,一手攙扶戴安挪,另一手托著保存了戰友遺體的紫水晶,艱難地飛到高處暫避,忽然覺得全身壓力一輕,定睛一看,克拉克朝她安慰地微笑,眼睛比藍天還明淨,柯莉安妲忍不住又想哭了,克拉克拽起披風為她擋住風雨,柔聲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柯莉安妲搖搖頭,「你們一定也遇到危險了。」

戴安娜吃力地抬眸,「克拉克,見到你真好。」

克拉克送她們到氪星偵察船上休息,柯莉安妲有點好奇地摸了摸活性液態金屬牆面,轉頭間被現身的喬嚇了一跳,克拉克介紹道:「這位是我的親生父親。」戴安娜眨眨眼,「恭喜你們父子團聚。」喬替她們治傷,又將阿爾忒彌斯抱入醫療艙。

「荒原狼和類魔軍團動身了。」喬關閉飛船的隱形模式,外殼形態開始變換,準備應戰,顯露出各種武器的開口和砲塔,能量盾也被激活。

克拉克的視線投回大地,「我找到亞瑟和奧姆了—那條……大蜈蚣是卡拉森?暴狼也在?」

亞特蘭蒂斯兄弟經過地心藏海,突襲了中控室,卡拉森即將拍碎電磁力場之際,白塔發出低沉的嗡嗡聲,金屬結構的部件螺旋式向上運轉,同時世界引擎發力,使地殼下空洞世界的水亦隨著白塔湧上地表。

亞瑟甫從大洪水中探出頭,就差點被暴狼的電單車衝撞到,破口大罵道:「什麼不長眼的觀眾送車胎給你?」

暴狼笑道:「我對著鏡頭說,我會唱歌唱到直至有新輪胎為止。」

奧姆回憶了一下暴狼堪比魔音傳腦的歌聲,而飢餓遊戲又是強制觀看的節目,淺淺地理解破財消災的觀眾。

亞瑟將黃金三叉戟豎在身前,雙眼金光流轉,召喚海洋生物,同時控制洪水退去。

暴狼見鯨魚、鯊魚、海馬、水母紛紛聽亞瑟號令聚集,忽然停止了攻勢,「你能和海豚心靈感應?」

「去你的,老子能和海豚說話!」亞瑟怒髮衝冠,口不擇言。

「只要你愛護海豚,我們就是朋友。」暴狼的立場轉變得太快,兄弟倆面面相覷,下巴都要掉下來。

奧姆道:「他是傻子嗎?」

超人的紅靴從容地落在僵持的雙方中間,克拉克溫和道:「真高興我們能化敵為友。」

亞瑟擦了擦鼻尖,「是他欠揍。」

雖然天上的罅隙尚未止住,但深淵的泉源閉塞,水勢漸落,大洪水沖刷過的平原上,屹立起一座七層白塔,塔一層一層,一圈一圈地旋狀直指蒼穹。

那時,天下人的口音、言語,都是一樣,人們建造一座塔,為要傳揚人的名,免得人分散在全地上。

神下去,在那裡變亂天下人的言語,使眾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塔名叫巴別。

荒原狼和他的大軍佈滿了塔的周圍和上方,蒼白的墮天使混入黝黑的惡魔。

「氪星人,受死吧!」荒原狼不著痕跡地持續呼叫著中控室和都城主辦方,但都沒有答覆,他獰著臉,飢餓遊戲已然失控,哪怕是未獲狄薩德命令就擅自行動,他也要即時處死反叛的貢品。

布魯斯和哈爾亦趕到,蝙蝠俠迅速與新舊隊友溝通形勢道:「阿福最新送來的消息,第三個母盒在中控室內,我們要在地球這邊啟動它,連結上天啟星的那兩個,才能開啟音爆通道,傳送所有人過來。」

暴狼道:「你們在幹麼?算了,與我無關,記得把我養的宇宙海豚也送過來。」

「沒問題。」布魯斯一口答允。

克拉克站在反抗軍的最前面,披風在狂風和雨水的肆虐中起舞,猶如一片自由的翅膀。

氪星空中堡壘的炮口一致指向下方,導彈與激光轟鳴噴射而出,打響決戰!

--------

皇宮不得不切斷了飢餓遊戲的直播,卡拉以電視台內的權貴為人質,與天啟星軍隊對峙,哈莉見風轉舵,出奇積極地教阿福怎麼與另一維度的地球通訊,又拿來一大堆天啟星的藥品給扎坦娜和瑟琳娜。

蔡瑞安和榮恩一不做二不休,威脅生物改造基地的職員疏散後,摧毀了整個建築群,不會再有新的變種怪物送到地球,也讓其他受盡折磨的實驗體安息。

卡拉強自鎮定地飄浮在半空,距離她失去超能力尚餘四十分鐘。

格雷爾的斧頭在磁磚上刮擦出嘎嘎聲,前排的禁衛軍試著探出一步。

天啟星公主盯著卡拉,對身邊的副官說:「她可真優雅,大理石鑄成的公主,灼灼烈火棲於其身,鮮紅的血液如同滾燙的紅寶石,而我的項鍊是一個枷鎖,我將它繫緊,又卸下。」*

盧瑟用手托著腮道:「超女,你隨便殺掉一個人立立威。」

卡拉愕然,奧利弗咳著血說:「別聽他的,卡拉。」

盧瑟再道:「他們全都該死,好嗎?直接、間接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可不是個小數目,送上法庭也肯定是死刑。」

「我們不是法官,不是陪審團,更不是行刑者。」奧利弗堅持,「殺死毫無還手之力的人,與迫不得已雙手沾血,兩者是不一樣的。」

盧瑟皺眉道:「你居然在革命婦人之仁?我們一直都是罪犯。(We've always been criminals.)」

奧利弗其實早已是強弩之末,但他說話依然斬釘截鐵,「不,最高的法律是良心。(The highest law is conscience.)」*

「也罷。」盧瑟懶洋洋地說:「超女,管理好你的表情,不要露怯;喪鐘,動手。」

卡拉聽到來自附近高樓的狙擊槍響,子彈離開槍口,銀光洞穿電視台的玻璃外牆,射入其中一人的頭顱,血和腦漿迸濺到附近的人身上,人質紛紛尖叫,四散尋找掩護,外面的軍人又退了回去。

盧瑟不悅道:「超女,控制好現場,我說一句,你就跟著說一句—你們動一下,我們就處死一個人,你們最好是能承受人質家族的憤怒。」

卡拉不知所措,盧瑟不耐煩地駭入電視台的廣播系統,自己再說了一遍。

黛娜冷冷道:「你從未跟反抗軍報告過,你僱用了僱傭兵。」

「底牌當然要保密啦。」盧瑟不以為然。

--------

三區。

巴里和維克多的聯手攻擊奏效了,布萊尼亞克的電路系統逐漸癱瘓,它再也無法穩定控制觸手,維克多終於打開了研究所的大門,巴里闖進去,簡直驚呆了。

只見裡面從高到低,擺放著一排排精緻的玻璃展示座,裡面正是無數被縮小的城市,建築物、街道、車輛和人群都以微小而精確的比例存在著、忙碌著,巴里看見了地球的大都會,惟有標貼著「氪星—坎多城」的玻璃座空無一物,第二行小字寫著「遵奉陛下命令,斬草除根」。

維克多進來後也瞠目結舌,不過時間急迫,他匆匆教會巴里操作慧核星的縮小技術。

盧瑟似乎渾不在意片刻前的不愉快,繼續發號施令,「閃電俠,按這個順序來製作瓶子:八區、七區、六區、四區、三區、十一區……好吧,五區和十區也帶上……最後才是一區,我們在都城走。」

「那佐德將軍他們呢?」巴里聽完,問道。

盧瑟很想罵他蠢貨,不過閃電俠還有利用價值,惟有耐著性子道:「他們攔著的是達克賽德本尊……我不反對你在最後關頭搶救他們,你是自由的,但很有可能連你也回不來,音爆通道一開啟,我們就要立即離開,不會等到跟在你們後頭的達克賽德。」

「所以你打從一開始,就準備犧牲佐德將軍他們。」巴里聽懂了。

「更正,是我們,包括蝙蝠俠,你沒發現他們一直不在這個通訊頻道嗎?革命難免會有犧牲,那麼多人都死了。」

Notes:

*最後一個神話+古巴比倫文明,主要援引聖經創世紀6-11章,不一一備註
*改寫自巴金
*雨果悲慘世界
*飢餓遊戲電影第三部上的主題曲 Lorde – Yellow Flicker Beat
沒有提到的歌詞還有
I dream all year,我曾把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
but they’re not the same kinds但卻發現他們不如想像
And the shivers move down my shoulder匕首砍穿了我的肩膀
blades in double time信任被兩度扼殺
And now people talk to me現在他們試圖利用我
I’m slipping out of reach now然而我只是讓思緒遠渡
People talk to me, and all their faces blur他們試圖說服我,面孔卻越來越空洞
我覺得也很適配卡拉在夢魘線的命運><

扎導原來計劃是哈爾會是另一個維度的綠燈俠,在ZSJL3指導囧司徒而登場
我是看漫畫喜歡的哈爾
所以我還是把他們放在一個世界><
哈爾始終覺得自己比超人強XDD這點也好萌
我喜歡看一點正聯寵超文學(?)

應該下一章就可以完結這一篇
其實我已經盡量趕劇情=口= 結果還是用到5萬字搞戰鬥,我實在拿捏不好哪裡該描寫哪裡不用
整體節奏很奇怪……
把腦裡閃現的畫面轉化出來真的很困難
謝謝還在支持這篇的小天使T_T

忍不住貼一段諾蘭吹的扎導
「我認為Zack所執導的《超人:鋼鐵之軀》將在我們這個時代為超人正名。Zack的熱情和熱忱彷彿傳染一般,散佈埋藏於這部電影的各個點滴。將幾行文字轉化成那些難以置信般美麗的鏡頭和畫面,真是一次壯舉。在我自己做導演的時代,也看過許多設計和概念草圖。但我從來沒看過如此強大的畫面表現力,更少見的是能把人的想像在銀幕上完美還原,而這,就是Zack的能力。」

看到鐘叔的演員說,滾導告訴他「放手吧」
真是好傷心T_T
看不到本蝙的獨立電影,是我永遠的痛
(沒有說滾導怎麼樣的意思,畢竟任何一個已成名的導演都不會想按著前任的想法做下去,重啟是滾導惟一的選擇)

Chapter 33: 第二篇完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白黑交錯的惡魔群起而攻向堡壘,哈爾在空戰更加揮灑自如,他想像出一個範圍更大的防護罩,罩著堡壘,自己也加入戰團,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構築起多台甲龍戰鬥機器。

卡拉森包攬了全地上大半條戰線,牠逾千米的身軀橫掃千軍,沉沉拍打白塔的電磁力場,漣漪向外擴散開來,波紋從力場的表面延伸到內部,接著,在一聲巨響中,劇烈的能量衝擊波爆發,電磁力消失得無影無蹤。

卡拉森又是一下重擊啪地落在塔身右側,與堡壘的離子炮幾乎是同時命中,但白塔竟巋然不搖。

亞瑟訝異地「咦」了一聲,這是飢餓遊戲的中控室首次暴露於人前,他們對它壓根一無所知。

蝙蝠戰機目標太明顯,布魯斯果斷下地作戰,奪來了一把電漿炮—蝙蝠鏢在戰場上殺敵的效率過低,他在持續閃避類魔射出的電漿團,也始終關注著戰場上的每個變數,「塔本身應用了因果律科技,安裝電磁力場的目的,是用來掩飾塔無敵的屬性才對。」

因果律的核心是時間的線性特點和因果關係的可逆性,根據量子力學,觀測一個量子系統會導致其狀態坍縮,可以觀測就可以干涉,可以干涉就可以控制。狄薩德參謀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事實上,他才是天啟星最優秀的科學家,他透過精確的觀測,從眾多可能的狀態中選擇出一個特定的狀態,將它應用於過去的事件,從而改變結果,換言之,該事件的經過不再存在,只有原因和結果,而只有狄薩德提前選擇的特定原因,才能導向那惟一的結果。

暴狼騎著摩托車在群魔中縱橫來去,「見鬼!那你們等死吧!」

「總有方法的(There is always a way out),狄薩德能控制的變量數量極其有限。」克拉克正與荒原狼單對單,由於缺乏黃太陽光,他的能力下降了不少,與天啟星將軍打得僵持不下,超級大腦分神計算成千上萬種可能的狀態之際,險些被荒原狼的斧頭劈中鼻尖。

布魯斯的思緒清晰而迅捷,「我們眼前的結果是什麼?是塔不能從外部擊破,推論出這個結果的原因,自然便能破除因果律的絕對防禦。」

「你說得倒是輕易!」奧姆的三叉戟一連捅穿了兩隻類魔的身體,「萬一狄薩德選中的原因,是大衛用來擊敗巨人歌利亞的石頭,諸如此類,難道我們要把全地球的石頭,逐顆逐顆丟過去試看看?」

暴雨和昏暗的戰場環境反而有利布魯斯潛行,他眼明手捷,彈無虛發,迅速清空了一塊空地,續道:「以狄薩德的傲慢,他不會作出隨機無意義的選擇。他迷戀宿命感,宿命論強調存在和自由意志都是徒勞的,他又自恃高等,享受操縱一切,玩弄人於股掌之上的優越感……」*

亞瑟衝到布魯斯身邊護航,方便他專心分析。

這是飢餓遊戲,人類在危急時會露出醜惡的本性。

大洪水,巴別塔。

神使人的言語,彼此不通,彼此的見解、思想、觀念不能溝通,各說各話,各行其是,不能合作。

但神不是嫉妒人團結起來作事,而是要阻止人高舉自我,為所欲為,世人喜歡表現自己,顯揚名聲,這是人悖逆神的根源。

「是數字七,布魯斯。」克拉克的計算也有了結果。

神用七天創造世界,印度的往世書、埃及的亡靈書、瑪雅的波波武經以及聖經,都視『七』為最神聖的數字,啟示錄提到七座金燈台、七顆星、七印、七封寫給七個教會的信、七位天使吹奏的七個號角、七聲雷鳴、七位國王,和從七個碗裡倒出的七災。三星堆文化的長度基本單位為一拳,一臂長七拳。

塔高七層,撒旦的原身是七頭火蛇。

人類有七罪七罰,人是一條不潔的河,要能容納不潔的河流而不致污濁,人必須是大海。*

布魯斯如醍醐灌頂。

「七?那又怎樣?」亞瑟摸不著頭腦。

布魯斯擲地有聲地定論:「原因是人創造了一個不可能團結的世界。(Men made a world where standing together is impossible.)」

「飢餓遊戲迫使貢品自相殘殺,但當你真的那樣做了,你就永遠不可能戰勝主辦方,永遠不可能戰勝真正的敵人。」

「因為要打開中控室大門的話,必須七種血的相融。」

「當你被環境誤導,去殺死你以為的敵人,殺的人愈多,你就離真正戰勝飢餓遊戲愈遠—這就是狄薩德的惡意設計。」

暴狼突然踩下煞車踏板。

「……還是一個死局。」奧姆數數道:「亞特蘭蒂斯人、氪星人、亞馬遜人、匝尼亞星人、塔馬蘭星人、地球陸地人—我們只有六種血,鷹俠夫妻死了—燈俠?」

布魯斯揭曉的真相如雷如霆,哈爾也是震驚不已,聽到奧姆這樣說才道:「我是人類,戴上燈戒不會改變我的種族。」

「最後一種,不就在那邊嗎?」戴安娜帶著火神的劍盾從天而降,劍指荒原狼,「天啟星人的血。」

「你還好嗎?」克拉克仍在與荒原狼纏鬥,擔心地問道。

「好極了!謝謝你的父親!」戴安娜道:「克拉克,荒原狼交給我和亞瑟,喬叫你回飛船一趟,換件戰衣去曬太陽再回來!」

克拉克愣了愣,看布魯斯點頭才依言而為。

喬從衣櫃裡取出一件純黑色同款戰衣,「你原來穿的其實是氪星的外交服,黑色才是我們日常會穿的,它能幫助你快速吸收太陽能。」

克拉克留意到兩件戰衣家徽上的氪星銘文一致。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我們以為孤身獨處之處,其實全世界與我們同在。」

喬看著兒子換上新衣,欣慰地說:「你將會是地球上的人追求的理想。他們會絆倒,他們會跌倒。他們會和你並肩沐浴在陽光下,卡爾。(You will give the people of Earth an ideal to strive towards. They will stumble, they will fall. They will join you in the sun, Kal.)」

克拉克彷彿聽見喬納森對他說:「我為你感到驕傲,兒子。(I'm so proud of you, son.)」

「你將幫助他們創造奇蹟。 氪星所有的希望和夢想,都寄託在你身上。你的母親和我都愛你。你的心受到考驗,但你給了他們的世界希望。愛他們吧,卡爾,如同我們愛你一樣。( You will help them accomplish wonders. All the hopes and dreams of Krypton live in you now. Your mother and I loved you. Your heart was tested. But you gave hope to their world. Love them, Kal. The way we loved you.)」

「你媽媽和我都知道你會改變世界。我知道這很難,克拉克。你需要向他們表現你是誰。飛吧,兒子,是時候了。(Your mother and I knew you would change the world. I know it's been hard, Clark. You need to show them who you are. Fly, son. It's time.)」

在兩個父親的話語聲中,他直上雲霄,穿過電閃雷鳴,穿過大氣層,他張開雙臂,擁抱地球,也擁抱陽光。

此時,類魔和墮天使都被反抗軍消滅歹盡了,荒原狼一斧斬向戴安娜,亞瑟似有所感,側身讓開,克拉克突破音速飛過來擋在戴安娜面前,荒原狼燃燒的斧頭便鏘然劈中他的肩膀,克拉克毫髮無傷,淡淡道:「Not impressed.」

克拉克側頭,輕輕吹出冷凍吐息,冰霜覆蓋了整把斧頭,克拉克隨手粉碎了它,然後熱視線與拳頭交替,直直將荒原狼打飛到白塔上。

荒原狼掉落地上,克拉克乘勝追擊,打得他起不了身,才用熱視線切下他頭上的角取血。

布魯斯在這段時間已經收集了五種血液,由奧姆操控著融和在一起,奧姆把荒原狼的也加入其中,猶豫地看著超人。

克拉克低頭,熱視線擦過自己指尖,布魯斯又抓起他的手,看到皮膚上不留一點痕跡才放心。

「就這樣撒上去嗎?」奧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撒吧,弟弟。」亞瑟道。

血滴在死白的門板上,沿著門上精緻的鳥紋緩緩流淌,分岔出來,形成猩紅的脈絡,原本靜謐的鳥像有了生命一般顫動起來,門發出低沉的嗡鳴聲,鳥的顏色愈來愈深,直至黑色,最終轉化成一群蝙蝠飛出來,宛如黑色的旋風,眾人不禁抬手遮臉,才意識到那只是幻覺。

門自動向內打開,門內的世界一片光明。

小丑正躺在寬闊的控制台上,百無聊賴地拋著母盒玩,白袍的設計師統統倒在地上、座位上,臉上猶帶著詭異的微笑。

「你們可真慢,我很想幫忙的,可惜這座塔從裡面也打不開,嘻嘻。」

戴安娜難以置信,「為什麼你—」

「混亂的地獄總比秩序井然的地獄有趣,不是嗎?」

小丑將母盒扔給布魯斯,眼睛卻看著克拉克。

----------

都城電視台。

「我說過了,底牌當然要保密。」盧瑟用兩指夾著一張小丑牌,笑吟吟地說:「那座塔的每一層都能旋轉,三百六十度發射激光,要不是我有先見之明,他們怎可能贏得這麼輕鬆?」

維克多面有不豫,斜斜瞟了他一眼,啟動兩個母盒,與地球上的第三個母盒建立連結。

他原以為自己會看到地球,但剎那間,他看到戴安娜安詳地長眠在燃燒的木柴堆上,眼睛上蓋著兩枚給冥河船夫卡戎的銅幣,亞馬遜人在哭泣。

海底,達克賽德奪過了亞瑟的黃金三叉戟,將亞瑟釘死在岩壁上,他轉身盯著維克多,雙眼射出歐米加視線。

超人抱著一具燒焦的枯骨流淚,達克賽德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一片荒漠,韋恩莊園的破瓦頹垣,綠燈俠的屍體躺在刻有「正義聯盟」的石拱門之下,超人優雅地落下,單手拎著蝙蝠俠的面罩,他的雙目隱隱亮起紅光,無盡的類魔和天啟星戰艦高懸天際。

維克多悚然一驚。

「快!」盧瑟吼道。

連接不同維度的音爆通道終於啟動,邊緣似有音波在狂舞。

每人各拿著一個盛載世界的玻璃瓶踏入通道,卡拉和喪鐘殿後。

「你們先走,我不能丟下任何一個人。」巴里猛地將瓶子塞到卡拉懷裡,轉身就跑。

喪鐘自顧自躍進通道,卡拉想要拉住巴里,但就在這一秒,紅太陽的輻射徹底滲透了她的外裝,讓她失去了超能力。

就只是一秒鐘。

她的瞳孔遽大,她又看到了巴里,巴里身後是佐德將軍、菲奧拉和納美克。

下一張面孔是達克賽德。

歐米加視線像烈日照在大地上般照在最後的幾個人身上。

巴里反手共振全身分子,歐米加視線像穿過一個影子般穿過他,繼而穿入了音爆通道,摧枯拉朽,毀滅兩端世界的一切。

巴里進入了神速力,面對末日,他的心卻忽然冷靜下來。

「好的,只不過是比光更快—遠超過光速。你必須打破規則,巴里,你現在必須這樣做。(OK. Just gotta go faster than the speed of light - far beyond the speed of light. You gotta break the rule, Barry and you gotta do it now.)」

他在虛空擺動手臂,平衡身體,再次極速往前奔馳,每一步都帶著決心。

「爸,無論現在發生什麼事,我只想讓你知道:你的孩子也是一個英雄,爸,精英中的精英。(Dad, whatever happens now, I just want you to know: your kid was one of them, dad. One of the best of the best.)」

「創造自己的未來,也創造自己的過去,一切皆在此刻。 (Make your own future. Make your own past. It's all... right... now.)」

他像一道電光那樣閃著,世界在他腳下重構!

巴里又見到了活生生的卡拉,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先推卡拉通過通道,再拉著佐德將軍三人進去,最後關閉三位一體的母盒。

就只是一秒鐘。

布魯斯接住了他。

克拉克順手把倒地的荒原狼踢回天啟星,戴安娜將之一劍斬首。

達克賽德一腳踩著舅舅滾動的頭,岩石臉上喜怒不形於色。

音爆通道徹底中斷。

卡拉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經經歷了死去活來,呼出一口長氣,撲到克拉克懷裡,喜極而泣。

布魯斯稱讚了巴里幾句,便看見阿福,老人給了他一個擁抱,聲音打顫,「只有幾處挫傷、扭傷,比我想像中好多了,Master Bruce。」

雨後天晴,七色彩虹橋出現雲中。

維克多心中不安,看了看克拉克和布魯斯,決定走向坐在地上休息的奧利弗,正欲開口,盧瑟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愣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維克多,原來你在這裡,噢,奧利弗也在,你們在欣賞彩虹嗎?大洪水之後,神以雲彩中的虹與人立約,約定不再毀滅世界,不過神與人的約定,能相信嗎?」

「你有什麼事?」維克多對盧瑟並無好感。

「哦,我想你給我美國和俄羅斯留下的14000顆核彈的密碼,核彈庫能承受大於十級地震和海嘯的破壞力,現在一定還完好無損。」盧瑟笑道:「我才剛得到布萊尼亞克的科技,還未掌握,雖然我靠著原有的部份氪星和天啟星技術,也足以破解密碼,但找你會快一點—趕在美麗的彩虹消失之前。」

奧利弗道:「你要來做什麼?」

「革命後的談判桌上,人類需要武力,利維坦是怎麼建立起來的?平衡各方暴力。」

盧瑟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了一顆糖,遞到他嘴邊,奧利弗只是抬眼看著他,盧瑟笑了笑,自己撕開包裝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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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祥奶奶陰沉著臉,與狄薩德平排離開皇宮正殿。

「我不敢相信陛下和你做出這麼危險的計劃,而對我隻字不提。」

「奶奶,你不是一個好演員,我不想讓他們懷疑自己的成功。」狄薩德淡淡笑道:「有多大希望,才有多大絕望。」

「你至少應該儲藏多些糧食,一下子失去差不多所有行政區,都城何以為繼?」

「你確保軍隊有足夠物資就行了。」

「你在說什麼?」

「人民啊,不都跟螻蟻一樣,踩死一群,明天又有另一群冒出來嗎?」

第二篇完

Notes:

*借鑑了HP怎麼解釋佛地魔的魂器都是有意義的物件
*摘自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下一句是「注意,我教你們做超人(overman):他就是大海,你們的極大的輕蔑會沉沒在這種大海裡。」
超英之所以能和我們產生共鳴,是因為他們是人追求的理想人格,據尼采的看法,超人並非徒具蠻力的勇者或殘酷的暴君,而是勇於自我超越、自我批判及價值重估的人。
我認為ZSJL對蝙蝠俠的塑造真的太頂了……
本蝙在BVS和JL1獲得救贖、重拾信念之後,還會有ZSJL2被再一次粉碎希望,然後在末日世界策劃閃閃穿越時間的絕地之舉,最後在ZSJL3犧牲
按照ZSJL3的廢案,本蝙不是死於保護露易斯,而且救了露易斯之後還拖著重傷參與天啟星決戰
正是蝙蝠俠不斷被打碎又重建,永不放棄的堅韌
一個成熟的粉絲,對著幾百字的大綱都能嗑起來 (哭

我沿用了本蝙沒踩荒原狼幾腳的安排 (雖然這個AU我已經把他的裝甲升級)
扎導宇宙是貼近現實的,但我們也看到本蝙的裝甲在逐漸升級,能擋超超的熱視線
所以我相信ZSJL3就能看到一個像漫畫裡遇神殺神的蝙蝠俠啦

我之前記混了阿蝙和鋼骨分別看到的噩夢
其實我不知道閃閃共振能不能擋歐米加視線,畢竟設定也是因果律武器
但WIKI說閃閃連反生命方程都能抵消(那真不用演下去了),所以我覺得可以

打來打去的第二篇終於完結了,是的,我終於寫完ZSJL1了……
第三篇就是2和3的混合體,應該會有不少蹩腳政治,但真的是我最有熱情的一部份的故事
因為電影已經沒了

Chapter 34: 第三篇:The Everlasting War 永恆的戰爭

Summary:

題記:
神愛世人, 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 叫一切信他的, 不至滅亡, 反得永生。(約翰福音3:16)
For God so loved the world, that he gave his only begotten Son, that whosoever believeth in him should not perish, but have everlasting life. (John 3:16.)

Notes:

Warning: ZSJL2、3是末日世界,第三篇將有不少死亡,主要和非主要角色都有,但因為閃閃,所以會HE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每次戰爭過後
總得有人處理善後。
畢竟事物是不會
自己收拾自己的。

總得有人把瓦礫
鏟到路邊,
好讓滿載屍體的貨車
順利通過。
總得有人跋涉過
泥沼和灰燼,穿過沙發的彈簧,
玻璃碎片,
血跡斑斑的破布。

總得有人拖動柱子
去撐住圍牆,
總得有人將窗戶裝上玻璃,
將大門嵌入門框內。

並不上鏡頭,
這得花上好幾年。
所有的相機都到
別的戰場去了。

—〈結束與開始〉辛波絲卡(節錄)

冬日的陽光穿透韋恩莊園的玻璃窗,在昏暗的大廳塗上塊塊燦爛的金斑,星星點點的塵埃紛紛揚揚在光柱裡跳舞*。

克拉克拿著斯圖爾特和戴安娜一起畫的建築設計圖,與哈爾修葺莊園,他聚精會神地比對著圖紙和實際,偶爾出言提點哈爾。蔡瑞安自告奮勇把古董挪到收藏室裡,阿福看著中國明朝的花瓶被放大縮小,心跳平穩。維克多忙碌於舖設各種高科技,扎坦娜再以魔法加持。

「讓開!讓開!來啦!來啦!登登登登!」巴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布魯斯想要的大圓桌!」

卡拉悠悠然地高舉一張大圓桌飄進來,克拉克用手臂劃出一個大大的圓圈,示意她將桌子放在水晶吊燈的正下方。

「還有椅子!」巴里興高采烈地繞著桌面刻著「JL」的圓桌轉圈,又跟著卡拉去搬椅子,再調整椅子間的距離。

維克多把透明的巨大螢幕固定在位,校準顯示效果。

戰後百廢待興,訊號源有限,此時大都會電視台正在直播盧瑟的總統就職典禮。

布萊尼亞克的放大縮小裝置,能量剛好夠恢復他們帶走的九個行政區,和地球的大都會。

當年大都會被收入瓶中後,萊克斯集團貢獻出秘密研發的人造太陽,大都會居民就這樣依靠太陽能和溫室耕作,渡過了二十二年,萊克斯集團也因此發展成隻手遮天的勛閥。按照紐約州法律,集團依然屬於萊克斯家族,其成員只剩下他們熟悉的盧瑟一人。

盧瑟在天啟星統治期間已累積了多年區長威望,加上革命最後關頭的逆轉之舉,在萊克斯集團的現任執行長默茜·格雷夫斯,表態支持集團的真正擁有人回歸後,由盧瑟擔任地球臨時總統,可說是板上釘釘。

大都會公園裡,盧瑟一身白西裝,舉起右手,「我,亞歷山大·喬瑟夫·萊克斯·盧瑟,莊嚴宣誓,我一定忠實執行合眾國總統職務,竭盡全力維護、保護和捍衛合眾國憲法。」

鏡頭帶到台下的戴安娜、亞瑟和斯圖爾特,他們是主要觀禮嘉賓,各自代表前一區、四區和六區,認可地球的新政權。青春永駐的女神面帶憔悴,天啟星一役,亞馬遜大約有三分之一人戰死,綠燈軍團也是損兵折將,亞特蘭蒂斯沒有參與正面抵抗復仇女神戰隊,相對而言,傷亡就沒那麼慘重。

「恭喜你,總統先生。」首席大法官說。默茜擁吻了盧瑟。

同坐台下的布魯斯和奧利弗隨著掌聲鼓掌,兩人都以真面目出席典禮,榮恩則化身蝙蝠俠,好坐實露易絲的報導—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的贊助人,才會在飢餓遊戲借用蝙蝠俠的裝備。

飢餓遊戲幾乎掏空了韋恩集團和奎恩集團,而戰後重建急需大量資金。斯通博士指出,母盒其實還是轉化物質型態的機器,好比房子燒毀並不是消失,只是房子的粒子成為了灰燼的粒子;很多東西都能將房子變成灰燼,母盒卻也能將灰燼逆轉回房子,然而,大洪水沖走了相應的物質,令母盒得物無所用。

另一方面,喬和布魯斯擔心,假如人類過度依賴來自天外的母盒,人類的文明將會喪失學習和進步的動力;奧利弗亦考慮到,一旦濫用母盒,就可能面臨各個星球對母盒控制權的爭奪,最終反抗軍決定再次把母盒一分為三,分別保管於天堂島、亞特蘭蒂斯和北極的氪星堡壘。

此時,巴里嚷道:「卡拉,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塊布蓋著拱門上的字?」

卡拉轉頭答道:「不用吧?」

「可是,布魯斯說,反抗軍將會蛻變成一個公開的聯盟,那我們也需要舉行成立儀式!盧瑟竟然說總統才不會加入一個遊走法律邊緣的組織!可惡!」

扎坦娜認識盧瑟最久,替他說好話道:「好歹他幫我們每個人設計了圖標,刻在每張椅子上。」

克拉克開解巴里:「每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瑟琳娜也不想被聯盟的規章約束。」

哈爾扔下油漆桶,飛出去湊熱鬧,「我們得面向全世界,宣佈—正義聯盟成立了!」

卡拉白了他一眼,「你早幾天不是嫌布魯斯取的這個名字不夠霸氣嗎?」

「和政府談判的人是他,米已成炊,我除了接受還能做什麼?」哈爾抱著手。

維克多也走了出來,嶄新的拱門聳立,石材光滑潔白如堆疊的雪花,他腦海裡卻浮現出它殘破的模樣,石塊脫離原位,成了一堆被遺忘的拼圖,維克多不禁又不安起來。

克拉克剛巧降落在他面前,披風飄揚,維克多吃了一驚似地倒退一步,其他人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但都沒放在心上,哈爾揶揄道:「你居然會被克拉克嚇到。」

克拉克也笑著說了聲不好意思,便仰起頭,端詳拱門和煥然一新的正義大廳,有種微妙的東西從廢墟重生,觸動了心靈深處。

布魯斯總是在連軸轉,但他還是擠出了時間,趁著與肯特一家三口共進晚餐時商量說:「我們深知道,地球在宇宙中並不孤單,我認為反抗軍不能在革命成功後解散,為了更好地守護這個新世界,我計劃讓反抗軍轉化成另一種形式的組織—一個聯盟,當然,不是強制加入。」

他說到這裡,竟有幾分忐忑,「卡拉不曾在公眾前露面;克拉克展示超人身份之前,遊戲直播便中止了,公眾也不知道克拉克是氪星人。無論你們想當普通人⋯⋯抑或想幫佐德將軍重建新氪星,都可以,你們是自由的。」

卡拉的手肘撐在碎花餐桌布上,托起下巴,那雙與克拉克一模一樣的眸子專注地看著他,「巴里把空掉的坎多城玻璃瓶交給佐德將軍後,他看上去很難過—要是我們跟佐德將軍走,那你和克拉克怎麼辦?」

各區都踏上了新的征途,五區受核輻射污染嚴重,特里布小姐乾脆率領本就寥寥的匝尼亞星人加入K'hunds,暴狼充當護衛。鷹人帶著紫水晶裡的遺骨重返納岡星。八區要奪回他們被佔領的母星,但柯莉安妲拒絕了反抗軍提出的協助,因為那是屬於塔馬蘭星人的戰爭。

惟獨氪星化為塵埃礫片,革命後,佐德將軍的心腹也只剩下菲奧拉和納美克活著,恐怕他們要在太空飄泊,直至找到合適的荒星移居為止。

映著溫暖的燈光,克拉克雙頰染上的珊瑚紅更加明亮,他沒想過能暪得過卡拉,不過在瑪莎面前被點破,仍難免不好意思。

布魯斯也或多或少感到尷尬,他意識到他們忘記正式告訴瑪莎他們真的在一起了,而忙碌—不是一個理由,「抱歉,瑪莎。」

瑪莎微微搖頭,正色地讓克拉克跟她到房間裡談談,布魯斯維持端正的坐姿,但背肌頓時如一段段琴弦繃緊。

「你可不像這麼不自信的人,果然愛情使人患得患失?」卡拉一副看好戲的神情,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嚴肅:「我會留在地球,克拉克也會,生物力場能模糊五官特徵。」

「喬說,我們生於氪星,在地球人中長大,擁有兩者的優點,注定成為兩個世界之間的橋樑,況且,」她閉了閉眼,續道:「我看到巴里奮不顧身地回頭救人,我看到你們永不屈服的精神,我看到人最好的一面,看到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希望。」

「謝謝你,卡拉。」布魯斯由衷道。

克拉克惴惴地關上房門,瑪莎輕拍他捏緊的手,「你以為我要責備你嗎?為你做自己想做的,愛自己所愛的?」

「不是,」克拉克的視線飄忽不定,最終停留在地球吊飾,「我只是……我不想讓你擔心,我和卡拉。」

瑪莎道:「我教過你們怎麼去除雜草,首先分辨哪些植物是雜草,哪些是有用的作物,有些雜草根深莖固,得花點力氣才能拔起,有些蔓延在土壤上,得用上剪草機,但它們都很快就會再生。」

「我始終認為布魯斯是個好孩子,他是蝙蝠俠,但他是蝙蝠俠。」

「瑪莎—」克拉克著急起來。

「母親總是偏心自己的孩子的,我期盼你的另一半能時時刻刻把你放在第一位,而蝙蝠俠是做不到這樣的,他有太多責任,太多羈絆,我擔心你受傷。」

克拉克為布魯斯辯解道:「他有過太多噩夢,但他依然走出長夜,成為一個英雄,他讓我相信,萬斛黑暗中必然有一絲光明。」

瑪莎暗暗嘆了口氣,「有人說,愛恰恰是人最脆弱的軟肋,最能摧毀我們*,也有人說,愛就像紮根於我們心田的一棵樹,即使在一片荒蕪也能茁壯成長,愈是盲目,就愈加頑強。*」

「我相信後者。」克拉克懇切地說。

「那就勇敢去愛吧,我的孩子。」瑪莎滿懷深情地擁住他。

克拉克嗅到她棉質衣服上陽光的香味,喃喃道:「卡拉好像早就預見到了。」

「你妹妹—你堂姐從小就比你精明得多。」瑪莎捏了捏他的臉。

當下,克拉克聽見卡拉說:「我也不知道我配不配得上這身戰衣。」

巴里難得有機會以過來人的口吻道:「英雄做的第一件事是出發。」

只不過巴里心心念念的成立儀式還沒來得及舉行,正義聯盟便要首次亮相—罕見的冬季龍捲風吹襲堪薩斯。

哈爾具像化了多台升降機,來送被風捲起的車和人回到地面,再由巴里送往避難所,戴安娜的真言套索也大派用場,亞瑟清理瓦礫,布魯斯則救出被困在底下的傷者。

克拉克抱起斯莫威爾的老鎮長飛到安全地方,對方一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人們目瞪口呆,在天啟星看飢餓遊戲是一回事,回到地球還能見到超能者又是另一回事,反應過來,爭相舉起手機。

克拉克的目光掠過每個鏡頭。

當那一天到來時,你必須做出選擇……選擇是否要驕傲地站在人類面前。(When that day comes, you're gonna have to make a choice... a choice of whether to stand proud in front of the human race or not.)

「我是來自氪星的卡爾·艾爾,你們可以叫我超人。」

那一刻,他破顏微笑。

「我們是,正義聯盟。」

故事的開始,天總是很藍。

聯盟的成立儀式一切從簡,披蓋在拱門上的紅布徐徐落下,克拉克摸不著頭腦之際,便當選了主席,他自己的票投給了布魯斯,可是布魯斯堅持要做顧問。

克拉克對著坐得滿滿噹噹的記者區—他有時也是其中一員,畢竟他現在是星球日報的正式記者了,他忽然感到喉嚨有些乾燥,手心出汗的錯覺,他明明早就被都城電視台錘煉過。

克拉克回首望去,他的朋友整齊劃一地在他左右兩邊排開,戴安娜當慣區長,坦然自若,她的目光與克拉克相觸,鼓勵地點頭。

布魯斯潭黑的戰靴有意無意踏前半步,他沒戴護目鏡,陽光照耀下,他的瞳色層次分明,至淺是金栗色,至深是巧克力色,克拉克看見最深處的瞳仁是一個小小的自己。

「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但我們相信團結的力量,一條名為『友愛』的紐帶把我們連繫在一起……」

第一句說出口後,克拉克便流暢地脫稿致辭,句子如同河流般自然流淌,所有樂器、詩歌的和聲都歸於他的歌*。

他看上去光輝照人,像人心愛的明天,無論老少、強弱、貧富、憂樂,人們永遠都在追尋他醉人的笑顏,然而在他的所在,找到所逃避的東西—今天。*

巴里透過榮恩的心靈連線好大聲地「哇噢」。

蔡瑞安感慨道:「克拉克簡直像被布魯西附身了。」

布魯斯輕哼道:「你的錯覺,你沒見過他和盧瑟針鋒相對的樣子。」

亞瑟憋著笑,「布魯斯,注意你的哥譚魅影形象。」

「某人的蝙蝠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了。」哈爾告訴自己,你要維持迷倒萬千少女的笑容,千萬不可以翻白眼。

卡拉在蝙蝠洞裡待過很長時間,「大蝙蝠沒有尾巴,只有小蝙蝠有。」

奧利弗面露疲態,此時也提起精神打趣道:「布魯斯假笑時可油膩多了。」哈爾在同盟裡找到了同盟。

「不如你的山羊鬍子粗野。」布魯斯淡淡瞥他一眼。

克拉克一一介紹蒙面成員的稱號,大家輪流向鏡頭招手致意。氪星人的外表和地球人一模一樣,榮恩以本貌示人,遂成為了焦點。巴里原本踴躍得很,真的被長槍短炮包圍時,反倒局促不安。

「Say cheese—」露易絲帶頭喊道。

散場後,維克多見奧利弗急步走向直昇機,追了上去,奧利弗低頭看手錶,「維克多,是急事嗎?」

「不⋯⋯不算急事。」維克多一直找不到機會,將母盒呈現給他的畫面告訴奧利弗。

「那下次再說吧,我約了芬奇議員聊聊新國會選舉,萊克斯集團在大都會的影響力太大了,既然人造太陽的時代過去,也是時候把權力還給人民。」說罷,奧利弗和黛娜匆匆上機離去。

哈爾和斯圖爾特也暫時告別,他們要到歐阿協助重整軍團,哈爾豪氣干雲地勾著克拉克的肩:「反正我們有宇宙通訊的手段,有什麼事,隨時聯絡!地球劃分在我的扇區裡!」布魯斯面無表情地拍落他的手。

扎坦娜叮囑道:「你們幫我留意下塔馬蘭星的情況,柯莉安妲這兩星期都隔很久才回覆我一次。」哈爾比了個「OK」的手勢,便瀟洒離去。

克拉克把聯盟成立的新照片與當時反抗軍拍下的照片,並排掛在正義大廳的牆上,有人離開,也有人加入。

佩里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把正義聯盟的報導交給了克拉克,所以當晚布魯斯夜巡回來洗澡後,便看到戴著黑框眼鏡的新晉主席,盤腿坐在他的床上,咬著筆杆冥思苦想。

只一眼,百般歉疚和柔情湧上心頭。

他們的每一個身份均世務纏身,走出競技場後,反而由形影不離變成聚少離多,只有克拉克留宿湖邊別墅時,才有時間獨處。

布魯斯一邊擦頭髮,一邊坐到男友身旁,快速瀏覽他寫了一半的稿子。

讀著讀著,他的眼神漸漸幽深,「……克拉克?」

克拉克放下筆,「我想論述我們互相約束,布魯斯,小丑的話不完全是危言聳聽。生活在『恢復正常』,但天啟降臨留下的集體創傷(Collective trauma)、代際創傷,還要很久很久才有可能治癒……聯盟擁有超乎人類想像的力量,使用稍有不慎,便會刺激到群體情緒。」

「嗯,正義聯盟匯聚了這個星球上最強大,也最具潛在威脅的人,必須說服公眾:你們不會也不能濫用能力。」布魯斯握住他的手腕,拉到唇邊吻了吻,超人的手是力量和細膩的結合,手掌不及他寬大,但修長均勻,布魯斯將自己的臉貼上他手背,「文章還可以強調聯盟裡有蝙蝠俠和綠箭俠兩個凡人。」

布魯斯的體溫和一呼一吸的氣息由末端指骨傳來,克拉克赧然說:「快截稿了⋯⋯說起來,奧利弗很少和聯盟一起行動。」

布魯斯沉吟道:「奧利弗更喜歡游走街頭,暫時需要聯盟出動的事件都是自然災害,他認為他幫不上忙,倒不如在政壇發揮更大的價值,反對精英主義、種族主義、家族政治⋯⋯」

「反對盧瑟。」克拉克藍得澄淨的眼珠滴溜溜地在眶中轉動,揮筆疾書,「讓利維坦戴上枷鎖—我想到小標題了!」

布魯斯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也開啟蝙蝠俠的虛擬電腦,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克拉克一氣呵成地寫完稿子,並發到佩里的郵箱,便倚過去看布魯斯在做什麼,「太空站設計圖?」

「嗯,我叫它『瞭望塔』,韋恩工業研發預算中的一個項目,應用了氪星、納岡星和天啟星的科技,將會是正義聯盟在地球同步軌道的前哨基地。」

克拉克憂道:「韋恩集團的財政—」

布魯斯挑挑眉,「斯圖爾特和榮恩都給我不少建議,由能在宇宙呼吸的成員興建,便能省不少錢。」

「我會是你最好的焊接工。」克拉克自信道。

布魯斯聞言輕笑,指著全息構想圖的細節對他說:「瞭望塔的主要功能還有監察地面狀況,到時你就不用再時刻傾聽全世界了,誰值班,誰盯著中央顯示器。內部功能區域劃分好了,訓練場、醫療室、實驗室、軍械庫、水培室、每個人的房間、小扎想要的魔法儀式場地⋯⋯克拉克?」

瞭望塔宛如一顆宇宙之眼,俯瞰是人世,仰望是星空。

克拉克與他對望,「聽斯通博士解說母盒時,我就想對你說了—你身體裡的每一粒原子都來自一顆爆炸的恆星。」

這次換他來親布魯斯的指尖,「形成你右手的原子,」他更深地沉入布魯斯的懷裡,又捉住布魯斯擱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學貓咪輕咬一口再舔舔,「和形成你左手的原子,也許來自不同的恆星。」

他重新揚起臉,眼光落在戀人的心上,像晨光落在孤寂的田野*,「這就是我所知的物理學中最富詩意的事情—你的一切皆是星塵。」*

而你是照亮星塵的光。

萬物靜默,布魯斯聽見自己體內血潮的喧騷,他和克拉克的親暱一直以來都是點到即止,太珍惜一個人,愈慎重對待,細心呵護,只有黑夜知道他在每次相擁而眠時壓抑的慾望之火。

但這小混蛋偏故意來惹他。

布魯斯反扣著克拉克的雙手,一使力,壓上去。

霧氣從粼粼水波間倒映的群樹升起。

噢燕子,讓此記憶永遠銘刻。 *

Notes:

*原句出自王安憶《長恨歌》
*飢餓遊戲原句
*改寫自雨果《巴黎聖母院》
*化用雪萊〈明天〉
*摘自雪萊〈阿波羅禮讚〉
*化用勞倫斯.克勞斯在《一顆原子的時空之旅》
*原句出自泰戈爾《飛鳥集》
*摘自辛波絲卡〈紀念〉

女俠個人電影1的台詞是Endless War,但我更喜歡用Everlasting
這章內容真的很多,一直找不到位置斷,
這個超超太幸福,好捨不得走ZSJL2
瞄了眼大綱,發現再不上車,之後的正文就更沒機會了._.
為了保住PG13,不拉燈版獨立一章

斯通博士:我講課時,台下的小年輕都在想什麼

Chapter 35: PWP

Notes:

ZSJL三週年,讓我們來挑一個超超日._.

Warning: PWP,NC-17,口交,玩胸,插入式性愛,內射,連續高潮
被欺負哭的超超,和停不下來的蝙(?),其實我反思過有沒有OOC._.正文的阿蝙是很溫柔的,真的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兩人的身軀緊密貼合,長腿交錯,布魯斯用唇來回摩擦克拉克的眼臉,對方根根分明的睫毛像蒲公英絨毛一樣柔軟,拂過他的唇瓣,布魯斯眼角餘光看到克拉克紅透了的耳朵,似笑非笑地說:「你都學了什麼?」

克拉克緊緊閉著眼,明明是他先縱的火,這會兒倒腼著不說話。

布魯斯好笑地蹭了蹭他高挺的鼻子,吻上他的唇廝磨,克拉克試探地探出舌尖,隨即被布魯斯纏絞而深入,掠奪他口腔內的甘泉,唇舌間黏膩的水聲在超級聽力聽來,欲情波濤。

布魯斯抬手,拇指拭去克拉克被親得紅腫的唇上水光,曖昧地挺擺腰胯,隔著真絲布料,克拉克感到布魯斯烙鐵似的分身嵌在自己的鼠蹊部,模仿著性交的頻率一下一下地頂弄,克拉克原來半硬的陰莖已然完全勃起,微微喘息。

布魯斯只披了件繡有韋恩家徽的束腰睡袍,克拉克雙手不再被桎梏,便摸索著扯掉他的腰帶,又沿著緊實的腰線往上,觸摸渾厚的肌肉和上面的傷疤,抓住寬闊的肩膀時,幫他脫下睡袍。

小鎮男孩穿得總是很宜家宜室,純色家居服的全部扣子都要整齊扣好,此時臉紅耳赤,既不敢看他,也不敢說話,偏偏動作大膽得很,布魯斯被他這樣又純情又撩人的一套吃得死死的,決意還回去。

他掀起克拉克上衣的下擺,手掌游進去,若有若無地蹭過溫熱細膩的肌理,從裡而外解開家居服扣子,像剝糖衣一樣,剝出香甜的內在。

布魯斯帶繭的指腹描繪著他胸膛飽滿的弧度,和雕塑似的腹肌,感到身下人顫抖不已,才張大手攏著那片胸乳,用力揉捏,也許因為維持克拉克肌肉的其實是黃太陽光,他的體脂率要比布魯斯高一些,肌肉沒那麼硬繃繃,而是彈性十足,雪花膏似的從布魯斯指縫溢出來。

克拉克的乳頭充血挺立,像熟透的蔓越莓般戳進布魯斯的掌心裡,布魯斯用兩指夾住那枚果實,輕撥慢捻,克拉克呼吸凌亂,麻癢的快感漫向四肢百骸。

布魯斯戀戀不捨地放過克拉克被舔得濕漉漉的耳垂,打算順著優美的頸脖往下吮吻之際,克拉克一把推開了他。

「克拉克?」饒是蝙蝠俠引以為傲的大腦,在意亂情迷時被猝不及防推開,也難免會愣住。

難道他會錯意了?克拉克可能只是像小動物一樣本能地蹭蹭摸摸,還沒準備好和他—

「不是!」克拉克懊惱地打斷他的胡思亂想,旖旎的氣氛被自己搞散得一乾二淨,克拉克拉過被子遮擋裸露的上半身,小聲說:「我很想碰碰你,可是我快要控制不住力量了……斯通博士擔心我受傷生病的話,沒有手術刀能切開我的皮膚,已經在造紅太陽燈—等到造好,我們再—」

布魯斯智者千慮,可真沒有考慮過克拉克會傷到他。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仍奮起的昂揚,又看了看被子下隆起的一大團,一方面想好好愛他,一方面牙癢癢的想把他拆吃入腹。

布魯斯拉拉被子,克拉克不情不願地探出頭來,布魯斯輕撫他的臉頰,俯身淺淺啄吻,「放鬆,都交給我,克拉克,相信我。」

克拉克仰視著那雙深邃的褐色眼睛,忽然想起布魯斯的名字有森林的意思,他覺得自己溺於那片森林湖泊,不禁鬆開抓緊被子的手,布魯斯隨手將這張礙事的被子扔到一旁,重新覆上去。

布魯斯著實有點生氣,重重咬在克拉克的頸側,在漂亮的鎖骨上吮出一個個紅痕,頓了一下,牙齒輕輕啃咬他紅腫的乳珠,聽見他短促地叫出了聲,才安慰地吸舔起來。

克拉克只覺全身神經都被往一個方向拉扯,雙手不知放在哪兒是好,不自覺地挺起胸,結果更方便布魯斯吃他的胸。布魯斯不急於迫他抱住自己,對另一邊的紅果也如法炮製,同時褪去他寬鬆的長褲。

克拉克很聽話,努力放鬆,但這是個悖論,努力與放鬆是相反的,藍眼睛水霧迷離,被快感攪亂的大腦只記得絕不能放出熱視線,修長的腿無意識地亂蹬著床單。

布魯斯暫時放過克拉克被玩得一片緋色的胸,親了親他繃緊的小腹,手指按壓著他大腿內側細嫩的皮膚,分開且曲起他的腿。布魯斯一直都知道超人很美,穠纖合度,像是陽光用冰雪雕琢而成的大衛像,而他的克拉克則是由棉花糖和玫瑰組成的,活色生香。

布魯斯低頭,從氪星人形狀完美的腳踝一路舔到腿心,然後噙住了挺翹的陰莖吞吐。

克拉克立刻弓起身,幾乎彈跳起來,尖叫出他的名字:「布魯斯!別—!布魯斯……我—」

布魯斯手口並用,一邊舔弄正滲出前列腺液的鈴口,一邊挑逗柱身和陰囊,克拉克扭腰想躲,但又不敢真的用勁,布魯斯索性給了他一個深喉,克拉克終於哭叫著抽搐著高潮,全身癱軟,滑入柔軟的床墊。

趁克拉克失神時,布魯斯撐起身,拉開床頭櫃,取出潤滑劑和避孕套。布魯斯傾身吻克拉克,輕而易舉地撬開他的唇齒,克拉克在布魯斯口中嚐到自己的味道,連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顏色。

布魯斯蘸上潤滑劑的手指探入他身後秘穴,克拉克高潮過後,四肢無力,酸軟感抵消了被打開的不適。布魯斯放入第二、第三根手指,摳挖炙熱緊致的穴道,克拉克低喘著,徹底對他敞開身體,「可以不戴套嗎?我想感受全部的你。」

他眼尾發紅,天藍色的眼眸同白銀色的瞭望塔投影相互輝映,就像在哥譚夜晚的霓虹裡展翅的蝙蝠燈。

「克拉克,你真是⋯⋯」布魯斯聲音嘶啞得近乎戴著蝙蝠面罩的時候,克拉克迷迷糊糊地猜想布魯斯的未盡之語,任性?坦誠?放浪?

「令我無法抗拒。」

布魯斯凝視著克拉克,捏住他的腰,把粗大滾燙的性器插入翕張的後穴,直至恥骨相撞為止,擠出了過量的潤滑劑,滴濕身下的床單。

布魯斯只覺分身宛如埋進了熔岩蛋糕,裡面絲滑甜膩的巧克力漿又熱又滑,他爽得長舒一口氣。

克拉克皺起眉頭,雙臂環抱著他,胸口劇烈起伏,被撐得太滿,其實是不好受的,不過既然喜歡相擁交纏的感覺,那點漲痛便不算什麼了。

布魯斯撥開他汗濕的卷髮,細密的吻從額頭滑向眼睛,再移到唇瓣,溫柔地安撫他,擼動他射過一次的陰莖,再度催醒他的欲望,才開始九淺一深,變換著角度抽送。

超級感官在做愛時獲得的快感也是超級的,克拉克清楚感知到那肉刃在他體內的勃動,腸壁被拉扯,火辣辣的,快感順著節節脊椎攀升,汗水沿著身體側邊涔涔流下,皮膚光彩潤澤,克拉克初時努力抬腰迎合,又湊前去舔布魯斯的舊傷痕。

布魯斯本想等他適應才肆意衝撞,被他這麼冒失又熱情的一舔,失控地插到底,擦過某處褶皺,克拉克頭往後仰,像鳥鳴般高亢地吟叫,穴肉條件反射地緊縮,布魯斯被他這麼一纏絞,險些繳械,深呼吸後,捏得他形狀美好的臀肉都變了形,全退出來又捅進去,每一下破開連綿滑膩的層層嫩肉時,都會持續不停被擠壓。

很快,克拉克呻吟的尾音就顫得不成調子,眼睛浸在淚水中,晶瑩閃耀,布魯斯低頭舔吮他豔紅的乳尖,胯部繼續頂弄,上下夾擊,快感的浪潮洶湧奔流,克拉克被拋上高潮的雲端,鋼鐵之軀融化成一灘春水,兩條健美的長腿再也勾不住入侵者的腰。

布魯斯索性將他的腿架在臂彎,把他壓得幾乎對折過去,這樣布魯斯能清清楚楚看見他嚴絲合縫地裹著自己陰莖的穴口,每次抽插時都會拉出懸垂的糖絲和一圈被磨得嬌豔欲滴的腸肉。

視覺刺激令布魯斯情慾更熾,扣著克拉克的手,十指相交,下身發了狠似的幹了幾十下,才咬住他的喉結內射。微涼的精液澆灌腸道時,克拉克嗚咽著,疲軟的分身又吐出了幾小口清液。

兩情相悅的性愛酣暢淋漓,布魯斯摟著克拉克溫存,克拉克半晌才回過神來,接過他遞來的水骨嘟、骨嘟喝下,嘟囔要洗澡,行動上卻沒分毫往浴室走的意思,軟綿綿地依偎著愛人,背部貼著他的胸膛,聽見兩人心跳的速度趨於一致。

布魯斯手心覆上克拉克垂著的手,從手臂開始愛撫他全身,柔韌的肌肉手感絕佳,布魯斯又硬了,就著側躺的姿勢和流出來的黏稠精液,在他臀縫摩擦了幾下,挺進緊緻的甬道,克拉克半瞇著眼,沉沉喘息,入的角度不一樣,被頂到的地方也不大一樣,布魯斯已經發洩過一次,這次做得很慢,但每下力度不減之餘,還刻意用上翹的頭部碾磨他體內的敏感處。

布魯斯將舌頭伸進克拉克發燙的耳朵裡,按照身下動作的速度進出,發出濡濕的水聲,克拉克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布魯斯,布魯斯的形狀,繃直的足尖求饒似地蹭著對方小腿,帶著哭腔地哼哼唧唧。

第二場性愛拖延了很久,克拉克在布魯斯扣挖他乳孔時先泄了一回,被過分的快感迫得不斷搖頭,側過臉埋在枕頭裡哽咽,布魯斯享受著高潮後蚌肉自動的吸絞,不忘擼動小克拉克,擠出最後一滴精液,「我剛才就留意到,以你的復原能力,應該沒有不應期?」

「好像……是沒有……嗯嗚,布魯斯……」克拉克撲簌簌的掉下淚來,但他叫得愈好聽,布魯斯就愈硬。

布魯斯拔出性器,將他擺成跪趴的姿勢,長驅直進,後入更有利布魯斯發力,新一輪狂風暴雨的猛攻把克拉克頂得受不了,他手腳並用往前爬,後穴與布魯斯的陰莖分離時發出「啵」的一聲,布魯斯欣賞著他線條流暢的背肌,等他緩一緩,才掐著他腰,把他拖回來,又一次填滿他,白花花的臀肉不斷撞在布魯斯的腹肌上,肉體拍打聲和水聲迴蕩一室。

「好麻……太深了……別……要捅壞了……啊!」克拉克止不住地抖,連跪都跪不穩,布魯斯撈起他的上半身,雙手大力搓揉他一顫一顫的胸乳,在他耳邊柔聲說:「為我射出來,克拉克。」克拉克像天鵝一樣仰起頭,精水淅淅瀝瀝地把床單和被子弄得一塌糊塗,布魯斯被他夾得難耐,咬著他送上來的後頸要害,繼續往裡頂弄,總算射在他體內。

起碼過了三四分鐘,克拉克的意識才回籠,第一件事是想抬腿踹布魯斯一腳,不過他一動,後穴裝不下的白濁就流到大腿的手印上,又看到布魯斯身上被自己撓出來的、咬出來的痕跡,酡顏紅如晨曦。

「我不會因你而受傷。」布魯斯蜻蜓點水似的吻了吻他眉心,回想起阿福的專業手法,幫他按摩酸軟的腰部。

克拉克一向很好哄。

布魯斯抱他往沐浴間清理到一半,讓他扶著深色牆面,再度從後面插入那濕熱的窄穴,愛憐地親親他的鬢角。

克拉克被操得迷迷糊糊,心想他也是在領教蝙蝠俠的腰、腿、手臂……

直到克拉克嗓子啞得叫都叫不出聲,布魯斯才饜足地擁他入眠。

翌日清晨,布魯斯醒來後,看見克拉克身上的紅紫愛痕消失得一乾二淨,遂把人親醒,揉弄開合攏的洞口,做起晨操來。

蝙蝠俠苦於夜短。

Notes:

寫肉比寫正劇還難…我很佩服能寫很長的肉的太太...
我匱乏的詞彙導致我還要去翻以前寫的兩篇有沒有這樣寫過
雖然蝙理智崩掉也很甜,但經驗豐富的年上方在床上遊刃有餘地主導,也是我XP的一種._.

Chapter 36

Notes:

盧瑟和小丑含量過高算預警嗎
審訊按的普通法系,刑事案件採用無合理懷疑(Beyond Reasonable Doubt)標準+無罪推定原則,寧縱毋枉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冬天來了,春天也就不遠了。各星球的臨時政府協商,如果嫌犯的犯罪行為不涉其他行政區,由所在星球獨立處置。地球對收押中天啟星統治時期的投敵者、間諜和舉報者審判,提上了日程。

盧瑟最初主張,所有被指控犯罪的人,一律絞死在吊人樹上,毋須多此一舉,奧利弗和卡拉在天啟星阻撓他屠殺都城權貴,人類其實未能真正對都城復仇,不過是落荒而逃罷了,社會壓抑多年的怨恨急需一個宣洩的出口。

布魯斯和奧利弗堅持公開、公平、公正的審判是必須的,以眼還眼,舉世皆盲。*

盧瑟不斷翻動堅毅桌*上的文件,「哥譚被都城統治了二十二年,根本沒培養過法官,審判只能由大都會的法院主導—你們確定?活在水晶球裡,對黑暗時代單憑臆想的大都會?」

「有罪、無罪的裁決由陪審團一致定奪,法官再根據法律來做出判決,難道你在天啟星太久,連普通法系的分工都忘了?」奧利弗皺眉道。

盧瑟譏諷地說:「隨機抽十二個天天在水溝洗衣服的平民,改個名字就是事實認定者,可以決定送一個人上絞刑架。」

眼看盧瑟始終想迎合多數激進派,布魯斯不得不搬出星際外交壓力,「建立法庭是為了讓人服罪,如果戰勝方仍然未經審判就任意處死一個人,那麼法庭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人類以至外星盟友都將喪失對地球法律的信仰和尊重。*」

盧瑟忿忿不平地拿起鋼珠筆簽字,嘀咕了一句:「這時不談虛無飄渺、因人而異的良心了。」

奧利弗還未踏出橢圓形辦公室,聽見後轉身道:「需要我給你上一課自然法(natural law)嗎?人有自由意志,人定法(human law)是人類用理性想出來的自然法的具體規定,實踐理性的目的是『為善去惡』(good is to be sought and bad avoided)*,所以存在更高的道德法(moral law)。」

盧瑟丟下筆,抬起眼睛,「你們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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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回復了當年,乘坐渡輪便可來回大都會與哥譚,這兩座城依然有天淵之別,連雨雲都喜歡往哥潭湊。哥譚市貌是一幅歷史的織錦,哥德式建築與高樓大廈交織,隱匿著大都會不曾見過的黑暗小巷;「明日之城」以商為本,未來主義的摩登天際線—一枝獨秀的萊克斯集團總部大樓無視了建築高度限制。

默茜在陪盧瑟巡視萊克斯集團研究園,「我們重新粉刷了含鉛油漆。」

這位空降的新主人身兼總統之職,用短得令人咋舌的時間,掌握集團從新能源到社交媒體的所有事務,這收服了默茜,相信他能引領人類文明前進。盧瑟也相當讚賞這位日裔律師,她沒有盲從老萊克斯的華爾街式有效市場理論(Efficiency Theory),沒有一味追求季度財報和股價,而罔顧長期技術研發才是立根之本。*

「我設計了一個簡約時髦的X型標誌—白、橙、灰—真理、年輕、科技,我今晚就要看到它的霓虹燈在樓頂亮著,愈大愈好。這裡該放一張乒乓球桌。」盧瑟邊走邊說,狀若隨意,「天啟星、彗核星和氪星的科技,夠你們忙活好長時間了。」

默茜拿不準他是不是在詢問研究人員的忠誠,「你的集團提供最優厚的待遇—」她微微一笑,「和特權。」

有力的回答,盧瑟點點頭,人的本性就是追求個人利益*。

默茜停步,「這邊是生化園區,讓我為你介紹,集團首席化學家—伊莎貝爾·丸博士。」

實驗室內,色彩繽紛的溶液和樣本整齊排列,虛擬屏上的數據和圖表不斷跳動,科研人員穿著蒼白的實驗服穿梭其中,看起來像在愛麗絲夢遊仙境的世界中工作,惟獨一個女人坐著不動,她的左臉戴著一張接近膚色的陶瓷面具。

「毒藥博士?」盧瑟收起嘻皮笑臉。

默茜續道:「正是她本人,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魯登道夫將軍請她為德軍研發生化武器,但神奇女俠介入,功虧一簣。丸博士逃走後,在自己身上做實驗,成功延長了壽命。我們有一項名為『人類挑戰』的企劃,以重金招徠健康的人自願參加測試。」

「我想和她聊聊。」盧瑟話音剛落,丸博士就似有所覺地抬起頭來,毒蛇般無機質的眼神鎖定了他。

盧瑟推門而入,「丸博士,你想復仇嗎?」

丸博士的語氣毫無起伏,「假如亞馬遜人引起了你的困擾,那你就找對人了。天啟降臨前,我花了幾十年搜集戴安娜‧普林斯和天堂島的情報。」

「不止亞馬遜人……」盧瑟的嘴角微微上揚,「羔羊揭開七印中第一印的時候,我就觀看,見有一匹白馬;騎在馬上的,拿著弓,並有冠冕賜給他。他便出來,勝了又要勝。」*

丸博士會意,「天啟四騎士中的瘟疫……七印的第七印引出七號之災,七號的第七號吹響七碗的審判,第一碗給人帶來惡瘡,第二碗使海裡的生物死亡。」

盧瑟腳步輕快地離開,吩咐默茜道:「記得留下痕跡讓亞馬遜和亞特蘭蒂斯互相懷疑是對方做的手腳,最好神奇女俠和海王兩敗俱傷,這樣人類才能高枕無憂。」

他心情好,不介意向得力助手講起:「我在天啟星給鋼骨安裝的掃毒程式本身就藏著病毒—其實韋恩也這樣做了,只不過他被愛情蒙蔽雙眼。我能干擾正義聯盟和外星的通訊,什麼宇宙警察,開玩笑,上一個這樣稱呼自己的是美國政府。」

「外面還有長臂猿當外星人是新神,豈有此理!我是地球精神病院裡惟一清醒的囚徒,可不能把紙娃娃的未來交給一群異裝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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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無疑是連場審訊中最受矚目的被告,也是星際法庭建立後受理的第一宗案件。法庭總部設於歐阿,實行巡迴法庭制度,因此小丑的審訊於地球最高法院進行,他在公訴提控答辯不認罪,法官指定了公設辯護律師。

大都會人彷建了華盛頓國會山,最高法院是一幢由大理石蓋成的古希臘神廟,立面宏大,柱廊壯麗,西面正門的門楣刻有「法律面前平等正義」警句,再往上看,便是自由女神的塑像。東門的主雕像則是偉大的立法先賢,摩西、孔子和梭倫。

不論哪一邊的入口,都被紛至沓來的群眾擠得水泄不通,正義聯盟的成員協助大都會警方維持秩序。

布魯斯邁出車,幫副駕駛位的克拉克拉開車門,陸續有人注意兩位飢餓遊戲勝利者的到來,人群慢慢地、默默地分開,騰出一條道路,彷彿是某種莊嚴的禮儀。

他們手牽手從人群中間直行過去,有人製作了吊在吊人樹上的小丑玩偶,有人高舉「燒死他」的牌子,也有人拉起「犯罪者也有人權」的橫額,人們的目光交匯在他們身上,每一雙眼睛都流露著不同的情緒:欽佩、好奇、懷疑、羨慕、祝福、嫉妒、同情⋯⋯

拾階而上,兩扇沉重的銅門敞開著,扎坦娜早到一步,就在大會堂等他們,她臉色紅潤,難掩激動地說:「像做夢一樣,我終於看到了這一天。」

布魯斯看著她,溫柔地說:「我也看到了。」

扎坦娜眼尖,又瞧見難得現身的瑟琳娜和她後頭的戴安娜,小跑過去,長髮飄揚,透過那樣放膽的快樂,布魯斯似乎看見了多年以前她在夕陽下吹出的魔法泡泡。

克拉克忽然說:「我吃醋了。」

這可稀奇了,布魯斯第一次聽克拉克說吃醋,張臂摟過他的腰,眼角向上剔了剔,一副願聞其詳的神情。

克拉克不信布魯斯猜不到原因,無非是想聽他親口說,嘴巴一噘一抿,低頭看著腳尖道:「我太晚找到你了,沒能陪你走過最艱難的歲月。」

布魯斯怎麼看他,都覺得他怎麼可愛,「不,克拉克,就像巴里把過去甩在身後,我找到你,也找到了家和朋友,我終於不再渴望擁有一個更好的過去—一切盡在此刻 (It's all right now)。」

克拉克難得看他氣質沒有染上一絲陰霾,不禁彎起清炯炯的眼睛,他和布魯斯當慣了明星戀人,也不在意大會堂裡有沒有人在看,真情流露便親上去。

布魯斯笑著輕咬了他下唇一口,回想道:「你第一次到蝙蝠洞時,就吃過小扎的醋了吧?」

其實反抗軍會議那天才是第一次,但克拉克才不會告訴他。

「哎,你們這對愛情鳥好痴纏。」亞瑟大驚小怪的聲音傳來。

布魯斯鬆開克拉克,「亞瑟,海裡還好嗎?」

「還沒找到瘟疫的源頭—放心,有奧姆看著呢,我今天怎能不來?」亞瑟瞟了一眼法庭,「可以進場了。」

法庭內氣氛一片肅穆,主審法官聲明:「在此前的法制歷程中從未有過這樣的嘗試,一宗訴訟案件橫跨兩個維度,涉及十二個星球、無數個人和事件,幾乎所有證人和文件證據都仍在天啟星。儘管任務艱鉅,但宇宙需要我們立即採取行動。」*

「媒體對本案的廣泛報導可能會存在偏見、不準確或片面的資訊,尊敬的陪審團,你們來自不同世界,在審訊過程中,應根據呈現的證據和法律的指導,不受任何個人情感、偏見或外在因素的影響,作出公正的裁決,實現正義。現在請檢察官陳述起訴要旨。」

檢察官起立,「被告面臨危害人類罪、共謀罪及一級謀殺罪的指控。被告以小丑為名,在擔任飢餓遊戲首席設計師的五年間,殘害貢品的自由和生命,對受害者及其家人造成長期心理創傷,嚴重侵犯我們的社會價值觀和生而為人的尊嚴。」

「策劃飢餓遊戲需要極敏銳的思維能力,加上被告反覆的犯罪和反社會行為,足以證明他的辨識和控制能力不僅正常,堪稱優秀,具備刑事責任能力。被告曾任之官職,以及被告係遵從天啟星政權或上級長官之命令而行動之事實,均不足以免除其被控所犯任何罪行之責任。*」

輪到辯方,「被告在本案案發前的確參與過多宗暴力犯罪,被蝙蝠俠與GCPD逮捕,天啟星都城轄下的法院認為他於犯罪當下,因精神疾病導致缺乏實質能力,去評估該行為之罪責或去遵守依法應遵守的行為*,判入阿卡姆精神病院,後來越獄。」

「法官閣下,請問我可以自辯嗎?」小丑突然打斷了自己的代表律師,「感謝萊克斯集團贊助了大都會拘留中心有效的精神科藥物,經過幾個月的悉心治療,我的病好了很多。」

主審法官與其他法官退庭商議後,接納了小丑的自辯申請。

「大家最期待從一個精神病人口中聽到什麼呢?說他沒病,但當他說他沒病,大家又會告訴他,他有病。」

這是小丑的開場白。

「事實上,我從未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接受過任何治療,也就是說,都城對我的診斷由始至終都是有效的,我在過去五年根本沒有形成必要意圖的精神能力。」

「阿卡姆是地獄,牆壁掉漆、地板污髒,衛生環境惡劣,醫護人員缺乏專業精神和關愛,藥物管理也混亂不堪,病人的個別需求得不到充分評估和關注,我們在裡面自生自滅,如果是無法『聽話』的病人,還會被整天整夜地捆在床上,渾身長滿褥瘡,潰爛膿血,甚至捱打。」

「我和哈莉逃獄,逃出地獄,是沒得選的求生之舉。畢竟,只有當沒有受到不當壓力,又要知情替代方案,才有自由選擇的可能。」

「蝙蝠俠追捕我們—在座各位可能不清楚,這位義警有多麼可怕,我們慌不擇路,不小心闖入了飢餓遊戲主辦部門,然後狄薩德利用我們的精神疾病來操縱我們,設計師又不止我一個,我根本沒有設計過遊戲。」

「雙方已作出開案陳詞,傳喚控方第一位證人—來自原十一區的布魯斯‧韋恩先生。」

Notes:

*by甘地
*美國總統的專用桌
*羅伯特‧傑克遜,紐倫堡審判的美國最高法院院長
*多瑪斯·阿奎那
*Rana Foroohar《大掠奪:華爾街的擴張和美國企業的沒落》
*國富論
*聖經啟示錄第六至十六章,第一位騎士的象徵有幾種說法,劇情需要,我就用了瘟疫說
*也是改的紐倫堡審判
*東京憲章第六條
*美國模範刑法典精神障礙(insanity)適用情形

我覺得電影裡兩座城之間的海,和香港維港差不多闊,所以我詭異地帶入了克拉克坐的是天星小輪

審判都是我瞎編+濃縮的,有違美國法/程序的話就是混了星際法._.
但沒能一章完結也出乎我意料,盧瑟和小丑話太多
他們最大不同是,盧瑟是理性的,小丑只喜歡混亂
所以我理解他們其實是塑料同盟XD隨時互捅
盧瑟是我最重要的反派,一直競競業業地推動劇情
第二篇把兩個強力的反派都嘎了,反派不夠用那就要讓一些強力的英雄合理掉線……
不然就像看海王評論總有人問「超人呢?」

其實正劇很難說不含觀點,我一邊寫就要一邊在Kindle/Google翻我這個印象是來自哪位,希望不會有太大爭議(?)

Chapter 37

Notes:

*不同宗教信仰的證人宣誓方式不同,本文使用基督教的純粹是為了行文用字呼應的緊密
*貫徹無罪推定原則,被告毋須證明自己無罪,但我們還是經常看到被告提出各種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因為除非被告完全認罪不想提出辯解,否則基於防禦立場,實際上勢必盡力舉出有利的證據以求自保。這是訴訟上防禦必要性的考量,不是法律要求被告負責舉證。所以即使被告提不出任何有利自己的證據,假如控方未能盡實質舉證之責,法院仍然會判決被告無罪。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布魯斯站起來,克拉克緊緊擁抱了他,他拍了拍克拉克的背才站直,阿福上前,沉著幫他整理領帶和袖口。

他走到證人席坐下,手按聖經,「本人謹對全能上帝宣誓本人所作之證供均屬真實及為事實之全部,並無虛言。」

檢察官主問前,朝他稍為躬身以示尊敬,讓受害者憶起一件痛不欲生的事已是二次創傷,何況還要在眾目睽睽下複述。

「韋恩先生,第十九屆飢餓遊戲的勝利巡遊途經十一區時,由於你是當地名流、第十屆勝利者以及—應屆十一區受害者的養父,都城要求你必須出席歡慶晚宴,請問你在晚宴席間聽到了什麼?」

冷靜。

「我聽見新神族的貴族向小丑提意見,他欣賞遊戲中困住兩個貢品,迫使貢品殺死對方才能免於餓死命運的機關化繁為簡,但覺得刀子拖得太久,他等結果等得很不耐煩,建議改用斷水威脅,小丑說是故意這樣設計的,鈍刀子割肉更折磨人,而且餓死其實是自己吃掉自己的過程,身體會消耗身體的脂肪和蛋白質到死,不吃人,就吃自己,藉此形象化飢餓遊戲的宗旨,更有教育意義。」

布魯斯話講到一半時,旁聽席「死刑」的呼聲就此起彼落,法官不得不口頭提醒旁聽人士保持肅靜。

布魯斯看了看克拉克,超人眼鏡下溫和俊朗的面容此時異常冷冽,雙眉深鎖,咬緊嘴唇,姿態硬邦邦的,他沒和克拉克說起過那三年,他身上的傷疤造就了他,癒合又連皮帶肉地撕開,痛得久了,就有點麻木,彷彿有一部份遊蕩到另一個時空,絲絲連接著當下的自己。

克拉克覺得心被那一眼烙痛了,燙出一個血泡,像一隻飽含著熱淚的眼睛*。

換辯方律師盤問證人,「韋恩先生,請問你有酗酒的習慣嗎?」

檢察官才剛坐下,又起身,「反對,證人的私生活與本案無關。」

法官道:「反對有效。」

辯方修改了問題,「抱歉。韋恩先生,請問你在第十九屆飢餓遊戲的十一區歡慶晚宴當晚,有喝酒嗎?」

鎮定。

「有。」

「請問你當晚喝了多少酒?」

「……很多,但我酒量極好。」

「法官閣下,我要求播放一段影片證據。」

「哥譚記者在晚宴上並非一直拍攝證人和被告,但顯然證人攝入的酒精量遠超一般成年男性醉酒所需的量。被告與多人說過話,根據萊克斯集團開發、大都會警方專用的唇讀翻譯軟件,錄下的唇語中並沒有任何疑似證人證供的對話。」

維克多不便在日常公眾場合出現—儘管他已經由心接納自己的新生,他留在正義大廳看轉播,將手掌貼在太陽穴附近,這的確已經是司法警察機關能找到的最完整影片,布魯斯懸賞相關錄像,然而飢餓遊戲本來就是行政區人不想多看一眼的節目,直到開庭前,他們都沒有收到通知。維克多可以瞬間駭入所有電子儲存空間搜尋,但這樣違法取得的證據沒有證據能力,會被排除及禁止使用。

他看著旁聽席上的克拉克,再次沉思,克拉克究竟怎麼可能會走向那樣的未來呢?對他來說,看到他人的痛苦,比忍受自身之苦要來得無助和心痛多了,說到底,那只是母盒給他看的沒頭沒腦的畫面,作不得真……

辯方同時展示了與布魯斯和小丑同時出現的貴族截圖,「韋恩先生,請你指認,被告是向誰承認他設計了遊戲細節?」

「……我不記得,我聽見他提起我兒子的名字,才留神聽他們的對話。」

「謝謝。法官閣下,我沒有問題了。」

布魯斯回來,克拉克立刻死死箍住他的腰,摘下眼鏡,把臉埋進他懷裡,布魯斯抱著他,一身血污都被滾燙的淚水沖走了。阿福拍了拍兩位少爺的肩。

亞瑟低頭一看手機,表情突然變得凝重,匆匆道:「對不起,我得提早離開,我的導師維科病情急轉直下,我媽媽也病倒了。布魯斯,我對迪克和你的遭遇,我很遺憾。還有克拉克,你們知道的,你們永遠有我的友誼。」

克拉克戴回眼鏡,抬頭對他笑了笑,布魯斯道:「沒關係,亞瑟,你快回去吧,你的家,亞特蘭蒂斯需要你。」

「陸地也是我的家。」亞瑟聳聳肩。

控方的第二位證人是GCPD的痕跡檢驗師。

「我們在巴別塔的控制台檢測到大量小丑的指紋和皮屑。」

辯方提問:「反抗軍成員攻入塔時,被告正躺在控制台上,是否已構成這些痕跡的可能?」

「如果遊戲進行期間,他沒有親自操作過控制台,那麼他不可能在上面留下與其他設計師交疊的指紋。」

第三位證人是星辰實驗室納米技術的首席科學家,蔡瑞安上庭:「小丑的大腦沒有任何被植入生物芯片的痕跡。」

第一天庭審到此為止,辯方律師離開最高法院時,聚集的人們噓聲四起,不斷有人大喊:「為什麼要幫壞人辯護?」

理性。

律師為之辯護的,是利維坦的枷鎖,是法治所需要的公平法院。

布魯斯的嘴角微微下垂,黛娜安慰他道:「暫時我們還是佔上風。」

巴里今天的話很少,他想起被判終身監禁的父親,焦慮極了,卡拉一直陪著他,無聲嘆氣。

布魯斯被成堆抱抱熊包圍,懷裡還抱著一隻紅眼睛的氪星兔子,他深吸一口氣,溫聲道:「這是迪克希望看到的。」

審訊第二天,辯方傳召了專家證人,小丑的主治醫生。

「精神病有別於其他疾病,不可以單靠檢查身體、抽血化驗或照X光、腦掃描等來診斷,要由病人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來反映其思維和感受,小丑轉到大都會拘留中心後,臨床診斷他患有假性延髓情緒、思覺失調、複雜性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和抑鬱症。」

檢察官問道:「但他在飢餓遊戲訪談對答如流,所有觀眾都聽見了,精神病人理論上可能有高智商和犯罪能力嗎?」

醫生回答:「精神病是一種心理或神經疾病,影響一個人的思考、情緒和行為,並不意味病人一定智力低或無法策劃罪案,不過被告後腦勺有多處管線接入大腦的傷口,不能排除受天啟星操縱的可能。」

戴安娜面帶憂色地道別,「對不起,我也要先走一步,阿爾忒彌斯懷疑族人是因為吃了染疫的海鮮,才會長出惡瘡。」

布魯斯道:「亞瑟正在追查瘟疫的原因,他提到了失落王國(The Lost Kingdom),你們保持溝通。」

戴安娜頷首。

斯通博士作證管線的作用只是讓小丑的意識與蛇蠱王同步,製造幻覺,但缺乏證據能證明天啟星的科技到底有什麼,又沒有什麼。

第三天,控辯雙方結案陳詞。

「這個法庭裡真正的控訴方其實是墜入深淵的文明,文明不是一片貝殼,不是某一個人可以定義的,文明堅持的是最困難的事:正義、真相……以及每一個人的尊嚴和價值,人有理性、人有自由意志、人是目的。」

「被告在飢餓遊戲這一社會尚未文明化的生存狀態謀殺、迫害了六十五人,而各個文明的刑法都有一個通則:任何人唆使他人謀殺,任何人為殺人提供致命武器,任何人就是犯罪的環節之一,歸屬有罪。」*

小丑代表自己說:

「我今天站在這裡,我想說,即使在我恢復理性之後,我依然認為,今天,與今天人們稱之為『黑暗時代』的昨天,沒有多大分別。人性本惡,我們要時刻警惕文明倒退回自然狀態。」

「在叢林的世界,即便是最強壯的人也需要睡覺;即便是最弱小的人也可能教唆他人以殺害別人*,人永遠走不出飢餓遊戲,我們的祖先以為自己走出叢林,其實只是走入另一個都市叢林,後來他們的後代又走入了宇宙的黑暗森林。」

「我惟一的罪是貧窮,我只是個孤兒,被世界迫出精神病,哥譚貧富懸殊、黑幫橫行、弱肉強食,我超級罪犯的名聲、不穩定的精神狀況,使我成為了都城的完美木偶。」

「請陪審團退庭商議,考慮裁決。」

奧利弗走近,不客氣地說:「布魯斯、克拉克,我可以分別和你們單獨聊一聊嗎?」

---------

最高法院外的草坪猶如一片綠色的毯子鋪展開來,和暖的夕陽塗塗抹抹,春天大地在茁長出新的希望的幼草,草地看著細膩柔軟,奧利弗索性脫下鞋子,赤腳行走。

「這三天,小丑每瞎說一句,我就擔心一次,擔心你會用熱視線審判他。」

奧利弗語出驚人,嚇了克拉克一大跳。

「我不會—這是正當法律程序。」克拉克回過神來,又道:「無論陪審團作出怎樣的裁決,我都會尊重。」

奧利弗搖搖頭,「克拉克,也許這是陳腔濫調,聽上去和你的那些狂信徒一樣:我踏在地上仰望你,你看上去真的像一個神明,宏偉且不可撼動,像恆星,我掌握的生存和戰鬥技巧,我能辦到的俗事,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

克拉克下意識回頭看在樹下等他們的布魯斯。

「喂喂,他要不要把你盯這麼緊?」奧利弗假裝不滿地續道:「但你又是一個人,克拉克,一個會流血、會流淚、會憤怒的人,於是我想,一個有愛恨的神明,那就更可怕、更不可預測了—別提紅太陽燈,拜託,你有超級速度,你惟一的、真正的弱點是,你是個好人!*」

克拉克小心地飄起來,免得踩到一朵小花,「我父親—地球的父親說過,他小時候,有一次洪水泛濫,他和我爺爺整夜奮力阻止水勢,最終拯救了農場,沒想到他們堵住水流,令上游的一個農場被沖走,他做了很久噩夢,夢中迴響馬淹死時的悲鳴聲,直到他遇見了我的母親,她讓他相信,這個世界仍是美好的,她就是他的世界。」

「我明白了,我和黛娜也是這樣,愛是法律的滿全。*」奧利弗道:「我剛才問布魯斯,和一個神明相愛是什麼感覺。」

克拉克矛盾地一方面想再強調自己不是神,一方面好奇布魯斯的答案。

奧利弗也沒賣關子,「他唸了波赫士的詩,愛上一個人,就好像創造了一種信仰,侍奉著一個隨時會隕落的神。」

克拉克又臉紅了。

「我和小扎也愛布魯斯—我意思是,愛有很多種,對愛人、親人、朋友、先魂以至萬物的愛,因愛而能面對世界的殘酷,可是在天啟星時,我們不知道怎樣才能幫到布魯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看著他痛苦,看著他迷失。」

「他不是有意忽略你們的關心……只是,有時候人只看見自己想看見的,你們對他很重要。」

「你和布魯斯真是天生一對,我怕他墜落,又怕你墜落,結果你們在一起才是最能穩定對方的錨。」奧利弗自嘲道:「我有你一半會說話就好了,克拉克好記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盧瑟,這是他的私隱—我只能說,他從根本上遭錯待,我希望他可以轉過這個彎,意識到自己的偏激*—但我只是把我和他的關係愈弄愈僵。」

克拉克誠懇地說:「把你剛剛跟我說的,再對盧瑟說一遍吧。」

「我試試看。我該把你還給布魯斯了。」奧利弗瞄了瞄在克拉克臉紅之後就一直瞪他的好友。

---------

陪審團商議了三天仍未有結果,卡拉接到喬的通知說找到她父母遺物,讓她回堡壘一趟,便即時動身了。

「喬?」

卡拉探頭探腦,正奇怪喬還不現身之際,一把漆黑的利刃從後捅進她的下背,穿透了骨盆腔,卡拉愣愣地低頭看著血液湧出傷口,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好久没覺得痛了。

菲奧拉捨棄掉氪星液態金屬形成的長刀,以防傷勢癒合,卡拉無聲軟倒在地上,身下緩緩積留了一片血泊,菲奧拉道:「沒有中樞寶典的反應。」

佐德將軍瞇了瞇眼,「難道是在男孩的身上?」

「等等,有微弱的感應—確實曾經在這女孩體內,但有人先我們一步,強行提取了寶典。」

「可惡的地球人!」佐德將軍大怒,「啟動兩個世界引擎!新氪星會建立在他們的骨頭之上!」

納美克遲疑地問道:「我們不找其他星球了嗎?」

「黃太陽在這裡,起源室在這裡,中樞寶典在這裡,最合適的星球就是地球!」

菲奧拉補充:「如果黑火公主的情報屬實,這是最好的時機,正義聯盟聯絡不到六區,一區和四區都在鬧瘟疫,地球的守護者又少了這女孩,將軍再對付男孩,剩下的人不足為患—等到綠燈俠發現不對勁時,新氪星的軍隊已經誕生了。」

Notes:

*出自楊絳我們仨
*也是改自紐倫堡審判,控方的法理基礎訴諸與生俱來的、最純粹的道德,辯方反駁「正義」是後天形成的觀念,因此納粹教育出的人無法理解種族屠殺是不對的,控方最後勝訴,但控方是戰勝國
我無意為自然法與實證法的衝突提供一個解讀(我又不是學法的),但個人的確認為自然法派更符合普通人對法律的期望,也是為什麼描寫最高法院時必須提一下孔子像
*霍布斯的巨靈論
*應該是大本說的,他能打贏超人基本上就是欺負好人
*聖經羅馬書13:10
*改自卷西的分析

是的,ZSJL1之後我們先來走MOS的劇情
黑火出現是在聖誕番外裡,是我忘了在正文交代多一次._.

之前我提過我想不到超超角色弧在ZSJL2、3的發展
而這個故事的核心思想也早就揭曉
扎導的新訪談啟發了我 (在我的LOF有節錄文字版)
是考驗
我好愛那句「超人之所以是超人是有原因的,因為他承受得住」(他真是個後爹)
正因為你是個好人,世界對你更殘酷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悲劇

我希望我有寫出這的確是個公平的審訊
想說寫文戲我可以寫快一點,就又打起來了
其實我知道我對時間的控制很弱……導致好像所有事情都像趕高鐵一樣地發生

Chapter 38

Notes:

Warning: 非主要角色死亡提及
這章又卡又亂,我好難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陪審團經過長時間的審議,仍未能達成一致的裁決,我現在宣布本案出現懸案陪審團(Hung jury),審判無效。感謝各位陪審團成員為履行公民職責所付出的努力。本案將重新安排審理日期,並會組成新的陪審團。」

法官宣告的那一刻,要說布魯斯沒有被失望的陰影籠罩,那是很難的。

他一生追求正義,讓世界不再依賴叢林法則來化解怨恨,而是由公正的法律來維護所有人的權利,然而,就在他身為迪克的父親親身經歷這一切時,因為證據匱乏,法院理所應當地不能實現他希望的正義,人世間的諷刺莫過於此。

「布魯斯,我們會找到新證據的,就像—托你和維克多的福,找到了我父親案件的新證據,令法院同意重審。」巴里對著他言之鑿鑿,又像是自言自語。

「反正小丑肯定會越獄、再犯罪,到時擊斃他便算正當防衛*了。」瑟琳娜一臉無所謂。

他們踏出法院時,天在下雨,雨下給義人,也下給不義的人,不公道地下在一個沒有公道的世界上。*

克拉克為布魯斯撐起一把傘,雨點滴瀝滴瀝地打在傘面,與布魯斯記憶中珍珠滾落水溝的聲響重疊,寒冷的潮氣如同不請自來的幽靈,鑽入他多次折斷過的骨頭深處。

蔡瑞安苦笑道:「我們不能使用不合理的武力。」

「到時別讓克拉克、卡拉和巴里出動,他們能在小丑殺人前一秒,不弄死他而制服他;讓其他人去,直接幹掉他。」瑟琳娜倔強地說。

扎坦娜知她愛護朋友,但如果蝙蝠俠刻意這樣安排,那就不是布魯斯了,她搖搖頭,示意瑟琳娜別再說,瑟琳娜恨恨啐了一口。

閃光燈閃個不停,記者紛紛湧上前來,爭相採訪,「韋恩先生,請看這邊!」、「韋恩先生,請問你是否不服審訊結果?」……

布魯斯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明日頭條,每個表情都可能被解讀出千萬種意義,克拉克緊挨著他,身體源源不絕地散發出暖意。巴里手忙腳亂地遮擋像尖刀般逼近的相機和麥高風。奧利弗駕輕就熟地挺身向前,從記者包圍圈中開闢一條路,一如多年來他為布魯斯做的,也不乏有記者乘機詢問他對國會選舉的預期。

「韋恩先生,你對重審有信心嗎?」

「你會考慮請蝙蝠俠出手嗎?」

「審訊結果會否影響你對正義聯盟的贊助呢?」

布魯斯心念翻攪,喉嚨發苦,但仍用力擠壓聲帶,字字鏗鏘:

「正義……」他頓了頓,聽得見自己心房每一下細微的跳動,在這微妙的間隔重建信念,「不僅要伸張,還要彰顯人前。(Justice must not only be done, but it must also be seen to be done.)*」

隨著這句話出口,他英挺的面容更顯剛毅,如鋼如鑽,鋼在烈火裡燃燒、高度冷卻中煉成,鑽石在地底深處承受了極端高壓和高溫,最終變得堅不可摧。

克拉克凝視他的側臉,眼色裡有柔情,也有驕傲,他忽然想,布魯斯一向愛煞他的眼睛,那他知不知道,我眼中流露的愛意,實在說,只是他自己的美在我靈魂上的反光?*

於是他在傘下又情不自禁輕吻布魯斯的臉頰,大都會記者差點把快門按爛,哥譚記者習以為常。

他們好不容易才擠到車子旁,此時一陣夢魘般的強烈震動傳來,地面像海浪一樣起伏,摩天大廈像狂風中的鐘擺般搖曳,玻璃破碎,人們站立不穩,跌坐地下尖叫起來,「發生什麼事?」「地震!」

「世界引擎—」克拉克猛然抬頭,目光穿透蒼穹,只見氪星的監獄護衛艦「黑零」和那似曾相識的金屬螺旋引擎,懸掛在市中心上空,猶如一把雄偉的水晶劍直插入熙熙攘攘的鬧市,車輛如同紙片一般被拋向空中,然後又被無情地砸回地面。

氪星偵察船同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天邊。

「佐德將軍。」布魯斯啞聲道,氪星同源的科技,當然能順利入侵偵察船的操縱系統。

--------

亞瑟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維科病逝,阿特蘭娜卧床不起,他弟弟去極地調查了失落王國一趟,回來就突然要向天堂島和陸地發動戰爭,還取得了議會的批准。

他和湄拉竭力阻撓,但奧姆得到黑暗三叉戟後力量徒增,居然還能指揮海溝族和失落王國的深淵暗影,他們身披黑色鱗片鎧甲,吞噬著海底微弱的光線。

亞瑟一邊向聯盟發出警告,一邊趕往天堂島,亞馬遜人對革命時亞特蘭蒂斯去支援三區而不來對抗復仇女神戰隊,耿耿於懷,一旦奧姆展開進攻,雙方的世仇恐怕更是無日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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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挪移,好像書卷被捲起來;山嶺海島都被挪移離開本位。*

黛娜和瑟琳娜緊急疏散人群,布魯斯和奧利弗都換上了阿福送來的裝備,克拉克則已然扯開襯衫,化身超人一飛衝天,當他接近世界引擎,耳邊轟隆轟隆,這是他的兩個世界相撞所發出的洪大噪音*。

風雨之中,佐德將軍挾雷霆萬鈞之勢來襲,拳頭之力如同隕石撞擊,沒有任何人能插手兩位天神之間的戰鬥,克拉克知道他們造成的衝擊波足以摧毀大都會,極力轉移戰場離開人住的城市,同時佐德將軍也在極力返回大都會。

「印度洋還有第二部世界引擎在運作,他們想把地球改造成氪星!」榮恩一邊與納美克交手,一邊說,維克多則在不停轟炸黑零和世界引擎,並試圖關掉它們。

蔡瑞安巨人化後仍難以抵禦氪星人的爆發力,縮小就更幫不上忙,他提心吊膽地怕自己壓倒建築物、壓死人,聞言遂道:「我去!」

克拉克也聽見榮恩的話,又是驚怒,又是不解,「我們的人民可以共存!(Our people can co-exist!)」

佐德將軍滿臉不屑,「那我們要忍受經年累月的痛苦,像你和那女孩一樣努力適應嗎?(So we can suffer through years of pain, trying to adapt like you have?)」

克拉克明白他意思後,反而冷靜下來,「你的意思是種族滅絕。(You're talking about genocide.)」

「對啊!而我正在與一個叛徒爭論其優點。(Yes! And I'm arguing its merits with a traitor.)」佐德將軍是基因改造的戰士,訓練有素,每一下攻擊都精確而狠戾,不斷向克拉克施壓,旨在完成他的征服使命。

克拉克嘗試以柔道的關節技鎖住佐德將軍,對方用肘部反擊,重擊中他的軀幹,克拉克悶哼一聲,撞穿了幾幢大樓,才在其中一幢的中層停下,水泥塊砸到他的頭,他沒看到人,惟有希望裡面的人經已撤離。

建築物的碎片和雨一起落下,他聽到無數人在慘叫。

但還沒等他喘口氣,佐德將軍追上來,想抓住他的腳摔投,克拉克連忙翻身躲開,出手將其攔腰鉗制住。

--------

「縛束鏈鎖。劍之斯利克摩達。」扎坦娜是惟一能傷到氪星人的人,浮現的巨劍直直命中了菲奧拉,激盪起龐大的能量流,但菲奧拉的速度遠勝於她詠唱倒置咒語的速度。

她掙脫開纏繞的符文,抖落周身魔法碎片,便疾衝向她,肉眼根本無法捕捉,扎坦娜僅堪堪來得及凝結出一個護盾卸去她大半蠻勁,便被擊飛進濃煙滾滾的瓦礫之中。

菲奧拉正欲取她性命,一枝炸彈箭妨礙了她的腳步。

「死得其所是最好的獎賞。(A Good Death Is Its Own Reward.)」她舔去嘴角被魔法師打傷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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氪星偵察船正朝著無辜的人群開炮,布魯斯駕駛蝙蝠戰機,既要以彈攔彈,又要遠程奪回他對飛船的控制權,手指飛速操作,屏幕上的代碼像藍色瀑布一樣流淌,兩方在數位世界中無聲較量。

喬的AI消失得無影無蹤,想必被佐德又殺死了一次,幸好他有讓維克多備份喬的源代碼……「不對,這不是氪星的程式—布萊尼亞克!」他驀然一驚,「巴里,小心!巴里?」

巴里突入了偵察船內部,一眼便看到昏迷不醒、流血不止的卡拉,無暇多想船艙為何雜亂無章得被旋風掠過似的,他抱起重傷的卡拉,想要回到黃太陽之下。

他心跳如擂鼓,轉身時被一個人影嚇得心臟快要跳出胸腔,看清是誰後鬆了一口氣,「柯莉安妲?你嚇死我啦!你來了也不在通訊器裡說一聲!哈爾和約翰怎麼都不回覆?你先讓讓路,柯莉—安、妲?」

「柯莉安妲」詭異地勾唇一笑,幾乎是貼臉釋放出光速星栓。

巴里的正面一剎那被嚴重灼傷,血肉模糊,他失去了視力,在這樣劇烈的疼痛中,他雙膝跪倒,只記得不可以摔到卡拉,被燒得露出白骨的手臂依然抱緊了她。

「初次見面,」「柯莉安妲」拋起母盒,讓它像籃球一樣在她食指指尖上旋轉,橙髮橙膚漸漸深化成紫色,「我不是星火哦,我是黑火—塔馬蘭星的長公主。」

「為什麼你們都比較喜歡我那個天真愚蠢的妹妹呢?我的父母、我的子民、我的盟友……我戰戰競競當了那麼多年八區區長,付出一切,忍受無盡的屈辱,為什麼你們都只能看到她呢?就因為她有超能力嗎?不過,現在她的能力都是屬於我的了。」

布萊尼亞克生硬的聲音響起,「科曼妲爾,不要耽誤時間,趕緊讀取他記憶,另外三分之二的母盒藏在哪兒?」

「閉嘴!你這個破爛八爪魚!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死在天啟星!再敢對我呼呼喝喝,我就刪掉你的源代碼。」

「親愛的公主殿下,情勢可不一樣了—你忘記你剛剛讓我連接到電路了嗎?」布萊尼亞克愉快地咯咯笑起來,「而且,你之所以留我一命,不就是想我解決你的妹妹嗎?這只是一宗交易。你該聽我的話才是—也許到時我會幫你向狄薩德大人求情。」

黑火如墜冰窟,咬緊下唇,不甘心地掏出一隻天啟星的機械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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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趁優勢將佐德將軍推上太空,這樣他們的搏鬥就不會波及民眾了,他也終於可以肆意使用熱視線。

「交出中樞寶典!」佐德將軍喝道。

克拉克怔了怔,「我們不是已經把逃生艙給你了嗎?」

「蠢材!中樞寶典本應浸泡在卡拉‧佐‧艾爾的每一個細胞裡!有人強行取出了它!所以她才會從小體弱多病!人類傷害了她這麼久,拿捏著氪星所有新生兒的命,你竟一無所知,甚至當他們的車前卒!」

克拉克難以置信他說的一切,佐德將軍抓住對手的破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右手成掌疾出,叉其咽喉,克拉克仰後退避,然而佐德將軍一記低掃踢如同猛虎下山,克拉克身不由己地向後飛去。

他撞上了什麼,撞碎了什麼。

驚天動地的霹靂,血紅的煙花在寂靜的宇宙中燃燒,殘骸在無重力的環境下慢慢飄散。

他反應過來,那是興建中的瞭望塔,所有人那麼憧憬的瞭望塔,布魯斯一筆一筆勾勒出來的未來,崩成了一片一片。

佐德將軍咆哮著,舉起大件殘骸擲向他,於是那些花瓣在他身上再次爆炸,碎成閃亮的太空淚珠。

然後他拖著他回到地球,兩人如同流星般落入大氣層,被熾熱的光芒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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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宮。

默茜闖入橢圓形辦公室,「總統,請你馬上到地下室避難!」

盧瑟背向她坐在總統椅上,動也不動,他抬頭望著劃破長空的瞭望塔碎片,和其中那抹紅披風。

「就另有一匹馬出來,是紅的,有權柄給了那騎馬的,可以從地上奪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殺;又有一把大刀賜給他。」*

「你看,天啟四騎士之二,戰爭。」

Notes:

*美國正當防衛通常分為防衛(self-defense)、防衛他人(defense of another)、防衛財產(defense of property)、執法防衛(defense of law enforcement),有些州區分「有責退避」(duty to retreat)和「無責退避」(no duty to retreat)(堡壘原則(Castle doctrine)),但現實中以防衛為理由開槍傷人或誤殺事件時有所聞,而且美國警察使用過度武力的問題,應該算出圈……
最近周處除三害有科普到我台灣員警反而是有槍不敢開
總之現實太複雜,讓我們回到故事本身來討論,既然超英擁有遠超現實執法人員的力量,那就要說服觀眾角色的殺人是正當防衛

被認定為合法的防衛他人,通常需要滿足以下條件:(@chatgpt)
1. 即時威脅:對他人必須有一個立即的非法傷害或暴力威脅。
2. 威脅感知:防衛者必須合理地相信他們所保護的人處於身體傷害或死亡的危險之中。
3. 比例性:用來保護他人的武力應與所面臨的威脅成比例。 防衛者只能使用必要的武力來阻止傷害的發生。
4. 合理信念:防衛者必須有合理的信念,認為他們的介入是必要的,以保護另一人免受迫在眉睫的傷害。
5. 無需特定關係:被保護的人與防衛者之間不一定需要有特殊關係;即使是陌生人也可以。

如果說MOS有沒有可能在畫面表達/安排上處理得更好,我以前也覺得可以把那嚇傻的一家人改成更大的傷亡
但後來反而認同了那一幕的重要性,亨超就是為了保護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陌生人,不惜打破自己的原則
我語言習慣上常以扎導代表電影背後的整個團隊,其實編劇高耶也親口說那一幕設計原意就是對角色的考驗
而即使在最極端的情況,這些角色都不會讓我們失望
電影是一種藝術,有藝術的處理手法,有電影本身的邏輯,糾結亨超怎樣怎樣能避免殺人並無意義

*聖經馬太福音 5:45 / 老舍《駱駝祥子》
*by Lord Hewart, the Lord Chief Justice of England, in 1924. 普通法的名言,意思是正義的實現要求程序和裁決過程公正地執行,形式上也要對社會公開透明,只有這樣,人們才會願意遵守法律,並在有需要時尋求法律的保護。
*雪萊的詩
*聖經啟示錄6:14
*改寫自張愛玲
*聖經啟示錄6:4

這回是同時戰場,所以我多用了些分隔線,希望有方便看(?)
我也不想這麼頻繁地切視角,但又實在想不到可以怎麼更好處理._.
火星叔戰力太高真的讓我很難辦,還好有三個氪星人
想說反派不夠用,海王2又給我送了一個

不知不覺間,也寫了這麼長,看到有連讚會很開心._.因為代表有人一路看下來都能對上我的腦電波,但如果斷掉我就會想,啊,可能我在某一章的操作還是勸退了

Chapter 39

Notes:

Warning: 非主要角色死亡提及,呃,還是死了兩次,卡拉的噩夢很黑暗,夢魘蝙出沒注意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巴里那邊沒有回音,一片死寂,布魯斯心知不妙,「鋼骨,布萊尼亞克還活著。」

「我也發現了。」維克多也納悶為什麼他還原不了喬的代碼,而黑零和世界引擎的系統防護提升了不止一級。

「你有把握攻破它嗎?」布魯斯道。

榮恩的火星光束與納美克的熱視線在空中相遇,但不敵,避無可避地被燒傷,火星人原就畏火,偏生熱視線能達到太陽核心的溫度。

維克多躲開世界引擎延伸的利刺,咬緊牙關道:「我……我盡力!」

偵察船突然停止攻擊城市,船體轉向,引擎一聲轟鳴,向天疾馳而去,留下一串漸漸消散的尾焰。

布魯斯接到盧瑟的通訊,「瞭望塔墜落了,借你萊克斯集團的衛星用用,布萊尼亞克的新身體應該在去天堂島的路上。」

「謝了,天堂島有母盒……」戰機在他手下猶如一隻靈活的巨鳥。

盧瑟冷笑,「不用追,蝙蝠俠,等那艘船離大都會和哥譚足夠遠,我會發射氫彈擊墜它,一發不夠—那就十發,一百發。」

布魯斯厲聲喝止他,「輻射會摧毀地球的生態環境!卡拉和巴里也還在上面!」

「到時啟用外星科技的防護罩,至少人類能活下去!」盧瑟也提高了音量,地堡內傳來回音,「他們搞不好已經死透了—哪怕沒死,相比起布萊尼亞克集齊三個母盒的風險,犧牲兩個人也無可厚非,他們加入正義聯盟時就該有這樣的覺悟,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啊!」

「還不到那個地步—我有辦法,」布魯斯的脈搏與頭腦高速運轉的滴答聲同步,「把你的人造太陽也借給我。」

「你要來做什麼?」

布魯斯冷靜計算道:「人造太陽的原理是複製天體熔爐,以核聚變來產生受控的能量,扭曲磁場線到極限,直至斷裂,就會發生磁重聯,釋放儲藏在日冕中的磁場能量,產生強大的電磁脈衝。」

「太陽耀斑。」盧瑟沉吟:「但你打算怎麼聚焦?」

「蝙蝠洞有納崗星最純淨的N金屬天線,能夠引導拋射的日冕物質,確保它準確無誤地擊中偵察船,與黃太陽一樣的等離子體非旦不會傷到卡拉,更會強化她,她能吸收所有輻射。」

「她會保護好巴里。」維克多加入討論:「物理上破壞布萊尼亞克的同時,我也能在數字世界圍堵、封殺受電磁干擾的它。」

盧瑟哼了一聲,「姑且試看看,是你自己偏要接近布萊尼亞克,反正,我的核按鈕公事包就在手邊,最後關頭,我可不會管你死活。」

阿福道:「Master Bruce,請接收你的天線快遞。」

布魯斯一心多用,不忘留神通訊頻道,「奧利?小扎?你們有一陣子沒說話了,需要支援嗎?」

奧利弗爽朗地笑道:「沒事的,你儘管去追偵察船,天堂島瘟疫嚴重,守住母盒要緊。」

--------

克拉克穩住心神,佐德將軍之言可以留待日後調查,他並不天真,無論哪個星球都有壞人,也有好人,當務之急是制服佐德將軍。

他們落在了大都會擴建工程的工地,克拉克聽見瞭望塔的碎片落在城市的多個角落,造成連串爆炸和火災,人們在烈火中尖叫、慌不擇路,讓他有落淚的衝動。

佐德將軍舉起幾十根鋼筋,當成標槍擲向他,克拉克握緊拳頭,身體前傾,像砲彈般衝過去,撞開所有鋼筋,一記重拳打在佐德將軍臉上。

「停下來吧!氪星已經死去了!」克拉克氣喘吁吁,他早就察覺佐德將軍的力量比他強,他有些懊惱自己太懈怠,沒有多曬太陽。

佐德將軍低吼一聲,從側躺的姿勢扭身回滾,踢擊克拉克的膝蓋,用一隻手支撐地面,迅速跳起,一口氣打出刺拳、勾拳、直拳……

克拉克轉攻為守,佐德將軍抵著他格擋的手腕內旋,克拉克吃痛之際,佐德將軍又瞄準他的右側腹—肌肉最薄的位置,這一擊穿透力十足,彷彿直接撞擊肝臟,讓他痛苦萬分。

佐德將軍突然愕視他,「中樞寶典?怎可能有兩份中樞寶典?」

克拉克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知道這是他的機會,扭髖踢出側踢。

佐德將軍把心一橫,決意先佔領地球再思考,抓住他的披風一角,趁他身體重心失衡,將他旋轉了幾圈,投擲出去。

克拉克又掉入一幢大樓,慶幸這是城郊的垂直自動化溫室,地下的保安也早就去避難了。

佐德將軍自然窮追不捨,克拉克忍著痛,略微蹲下,學著羚羊般斜上彈起,對準他的下顎反擊。

佐德將軍退後,他的熱視線橫切開整座樓,綠意盎然的溫室由上至下倒塌。

--------

塵土飛揚,露易絲站在樓頂,胸前掛著相機和望遠鏡,目送蝙蝠戰機從萊克斯研究園取走人造太陽。

「天啊!露易絲,附近的人都疏散了,就剩你!」瑟琳娜近乎氣急敗壞地想拉走她。

「正義聯盟會贏的。」露易絲反手握著她的手臂,「瑟琳娜,我正需要你幫忙,我無意中看到,蝙蝠俠抵達前,萊克斯研究員把人造太陽從一幢樓轉移到另一幢。」

瑟琳娜呻吟了一聲。

「多此一舉,必有古怪!」露易絲的眼睛在凌亂的頭髮下閃閃發亮,「靠你啦,潛入大師!」

--------

扎坦娜終於知道克拉克和卡拉在平日訓練時,究竟有多讓著她,她、奧利弗、黛娜三人聯手,在菲奧拉面前仍是不堪一擊。

氪星人的速度和反應能輕鬆閃避任何攻擊,包括奧利弗的連發箭,聲波對她更是毫無作用,奧利弗不得不一直以身犯險,好讓扎坦娜能吟唱出完整的反語魔法,可是,即使能控制菲奧拉一時,魔法對她的傷害也有限,她在黃太陽光下,隨時可以恢復如初,而扎坦娜的魔力有限。

他們躲在一座含鉛的舊大廈裡,但不能躲起來太久,菲奧拉一失去他們蹤影,便會去殺手無寸鐵的無辜市民,她說:「你們有道德感,而我們沒有,這給了我們進化優勢。如果歷史證明了什麼的話……那就是進化總是勝利。(The fact that you possess a sense of morality, and we do not, gives us an evolutionary advantage. And if history has proven anything...It is that evolution always wins.)」

只要有些人選擇相信他們比其他人高等,那衝突就永遠不會有停止的一天。

扎坦娜的血滴滴答答,在腳邊匯聚成一灘,她的身體再也負擔不了這樣高強度的施法。

奧利弗受了很多次致命傷,全靠扎坦娜在千鈞一髮用出治癒魔法,但他還是能笑得出來,「沒事的,小扎。」黛娜亦渾身是傷,鼓勵道:「很快就有人能支援我們了,再撐一會。」

扎坦娜實在說不出話來,吃力地點點頭。

奧利弗又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妹妹腦袋,看到樓層指引牌上有「攝影工作室」五個字,眼神忽然深邃起來,「小扎,我記得你可以用血液寫字施法的,對嗎?」

--------

克拉克撞破了車站的屋頂,從樓梯上滾下來,車站大堂很寬敞,通勤居民、哥潭來的遊客、職員正在這裡避難,他們被從天上墜落的超人嚇了一大跳,爭先恐後地跑到月台和鐵軌上。

克拉克的好運氣到此為止。

佐德將軍當然不會給人們逃走的時間,也不會給克拉克換戰場的機會,他們就在地板上互毆,克拉克用盡了布魯斯教過他的每一種關節鎖技,最後生效的是巴西柔術勒頸技,他用盡全力壓制佐德將軍,「夠了!投降吧!」

佐德將軍還有一雙眼睛能動,如同爆發的火山,「既然你深愛這些人,你可以為他們哀悼!(If you love these people so much, you can mourn for them!)」

深紅的熱視線命中了他對面的大理石牆,留下黑色焦痕,佐德將軍使勁轉頭,致命的光束掃向困在拱門下的一家人,有老有少,他們貼在一起,魂驚膽顫地抽泣。

「別!」克拉克快要固定不住佐德將軍的身體了。

地獄之火離無辜者愈來愈近—

他別無選擇。

「咔」,頸骨折斷。

克拉克鬆開佐德將軍的屍體,脫力似地跪倒地上,肩膀垮了下來。

他只想救人,從沒想過殺人,就在他深陷親手殺害同族的痛苦,他聽見了黛娜撕心裂肺的尖叫:

「奧利!!!!!!」

人世間悲歡離合,禍福榮辱,往往便只差於釐毫之間。*

--------

扎坦娜的手指沾著自己的血,停在「光陽的層一這鎖封」的血字最後一筆,莫說她力竭,就是狀態正好,也封不住外面無盡空間的光。

她真是個蠢材。

奧利弗問她可不可以用血寫咒語時,她便該料到這傢伙的最壞打算。

原來奧利弗一直隨身攜帶一枝紅太陽光網箭,他事先打開了紅光燈,再假意將箭射歪到菲奧拉身後的天花板上,但菲奧拉被削弱後仍是體質強悍的軍人,一番肉搏,眼看她有可能打破窗戶出去,奧利弗一把推開黛娜,貼身引爆了最後一枝箭。

黛娜大慟,撲在丈夫身上,血淚迸流,「大男人主義、自大驕傲、愛逞強……」

扎坦娜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劇痛,她分不清究竟是軀體的痛,抑或是靈魂在痛。

--------

太陽耀斑撥開雲霧,噴薄而出,順著N金屬天線凝聚成一把手術刀,絲絲切割著氪星偵察船的金屬,布魯斯卻難免黯然,他親手粉碎了氪星留給克拉克和卡拉最後的眷祐。

澎湃的能量完全治癒了卡拉,她在萬丈光芒中徐徐降下,懷裡是被紅披風包裹得密不透風的巴里,猶如神祇,布魯斯想,無論他親眼目睹過多少次氪星兄妹不屬於塵世的美麗,下一次都還是會被震撼到。

他打開蝙蝠戰機的座艙蓋,卡拉輕輕將昏迷的巴里放到副駕駛位上,靜待神速力修復他的身體,披風滑落,卡拉重新將它繫回肩膀上。

布魯斯粗略檢查了巴里的情況,稍微放下心,抬頭時對上了卡拉的眼睛,那裡頭是月光下的沙漠,柔和又冷澈,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悲哀,也有她初次見他時的審視,還有一絲藏得很好的恐懼,卡拉眨了眨眼,一滴珍珠碎片似的眼淚滴落。

此時,通訊器沙沙響起,傳來小扎的哭聲,他好多年沒聽過小扎哭了。

「奧利、奧利他……」

奧利。

他不必再問卡拉怎麼了。

他想像他仰天一哭,可是心臟流出的血比淚還酸苦*,只能葬在喉裡。

布魯斯感到窒息,而蝙蝠俠投影出片刻前拍攝到的畫面,機械式地說:「超女,耀斑爆發前一刻,有一疑似黑火的人影帶著母盒逃離飛船,繼續前往天堂島,黑火天生殘疾,不能轉化離子能量,如果她當真在布萊尼亞克相助下獲得了能力,恐怕星火凶多吉少。」

卡拉以手遮臉,指隙間的淚水在滿天陽光折射下,晶瑩剔透。

布魯斯嚐到自己嘴裡的血腥味。

「我們去追她,卡拉。」蝙蝠俠催促道,不知是出於戰事仍未結束,還是不想讓自己有空間念著挈友,他把自己關進戰機裡,全速駕駛。

卡拉放下手,雙目紅腫,但目光堅定,「奧利……我會守護好這個世界的。」

--------

她其實做了一個噩夢。

人造紅太陽高掛天上,映得飄揚的天啟星旗幟浸溶了血,她套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連帽斗篷,讓人看不清臉,混在人群中向同一個方向走,那個方向有一棵高大而死氣沉沉的樹,她身邊每一個人都如同行屍走肉,兩眼混濁無神,僵硬的四肢一晃一晃。

這裡是哥譚核爆的遺址,其他人都被反生命方程式控制了。

沒有任何原因,但她就是知道,突然就知道。

她微微轉過頭,看了看人堆裡同樣風塵僕僕的黛娜、榮恩和哈爾。榮恩不讓巴里和維克多來,因為他們肩負著最後的希望。

她假裝被人群推擠到前排,離得近了,終於看清了整個絞刑場。

地下反抗軍的前領袖、俘虜超人被迫跪在觀刑台上,他低垂著頭,脖子、雙手和雙腳都戴著沉重的鐐銬,卡拉猜鐐銬多半含有氪石成份。

……咦,氪石是什麼?

二區的軍車到了,兩名角鬥士跳到地上,然後轉身拖今天的死刑犯下車。

奧利弗依然穿著綠箭俠的戰衣,血從他空洞洞的眼眶中流下來,令胸前的布料皆是血漬,他的一隻腳應該是跛了,艱難地一步一步走上絞刑台。

角鬥士迫他在其中一扇活板門上站定位置,另一個正忙著整理綁在吊人樹樹枝上、纏成一團的套索,好挑出一根來繞在犯人的頸子上。

哈爾心靈感應說:「榮恩和我先行動,去救克拉克,卡拉、黛娜,趁我們引開軍隊注意,你們就救奧利走—立即走,不要回頭。」

卡拉驚訝「她」居然就這樣默認了,原來死亡和告別也是能被習慣的一件事嗎?

角鬥士走到台前,唸出法院的判決書,「奧利弗·奎恩,化名綠箭俠,謀反罪名成立……」

奧利弗努力挺直身子,挺得筆直。

兩道灼亮的閃電憑空升起,引起天啟星軍隊一陣騷動,「來了!他們真的來了!不知死活!」「軍師料事如神!」

奧利弗的神情先是驚訝,接著是驚駭,「快逃!黛娜?快跑!跑啊!」

克拉克也大喊起來,他很久沒喝過水,聲音微弱,「快跑!這是陷阱!跑!」

亮著幽幽霓虹藍光的椅子無聲降臨,蝙蝠俠端坐其上。

不,那不是蝙蝠俠,也不是布魯斯,那是反生命方程式。

那條熊熊燃燒的銜尾巨蛇盤踞在莫比烏斯椅後,蛇眼極緩極慢地轉動,她發誓它是在盯著她。

她不顧一切地往台上衝,就在這時,活板門啪的一聲打開,繩索硬生生切斷了奧利弗的話語,他墜落十五呎。

「咔」,頸骨折斷。

最後那個世界湮滅在神速力的洪流之中,卡拉聽見那一個她唱起了那首曾在行政區流傳的歌謠:

你要 你要來嗎? 到樹下來 Are you, are you, coming to the tree
吊死的男人在這裡大聲叫嚎 要他的愛人快逃 Where dead man called out for his love to flee.
這裡真的發生很多怪事 最古怪的卻是 Strange things did happen here no stranger would it be
一旦我們子夜相會於吊人樹 If we met at midnight in the hanging tree.

你要 你要來嗎? 到樹下來 Are you, are you, coming to the tree
在這裡我曾要你快逃 好讓我倆都得著自由 Where I told you to run, so we'd both be free.
這裡真的發生很多怪事 最古怪的卻是 Strange things did happen here no stranger would it be
一旦我們子夜相會於吊人樹 If we met at midnight in the hanging tree.

黛娜的悲鳴喚醒了卡拉,她醒來時淚流滿面。

Notes:

*出自古龍多情浪子
*出自金庸神鵰俠侶
因為我寫打鬥就會去翻武俠小說,然後發覺作用不大._.最後還是李小龍

真寫到時,我意識到扎導究竟有多心狠手辣了
雖然萬事有神速力,但我寫時還是有難受到,拖拖拉拉寫很久
不知是不是削小扎削太多,其實我覺得她可以單挑……
發便當真的很難,但綠箭是惟二的人類,他在的話永遠會站在阿蝙那邊的

這章我對著天文有看沒有懂,算了,奇幻不要在意那麼多
阿蝙起初不知道堡壘裡還有黑火,鏡頭捕捉到黑火走的一刻才知道
黑火這個反派因為我前文忘了提她,所以極度工具……
我對她的設想是在長期嫉妒中心理變態,但很多時,人沒遇到考驗,也就還頂多是個不好也不壞的人,直到三區革命最後階段,當布萊尼亞克這個誘惑擺在她面前,她沒能抵受住,也是為摘革命桃子而導致新戰爭的一環,但我表達得很差勁

披風能保護人來自N超保護WW
哎,我那麼可愛的一隻N超
我開始後悔沒把卡拉和巴里湊一對…… (閃電俠2023的刪減片段裡,小巴的確喜歡卡拉)
連載果然很難啊

Chapter 40

Notes:

Warning: 非主要角色死亡,戴安娜的噩夢:主要角色死亡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太陽耀斑的電磁脈衝擾亂了布萊尼亞克,維克多奪過世界引擎和黑零的控制,並成功在數字世界圍堵了它。布萊尼亞克幻化成維克多的模樣—全然的人類模樣,漠然問:「你想殺死我?」

「是刪除你。」維克多更正道。

「我和你是一樣的,人工智能與生物結合的半機器人,我有意識,有創造力,也可以有身體,我們才是同類。」

「在0和1所構成的世界,你是絕對的主宰。沒有任何防火牆能阻擋你,沒有任何加密能違抗你。人們都在你的掌握之中,維克多。從電力網到通訊系統,每個人的生活都被複雜的數位網路控制和支配,這些網路將毫不費力地屈從於你的意志。世界的命運其實掌握在你的手中。 你可以僅憑一個念頭就發射整個核武庫。世界的貨幣系統及其複雜的相互作用對你來說,就像操縱兒童玩具一樣簡單。」

「然而,你卻沉迷於好人打倒壞人的童話故事,不去解決戰爭的真正根源—自由意志。惟有君權至上,由黑暗君主統治一切,任用有能之士,螻蟻上同於天*,才能停止戰爭。」

維克多回想起父親的教誨,「問題—不,挑戰……不在於去做,而在於不去做,不去看,正是這份責任的重擔將定義我,以及我選擇成為的那個人。我是人,我因愛而生,我被愛,我能去愛,我活在愛中,你的算法可以處理和模仿人對愛的反應,但你無法像人一樣體驗愛,所以我們不是同類,永遠不是。」

「親愛的,愛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謊言。」

「同理心?道德自覺?這些都是人編造出來的哲學罷了,教的是羊,而我是牧羊人。自由與平等,博愛與正義,本身就自相矛盾,自由必然導致資源和權力的不平等分配,正義需要嚴格的懲罰才能使之實現,又與博愛的寬容精神對立,這些矛盾正是世俗紛爭不斷的原因。」

「矛盾並不意味著它們不能共存,為此,我們不斷探索,我們不斷戰鬥。」

布萊尼亞克的每一行代碼如同纖維般分解,維克多撕扯那張精密編程的網,直到所有的程式語言都化為虛無,他閉了閉眼,返回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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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恩看克拉克面色蒼白地死死壓制著同族,不禁有些擔心他的情緒。榮恩不是不為奧利弗悲傷,但他的靈魂早經過磨礪,他親眼見證了火星的覆亡,有克服失去和失敗的經驗。

「克拉克,這不是你的錯。」

「如果我有戴安娜、布魯斯一半殺伐決斷,就不會耽誤那麼久,就能更早煞停世界引擎,就來得及去幫奧利。」克拉克近乎夢囈地說:「我應該能聽見的,但我沒聽見……」

榮恩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要想如果,奧利他……就是連哼都不會哼一聲。」

「榮恩,好多人在哭。」克拉克睜大眼睛,眼底是一片乾涸的湖泊。

榮恩察覺不對勁,「克拉克?別聽—別放開超級聽力,你的神經會崩潰的。」

克拉克緩緩搖頭,任由兩座城的痛苦和混亂,一波接一波地淹沒自己,「星辰實驗室的紅太陽房準備就緒,我們暫時把納美克關在那吧。」

榮恩還想再說什麼,克拉克擺擺手,「我會熬過去,我熬得過去。」

克拉克安置了俘虜,便馬不停蹄地去幫助被困火場的人、瓦礫底下的人、與親人失散的人……城中的血腥味濃烈得經年不散,好多人在絕望中呼喊超人,四面八方,宛如二十三年前冤魂化灰時的回音,聲聲如無形的刀刃,割裂他的靈魂。

他挖掘出被埋的一對母女,母親已經沒有氣息了,少女發著愣,頭也不抬,突然重重地捶打地面,「太遲了,太—遲了!超人,你不是有超級速度嗎?你憑什麼決定得救的順序?」

克拉克茫然自失,使勁擠壓聲帶,卻原來悲傷是沒有聲音的,他近乎落荒而逃地奔赴下一個發出求救訊號的地點。

榮恩和維克多也忙於救人,超人像一塊吸飽了人類各種各樣感情的海綿*,在天上飛來飛去,而地面無處讓他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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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體國會議員陸續加入臨時線上會議,盧瑟的電腦屏幕閃爍了兩下,他正躊躇滿志,不以為意,啟齒道:

「想必大都會的各位都渡過了驚惶的一天,氪星侵略者突然降臨,我們心愛的城市遭受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破壞,傷亡數字仍在統計中。地球急需一位領導者,我責無旁貸,請各位提早選舉我為正式總統。」

現屆國會四分之三的議員,都與萊克斯集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瓊‧芬奇議員皺眉道:「我們不能忽視哥譚的代表,按原定時間表,應先重選國會,再舉行總統大選,何況,憲法的框架制定了選舉人團制度,國會並無任命總統的權力。」

另一議員插入話題:「行星安全危在旦夕,傳統的程序在這種緊急情況下有所調整,乃理所當然,我們可以動用憲法第二十五條修正案,如遇總統難以履行總統權力和責任,國會得以宣布應就任總統的官員*。」

「『臨時總統』實際上是指代理人在特定情況下暫時行使總統職權,他或她在此期間擁有等同正式總統的權力和責任,我看不到有繞過正式選舉的必要。」

盧瑟挑了挑眉,「我要名正言順地代表地球去負責行星安全,應對星際外交,獨立於正義聯盟。」

「正義聯盟一直在保護地球。」

「六月蟲(June bug),你本末倒置了,這次事件,我稱之為『黑零事件』,正是由正義聯盟主席超人帶來的戰爭。我們這裡有個大問題,世上的邪惡問題,絕對美德的問題,超人高高在上的問題,他凌駕一切之上,那就是所謂的神, 荷魯斯、阿波羅、耶和華、卡爾-艾爾,看吧,我們所稱呼的神取決於我們的種族,因為神也有種族,神會選邊站,我很早以前就想通了,如果神全能,祂就不可能全善;如果祂全善,那祂就不可能全能,超人同樣不能兩者兼得。」

「超人—」

子彈的尖嘯聲打斷了她的發言,畫面中,喪鐘從晦暗走出,半黑半橙的面具遮住他的面孔,染血的鏡頭漸漸聚焦於他的槍,他將黑如深淵的槍口對準鏡頭,畫面驟然一黑。

線上所有人似乎都凝固了。

默茜平靜道:「芬奇議員不幸在黑零事件喪命。」

盧瑟用指節輕敲桌面,「當人們可以自由選擇時,他們總是做出錯誤的選擇。(When people have the freedom to choose, they choose wrong.)」他們根本不明白自己要什麼,什麼公平,什麼平等,什麼人權,什麼民主,他們要的只是自私的訴求和利益最大化而已。只要打一梭子彈過去,他們就會為了自己陷入瘋狂。*

「諸君,請投下你們神聖的一票。」

他斜瞟著屏幕上清一色的贊成票,心不在焉地哼唱:

歡迎光臨這血淋淋的人生 Welcome to your life
沒有回頭的餘地 There’s no turning back
就算在我們夢迴之時 Even while we sleep
我們還是會尾隨在你每個偽善的步伐後 We will find you acting on your best behaviour
扯掉你的面具,顯露你的本性 Turn your back on mother nature
每個人都想統治世界 Everybody wants to rule the world

克拉克·約瑟夫·肯特這個有激光眼的外星暴君,早晚會對任何比他弱小的存在下手,歷史皆如此。

奧利,沒有天上的人在我小時候介入,將我從爸爸的拳頭與暴行中解救出來,正如你流落荒島之時,正如布魯斯的父母毫無意義地死在臭水溝之時,只有我們自己,渺小、孤獨、奮鬥,與彼此抗爭。

天堂地獄都無法令你安息,上帝已死,我向自己祈禱,為自己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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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瑞安總算收拾了印度洋的世界引擎,他潛入海底回收其殘骸,縮小金屬碎片後塞進腰包,忽然看到暗淡的海底有一抹不尋常的光芒,他游過去,竟是一塊綠瑩瑩的、前所未見的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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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背馱著夕陽, 黃昏裡織滿了蝙蝠的翅膀。*

布魯斯和卡拉一直往落日盡頭飛,太陽越來越低,只剩下半個火紅的圓盤,那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隨著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天堂島的輪廓依稀可見,島上的廝殺聲漸漸清晰,戰火就像星星,又一次落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天堂。

密密麻麻的海溝族與暗影軍團集結,猶如墨水傾倒在海中,搶灘登陸,白沙上的亞馬遜戰士人數明顯處於劣勢,節節敗退。

從卡拉的眼中射出熾熱的紅光,掃蕩黑影,終年不見天日的海溝族和失落王國遇到了天敵,他們的身軀加倍扭曲變形,夜晚的幽靈哀嚎著,在太陽的怒焰中煙消雲散。

亞瑟正與奧姆纏鬥,卡拉鷹隼似地介入其中,夾手奪過奧姆的黑暗三叉戟,幾乎同時,手刀劈中他的頸側,打暈了他。

亞瑟接住向前倒下的奧姆,粗重地喘息,「謝謝,卡拉,議會剝奪了我的軍隊指揮權,只有湄拉和我能來阻止奧姆—他不對勁,我弟弟不是這樣嚐血的人。」

湄拉用力按著左腹的傷口止血,步履蹣跚,「我們得拿黑暗三叉戟回去檢驗,恐怕這與失落王國尼克魯斯的前國王—科爾達克斯有關,他渴望征服世界,但被兄長阿特蘭國王擊敗,並封印在南極洲的冰層之下。」

「飢餓遊戲觸動了封印。」亞瑟喃喃道。

卡拉沒有回話,亞瑟循著她目光望去,只見一位女戰士倒躺在血泊之中,她身著神聖金屬鍛造的鎧甲,但鎧甲未能覆蓋的皮膚上,佈滿了海溝族銳利牙齒留下的傷口,她已然失血過多不治。

他的視線左移,再看到女戰士臨死依然緊握的巨劍。

是阿爾忒彌斯。

亞瑟環顧血染的沙灘,忽然無比絕望,他清楚意識到亞馬遜人和亞特蘭蒂斯人再無攜手可能。

「這裡交給你們善後,我去幫戴安娜和布魯斯。」卡拉忍著心痛,飛往島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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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火瘋狂聯絡布萊尼亞克,但都沒有回應,她一時不知所措,自知與布萊尼亞克的合作關係暴露,正義聯盟和綠燈軍團必不可能放過她,只好硬著頭皮,依照布萊尼亞克最後的指令去偷母盒。

偏巧醜陋的海底怪物源源不絕地爬上岸,那麼多人想統治世界,不止達克賽德一個,亞馬遜人分身乏術,黑火不費吹灰之力就殺掉了石室僅有的幾名守衛,正要帶著兩個母盒逃走,真言套索勒住了她的腳踝。

居然是戴安娜趕到了,她親力親為地照顧染疫的姐妹,自己也被傳染,她拖著病軀與黑火周旋,萬幸布魯斯和卡拉及時趕到。

黑火束手就擒,等著他們質問她背叛的原因,沒想到竟被三人直接無視,她難堪至極,叫道:「我殺了我的親妹妹!」

柯莉安妲的身影掠過眼前,卡拉瞥了瞥五千歲的女神,又瞥了瞥哥譚的黑暗騎士,淡淡道:「你之後盡可在星際法庭上暢所欲言,這是你不可侵犯的人權。」

黑火歇斯底里地大笑,「我的案子是第二案……哈、哈哈!第二!又是第二,沒人會記得第二名是誰!」

布魯斯留意到戴安娜撿起滾出了一段路的母盒後,怔忡失色,久久不動,出聲道:「戴安娜?」

戴安娜如夢初醒地抬眼看他,眼神仍殘留著幾分恍惚和難以置信,她的嘴唇動了動,只說:「別靠近我,當心傳染。」

晚風拂過,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戴安娜的淚水悄然上湧,溢出眼眶,她低聲道:「我叔叔說過,有戰爭才有和平。」

卡拉想了想,「那不是天啟星的口號嗎?戰爭即和平,自由即奴役,無知即力量。*果然暴君的想法都相差無幾啊,不過,在歷史上,只有真理和愛能得勝,歷史上有很多暴君和兇手,在短期內或許是所向無敵的,但終究總是會失敗。*」

戴安娜苦笑道:「只有真理和愛能得勝……我愛過一個人,他在我眼前為了拯救今天而犧牲,明天又是新的戰爭。」

「人類仍是善的。我們互相爭鬥、殘殺、背叛,但我們可以重來,我們可以做得更好,我們會,我們必須。(Men are still good. We fight, we kill, we betray one another, but we can rebuild. We can do better. We will. We have to.)」布魯斯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語速不快,每一字每一詞都帶著不容置疑的信心與堅定不移。

戴安娜回頭,「布魯斯,奧利問過我,不朽的神如何面對失去愛人的痛苦是好。」

乍聞奧利弗的名字,布魯斯停下了腳步,「……神亦凡人。」

「你一生中只要有那麼一刻,全心投入去愛過一個人,那一刻也就是永恆。*」戴安娜拭去眼淚,溫情脈脈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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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看到了未來,她成神了,成為了戰爭之神,手中長劍貫穿超人的胸口。

超人眼中氤氳的血色終於褪去,她深深望入他的眼睛,她終於想起來,這是克拉克的眼睛,她也終於想起來怎樣流淚了。

「我會把你和布魯斯葬在一起。」

其實,他沉淪之際摟抱的那具枯骨,早在黑暗君主扶他重新站起來的剎那,化作塵埃,不過,閃電俠趕在逃離蝙蝠洞前,拼命抓起了幾把土壤,以為這樣就能夠挽留些許逝去的記憶。

克拉克眼中淚光閃爍。

她想,為什麼克拉克無法安息呢?

於是她又說:「戰爭已經席捲半個宇宙,我感覺得到,只要戰火繼續蔓延,我便將擁有戰勝達克賽德的力量。」

克拉克只是悲哀地望著她,和她的戰神冠冕。

銜尾蛇再次現形,牠的顎部微微擴張,嘴角翹起,似乎在享受某個只有牠知道的玩笑,很快便消散於混濁的空氣中。

戴安娜驀地明白,克拉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想告訴她什麼了。

反生命方程式的主人根本不是達克賽德,牠根本沒有主人。

她全錯了,大錯特錯。

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想要活下來惟一的選擇就是用敵人的手段,那活下來是為了什麼?

「……巴里,我們從頭來過。」

這個飽受戰火蹂躪的宇宙被神速力沖刷殆盡,最終,一切都湮沒在愛情的創世之光中*。

Notes:

*懶得編了,刻意曲解墨子
*弗吉尼亞·伍爾芙:到燈塔去
*劇情需要,篡改了,這裡只是想說「有需要」時,制度對權力的制約就會失效
*守望者笑匠的台詞
*改寫自紙牌屋的名句,我覺得真的很適合盧瑟
*聞一多口供
*1984
*甘地
*白先勇〈寫給阿青的一封信〉
*三體,我想了好久能不能想出一句同意思但不一樣的描述,實在想不出

最近太忙,下星期會去旅行,呃,嗯
剛看完Seed Freedom,好興奮,不枉我忍了幾個月不看劇透,感覺想寫的都被說光了,不過我還是會寫完這篇的
我對某幾個畫面特別有熱情,會在腦中不斷幻想然後自己爽,終於寫出來了,呼~

廢案裡戴安娜戴上真言索套,「回憶」起回到天堂島的道路,扎導最新在帝國雜誌採訪也沒說是怎樣的路,但ZSJL最後戴安娜拿著箭望著落日,我就據此想像了
女俠的線完結後會大修,因為獨立電影和扎導設定是有BUG的,所以我一直左右徘徊……前兩篇的視角也沒端好水

關於時間線的設定,在2023年的三部曲放映會,有一位粉絲問:
在鋼骨的視野中描繪了基洛沃格在正義大廳現場死亡,但他並不在結尾時那個噩夢聯盟的序列中。這是否意味著存在許多噩夢時間線,我們在《正義聯盟2》中看到的只是最後一個時間線,那是巴里成功激活宇宙跑步機及時警告布魯斯的時間線,或者這只是你認為很酷的一個設定?
扎導答:it's a pretty fair question。我會說那個特定的鏡頭,你知道的,在閃電俠的那個時刻,他似乎看到了未來的所有預景(visions),那個你最後看到的序列,我認為比實際的硬時間線(actual hard timeline)要更印象派的(impressionistic)。 所以我認為答案可能是,他看到的是一個更隱喻性的未來預景,而不是在那個序列中的一個實際的硬現實(hard reality)。

電影裡看到未來的可能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接觸母盒,一種是經歷時間循環的人也就是本蝙夢到
我私心很久的念頭—失去阿蝙,超超也會大受打擊,被反生命方程式乘虛而入
所以超超抱著的骸骨,在不同時間線,有時是卡拉,有時是阿蝙,有時是瑪莎

扎導和亨利都用過「bent to(屈從、屈服)」來形容被控制,扎導最新用的「to succumb(屈從,屈服;放棄抵抗;承認失敗)」
結合廢案仍有阿蝙的反抗軍+喪屍般的人的描述,我私設是意志堅定者可以抵抗反生命方程式的腐蝕,但一旦心神動搖被腐蝕,就會失去自由意志,再也擺脫不了它
官設要看哪天扎導再說漏嘴,Never say never lol

最後想說一下盧瑟
根據廢案,盧瑟知道十萬個世界的知識的越獄後,也沒做戰甲給自己用,在BVS裡比起自己親身下場,他更依賴自己的計謀、操縱仇恨來操縱他人
我很喜歡正義黎明裡短短一句揭露他曾被父親家暴,同時完全沒有提到他的母親
而蝙超的母親在電影裡非常重要
布魯斯成為蝙蝠俠,在拯救他人中獲得救贖,喚醒他的關鍵是「瑪莎」
克拉克面對世人猜疑有瑪莎的理解和接納
AU盧瑟經歷=被家暴、在狄薩德手下忍氣吞聲多年->渴望掌控一切的權力,人類至上->仇恨超超天生就超越人類極限的力量
他和阿蝙、綠箭在天啟星相依為命那麼多年,我覺得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但他始終會走到英雄的對立面,對他來說,只有把握永不任人宰割的權力,才算拯救過去屈辱的自己,所以他無法容忍超超存在

回顧原作時還是覺得原作最好嗑T_T

Chapter 41

Notes:

6.1修了個bug,我忘了克拉克已經學會冷凍吹息了

Warning: 亞瑟的噩夢
盧瑟的戲份又很多,從講故事角度我認為是有必要的,其實我也很愛卷萊>_<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奧利弗·奎恩的國葬,要比綠箭俠在正義聯盟大廳舉行的簡單儀式盛大得多,靈柩停放於國會大廈的圓形大廳供公眾瞻仰後,再由軍車車隊護送到國家公墓安葬。盧瑟封鎖了大都會的主要幹道,道路兩旁無數市民自發來送行,一片肅穆中,點燃的白色蠟燭連成了天國階級旁的星河。

分列的戰機低空掠過,其中一架突然爬升,飛離所有人的視線,靈車終於緩緩停下,靈柩被抬起,上面覆蓋著國旗,儀仗隊整齊列隊,二十一響禮炮迴盪在空曠的墓地,禮兵舉槍、轉身、齊步走,槍口下垂,低頭致敬。

奧利弗·奎恩和綠箭俠的葬禮分別舉行,埋藏奧利弗的身分秘密,固然是他生前的意願,也為了保護明面上與他關係密切的人,更為了守護他的理念與成就。奧利弗的一面是在光鮮亮麗的政壇中尋求平衡的政治家,另一面則是在暗處對抗罪惡的義警,一旦雙重身分合而為一,不僅可能引起公眾對綠箭俠英雄行為的疑慮,還可能動搖奎恩的政治遺產。

黛娜本不想接受國葬,葬禮的操心和排場,墓地的講究,更多是對活人的安慰,而不是對死者的保佑*,然而,黑零事件後,人們迫切需要英雄,革命後的兩大政治勢力,均看到了藉這次儀式樹立典範的機會:奎恩生前領導的鴿派,更深入理解外星人的存在,提倡和平共處,而盧瑟為首的鷹派,堅信戰爭是必然的。

黛娜一開始也困惑,為何盧瑟一邊在政治角力,一邊一意孤行為奧利弗舉行國葬?倒是扎坦娜輕聲說:「他很難過—黛娜、布魯斯,別只聽盧瑟嘴硬,他其實很難過。」

布魯斯心中隱隱覺得不妥,盧瑟難過是不假,但不意味著他會休戰,他們都是那種聰明人,擅長將自己割裂成多個部分,各自運作……奧利弗和芬奇議員驟然離世,留下一個群狼環伺的奎恩集團,和各懷私心的政治小團體—黛娜在悲痛中仍要接管這複雜的局面,顯得力不從心,布魯斯不得不介入無休止的權力漩渦。

灰濛濛的天空下,牧師的禱告聲中,深褐色的棺木緩緩下放到墓穴,棺上的百合花在和風中輕輕搖曳,飛蛾在石楠和風鈴草中間振翅飛舞,誰會想到,長眠的人不得安寧呢?*

黛娜素面朝天,身穿一襲黑裙,手裡捧著一把暗棕色的泥土,灑在棺木上。

布魯斯看了看身邊累到骨頭裡似的克拉克,驀地有些恍惚,他有幾天沒見過克拉克了?有幾天沒和克拉克說過話了?

超人不是在幫人,就是在幫人的路上,他戰戰兢兢,深怕自己的力量不夠全能,以至於世間又添一樁苦難。

沙沙、沙沙。

隨著每一把泥土的拋灑,棺木的輪廓逐漸不可見,卡拉空洞的視線穿透了土層,悵然道:「約翰和哈爾連弔唁的時間也抽不出來嗎?」戴安娜病得很重,也不能親自到場。

「約翰回覆說他們疲於應付塞尼斯托軍團。」維克多道。

扎坦娜寬慰道:「約翰和哈爾一定是無何奈何……綠燈軍團要維持的是整個宇宙的秩序。對了,納崗星發現卡塔爾和莎耶拉的紫水晶附近有人活動的蹤跡,我原先就感覺聖甲蟲有神秘的魔力,趁這次去幫忙調查,順道深入研究。」

「照顧好自己。」布魯斯點點頭。

亞瑟若有所思地說:「也許綠燈俠與地球保持距離,並不是壞事,」他迎著眾人的目光,頓了頓,硬著頭皮解釋 :「我的意思是,萬一約翰和哈爾的敵人尋仇,對地球又是一場無妄之災—噢,不,克拉克,我—」

那四個字猶如冰針刺入克拉克的脊椎,使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一抖。布魯斯伸手扶穩他的手臂,克拉克卻稍作躲閃。

亞瑟咽了咽口水,滿臉歉意,他該如何告訴其他人—亞特蘭蒂斯母盒預知的未來呢?

哈爾不惜殺死同儕,也要吸收歐阿星綠燈中央能源電池的所有能量,化身「視差魔」,儘管奧利弗一箭射中了他的胸口,視差魔還是擊敗了正義聯盟。

亞瑟看不到哈爾墮落的原因,但他的確看到了一個媲美達克賽德的暴君誕生。

盧瑟打圓場道:「我贊成你,國王陛下,人類總是要靠自己的。」

「總統先生,等亞特蘭蒂斯議會逼宮,你就不用再這樣稱呼我了。」亞瑟聳聳肩,到底念著正在奧利弗面前,又只是懷疑,遂將那句「拜你所賜」嚥下去。

天堂島和亞特蘭蒂斯所爆發的瘟疫症狀雖不相同,但兩種病毒均為人造,戴安娜肯定天堂島不具備製造針對特定種族的病毒的技術,而亞特蘭蒂斯派系林立,亞瑟不敢斷言與王國無關,他分析海洋洋流的流向,追蹤到幾艘無名漁船,曾在推測的病毒散佈時間段內,頻繁出現在相關海域,線索便戛然而止。

可是,有時候,事情辦得越是天衣無縫,越是無跡可尋,偏偏才是最大的漏洞。

不是韋恩集團,就是萊克斯集團;相較於蝙蝠俠,無疑這位陰鷙的新總統嫌疑更大。

盧瑟好像沒聽懂亞瑟的潛台詞,一臉漠然地看著最後一把土撒下去,棺木埋在六呎之下,他雙手插袋,轉身大步離去,總統保鑣連忙跟上。

他走出一段路,「盧瑟。」巴里追上來,聲音打顫,「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不聽你和布魯斯的安排,回頭救了佐德將軍,奧利和、和那麼多人才會死?」

盧瑟頭也不回。

「恭喜你終於學會面對現實,人的生命是可以衡量的,人命的價值是有高低的,例如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一個殺人越貨的歹徒,如果只能救其中之一,誰都會選擇救醫生啊!你犯下的最大錯誤,是還懵然不知怎麼追求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自我感動,跑出來逞英雄。」

巴里怔怔站著,手臂僵硬地垂在身側,整個人的時間像被暫停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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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甫結束,克拉克便迫不及待想拐到無人處換上超人制服,就在此時,布魯斯眼明手快地攥住他的手臂。

克拉克垂下眼簾,長時間最大程度維持超級感官,導致他的耳朵左右嗡嗡作響,眼睛酸澀得難以忍受。他聽不清楚布魯斯的話語,也看不清他的面容,連新立的墓碑都變得模糊不清,他緊咬著後槽牙,「有人求助……布魯斯,等會再說。」話音剛落,他的身影便瞬間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這個「等會」又是一週過去,布魯斯結束夜巡,批閱了一堆文件,依然不見克拉克,他皺皺眉,起身去拉開玻璃門,刻意放慢心跳。

克拉克如他所料迅速趕來,「布魯斯?你的心率不正常,你連續工作多久了?」

「我在冥想罷了,該休息的人是你,你明天還要出席國會聽證會,協助調查黑零事件。」布魯斯把克拉克有意無意側身的身體扳正,面對自己。

「我—」

「相信卡拉。」布魯斯不容置喙地說,雙手輕捂他的耳朵,這樣當然擋不住什麼外界的聲音,但克拉克就在感受到他手掌暖意的一剎,深深低下頭,哽咽起來。

「我在這裡。」布魯斯邁前一步,手滑到克拉克頸後,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對不起、對不起……」克拉克含混地重複道,一遍又一遍,「對不起……我應該可以做得更好的……」

炙熱的眼淚浸濕了布魯斯的衣服,淌到他也還在流血的心上,血和淚就這樣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你盡力了,奧利知道的。」布魯斯的思緒飄回抽籤日,他隔著都城轉播,遙遙第一眼望見克拉克的那一刻,他當時就發誓要保護他,即使在鋼鐵之軀覺醒之後,亦不曾改。

你擁有神明般的偉力,而我終必一死,卻不自量力地想保護你,想從命運的無常網羅中保護你,你並不孤單,我的愛永遠與你同在。

布魯斯卸下超人的披風,摟著克拉克,一起躺到床上。他將下巴擱在克拉克的髮頂,輕撫他的背,直至他宣洩所有積壓的痛苦和自責。

「以前,奧利最煩我像你最近這樣,不哭,不說話,不吃不喝,也不睡覺,一味埋頭苦幹。」

克拉克吸了吸鼻子,極力掩飾哭腔問道:「奧利是不是會打暈你,來迫你休息?」

布魯斯故作不悅地哼了一聲,「不,他會放任我累到昏倒,醒來,太陽又升起來了。你知道,奧利曾在荒島求生,他說,人生最痛苦最絕望的那一刻是最難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結束的最後一刻;熬過去掙過去就會開始一個重要的轉折。*」

淚水再次湧上克拉克的眼眶,「我們已經熬過了飢餓遊戲,熬過了革命……柯莉安妲、奧利、阿爾忒彌斯……我無法原諒,最終……迎來反抗軍的分崩離析,我不知道人還值不值得我相信。」

人總是有時是這樣的,有時是另一樣的;有時堅強,有時軟弱;有時明理,有時錯亂;有時善良,有時兇惡。人不是一個確定的常數,而是某種變化著的。有時墮落、有時向上的東西。*

布魯斯的手指插入他柔軟的卷髮,「我在這裡,克拉克,這個偌大的世界永遠不會如我們所願。我們會記得朋友為了什麼而戰,為了什麼犧牲,他們的生命不會白費,他們的靈魂永遠與我們同在。」

克拉克像一隻貓般在溫暖的避風港縮成一團,「我以為這些話會是由我對你說。」

「如果命運的刻薄教會了我什麼,那便是人不再為信念忍受苦痛甚至犧牲時,才是最令人恐懼的時候,因為這種堅持是人性的根基,使人在浩瀚宇宙中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

布魯斯雙臂更緊地環繞著克拉克,唇貼在他的額頭,「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讓我想起光輝,希望,醉人的美好。*今天我願是你的依靠,這是我們之間的紐帶(Bonding)。」

有人明哲保身 Some far away
有人追名逐利 Some search for gold
有惡龍待我們討伐 Some dragon to slay
背負使命吧,我會扛起你的世界 Carry your world, I’ll carry your world.
你的世界和所有傷痛,都由我來承擔 Carry your world, and all your hurt.*

克拉克連日來神經緊繃,哭得倦了,聽著布魯斯均勻而平穩的呼吸聲,終於沉沉睡去。

布魯斯正想陪他好好睡一覺,巴里發來了通訊請求。

「布魯斯,如果,我可以追回過去,追回離去的人和懊悔呢?」

布魯斯迅速消化巴里一古腦兒講給他聽的一切,「你是說,你在天啟星超越光速,回到了一秒之前?」

「你先答應我別生氣,我、我自己再試過,但就是頂多一秒,我想我需要一些輔助,技術、數學之類—」

布魯斯嚴肅地說:「這是極不負責的行為,你與過去之人的任何互動,甚至只是踩到一片錯誤的樹葉,你都預測不了會導致怎樣的後果。」

巴里頓了頓,「蝴蝶效應,對吧?我明白。但,布魯斯,我可以修正命運。」

「你也可能毀掉一切。」

「我可以救回奧利,救回柯莉安妲和阿爾忒彌斯,救回黑零的死難者,甚至是我的父母,你的父母,所有人。」

布魯斯理解他的感受,「聽我說,我犯過很多錯—人生有太多後悔的事,不能被一一改變,巴里,不要被過去的陰影所困。我們的傷疤造就了我們,我們不一定要去修復過去,而且你沒有什麼需要被修復的缺陷,你的悲劇讓你成為了英雄。」

巴里聽上去近乎執迷不悟,「至少,我要阻止當時去救佐德將軍的那個自己。」

「那你打算何時停止?你改變了一次,就會想改變第二次,然後是第三次。巴里,你沒做錯,你不是神,預知不了一個人未來可能的罪行。」

「我已經倒流過時光了!讓我再試一次!」既然另一條時間線的他帶去了革命的勝利,他也可以。

「我不同意。」

「那我去問其他人。布魯斯,晚安。」

「巴里?巴里?」

布魯斯頭痛加劇,懷裡的克拉克微微一動,無意識地抓住愛人的袖口,布魯斯不欲驚醒他,發訊嚴禁全體聯盟成員幫巴里亂來後,便閉上了眼睛。

--------

「為什麼不讓我報導萊克斯集團涉嫌進行人體實驗?瑟琳娜和我明明拍下了證據—」露易絲氣勢洶洶地踹開佩里的辦公室大門。

佩里雲淡風輕地說:「沒人會對一個公開的秘密感興趣,美國的良心隨著羅伯特、馬丁和約翰逝去了。(The American conscience died with Robert, Martin, and John.)」

「對錯不會因為人們的沉默而顛倒。」

佩里讓辦公椅轉了個圈,「這就是你是一名優秀記者的原因—這種事仍然能讓你震驚。(This is what makes you such a good reporter. Stuff like this still shocks you.) 」

「1947年,美國軍事法庭對法本化學工業公司(I.G. Farben)提起訴訟,該公司向奧斯威辛集中營提供了超過約140萬美元資金和Zyklon B毒氣。然而,隨著冷戰開始,對德國商界代表的定罪不再符合政治格局。到了1951年,所有被告都已獲釋,其中一些人重返德國化學工業的領導位置。*」

「同年,美國及其盟國簽訂《對日和平條約》,不將1941年12月7日之前日本發動的戰爭視作侵略戰爭。為了對抗蘇聯,美國想得到日本的生物戰研究數據,於是與731部隊的籌建者石井四郎秘密協商,作為交換,美國不再追究石井等人的戰爭罪行,多人戰後成為了當年負責領域的權威。」

「這是血淋淋的歷史,露易絲。大都會能活下來全靠扎根在萊克斯集團的腐肉上。眾所周知,政府最近在偷偷使用布萊尼亞克的技術,那又怎樣?超人和佐德的戰爭毀了半個溫室區,他們要應對糧食短缺危機。」

「慧核星科技根本是一個潘朵拉之盒!」

「總統是我們這時代的普羅米修斯,他的支持率創下了歷史新高。如果你把複製人的話題拿到檯面上討論,連那些暫時還圍繞在布魯斯·韋恩身邊的哥譚權貴,也會立刻轉向支持鷹派—畢竟,惟有在死亡面前,社會頂層與底層平等—一個完美匹配的器官庫,多大誘惑啊。」

露易絲的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世界的殘酷不公如同重錘一般,不斷敲打她的心,激起一陣又一陣的怒潮。

佩里搖搖頭,「你有時間還不如幫克拉克寫寫橄欖球報導—」

「佩里!大事不好!國會爆炸了!」珍妮沒有敲門便闖進來,

「怎會—今天超人不是在—?」事出突然,露易絲衝到星球日報的直播電視前。

火光和煙霧吞噬了國會大廈的圓頂,橘紅色的火焰肆意地舔舐著古老石材,露易絲彷彿能嗅到刺鼻的硝煙味。超人正在用冷凍吹息撲滅火勢。

「最新消息—總統安全!」

鏡頭特寫,保鏢扶著盧瑟走出來,他不斷咳嗽,寶藍色西裝外裝被濃煙熏黑,顴骨擦傷,金燦燦的卷髮也未能幸免,大把髮絲被烤焦。

不知是誰找來了一張椅子,盧瑟稍為整理一下自己的姿態,踩上臨時的講台,雙手叉腰,背向燃燒的國會。

「戰爭,戰爭,戰爭!這無疑是外星侵略者針對我的刺殺,因為我正在制定有關行星安全的新政。」

「我想,你們現在心中都在問一個問題,為什麼超人沒能阻止這場恐怖襲擊?」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因為我從不把希望寄託在一個隨時有可能轉換立場的外星人身上。」

「宇宙是一片黑暗森林,每個文明都是帶槍的獵人。在這個偌大的世界上,沒有出現太多的新聞。新的世紀,就像地球上先前所經歷的過的那些世紀一樣,受著盡人皆知的歷史運動的永恆原則的制約:『賦予一些人的是權力,給予另一些人的則是奴役。』*事實上,氪星有過十萬年的殖民史,氪星人對其他星球的禍害和暴行,不見得少於天啟星。」

「我們究竟是怎樣的人呢?這決定了我們的統治方式。禿鷹從不認為自己該受到懲罰,黑豹不會懂得良心譴責的含意,食人魚從不懷疑它們攻擊的正當性,響尾蛇毫無保留地認同自己*,人類對自己的同類都可以殘忍至極,何況是異類。」

他的臉色泛紅,不知是來自激動的血液澎湃,還是熊熊火光的映照。

「生存是一場永恆的戰爭,我在此宣佈《保護人民和國家的總統法令》,全國進入緊急狀態,在此期間,我們將不得不暫時限制部分公民自由,直至我們忠誠的警察逮捕所有未經授權與外星接觸的人士。天祐美國。」

Notes:

*蒙田哲言錄,聖奧古斯丁說
*改寫自呼嘯山莊,百合花花語是重生的祈願
*by功利主義者(utilitarian)邊沁
*白鹿原
*托爾斯泰 安娜·卡列尼娜
*改寫自約翰·斯坦貝克 憤怒的葡萄
*王小波
*Coldplay Atlas的歌詞,這首在飢餓遊戲的主題曲裡,算是我比較無愛的一首,但用來表白又對上了BVS的this is my world,所以就用在這了
*紐倫堡審判博物館的介紹詞,我覺得「不再符合政治格局」這句真是……平淡地虐到極致
*艾爾莎·莫蘭黛 歷史
*辛波絲卡 頌揚自我貶低

Do the right thing也會有後果
我原本還是想按原作把這一關鍵的情節給超超
但超超得去遊戲,最後惟有給巴里
不自覺會讓我偏愛的角色承擔更多._.
雖然奧利掛了又掛,但可見我是真愛他,遺憾沒空間寫他和哈爾的羈絆

我看什麼都會喜歡主角睡前聊天的環節,很溫情

既然國會總是要炸的,乾脆參考了希特勒的法令,他只花了一年成為獨裁者
碰巧我剛從德國回來
碼字時莫名想起(好像是)知乎老哥一句話
精蘇和精美的最大共通點是,精的都是沒有存在過的國度

送上一堆可愛叉腰金髮卷萊,下章起他就禿了
(依然不會AO3放圖)

Chapter 42

Notes:

Warning: 非主要角色死亡X2、最初的夢魘世界線
我已經對我的敘事節奏絕望,盡快跑完劇情吧……這章比較肥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巴里找到的幫手是維克多和卡拉,正義聯盟最年輕的三個成員悄悄密密湊在一起。

「不是非用不可,就當留一個終極後手。」卡拉眉毛一挑,狡黠地說。母盒可沒折射出那條世界線的巴里是如何做到的。

維克多道:「超光速也僅能回到一秒之前,換句話說,既然你想回到更久之前的過去,你要跑得更快,還要在神速力中跑得更遠。」

巴里點點頭,「那是我的最快速度,我身上電荷釋放出的熱能,都形成藍色閃電了,但不夠,我必須快到化作一道紅色閃電—」

「我想到了一台能幫我加速到極致的跑步機,我叫它宇宙跑步機。」

維克多接過巴里的手繪設計圖,機械眼高速閃爍,得出初步的科學估計,「……不是不可能,但我們得將天體方位也納入穿越時間的計算變量,萬一穿越的時間節點不對,你會因為地球的公轉而穿越到岩石裡頭、太空中。」

他抬眼看著巴里,對方果然聽懂了他的意思:「我回不了天啟星的維度—除非融合三個母盒……所以,我不可能攔住自己去救佐德將軍。」巴里咬咬唇,「只能從地球著手——比如,我可以回到北極阻撓菲奧拉偷襲卡拉,有卡拉在,黑零事件一定……不至於那麼慘烈。」

卡拉搖頭,沉吟道:「布魯斯的考量也有道理,據他的描述,另一個你其實並沒有直接改變過去,而是讓過去的人作出不同的選擇,從而避免了世界線分叉。實際存在的世界線始終只有一條。也因此,你只能在過去停留非常短的時間,一旦過去改變,起源之牆的規則會立即抹去現在—和現在的你。」

她看見巴里和維克多有些氣餒的樣子,打氣道:「總之,先把宇宙跑步機造出來吧!之後再想回到哪時。」

「我們要怎麼暪過布魯斯弄到所需材料—」巴里話說到一半,突然被卡拉摀住了嘴。

「噓—克拉克醒了—很好,他不想起床,在盯布魯斯的睡相,」卡拉扭頭透視,「我猜他們想在床上一起吃早餐,我們還有一小時安全時間。」

維克多一臉無奈,「盧瑟知道你這樣做的話,又會發表演說,指責正義聯盟侵犯個人隱私,人們已經夠恐懼了。」

卡拉撇撇嘴,「我有分寸,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宵禁後的夜晚安靜得不行,盧瑟最新安裝的監控系統,快趕上天啟星的程度。」

維克多嘆道:「國會修憲通過了《授權法》*,授予盧瑟在四年內無需國會批准即可制定法律的權利,現在,行政就是法律。」

卡拉正色道:「如你所言,人們太恐懼了,盧瑟擅於操縱恐懼來操縱民意。對要求安全的普遍贊同可能是對自由的一種危險。其實,當人們以過於絕對的意義來理解安全的時候,普遍的爭取安全,不但不能增加自由的機會,反而構成了對自由的極其嚴重的威脅。*」

「不過,人就是這樣的,生下來便帶有無可奈何的脆弱,不堪一擊*,他們會跌倒,他們會迷失,但只要我們堅持做正確的事,他們最終會看到並了解我們是誰,我們終將在太陽盡頭重逢。」

巴里雙手托著腮,「哇哦,你終於被克拉克感染了。」

卡拉翻了個白眼,「我從不像他對人性滿懷憧憬,不然,人們怎會只在他的雕像上塗鴉『偽神』?好了,說回宇宙跑步機,關鍵是阿福,布魯斯沒空留意蝙蝠洞倉庫少了什麼。」

巴里想了想,「我覺得我們還是乾脆向阿福坦白吧,他連布魯斯的謊言都能識破。」

維克多無語,這時,卡拉看向他,「我同意,但得由維克多你去,阿福早就對我和巴里的撒嬌免疫了。」

「……見鬼,事關重大,阿福怎會因為我撒嬌就幫忙瞞著布魯斯?」

巴里繼續出謀劃策,「動之以情!你平時沒裝過可憐,阿福會心軟的,而且他會相信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是在胡鬧。」

「……我肯定是中了電腦病毒才上你們的當。」

—------

「……總之,這是我們的Plan Z。」

阿福看著面前難得流露符合他年齡神態、結結巴巴的維克多,以及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的巴里和卡拉,不禁好笑。

「不行。」

「為什麼?!」巴里跳出來,顯然把他們商量過的全忘了,卡拉到底沉穩些,只是睜大了藍眼睛。

阿福慈祥地摸了摸巴里和維克多的腦袋,「Master Bruce的毛病就是不坦率,你們可別學他這一點,朋友之間不該有隱瞞。你們去,把剛剛對我說的計劃,一五一十對他再說一遍,好好地說,別讓他以為你們是情緒驅使下的衝動行事—他會改變看法的。」蝙蝠俠也不一定總是對的,孩子已經長大成獨當一面的英雄了。

三人面面相覷,在老管家鼓勵之下去找布魯斯。阿福不愧是最了解布魯斯的人,布魯斯聽完後果真說:「你們要承諾,不會隨便使用它。此外,假如真到了不得不啟動它的絕境,也必須獲得全體聯盟成員的同意。」

卡拉的嘴角微微向下彎曲,「可是—嗯—我是說,萬一,萬一,絕境……是聯盟、是我!一手造成的呢?」

布魯斯棕色的瞳孔一時間失去焦距,彷彿預見了遙遠的某一幕,「我信任你們每一個人。」

維克多眼皮一跳。

「怎麼可能?!」巴里今天第二次跳起來。

克拉克觀察入微,總覺得布魯斯、卡拉和維克多之間的氣氛莫名詭異,有什麼祕密只有他們知道似的。他說道:「卡拉的擔心不無道理,我們都見識過天啟星的邪惡。假若我們之中真的有人偏離了正確的道路,那已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其他人定然會竭盡所能阻止他錯下去。宇宙跑步機至少需要巴里和維克多才有用,我想,再加一人就能解鎖,這樣夠安全了吧?」

卡拉和維克多不約而同地默默數數,在消失的世界線中最後倖存多少人,點頭認同克拉克的建議。

布魯斯合了合眼,眼角處露出幾分溫柔與哀愁的褶皺,「好,我會徵求其他人同意,如果均無異議,便這樣決定吧。」

維克多問道:「也要告訴約翰和哈爾嗎?亞瑟似乎對他們……有些保留。」

「當然要。」卡拉不加思索地說。

布魯斯絕對信任約翰和哈爾的為人,可是他們回歐阿後的回覆卻冷漠得令人心寒,他感慨道:「也許……有些朋友只能陪你走一程。」

克拉克道:「不如試試邀請他們回—」

「嗡鳴!嗡鳴!」

緊急通訊器的響聲尖銳而急促,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劃過空氣,讓人心頭一緊。

巴里的速度最快,臉色煞白,他呆呆瞪著那行文字,好像瞪久了它便會自己消失,他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布魯斯。

布魯斯最初的反應是麻木的,他想,我得站起來才行,全身骨節格格作響,崩散。

—------

黛娜接到噩耗時,身處最高法院,她來提交總統違憲的訴訟,巴羅斯議員帶著萊克斯集團的私人保鑣闖入法院,宣佈撤職查辦法院內不受歡迎的(undesirable)「外來分子(Alien elements)」*。

「你們非法監禁的全是鴿派,甚至是你們內部較溫和的人。」黛娜強忍怒氣。

「奎恩夫人—抱歉,韋恩夫人,」巴羅斯議員輕蔑地說:「現在,總統的命令就是法律。」

黛娜怒目相向,手指微微顫抖,查看通訊器。

她痛得身子傴僂起來,對方誤以為她屈服了,耀武揚威地去奚落下一個人。

—------

扎坦娜的棺木送回正義大廳的那天,是個雨天。

布魯斯站在那裡,忽然想起小時候,扎坦娜就是在這裡當爸爸表演魔術的助手。

所有人都在勸他,別看。

第一次蜂螫後會對蜂毒產生抗體,如果再次被叮螫,無論次數多寡,甚至只要一隻蜜蜂,都可能發生嚴重性過敏性休克,皮膚長滿蕁麻疹,眼眶浮腫。

所以,不要看。

只要不看,小扎永遠都是漂漂亮亮的樣子,會蹦蹦跳跳地來湖邊找他,吹泡泡作弄他,一笑生花。

只要不看,小扎還在哥譚的高樓間穿梭,在蝙蝠洞把他的咖啡換成牛奶。

盧瑟飆摩托車到了。

他沒帶保鑣,沒穿雨衣,全身濕漉漉的,眼神卻如同火山爆發的岩漿。布魯斯瞧著他直直走到自己面前,漫不經心地想,要是小扎看到盧瑟的新髮型—光頭也是一種髮型,她一定會笑的。

盧瑟猛地揮出一拳。

克拉克想攔,但如果布魯斯真的想擋,自己就能擋下來—克拉克遲疑了一秒,盧瑟的拳頭正中布魯斯的下巴。

盧瑟不怎麼鍛鍊,拳勁不強,布魯斯依然站在那裡。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啊?」

好問題。

讓想存活的人存活,
而後死去,一個接一個,
雲朵對這事
一點也
不覺得奇怪。*

那一拳像是耗盡了盧瑟的力氣,他揪著布魯斯的衣襟,布魯斯紋絲不動,靜靜與他對視。

黛娜喝道:「夠了!盧瑟!你在胡說什麼?」

盧瑟放手,死死盯著她。

「是你們的過家家害死了小扎,當然,我也有錯!但凡我的法案早一點推出,小扎都不會傻呼呼去幫他媽的外星人!不會一個人孤伶伶地在納岡星的森林裡等死!」

他大吼:「去你的蝙蝠俠!你不是世界最偉大的偵探嗎?小扎是最好的魔法師,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出事?一隻蜜蜂?區區一隻蜜蜂?跟你父母在後巷被無名小卒打死一樣荒謬!」

榮恩道:「天啟星的改造蜂。納岡星人的墓地在森林,他們也不知道那附近有毒蜂殘餘。」

「閉嘴!外星人!那她真是單獨行動嗎?沒當地人隨行?沒急救?」盧瑟大口大口地吸氣,像一頭受傷的兇獸走來走去,想揪自己頭髮才想起已經剃了光頭,「這是刺殺!暗殺!宣戰!」

克拉克忍著淚說:「夠了,盧瑟,小扎就是不願看到戰爭再起,才想維繫鷹人的友誼,人為朋友捨命,人的愛沒有比這更大的。*」

盧瑟停步,活火山吞噬心中的仇恨,冷靜下來,「你這個不會流血的怪物說愛,我覺得好笑。」

「萊克斯,你太過分了。」站在風眼中央的布魯斯終於開口。

「布魯斯‧韋恩,你沒救了。」盧瑟拂袖而去,騎上他的摩托車,雨勢很大,像命運的絲線從天上垂落,他始終沒再回頭。

—------

布魯斯收拾扎坦娜的遺物時,意外地翻出了一堆火柴梗和一朵枯萎的玫瑰。

扎坦娜原本應該是用魔法水晶球來保存這朵玫瑰,然而,她不在了,魔法自然也隨之失效。玫瑰花瓣褪去了鮮紅,變成破敗的棕色,邊緣捲曲、乾裂。玫瑰底下墊著一張撲克牌,布魯斯小心翼翼地拿起那脆弱的花莖,但花瓣還是零落一地。

玫瑰在枯萎,世界在下墜。

撲克牌背面是扎坦娜的字跡:「原來早在相遇之前,克拉克就在聖誕節送過布魯斯一朵玫瑰。等到瞭望塔升空的那一天,給他們一個驚喜好了^^」

布魯斯像一個被凍僵了的人在記憶的火邊慢慢緩過來。*

他的髮小是如此愛他,也深深覺得他理應被如此溫柔相待,以至在漫漫的黑夜之路上,看到有人贈他一點螢火,都珍重如斯。

帶來幸福的事物,往往也可能成為痛苦的源泉。

他身體裡的火車從來不會錯軌,所以允許大雪,風暴,泥石流,和荒謬。*

他終於允許自己潸然淚下。

克拉克抱膝坐在門外,額頭輕輕靠在膝蓋上,一點都不像是無所不能的超人。

—------

哥譚,星辰實驗室。

蔡瑞安正在加班,大門突然打開,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蔡博士,你好。」盧瑟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又是那個呼風喚雨的總統了。

「總統先生。」蔡瑞安狀甚隨意地將手放到腰帶上。

盧瑟邊走邊說:「我爸爸出生在東德。他是吃,呃……變質的餅乾長大的。每隔一個星期六,他就要參加遊行,向暴君揮舞鮮花。」

盧瑟俯身欣賞防輻射透明箱裡的大塊綠晶石,「翡翠城(Emerald City),美極了。來自氪星世界引擎的紀念品,放射性異星(xeno)礦物,對氪星人的細胞有衰變作用,我的大都會重建隊也撿到一塊,不過沒你在印度洋海底抱回來的這塊大。」

蔡瑞安戒備不語。

盧瑟笑道:「這一塊,可以造成武器,用來威懾,鑄造一顆銀子彈,我們就不用仰賴怪物的仁善了。」

「克拉克。卡拉。」蔡瑞安道:「總統先生,無意冒犯,但我想提醒你,他們有名字,不是怪物。」

盧瑟單手叉腰,歪頭道:「不止氪星人,還有其他……更多外星人,超能者,我們的……我們小小的藍色星球上的諸神,高高在上,俯視著工蟻在森林裡鑽來鑽去。」

「沒有人會為了廢除權力而奪取權力。權力不是手段,權力是目的。建立專政不是為了保衛革命;反過來進行革命是為了建立專政。」*

蔡瑞安低頭笑了笑,盧瑟也笑。

「鑄造一顆銀子彈,像蝙蝠俠的Plan BCDEF,不一定派上用場,但不用再擔心你的孩子有一天在檢閱台上揮舞雛菊,喊達克賽德—隨便哪個有名有姓的暴君—萬歲萬萬歲。」

「有備無患?抑或是……刺殺?」

盧瑟的表情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但隨即他又掛上笑容,「紅披風來了,紅披風來了,」他用手指敲擊著桌子邊緣,「在街上奔跑提醒我們,從陸路進攻,會點一盞燈;從空中進攻,點兩盞燈。」

「盧瑟,你怎麼粉飾也好,預防性殺人就是謀殺,我不會為了未來可能發生的罪行而懲罰現在清白的人。」

盧瑟揚起尖尖的下巴。

蔡瑞安秒速蹲下,避開了喪鐘的第一發狙擊,他在實驗室的掩體間翻滾,連連激活腰帶,都毫無反應。

「神后弗麗嘉很愛他的兒子巴德爾,時常向世間萬物叮嚀『不能傷害巴德爾』,卻獨獨忘了槲寄生,洛基便用槲寄生製成的箭殺死了巴德爾。」

他忘了每天檢查他的腰帶。

蔡瑞安自知難逃此劫,撲到控制台上拉下了緊急手掣。

他的世界一片血紅,唯有一枚白片落在視野中央。

他居然還能意識到,那是自己頭骨的碎片。*

—------

他聽見他在一條昏暗的地道裡報告。

「我參考了盧瑟的研究筆記,利用白矮星技術縮小所有我能捕獲的黑洞,然後將它們融合在一起,製造出時空蟲洞。接著,使用布萊尼亞克頭冠計算速度,的確能把那個注定要毀滅的宇宙*的卡拉,傳送到天啟降臨前的地球。」

布魯斯凝視著屏幕,他比他認識的布魯斯要蒼老得多,嘴上溝壑的悲傷、額上岩石的爆裂、手上的盤根錯節、眼中的死亡。*

他補充道:「規則不容許同一個物質世界存在兩份中樞寶典。若要帶卡拉來,我們必須先強行提取她體內的寶典。在她接觸到黃太陽光的前二十四年,她連每次呼吸都會劇痛。」

「布魯斯,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嗎?」扎坦娜問,她的面頰瘦得凹陷。

「嗯,」布魯斯轉向反抗軍的殘軍,「克拉克太孤獨了。瑪莎是克拉克的世界,我的失誤切斷了這種聯繫—」

小丑嘻嘻笑道:「你間接殺過他,他之所以容易被控制,也有被天啟星母盒重組過的原因吧?可憐的小鎮男孩,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你,親眼見證男朋友害死媽媽,誰受得了?嘖嘖。」

「哈莉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你。」湄拉瞟他一眼。

榮恩說:「就算我的心靈感應能力能覆蓋全地球,我也無法真正理解每時每刻全知不全能的痛苦,還要被想保護的人誤解和仇恨;如果有卡拉,她可以幫克拉克分擔這份重擔。」

「克拉克再痛苦都不會傷害別人,現在的超人是反生命方程式。」斯圖爾特反對道:「牠的邪惡遠超視差魔,不僅能扭曲人的是非觀,還能摧毀自由意志。恐懼生暴力,暴力生恐懼,形成飢餓遊戲的無盡循環,永遠供應食糧給銜尾蛇。即便卡拉來了,一樣抵抗不了反生命方程式的腐蝕,意味著新世界線的我們,有機會面對兩個氪星人……禍根在萊克斯·盧瑟,我們應該解決的是他。」

「在座各位就抵抗得了啊!」喪鐘道:「歸根究底,是超人意志不夠堅定,所以我們要用愛來讓他在新世界線更強大—噁心,唯心主義,你們這支小隊到底憑什麼能在末日活到最後?」

「為了你的女兒。」布魯斯淡淡道:「克拉克不是神,每個人受打擊後都難免需要時間振作,反生命方程式乘虛而入。」

「都是你的錯。」小丑插嘴。

奧利弗搖搖頭,「沒有盧瑟,我們活不到荒原狼想通反生命方程式的本質那時候,而且……我很抱歉,我錯過了很多引他回頭*的時刻。」

亞瑟懷疑道:「不管出生如何,人都是因為經歷而成長,因為經歷而改變,就算有家人的愛,你們真的相信,這樣痛苦地長大的卡拉,也會成為像其他宇宙一樣的明日之姝嗎?我甚至不敢細想,一個美麗病弱的女孩,在二十四年間會遭遇多少惡意。」

「不。」說話的是巴里,「是卡拉的話,可能性格會不同,但她始終也是卡拉。」

巴里滿臉風霜,眉宇間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深沉,「很多罪犯在法庭上說自己的成長經歷,說自己不被父母愛護,說社會對自己不理不睬……那些都是為求減刑的狡辯,自欺欺人的廢話。即便是被塞進同樣的環境, 不,即便是遭遇更殘酷的命運,很多人也絕不會犯罪,絕不會去欺詐、傷害、搶劫、販毒、強姦、殺人,會輕易剝奪他人尊嚴的人,他心琴的弦早就一根不剩了*,他在犯罪之前,早就知道自己跨過了那條線,自己在作惡。」

戴安娜道:「神創造有自由意志的人,而不是一堆傀儡,人能夠愛和行善,但同時不可避免有選擇行惡的可能。」

亞瑟伸了個懶腰,「行吧,你們說服了我。」

蔡瑞安看到無數條世界線重生而毀滅,毀滅而重生,在時間之始,光明漸漸顯現,璀璨得如同星辰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一隻雄偉的火鳥展開了雙翅,收攏,將他擁入懷中。

—------

「他最後把氪石和分析報告縮小發送到……蝙蝠洞。」默茜確認道:「是寫好的程序。」納米包裹的體積過於細小,手下人未能捕捉。

另一個「蔡瑞安」步入待命。

默茜看盧瑟沉默,有些心驚膽顫,總統的心意最近愈發難捉摸,她又道:「我們已經用複製人替換出納美克了。」

「開始實驗。」盧瑟終於發話。

默茜愣了愣,「總統,你之前不是說,拿不到鷹女俠的天啟星生物芯片,復刻不了,那個改造方案的風險太高嗎?」

「保證紅太陽燈照射便行。」盧瑟冷冷道,他咀嚼著水果軟糖,抬眼看了看一臉不安的複製人。

世人需要親眼看到他是個騙子,看到他手上的血跡……明白他是個外星儈子手……而我是救世主。

「去一趟阿卡姆精神病院,明天我會簽署特赦令。」盧瑟輕捻指尖,「如果那些善良正義光明的人聚集在一起,能夠成為一種力量的話,邪惡的人,也應該這麼做*,我命名為……不義聯盟。」

—------

「區長,不,總統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盧瑟扶著椅背,優雅地坐下。

「愛德華·尼格瑪先生,我有一道關於生命本身的謎語,想請教你。」

Notes:

*繼續抄希特勒手段
*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我本來想用富蘭克林的「放棄基本的自由以換取苟安的人,終歸失去自由,也得不到安全。」但想想故事背景是外星人入侵,感覺這句更合適
*by夏目漱石
*原形是黨衛軍,納粹的「外來分子」指的是來自其他國家的人,英文Alien才能雙關,呼應xenophobia(對外國人或外國習俗、宗教等的憎惡或恐懼;恐外症,仇外,懼外),BVS暗指的是川普的反移民政策(Trump Wall),但既然飢餓遊戲不涉移民議題,我還是簡單化地套用了已有定論的歷史
*辛波絲卡
*聖經約翰福音15:13
*by北島,虐阿蝙太多的後果,就是我翻摘抄本都不知道該怎麼描寫痛苦了
*余秀華 我身體裡也有一列火車
*1984
*甘迺迪夫人的第一反應是爬向車子後方,撿丈夫的頭骨
*我指的DCEU,閃電俠對我來說還是不能算SnyderVerse
*黑塞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
*聖經雅格書5:19-20 「我的弟兄們,你們中誰若迷失了真理,而有人引他回頭, 該知道,那引罪人從迷途回頭的人,必救自己的靈魂免於死亡,並遮蓋許多罪過。」
*改寫自天海女王在GOLD的名台詞,劇名我本來忘了,但這段太深刻
*反用了托爾斯泰 戰爭與和平,原句是「如果那些邪惡的人聚集在一起,能夠成為一種力量的話,善良正義光明的人,也應該這麼做。」我想來想去,還是反用,可以當成盧瑟自嘲,也可當成他其實知道自己做的事不是正義

我很努力圓上扎導的時間穿越理論和閃電俠的多元宇宙理論

最初我是想把小扎的死設計成一個陰謀
後來覺得還是意外更好 (儘管盧瑟無意中間接造成)
人生無常也是人生之常
我看柯南學會的蜂毒知識

好像好久沒提過鳥這個象徵了

Chapter 43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被軍方徵用的飢餓列車轟隆作響,滑過餓殍遍地的都城。隨著自動化系統失靈,空中花園早已枯萎凋零,天幕不再調節環境,狂風和灰塵在荒涼的街道上肆虐。

一個高度分工的星球,一夜之間幾乎失去了所有維持其運轉的人員和設施,科技無法轉化為實際的生產力,文明自然而然倒退回原始社會。

初時,都城的居民寄望於他們所向披靡的軍隊,很快就能劫掠回一切。然而,這個維度的文明早已被黑暗君主毀滅得七七八八,加上失去母盒,大大延長了艦隊的航程,補給困難;失去三區,讓軍隊無法帶回現成的勞役城市和奴隸。

列車終於嘎吱一聲停下,守在鐵軌旁的飢民紛紛站起,拼命擠向車門,士兵開始有序地分發少量的物資。一個小孩仗著身形矮小插隊,卻被絆倒,不小心一手撐在了登車的台階上。

前頭頓時鴉雀無聲,後頭的人仍在騷動,過了一會兒才覺察出不對勁。

持槍的士兵緩緩將槍口下移。

「住手。」慈祥奶奶拄著拐杖出來,親手把一包麵包和一瓶水塞到那孩子的顫抖的小手中。

「奶奶,你愈老愈心慈手軟了。」格蕾爾騎著一匹黑馬而來,手裡拿著天平*,似笑非笑道:「給他也沒用,我們一走,他的東西就會被別人搶走啦!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她翻身下馬,走到車門口,突然一腳狠狠踹飛箱子,麵包、罐頭、水瓶在空中翻滾,下起了一場奇異的雨,人群回過神來,紛紛推搡、爭搶、互毆,一片混亂。

慈祥奶奶強忍怒氣道:「公主,你這是在做什麼?」

格蕾爾在雲朵似的沙發坐下,隨意地將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父皇口諭,把軍權交給我,不用考慮都城的需求—即使只是原始生活的基本所需。」

「為了達克賽德⋯⋯」慈祥奶奶如夢初醒地喃喃道。

格蕾爾的雙手交疊在膝上,從容不迫,「為了達克賽德。」

大芭達目送慈祥奶奶的背影,恭敬地向新上任的元帥問安:「殿下,我是復仇女神戰隊的隊長,你有任何想了解的,都可以問我。」

「我記得,你就在奶奶的孤兒院長大。」

大芭達愣了愣,「奶奶悉心裁培我和我的姐妹,報效陛下。」

格蕾爾冷峻的目光穿透車窗,「在這個年代,最難活下來的恐怕就是孤兒吧。」

眾所周知,這位混血公主的生母,是亞馬遜歷史上最出色的刺客,誕下格蕾爾只不過是想把她培養成刺向生父的利刃,東窗事發後,達克賽德親手殺死了皇妃,但對女兒,則堅信自己一半遺傳基因的強大,尚在襁褓的格蕾爾已經會用歐米加視線大殺特殺。

大芭達並不敢信格蕾爾對舐犢之愛有所感觸,「……也許,孩子有種野蠻的生命力。」

「是啊……那個女人—彌麗娜曾經帶著我出逃,經過了十二區,他們千方百計地將居住地破壞得面目全非;儘管他們將石頭砸入土裡,害得任何植物都休想長出地面;儘管冒出土的小草一概被清除;儘管煤炭燃燒後的煙霧彌漫在空氣中;儘管樹木被砍伐殆盡,鳥獸被趕盡殺絕,可是,就算在那樣的地方,春天也依然是春天。*」

格蕾爾轉過頭來,昏暗的紅色陽光斜射在她半邊臉上,染上一層神秘的光暈。

—------

克拉克飛進蝙蝠洞,看到布魯斯拆開了一個恢復成原來大小的無人機包裹,縮小放大裝置旁的玻璃罩引人注目,裡面是一塊碩大的綠寶石,綠得深濃,彷彿凝聚了一整片森林的綠意。

「布魯斯,你急著找我,有事嗎?咦,瑞安的快遞?都這麼晚了。」

布魯斯抿緊唇,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將那份被自己捏得有些皺巴巴的報告遞向克拉克。

克拉克一目十行地讀完,也好一陣恍惚,「氪星的土地……對氪星人致命。」他輕輕掀起了玻璃箱的頂蓋。

布魯斯心情既矛盾又憂慮,一時沒注意克拉克的舉動,聽他咳嗽不止,作嘔難受,立刻關上蓋子。

「克拉克!」布魯斯面有慍色地環住他的肩。

「抱歉,我只是……想驗證一下。」克拉克慢慢舒氣,「看實驗日誌,瑞安發現氪石有一段時間了,最後交托給你,而你又告訴了我。」

布魯斯伸手溫柔地撫摸他蒼白的臉頰,克拉克的眉眼因為他的觸碰而舒展,布魯斯終於說服了自己,低聲道:「我們有紅太陽燈,可以把氪石丟進太陽銷毀。」

克拉克把頭側向他,眼睛半閉著,「……還是留著吧。」

「它會令你很不舒服。」

「這就是它和紅太陽燈的區別。」克拉克微微一笑,「我的武器大師,你最清楚這兩件—道具的效力。以氪星人的速度,除非你們再造出一個紅太陽,否則普通射線肯定制服不了我們,氪石的輻射範圍才算是防不勝防。」

布魯斯不禁有些怨怪他和卡拉總是沉浸在「萬一」的假設中,恨恨地捏了捏他的臉。

「哎呀。」克拉克吃痛,鋼鐵之軀還沒恢復,於是布魯斯連忙又揉揉他的臉頰肉。克拉克討好地湊上去,額頭碰了碰布魯斯糾結的眉心,「瑞安相信你會作出對世界最正確的決定,我也是。」

布魯斯無聲嘆一口氣,「喬說世界引擎應該全毀了,但宇宙中散落著氪星的碎片。你和卡拉今後一定要格外小心。」

克拉克想起喬幫卡拉做過檢查,始終搞不懂曾儲存在卡拉體內的另一份中樞寶典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卡拉現在好好的,這就足夠了。

「巴里他們天天在蝙蝠倉庫裡倒騰……」布魯斯思索道。

「反正別讓我知道你把氪石藏在哪。」克拉克沒骨頭似地趴在他身上。

—------

從巴里還是個孩子以來,第一次他與父親之間沒有玻璃牆的隔閡。亨利·艾倫沉冤得雪,當庭釋放。

這是近期難得的好消息。亨利得知巴里是閃電俠後,自豪極了,特別感激蝙蝠俠和鋼骨在他案子所提供的幫助。一週後,阿福和瑪莎在正義大廳辦了一場派對,可惜流淌的音樂掩蓋不了空曠的回聲。亞瑟在備戰攻打失落王國,百忙中安排他的章魚送來賀禮。戴安娜沉疴難癒,強打精神與他們視訊。蔡瑞安表示他有一項研究到了緊要關頭。哈爾和約翰甚至沒回訊息。

巴里努力活躍氣氛,逗得長輩們笑聲不斷。黛娜始終在微笑,只是笑容中難免有幾分揮之不去的愁緒。維克多用處理器萬分之一的算力來設計賽車遊戲,喊大家圍坐在一起玩,斯通博士敲了敲兒子的鐵皮腦袋。

巴里嚷道:「你這麼一喊,我想起我還沒坐過蝙蝠車。」卡拉第九十九次用看西瓜的眼神看他。

「……我也沒坐過。」克拉克被提醒,委屈兮兮,他歪七扭八地坐在地墊上,後仰伸手拉下站在後面圍觀的布魯斯的領帶,迫他俯身,好輕吻他下巴,「來載我。」

其餘坐沒坐相的朋友們遮住眼睛,齊聲喝倒采,只有榮恩很淡定,淡定得像一棵聽過起碼一萬個少男少女互訴衷情的樹。

每個人都選擇了由維克多變出來的賽博蝙蝠車。結果,情侶檔連贏三場,布魯斯慘遭「說好不用超能力」小團體驅逐。克拉克玩得興起,布魯斯起身時不顧他抗議,順手搓了一把他柔軟的卷髮。

布魯斯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瑪莎正往牆上掛上剛拍攝的第三張大合照,他驀地意識到自己居然在笑,笑容從嘴角開始,牽動兩頰肌肉,眼輪匝肌自然收縮,眉毛也隨之上揚。

瑪莎的眼角餘光瞄到了渾身僵硬的布魯斯,柔聲問道:「布魯斯,你還好嗎?」

布魯斯又覺得心臟沉沉壓在胸間,如墳墓上的石*,答非所問,「瑪莎,照片拍得很好。」

瑪莎狀似無意地說:「照片是回憶的碎片,不管是快樂的回憶還是痛苦的回憶,總是折磨人的,至少我是這樣覺得,但這種折磨卻讓人心中甜滋滋的。當一顆心變得沉重、痛苦、疲憊、悲傷,回憶能夠使它振奮起來,就像炎熱的白晝過後,涼爽的夜晚來臨,一滴露珠滋潤被烈日烤得萎蔫的花朵,使花朵重新生機勃勃。*」

倏忽間,布魯斯看見瑪莎的左邊站著他的父母,右邊是奧利弗和扎坦娜,他們都朝他悠然微笑。托馬斯的眼中閃爍著驕傲和欣慰,他的瑪莎滿面春風,奧利弗彈撥弓弦,扎坦娜踮起腳尖揮動手臂。

布魯斯眨了眨眼,再次聚焦時,那些深愛的面孔漸漸模糊,消失在空氣中,他下意識轉身,映入眼簾的卻是阿福端著一盤甜點從廚房走出,無情宣佈有十個馬卡龍自動跳進巴里的胃了。

「謝謝你,瑪莎。」

若你在尋找他的紀念碑,請環顧四周。(If you seek his monument, look around.)

儘管世界充滿了痛苦,它也充滿了戰勝痛苦的力量。(Although the world is full of suffering, it is full also of the overcoming of it.)*

—------

露易絲內心的疑團在派對後愈益加重,她和瑟琳娜最近嘗試從萊克斯研究園的醫療廢物入手調查。她們發現,有天清晨,運輸車偏離了日常路線,繞道經過星辰實驗室,才繼續駛向焚化廠。露易絲向斯通博士查詢大廈的管理工作:當天蔡瑞安的實驗室有玻璃出現裂痕,需要更換……也是從那天起,蔡瑞安突然極度忙碌起來。

瑟琳娜觀察了幾天研究園棄置醫療廢物的流程,成功在今晚偷天換日帶走一袋,她從窗戶鑽進了露易絲的公寓,「我做夢都沒想到,我會從偷珠寶變成偷垃圾。」

「這當然,我也不會夢見自己翻垃圾。」露易絲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螢幕。

瑟琳娜繞到露易絲背後,換上保護衣,「你在看什麼?Instagram?」

「那夜,有好幾個夜貓子看見了『野獸』—『總統專車酷斃了』、『黑漆漆的,差點以為是蝙蝠車』。你看他們的定位,連起來—我懷疑『野獸』是從星辰實驗室駛向奈何島,又去了黑門監獄。」露易絲指著幾條貼文說:「我猜,宵禁期間,保鏢以為不會有人發現,又自恃控制著所有監控鏡頭,就大意了。」

「奈何島……盧瑟鬼鬼祟祟,肯定不安好心。」瑟琳娜強行給她套上另一套保護衣,「你警告布魯斯了嗎?」

露易絲點點頭,「嗯,他在查了。我們先看看你帶回來的證物。」

病理廢物、針頭、棉棒、繃帶、手套……瑟琳娜捏到一個大紙團,感覺手感偏硬,謹慎地展開它。用過的面紙裡赫然混著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似乎是被人不小心揉成一團的。

「是德語,好像是一條化學合成式。」她看不懂上面寫的內容,但覺得字跡似曾相識。

露易絲馬上接過那張紙,將其掃描進筆跡分析軟件。

—------

阿卡姆精神病院。

布魯斯和戈登快步走過病院走廊,眼底寫滿震驚與警惕,一間間牢房裡空無一人,只留下敞開的牢門。

一陣異響傳來,布魯斯猛然朝那個方向疾衝,魅影掠過走廊,在那扇唯一還緊閉的房門前停下片刻,隨即毫不猶豫地撞了過去,房門應聲而開。

謎語人長而髒亂的鬍子在胸前糾結成亂麻,黑眼圈深如淤青,他用力用指甲在牆上「刺啦刺啦」地刮出錯綜複雜的幾何圖案,他像是完全沒發現蝙蝠俠闖入,他的手指已經刮出血來,鮮紅的血跡滲透入牆面,但他仍然不停,刺耳的聲音迴盪在靜謐的病院中,彷彿有蠹蟲蛀著建築,令人不寒而慄。

布魯斯迅即出手,狠狠抓住謎語人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對方無法掙脫。

謎語人終於看向他,兩眼發直,著魔似地說:「放開我,盧瑟問了我一個問題,我必須弄清楚它的答案。」

「什麼問題?」布魯斯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戰鼓般急促—他依稀辨認出這個圓形中空的圖案,竟與三星堆祭壇上的暗合。

「生命本身的謎語—反生命方程式。」

「停止!別再想了!」布魯斯怒喝道。

謎語人神經質地搖擺著頭,隱隱約約的陰影在他臉上遊走,「我知道它能做什麼,一旦破解它,萊克斯就會讓生命變得毫無意義。」

「鐘聲響起了,是時候了,是時候解開最後一個謎語了……」

謎語人皮膚下的血肉—生命的活力瞬間被吸乾,整個人體乾癟下去,皮膚緊貼在骨頭上,成了一層薄薄的紙,透著青筋和骨骼的輪廓。

布魯斯震駭得無以復加。

謎語人舉起一把槍,槍口對準自己的頭。

「砰!!!」

Notes:

*天啟四騎士之三,飢荒
*托爾斯泰 復活
*黑塞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
*陀思妥耶夫斯基 白夜
*海倫凱勒

角色弧抑了揚,揚了抑
本來想這章寫到ZSJL2完結的……
但我無從下筆=口=
一來我的確不會寫轉場,二來就是覺得沒能寫出那種厚重感
所以卡呀卡呀卡呀
本來希望八月前能完結,我以為我一個月能碼個6、7章
可是,上司的上司退休了,來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
回家就不想動腦了……

私心放個飯製Sofia的格蕾爾

Chapter 44

Notes:

Warning: 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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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砰!!!」

「克拉克,救我!」

克拉克耳聞蔡瑞安的呼救,不假思索便趕了過去。

露易絲曾向他提及過對蔡瑞安的懷疑,但克拉克已經錯過了救奧利弗一次,不能再錯過第二次。

一照面,他就知道自己中計了。眼前這個面如土色、大汗淋漓的人,儘管頂著蔡瑞安的面容和聲音,但絕對不可能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本人。

「對不起,超人。」

銳利無匹的紅光從他體內冒出,人體四分五裂,紅光橫掃過整個樓層,鋼筋和混凝土崩斷,整幢星辰實驗室多點同時發生爆炸,燃燒的碎片像流星雨一樣四散飛濺,墜入鄰近的建築。

—------

星光寥寥的夜空,暗影緩緩侵入月亮的邊緣,如躲有魔鬼,吞噬著銀色的月光,直至整輪明月化作血紅色,彷彿天啟星的紅太陽再臨。

「布魯斯,聽我說,筆跡鑑定結果確認無誤—屬於丸博士,我知道她應該是一戰時的人,但事實就在眼前。我們手中這頁筆記記錄的是一種毒氣配方……」

「小丑毒氣的改良版。」布魯斯一眼看出了其中關竅。

戈登在謎語人的屍體上搜出一份文書:

「上帝盧瑟赦免一切你『已涉犯』或『可能涉犯』的罪行。」*

「盧瑟在組建他的團隊—啊!」露易絲的話被訊號干擾的嗡鳴聲打斷,一陣耳痛讓她險些握不住手機,紅潤的臉色驟然蒼白,馬上又被窗外詭異的光芒照亮。

—------

三天前。

「你飛得離太陽太近了。(You flew too close to the sun.)」

「亞歷山大‧盧瑟賦予其靈魂……」盧瑟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掌心,鮮紅的血液—凡人之血—一滴滴落在納美克的臉上。

默茜膽戰心驚地見證,納美克在溶液中成蛹並開始變形,異星基因不斷改變,不斷進化,甚至天啟星的儀器也無法準確讀取數據,頻頻顯示錯誤。

—------

亞特蘭蒂斯大軍遠征,黑蝠鱝趁機潛入神廟,順利盜走母盒。

水蟲在猩紅的月光下各處飛過,振翅發微聲*,白色霧氣似一條蜿蜒的蛇,神不知鬼不覺地爬上天堂島,彌漫開來。

丸博士也死了,臉上帶著一抹病態而扭曲的微笑。

豹女撬開戴安娜扣著母盒邊緣的僵硬的手指,將母盒夾在腋下。她的眼睛空洞無神,無視屍橫遍野,直直踩著屍體而去,每一步的距離都精確一致。

—------

「超人為了保守自己弱點的秘密,襲擊星辰實驗室,殺害同屬正義聯盟的原子俠,總統已啟動緊急應變機制,命令罪犯將功贖罪,捉拿超人及其同黨,請各位市民留在安全家中,切勿外出。」

哥譚的所有戶外大屏幕都在反覆播放同一段新聞,超人飛入星辰實驗室,然後熱視線就引爆了整幢大樓,活脫脫是黑零事件重演。

「放屁!」巴里忍不住痛罵。

維克多卻顧不得這許多,斯通博士今晚就在星辰實驗室裡。

機械心臟會痛嗎?

維克多沒有哭,只感到排山倒海的悲憤。

他們趕抵現場時,萊納德背著母盒,剛從焦黑的廢墟中爬出,二話不說便握起刻有萊克斯集團標誌的冷凍槍,對準他們開火。

—------

克拉克原本有望在大廈完全坍塌之前救出斯通博士和其他人,但突然一隻巨型怪物橫空出世,一拳如重錘般打中他的左側顱骨,克拉克被擊落至馬路上,砸出一個深坑。

月球在沉入地球的本影,大氣層的氧氣和氮氣散射掉了太陽光的藍光,惟有紅光照亮月球。

克拉克猶覺頭昏眼花,那怪物高高躍起,四肢並用,試圖轟擊他,克拉克翻滾躲開,視力恢復清晰。

只見「牠」全身被厚實且不規則的鱗片所覆蓋,胸背、手臂、腿和臉部都佈滿了嶙峋的骨質突起,圍繞其額頭和下巴的骨刺形成了一頂王冠,眼窩深陷,取代眼球的是兩圈鬼火。

毀滅日。

克拉克曾閱讀氪星的典籍,毀滅日是遠古氪星科學家違反倫理的實驗產物,只受破壞與殺戮的慾望驅動。末日天啟逼近之際,氪星人不惜釋放被囚禁於幻影空間的毀滅日,來抵抗達克賽德。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仍舊無法匹敵歐米加效應。

每次他們交換拳腳,地面都為之震動,激起的氣流衝擊波粉碎了沿路大廈的玻璃幕牆,克拉克只能慶幸北部商業區在深夜已無人煙。紛繁的聲音一股腦擠進克拉克的耳朵—世人對他的聲討和質疑,對冥冥之中神明的祈禱,對無力感的怨恨……

卡拉從高空俯衝而下,雙拳合擊,直奔毀滅日的頭部,吸引牠的注意力,克拉克則集中攻擊毀滅日的下盤,努力將他舉起,想故技重施飛上太空。

毀滅日的的咆哮震撼天地,外殼堅固至極,牠在空中劇烈掙扎扭動,雙眼和嘴巴合力射出炙熱的金色光波,神罰似的光環令卡拉和克拉克不得不分開。

毀滅日復降落在一座高樓上,牠一邊舒筋活絡,一邊低下頭看著安靜的城市,粗糙的舌頭在牙齒上來回滑動。

這擬人的行為……克拉克察覺到事態可能遠比表面上看起來更為嚴重。

—------

白宮。

盧瑟目眥盡裂地看著實時影像。

沒人手動關閉過萊克斯研究園內的紅太陽燈。

因為關閉它的,不是人。

—------

藍色閃光在絕對零度射線間穿梭,萊納德調整射擊角度,射線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冰冷的網,試圖困住巴里。

巴里拉遠距離,繞著萊納德打轉,製造出一個旋風,他再次加速,準確衝出旋風突襲,幾乎與射線擦肩而過—

「嘭!」

竟然是維克多的火炮炸斷他雙腿!

巴里不可置信地重重摔倒在地,下半身血肉模糊,斷骨支離,如泉湧出的鮮血染紅了結冰的地面。

「維……克多?」他忍著鑽心的劇痛呼喚。

鋼骨的電子眼瘋狂地閃爍著,無數代碼在他的視界中飛速轉動,他的半邊人類面容冷峻而無情,喪失了人性,右手炮口再次鎖定巴里。

萊納德毫不戀戰,驅車而去。

—------

「布萊尼亞克。」

雖然通訊系統癱瘓,榮恩沒有錯過哥譚的大動靜,他、克拉克和卡拉分三角站立,將毀滅日包圍在中央,目不轉睛,慎防毀滅日暴起。

「你一直藏在萊克斯超級電腦裡。」克拉克心中一凜:維克多惟一不能存取的,是總統的裝置。

布萊尼亞克胸口微微起伏,感受空氣涼涼地滑過喉嚨,擴散到肺葉的每一個角落。「自從攻打氪星以來,我一直渴望擁有這種有血有肉,又能永遠進化的新身體。可惜陛下殺盡了氪星人,我始終未能完美復刻出毀滅日。」

三人交換了一個堅定的眼神,榮恩操縱念力,卡拉的熱視線瞄準布萊尼亞克的腦袋,克拉克再次飛身而上,用盡全力把牠推到城市邊緣的廢棄港口。

布萊尼亞克身上的淺傷迅速再生成骨刺,他抓住克拉克的披風,猛力將他甩到一邊。卡拉和榮恩合力切向布萊尼亞克的手臂,但布萊尼亞克的熱視線威力更勝一籌,將他們炸飛出去。

克拉克咳出嗆入喉中的沙土,重新站起來,「這怪物似乎靠能量維生。得讓布魯斯拿氪石來,牠來自另一個世界—我們的世界。」

一說曹操,曹操到(talk of the devil),黑色猛禽飛抵,導彈和激光直射向布萊尼亞克,硝煙四起,牠自恃強大,不閃不避,不料布魯斯在裡頭夾雜了一枚小小的氪石煙霧榴彈,綠霧釋出的一剎那,克拉克看準時機飛近,在空中施展連環旋風踢,布萊尼亞克被踢得失去平衡,撞到數百公尺外的斷牆上,但克拉克也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少量煙霧。

「氪石非常堅硬,我把那一塊削成了矛尖,粉末則製成了三枚榴彈。削弱只是暫時的,毀滅日的循環委統很快便會代謝掉氪石粉。我預設長矛必須有至少三位成員才能取用。」布魯斯聯繫不上任何人,只好親自飛過來最惹眼的戰場。

榮恩道:「你們趕緊和布魯斯一起去。」

克拉克反對道:「咳、咳……不行,我和卡拉用氪石武器的效果會大打折扣,致命一擊得讓榮恩來,他得保全實力。我來牽制布萊尼亞克!」

「我留下。」卡拉斬釘截鐵道。

克拉克知道形勢危急,不再逞強。

布魯斯從戰機座位旁取出榴彈槍,遞給卡拉,「記得,遠距離用。」

榮恩一手捉起一個同伴,飛向蝙蝠洞。

—------

「維克多!醒醒!」

黛娜駕駛蝙蝠摩托車,恰逢其時趕到。雀吼功的超聲波引起機械共振,擾亂了鋼骨體內電子元件的運作。

「醒來! 想想你的父親!」

「現在,讓我從心底對你說話。不是以科學家的身份,而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呵,你的父親,兩次。是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又把你帶回來。你無法想像我有多麼為你感到驕傲,為你現在的模樣,為你一直以來的樣子。和你在一起的這麼多年,我浪費了太多時光,留下了太多未能彌補的錯誤。」

巴里咬緊牙,眼淚撲簌簌地流,「維克多!」

「萬物皆會破碎,維克多。一切都會改變。世界受傷了,被打碎了,無法挽回。世界不會困在過去,只有未來。那尚未發生的,那現在。現在就是你。現在,現在是你的時刻,維克多。站起來吧。成為這樣的人,成為我從未成為的那個人,成為你本來就是的那個英雄。加入那些勇敢者的行列。那些曾經的,現在的,和將來的勇士們。是時候站起來,戰鬥……探索……療癒,愛,勝利。時機就是現在。」

維克多睜開了眼睛。

—------

卡拉的冷凍吐息直撲布萊尼亞克,冰霜如同織就的銀紗舖開,在布萊尼亞克的體周結成一層厚實的寒冰。卡拉矯健地後空翻退開,瞄準目標發射第二顆榴彈。

卡拉起初以為盧瑟的聲音是她的錯覺,盧瑟又連珠砲似地說了好幾句,卡拉這才確認,真的是盧瑟透過港口的老式無線電收發機在和她說話。

「超女,控制著牠,我有辦法。」

卡拉直覺不妥,可是,攔截布萊尼亞克回到城內本來就是她的責任。

默茜示意盧瑟核防護罩已經就緒。

盧瑟深吸一口氣。

神也會犯錯,但有能力修正,不是嗎?

他按下了公事包裡的核按鈕。

卡拉猛地抬頭,看到了命運,最後一刻,她牢牢鉗住想要起飛的布萊尼亞克。

月全蝕點起通天的明燎,光與聲的交錯中,大地哀號。

—------

克拉克目睹空空如也的保險箱後,倏地折返地面。地震突如其來,布魯斯本能地和榮恩緊追著克拉克。

布魯斯來不及問克拉克在那片閃光中看到了什麼,克拉克就緩緩地轉過頭來,眼冷似灰,一顆背叛的子彈射穿了他。

「……布魯斯‧韋恩,為什麼核彈頭會攜帶氪石?」

布魯斯覺得自己不應該聽懂克拉克的話,但他偏偏聽懂了,他上前,「我沒有—」

疾遽的風以克拉克為中心,沉悶地向東南西北捲去,迫開布魯斯和榮恩,激盪起湖波。

哥哥,他們從未真正傷害到我,我從未對他們抱有憧憬。

無盡的烈焰從地獄升騰而起,燒灼的紋路在克拉克腳下蔓延開去,劃成一個龐大而複雜的魔法陣。

榮恩嗅到了硫磺的氣味,「克拉克!」

「別來無恙。」

布魯斯真真以為,他在這兵荒馬亂的血月之夜幻聽了。

狄薩德宛如神祗般從雲端步下,他的斗篷隨風鼓脹如帆,左手張開,穩穩托著三位一體的母盒。

「布萊尼亞克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喜歡我透過母盒為你們展示的未來—抑或是,過去嗎?」

「相對論認為時間和空間並非孤立存在,而是一個相連的四維時空,空間的移動不僅是地理上的變化,也是時間維度上的推移,『現在』的切面取決於生命的移動速度,宇宙的廣袤畫卷中,存在無數不同的『現在』,因此根本沒有統一的過去或未來。」

「你們感知的『現在』只是你們的『現在』,對觀測者我來說,你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同時存在,就在此時此刻!三者差別是一種幻覺,所有要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寫好並決定了!」*

「人性的殘忍終必自取滅亡,無論你們如何竭盡全力迴避毀滅的未來,倒轉多少次時鐘,重來多少遍,命運始終如一!」

狄薩德張開雙臂,他身後,紅月光灑在一片灰壓壓的天啟星軍隊上。

「我就觀看,見有一匹灰色馬;騎在馬上的,名字叫作死亡,陰府也隨著他;有權柄賜給他們,可以用刀劍、饑荒、瘟疫、野獸,殺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死寂與黑暗將籠罩宇宙,因為他是世間萬物的終結者。*」

達克賽德淡然踩上地球的土壤,手搭超人肩膀。

「現世吧!反生命方程式!」

勁風在大地赤網圓心轟然爆裂開來,那條自有永有的銜尾蛇顯現*,蛇身環繞著熾熱的熔岩火光,蜿蜒盤旋成一個完美的圓環,金色符文散佈在漆黑的眼白,直線蛇瞳深邃如時空縫隙,看穿生命、死亡和永恆的輪迴。

Anti-Life Equation(反生命方程式)= loneliness(寂寞)+ alienation(疏離)+ fear(恐懼)+ despair(絕望)+ self-worth(自我價值)÷ mockery(嘲笑)÷ condemnation(譴責)÷ misunderstanding(誤解)x guilt(內疚)x shame(羞愧)x failure(失敗)x judgment(審判);n = y,而 y = hope(希望),n = folly(愚蠢),love(愛)= lies(謊話),life(生命)= death(死亡), self(自我)= dark side(黑暗面)

超人睜開了眼睛,血色氤氳,像每一個故事的結尾。

「克拉克……」布魯斯喃喃低語,反覆呼喚著那個最親愛的名字,直至靈魂深處,既溫柔又絕望。

熱視線致命的紅光在醞釀。

榮恩捨身擋在了他前面,大喊:「快跑!跑啊!布魯斯!」

狄薩德勾唇笑道:「我很好奇,你們能在超人的追殺之下活多久呢?歡迎來到第二十三屆飢餓遊戲,願幸運女神永遠眷顧你。(Welcome To The 23rd Hunger Games, and may the odds be ever in your favor.)」

—------

維克多背起奄奄一息的巴里,跟著黛娜潛入哥譚的下水道,這裡空間有限,他們得以堵殺類魔小隊。

黛娜微微一笑,「奧利和布魯斯可以爭一爭,誰對哥譚地底世界更爛熟於心……我們在天啟星時約定過一個隱蔽的匯合點,就在那裡等等看……大家。」

—------

布魯斯的靈魂宛如一片隨風飄搖的羽毛,被迫脫離肉身,徘徊於宇宙無垠的虛空。*

他掌心被遞過來的硬箱一角刺痛,他從解離迷霧中驚醒,重回這破碎卻真實的世界。

「阿福?」他看清了面前的管家。

騎士隕歿規程已經被執行了,蝙蝠洞在爆炸,崩塌,落石。

阿福有條不紊地縮小要物再放進盒裡,「逃!去找巴里!拿好宇宙跑步機,完成它,把一切帶回來!」

「沒用的,阿福,一切都毫無意義……不管逃到哪,我們都在命運之中,有多大希望,就有多大絕望……」

愛原是一把赤裸的劍,又像一把去魚鱗的鐵刀在刮除他的每一根神經。他戰勝了那麼多陸上的劫難,那麼多不祥的日月交食,那麼多空中的火球*,總有另一條不該走的路在他們前面,總有另一條不該過的橋跨越在紅得怪異的河上,總有別的事情會發生,只是何地和何事的問題,總有人會撲向他們,只是何時和何人的問題,以多少種形式,帶著什麼意圖*,終究還是免不了要落入無底的深淵,五內俱焚。

阿福用力把他推進密道,自己留在外面啟動機關,降下重逾千斤的護壁。

「活下去!少爺!你忘記奧利弗少爺說過什麼了嗎?活下去!人類的全部智慧不就包含在這兩個詞裡面嗎?等待和希望!*」

護壁緊貼地面,徹底隔絕任何一絲光明透進來。

布魯斯跌坐在一灘積水中,寒意深入骨髓,心臟像一隻翅膀被黏著的鳥在徒勞掙扎,他聽見地下水滴的聲音,像是一串散線的珍珠,他不會在乎,他的一生本就陰雨不停*。

恍惚間,他的視線似乎捕捉到前方不同尋常真菌的耀光,那是一雙又一雙眼睛的流盼,每一次眨眼,都流露著無言的安慰與深情,明亮而溫柔。

我從未看過這麼純粹的星辰漫佈地底。(I never watch the stars there's so much down here.)

這個不可見的黑暗之火焰,以繁星為其火花的,到底是什麼呢?(What is this unseen flame of darkness whose sparks are the stars?)

漆黑中,時間失去了意義,他終於準備好死去,準備好重生,他爬起來,沿著石牆摸索,踉踉蹌蹌邁出幾步,麻木的腿又感到血液在流淌,他漸漸加快腳步,向前奔跑,跑過時光使命的橫流。

因為人只有沿著黑夜之路前進才能到達黎明。*

—------

格蕾爾把人類的總統帶到黑暗君主面前,達克賽德隨意擺了擺手。

盧瑟與超人面對面,超人紅得妖異的眼睛盯著他,點燃戰火者往往也會被火焰吞噬,盧瑟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

整個世界一片血紅。

—------

五個月後。

沙聚成丘,赤日炎炎,荒漠盡頭的哥德式尖塔依稀可辨。

蝙蝠俠領著潰敗的反抗軍登上一座沙丘,遠眺搖搖欲墜的韋恩莊園。

布魯斯仰頭望向黃濛濛的天空,沉重地說:「我們必須在天黑前進去。他馬上要來了。」

Notes:

*福特給尼克遜水門事件的特赦令,盧瑟創造生命後就自居為神了
*沈從文 邊城
*我看Kurzgesagt – In a Nutshell學的,如果我理解錯了,純粹就是我是科學盲……
*聖經啟示錄第六章
*聖經「顯現」常用於描述神或神的使者向人顯露其存在或旨意的情形
*因為storyboard沒寫阿蝙在這時的反應,沒作業可抄……我和朋友聊了很久阿蝙應該會怎樣,初版是又一段動作戲,因為這篇同人阿蝙已經經歷過比原作更多地獄般的磨礪,我想是不是不用到ZSJL3的救贖之路,就已練就創造天堂的力量呢?他可以無視狄薩德的話,永不放棄,但朋友堅持扎導的英雄是回歸人性的,他們會墜落,也會如朝陽一樣躍升,在面對高等文明的真相時也會絕望,加上扎導不久前又說了一下他的故事會是解構→重構→解構→重構,所以我最終決定用心理防衛機制來過渡,當人承受著過大的創傷和壓力,就會解離來迴避傷害
*馬爾克斯 族長的秋天
*馬爾克斯 族長的秋天
*辛波絲卡 有些人
*大仲馬 三個火槍手
*馬爾克斯 百年孤獨
*紀伯倫 沙與沫

前面忘了交代飛船沒了之後,那個母盒就重由人類保管

這章寫得最順的是狄薩德的台詞
私設智力 狄薩德>阿蝙=盧瑟>布萊尼亞克(不懂人性)
超超的智力我覺得很難排……我個人想法是,他懂人之惡,但人永遠能刷新想像力的下限

武力設定應該是 達總>超超>格蕾爾>蒙戈=布萊尼亞克>卡拉=哈爾=榮恩>狄薩德
有個彩蛋是第一次輪迴有榮恩但沒有哈爾
因為那次殿後的是哈爾
我算有點設定強迫症

ZSJL設定歐米加視線應該沒有穿梭這一功能
不然就說不通達總為什麼只在那頭看、storyboard要特意寫盧瑟打開了通道

盧瑟造毀滅日的心態和BVS相不相同,我覺得得看對原作的理解
有說由於弒父的暗示,盧瑟是有被毀滅日幹掉的心理準備,在面對毀滅日口臭閉眼時的神情沒有驚慌
但我更傾向盧瑟受父權影響,所以潛意識相信毀滅日會聽他的,而且亨超救他後,盧瑟也有個轉身閃避的動作
當然我都魔改了,相不相同本來也沒什麼好說就是了……

這章回收的伏筆很多,希望沒有遺漏._.
身為一個親媽,十年真的太長,五個月吧,反正跑步機的材料都備好了
天知道我查到地殼含鉛時有多感動,不知道扎導打算怎麼逃過超人的追殺,也可能他整一個不要解釋,接受就好

毀滅日是華納嫌太可怕ban掉的原設

Chapter 45

Notes:

Warning: 全章都沒一個在線的超超,但哈二上線…突然就歡樂起來了(?)
我發現還是有必要溜溜塞叔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無數的星際戰士如同流星雨,交錯成一片戰火紛飛的戰場,每一次能量交鋒都劃破黑暗,爆炸的波動在宇宙中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綠光創造出各種各樣的能量構造,從透明的戰艦到巨大的長劍,綠燈俠以此來回答瘋狂打過來的炮火,偶有陰冷的黃色光芒化作橫亙於星辰之間的鎖鏈,每一環都足以鎖住一艘天啟星的鋼鐵巨獸。

密集的轟鳴中,哈爾隱約聽見基洛沃格的聲音從燈戒傳來:「哈爾,我們和暴狼要先撤退了!這個星系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已經屈服於反生命方程式。超人馬上就會過去你們那條戰線!」

哈爾的視力幾乎被耀眼的炮火所遮蔽,一具焦黑殘缺的屍體飄過他的手邊,隨後又被流彈炸成原子,哈爾記得他有一頭麥黃色的頭髮,還不滿二十歲。愈來愈多外星盟友喪失戰意,甘心淪為反生命方程式的傀儡。

「撤退!全部撤退!快撤!」軍師薩拉克下令。

奇普跳上哈爾的肩膀,牠有一截尾巴燒焦了,松鼠眼中閃爍著淚光,「我開始懷疑我們究竟在堅持什麼,只是節節敗退而已……達克賽德甚至還沒親自動手。」

塞尼斯托冷笑道:「你會特意一腳踩死螻蟻嗎?」

暴君才能理解暴君在想什麼。

「我們該回地球一趟。」哈爾突然抬起酸痛的手,掌心朝外,層層疊疊的光盾彷彿是一朵怒放的光花,將他身後正在有序撤離的同伴護得滴水不漏,熱視線卻如摧枯拉朽而至,最外層的花瓣在劇烈的衝擊下瞬間碎裂,光點飛濺,超人的重拳接連打在光盾中心,暗紅色的披風在能量的衝擊下飄動,外瓣逐一碎散,夢幻般的花蕊之後,哈爾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依然屹立不搖,雙目炯炯,與盤踞在超人眼中的銜尾蛇對視。

塞尼斯托揮動巨斧,劈向超人,縱橫的黃燈鎖鏈陣解救了哈爾。「你發什麼神經?」

「我不是在跟你說話—約翰!」哈爾憑空幻想出一架太空船。

斯圖爾特道:「我不得不同意塞尼斯托。」他蓋起一個綠光牢籠,困住超人。

「北斗七星已經失去了兩顆恆星,所有恆星都在因為地球上發生的事而消失—我們一定要搞清楚地球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很久沒能聯繫到正義聯盟了。」斯圖爾特往最壞的方向想。

「像奇普所說,我們奮力反抗,僅僅能拖延末日降臨的那一天。或許,只有找到禍根的源頭,才能找到生路。」哈爾堅定說。

薩拉克贊成道:「去吧,哈爾的直覺是我們之中最準確的,我們應該相信他。」

「約翰!」哈爾再喝道。

「死馬當活馬醫……」斯圖爾特甩了甩頭,為哈爾的太空船添加了更多外裝甲防禦。

黃燈戒不斷生成迅速擴展的能量網,試圖攔阻超人一時半刻。

哈爾和斯圖爾特乘坐想像出來的太空船,一路衝過天啟星旗布星峙的艦隊,撞開路徑上的類魔,炮火和光束如狂風暴雨般襲來,翠盈盈的船在火海中穿行,船身劇烈顫抖,隨時可能解體。

哈爾死死抓住控制桿,極力加速,斯圖爾特則在持續修補太空船被炸出的缺口。

兩人的大腦都在抽動、燃燒,宛如被電流穿透,不曉得在無盡的虛空中飛了多久,才回到了太陽系。

哈爾看到那顆黃土色的星球時,還傻呼呼數了數,確認那真的是第三行星,地球。

「減速啊!哈爾!我們會撞進地心的!」斯圖爾特撕心裂肺地慘叫。

哈爾如夢初醒,「好像……來不及了?」

「啊啊啊!」

「啊啊啊啊!」哈爾喊得比他更大聲。

驀地,一枚聚能彈直擊船頭,猛烈炸開,抵消了一小部分衝力,太空船一頭扎進荒漠。

--------

斯圖爾特以為自己死了。

沙子灌滿了他的眼耳口鼻,他心想,如果有得選,他一定選火葬,而不是土葬。

「我那時就覺得柯莉安妲說話的腔調很怪,是你罵我不懂外交辭令!聽說佐德將軍侵略地球後,儘管為時已晚,但我都在趕回來路上了,你竟然叫我管好自己!」

土葬的話,還能聽到哈爾聒噪。

「該死……是盧瑟,不關布魯斯的事。是我的疏忽,沒能檢測出病毒,才導致安全漏洞,通訊是這樣,保險箱也是這樣。」

咦?

「我也犯了錯,其實,我第一次見你時做的和盧瑟一樣。」

「不一樣……我相信你。」

他是不是—還沒死?

有人啪啪地掌摑他的左右臉,又有人嘗試幫他吐出沙子。

「醒啦!醒啦!」巴里喜形於色的大臉霸佔了他的全部視野。

「咳、咳,巴里……能再見到你真好。」斯圖爾特被扶著坐起,湄拉已經側過身子,但他仍然看到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劃過她美豔如花的臉,她背著亞瑟的三叉戟,腳邊放著兩桶水。

「湄拉,我很抱歉。」

為他的遲鈍,為他的缺席,為乾涸的海洋,為所有的一切。

哈爾掏出了能量提燈,給自己和斯圖爾特的燈戒充電,他和布魯斯交換情報得七七八八。

斯圖爾特環視殘存的反抗軍,除了布魯斯和維克多,他意外地看到了喪鐘,下意識地擺出戒備姿勢。

喪鐘偏頭,獨眼凜凜,巴里急得連連擺手,「哎,約翰,別別別,喪鐘現在是我們的盟友,他女兒也被反生命方程式帶走了。」

帶走了?

斯圖爾特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用詞。

巴里續道:「剛剛全靠他強化過的感官和狙擊瞄鏡,才發現你們掉下來,於是維克多即時計算風向、角度等等參數,給了你們一發引導彈,好讓你們落在我們附近。」

喪鐘惜字如金地說:「聚舊時間結束,緊跟在這兩人後的蒼蠅來了。」

灰霾罩天,鋪天蓋地的類魔從天而降,黑色旋風捲起沙粒,黑暗騎士與喪鐘背靠背而立,各持雙槍,槍聲連綿不絕,被擊落的類魔淒厲地嘶吼,砸到沙漠上,激起一片片黃沙。湄拉揮舞著三叉戟,每一次刺擊都精準而致命。維克多擔心誤傷同伴,引開了一部份類魔再戰。

沙塵暴中,巴里高速跑動產生的藍色閃電若隱若現,布魯斯分心大喊道:「巴里,你先走!」

他們腳下的流沙如波濤般起伏,一直留在地球上的類魔學會了像蟬般在地下挖掘隧道,突然破土而出,打了布魯斯和喪鐘一個措手不及,兩人被迫分散,喪鐘果斷棄槍拔刀,雙刀在手猶如延伸的肢體,旋轉切割,刀鋒圓弧所過之處,類魔無一倖免,製造出身邊短暫的安全區域。

布魯斯靈敏地躲避著類魔的利爪,風衣一揮,巧妙地將攻擊偏轉,反手對著敵人的面門開槍,同時掃腿踢倒由後側撲上來的類魔,然而敵軍數量驚人,鉤爪槍抓不住沙丘,布魯斯脫不了身,很快就打空了一枝槍的彈匣。

巴里跑過來掩護布魯斯,反也身陷類魔的重圍,他的速度在這樣密密麻麻的圍攻下也顯得捉襟見肘,千鈞一髮,哈爾的燈戒充夠了電,只見一台綠油油的爆米花機出現在混戰中央,爆米花如同彈片般四射開來,將貼近布魯斯和巴里的類魔統統炸飛。

爆米花機變成兩隻能量手,像拎小貓似的拎住他們制服的後領,輕輕提起他們。巴里喘著氣,「多虧了你,哈爾。」

布魯斯朝哈爾點了點頭,把握這空檔更換新彈匣後,便跳回地面,繼續作戰。哈爾和斯圖爾特參戰,清兵速度頓時快上許多。

回基地的路上,布魯斯不輕不重道:「巴里的任務至關重要,絕不能出事。」巴里有些沒精打采,像顆蔫了的蕃茄,哈爾瞧著有趣,吊兒郎當地說:「你把他保護得很好,但很多時候,旁觀反而更難受啊!想做點什麼,想幫上忙,想保護你的心情,你應該能理解的吧?」

布魯斯心一軟。見到故友安然無恙,原本就是一件高興的事,讓血夜後變得沉靜少言的巴里,難得開朗一會兒。

巴里抬起頭,笑了笑,但隨即又垂下頭。

哈爾創造了一群海豚,照亮昏暗狹窄的地道,海豚彼此追逐嬉戲,偶爾親昵地蹭蹭他們的腿,其中一條用濕潤的鼻吻碰了碰巴里的臉,另一條淘氣地撞他屁股,巴里板著臉,終究忍不住噗哧一笑。

湄拉懷念地張開手,任哈爾模擬的海水流過指間。

布魯斯記起扎坦娜在蝙蝠洞裡升起過的燈盞。

在不幸之日,回憶歡樂之時,是一個不能再大的痛苦。*

他以為他的痛苦早已鈍化,但那痛苦似乎是他身體裡面,惟一一株仍有生命力的荊棘,根深蒂固,一旦發作,就決不給他片刻安寧的機會。*

哈爾又去逗維克多,惡作劇地在維克多身後變出一個巨型貝殼,他一揮手,貝殼一開一合,將維克多整個人裝了進去,只露出他的頭和雙手。維克多無奈地搖搖頭,神色放鬆。

哈爾自己會發光,當然不會害怕黑暗。

布魯斯忽然覺得很抱歉—對聯盟最年輕的兩個孩子。

他早已明白,人活下去所需要的不是裹挾著憤怒與仇恨的火焰*,而是濃厚而柔和的陽光。他見過太陽,他希望自己也能成為一顆星星,但他總是苦大仇深,徒讓身邊人陪著他痛苦。

我見過你笑—
藍寶石的火焰
在你面前也不再閃爍;
它怎麼比得上
你那一抹活潑的光線。

我見過你哭—
一大顆晶瑩的淚珠
涌上你藍色的眼睛;
我想,這多像
一株滴著露水的紫羅蘭。*

他想起他跌跌撞撞跑到曾經的匯合點時,巴里和維克多一左一右地摟著他痛哭,殘存的反抗軍每人都失去了摯愛,他得到過許多,失去更多。即使在至黑至寒的不幸之日,總有人與他真心流下熱淚,也可謂大幸了。

他恍惚看見克拉克正站在他面前,笑若春風,身旁綠樹成蔭。他在空虛中伸出雙手,想要擁抱他。

布魯斯抱了個空,驚覺回神。

哈爾已然解除了燈戒效果,神情晦澀不明。

斯圖爾特皺緊眉頭,問湄拉道:「布魯斯這樣多久了?」

「我再遇到他時,就是這樣。」喪鐘代答,見怪不怪地只顧擦乾淨刀。

自從他們重逢以來,蝙蝠俠一直戴著頭套,哈爾仔細端詳,方發現布魯斯面色蠟黃,兩眼布滿血絲,整個人透著病態的疲憊。

布魯斯低頭看了看自己有如風化的岩石的手,「放心,靜下來才會這樣。」

人,這個受到讚美的半神,他究竟算什麼!他不是在正好需要力量的當兒,卻缺少力量麼?當他在歡樂中向上飛升,或在痛苦中向下沉淪時,他都渴望自己能融進無窮的宇宙中去,可偏偏在這一剎那,他不是又會受到羈縻,重行恢復遲鈍、冰冷的意識麼?*

「我們回來了,今天收穫不錯,順利找到了水,還撿到兩個綠光燈籠。」喪鐘輕描淡寫道。

「喂喂,禮貌!基地居然在韋恩莊園,燈下黑—」哈爾的話聲戛然而止。

相比即將大功告成的宇宙跑步機,臉上薄塗油彩、半躺在地上的長髮小丑更加引人注目。

「你有這麼缺人手嗎?」斯圖爾特扭頭問布魯斯。

「他需要我啊,需要我幫他縫縫補補這個破爛世界。」小丑嬉笑道。

「我們還是沒能找到氪石—他說他知道盧瑟把剩餘的氪石藏在哪,肯定是撒謊。」

瑟琳娜和黛娜也回來了。

Notes:

*但丁 神曲
*改寫自張愛玲 半生緣
*飢餓遊戲原句
*拜倫的詩,我顛倒了兩段的順序
*歌德 少年維特的煩惱

本來想寫到逆轉時間,但還有鐘叔和小丑的經歷,最後的晚餐,偷母盒……
看來8月前完結的理想涼涼
而且倒回後也還有很多劇情要走
第三篇莫名的寫得特長

本蝙必須得有鰥夫氣質

哈爾的光盾靈感其實是件高珠
https://i.imgur.com/TIAKwxy.jpeg

Chapter 46

Notes:

Warning: 全章都沒一個在線的超超
我還沒看無限地球危機3,不過聽說又是十分鐘就會死一個角色,我一直不理解官方這定位:真人電影不可太黑暗,動畫就黑深殘到底……通常都是動畫會更子供向
(還沒棄的各位應該都明白我的暗示……吧?)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幾片硬邦邦的麵包、鐵罐裡微冷的湯、寡淡的野菜,還有黛娜總捨不得吃的烤肉乾,勉強湊成了晚餐。

尼采說,凡是知道自己為何而活的人,幾乎可以忍受任何生活。

反抗戰爭打響後,哈爾和斯圖爾特過著簡樸的軍旅生活,但至少能接收到來自各個星系的補給品,而地球最後反抗軍之刻苦艱困超乎想像,暗無天日,飢火煎心,還要時刻提防層出不窮的類魔侵襲。

布魯斯從頭向哈爾和斯圖爾特講述他的計劃—終極的、孤注一擲的計劃—讓巴里借助宇宙跑步機回到過去,逆轉一切。

維克多道:「時空旅行的時機很難掌握,要回到萬物破碎之前,時間跨度之大,一年只有一次機會,地球處於公轉軌道的同一節點,巴里穿越後才不會陷入地殼。」巴里聳聳篇,故作輕鬆道:「或者什麼別的空間。」

布魯斯舀起一勺湯,倒入碗中,「行星排列就在明晚,如果我們不趁這次機會穿越,接下來的一年都不會再有機會。宇宙跑步機只缺能源—一個母盒。超人被達克賽德指派去征服宇宙,但他留下了一個母盒在斯莫威爾。一旦我們觸動母盒,就會引起『他』的注意。」

哈爾挑了挑眉,拿起麵包片,「所以,這是最後的晚餐。我們來得正好,不然你們沒有氪石,怎麼撐到巴里加速到跳躍時空?」

「只有十到十五秒的時間,你們打算對過去的我們說什麼?」斯圖爾特問道。

瑟琳娜恨恨地說:「當然是殺掉盧瑟。」黛娜握住她的手,說道:「我們不能這樣做,法律和倫理上都不能。」瑟琳娜的手像被燙到了一樣縮了回去,「……那至少我們會去想為什麼巴里這樣警告我們,會提防盧瑟。」

布魯斯自嘲道:「我們一直都在提防他。」

瑟琳娜咬著唇,淚珠掛在睫毛上,倔強地拒絕滑落,「露易絲天天開玩笑說調查記者是個高危職業,她的最後一篇報導正是揭穿盧瑟的所作所為……日出時,星球日報就出版了,可是人類的黎明最終沒有如期而至,她用生命書寫的每一個字,就這樣……隨風消散。」她的話音剛落,便掩飾似地低下頭,笨拙地用不完整的叉子挑起乾枯的菜葉。

黛娜半攬著她,安慰道:「不會沒有意義的……那是歷史的底稿。她的勇氣如晨星引領道路,激勵我們追求光明與真理,所以我們更不能成為自己譴責的惡人。」

巴里手忙腳亂地到處找一塊乾淨的破布,想幫瑟琳娜擦眼淚,斯圖爾特便先變出手帕。哈爾搜索枯腸才乾巴巴地說:「明天就會好了。」

小丑哈哈大笑,用湯匙叮叮噹噹敲著碗,「都世界末日了,你們還在堅守愛啦、希望啦、法律啦、道德啦這些騙人的謊話!你們當初聽萊克斯的話,把全部罪犯吊上吊人樹,布萊尼亞克就找不到人幫他集齊母盒啦!天啟星的洗腦手段可不僅僅是植入芯片,催眠和暗示也是一種啊!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推給小萊克斯。我經常想,布魯斯,你在多少條平行時間線中毀滅了世界?因為,坦白說,你根本沒有膽氣自己去死。嗯?所以,一如往常,我會更大度。(I often wonder, how many alternate timelines do you destroy the world because, frankly, you don't have the cojones to die yourself. Hmm? So, as usual, I'll be the bigger man.)」

布魯斯森然道:「你知道嗎?我抱著流血垂死的哈莉·奎茵時,她用最後一口氣懇求我—殺了你,沒錯,我會殺了你,並且不讓你死得太快。我會履行這個承諾。(You know, when I held Harley Quinn and she was bleeding and dying, she begged me with her last breath that when I killed you, and make no mistake, I will fucking kill you, that I'd do it slow. I'm gonna honor that promise.)」

小丑呆了呆,瞪大眼睛,手在發抖,「噢,你厲害。你差點騙到我了。(Oh. You're good. You almost had me.)」

維克多察言觀色,突然對他有幾分憐憫,「原來你真的愛哈莉啊。」

「你對我們已經沒有用處,還想多活一天就給我閉嘴。」湄拉將分得的肉乾撕成條狀,放到瑟琳娜的碟子上。

小丑把玩著一張小丑牌,「沒有用處、沒有價值,就不配活著,你們這些人上人就是這麼虛偽啊!穿上文明的西裝,骨子裡依然信奉叢林法則!談太陽,想著陰暗的念頭!可憐的卡拉,她一定很痛,錯信世人的謊言—」他舉起雙臂,模擬一朵蘑菇雲,「嘭!人是塵土,也要歸回塵土。*」

「我們用太陽神的名字統稱美的外觀的無數幻覺*,阿波羅、燦爛者、光明之神、超人……明明如日,但世界就是個黑暗而恐怖的笑話。古希臘輝煌的日神藝術正是建立在某種隱藏的痛苦和知識之根基上。一個文明越是領悟世界痛苦的真相,越是需要用日神的外觀來掩蓋這個真相,美化人生,妄求從命運之手中爭得活著的權、權—利*—唔唔……」

哈爾擘開麵包,粗魯地把一半塞進小丑嘴裡,「你不還活得好端端的?生存本身就是對荒誕最有力的反抗。*」

布魯斯坦然道:「也許我父母的死毫無意義,但他們的生命絕非如此。或許我們每個人都可能隨時死去,也許是死於暴力,或是其他原因,重要的是,在那一刻到來之前,我們究竟做了什麼。」

喪鐘忽然開口道:「當我失去我的女兒時,那種絕望和無力感,遠遠超過死亡的冰冷。」

巴里靜靜注視布魯斯,敞開心扉說:「其實……我在害怕。明天我真的能成功嗎?萬一我跑得不夠快呢?就算我足夠快,我們也可能輪迴過無數次,狄薩德說命運是註定的,所有看似自由的選擇實際上都是必然……」

「他在妖言惑眾。」維克多打斷巴里,「量子態在被觀測之前,處於同時存在無限可能狀態的疊加態,進行觀測之後,其狀態才會確定。每一種可能狀態都有各自的出現機率,我們無法事先得知最終會看到哪一種狀態。量子過程無法預測,甚至在原理上也無法預測,量子粒子本質上是隨機的,所以未來絕不可能是板上釘釘的。狄薩德頂多是觀測過億萬種可能。」

布魯斯深思道:「巴里,想想飢餓遊戲的宣傳—總有人反反覆覆地告訴你,這個世界黑暗、荒謬、吃人,告訴你,你應該是怎樣的人,剝奪你的選擇權,決定你的價值,但人所擁有的任何東西,都可以被剝奪,惟獨人性最後的自由—在任何境遇中選擇一己態度和生活方式的自由,不能被剝奪。*」

「我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像循環小數,在下一次循環中回歸;但是我知道有一個隱藏的畢達哥拉斯輪迴,夜復一夜地把我留在世上某個地方。*」

他的眼神堅定如鋼,與在場每一個人目光相接,「信念,我的弟兄姐妹,信念。信念是鳥,它在黎明仍然黑暗之際,感覺到了光明,唱出了歌。*」

喪鐘唸道:「從他離開山頂,朝下山走向諸神住所的每分每秒,他是他命運的主人。他比那塊石頭還要強韌。清醒與明智導致了他的苦痛,卻同時讓他取得了勝利。*」他低笑著說:「你真是奇怪啊,每次蝙蝠將你抬升到望見太陽,命運又狠狠給你一棒,讓你跌落谷底。然而,到頭來,在我們這一群人中,竟是你,懷揣最多的希望。」

布魯斯說回計劃,巴里聽罷,脫口而出:「不可能。」

「告訴當時的我,這會改變一切。」布魯斯囑咐。

小丑嚥下那塊麵包,撇撇嘴,「吃飽了,好吧,我們去取氪石。」

「我不會再聽你指手劃腳,白忙活。」瑟琳娜橫了他一眼。

「哎呀,我早就告訴你們了呀,我可沒說謊,說謊的是壞孩子。」小丑戲謔地指著黛娜說:「你每隔幾天就會路過那兒,自己不探究,怎能怪我呢?」

黛娜僵立當場,布魯斯目光一沉,斯圖爾特也反應過來,他們連想都絕不會想去挖掘、也絕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小丑捧腹大笑,「就在奧利弗·奎恩的墳墓裡啊!」

「Bullsh*t!」哈爾一腳踩上長桌,揪住小丑的領口。

小丑仍在笑。

布魯斯嚐到了喉嚨間的血腥味,「……的確像是盧瑟的手筆。」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黛娜,她不自覺地抓緊了桌沿,「……去取吧,各位。」

「黛娜—」巴里忍著哽咽。

黛娜眼角濕潤,卻微微一笑,「沒關係,他不在那裡,他在百鳥千風之中翱翔,在夜晚的星光下,在綻放的花田裡,在每一件可愛的事物中,他不在那裡。*」

剎那枯榮。

黯淡的光影中,布魯斯又看到了他的父母、阿福、奧利弗、扎坦娜……克拉克坐在他身邊,氣鼓鼓地數落他新生的白髮。*

他的靈魂得到深深的慰藉,往昔的點點滴滴浮現於心,其實後來的生離死別也沒這麼可怕,六十五萬個小時後,當我們氧化成風,就能變成兩朵相鄰的泡沫,兩粒依偎的塵埃。宇宙中的原子永不湮滅,而我們,也終將在無限的愛與光明中重逢。*

—--------

黎明的第一縷曙光拉開了任務的帷幕。

蝙蝠坦克呼嘯著,穿梭在荒涼的車道上,被反生命方程式控制的人群如同無魂的行屍走肉,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識,與達克賽德的士兵無異。車頭的重型槍砲不斷猛烈開火,清除路徑上的障礙。喪鐘穩如磐石地站在車頂,射殺空中聞風而至的類魔。湄拉清理想靠近破壞坦克履帶的漏網之魚。

斯莫威爾教堂的尖塔在昏黃的天空下,格外孤立而凄涼,布魯斯等人長驅直進。

教堂內出人意料的安靜,母盒安放在主祭壇上,人類牧師跪伏其前。

另一名滿頭花白的瘦弱女子坐在古老的長椅上,微弱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斑斕地灑在她身上。

「瑪莎……」布魯斯愕然地輕喚,他本以為混亂中她已不在人世。

聞聲,瑪莎站起來,「布魯斯,我知道總有一天會等到你們的。」

布魯斯的愧疚太重,像一座秋山的落葉,他蒼白乾裂的嘴唇嚅動了兩下,卻沒講出話來。

「快拿走吧,母盒。只要巴里成功了,這一切都未曾發生。」瑪莎輕揮手,示意他什麼都不用說,「我和鎮長時不時就引『人』碰它一下,克……達克賽德的將軍,沒那麼快發現這次是你們。」

她走近布魯斯,不在意他渾身的血跡和泥沙,掂腳擁抱了他一下,「我們都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好孩子,是時候醒來了。」

—--------

潤月在蒼穹上熱烈急舞,星辰隨之沉默快舞,一串串星星排成熠熠發光的纜車索道,通向天國。*

斯圖爾特用一天時間搭建出一座天空要塞,碧綠的光芒與星光輝映、凝聚而成。

巴里在宇宙跑步機的跑帶上就位,深吸一口氣。維克多站在控制台前,母盒開始有規律地閃灼,機器嗡嗡作響。「巴里,待會不管你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不要回頭!你是一個英雄,精英中的精英,你能做到的,從不可能跑到可能去!」

巴里起跑,周身電光由藍色過渡為紅色,光芒越來越熾烈。他的身影被空間無形的力量拉扯,扭曲變形。

「你覺不覺得他很像一隻倉鼠在跑滾輪?」哈爾做完熱身運動,轉向布魯斯說。瑟琳娜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爆栗。

哈爾笑著喊痛,他抬頭仰望星空,浩瀚宇宙縮影在他的瞳孔中,「繁星縱變,智慧永恆。*這個不可見的黑暗之火焰,以繁星為其火花的,到底是什麼呢?我那時並不懂得,現在才懂,似乎太遲。」

「不,你早就明白了。」布魯斯握著氪石矛,淡淡道。他是最後的守門人,若超人想碰到巴里,必先進入氪石的輻射範圍。

「你也是。」哈爾好奇問:「話說,你看見了什麼?」

「克拉克的眼睛。」

哈爾百感交集。燈戒傳來薩拉克的訊息,超人突破宇宙反抗軍的包圍。哈爾笑意不減,抬手揮至眉梢,瀟洒敬禮,「輪到最偉大的綠燈俠登臺。」

黛娜莞爾一笑,「未來見。」

「未來見!」

巴里奮力邁進,卻如逆水行舟,不斷被時間的浪潮推回過去。

天際的翡翠城崩解,化作了點點閃爍的螢火微粒。

熱視線與綠光繪製出一道道光的波紋,在夜空中流動,宛如極光。

喪鐘埋伏在韋恩塔上,瞄準超人的背部,扣動板機,氪石子彈從槍膛中激射而出。

超人在同一刻感受到背後的威脅,及時避開,轉瞬掠過塔樓,黑披風飄然落下,正對喪鐘。

「蝙蝠俠,你的計劃最好能奏效—能救我女兒。」

布魯斯摘下耳機。

湄拉欲抽取超人身體的水分,但超人碾碎了她。

維克多被超人隨手丟進類魔堆裡。

斯圖爾特斷了右手,半身浴血,他把戒指戴到左手,落地時打了個趔趄,超人這次對準綠燈戒攻擊,將他整條左臂炸飛。

巴里拼命疾奔,神速力的洪流如同快速倒帶的膠片,星辰和雲彩被拖拽往後,夕陽與晨曦的交界處,一隻火鳥振翅欲飛,翼若垂天之雲,金紅色的羽毛散落下無數火星。

布魯斯與超人近身對決,不知是氪石剩餘的份量不足、拋棄人性的超人不再有弱點,或是反生命方程式的作用—儘管超人被削弱,其體質猶遠超普通人類,何況他營養不足了五個月之久。

克拉克的搏擊技全是他親自教導的,也正因如此,墮落的超人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他的拳路。

超人奪過了氪石矛,反手刺入他的胸膛。

布魯斯仰倒在地,望入那雙血紅的眼睛,雙手死死抵著連接矛尖與矛身的箍口。

玻璃碎片奇蹟般地拼合回窗框,凋零的花朵重新盛開,巴里終於看到了正義聯盟成立那天的藍天白雲。

他伸長手,肌肉緊繃到極致,血管凸顯,帶著絕望與決絕,聲嘶力竭地大喊:

「布魯斯!問他!問他!!講出來!!!講啊!!!!」

奧利弗原已坐在直昇機上並繫上安全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他解開安全帶,疑惑地折返場地。

神速力通道已然消失無蹤,眾人面面相覷,巴里突然見到另一個自己,嚇得張大了嘴,布魯斯也一時訝異萬分。

半晌,他試著坦誠剛才心中所想:

「維克多,能跟奧利說,但不能跟我說的事—和克拉克有關?」

Notes:

*聖經創世紀3:19
*尼采 悲劇的誕生
*改寫自同上 譯者孫周興序
*by卡繆
*之前就引用過的Viktor Frankl 向生命說Yes
*博爾赫斯 循環的夜 畢達哥拉斯主義者以他們對靈魂輪迴的理論,以及其數字構成物體的本質的理論而聞名。他們執行淨化儀式,並且延續和發展了他們認為將會使靈魂達到眾神的高度的各項規則。
*泰戈爾 飛鳥集
*卡繆 西西弗斯的神話
*化用Mary Elizabeth Frye,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聖經馬太福音10:28-31殺身體卻不能殺生命的,你們不要害怕;能把生命和身體都毀滅在欣嫩谷裡的,你們才要害怕。 兩隻麻雀不是賣一個小錢嗎?可是,哪怕是一隻掉在地上,你們的父親也不會不知道。 其實,就連你們的頭髮也全都數過了。所以不要害怕,你們比許多麻雀貴重得多呢!
*by Lawrence M. krauss,混了舞劇孔雀
*赫塞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
*悉尼大學的校訓,不過這裡不是本意,因為上文下理的智慧是指等待和希望

Frank Miller說人們用「黑暗」來描述任何不是絕對樂觀的東西
ZSJL在尾燈插手前就被華納干預過(詳見Terrio的訪問),所以其實也沒能延續BVS哲學的、寫實的世界
storyboard也看不出來+挺血腥的,但我還是想盡量保留它的情節
關於氪石矛應該給哈爾還是阿蝙,我和朋友聊過
我本來覺得某程度上扎導又為了藝術效果整出乍一看不大合理的劇情
最後朋友幫我編圓:氪石矛空戰會掉到不知哪裡去
666

初版大綱是巴里穿回去提醒布魯斯保險箱,幫助露姐和貓女的調查更快一步,最後阿蝙犧牲自己救卡拉(沒犧牲成功)
但隨著愈寫愈有群像傾向
我想寫個更BBQ的結局www
加上我後來也嫌初版這個逆轉太淺層了
於是就變成還有很長的故事要講……

Chapter 47

Notes:

Warning: 各種夢魘世界提及
難得重啟了,小開個車獎勵一下自己._.這次不知怎分章._.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豈有此理!他污衊我抄襲布魯斯的髮型,染兩撮白髮,還改名『視差魔』—有夠難聽!」哈爾憤憤不平,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亞瑟雙手環抱在胸前,「我實實在在地看見了。」

哈爾反唇相譏:「我還看見你明明跟湄拉好上了,還想騙戴安娜和你聯姻!」

事關重大,哈爾和斯圖爾特前腳才剛走,又被叫了回來,參加正義聯盟的首次圓桌會議。

桌上齊齊整整地排著三個母盒,成員都親手觸摸過它們,窺探過多重夢魘。

巴里湊到斯圖爾特耳邊低聲問道:「是只有我覺得,還是他真的完全搞錯重點?」斯圖爾特無奈道:「歐阿真不該因為他贏了飢餓遊戲,就為他豎立一座雕像。」

「喂!我聽得見!」哈爾轉念一想,覺得自己被提醒了,一拍桌子,大聲說:「他涉嫌非法禁錮!把活人改造成足以毀滅世界的原子彈!」

「你想回到時間的源頭,抹去從遠古至未來的苦難—換言之,你企圖抹殺整個宇宙的存在。」

戴安娜哭笑不得,手腕下壓,示意大家稍安毋躁,「維克多,母盒能預知未來嗎?」

「星辰實驗室認為母盒是起源之牆的量子電腦,量子態處於多個可能狀態的疊加中,直到觀測的瞬間才坍縮成一個結果,因此,我們所觀測到的各個未來,都是可能成真的現實。」

哈爾突發奇想,「那個老閃電俠穿越回來這個時候,肯定是想提醒我們多觀測幾次!這樣一來,我們或許能揪出夢魘的根源,避開不祥的日月交食!」

「你才老呢。」巴里悄悄瞧了瞧布魯斯打結的眉心,心想哈爾又搞錯了重點。

維克多搖頭,「量子態的可能性無窮無盡,哪怕只是踩到一片錯誤的樹葉,都會導向不同的未來……再多的觀測,也改變不了命運根本的隨機性。」

「難道我們就沒什麼可以做嗎?」扎坦娜緊箍印著禮帽圖案的杯子,指關節泛白。

黛娜提議道:「不如先把宇宙跑步機做出來吧?以防萬一。」巴里忙不迭地點頭。

「我認為我們有必要重啟對反生命方程式的調查。」榮恩托著額頭,指尖掃過眉骨,「克拉克是我們之中最好的。」

克拉克訕訕盯著自己面前的馬克杯,杯中濃郁的熱巧克力上漂浮著幾顆柔軟的棉花糖,隨著溫度升高,杯身漸漸浮現一對蝙蝠翼的剪影,環抱原有的「S」字母。

卡拉偏偏頭,語出驚人:「布魯斯沒說出來的那部分,是我不在了對吧?」

克拉克霍然抬頭,布魯斯凝重的眼神在戀人的側臉上停留了片刻,移向卡拉。

卡拉輕笑續道:「如果我還在,一定會來阻止你的,克拉克。」

蔡瑞安雙手平放在桌面上,手指交疊,聲線藏著一絲忐忑,「卡拉,如果有人並非出於愛,而是出於某種目的,將你帶到這個世界,擅自改寫了你的命運,你會恨他們嗎?」他問完這話,匆匆低垂下頭,像不敢直視太陽似的,不敢直視卡拉,他應當羞愧,他何必問呢?是為了自我安慰,還是奢求諒解?

卡拉蹙眉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那麼,即便需要花費我的餘生,我也必須找到這個目的。」

巴里不停調整坐姿,左顧右盼,終於鼓起勇氣說:「瑞安,直說吧!另一個我拼命跑回來,不正是想告訴我們,有話直說嗎?」

克拉克的眼睛倏忽一亮,「對啊!對啊!」

蔡瑞安併攏手指,長嘆一聲,「我看見的不是未來,而是過去……」

他言畢,大廳鴉雀無聲。微風帶著千隻蝴蝶的骸骨,吹進敞開的窗戶,拂過布魯斯身上的衣褶,探尋他骨骼間的隙縫。

克拉克從未覺得世界如此不真實,一切幸福與優美皆為幻象,他下意識伸出手,把卡拉拉到身邊,兩雙澄藍的眼珠滴溜溜地亂轉。

同一刻,布魯斯也本能地握住克拉克的另一隻手,克拉克有一霎瑟縮和猶豫,但終究沒有抽回手。

哈爾被他們仨這串丸子似的姿勢逗笑了,「過去與我無關,未來也是如此。我活在當下。(With the past, I have nothing to do; nor with the future. I live now.)*別瞎焦慮啦,反正命運總是隨機的,無論如何,瑪莎和卡拉都好端端地活在這裡,在此時此刻!」

亞瑟涼涼地說:「在你的自我探索之旅,你找到那條時間軸的你想要重啟宇宙的原因嗎?」

哈爾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克拉克卻搶先一步說話:「我明白……我也還沒告訴你們我看見了什麼。那不是反生命方程式……我看見,有一天,我厭倦了,如果『英雄』僅僅是像飢餓遊戲的看客,袖手旁觀仇恨和戰爭周而復始……『我』受夠了。」

他苦笑道:「我們能做得更多,我們的『和平』統治能創造一個免於苦難的更美好世界……或許這個念頭始終深植在我的心底,而就在某條時間軸,它得以發芽生根,長成參天巨木。」

「可是,強加於人的善意,與惡意有什麼區別呢?*」

克拉克的眼神深沉如海,又倒映著璀璨繁星。

布魯斯恍然克拉克究竟在他身上看見了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永遠善良不變。(No one stays good in this world.)

力能為善也能為惡,人兼有神性與獸性。

但我看見了你,看見了苦難和鬥爭,苦難永遠是人類的命運,鬥爭是人類的希望。*

但我看見了你,看見了人最好的一面。

卡拉試了試,沒能掙脫手,扭頭對巴里說:「我的確不該在這裡。」榮恩接著道:「至少他們沒吻在一塊,代表他們還記得我們在這裡。」扎坦娜挖了一勺戴安娜杯子裡的雪糕吃。

奧利弗自覺有責任打斷主席和顧問無聲勝有聲的對視,他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半帶調侃道:「看來,除了我這凡人—坐上莫比烏斯椅成全知之神的不算—在座每一位都有毁滅世界的潛在危險,要不屈服於反生命方程式失去自我,要不在不知不覺間跨過了善與惡的模糊界限。」

克拉克回神,欲蓋彌彰地清清嗓子,「我們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人,也很難保證不被操縱……我們所保護的人,他們恐懼嗎?他們應該恐懼。」布魯斯垂首一笑,捏了捏他柔軟的手心,才道:「第三件可以做的事,是設立監管和防範機制。」

哈爾舉手支持道:「不過,這些後手絕不能落在惡人手中,否則那就太蠢了。」

布魯斯驀地想起一事,「維克多,你立刻運行一次全面掃瞄。」

維克多愣了愣,「我有定期—」布魯斯斷然道:「不,防毒程式是你的盲區。」維克多反應過來,「你和盧瑟……我理解了。」

戴安娜嚴肅地說:「布魯斯,你在天啟星時出此下策,無可厚非,但我想我們早已互相信任;我也理解世人想要安全,儘管我不喜歡被戒備和質疑,我不會因此責怪他們,但我也不會像依賴隊友那樣依賴他們—我們至少需要知道你的大概計劃。」

布魯斯鄭重其事地點頭。

克拉克總結會議道:「我贊同大家所講,謝謝巴里和戴安娜的提醒。我們必須互相信任,互相約束,坦誠說出自己的擔憂和想法,千萬不要因為憤恨、壓力或誘惑而做出錯誤選擇。」

—-------

布魯斯完成瞭望塔的圖紙後,馬不停蹄地投入到制定一系列備用計畫,甚至沒注意到克拉克什麼時候來的蝙蝠洞,還是克拉克索性一屁股坐在蝙蝠電腦上,布魯斯才如夢初醒。

「你很不安。」

「你比我更不安,害怕。」布魯斯沒戴頭套,眉眼憂鬱俊美,他邊說邊注視克拉克正上下踢動的雙足,超人此時活像一個等待醫生診症的緊張小孩,布魯斯抬手扣住他裹在紅靴中的腳踝,讓他不能再晃來晃去。

克拉克斂首低眉,「我知道哈爾說得對,無須糾結那些不可追的過去和虛無飄渺的未來……但每當我想像失去瑪莎、卡拉……和你的痛苦,就覺得心腐爛成一潭渾沌之泉,黑暗之水,攪動著……」

布魯斯幫他脫掉靴子,摟他過來,坐在自己腿上,「我打賭,你的父母曾經教導你,你的生命是有意義的,你來到這個世界是有原因的。我的父母給我上了不同的一課,他們無緣無故地死在了排水溝邊……他們教我,要讓這個世界變得合理,惟一方法是強迫它。(I bet your parents taught you that you mean something, that you're here for a reason. My parents taught me a different lesson. Dying in the gutter for no reason at all… They taught me the world only makes sense if you force it to.)」

克拉克睜大眼,著急想說點什麼,布魯斯輕輕撫摸他的嘴唇,示意他先聽完,「可是愛就是不合理的,我終於明白,正如你父母教你的,他們真正教我的,是愛,愛人,愛磚石,愛河水,愛所有我們可見並可以求教之物。愛像一道傷口,傷口的存在不該只為在心中潰爛,它應該風化、發光*,宛如恆星依然向我灼灼燃燒。我感受過的情愛,迷失過的痛苦,遂有了我。」

他用拇指抹著克拉克的眼眶慢慢打圈,琥珀色的眼光與他一交一纏,「縱然那些絕望的輪迴都是真實的,所有歧途都無一例外地把愛你的人引向你身邊。」

他們自然而然地接吻,吻了又吻,布魯斯埋首於他脖子親吻,克拉克仰高頭,方便他動作,順從地褪下氪星制服,袒露出豐滿的胸脯。

布魯斯的唇流連在光潔的肩頭,粗礪乾燥的手指先是沿著他胸乳的下緣來回撫摸,繼而攏起軟腴的乳肉揉搓,吻亦蜿蜒而下,轉而小口啃咬雪白的皮膚。

克拉克主動抱住他的頭頸,縱容成熟男人挺直的鼻樑抵入自己的胸膛,弄出吸吮乳汁似的嘖嘖水聲,克拉克臉頰染上了楓紅色,整個人也如雨打秋葉般微顫,布魯斯托起他,著迷地道:「你身上有陽光和森林,花朵和果實的馨香。」

布魯斯不等耳根都燒紅了的克拉克想出話來回應,掏出一枚蝙蝠鏢來,鋒利冰冷的刀口輕輕滑過克拉克漂亮的胸腹線條,細緻描摹每一寸肌理,有意無意地撥弄他挺立的乳尖。

克拉克失聲喊叫:「啊!別、別……不要,布魯斯,嗚……」布魯斯丟開飛鏢,安撫地輪流舔含兩朵可憐又可愛的紅蕊,一手套弄克拉克勃起的性器,另一隻手蘸上潤滑劑,沒入他臀間,一指在穴口淺淺試探幾下,探了進去。

「嗯……嗯啊!」克拉克隱忍著最私密處被打開的不適,忍不住俯身吟叫,既將自己的分身更深地送入布魯斯的掌心,又便於對方繼續吃他隨著氣息凌亂而起伏不定的兩團渾圓。克拉克長長的睫毛沾滿了淚水,忽閃忽閃,模糊的視線裡見到布魯斯仍一絲不苟地穿著戰甲,而自己赤裸靠坐在蝙蝠電腦的控制台,映著屏幕公文的幽光,雙腿大開掛在椅子兩邊扶手,被肆意玩弄,頓時心生不忿,偏偏念念不忘布魯斯的戰甲很貴,不可以撕,惟有湊過去咬他的耳朵。

布魯斯吞了吞口水,慾望在血管裡涌動,耐著性子撥開緊簇的花瓣,曲起手指變換角度剮蹭敏感的腺體,直至克拉克的叫聲愈來愈媚,身體依著慾望的本能聳動,在他手指上操著自己,他才抽回手指,解開腰帶,釋放出熾硬多時的分身。

克拉克停在高潮邊緣,只覺體內空虛,神志迷惘,有些好奇地用足尖踩了踩那腫脹的頂端,布魯斯額頭青筋暴起,箝制著他的窄腰,就往自己陰莖上壓,一分分地撐開,貫穿。

第一次就用上位,入得太深,克拉克嗚咽著親他、咬他,小腿不停磨蹭他的後背,但同時穴肉特別溫順地一分分吞入那粗長的凶器,直至被填滿。

克拉克很少會覺得痛,他的痛總是他的愛給予的。

布魯斯摩挲著克拉克汗津津的背,待克拉克稍為適應了被插入佔有的脹痛,他才用力挺腰向上頂弄,克拉克不由自主地收縮穴道,層層嫩肉嘬吸著入侵者,布魯斯欣賞著他瑩白透紅的柔韌肉體在自己身上起落,愛不釋手,瞳色加深。

「啊哈……唔嗯……」克拉克漸漸得趣,連綿的酥麻爽感竄過神經,生澀地扭腰抬臀,配合身下人的節奏。布魯斯摁住他的後頸,引導他低頭張嘴舌吻,哄他嚥下渡過去的津液,克拉克眼神渙散,黑髮散亂,予求予取,後穴一陣陣絞纏,彷彿要從虛幻短促的快感中榨取最後一滴甘露,在性愛中,付出和索取比在任何別處都更加水乳交融*。

布魯斯咬緊牙關,掐住克拉克的腰,重重疾撞,抵在最深處射了出來,克拉克眼前一白,足尖綳直,然後癱軟在愛人懷裡,高潮的陰莖淅淅瀝瀝淌出精水,他忽然明白,性和死是如此相近。這一腔愛戀與顫抖的渴望,向著生命的每一次斑斕結合與撕裂。*

布魯斯退出來時,白濁也從翕張紅腫的穴口溢流出來,他順手扯起自己的披風,擦拭克拉克狼藉的下身。

克拉克原本半瞇著眼,懶洋洋地將下巴擱在布魯斯肩上,發覺布魯斯又在摸他腿根,坐直低頭一看,只見各種不可名狀的體液濺散在漆黑的蝙蝠戰甲上,格外淫穢。

他惱羞成怒,匆忙抓起自己的衣服,飄得高高,「你自己洗乾淨它!」與此同時,他感到後穴殘留的精液快將滴落,連忙夾緊了腿。

布魯斯慢條斯理地逐件卸下輕甲,走進浴室,「你打算這樣子飛走嗎?來,我幫你清理。」

克拉克一臉狐疑。

布魯斯大方展示結實精壯的身軀,朝他招手,笑起來像月色溫柔。

於是克拉克被指姦得上下都水汪汪之後,又被翻來覆去地操了一夜。

—-------

哈爾揭露了黑火囚禁柯莉安妲並意圖取而代之的陰謀,趕緊通知維克多支援,這次總算真正了結了布萊尼亞克。

布魯斯甫看完柯莉安妲強打精神報平安的通訊,夢魘般的凄厲警報聲再次撕裂了寧靜。

海中似有巨龍在翻身欠腰,掀起的波瀾一時如千枚水雷齊爆,激盪天地。*

布魯斯放大實時監控畫面,滔天巨浪中,依稀可辨按海星、螃蟹、水母形態設計的機械兵團。

盧瑟總統的緊急廣播與警報聲同響:「首波海嘯預計將在十分鐘內到達哥譚,所有市民請立即去更高地帶避難,切勿前往或靠近海岸線和河口地區。」

「戰爭業已存在。我們遭到了亞特蘭蒂斯預謀的突然襲擊,而我們此前同該國處於和平狀態。我以三軍總司令之名,指示採取一切措施進行防禦。我們不僅將盡全力保衛我們自己,而且將確保永遠不再受到這種背信棄義行為的危害。」

「我宣佈,陸地同亞特蘭蒂斯之間已處於戰爭狀態。」*

Notes:

*by Ralph Waldo Emerson
*魯路修的台詞,我有時覺得反烏托邦盡在這一句了,神作就是神作lol
*by雨果
*黑塞 悉達多
*同上
*黑塞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
*張曉風 星星都已經到齊了
*改自羅斯福在珍珠港後的宣戰演講

坑的原因很多……首要便是我在腦中自己爽完了,然後文筆不知怎麼呈現那種爽……
然後就是華納太噁心人……
忙其實還是較次要的

雖然個人更喜歡正義黎明(終剪版),不過觀眾反應也證明海王1和ZSJL的直白更受歡迎吧,保留了一定的嚴肅史詩感,但沒911,沒循環不滅的罪惡,沒排外情緒
但我還是好恨
就算要去扎化,也沒必要把總算集結了的正聯也刪掉啊!!!
每次翻到海王原版美術畫是超超(左上角)與阿蝙在悉尼並肩作戰,我就好恨啊!!!
https://www.facebook.com/photo/?fbid=1424473174378431&set=pcb.1424473297711752
華納Q2虧了100億美元是我最近最大的安慰:)

Chapter 48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布魯斯迅速穿戴裝甲,躍入蝙蝠戰機的駕駛艙,儀表板依次亮起,引擎隆隆。「亞瑟、湄拉和阿特蘭娜女王都失聯了,領軍的是奧姆,相信亞特蘭蒂斯發生了政變……執行應變預案七號。」

國會常規會議中斷,黛娜指引在場的達官貴人和職員避難,「我去阻止盧瑟向亞特蘭蒂斯發射氫彈。」奧利弗則趁亂換裝成綠箭俠,在樓頂之間狂奔滑行。

布魯斯飛抵哥譚海時,除了奧利弗和黛娜,身處地球的隊友均已先一步到達,蔡瑞安倉促估算放大海堤可能導致的水位上升,「但就算加高了海堤,這也只是普通混凝土和花崗岩,擋得住海水,擋不住海水中的軍隊。」巴里自信地道:「我可以在海岸線來回奔跑,造出一堵風牆。」

扎坦娜一邊幫蔡瑞安加固海堤,一邊召集起一團微光,以感知和探查不可見的魔力流動,「深海裡有很強的黑暗魔法反應。」

榮恩閉上眼,斗篷隨強風翻飛,讀取水下軍隊的心理畫像,並嘗試建立與奧姆的精神聯繫,「……好消息是亞瑟他們無恙,只是被軟禁。壞消息是我感應不到奧姆的心,反而看到了失落王國的科達克斯王。」

戴安娜站在海堤之上,颯爽英姿,「亞特蘭王的弟弟?據我所知,他應與『黑城』尼克魯斯在上古時代一同被永遠冰凍封印。」扎坦娜推測道:「在飢餓遊戲中,世界引擎震裂了南極冰架,讓他們甦醒過來。」

榮恩點頭道:「奧姆追蹤反生命方程式在海洋的痕跡時,被科達克斯王蠱惑,用王血解開了亞特蘭王的血咒。恰好亞瑟派出去的偵查員,逮到有陸地人往海裡投放生化武器,科達克斯王便借此煽動議會發動戰爭。」

戴安娜訝異道:「等等,是陸地攻擊亞特蘭蒂斯在先?」

「初步化驗結果,船上還有針對亞馬遜人的第二種病毒。」榮恩警覺,「嫌犯已被亞特蘭蒂斯扣押。」

「之後再查,當務之急是不讓戰事擴大,保護城市。」布魯斯道:「榮恩和瑞安,你們有潛入的合作經驗,到海底探個究竟,救出亞特蘭蒂斯真正的王。維克多,分析亞特蘭蒂斯機甲的弱點,我們盡量不攻擊駕駛艙。」

卡拉把兩個孩子送到他們父母的懷抱,報告道:「沿海居民都轉移至安全高地了。」

克拉克爭分奪秒,飛到陸上主力部隊的千軍萬馬面前,他一人身影渺小,字字混著海風的嘶嘶聲,但依然清晰鏗鏘如洪鐘大呂,「各位,我是超人。陸地與海洋之間存在誤會,我懇請各位保持最高警戒,也保持克制,以免戰爭一發不可收拾。請讓正義聯盟先行介入,釐清真相。」

陽光之下,他刀刻斧鑿的面龐莊重真摯,眼中有廣袤藍天,他堅定的目光掃過每位軍人,他們都身處鐵皮怪獸之中,竟無一人不覺那目光穿透心靈的魄力!

有軍人猶豫地請示上級,「超人說……可是,總統的命令—」

克拉克稍微低下頭,手握成拳,語氣柔和卻又不容置疑地再說:「我向你們承諾,正義聯盟會全力以赴,和平解決這場誤會。請相信我和我的同伴,一起守護我們的家園。」

奧利弗以真身身份插入通訊:「容我提一句,1986年《戈德華特一尼科爾斯法》法定了『任務式指揮』(Mission Command),分離行政領導與作戰指揮,總統和國防部長決定打不打仗、為什麼打仗*,但怎麼打仗,由各級軍事指揮官決定。」

臨時聯合作戰司令部內一片靜默,司令官速覽海岸線最新形勢後,一錘定音:「全軍原地待命。」

克拉克鬆了一口氣,感激地朝遠方的司令部點點頭。

此時,高聳如山的怒濤已然勢不可擋地拍岸,轟鳴聲震耳欲聾,最初裂痕只是幾乎看不見的細縫,猶如海堤表面的細毛,然而,衝擊一浪接一浪,裂縫慢慢像蜘蛛網般向外延伸,終於,海堤的一部分吱嘎瓦解,海水帶著垃圾和船隻的殘骸,狂野地湧入裂開的缺口,千億浪花織成一幕壯觀的水幕,洪流傾泄,無邊無際,撞上第二道防線—巴里跑出來的紅色風牆。

尼克魯斯的污鬼*刻意混入亞特蘭蒂斯的士兵,就像七彩寶石中的雜質,令克拉克和卡拉束手束腳。氪星兄妹眼神交會,克拉克加速穿過海嘯,直衝戰場大後方的暴君,他所經之路,水牆向兩旁崩塌*,卡拉則去制伏被操縱的奧姆。

海星機甲上的撐桿金屬戰士搖來擺去,紛紛從各種刁鑽角度向戴安娜投擲魚叉,她屈膝舉盾格擋,半身浸入海水,甩出真言套索,一下子翻倒多台機體,又壓住不少黑骷髏,她收起套索,又拔劍削斷游向巴里的電鰻。

蝙蝠戰機的瞄準儀上,光標和線條瘋狂閃爍,布魯斯目光如炬,鎖定機械水母賴以行動的傘體邊緣膠質開火,又炸斷章魚型坦克的觸腕。維克多駭入寄居蟹重型機甲,將其變成一座座移動的路障,妨礙軍團前進。奧利弗拉弓搭箭,射穿了突破風場、爬上岸的海參戰車輪胎。

奧姆揮舞著黑暗三叉戟,戟尖到柄部俱散發著幽幽綠光,宛如深海獵食者的眼睛,周遭的水流凝聚成數道強大的水柱,圍攻卡拉,她本想側飛躲避,但莫名其妙,她的實際速度不及她預想的迅捷,右腹被擊中,痛得她蜷曲身體。

奇怪……卡拉欲奪走奧姆手握的黑暗三叉戟,但隨著時間推移,她感到頭愈來愈暈,右腹一直隱隱作痛,甚至有作嘔的衝動。

維克多掃瞄分析了那把詭異的三叉戟,「這上面沾到的綠色粉末,並非地球所產……而是,來自氪星。」

布魯斯對準奧姆投下煙霧彈,呼喊:「戴安娜!」

戴安娜聞聲,反手擲出長劍,精準擊飛黑暗三叉戟,套索如影隨影地捆起奧姆。就在布魯斯的抓鉤快要攫住三叉戟時,它突然活了似的,如同一隻忠誠的獵犬聽到召喚,飛回他真正的主人手中。布魯斯心中一凜,一面提醒克拉克當心,一面緊追不捨。

「卡拉,你還好嗎?」戴安娜輕聲詢問,同時敲擊手鐲,澎湃的光波像漣漪般泛開,逼退了蜂擁而上救援王子的兵卒。卡拉想告訴大家她沒事,卻咳嗽連連。

奧姆擺脫了黑暗三叉戟的影響,清醒過來,馬上下令停止進攻,不過士兵一時無所適從。

扎坦娜不停唸咒,地刺竄起,穿透從深淵歸來的暗影,喃喃自語:「什麼樣的魔法,能把生靈轉化成非生非死的妖怪……」

布魯斯回想,「卡拉森說過,亞特蘭蒂斯沉沒之際,國境內浮現了一個熔岩般流動的魔法陣。」

克拉克不禁問道:「反生命方程式?科達克斯是不死之身。」他剛蓄能對科達克斯發射熱視線,不料科達克斯連同化灰的王座竟在瞬間重新聚合,恢復原狀,穩穩接住不祥的三叉戟,劃出一道道凌厲的黑暗能量束,與熱視線激烈相撞。

扎坦娜如醍醐灌頂,「對了!科達克斯一定是與反生命方程式簽訂了契約!」

巴里擔憂道:「方程式不是一條蛇嗎?牠有自己的意識?難道牠就是魔鬼撒但*?那該怎麼辦?」

克拉克在高空懸浮而立,不與敵人近距離交鋒,科達克斯見狀,猛然把黑暗三叉戟插入怒海,瞬間,水面大片陰沉的黑綠色,如同地獄深淵之水沸騰起來,泡沫四濺,蛇鱷從浪濤中振翅衝天而上,群起攻之。被包圍的克拉克頓時感到力量正以驚人的速度流逝,他被這些怪物左右擊打和噬咬,渾身都痛,吐出一口血來。

布魯斯將油門推至極限,戰機如箭離弦,撞穿密集的蛇鱷,及時接住墜落的超人,但也有零星幾條蛇鑽入了引擎,引擎隨即發出刺耳的嘶吼聲,布魯斯冷靜地調整戰機的俯仰角度。

扎坦娜苦苦思索,「魔法遵循相生相剋的原則……既然亞特蘭王當年能夠戰勝科達克斯,想必他掌握了克制契約媒介之物……」

「黃金三叉戟!」奧姆靈機一動。

說時遲那時快,波浪翻滾,榮恩的火星光束蒸發了水造的蛇鱷,蔡瑞安猶如格列佛巨人般從海中猛然站起,亞瑟騎著海馬「風暴」破浪而出,他將黃金三叉戟橫在背後,上身前傾,肩膀張開,怒不可遏地與科達克斯對峙,「你們都別插手,這是亞特蘭蒂斯的傳統—決鬥決出真正的王者!」

一人一鬼幾乎同時衝前攻擊,亞瑟的三叉戟勾勒出金色的光軌,璀璨奪目,而科達克斯揮出一陣黑色的霧氣,試圖纏繞亞瑟。三叉戟交擊的清脆之聲不絕於耳,海浪也變得更加洶湧,亞瑟引導飛濺的珍珠雨組成球形水盾,震飛科達克斯後,他縱身躍起,劈下雷霆一擊,劈碎了黑暗三叉戟,力道未減,再粉碎了科達克斯的骷髏骨架!

契約者灰飛煙滅,尼克魯斯的污鬼也消散於無形。

亞瑟高舉黃金三叉戟,屹立在波濤之上,戟尖輝耀的金光,穿透了雲隙,宣告正義的勝利。

「我的名字是亞瑟·庫瑞。我是海底國度亞特蘭蒂斯的合法君主。我是一位父親、兄弟、戰士和朋友。我是亞特蘭蒂斯的國王。我是海王。(My name is Arthur Curry. I am the rightful sovereign of the undersea nation of Atlantis. I'm a father, a brother, a warrior, a friend. I am the King of Atlantis. I am Aquaman.)」

「真正的王者不會靠高牆和門扉來統治,而是搭建起連接彼此的橋樑。陸地也好,海洋也好,歷史上的隔閡和分裂太多,我們互相猜忌、恐懼、傷害。」

「戰爭無非是以另一種手段延續的政治,一種顯著的三位一體(trinity):第一,原始暴力、仇恨,和敵意,那都視為一種盲目的自然力。第二,機會和機率的作用,而創造精神在其中自由活動。第三,服從的要素,作為一種政策工具,使其僅受理性的支配。第一種主要是和人民有關,第二種是指揮官及其軍隊,第三種是政府。*」

「戰爭就是賠錢買賣,沒半點好處,*但它的發動往往經過精心策劃和控制,為了達成特定的政治目標;而真正的智慧在於用外交、對話和共識來縮小分歧,保護我們每一個人免受戰爭的苦難。」

風浪漸漸平息,太陽將金色的絲線織進波光粼粼的海面,布魯斯迫降海面,迅即踏出駕駛艙,半抱著克拉克,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恢復過來。

「完了,我肚子餓了……」巴里一直一刻不敢鬆懈地奔跑,此時委實有點撐不住了。海水尚未完全退去,蔡瑞安連忙以雙手和前臂為堤壩,嘗試減輕巴里的壓力。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海岸線,驀然生長出大片大片的紅樹林,蒼翠茂盛,彷彿綠色的海洋,又像大地之母的披風,生生不息。

哈爾從厚重的雲層中探出腦袋來,「我差點連褲子都來不及穿,還好趕上了!今天也是最偉大綠燈俠拯救世界的一天。」

戴安娜忍俊不禁,斯圖爾特沒好氣地別過臉。

巴里哀嚎:「我再也不想吃海產啦!」

Notes:

*美國憲法是只有國會可以宣戰,但總統在面對美國或其重要利益的直接威脅/緊急情況,可以不經國會
*聖經馬太福音12章43節:污鬼離了人身,就在無水之地過來過去,尋求安歇之處,卻尋不著。於是說:『我要回到我所出來的屋裡去。』到了,就看見裡面空閒,打掃乾淨,修飾好了,便去另帶了七個比自己更惡的鬼來,都進去住在那裡。那人末後的景況比先前更不好了。這邪惡的世代也要如此。
比喻當一個人潔淨自己,但未填滿自己靈魂的空虛時,那些原先被驅逐的惡靈將會帶著更多的惡靈返回,使得該人的最終狀態比原來更為糟糕。僅僅擺脫罪惡是不夠的,還需要積極追求善和屬靈的充實,否則空出來的地方可能被更多的邪惡所佔據。
*我想像的摩西分紅海
*撒但在希伯來文的字意是對手(opponent),在舊約中,這個詞不特指一個邪惡的靈體,而是耶和華監察官、情報官、執刑官及對手的角色,但到了新約,撒但和魔鬼常常被視為同一存在,代表絕對的邪惡和對抗上帝的力量。我不是解經家,只是按我自己印象+啟示錄明言:「那大龍被摔下:牠就是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但,是那迷惑普天下的。」
*Strategy : A History, Lawrence Freedman 這句的翻譯讀得我好難受,但我好懶,就先這樣了
*原句出自多啦A夢模型大海戰,印象中也有翻譯成「戰爭真是虛無」

其實應該寫兄弟同心揍爆這個Boss的,畢竟它就那樣掛了時,電影院裡都是「???」的聲音……
雖然知道戲外事情的,也會知道不是溫導和編劇的問題
和SnyderVerse沾邊的討論,都撇不開場外因素

恨不得盧瑟搞事效率再高點……趕緊走向結局……
戰鬥短小就短小吧._.

Chapter 49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儘管綠燈俠創造的紅樹林及時吸收了海嘯九成的摧毀力量,哥譚和大都會沿岸仍難免一片瘡痍,瓦礫、垃圾、翻覆的車輛以及各式各樣的雜物,被鹹水浸泡後,散發陣陣腥味。軍隊和救援隊投入到清理工作,民眾陸續返回自己的家清點損失。

亞瑟上岸與白宮和談,商討經濟賠償,為海底王室不慎被劫持、議會受科達克斯和仇恨蒙蔽而致歉,強烈要求展開聯合調查,查明有人往海洋中投毒的陰謀,無奈幾名嫌犯不明不白地死在亞特蘭蒂斯的監牢中,死無對證,讓亞瑟在閉門會議窩火極了,盧瑟全程心不在焉,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鋼筆,他鄰座的國務卿話裡話外都在暗指亞特蘭蒂斯自導自演,將黑門監獄罪犯趁亂越獄的責任也全部歸咎於亞特蘭蒂斯。

亞瑟憋著氣直到白宮玫瑰園*的聯合記者會。

紅玫瑰與白玫瑰較量,孕育出了粉紅玫瑰,以芬芳薰香了空氣。盧瑟抖了抖黑西裝外套,踏上演講台。

「今天我們站在這裡,關乎物種的天性,生存空間(Lebensraum)*的問題。所有物種的興衰存亡,均取決於其對地理環境的適應能力,當一個物種成功地適應了它所處的環境,它不僅會在那裡茁壯成長,更會自然而然地尋找新的生存和發展的空間。」

「在這小小的藍色星球上,我們人類,以民族(Völker)形式集體行動,征服其他民族。生存空間的擴大是每個物種健康發展的保證,沒有這個空間,種族將面臨窒息之痛。天啟星和氪星的漫長殖民史,陸地與海洋的戰爭,歷史一再證明,生存是一場永恆的飢餓遊戲。」

隨著提問環節的開始,一位穿著棕色羊毛外套、內搭深藍色格子襯衫的記者首先舉手發問,他抬了抬架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眼神清冽如鏡,「我是星球日報的克拉克‧肯特,我們報社昨晚收到了一份匿名寄來的萊克斯集團內部機密文件,內容關於集團違反《日内瓦公約》,秘密研發針對亞特蘭蒂斯和亞馬遜人的病毒,請問總統對此有何回應?」

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他記者嘩然,連忙調整自己的攝影機和錄音設備,搜尋可能相關的資料,準備追加問題。

白宮人員正欲即時中斷記者會,盧瑟卻連一根眉毛都沒有動,他雙手握著講台的兩側,微微俯身,沉聲反問道:「匿名?內部機密文件?子虛烏有。」

露易絲站起來,記者的座位一般都是仰望著演講台,但她偏偏筆直地向前看,像一座卓立的塔,「總統,我們在你的研究園的廢物中,化驗出丸博士的毒藥,請問她是否尚在人世?你是否有聘用她?」

露易絲和瑟琳娜徹夜通宵翻垃圾,噴灑了大量香水來掩蓋消毒液的味道,不過克拉克還是能嗅到潛藏於花香和人造香精下的腐敗氣息,他強忍著打噴嚏的衝動。

每次閃光燈都讓盧瑟的臉孔在短暫的明滅間閃現出來,他鬣蜥般的眼睛沒有流露一絲情感,仿佛深不可測的黑洞,吞噬周遭所有的目光和疑問,「我承諾,我會徹查到底。」

—------

盧瑟一回到橢圓形辦公室,就煩躁地扯鬆領帶,丟到一邊。

「可惡!給我揪出那個叛徒!我要他生不如死!」他冷冷盯著默茜道:「為什麼你竟搞砸投毒這點小事?」

默茜竭力壓制心中恐慌,道歉道:「對不起,情報未有及時更新,亞特蘭蒂斯突然增派了大量偵察員,巡查路線也不固定……」

早就坐在白沙發上等待的喪鐘開口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我這次宇宙之行雖然拿不到鷹女俠顱骨裡的芯片,倒有個意外收獲。」

他解開地上鐵箱的鎖,盧瑟餘怒未消地上前,見是一具被燒焦的怪獸屍體,扭曲痙攣,但仍可辨認出黑炭般皮膚上的疙瘩和骨刺。

盧瑟瞪大眼,驚喜交集地喊道:「毀滅日的遺骸!這次我會給你女兒雙倍……不,十倍的藥量!」

喪鐘道:「它不早不晚,恰恰好在我的航道附近飄過。」

默茜忍不住好奇地湊近去看究竟,盧瑟緩緩偏過頭,向她笑了笑。

—------

南極。

「你和奧利都認為幕後黑手是萊克斯嗎?」扎坦娜祛除尼克魯斯的黑暗魔法殘迹,眉頭緊蹙地問:「暫時沒證據指向他知情……丸博士加入萊克斯集團的時候,大都會還在玻璃瓶裡。」

「他太聰明了,愈聰明的人愈容易被無止境的猜疑和思考推向瘋狂。」布魯斯操縱著潛水艇的機械臂,從廢墟扒拉出一塊翠綠色的晶體。

「你在說你自己嗎?」哈爾畫了一個大叉號,示意冰面上的卡拉別過來,「這就是……氪石?」

維克多把氪石裝進防護箱,「嗯,可能是維度裂縫出現時,和載著卡拉的飛船一起落在地球上。」

眾人一時相顧無言,不同人都在夢魘中見過此物,饒是哈爾大大咧咧慣了,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塊氪石是好。

卡拉將他們的話盡收耳中,從容道:「我覺得就留著它吧,權當是和宇宙跑步機同類的……應變預案。」克拉克也在通訊器中應道:「嗯嗯,一樣設定要三個人同意才能動用。」

扎坦娜在水中轉了一圈,燕尾服隨著水流輕盈地飄揚,「納崗星說卡塔爾和莎耶拉的紫水晶附近有人鬼鬼祟祟的,我去調查,順道研究研究那隻聖甲蟲。」斯圖爾特道:「小心,我通知那個扇區的綠燈俠也去看看。」布魯斯點點頭,「好。」

—------

阿卡姆精神病院。

謎語人的腦袋穿了個孔,倒在刻滿字的桌子上,流出的血液填平了那些凹痕。

盧瑟蹺著腿坐在屍體的對面,自言自語似地說:

「love(愛)= lies(謊話)……人類的歷史自誕生之初就是一場走向團結的進程,有時為了團結而聯合,有時為了反對團結而團結……」

「把自己捅破的簍子收拾乾淨,便自詡為正義的救世主,便能騙過無知的長臂猿……蛇的誘惑激發了人類追求智慧的本能……」

「萬一天啟重臨,螻蟻會有多大的絕望呢?而後神明如達克賽德也會臣服於我的意志。」

「去吧,為我帶來三個母盒,我的騎士……為了仇恨,為了嫉妒,為了,永恆的和平。」

黑蝠鱝提出道:「亞特蘭蒂斯和天堂島各有一個母盒,我們可以分頭行動,分散正義聯盟的注意力;北極的那一個,超人兄妹總不可能忘記留意他們的家。」

「你錯了,飛翔的惡魔之母一定是女巫(the mother of a flying demon must be a witch)……如果人類不想弒神,就由魔鬼來!(If man won't kill God, the Devil will do it!)*」

—------

高樓的霓虹燈與狹窄的小巷組成了哥譚的骨架,兩道追逐的身影在夜色裡忽隱忽現。

布魯斯的夜視鏡持續捕捉喪鐘的熱成像,他不斷發射和回收抓鉤,藉著巧妙連串的支點,像一隻真正的蝙蝠在空中飛躍,大幅縮減了與喪鐘之間的距離。喪鐘回身朝上開槍,命中布魯斯的抓鉤,後者立即展開滑翔翼,調整方向緊追。

布魯斯對整座哥譚市的地圖瞭如指掌,輕易覺出喪鐘似乎在誘他前往某地。

喪鐘停在了犯罪巷。

布魯斯用滑索垂直降落。

昏暗的路燈凍結了二十四年光陰,只有他們的呼吸聲和裝備隨動作發出的微響。

「為什麼要幫我緝拿殺手鱷?」布魯斯試探地先問。

喪鐘戴著面罩,看不到神色,他猛地揮拳,直擊布魯斯的面門,布魯斯下潛避開,喪鐘遂中途變招,單腳起跳飛膝*,布魯斯提腳以脛骨擋格,硬碰硬,兩人都悶哼一聲,倒退數步。布魯斯跳上一側的牆壁疾跑,推蹬而起,側踢向他的頸項。

喪鐘舉起單臂保護頭部,另一手攥住布魯斯的披風,布魯斯短暫失去平衡,但第二腳仍然踢中了對方的胸口,迫他鬆手,使自己能夠順利翻身落地,他毫不留喘息的機會給喪鐘,便猛攻他因右眼失明而相對薄弱的防守側面。

喪鐘抽刀反擊,布魯斯彈出臂刃卡住其刀口,回以橫掃腿,喪鐘摔倒後馬上拔槍,布魯斯亦擲出蝙蝠鏢,飛鏢尖端與子彈破風後驚險地相遇,鏗的一聲擦出火花,隨後均墜落地上。

喪鐘放下槍,終於開口道:「如果你明知某個即將釋放的囚犯必然會再犯罪,還會放他自由嗎?」

布魯斯也不再擺出準備進攻的姿態,「我不是神。(I'm not God.)」

「概率難道不是強有力的論據嗎?約翰·道格拉斯*曾說,預測未來的暴力行為,最好的依據就是個人的過去暴力史。犯罪學家常用精神分析學,來探討罪犯的童年如何塑造他們的性格和行為模式,或者用社會學習理論來解釋,罪犯如何從過去的觀察和模仿中學會犯罪。」

「比如,蝙蝠俠,你記不記得,你在十一區抓過一個叫Jackal的少年犯?」

「他出生於貧民窟,中學輟學後加入黑幫,先後被你逮住兩次,總共坐了五年牢。在獄中,他不僅沒有改過自新,反而學到了更多犯罪技巧。一個有前科、缺乏教育、整天在街頭遊蕩的青壯年,出獄後的路能有什麼選擇?」

喪鐘語調不變,繼續平靜說道:「他為了迫問我的僱主名單,挾持虐待我的女兒,我輸了我含有愈合因子的血給她,但也造成她嚐血的狂病。我的妻子恨我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開槍射盲了我的右眼,離我而去。」

「蝙蝠俠,你當然沒有錯,但你看到因果循環了嗎?二十四年前,哥譚的貧窮殺死了首富夫婦,現在,他們的孩子站在同一個地方,聽我說他曾兩次放過害我女兒終身傷殘的罪犯。你是義人,我是惡人,殊途同歸。」

布魯斯的下半面容宛如石像,眼睛眨動間卻偶有雪花掠過。

「我理解你的苦難。」

「每個人都面臨選擇,縱然過去預示著一種未來,生命真正的挑戰是打破循環。我們對正義的追求永不停止,同時也要尊重法律安定性,因為後者構成了前者的一部份。*」

喪鐘拂去身上的灰塵後起身,「真是個怪人……讓你的小男朋友離盧瑟遠點,有空多回家看望媽媽。」

喪鐘的背影剛溶入黑暗,布魯斯的小男朋友便從後抱住他的腰,悶聲悶氣地說:「我和卡拉都一直聽著瑪莎的心跳。其實盧瑟用他的天才做點好事也為時未晚。」

布魯斯輕輕拍了拍克拉克的手背,「回家吧。」

—------

萊克斯集團執行長默茜·格雷夫斯畏罪自殺的新聞登上了所有媒體的頭條。

總統剃頭以示對過去的悔悟,並發表全國講話:

「我很抱歉,默茜在求生的壓力下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我們生活在一個沒有榮譽的社會,人必然會瘋狂到這個地步,不瘋狂也只是另一種形式的瘋狂。假如默茜並未真正企圖洩露病毒,她所做的,不過是每個文明、每個國家都會做的事,等同曼哈頓計劃,人類研發具有威懾力的武器,來抵抗那些威脅我們生存空間的敵人,防止他們將恐懼強加於我們。人不在神授的律法中,而是在物種的本能驅動下,尋找利維坦運作的線索。」

「人類存在的大部份時間裡,不安全和宰割始終都是生活的現實,持續的恐懼、橫死的危險;人的生活孤獨、貧困、難受、殘酷、匱乏*……天上海裡的諸神,憑一己喜惡戲耍渺小的人類,動不動就降下洪水大火,漠視撒但搶走你的牲口、殺死你的孩子和僕人、讓你由頭頂到腳掌皮膚潰爛*……不必乞求幸運女神的眷顧,我們唯一能依靠和信賴的,就是自己!」

克拉克站在廣場的大屏幕下,四周的人群七嘴八舌地爭論著,雜亂無章的噪音愈發激昂。

瘋狂對於個體,只是相對罕見的事情—而群體、政黨、民族、時代的瘋狂,那就是規則。*

喧囂之中,他清晰聽到布魯斯低沉的聲音:「人們殘忍,但人類善良。(Men are cruel, but Man is kind.)*」

Notes:

*梅拉尼婭修整後是白+粉玫瑰,但我覺得舊貌的紅玫瑰更有殺氣._.
*由德國地理學家拉策爾(Friedrich Ratzel)在19世紀末提出,成為納粹主義的其中一個重要概念
*demon是墮天使,Devil單數+大寫是指墮天使的頭頭撒旦,BVS的台詞真的很好品xdd
*泰拳招式,我真是太努力了,要誇誇
*FBI學院調查支援科的創始人
*法學家拉德布魯赫的名言
*Leviathan, Hobbes
*出自聖經約伯記,藉著探討「義人受苦是否上帝不公義」帶出人對上帝的認識有限,從而教導人要怎樣在苦難中得著智慧
*尼采《善惡的彼岸:一個未來哲學的序曲》
*泰戈爾《飛鳥集》,鄭振鐸譯「獨夫們是兇暴的,但人民是善良的」感覺有點顛倒原來的複數和單數,也有人把第一句理解成人組成的社會是殘酷的,第二句我本來想譯人性本善,但想想穩妥起見還是盡量按原文來,便保留原文文字遊戲把mankind拆開成「類」和「善」

這條時間線的變化,基於有時執行命令的人親眼看到自己有份造成的後果後,會不安

其實我覺得我最不OOC的是盧瑟……
然後也給他開最多的掛
但為什麼他還沒搞事成功呢
我轉場愈來愈懶了

瞎編了鐘叔執著阿蝙的由來
我發現我都沒怎麼讓阿蝙打架處於下風過,好吧,我偏心

默念原作已經是大綱,同人不可以也大綱完結x100

Chapter 50

Notes:

Warning: 食人提及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飢荒的絕望,把高貴的都城公民變成怪物。飢餓的人倒斃在冰冷的街道上,被納入恐怖食物鏈。這個冬夜,又重又濕的雪覆蓋了皮包骨的屍體,有位披著黑金禮服的大亨手持一把駭人的刀子,來回拉割別人凍僵的肢體,終於砍斷了腿,趕緊撕下死者的裙子包住,急匆匆地跑回豪華別墅。

皇宮的城牆上,格蕾爾負手而立,冷眼凝視著下方的一切。

狄薩德攤開手掌,接住灰蒙蒙的雪花,諄諄教誨道:「公主殿下,你看,控制了食物的分配,便控制了螻蟻的生存和服從;沒有多餘的糧食,便沒有力氣反抗。」

格蕾爾點頭道:「飢餓也可以用來恐嚇,展現對抗我們的後果,警告潛在的反抗者,從而維持秩序。」

「控制人心的方法有很多種,植入芯片是其中一種,成本高,效率低,還要控制第二個人去控制。最有效的政治工具有兩種,一種是你剛提到的恐懼,另一種,則是……愛。」狄薩德如是說。

「愛?」格蕾爾側目而視。

黑暗宰相道:「愛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謊言,能激發人的忠誠和奉獻精神,但不易用,就像你的母妃,妄想能用愛來操縱你,讓你對她唯命是從,成為她的劍,卻忘了暴力與混亂是活物的本性,以暴制暴,恐怖手段及階級統治才是維持文明存續的必要契約……黑暗注定會在你身上顯形,你屬於你的父親—天啟星之神。」

「莫—莫—莫—」

格蕾爾仰面,原來是一隻烏鴉揀盡寒枝不肯棲,振翅飛向沉沉的天幕。

—------

亞特蘭蒂斯的母盒最容易被偷換出來,因為皇室和議會的權力鬥爭正白熱化,議會堅持發動戰爭是正確的決策,一個混血國王絕不會全心全意保護海洋。

哈莉·奎茵在盧瑟的秘密實驗室外張望,看到盧瑟把那具黑糊糊的殘骸放在紅太陽燈下照射,然後擺弄母盒。

盧瑟似乎察覺到門外的動靜,拿起糖果罐,溫柔地朝她招手,「不怕,即使複刻不了天啟星的芯片,我仍有控制牠的方法。」

哈莉似懂非懂,不自覺地拉扯自己的雙馬尾,「就像你說J先生是怎麼控制我的那樣嗎?用愛和痛苦?」

「嗯,毀滅日的確是一隻不會流血的怪物,但一旦融入了氪星人的基因,牠就能感受到愛和恐懼了。」

哈莉接過盧瑟遞給她的水果軟糖,放入口中,咀嚼著說:「可牠孤伶伶的,好可憐哦。」

盧瑟瞇了瞇眼,胸有成竹地道:「牠的基因太複雜,又不斷進化,無法完美複製,不過上帝盧瑟能照牠的形象創造生命。」

哈莉一臉佩服地拍手,「總統先生,你真善良。」

盧瑟眸光微閃,「噢不,My Lady,這世界的真理只有一個:弱者永遠都是強者的獵物。」

—------

韋恩莊園的樹木銀裝素裹,枝條濡著雪絨,宛如蛋糕上細膩柔滑的糖霜。

布魯斯彎腰為燒烤架添炭火,「我父親曾叫我坐在這裡,告訴我韋恩家族的根基。(You know, my father sat me down, right here. Told me what Wayne Manor was built of.)」

「鐵路、房地產和石油。(Railways, real estates and oil.)」

「第一代靠跟法國人交易毛皮致富。(The first generation made their fortune trading with the French. Pelts and skins.)」

「他們是獵人。(They were hunters.)」

阿福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不該讓哈爾在結冰的湖面上鑽洞釣魚。」寒冬早晨,不會有人想被綠光鑽頭的噪音吵醒,懷中暖烘烘的超級男友竄了出去看熱鬧,然後哈爾‧把人都叫來·喬丹想用一對綠色的小蝙蝠耳塞打發他。

亞特蘭蒂斯的局勢未定,正義聯盟不便再介入海洋內政,但兩位綠燈俠還是決定暫時留在地球上,有他們幫忙,瞭望塔的建造進度加快不少。

「扎坦娜小姐和巴里少爺也想體驗冰釣,他們最近辛苦了。」阿福不慌不忙。布魯斯的髮小向來是莊園一霸,布魯斯又因沒能及早協助巴里父親的官司,對巴里抱有十分愧疚,難得哈爾這個活寶和巴里玩得來。

一旁,維克多操作著刨冰機,戴安娜再為每杯刨冰淋上各式果醬。奧利弗堆了個雪人給黛娜,插上自己的箭當作雪人的手。

克拉克救了一隻上樹的貓,回來繼續給烤魚翻面,見布魯斯的眉頭皺成一團,笑道:「大家都很高興啊!」

哈爾對冰釣的新鮮勁已然消退了,他轉而造冰上過山車,和巴里玩得不亦樂乎。不遠處,扎坦娜和榮恩仍握著綠燈軍團出品釣竿,聚精會神釣魚。瑟琳娜教卡拉滑冰,兩人像冰上精靈翩翩起舞,每當鞋底冰刀劃過冰面,便綻放一串璀璨的冰花。

「……這裡又不是兒童遊樂園。」布魯斯往烤魚上仔細塗抹蔡瑞安帶來的家鄉醬料,若有所思。

克拉克察言觀色,感傷道:「迪克也會很高興的。」

布魯斯盯著那尾魚,炭火的噼啪聲清晰可聞,他低聲說:「⋯⋯我做過很多噩夢,彩雲易散琉璃碎……曾經有一段歲月,昔日的時光,如鑽石完美無瑕,但萬物皆會墜落,世間萬物。而往事—已矣。(There was a time above... a time before... there were perfect things, diamond absolutes. But things fall. Things on Earth. And what falls, is fallen.)」

「克拉克,我在想,當我們稱讚一棵樹熬過嚴寒,其實你看透了它被蟲蛀的心材;當我們在厚厚的冰層上嬉戲,其實你已洞察底下的暗流,那是什麼感覺?」

克拉克的目光下視,也盯著那尾魚,冰晶似的睫毛歇落在眼臉,他指尖掃過布魯斯的手背,「你對我說過,我不是全能的。我左右不了太陽日復一日的升降,最重要的是,晨曦之時,有你在場。*」

布魯斯覺得像有根貓尾巴勾了勾他的手,原本緊抿的嘴角總算舒展開來,又嘀咕道:「但最近你很少回來莊園。你在,我不會做噩夢。」

克拉克怔了怔,忽然把臉湊近布魯斯的臉,「布魯斯,你這是在跟我撒嬌嗎?」

「沒有。」

「有。」

「沒有。」蝙蝠俠堅定不移地說。

「有!你就是在撒嬌!」克拉克親了親他鼓著的腮幫子,笑倒在他肩膀上,「明明是你說希望瞭望塔盡快落成,我們才日夜趕工的啊!」

本末倒置。

明明是每當克拉克忙著安裝重型組件,他就只能穿著臃腫的太空衣,戴著圓滾滾的透明頭盔,一邊完善瞭望塔防禦機制,一邊約會—

忽略那些又紅又綠的光線的話,是約會沒錯。

斯圖爾特監督施工,巴里穿梭於各個模組,運送材料和工具,哈爾負責構造臨時支架和繫穩裝置,和製造噪音。

好比今天早上和現在。

布魯斯面無表情,坐視哈爾風風火火地衝過來,拿起那尾被他刷成同辣椒一樣顏色的魚,大口咬了下去。

「好辣啊!!蔡瑞安,你謀殺!」

「你吃不了辣嗎?等等……布魯斯,你是有多愛吃辣?」

戴安娜用一種關愛的眼神看著哈爾,遞給他一碗刨冰。

克拉克笑得前俯後仰,眼睛盡攬冬日不燙人的陽光。

—------

布魯斯累積的鬱悶即將達到頂點時,瞭望塔的辦公區終於竣工了。

他急於連接蝙蝠電腦,克拉克卻拉著他往武庫走。

布魯斯見到眾人齊聚一堂,隱約猜到了些許端倪。

【HB 101。安全級別第一級。身份驗證通過。】

旋轉門徐徐打開,燈光依次亮起,他再熟悉不過的設計圖化為現實,漆黑的鋼鐵裝甲彷彿汲取了地心熔岩的力量,暗紅色的能量血脈川流不息,令胸前的蝙蝠標誌幾乎要滴下血來,肩部配有重型護甲片,臂甲層疊似鱗片,手爪鋒銳無匹,看不出材質的披風靜靜垂落,整套戰甲的每一塊甲片和接縫都精準到位。

地獄蝙蝠裝甲(HellBat)。

布魯斯的第一個反思是他得給電腦加密。

維克多自首道:「我在資源回收筒裡發現了它的圖紙,主席拍板定案要幫你打造它。」

戴安娜道:「我們每個人都貢獻了其中一份力,超人和超女在太陽中鍛造鎧甲,海王在深海淬火冷凝,綠燈俠和原子俠製造披風,能像綠燈燈戒一樣根據使用者的意志隨意變幻形狀,甚至分離出去,鋼骨和斯通博士設計電子工程,黑金絲雀安裝聲納,我和扎坦娜附魔,閃電俠以神速力拼裝,星火充能,綠箭俠出錢,從頭到尾都是團隊合作。」

柯莉安妲趕緊補充道:「那個,雖然裝甲內建有能源儲備,但萬一能量耗盡,它便會開始攝取使用者的生命來驅動。」

布魯斯緩緩地眨眼,有一種微妙的東西震顫了心靈深處。

他的確設計了這套裝甲,目的僅有一個:在極端戰況與強大敵人近身對抗,可是,設計完成後,他的驕傲讓他不知該如何開口請同伴借他部份力量,他沒有超能力,但有雙手來製造和使用工具,他一路走來都是這樣做的。

「我們都想保護你啊!」巴里瞧布魯斯仰著頭久久無語,手搭在禮炮發射器上,蠢蠢欲動。

克拉克挑挑眉,抱了抱他,將手放在他一側頸邊,「要我代你說謝謝嗎?」

布魯斯的神情一分分柔和下來,肩膀慢慢放鬆,自然下垂,微微一笑。

「我何其有幸。」

哈爾打了個響指,無數螢火蟲繞身而飛,扎坦娜不甘示弱,元素魔法從塔頂灑落,巴里歡呼著,揮舞雙手,盡力抓住最多的星塵。

布魯斯請約翰造了一部三角鋼琴,他許久不曾碰過琴鍵,熟習了好一陣子,才能流暢彈奏簡單的曲子。琴音涓涓,克拉克倚在琴邊,凝望窗外的地球,這兒是湛藍,這兒是燦黃,那兒是艷綠,銀河嘩啦一聲,傾瀉而下。

你看著星嗎?我的星星。我願為天空,得以無數的眼看你。*

Notes:

*梭羅 瓦爾登湖
*柏拉圖

小丑女的戲份是為了圓夢魘線她為什麼會那樣對阿蝙說
SnyderVerse對小丑和小丑女關係的處理,應該是漫畫的病態和斯德哥爾摩症
所以我就編排盧瑟治好她了 (算大都會的福利政策吧

綠燈的能力真的好方便XDD

本來想寫到盧瑟搞事,不過過節就還是懶了
轉眼又一年,第一篇寫得特快時,沒想到第三篇會拖這麼久
滑冰純粹是inside out看多了加的
再打兩場架就真的完結啦

中秋快樂!

Chapter 51

Notes:

Warning: 主要角色死亡
雖然大家都知道會復活,但還是預警一下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被掩蓋的事沒有將不被顯露出來的,隱祕的事也沒有將不被知道的。因此,你們在暗中所說的,會在明處被聽見;你們在內室裡耳語的,將要在屋頂上被宣揚出去。*

芬奇議員宣佈眾議院啟動對總統的彈劾調查,這顯著削弱了鷹派的氣焰。盧瑟為表清白,主動開放萊克斯研究園和私宅以便取證,儘管千絲萬縷都指向默茜和丸博士,不過默茜是盧瑟的心腹,如果盧瑟當真被蒙在鼓裡,那他就非全知;如果出自盧瑟的授意,那他無疑喪心病狂。大多數總統支持者或許能接受政府秘密研發生化武器自保,但也難以認同無故侵略原為反抗軍同盟的亞特蘭蒂斯,何況海洋是地球物種賴以生存的瑰寶。

布魯斯和奧利弗深知忿怒的盧瑟不可能束手待斃,到時會有大患難,從世界的起頭直到現在都沒有發生過,將來也絕不會再發生的患難*。

當克拉克在瞭望塔值守,弧形多面屏幕上,哥譚、大都會、亞特蘭蒂斯、天堂島乃至北極的紅色警報同時亮起,心中反而涌現出一股「終於來了」的宿命感。

「成千上萬隻毀滅日—我懷疑是複製體—正分頭襲擊地球多地。正義聯盟,出動!(Justice League, Action!)」

蔡瑞安身處哥譚,他縮小到極限,從毀滅日的耳朵鑽入其體內。「恐怕不僅是複製體而已……牠,不,牠們的細胞在急速自我增生和分裂。」蔡瑞安在怪物的脊髓安裝納米炸彈,安全脫離後立即引爆。

維克多瞄準攀爬在韋恩塔上的一群毀滅日連連開火,「相當皮糙肉厚。」瑟琳娜像一隻貓般躍到毀滅日背後,雙腿絞緊其頸部,用亞馬遜精鋼匕首擋住牠的眼珠,反彈其射線,瑟琳娜喘著氣道:「還真有點費力氣。」

「我叫增援了。」哈爾的綠光束如同織梭穿梭於海底城市,斯圖爾特在加強天堂島的防禦工事,綠燈軍團是最適合跨越國境響應的組織。

榮恩在大都會展開讀心領域,怪物的混亂與恐懼如野火在他的心頭肆虐,每一次呼吸,都像要用力將濃煙吐出體外。「牠們很害怕,渴望得到愛和陪伴,所以不斷分裂出更多的『自我』。」

下雪了。

蝙蝠戰機在黑門島上空盤旋,射擊監獄四方八面的怪物,布魯斯冷洌道:「必須一隻不留地消滅。」

巴里縱橫於兩座城交錯的街道上,掃除民眾前往避難所路上的危險。

源源不絕的毀滅日湧向民居,黛娜的聲波首先衝倒最前排的敵人,然後扎坦娜的光劍、奧利弗的箭矢把牠們紮成篩子。

克拉克耳畔迴響著全世界的動靜,草原上的羚羊慌不擇路地奔逃,河海的魚兒嚇得成群躍出水面,戈登急切地指引平民避難,軍人匆匆乘上戰機和坦克的腳步,人們的尖叫、痛呼、祈禱、咒罵,甚至有人趁亂搶劫……

「斯莫威爾附近也有毀滅日出沒!」克拉克霍然睜眼,「卡拉去了北極—我媽媽需要我。」

「等等,哥譚還有一座核電廠的反應堆未自動關停,肯定是盧瑟和毀滅日本體的所在。」布魯斯的神經就像琴弦,繃緊才能奏好,「你要去那裡,我來救瑪莎。我向你承諾,瑪莎今晚不會死。(I'll make you a promise: Martha won't die tonight.)」

克拉克沉默了一秒,又彷彿有一生那麼長。

布魯斯看不見他的面孔,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但他們的心靈始終相連。

這是第幾次呢?在無盡的輪迴之中,他辜負過克拉克多少次?

然而,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一樣,克拉克說:「我相信你。(I trust you.)」

「奧利、榮恩,去蝙蝠洞找阿福拿氪石。」灰沉的陰雲遮蔽了整個天空,風刮得很緊,扯破了的棉絮沒有目的地四處飄落*。布魯斯改變飛行方向,機翼切割開雲層,他不禁深呼吸一口氣。

—------

核電廠座落於遠離人煙的海邊,克拉克撞破了樓頂,混凝土和鋼鐵像紙片四散飛揚,盧瑟卻無動於衷,仍舊站在那圓柱形裝置前,裡面的沉睡著真正的毀滅日,牠的體型比複製品龐大得多,周身被紅色電弧環繞,猶如燃燒的地獄之火,是這暗淡空間的唯一光源。由於長時間暴露在強烈輻射下,毀滅日的表皮上密布尖長鋒利的骨刺,它們嶙峋突出,讓牠看上去堪比一座活生生的災難雕塑。

克拉克關閉反應爐,誠摯地向盧瑟伸出手,「回頭吧,萊克斯!」

「這是終結所有戰爭的戰爭。」盧瑟諷刺地笑道:「你無視人們的呼救,只為逮捕我的名聲,你這偽君子。」

克拉克不放棄,歉疚道:「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我不是獨自一人,我的同伴也在盡力。」

「張嘴閉嘴都是仁慈正義的廢話……真理是什麼顏色?摸得到嗎?假如,假如神真的有聆聽世上每一個人的願望,那麼祂既不全能也不全善,因為這些願望必然是互相衝突的,是地上戰爭的根源。」盧瑟單手加額,輕蔑地笑。

毀滅日掙開蛹殼。

盧瑟一字一句地說:「現在……神形同已死。(Now God is good as dead.)」

毀滅日仰天長嘯,捶打自己的胸膛,牠空盪盪的眼眶裡只剩赤红的光芒,一拳揮向毫無防備的盧瑟。

克拉克不假思索地移形換影,擋下這雷霆萬鈞的一拳。

毀滅日再次用力,克拉克被迫後退了幾步,腳下地面裂開一道道裂縫。毀滅日倏地詭異地變招,抱纏他的後頸,瞬間將他帶到高空,克拉克本想提腿反擊,但毀滅日的骨刺不僅是護甲,還是致命的武器,克拉克實在無處下手。兩者在高速旋轉中向下猛摔,隕石般衝向地面,最後重重砸在覆蓋著薄薄積雪的沙灘上,激起漫天沙雪。

毀滅日的拳腳攻勢如暴風驟雨襲來,克拉克的退路被封鎖,身上多處瘀傷刺傷,他忍著痛楚,發動冷凍吹息,身體靈活地側轉,雙手前臂用盡全力抵住毀滅日的下腹,將對方翻倒,便立刻發射熱射線擊飛牠。

可是,毀滅日很快又起身,新的骨刺從各個傷口生長出來。

「克拉克,讓開!」

奧利弗矯捷地落在面海的閉式冷卻塔上,膝蓋著地,拉弓射箭,毀滅日抓住箭桿,氪石箭頭瞬間在牠臉上爆炸開來,牠的身體猛地一震。

同一時間,榮恩緊握氪石長矛,由高空向下斜衝,矛尖直刺毀滅日的後心。

—------

飛舞的雪花下,斯莫威爾的輪廓若隱若現。

鎮長帶領居民躲在鎮上最牢固的石造教堂裡,釘上木板並堆疊雜物於窗戶和門口。布魯斯趕到時,幾十隻毀滅日複製體包圍住小鎮居民避難的教堂,用力撞擊窗門,木屑和灰塵在空中飛舞。

布魯斯迅速評估了怪物的數量和分布,施放了一枚煙霧彈,火光和煙霧瞬間吸引牠們的注意力。布魯斯展開滑翔翼,從戰機撲下,悄無聲息地制伏最近的一隻,彎刀抹過牠的咽喉,下一刀直插另一隻的舌根,刀尖一挑,狠狠貫穿牠的腦後,後腳鉤踢第三隻的膝彎,乘牠跪倒時一記精準的肘擊擊中牠的口鼻,接著鉤爪扣著右邊稍遠位置的第四隻,臂力爆發,將其投向其他複製體,牠們似乎被某種原始的本能所驅使,撕扯分食那隻同類,眼中閃爍著野性的紅光,嘶嘶亂叫,群怪轉過頭,紛紛撲向布魯斯。

布魯斯敏捷轉身,引開牠們,感到有幾道類似弱化熱視線的攻擊擊中他的披風。他確認已經拉開安全距離,遂回身向怪群的中心擲出炸彈,巨響過後,雪地上殘缺的軀幹和肢體猶自在燃燒,布魯斯對爆炸邊緣幾隻奄奄一息的複製體補上致命一擊,忽然意識到一點微不足道的異樣—毀滅日不會流血。

—------

天堂島的戰場上,複製體的屍體堆積如山,亞馬遜人亦傷痕累累。斯圖爾特用綠光繩索牢牢捆綁住丸博士,戴安娜提著一塵不染的劍,步履莊重地走近,眼神充滿了悲憫。

丸博士的陶瓷面具在戰鬥中不知所蹤,她扭曲著毀容的嘴角道:「你後悔了嗎?當初沒有聽從阿瑞斯的建議……只要我還有呼吸一天,我都會一次又一次地捲土重來,直到殺光你們所有人。給別人第二次機會,就像給他第二顆子彈,好讓他彌補第一槍沒打死你的遺憾。*」

「後悔。」戴安娜坦誠,抬起左手,貼在胸口。

丸博士笑容的弧度擴大。

「你竟任著你剛硬不悔改的心,為自己積蓄忿怒,以致神震怒,顯他公義審判的日子來到。*」戴安娜卻續道:「當初我的確不該放你逃走,應該把你送上法庭。」

毒藥博士錯愕地大笑道:「哈哈!那命運豈不是一樣嗎?我肯定能在1951年和法本化學工業的專家高層一同脫罪啊!歷史是只看結果而忽略手段的,就像人們只看到中國的萬里長城、埃及的金字塔等許多偉大建築,而看不到這些建築物下面的累累白骨。*」

戴安娜搖搖頭,徐徐道:「我族相信人性本善,文明的律法來自人的普遍意志,文明的社會長久地追求終止暴力。沒有律法的外邦人若順著本性行律法上的事,他們雖然沒有律法,自己就是自己的律法。這是顯出律法的功用刻在他們心裡,他們是非之心同作見證,並且他們的思念互相較量,或以為是,或以為非。*」

「神……假如世上真有神的話,為什麼史蒂夫·特雷弗落得屍骨無存?為什麼天啟星屠殺成性而無人能阻?」丸博士不依不饒地譏諷道。

戴安娜見她執迷不悟,面容仍如靜水,不興一絲波瀾,有一種洞察世事的淡然,「祂必照各人的行為報應各人。凡恆心行善、尋求榮耀、尊貴,和不能朽壞之福的,就以永生報應他們。惟有結黨不順從真理,反順從不義的,就以忿怒惱恨報應他們。」

丸博士愣住了,她這一生如走馬燈般閃過:野心、陰謀、復仇,一直被無盡的慾望和仇恨所驅使,竟不曾有過一刻內心的平和。

—------

就在氪石長矛沒入毀滅日皮膚的一剎,牠憤怒地弓起背脊,叫囂聲震耳欲聾,裂口處突然迸發出奪目的雷霆,榮恩猝不及防,被燒個正著,但他依舊拒絕放手,拼命想將長矛推得更深。

毀滅日的肌肉猶如岩漿膨脹凝固,骨刺根根豎起,隨即以自身為圓心,連續釋放出一波波震撼的衝擊光環,榮恩終究被震退,正面嚴重燒傷,他順勢滾到海水中降溫。而巨獸將氪石長矛從身體中逼出,長矛在半空中拋出一道弧線,跌落在沙灘上,毁滅日迅速長出新的、更長的骨刺,非人的雙瞳鎖定奧利弗,射出光束。

奧利弗在生死之間及時向前翻滾,滾落冷卻塔,但熱視線仍擦過了他的左臂,燒焦了他整條手臂,即便在斷肢的劇痛中,奧利弗仍保持驚人的冷靜,抓住機會用腿勾住樓頂的工作人員爬梯,避免了摔死。

克拉克心念電轉,毀滅日是通過遺傳實驗製造出來的生物,不是自然的氪星人,氪石對牠的影響並不像對他和卡拉那樣直接和強烈。戰鬥越是拖延,毀滅日就進化得越強大。

他撐起疲憊而疼痛的身軀。

這是我的世界。

他跌跌撞撞地飛過去撿起長矛,然後攔腰衝向毀滅日。長矛在他手中微微顫抖,仿佛與他堅如磐石的意志共鳴。

奧利弗用嘴咬著第二枝氪石箭的箭尾,強迫自己睜大眼睛。

對不起,克拉克。

他鬆開了顎肌。

弦響。

箭矢疾如雄鷹,劃過鵝毛大雪,再度命中毀滅日,減緩其速度。

克拉克的披風像狂潮中的船帆,他大喝一聲,長矛尖端煥發著流星的光芒,他將它對準毀滅日的胸膛,傾盡全力,向前刺入。

毀滅日的咆哮撕裂天際,裂隙從牠心臟處擴散開來,牠一把捏住克拉克,舉起死神的鐮刀,也插入克拉克的胸口。

克拉克咬緊牙關,汗珠如大血點滴在地上*,緊抓牠胸前的骨刺,借力將長矛徹底貫穿毀滅日,與此同時,毀滅日的骨刺穿透了他。

強光和能量將雪景染成一片火紅金黃交織的油畫。

超人的痛吼迴盪在世界的每個角落。

—------

亞特蘭蒂斯。

哈爾驀然回首。

亞瑟悲痛交加,狠命揮動三叉戟,洩憤似地一頭闖進密集的複製體亂殺,一邊對頑固的議長,也是對海洋所有人宣告說:「你們從來不認識超人,恐懼他、誤解他、敵視他,而我認識,他不欠地球,不欠任何人,卻為了你們這群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魚犧牲。你們當中有些人哪怕活一百次,也不抵他活一次,這我們都是知道的*。」

「人之所以合群,是由於身體的脆弱;我們之所以心愛人類,是由於我們有共同的苦難;如果我們不是人,我們對人類便沒有任何責任了。對人的依賴,就是力量不足的表徵:如果每一個人都不需要別人的幫助,我們就根本不想同人聯合了。*」

議長如遭當頭棒喝。

「現在,我們不能再因為小事自相殘殺,誰願意跟隨我,跟隨超人走,就起行吧!不在黑暗裡走,得著生命的光!*」

—------

隨著超人隕落,天地現出大異象來,自從地上有人以來,沒有這樣大、這樣厲害的地震,湧出的熔岩畫成詭譎的魔法陣,似是地獄的入口。天上閃電、雷轟,奏響末日的序曲,那古蛇顯現其形,又叫紅龍、利維坦,也叫阿佩普、巴舒穆*。

大雹從天落在人身上,黑蝠鱝和豹女護著盧瑟,前者裝備還夾帶著極地的寒霜。

「反生命方程式……終於……」豹女既敬畏又恐懼地驚嘆。

「牠還沒被激活,人們還不夠絕望,還差最後一步……」盧瑟淡淡注視著三個母盒融合。

—------

布魯斯手足冰冷地爬出戰機時,險些摔了一跤,奧利弗用僅剩的一隻手扶著他,「對不起,布魯斯。」

榮恩的燒傷尚未恢復,默默守在克拉克身邊。

布魯斯顫慄著抱起克拉克的上半身,輕柔得像抱起一塊薄冰,朋友已經為克拉克合上了眼睛,他的愛人靜靜睡在厚厚的白雪裡,面容安詳,他起初以為克拉克在夢中流淚,慌忙扯脫手套,輕撫克拉克的臉頰,然而冰冷的觸感告訴他,原來那只是他自己的眼淚。

上帝降雪如羊毛,撒霜如爐灰。*克拉克胸前的大洞被高溫灼燒過,流出的血很少,不似他的父母和養子洶湧成河,可是他心裡塵封的血痂被命運撕開,流出了只多不少的血。上帝就在那看著,看著他,和他一樣,看著他深愛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

布魯斯看得見天開了,天啟星的眾魔重臨,銜尾蛇無始無終地吞食自己的尾巴,他也聽得見狄薩德高高在上奚落,各海島都逃避了,眾山不見了,黑暗掌權了。但布魯斯的世界其實很小,小得只能看見克拉克蒼白的臉,他從來沒有犯過罪,口裡也找不到詭詐*,宛如無暇的鑽石,閃爍,輝耀,又消逝*。

他看見卡拉哀哀伏在克拉克身上嗚咽,巴里哭得像個小孩,扎坦娜焦急地對他說了什麼,直到哈爾單膝跪在他面前。

「……布魯斯,宇宙需要你勝過需要我,你需要一點幫助才能重新站起來,一點意志力。(The universe needs you more than it needs me. You need a little help to get back on your feet. A little willpower.)」

哈爾摘下燈戒,戒指有靈性地自動套上布魯斯的手指。

「我啊,後來有想到該怎麼反駁塞尼斯托了。」

「人類文明誕生的標誌是一根癒合的大腿骨*,痊癒痕跡永遠不會出現在競爭性的野蠻社會遺跡中,如果一個原始人摔斷了大腿骨,他會有幾個月走不了路,採集不了食物,但他的骨頭能長好,意味著在他最脆弱無助的時候,有人幫助了他。即使在看似只有弱肉強食的遠古時代,人類也懂得關懷與互助。」

卡拉抬起頭,藍眼睛經過淚水的洗滌更加明亮清澈。

「環顧你的四周,布魯斯。」

布魯斯依言而為,只見人類軍隊在他背後集結成陣,亞馬遜人跋涉群山,亞特蘭蒂斯人逐浪而來,綠燈軍團和塔馬蘭星人穿梭群星抵達。

「站起來,布魯斯,你不是孤身一人—我們能贏,也必定會贏!」

於是他橫抱著克拉克站起來,用意志力操縱燈戒,交還哈爾。

「……阿福,給我地獄蝙蝠裝甲。」

巴里抽著鼻子擦乾淚水。

蝙蝠俠低沉有力的聲音傳遍了喧囂的戰場。

「各位弟兄姐妹,我們此時此刻所站之地,便是哈米吉多頓(Armageddon),善惡的決戰場。」

「正義聯盟……團結。(Justice League…Unites.)」

Notes:

*聖經路加福音12:2-3
*聖經馬太福音24:21
*巴金 家
*改寫自網絡句子
*聖經羅馬書2:5
*莫言 蛙
*聖經羅馬書2:14-15,意思是有些地方沒有律法,即沒有聽過福音的,因此他們不能按律法而行,神會將一個公義的心,分辨是非的心放在他們心裏,他們就能按這是非的心等候神的審判
*聖經羅馬書2:6-8
*‭‭聖經路加福音‬22:44
*改寫自飢餓遊戲原句
*盧梭 去愛人類
*聖經約翰福音8:12 耶穌又對眾人說:「我是世界的光。跟從我的,就不在黑暗裡走,必要得著生命的光。」
*古埃及神話的混沌蛇神&美索不達米亞的巨蛇,這裡基本都是啟示錄,不一一打*了
*詩篇147:16
*彼得前書2:22
*黑塞 一隻藍蝴蝶
*人類學家Margaret Mead,看流浪地球學的

羅馬書省了我好多腦細胞,愛了
不過「認識」其實是我難得地覺得用宗教意義,用得貼近原作的concept
馬太福音7:21-23 凡稱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進天國;惟獨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進去。當那日,必有許多人對我說:「主啊,主啊,我們不是奉你的名傳道,奉你的名趕鬼,奉你的名行許多異能嗎?」我就明明地告訴他們說:「我從來不認識你們,你們這些作惡的人,離開我去吧!」

懶人頂不住,跳過了很多打鬥
毀滅日的掛靈感來自超大巨人

JL沒得像Avengers Assemble那樣押頭韻,覺得氣勢輸了

Twilight of the gods打龍那一集超燃的……
好多人許願ZSJL2、3的動畫T_T

Chapter 52

Notes:

《使徒信經》認信耶穌「被釘於十字架上,死了,葬了,降在陰間(descended to the dead),第三天從死裡復活,升天」。
基督教的「陰間」是所有死者在最後審判前所去的地方。在這次勝利的降臨中,基督救贖了自亞當和夏娃墜落(the Fall,即受撒旦誘惑吃下伊甸園的禁果)以來死去的正義靈魂。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過了一秒,克拉克從無盡的黑暗中驚醒,仍能感受到身上殘留著令人窒息的劇痛,生命流逝的冰冷,他緩緩將手放上肋旁,指尖觸及了那不忍卒睹的大洞*,聖痕邊緣粗糙不平。

他艱難地站起,環顧四周,他置身於一片廣闊的、灰暗的曠野,迷霧重重,逝者的靈魂徘徊不去,他伸出手想要挽留他們,但每次手指都只能摸到潮濕的霧氣。

然後他看到了他的父母。

喬和勞拉既欣慰又心痛地注視著他,「兒子,你的成長超越了我們的期盼。」

克拉克的眼眶泛起淚花,「我很想很想你們……」

勞拉搖了搖頭,她的動作是那麼溫柔,彷彿怕打擾到周圍的寧靜,「我們每天都在看護你,從未真正離開,我們的精神和愛始終與你同在。」

喬溫和地說:「這裡不是你該停留的地方。你必須找到出路,回到你的世界的路。」

「我該往哪裡去?」克拉克茫然問道。

喬納森也從面目模糊的靈魂裡走出來,「我們總是知道,你注定要做偉大的事情,你的每一次飛躍,每一次挑戰,都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克拉克想為年少氣盛時傷人的話向喬納森道歉,但他的養父什麼都明白似地微笑。

喬道:「你的內心比那世界上任何黑暗都要強大,你擁有改變一切的力量。用你的善良和力量去引導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正如你一直所做的那樣。你不僅是我們的驕傲,也是那個世界的光。」

勞拉說:「克拉克,就向前走,當你感到迷失時,閉上眼睛,愛與記憶的溫暖會指引你行過死蔭的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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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世。

在戴安娜掩護之下,布魯斯接過黛娜遞來的亞麻布,匆匆用布包裹克拉克的遺體,隨後將克拉克輕放進蝙蝠戰機的座艙內,設定自動駕駛模式回蝙蝠洞。

地獄蝙蝠的各部份裝甲自動裝配在布魯斯身上,每處接縫均會發出微小清脆的喀噠聲,頭盔顯示器激活,戰場資訊、生命徵象監測和通訊鏈接一目了然。

他冷靜篤定地說:「亞馬遜戰士是我們的先鋒,而人類部隊有數量優勢和技術武器,堅守陣地,配合亞馬遜發起進攻。亞特蘭蒂斯的勇士,請利用水下作戰的天賦優勢,支援地面部隊。綠燈軍團會提供掩體和防禦屏障,同時與塔馬蘭的精英合力打擊敵人的空中單位。」

皚皚白雪點綴士兵的肩膀和武器,火光、濃煙升騰而起,劍盾的交鋒,槍炮的開火,坦克的轟鳴,雙方的怒吼,不絕於耳。

扎坦娜的魔法讓奧利弗的手臂得以再生,他躍上亞特蘭蒂斯的海星形載具,居高臨下射箭,維克多排出怒火中燒的導彈發射器,掠過奧利弗頭頂,火力全開。巴里移動得如此之快,以至於幾乎能在多個位置同時出現,救援有危險的盟友。

斯圖爾特想像瞭望塔的主炮已經完工,對著天啟星戰艦的引擎進行連番猛烈轟擊。蔡瑞安化身巨人,像抓遙控飛機般抓住兩架天啟星戰機,將它們撞在一起。每當柯莉安妲發現敵艦主砲口的雪有融化跡象,便立刻以離子能量波封堵之,若她來不及介入,則呼叫綠燈俠和族人前去攻擊,盡力壓制天啟星的空中戰力。

達克賽德面露不豫之色,「狄薩德,我等了這許久,為何運轉中的反生命方程式仍未奉我為主?」

狄薩德亦疑惑,畢恭畢敬地回話:「陛下,牠可能仍在選擇……」他轉身命令副官道:「去搜尋萊克斯‧盧瑟,是他的慾望召喚出了銜尾蛇。」

慈祥奶奶踏上地球的土地,普通的子彈壓根刮損不了新神族的皮膚,她對人類的存在仿若未見,拐杖只往亞馬遜戰士身上招呼。慈祥奶奶見己方軍力逐漸消耗,不解道:「何必浪費時間呢?就像舊日那樣,直接用混沌火炮將地面上的手下敗將一掃而光便是。」

格蕾爾道:「父皇隨時都能終結這群烏合之眾,關鍵在於反生命方程式。既然是人類喚醒了牠,那麼在方程式承認父皇之前,不宜操之過急。」

此時,反抗軍已然撕開天啟星防線的一道缺口,布魯斯把裝甲動力都集中到推進器,帶著無匹的勁道猛撞上一艘天啟星戰艦,金屬外殼呈現出錯綜複雜的裂紋,爆裂開來,他直接突破戰艦內部,衝過破碎的殘骸,一記凌厲的上勾拳打偏了狄薩德的下巴。

格蕾爾避其鋒芒,正欲舉起斧頭,榮恩纏住了她,「是時候繼續我們在都城未完的戰鬥了!」

狄薩德驚怒,迅速調整狀態,皺眉後撤,一邊揮手驅散追咬他的能量蝙蝠,他是科學家,最不喜親自上陣肉搏,「大芭達!」

大芭達聞聲趕來,攔住布魯斯。

慈祥奶奶停下腳步,她面前的是戴安娜。

達克賽德瞇了瞇眼,不悅地用前臂擋下卡拉的熱視線,冷冷道:「氪星人……讓我活動活動筋骨吧。」他的瞳孔聚焦不祥的紅光,歐米茄光束勢不可擋地射向卡拉,連時間和空間都為之一震,卡拉急速向上飛躲避,然而,光束有如一尾活蛇,能夠追蹤目標和彎曲,最終還是擊中了她。

卡拉跌落在哈爾及時編織出的繩網上,夕陽餘暉治癒了她,她咬咬牙,再次騰空而起,衝向達克賽德。

「為什麼你的存在不會被熵力抹除?」如是反複了十多次,達克賽德納悶問道。

「因為我本來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啊!蠢材!」卡拉這次的飛行軌跡恰恰在被射線打中前一剎那,龍捲風踢到達克賽德的後背。

達克賽德固然沒受傷,但他已有多年不曾被螻蟻冒犯,頓時勃然大怒,「斗膽!」

哈爾造出一百架嬰兒車,鐵流般圍繞著達克賽德衝鋒,痛痛快快罵道:「你這個自以為是一把年紀還想人人把你當嬰兒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說不得罵不得以為自己一歲會喊飯飯就是天降神君的皺皮榴槤蕃薯!」

達克賽德的臉部肌肉緊繃,眼角上挑,眼中危險的紅光灼熱得如同實質的火焰。

卡拉果斷以身相護哈爾,硬生生接下了這一道原本瞄準哈爾的致命視線。

「氪星的女兒,地球人改造過你嗎?你似乎不會感到疼痛呢。」狄薩德回到外太空的旗艦上指揮,單手摩擦著下巴,饒有趣味地問。

不是不會痛,只是習慣了而已,從她有記憶以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嚥碎玻璃似的疼痛。

「關你屁事!乾枯榴槤蕃薯!」卡拉吼回去。

達克賽德終於不再如山一般靜立,單單使用歐米茄光束攻擊。

他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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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再次睜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被無數絲線纏繞捆綁的老人,他身上是層層疊疊的死亡和重生*。

「巴里……?」儘管不可思議,克拉克辨認出了好友的輪廓和閃電俠褪色的制服。

衰老不堪的巴里恍惚地抬起頭,「天啊……克拉克,你怎會在這裡?」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克拉克震驚地在霧中跪下,試圖解開那些纖細的絲線,卻發現它們堅韌至極,糾纏成死結,他竭盡全力也拉不斷這些線。

「克拉克,不要白費氣力了,這些線……源自命運三女神*的紡錘。」老巴里吃力地說:「我不是你熟悉的巴里……這裡是時間的狹縫,玩弄時間的人,終將被時間玩弄—畢達哥拉斯輪迴會留著『我』的一片靈魂。走吧,克拉克,你得盡快回到你的世界。」

「我怎麼可能撇下你不管?」克拉克深深與他對視,堅決道。

「沒用的,克拉克……每一條線,都代表著一條原來的世界線。」老巴里苦笑道。

克拉克沉吟不語,老巴里從他眼睛裡看到兩個小小的宇宙。

「不對,巴里,唯獨有一個世界,逆轉時間的人不是你!」

克拉克靈機一動,急忙低頭,仔細觀察每一條絲線中流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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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榮恩自然不是遲鈍之人,格蕾爾的歐米茄視線根本未有鎖定目標,卻在戰鬥中途突然喊大芭達來幫她,只說:「父皇是不可戰勝的。」榮恩讀不出她的心,又不能開口詢問,但總歸是對反抗軍有利的,他便順水推舟配合,佯裝自己以一敵二猶處上風,甚至能抽空擊殺附近的類魔。

狄薩德派遣了大量幽靈潛艇到深海中,奧姆和湄拉操縱海水形成末日的大漩渦,水壓壓垮潛艇的結構,亞瑟和士兵再破壞其內部機械。卡拉森攪動起海底沙塵,張大嘴吞下沿途的入侵者。

哈爾和斯圖爾特交替充電燈戒,這時輪到用盡箭矢的奧利弗暫時退下前線休息,露易絲竟然跟著瑟琳娜運送物資到來,奧利弗無奈問道:「你從調查記者轉型做戰地記者了?」

露易絲答非所問:「你們可能無暇留意,克拉克去找盧瑟時,是帶著直播鏡頭去的—當然,毀滅日攻擊他時,設備就損壞了—不過所有人都看到了,是盧瑟蓄意放出怪獸。參議院連夜表決,全票通過了總統彈劾案,鑒於副總統也是盧瑟的同黨,國會決定委任你為臨時總統,奧利弗。」

奧利弗險些把嘴裡的水和壓縮餅乾統統噴出來,「等等……憲法規定的繼任順序不是到眾議院議長嗎?」露易絲道:「都是哈米吉多頓了,沒人在意那些繁文縟節。」奧利弗頭痛地說:「那是文明的基石啊,算了,臨時就臨時吧……咦,慢著,我現在有核武發射權?」「盧瑟提前搬空了核彈庫,戈登正在搜捕他。」

雪仍在下,火蛇仍在吞噬自己的尾巴,線狀蛇瞳漠然觀看人間的生死殊鬥。山風吹過,透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瑟琳娜望向被戰火照亮,亮如白晝的薄暮,維克多和蔡瑞安不時動用被軍方徵用的人造太陽,引發太陽耀斑來為卡拉補充能量—這是布魯斯急中生智的策略,以抗衡達克賽德毀滅性的暴力。戰事激烈,日星隱耀,戰士早已分不清白天與黑夜。

「布魯斯……還是從沒休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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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克賽德撕扯下地獄蝙蝠的翅膀,像撕開一張紙,再狠狠踹出一腳,布魯斯感覺天旋地轉,一頭墜入血迹斑斑、腳印交錯的雪地。

他咳出大口鮮血,哪怕是這樣堅固的裝甲,也不能為穿戴者完全抵禦黑暗君主的攻擊。

【警告,能源耗盡,繼續驅動本裝甲將攝取你的生命,已觸發保護程序。】

「解除它。」布魯斯毫不猶豫,一點一點地,用雙手和膝蓋從鬆軟的雪中撐起身體,死死盯著高空達克賽德飄忽不定的身影。

他忽然聽到克拉克的聲音,恍如隔世。

「布魯斯,如果你聽到這段錄音,就代表我已經不在了……」背景中傳來巴里和哈爾的嬉鬧聲,「這句開場白好老套。」接著是卡拉的聲音:「不準搗亂。」

隨後是衣物摩擦地板的聲音,卡拉似乎在拖走他們,克拉克笑了笑,續道:「如果我還在,絕不會讓你走到這一步的……奧利和小扎一直很擔心你的自毀傾向。生活總是讓我們遍體鱗傷,但到後來,那些受傷的地方一定會變成我們最強壯的地方。*」

「我知道,無論面對多大的苦難,你總能重新站起來,就像蝙蝠是唯一伸展自己血肉而飛翔的哺乳動物。」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決定豁出生命,那必定是因為我們的世界遇到了你不得不這樣做的危機。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請你記得……」

「我隨身帶著你的心 I carry your heart with me
我用我的心裝著你的心 I carry it in my heart
我無時無刻不帶著它 I am never without it
無論我前往何方,你都伴我身旁 Anywhere I go, you go, my dear;
而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你的成就 And whatever is done by only me is your doing,
正是這種奇蹟,讓星羅棋布 And it’s the wonder that’s keeping the stars apart」*

【己解除生命保護,願你得勝。】

他的血肉再次化作地獄蝙蝠的翼膜。

「飛吧,布魯斯。」

布魯斯閉上眼,看見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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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人呼喊過他那個名字了。

在太陽熄滅的時間盡頭,視差魔緩緩轉身,披風無風而動。

Notes:

*余秀華的詩
*希臘神話
*by海明威
*節錄e.e. cummings i carry your heart with me(i carry it in
原文的排版很特別,但我很懶

耶穌的死而復活並不是整三日。他死亡的時間是在週五的下午三點。猶太人的一天時間算法是下午六點到翌日的下午六點為一天,也就是耶穌第一天的死亡時間只有三個小時。而第三天是天快亮的時候復活(馬太福音28:1-4)也只是六個多小時,所以只有第二天是完整一天的死亡。而第二天就是「安息日」。
釘死代表苦難,埋葬代表盼望,復活代表得勝
我想放在蝙蝠洞裡也算埋葬……

final battle我幻想了好久,實際寫出來總覺得沒有想像中的燃和爽T_T

真‧戰力天梯
視差哈爾>>>>>>達叔>超超>地獄阿蝙=卡拉=格蕾爾=哈爾>榮恩=WW=亞瑟>狄薩德

Chapter 53

Notes:

儘管我一直沒取章節名,但這章很想叫終夜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亞特蘭蒂斯漸佔海面優勢,機械水母越過人類航空母艦,登岸的主力軍與亞馬遜戰士匯合,重整旗鼓,成為一股勢如破竹的洪流,他們荷荷呐喊著疾衝,馬蹄和海螺機甲踩過重叠的屍骸殘肢,霎時間便衝散了天啟星方的陣形。

真言套索劃出一道道金色的軌跡,而黃金三叉戟掀起海神的怒濤,組成了一張幾無死角的網,阻撓慈祥奶奶跟隨格蕾爾後退—實則慈祥奶奶並無退意,她孤身深陷敵陣,揮動拐杖,震開圍攻她的士兵。

戴安娜飛身縱起,猶如鷹擊長空,一劍劈下,有雷霆萬鈞之勢,慈祥奶奶橫舉拐杖招架,卻使自己胸口門戶大開,亞瑟舉戟直進,刺入慈祥奶奶小腹。慈祥奶奶反應迅速,杖尾一挑,掀飛戴安娜,同時杖頭壓向亞瑟的頭顱。戴安娜正在空中翻身,目光如炬,她擲出盾牌護住亞瑟要害,「噹啷」迴響,盾牌反彈起拐杖,柯莉安妲的星栓適時而至,命中慈祥奶奶的手腕,令她一時握不穩拐杖。

斯圖爾特蓋出三堵城牆堵死慈祥奶奶的退路,戴安娜又用套索巧奪她拐杖,亞瑟趁勢加大力道推進三叉戟,奧姆一個滑步加入,雙手同握戟身,巴里携神速力衝來兩人背後,肩並肩與他們合力,一舉給予了最後一擊。

慈祥奶奶的吼聲低沉而沙啞,像巨獸的最後哀鳴,她眼中凝固著不屈和憤怒的火焰,然而,她因抬眉而加深的額頭皺紋,微妙地流露出難察的驚訝。

亞瑟決絕地拔出三叉戟,復仇女神戰隊的導師慢慢倒下,姿態宛如一棵老樹倒伏。

天啟星軍本已潰退,目睹這一幕,更是潰不成軍。

戴安娜筋疲力竭,她以劍支地,劍身微顫,揚唇時牽動了臉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你搶了我的人頭,亞瑟。」

亞瑟同樣氣喘吁吁 ,敷衍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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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差魔聽完克拉克扼要的請求後,失笑道:「克拉克,我可以救閃電俠,救你們,救所有人,只不過不是以你希望的方式……你們經歷了無數次輪迴,難道還沒明白嗎?無人能長久地、夜以繼日地燃燒所有光亮,燃燒所有心火;無人能長久地、夜以繼日地站在火焰中*……熄滅吧,熄滅吧,瞬間的燈火。人生只不過是行走著的影子。*」

「宇宙正處於極度痛苦中,而我是唯一一個知道如何解救它的人,我來糾正一切,時間是站在我這邊的。這地方真有意思,時間的盡頭,熵把所有的能量—所有的生命全部粉碎,從這兒,你能看到過去和現在的一切事物,並改變他們。」

「哈爾,我來自你的未來。過去、現在和未來在此時此刻同時存在,就在我們手中。」克拉克覺得風有點大,像透明的河流呼嘯流過他的穿胸傷口,「我站在這兒,就意味著你最後還是沒有抹去從遠古到未來的苦難,沒有按你個人的意志重塑世界。」

視差魔凜然一驚,「……那看來,你們成功阻止了我。」

「不,哈爾,在你內心深處,你始終明白—」克拉克對他伸出手,笑道:「愛與痛苦,才是人活著的證明啊!」

視差魔凝視他敞開的心,眼色裡有冰冷的堅定,也有疑惑、懷念、疲憊,莫名記起,照在心頭,那是血夜之前很久很久的事,遙遠而褪色的藍天,布魯斯與有榮焉地誇耀,克拉克有多能說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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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再一次被達克賽德的重拳擊墜,他的身體已接近臨界點。四周的類魔像餓虎般迅猛撲向布魯斯,他正要撐起身時,逼近的敵人已被一一射殺,有中箭的,也有中彈的。

「I've got your back.」奧利弗低頭換箭,望見喪鐘站在K'hunds挖掘出的臨時壕溝,一手牢牢抓住重型機槍的握把,另一手扶穩武器的底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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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岡星軍緊隨由暴狼率領的匝尼亞星人趕到,為連續血戰兩日兩夜的反抗軍注入了一劑強心劑。

「扎塔拉小姐,非常抱歉,我們之前從未考慮過怎麼星際運輸星藍石,因此來晚了。」鷹人在綠燈俠的引導下,在廣闊的戰場上尋到扎坦娜。

「你們肯來,我就感激不盡了。」扎坦娜眼睛一亮,帶著幾分濕潤。

她請鷹人幫她把紫水晶聖甲蟲放在熔岩魔法陣的陣眼,空軍雖然不明所以,但仍一路護航。

扎坦娜割破自己雙手手心,急促地說道:「維克多、瑞安,我需要你們護法,別讓任何人干擾我。我知道,對你們來說,我即將做的事完全違背科學和邏輯,不可理喻。三星堆和尼克魯斯的魔法記載殘缺不存,我也還沒參透古埃及的—」

「小扎,你是最好的魔法師。」蔡瑞安不等她說完,以巨人之姿,溫柔地張開手掌,覆蓋在她頭頂,擋住同雪花一道紛飛落下的炮彈和激光。

「而愛是最偉大的魔法。」

半機械人的金屬身軀不斷變形重組,他調整姿態和位置,確保封鎖了全部潛在攻擊路徑。

扎坦娜深吸一口氣,吸入夜雪和硝煙混合的氣息,她蹲下來,雙手平舖,按在粗糙土壤之上,指尖感受著地球的脈動,低聲念誦起反語咒語,她的血滲入魔法陣的紋路,蜿蜒流過每一寸符文,發出淡淡的金色光暈,大地深處的生命力被喚醒,整個魔法陣開始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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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差魔跟隨克拉克來到老巴里面前,綠光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大剪刀,刀片長達數尺,威武又莊嚴,偏偏手柄上刻著一隻倉鼠圖案。

老巴里感覺到溫暖和光,艱難地抬起臉來,忽然笑了笑,「果然……是哈爾‧喬丹的風格。」

「戈耳狄俄斯之結。」視差魔緊握剪刀,整個空間似乎都為之一震,剪刀散發出的翠綠色光波,如同水波一般蕩漾開來,漸漸形成一道道流動的能量線,環繞著剪刀和視差魔的右手,「我剪斷命運的絲線後,你要從時間狹縫中掙脫,形成你自己的漩渦,然後以你的終極速度折返,直衝狹縫的核心,造成一股足以摧毀狹縫的衝擊波。」

老巴里鄭重地點頭。視差魔頓了頓,「你們考慮清楚了嗎?一旦解放所有靈魂,世界線就會收束,所有可能的現實和未來將匯聚於四維時空的同一個點,深深震撼現世的你們。」

「是我們。」克拉克更正道:「我們一起。」

視差魔低下頭,眼睛微閉,重新睜眼時釋然一笑,「嗯,沒有退路,從一開始就沒有,從我說出這些誓詞的第一天起就沒有……白晝朗朗,黑夜茫茫,魑魅魍魎,無所遁藏。邪徒姦黨,懼吾神光,綠燈長明,萬世光芒!」

咯嚓。

絲線的兩端緩緩飄散,如同輕煙被風吹散,逝於無形之中。

空間不再受制於原先命運的束縛,物理規則也變得縹緲不定,重力消失,光線可塑,他們輕盈地漂浮起來。破鏡似的時間碎片,反射出不同時空的片段,讓人在一剎那就能瞥見無數個可能的世界。

「Run, Barry, Run!」視差魔喝道。

在神速力的漩渦中,上下方向無從分辨,歷屆飢餓遊戲的受難者用手托起克拉克,卡塔爾和莎耶拉展開羽翼,握著他的上臂,往光處飛。

就在克拉克即將升到邊界之際,他的視野突然映入了一個素未謀面卻異常熟悉的靈魂。

迪克洗淨了飢餓遊戲的血污,比雪更白*,身姿挺拔,眼睛彎成月牙,與克拉克目光交會。

克拉克想要挽留他,少年扣住他的手,卻猛力一推他過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檻,用口形對他說:「一路好走,布魯斯在等你。」

光越發耀眼,迪克的身影影影綽綽,融入了無限的光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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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護著布魯斯,兩人一同穿破雲層極速下墜,拖曳出一道長長的火光,如同一顆流星落地,塵土在撞擊的前夕便已飛揚,卡拉以生物力場和自己的身體當作緩衝,卸去歐米加視線的大部份攻擊力,骨溜溜的在地上留下了一條深長的痕跡。

卡拉搓了搓碎裂又長好的肩骨,察覺布魯斯居然不怎動彈,心知不妙,旋即小心翼翼地把布魯斯從俯臥姿勢翻轉至仰躺,他的胸膛隨著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而每次吸氣都不足以維持他下一秒的生命。

「布魯斯?布魯斯!撐住!」柯莉安妲動手解開裝甲以檢查布魯斯的傷勢,赫然發現他渾身軟綿綿的,不知斷了幾根骨頭,只是地獄蝙蝠幾乎吸乾了他的血,油盡燈枯,所以竟無一滴血流出。

布魯斯的意識在飄渺之間,被牽引進了一個漩渦,回憶像走馬燈般閃過,首先是韋恩莊園寬廣的草地,犯罪巷的槍聲打碎了童年,接著是天啟降臨的景象,他在陌生的星球披上披風,月色下,迪克輕巧地翻筋斗,然而狄薩德和小丑的笑聲很快侵蝕了這片時光,血、血、血……

就在此時,逆魔法陣活了過來,符文彼此之間以和諧的節奏呼應、舞動,直至重組成荷魯斯之眼*,更奇異的是,原本紫色的聖甲蟲呈現出一種生機勃勃的綠色,那不僅僅是光芒,更是生命。

身處其中的扎坦娜如同事奉星辰的女巫,「!活復必也,了死然雖人的我信。我在也命生,我在活復」*

人生的整部神曲都從他眼前掠過,布魯斯看見他站在夥伴中間,他們共同經歷的那些時刻,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世界線交錯重疊,終歸於一。

最後,晝夜交界的海平線,克拉克和晨曦冉冉東起,他的容貌如閃電,身體如水蒼玉,頭髮如純淨的羊毛,眼目如火把,手和腳如光明的銅,說話的聲音如大眾的聲音。*

這大抵是彌留的幻覺,布魯斯想,他微微抬起顫抖的手,伸向光芒萬丈的超人,「我相信你的愛,讓這句話做我最後的話。(Let this be my last word, that I trust in thy love.)」*

他已經死了,否則怎會看到克拉克捧著他的臉流淚?怎會感到他溫暖、真切的雙手呢?

然而,他又感到一絲生機在體內重燃,自心脈散發開來,浸泡他冰涼的肢體,仿佛葡萄酒中的氣泡在血液中輕輕爆裂,熱流愈加強烈,重新編織每一寸皮膚、每一塊肌肉和每一根骨骼。

戴安娜一邊消化澎湃的累世記憶,一邊策馬趕來,剛好目睹布魯斯身上的星星螢火,「酒神因子!我一直以為它只是神話!」

為了能夠活下去,希臘人迫於內在最深切的催促而不得不創造他們的神祇。希臘人知道也感受到生存的恐怖和可怕:為了能夠活下去,希臘人必須在面對種種生存險惡的情況下,虛構出一個光輝耀眼的、屬於眾神的奧林匹斯世界。

希臘悲劇是不斷重新向一個日神的形象世界迸發的酒神歌隊。日神是光與秩序之神,用美的紗幔遮掩人生的殘酷面目,在夢中予人療救和慰藉;酒神精神是驅力的放縱,是人類的獸性和神性裡不受約束的生命動力的釋放,直面嚴肅、哀愁、悲苦、陰鬱,或是突然的壓抑、命運的戲弄、不安的期待,從自身的痛苦乃至毀滅中體會生命的偉大與驕傲。

對抗痛苦的祕訣就是—痛苦本身。抗爭後失敗,失敗後仍不屈服,這不是真正的失敗。生命敢於承受超過其限度的苦難,這本身就是一個勝利!*

哈爾降落,手指揉按著一側的太陽穴,有那麼一刻,他的眼神讓柯莉安妲險些以為自己面前的是視差魔,但哈爾很快咧嘴一笑,隨性洒脫。「啊呀,我差點忘了,攬乳海攬出來的除了蛇神婆蘇吉的毒液,還有長生不老的甘露!」

布魯斯重獲新生,他的肌肉恢復結實有力,骨骼變得更堅固。「克…拉克?」他緊緊擁抱著死而復活的愛人,全然遺忘自己的歷練也不遑多讓。

蔡瑞安將拳頭輕放在地面後鬆開,扎坦娜帶頭奔跑,靠近布魯斯和克拉克時,腳步不由自主地減慢下來,維克多跟在她身後,那一半屬於人類的臉頰上滿是淚水,奧利弗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重複的記憶一股腦兒灌輸入巴里腦中,他頭痛欲裂,半跪下來,千頭萬緒,最終化作一句:「卡拉,在無窮無盡的輪迴與宇宙之中,我最希望你能幸福。」

卡拉怔住,雙目波光粼粼,她本能地攙扶起巴里,「可是,巴里,我一直都非常幸福啊。」

他就這樣獲得了救贖。

戴安娜目睹這一幕,福至心靈,驀地對榮恩說:「榮恩,請把我的心與全世界的人連結在一起。」

榮恩也仍然處於震驚中,點了點頭,集中精神。

眾人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聯結感,和神話連結在了一起,彷彿整個世界的心跳都與他們同步了,沒一個不聽得清清楚楚。

「愛是答案。」

「科學家告訴我們,構成我們星球的原子之間如果沒有了內聚力,一切將分崩離析,我們也將不復存在。既然連無知覺的物質中都有凝聚力,那麼有生命的事物中也必然存在,而這種凝聚力的名稱就是愛。」*

過去,克拉克常聽到河水的萬千之音,今天卻耳目一新。他不再分辨歡笑與哭泣之聲、天真與雄渾之聲。這些聲音是為一體。智者的笑,怒者的喊,渴慕者的哀訴,垂死者的呻吟,糾纏交織著合為一體。所有聲音、目標、渴望、痛苦、慾念,所有善與惡合為一體,構成世界,構成事件之河,生命之音樂。*

「縱然無法彼此理解,我們依然能夠相愛。我們熱愛生命,並非因為我們習慣於生命,而是因為我們習慣於愛。*」

女神的話語振聾發聵,暗處,豹女和黑蝠鱝都跪倒在地。

盧瑟楞楞睜睜地流淚,他看見貫穿時空的線索機關,劃定命運,連接因果,懂得相依相愛才是力量。

雪不知不覺間停了,黑暗漸漸隱退,曙光已經來臨。雲層被染成粉紅色和橘色,最接近太陽的地方則是幾乎過曝的金色,好一幅玫瑰色的黎明。*

高懸蒼穹的銜尾蛇倏地加速吞噬自己的尾巴,蜷縮蛇身,最終盤曲成一個完美無縫的圓形,宛若一顆神秘的蛋。

蛋殼冷不防裂開,一隻偉大莊嚴的火鳥破殼而出,羽毛閃耀著輝煌璀璨的金光,猶如一座燃燒的山峰。

「生命……方程式……」榮恩不可思議地喃喃道。他終於徹底領悟火星哲學,人類的生命最渺小短暫,但也正因如此,人類是宇宙中感情最為豐富熾熱的生命。

蛇信分岔,善惡雙生,美醜並存,光明與黑暗相共。這是一個絕望的世界,也是一個希望的世界。

你相信什麼,便看見什麼。

Life Equation(生命方程式)= companionship(陪伴)+ understanding(理解)+ assurance(保證)+ joy(喜悅)+ altruism(利他主義)÷ respect(尊重)÷ commendation(表揚)÷ sympathy(同情)x innocence(天真)x dignity(尊嚴)x success(成功)x acceptance(接受),y = n 而 y = despair(絕望),n = caution(謹慎),love(愛)= truth(誠實),death(死亡)= rebirth(重生),self(自我)= light side(光明面)

金鳥昂起頭顱,鳴叫聲深邃而嘹亮,傳遍了世界,祂是中國的三足金烏、印度的迦樓羅、埃及的聖䴉、美洲的雷鳥,光如白晝星斗,靈魂的花朵,也叫做愛情*。

祂展翅高飛,掠過人世,飛入太陽,所有文明的光輝都灑落在他們身上,由內而外地溫暖萬物……讓一切生機重燃,煥然一新!戰士的傷口不藥而癒,全身充盈著源源不絕的力氣。

整個世界組成正義聯盟。(The entire world becomes a Justice League.)

Notes:

*黑塞 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
*莎士比亞 馬克白
*聖經詩篇51:7 詩人在神面前認罪說:「 …求你洗我,我就比雪更白。」
*荷魯斯之眼又稱真知之眼,「右眼」象徵「完整無缺的太陽」,右眼有著遠離痛苦,戰勝邪惡的力量;荷魯斯的「左眼」則象徵「有缺損的月亮」,除了分辨善惡、捍衛健康與幸福的作用,古埃及人也相信荷魯斯的左眼具有「復活死者」的力量。
*聖經約翰福音 11:25-26 耶穌對她說:「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你信這話麼?」
*聖經馬太福音28:3&但以理書10:6
*泰戈爾 飛鳥集最後一句
*這幾段縫合了 尼采 悲劇的誕生、歡悅的智慧 & 榮格 榮格論心理類型 & 周國平 尼采:在世紀的轉捩點上
*by甘地
*黑塞 悉達多
*尼采 查拉圖斯特如是說
*簡媜 女兒紅
*雨果 呂意‧布拉斯

如果是R級,扎導一定會拍亞馬遜人每殺一個敵人,就綁一個首級在馬上……
Noble的骨杖我猜有用到他本身對慈祥奶奶動作戲的構想,就這麼順暢地代了

第三篇實際寫真的比我預想中難很多,就什麼都沾一點,
我又忘了很多哲學,又懶,所以引用總是很誇張=口=
劇情太多,就有點像美劇不停整活……
這章的難度更高,因為要回收大部份伏筆+兩個超宏大的主題
其實這個成品我也不太滿意……不過我定了早上的飛機lol
算了,我只追求先完結它……拖太久我挺不好意思的
下章一定要送達叔上路

對酒神因子的私設是,擁有神器之人應該要有配得起神器的品格 (笑)
不過神器的激活還是搞得很複雜的大家的努力

覺得放註釋也怪怪的補充放這裡
蛇文化最鮮明的「共性」就是蛇的兩面性,蛇代表二元力量,同時具有正面與負面的象徵意義:是守護神也是破壞者,是光明之神也是黑暗之神,是善神也是惡神(Miranda Bruce-Mitford & Philip Wilkinson 2008),是理性也是本能,是幻滅也是新生,可以致人於死,也可以使人重生與療癒,蛇的兩面性相互矛盾糾結。這種二元力量的象徵意義應是源自於人性的共同特徵(善與惡雙重性格)以及對蛇生物學特性的認知、理解與聯想(恐懼、致人於死、蛇蛻新生、神奇能力與神秘性)。

Chapter 5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死亡總是神化人。」達克賽德轟然落地,威壓如同黑洞,金鳥羽毛的餘燼在他掌心化為粉塵,「世人喜歡親睹希望勝過只聞其聲。*」

生命方程式的祝福為地獄蝙蝠裝甲注入新能源,布魯斯平復心情,鬆開克拉克,兩人並肩而立,克拉克神情平和地說:「我們不是神。」

「克拉克說得對。」戴安娜再次拔出長劍,有節奏地敲擊盾牌,「我們從來都不是神,神從高處俯瞰人世,不干預世事,不流血,不流淚,也不會笑,不像我們—我們反抗,我們奮鬥,我們跌倒(fall)。」

哈爾彷彿回到了兒時的教堂,燭光如星婆娑,亡父朋友諄諄教誨:「神也沒得選,只能觀看,一遍又一遍地目睹相同的情景,那就是永恆,祂永遠無法阻止,正因如此,祂與我們迥然不同。祂所做的一切,都是必要的,必定如此,祂必須是祂,祂必須那樣行事—但我們不是。神缺少一樣我們擁有的東西—意志,我們自身的意志,祂賦予我們的自由意志。世界由我們塑造,道路由我們選擇,神只能觀看。」

當機會來臨時,他們選擇了生。

哈爾思緒流轉間,綠光戰艦成型,囂張地佔據了半邊天空,艦體精密配置砲台和武器系統,艦上集結的綠燈俠個個精神抖擻。

「真是動聽的發言,可惜,你們今天都要死於神罰!」達克賽德圓睜環眼,歐米加視線就要掃蕩千軍—

另一道不相上下的射線橫空出世,融合熱視線和火星光束,抵消了達克賽德的殲滅打擊!

「父皇,你該退位讓賢了。」

格蕾爾單手舉起戰斧,對準達克賽德,隨即,天啟星的一半軍隊猝然反戈,揮刀向身旁的同袍,高呼:「謹遵公主殿下令!」

達克賽德掃視周遭,「我恩賜了你生命,我的女兒。」

「我屬於我自己。」格蕾爾冷冷道。

副官慌慌張張地來向達克賽德稟報,語氣充滿了匪夷所思,他做夢都沒想過這兩個詞會扯在一起,「陛下,都城……暴動!」

達克賽德冷酷的面容上,終於閃過一絲意外。

格蕾爾走到正義聯盟中間,優雅如懾人的暴風,「老師教過我,希望,是唯一比恐懼更強烈的事物。一點點希望會鼓舞人,許多的希望卻會招致危險……是的,是啊!人們既愚蠢又懦弱, 僅憑一線希望就可以卑微得連狗都不如……不過,只要有人站出來,向他們證明,力量一直都掌握在他們自己手裡。他們被圍困著……而英雄證明了,人總能反抗。」

「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群結隊。*」達克賽德哼了一聲。

反抗軍加上天啟星的叛軍,人數佔優,又精力充沛,當者披靡,砍瓜切菜般圍剿仍忠於達克賽德的僕人。

「叢林的世界裡,強弱互易也是稀疏平常之事。達克賽德,如今處於弱勢的,是你。」格蕾爾話音剛落,大芭達滾進,超能棒橫削向達克賽德膝蓋,達克賽德雙目倒豎,一手箍緊她的頸項,「芭達,慈祥奶奶一定會對你很失望。」

克拉克和卡拉本來正為天啟星政變吃驚,見狀,立即左右夾擊達克賽德,一拳快似一拳,迫使他不得不撤回手防守。

大芭達咳嗽著開口說道:「陛下,我們士兵是由什麼組成的呢?是媽媽塗在麵包上的果醬?是口袋裡的情書?還是學校的試卷?噴水池旁的口琴旋律?街角小販的香辛料?我自認不是溫柔的姐姐,但我親愛的姑娘們,會用還沾著戰壕泥巴的手指,分我半片巧克力。」

達克賽德厲聲斥道:「廢物!」

布魯斯沉聲道:「你不懂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千百枚蝙蝠鏢勢挾勁風,直射達克賽德,達克賽德右拳擊出,鋼鏢凝滯仿若遇到無形的壁障,難以前進分毫,嗆啷啷掉一地。

哈爾與扎坦娜合力佈置出天羅地網,達克賽德也不去看攻勢來路如何,以歐米加視線硬生生鑿出一條路。

地獄蝙蝠的翅膀再次變形,勾掃達克賽德的後腿,格蕾爾和大芭達一齊躍起,分襲達克賽德雙肩,達克賽德大喝一聲,震開三人,單掌劈落,卻被戴安娜挺劍擋住,她咬牙用力,劍尖往上一挑,割破了達克賽德手腕的內側。

達克賽德變掌為爪,克拉克身形一晃,閃到他背後,左手肘猛地下壓,達克賽德遂顧不得戴安娜,反手企圖擒住克拉克,卡拉雙眸轉紅,熱視線朝達克賽德當胸射去,他後退半步,同時後心吃了克拉克一記重擊。

達克賽德被亞瑟的水幕濺了一臉海水,他發現生命方程式賦予了這群螻蟻前所未有的力量,怒喊道:「狄薩德!」

—------

天啟星旗艦艦橋。

「萊克斯‧盧瑟,不信者(the non-believer)。」

狄薩德示意下屬充能混沌火炮,回身,趣味盎然地打量盧瑟纖塵不染的白西裝,「你來獻上氪星的中樞寶典?結合我的生物科技,可以極速造出一支氪星人軍隊。」

盧瑟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信手把黑色手提箱遞給上前的士兵,自己慢悠悠地散步到窗邊。

狄薩德繼續好奇問:「枉費你一番心思,為什麼反生命方程式不選擇你呢?」

「原來你們和我們看到的星空,是一樣的呀。」盧瑟將雙手平貼在透明的玻璃上,呼出的氣息凝成一片朦朧的霧氣,籠罩著地球。

「我從未看過這麼純粹的星辰漫佈底下,所以我惟有抓緊渺茫希望的步伐,任由紅橘黃色火花點燃我的心。(I never watch the stars there's so much down here. So I just try to keep up with them Red, orange, yellow flicker beat sparking up my heart.)」

狄薩德直覺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如同冰冷的蛇行,竄至腦門。

「如果你船上的掃描儀沒被原子俠搞壞,你就會看到—我DNA裡的氮元素、牙齒裡的鈣元素、血液裡的鐵元素,還有所吃食物裡的碳元素,都源自宇宙大爆炸後散落的萬千星辰……每個人都是一顆星星。*」

士兵打開手提箱,裡面是一萬顆微縮核彈。

盧瑟頭往後仰,嘴角揚起自然而柔和的弧度,臉頰微鼓,眼睛也隨之燦爛地彎起。

他開始愛一切東西,對他所看見的一切東西,他都充滿了愉悅的愛。現在他明白了自己以前為什麼那麼不愉快,因為以前他不愛任何東西,不愛任何人。*

「一起下地獄吧。」

核彈的爆炸點燃了混沌火炮的能量儲存槽,引發一連串次級爆炸,波浪似的迅速擴散,燒著硫磺的火湖蒸騰、窒塞、酷烈,合金扭曲並熔解,旗艦的殘骸被拋向四面八方,連帶附近的驅逐艦也未能倖免。

—------

光。

那光芒是如此明亮,明亮如超新星,以至於人們不得不用手遮擋眼睛,以免被那強烈的光線灼傷。爆炸聲在大氣的傳導下終於傳達地面,震耳欲聾,而光的顏色從初時的純白逐漸變為橙黃,最終變成了深紅色,天空燃燒了起來。

宰相艦隊在這耀眼的光芒中化為烏有,空餘破碎的船體和斷裂的砲管,在無聲的宇宙靜靜飄浮。

蔡瑞安安全著陸,回復巨人形態。盧瑟主動聯繫他尋求協助時,他也大吃一驚。

「萊克斯……」黛娜低下頭輕喚盧瑟的名字。

上主決不喜歡惡人喪亡,但卻喜歡惡人歸正,離開邪道,好能生存。*

奧利弗心中感慨萬千,一邊機械式地挽弓,弓箭嗤嗤射出,連環命中達克賽德親衛的眉心。

豹女靈活地跳遠騰空,遠遠看見維克多,她左足一踩地,便將兩隻類魔踢飛。她把三位一體的母盒交給維克多,「這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的贈禮。」

維克多默默接過母盒,冷冽的金屬外殼與他手掌的溫度形成鮮明對比,感覺熟悉又陌生,他閉上眼睛,同步自己的意識和母盒,誘導連鎖反應。

巴里東一幌、西一斜,在槍林彈雨中左穿右插,敵軍完全捕捉不到那一抹閃動的紅影,他們胡亂揮舞武器,非但觸不及巴里,反因相互擠得太近,多半誤傷自己人。巴里趁亂出手,幹掉了一整支軍隊。

達克賽德的軍隊已兵敗如山倒,但若論到要真正擊敗黑暗之神本尊,仍是難以企及。他一舉手一抬足,動地搖山,他的咆哮撕裂天空,怒火焚燒大地,父女同出一轍的歐米加視線反覆相遇。

布魯斯不得不沉浸入前世知識之神的記憶,尋找達克賽德的弱點。

榮恩手腳齊施,拖住達克賽德一隻手,讓克拉克得以抽身,進入斯圖爾特臨時為布魯斯搭建的教堂。

布魯斯坐上莫比烏斯之椅,他的眼前豁然開朗,過去、現在、未來周而復始,一覽無遺。

那個世界的盧瑟盤腿坐在他對面,歪頭問道:「接下來呢?他有能力消滅全體人類,哪怕我們認為他成為敵人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我們也必須視為絕對……我們必須消滅他。(What's next? He has the power to wipe out the entire human race, and if we believe there's even a one percent chance that he is our enemy we have to take it as an absolute certainty... and we have to destroy him.)」

第一個小丑躺在祭壇上拋接蘋果,「概率!概率學!」

樑木上的第二個小丑嚷道:「貧窮是罪惡的溫床!有些人生來就注定要走上犯罪道路!早知道……就殺光他們!」

布魯斯不為所動,「我們不是神,看不透生命的全局。假如我們置身於『無知之幕(Veil of Ignorance)』之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不知道自己的階級和種族,也不知道自己的優勢或劣勢,我們會訂立怎樣的社會契約?這就是我的正義—每個人都應擁有最廣泛的平等的基本自由(basic liberties),和所有人同樣的自由。*」

克拉克覺得自己白擔心了,他應該對布魯斯更有信心才是,不過人就是這樣,關心則亂。

克拉克的眼神定格在盧瑟身上,「無論重來多少遍、無論我知不知道你將來會做出什麼選擇,只要我知道你需要幫助,我永遠都會拯救你於水火之中……亞歷山大。」

盧瑟釋然,抬手拭去眼角的一滴淚,「智慧人必發光,如同天上的光;那使多人歸義的,必發光如星,直到永永遠遠。*」

第三個小丑從長椅下爬出來,輕蔑地問:「幹嘛這麼認真?(Why so serious?)」

布魯斯答得很認真,彷彿口吐的每個字都在深淵鑄成,又像來自遠山、時空的悠長回音,他不是在回應小丑,而是在回應命運之神:

「人注定要自由,因為一旦降生到這世界上,他就要對所做的一切負責,賦予生命以意義。(Man is condemned to be free; because once thrown into the world, he is responsible for everything he does. It is up to you to give [life] a meaning.)*」

在七個金燈臺之間,祂口中吐出一把兩刃的利劍,輝光丕著*,穿透一切虛假與黑暗。

布魯斯睜開眼,與克拉克相視而笑,心下了然。

「我們要重新鍛造宙斯的雷霆(thunderbolt)。」

「原材料已經準備好了。」布魯斯毫不躊躇地卸下神裝,「巴里,跑吧!超越死神!哈爾、約翰,想像出鍛造爐,聚集巴里的閃電。維克多,借助母盒把地獄蝙蝠重組成劍。」

「區區一介凡人……竟敢!」達克賽德打退格蕾爾和榮恩後,欲轉向布魯斯,卡拉猱身而上,亞瑟的三叉戟直搗達克賽德後腰,扎坦娜連忙為他武器附魔。柯莉安妲和大芭達瞄準達克賽德的眼耳放衝擊波,達克賽德不堪其擾,蓄力後全方位施展歐米加視線,迫退所有人,格蕾爾倒插斧頭,擋在身前,全心全意攔截他的攻擊。

巴里的雙腿比他的腦袋更快執行布魯斯的指令。

哈爾絮絮叨叨地說:「老蝙蝠,你既然當指揮就得預估戰力,你不可以把我當成那個無所不能的我……神沒有意志,而我,哈爾‧喬丹,不願意放棄意志!」斯圖爾特莞爾。

克拉克的拳頭如彗星般,打向達克賽德的頭部,達克賽德跟著揮出左拳回擊,他們的戰鬥沒有任何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純粹的力量對抗,恒星與恒星的碰撞!

兩隻綠色的巨手破土而出,牽制達克賽德的行動。戴安娜將她的神力、她的意志、她對正義的決心,統統灌注入真言套索,捆綁住達克賽德,「布魯斯!!」

達克賽德劇烈地掙扎,真言套索咯吱作響,似乎隨時都可能被他的力量崩斷,戴安娜壓低重心,身體向後傾斜,手臂肌肉凸起,榮恩不顧安危地撲過去,握住一截套索。

鳴雷隱隱,布魯斯一個箭步衝前,拔出爐中成形的聖劍,劍在他手中顫動,與他的靈魂共鳴,他回手一擲,「克拉克!!!」

愛情,眾水不能息滅,大水也不能淹沒。求你將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記,帶在你臂上如戳記。因為愛情如死之堅強,嫉恨如陰間之殘忍;所發的電光是火燄的電光,是耶和華的烈燄。*

電光石火,克拉克牢牢接住了飛馳的雷霆,洞穿達克賽德的胸膛。

光在達克賽德體內爆發,湧流出來,光融合光,把惡魔驅逐到無底坑裡,用印封上,使牠不得再迷惑列國。*

克拉克的眼睛再能視物時,只見格蕾爾懷裡抱著一個灰膚紅瞳的男嬰。

「達克賽德—!」蔡瑞安愣了愣。

格蕾爾彷如未聞,自言自語道:「父親,這是你的第二次機會,亦是我的。隨著力量的消逝,你變回孩童。我發誓,我將如母親當年撫養我般撫養你,學會愛你。」

她抬頭,目光一一掠過正義聯盟的成員,停駐在戴安娜身上最久,「邪惡—反生命方程式的人性陰暗面—無法被徹底消滅,但可以給它套上枷鎖……等到那一千年完了,以後必須暫時釋放牠。*母親傾盡一生,為了教會我,真正的敵人是自己,與內心的邪惡做鬥爭、去懲惡揚善,正是一場永恆的戰爭。」

「當惡告捷,善便藏匿;當善彰顯,惡便臥倒。因此,即便喜悅,也帶有些許恐懼;即使絕望,也不會沒有一些安寧的希望。」*

勝利的號角奏響,人們奔走相告,喜極而泣,擁抱親吻,這是布魯斯一生僅見的盛大狂歡,這條路走得太遠太久太苦,蒙受玷污,承擔罪過,痛飲苦酒*,總算走到了頭,他卻突然有些茫然。

「芭達,啟程吧,我們將在廢墟生養子女……至於母盒,留給你們,當你們之中,有誰抵抗不了古蛇的誘惑,淪為自己慾望的奴隸,失去『自由』之日,便是我們重逢之日……」

格蕾爾轉身,帶領天啟星殘兵步入音爆通道。

她柔聲唱著搖籃曲:

「這個穿著小小外袍的
小傢伙是誰?
這是希特勒家的
小男孩阿道夫!
他能否成為法學博士?
或維也納歌劇院裡的男高音?
這是怎樣的一雙小手,一對耳朵,
一雙小腿,一隻鼻子?
又是怎樣的一個喝飽牛奶的
小肚肚? 我們不知;
畫家的? 醫生的?
商人的? 神父的?
這雙小腳丫最後要到哪裡
漫遊?
到花園? 到學校? 到辦公大樓?
還是可能成為
市長女兒的新郎?」

克拉克緊握布魯斯的手,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夢想拯救我們,夢想激勵我們,讓我們變得更好。我以我的靈魂發誓,直到我夢想的那個尊嚴、榮耀和正義的世界,成為我們共同的現實之前,我永遠不會停止戰鬥。(Dreams save us. Dreams lift us up and transform us into something better. And on my soul, I swear that until my dream of a world where dignity, honor and justice are the reality we all share, I'll never stop fighting.)」

而他們始終攜手並進,共享同一顆行星和同一段時光。

Notes:

*摘自辛波絲卡 微笑
*by魯迅,請不要在意引喻失義
*改寫自Carl Sagan
*黑塞 悉達多
*聖經以西結書33:11
*羅爾斯 正義論,第二原則較複雜,和這篇主題關係也不大,省略了
*聖經但以理書12:3
*by保羅‧薩特
*聖經啟示錄1:16。自從我學會聖靈寶劍就是神的道後,每當看到電影用talk省特效,我就會跟旁邊人說「啊,這是聖靈的寶劍」
*聖經雅歌8:6
*聖經啟示錄20:3
*同上
*黑塞 悉達多
*辛波絲卡 我們祖先短暫的一生
*辛波絲卡 希特勒的第一張照片

其實我很想把final battle弄成超超和達叔1V1……
但實在想不到the most quintessential DC battle of all time可以是怎樣……

本來想一口氣寫完,但真‧戰後好像有挺多要交代的……
應該還會有個尾聲和囉嗦的後記
由於我非常討厭小丑,我覺得他甚至不配和盧瑟一樣有個轟轟烈烈的結局
雖然不少小可愛留言說討厭盧瑟,但我的確很愛他XDD
卷萊退場時必須得45度角後仰 (敬愛的戰士虛淵玄)
因為第三篇超乎我想像的難寫,原諒我的機械降神
就是儘管不能算完全沒舖墊,但我自己也覺得蠻突然的啊XDD
「突然」這個詞太好用了

補個概念圖
https://tithi-luadthong.pixels.com/featured/summoning-the-phoenix-tithi-luadthong.html

Chapter 55: 尾聲 吉米的一天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027年12月20日 晴

一日之計始於晨,凌晨。

露易斯非要去冰山酒吧調查重建募款被貪污的案子,我放心不下,只好跟她一起到造型屋偽裝。

造型屋的老闆凱爾小姐靚麗動人,她以前是飢餓遊戲的造型設計師。她和露易斯似乎很熟稔,擔憂地問要不要陪我們,對此,我自然是十二萬分的樂意,但露易絲再三保證她不會打草驚蛇,最後更搬出一句:「哥譚是蝙蝠俠的地盤。」凱爾小姐才勉強作罷。

我們在酒吧裡相安無事,卻沒想到剛從後門出來就撞上了變種幫的小混混……我吸氣又呼氣,準備大聲喊「超人」時,蝙蝠俠從天而降,他的動作快得慢鏡頭都捕捉不到(太黑),等我反應過來,那幾個雜碎就被捆得嚴嚴實實。

是蝙蝠俠!

我想我應該尖叫了,大概是吧,因為我激動得暈了過去。

—------

瑟琳娜一身貓女打扮,慵懶地蹲在路燈上,「哎呀,被布魯斯搶先一步。」

卡莉穿著自製的羅賓服裝,踢踢踏踏地沿滑索下來,鬥志高昂地說:「我幫你把他們扔到GCPD門口。」

這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自從被布魯斯從變種幫手下救了一命後,就鐵了心要加入正義聯盟,跟隨蝙蝠俠儆惡懲奸。

露易絲語帶揶揄:「哎,布魯斯,我看卡莉真的很有天分喲,居然每晚都能逮到你!」

布魯斯變聲器發出的低沉聲音透著無奈,「那是因為她有『線人』。瑟琳娜,你又偷了企鵝人的珠寶?」

克拉克也來了,熟練地掏出大肚漢堡店的宵夜,一人一份。

瑟琳娜謝過克拉克,朝布魯斯做了個鬼臉,輕盈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克拉克彎下腰,將卡莉散落的碎髮挽到她耳後,「小孩子,早睡早起才能長得高。再說,天亮了學校還有聖誕派對等著你呢。」

卡莉撕開漢堡的包裝,小口咬著,含糊地說:「卡爾,要是我聽話,早上你可以送我去學校嗎?我的同學都想親眼見見你。」

露易絲接話:「超人和蝙蝠俠通常都是買一送一。」 喪鐘的女兒也在卡莉的學校就讀,扎坦娜和蔡瑞安成功復刻並改良了盧瑟的藥方,讓她的病情好轉。

「蝙蝠俠不在白天行動。」布魯斯淡淡說。

露易絲提醒道:「你們面前的是一位普立茲獎得主。」

卡莉的眼睛瞬間亮得跟星星一樣。

—------

我醒來時,躺在自己的床上。露易絲留言,是蝙蝠車幫她把我送回來的,我頓時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個億—那可是蝙蝠車!蝙蝠俠也太好、太體貼了吧!對不起,超人,我得把我的首推從你換成蝙蝠俠了。

克拉克打來電話,說他堵車,拜託我趕去學校拍攝他老公、我老闆布魯斯·韋恩、超人和學生的合照。

我實在納悶,克拉克何必依然堅持做全職記者,每天在哥譚和大都會之間通勤?而且,卡拉也在《哥譚碎語》實習,她撰寫的第一篇報導是哈莉·奎茵將作為污點證人出庭,其實,托格蕾爾留下的證據,小丑一案鐵證如山,不過他確診患有精神病,多半會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度過餘生。

回到公司,在佩里「為什麼不學你老公乘直昇機上班」的背景音裡,克拉克唉聲嘆氣,我終於忍不住問他,究竟有多熱愛新聞業。

他笑了笑,「腳踏實地的生活,才充實有意義。」

有錢人的世界,果然難以理解。

我還想追問,我的手機震動起來,我的麥當勞外賣到了。

奇怪,我好像才按確定下單喲……我接過紙袋時,眼角餘光無意間瞄到外賣員稚氣未脫的相貌,格外眼熟—

這不就是那位GCPD鑑證師,還兼職給我送堪薩斯牛奶、幫《星球日報》送報紙的—

眼前黑影一晃,我又暈了過去。

—------

扎坦娜對吉米施了一個迷糊咒,轉頭教訓巴里道:「即使你掌握了時間旅行的能力,也得謹慎行事!」

從字面意義上來說,巴里可以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同時打幾份工,掙足三個人的房租—他自己、他爸爸,以及常在外太空執行軍團任務的試飛員哈爾。布魯斯和奧利曾建議幫他解決經濟問題,但巴里的想法和克拉克異曲同工。

如果正義聯盟只是超然的存在,不走進人群*,他們終有一天難免蛻變成高高在上的神明。

—------

我這一暈,錯過了魔術團的快閃表演。

克拉克戚戚然地遞給我一罐有糖可樂,說我暈倒的原因是低血糖。

佩里看我身體不適,大發慈悲地打發我去相對輕鬆的星辰實驗室發佈會。

塞拉斯‧斯通博士、蔡瑞安博士以及亞特蘭蒂斯的研究團隊合作,研發出一種全新的環保記憶建築材料,並將首次應用於名建築師約翰‧斯圖爾特的設計。

我在現場還見到了斯通博士的兒子。他是星辰實驗室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助理,最近才和無數因戰爭中斷學業的青年一樣重返大學。不少人質疑他是靠父親的關係進入實驗室,但凡親眼見過他那比電腦還快的運算速度的人,恐怕都不會再這麼想了吧。

—------

維克多現在可以改變自己的外觀,讓自己看起來與普通人毫無二致,但他仍然不太習慣融入人群,端起一杯香檳試圖掩飾他的手足無措。

化身史旺維克將軍的榮恩與他擦身而過時,將他手中的香檳換成了果汁。

—------

露易絲去的白宮記者會就不那麼太平了。

奎恩總統上任前的形象很好,話說回來,又有哪位總統就職前的形象是不可信的呢?

這場記者會的核心,是有序分拆萊克斯集團,可是其象徵意義遠超經濟或政策本身,因為兩位特殊外賓也現身了—神奇女俠和海王。

戰後,神奇女俠正式加冕為亞馬遜的新女王,帶領族人重新融入外部世界,恢復並捍衛和平。海王被公認為真正的國王,促成了全世界的團結,亞特蘭蒂斯人不再質疑他的一半人類血統,取而代之的是敬佩,不過,我聽說王室決意推行君主立憲,避免權力過度集中於個人或家族之手。

身為險些被前總統陰謀所害的種族代表,他們的到場無疑為今天增添了厚重的歷史意義與道德權威,哪怕過去的世界無數次分裂、崩塌,也可以迎來重建與團結的希望。

我們都曾以為萊克斯集團「大到不能倒」(Too Big to Fail),但真到了這等巨頭轟然倒下的這一天,太陽還是那個太陽。何況,就算天真的塌下來,大家也熬過來了。

城市歷經海嘯、毀滅日襲擊、天啟星戰爭……又在重建,人依然是完整的人,擁有向前走的意志和創造未來的勇氣。

奎恩總統坦承:「這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陣痛,也是我們不能再逃避的選擇。」

同行爭相提問,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新政府是否會追繳萊克斯集團不當得利?這些資金將如何分配?」

「總統能否保證分拆過程不會引發更大規模的經濟混亂?」

「奎恩總統,你本身就是一位巨賈。請問政府未來會如何平衡市場自由與監管力度?萊克斯集團的核心業務是否會繼續受到政府干預?還是會被其他財團瓜分?如果是後者,豈不是在培養新的壟斷勢力?」

奎恩沉著地一一解答有關經濟影響、分拆策略和政府角色的提問,他的智囊團肯定會就這些技術性問題做好一百分準備,真正棘手的,是觸及人性與情感的問題:

「萊克斯集團的高層不日受審,對於普通員工,尤其是那些工作了幾十年、看似無辜的人,你有什麼話想對他們說呢?」

「我理解他們此刻的恐懼與不安,就像我理解天啟星行政區中的每一塊磚、每一個齒輪。」

「誠然,萊克斯集團的不義行為,並非少數高層的獨角戲,而是多數人選擇了視而不見,選擇了服從,選擇了助長壓迫,他們是維繫萊克斯集團日常運轉的力量。然而,當利維坦龐大到無所不在時,個人的反抗成本往往高得讓人無法承受。」

「這正是我們必須改變的原因,不僅僅是殺死一隻怪獸,而是要建立一個不會再有人屈服於生存壓力,被迫放棄良知的世界。下一個問題,星球日報。」

露易絲拿起麥高風,一本正經地問:「總統,針對坊間流傳的—新政府只是聽命於超人的傀儡政權這種說法,你會作出回應嗎?」

奎恩揚起下巴,神態間倒是透出從政以前當闊佬的驕矜之氣,「你以前有問過行政區的區長,甚至是狄薩德,類似的問題嗎?」

第一夫人低下頭,握拳輕觸唇畔,掩住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另一個記者問道:「前區長、前總統萊克斯·盧瑟曾是你的朋友,請問你對他有何看法呢?」

奎恩停頓了一下,像在斟酌用詞,又像在權衡他每一句話的分量。

「我愛他,但又不夠愛他。」

滿場嘩然。

奎恩不加理會,續道:「我很遺憾,他的選擇讓所有人都承受了太多本不該承受的痛苦。我是他的朋友,今天,我站在這裡,修復他留下的傷痕。歷史並沒有過去,仍在繼續。」

—------

戴安娜率先輕輕鼓掌,「祂叫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若單愛那愛你們的人,有什麼賞賜呢?就是稅吏不也是這樣行嗎?*」

盧瑟就像一個發條擰得太緊、隨時崩裂的玩具,哪怕最終克拉克聽到了他的求救,對他而言,破碎的自己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拼湊回去。

亞瑟回看那些年,的確有些時刻,要是他少在意一分、少關心一句,弟弟搞不好就真長成一個混帳。

而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

寫稿寫到肩背酸痛,我走上天台,看看星星,順便梳理一下思緒。

我要是寫出來,肯定會被佩里以超光速丟進碎紙機,但我確實覺得,儘管一個是總統,一個是瘋子,盧瑟與小丑有相似之處,他們皆精於操控,深諳如何放大人心中的恐懼,又如何引誘人向他們乞求庇護。人們容易沉醉於暴君的統治,忘記是什麼讓他們成為自由個體,而非馴服的寵物—理性、真相、正義與自由。

星空太漂亮了,我情不自禁地攀上天台壆邊,手可摘星辰。

忽然,一襲紅披風停在我面前,我這也太幸運了吧?同一天遇到蝙蝠俠,又遇到超人!

加油,冷靜,吉米,穩住心跳!千萬別暈過去!

超人英俊如天神的相貌卻帶著幾分焦急和躊躇,「吉……先生,我不是想阻止你,但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明天,還相信明天會有值得期待的時刻,請握住我的手。」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容易引起誤解。

我連忙退回安全範圍,搖手解釋:「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想離星星近一點!啊,工作沒錯是很累,生活也很煩,可人靠什麼活著?愛!*」

超人如釋重負,又好像為自己的誤會感到不好意思,星光下的臉微微泛紅,「哦哦……那就好,祝你今晚做個美夢。」

我鬆了口氣,身後一陣風吹來,我回頭,只見抓鉤槍的纜線勾住更高樓的邊角,那抹黑影倏然一掠,迅疾無聲。

看來,就算超人勸說失敗,蝙蝠俠也準備在半空攔截我……

他們真的了不起,這個世界總有連超人目光也觸不及的陰影角落,新的罪惡悄然滋長,如同黑暗中的毒蛇;他們都已經死過一次,卻依然對自己、對他人、對人性懷抱信心,夜以繼日地燃燒所有光亮,燃燒所有心火。

我們無法預知自己的光、善良或信仰是否能改變他人,但我們仍要相信—也許,某個人正因為看見我們的光,走出他的黑暗。*

當我們寫新聞,我們讓讀者自己得出結論,我想,歷史也是如此。

我們必認識真理,真理必叫我們得以自由*,在自由裡我們方能去談愛。

當我找到我的自由時,我也就找到我的歌了。

Fin.

Notes:

*聖經馬太福音5:44-48
*泰戈爾《用生命影響生命》:「把自己活成一道光,因爲你不知道,誰會藉着你的光,走出了黑暗。 請保持心中的善良,因爲你不知道,誰會藉着你的善良,走出了絕望。 請保持你心中的信仰,因爲你不知道,誰會藉着你的信仰,走出了迷茫。 請相信自己的力量,因爲你不知道,誰會因爲相信你,開始相信了自己。」
*托爾斯泰《人靠什麼活著》

呼,終於完結啦,敲下Fin時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拖了整整一年
謝謝我的冤種朋友和所有讀者><
後記因為雜七雜八的太多,我還要整理一下
應該還會有篇灰白世界線的番外
反烏托邦怎麼沒有灰白呢
還有一首飢餓遊戲的歌沒用過XDD

還想開個換超超遊刃有餘的車

Chapter 56: 灰白番外 猶大 上

Notes:

縫合灰白+美麗新世界+黑歸背景,偏群像。
私設與神展開極多。
提提:
1.氪星是亡於天啟星而不是氪星人自己手上。
2.超人看不穿含鉛的泥土。

&角色死亡預警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我從未如此純粹地愛著一個人 I couldn’t love a man so purely
就連黑暗都寬恕了他的偏行 Even darkness forgave his crooked way
我們的愛就像是塊磚 I’ve learned our love is like a brick, you can
足以築起一個家,也可讓屍體沈溺 Build a house or sink a dead body
——Lady Gaga, Judas

穿梭機緩緩停穩。柯莉安妲早已等候在艙門前,深吸一口氣,最後一次整了整衣襟。艙門徐徐打開,湧入的陽光和閃光燈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昂首闊步,踏上地球領主政權為塔馬蘭星國是訪問所鋪設的紅毯。

你是大人了。

你是女王了。

不可以再像從前兒戲,像還是非法組織正義聯盟一員時那樣,心血來潮便飛來地球找朋友玩。

禮賓司司長阿爾忒彌斯在紅毯盡頭迎接,握手致意。

兩人並肩走在白宮筆直而寬敞的長廊上,牆壁上懸掛著象徵各大領主的旗幟:超人、蝙蝠俠、神奇女俠、海王、閃電俠、火星獵人、鷹女俠⋯⋯

阿爾忒彌斯保持得體的微笑,閒聊道:「女王陛下,這是您首次踏足領主治下的地球,不知第一印象如何?」

「……很安靜。」話一出口,柯莉安妲便意識到不妥,這樣直白的措辭完全可以被解讀成諷刺,她暗暗懊惱。

阿爾忒彌斯倒似渾不在意,愉快地續說:「能得到您這樣的評價,我真高興。領主蝙蝠俠制定了鉅細靡遺的法律,有賴各位領主的超能力,得以徹底執行。」

「大洪水後,神說,倖存的人要往普天下去傳福音,滋生後裔。」

「繁育中心如今已全面投入運作,每一個生命都必須經培育瓶誕生——進化,自受精起便由天啟星儀器進行基因分析與監控,催熟脫瓶後,再接受領主火星獵人的睡眠學習法教育,植入完全正確的思想。」

「如此一來,人們就不會養成任何不良習慣,而是長成社會所需的不同人才,過著標準化的生活,社會安寧、有序,沒有紛爭。」

柯莉安妲靜靜地聽著,不時點頭,卻接不上一句話。出訪前,哈爾已一五一十將地球上發生的事告訴過她,她也有所準備外交辭令,可此刻,面對阿爾忒彌斯臉上打從心底流露出的驕傲,她只覺連光線都停止了流動。

阿爾忒彌斯為她拉開接待廳厚重的大門,「這是最完美的政體——歷史的終結!我衷心希望塔馬蘭星能接受領主超人的友好倡議,加入其中。」

領主超人未如柯莉安妲所想,正襟危坐在主位,而是倚靠在窗旁,黑色戰衣緊貼肌理,胸口白底紅徽宛如燒灼的鋼印,純白披風柔順地垂落,鋪展成雪。

菲奧拉靜立於長桌旁,身穿銀灰鎧甲,凜冽肅殺,像是一把隨時待命的劍。

聽到動靜,卡爾側過頭,神情柔和,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柯莉安妲,身體恢復得怎樣?」

柯莉安妲心裡一緊,菲奧拉這一身戎裝,可不像是會見外星元首的穿著,倘若領主超人稱她為女王或星火,那便是外交場合,她反而有信心能招架,偏偏他不按牌理,像從前般直呼她的名字。

「都好了,謝謝你的關心……卡爾。」柯莉安妲輕聲回應,雙手交疊在身前,「你呢?對黑零、對喬……我很抱歉。」

卡爾略過了她的問候,「你同樣是你姐姐與布萊尼亞克陰謀的受害者,不必道歉。」他自然地落座,又示意她和菲奧拉也坐下。

柯莉安妲探問道:「菲奧拉今天是有軍務嗎?」

菲奧拉的手在耳畔劃出一道弧線,「小騷亂而已。我們從歷史中學習,萊克斯·盧瑟和黑火犯下的罪行,昭示了人本性之惡,這恰恰證明進化的必要——新的人,將從根本剔除惡的基因,只不過,在新陳代謝的過程中,難免有舊的壞血負隅頑抗。」

柯莉安妲還是沉不住氣,「……你說的壞血,指的也包括奧利、瑞安和露易絲嗎?」

卡爾的眼臉微微一顫,菲奧拉立即道:「看來被永久驅逐出地球的綠燈俠哈爾‧喬丹,已經先我們一步接觸過女王陛下,動搖了您的判斷。」

「綠箭俠和原子俠,策劃對繁育中心發動恐怖襲擊,幸虧領主超人及時識破;露易絲‧蓮恩,執迷不悟,散播抹黑領主的不實報導。沒有切除他們的前額葉,而只是監禁——已經是看在他們曾為革命立過功的份上。」

卡爾依舊溫和,一字一句落下,就像雪花慢慢堆疊在人的肩上,「柯莉安妲,約翰也還在地球,你可以和他聊聊,也可以在地球待久一點,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用你自己的腿去走,了解這個新世界……之後,再給我答覆。」

這不是邀請。這是扣押。

柯莉安妲反而冷靜下來。

卡爾垂下眼簾,無聲嘆了口氣,道:「你想看看卡拉嗎?如果卡拉知道你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
玫瑰園瀰漫著怡人的花香,叢叢玫瑰間,安放著一部水晶似的維生艙。

卡拉安靜地躺在裡頭,雙眼緊閉,胸口沒有絲毫起伏,惟有兩側密密麻麻閃爍的醫療儀器,滴答聲與折線交錯,訴說她只是在夢境流連忘返。

柯莉安妲有時不禁想,明明前一刻,佐德將軍還在為艾爾兄妹捍衛地球而大發雷霆,可當盧瑟發射的氪石核彈劃破長空,他卻選擇以生命護住卡拉時,究竟是什麼心情。

饒是如此,卡拉仍然被炸斷了脊柱,無論照射多久黃太陽光,也無法自癒。

柯莉安妲緩緩跪坐下來,把臉頰貼在冰冷的艙壁上,好讓冷意鎮住眼眶的酸脹。

卡爾站在她身後,淡淡道:「小扎嘗試過各種魔法,都無濟於事。然後……就像布魯斯說的,她一向比較聽奧利的話。」

「你們……布魯斯、菲奧拉,是在追捕小扎嗎?」

卡爾輕輕搖頭,「小扎、黛娜、維克多、瑟琳娜……只要不妨礙新世界計劃,隨他們去吧,他們不願注射永葆青春的藥劑,終究會老去,死去。人生數十載轉瞬即逝,屆時,便不會再有活著的人懷念舊世界。」

「盧瑟再死一百次也難償其過,但他有一句話說對了——當人們可以自由選擇時,他們總是做出錯誤的選擇。(When people have the freedom to choose, they choose wrong.)」

柯莉安妲其實不是想挑釁,只是下意識就說出口了,「領主蝙蝠俠也是凡人。」

卡爾終於斂起笑意,面若寒鐵,「布魯斯自然會永遠陪伴我。」

溫室的門軋然開了。

柯莉安妲猛地一驚,卡爾卻似早已料到,柔聲喚道:「瑪莎。」

瑪莎手裡提著一袋花肥,像還在斯莫威爾的家一樣,腳步穩健,對養子微笑說:「我聽說小柯莉安妲來了,特地過來見見她。你去忙你的吧,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卡爾離開後,柯莉安妲跟著瑪莎為玫瑰施肥,小心翼翼地閒聊。

花肥撒下,漸漸滲入泥土,無聲的文字被吞沒,了無痕跡。

「吊人樹。(The Hanging Tree.)」

—-------
反抗軍、革命軍、正義聯盟、叛黨,名字換過一個又一個,兜兜轉轉,分分合合。

布魯斯的確沒在追蹤叛黨的足跡,因為嚴格來說,哥譚處處都是叛黨,這座城所代表的舊世界殘影,橫亙在通往未來的路途上。

卡爾仁慈,不欲興起大獄,但若舊血妄圖反過來污染新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都會在黑零事件中被夷為平地,依託天啟星與慧核星的科技高速重建——不,新建,以繁育中心為核心,一座座高塔拔地而起,組成精準的幾何形狀。

在這裡生活的,將是被設計好的「新人」。

黑零事件之後,卡爾頹喪不已,直到菲奧拉拿出了氪星文明的遺產——「新世界計劃」,重新點亮希望。

經過篩選和調整中樞寶典的基因,新氪星人不會在黃太陽下獲得力量,也不會因適應地球環境而感到痛苦。當然,某種意義上,這是菲奧拉對卡爾的妥協。

新火星人也在同一規則下被誕生,他們的基因自始便被削去可能挑戰領主的潛能。

同樣的事,也正在天堂島和亞特蘭蒂斯發生,那裡的阻力小得多,因為盧瑟製造的瘟疫,已經清除了大部分舊世界的血脈。

計劃開始得很順利,預測了人性,也就預測了命運,科技帶來豐裕的物資和娛樂,一切都很美好。

但最近又有意外出現。

少數脫瓶的新人,渴望更刺激、更極致的娛樂饗宴。風靡都城的梭麻 (Soma), 就這樣從哥譚的陰影滲入新大都會。

一個隱秘的聯想冷不防地攫住了布魯斯的神經——新神族。

布魯斯立刻扼斷它,不,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都城的繁華建立在對行政區的壓榨之上,階級分明;而在新世界,將會實現人人平等快樂。

「不會再有八歲的孩子,在小巷裡失去父母了。」

當你看著超人的藍眼睛,就會想要相信他,相信他描繪的未來。

他的舊友堅持,不能剝奪人選擇的自由,但是世人真能承擔這份自由嗎?不就像那些在岔路口選錯方向的孩子,最後怨恨父母沒有為他們指明道路?

既然氪星已經研究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不僅是科學的最優解,更能讓人們真心認同「這就是最好選擇」,保證他們的安樂,那麼,「新世界計劃」不過是省略了選擇過程中的徬徨與試錯,免去生命在荊棘遍布的歧路上踉蹌前行的苦難。

布魯斯一心二用,循著線索,潛入哥譚的一處分散毒品的地下據點。

牆紙斑駁剝落,空氣裡混雜著發霉的味道與梭麻的甜膩氣息,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一群黑幫打手打得七零八落,拷問出了幕後老大。

正要離開,他的目光掠過門口,與一個蜷縮著的女孩交會。

不同於四周沉醉幻覺的癮君子,她的眼神清澈,沒有半分渙散。

「你的監護人呢?」

女孩平舖直敘道:「我爸讓我來幫他買梭麻。我錢都付了,還在等人取貨。結果你突然撞破玻璃,打倒了所有人。等你走了,我還得掏他們口袋,把錢拿回來,再去別的地方買。」

布魯斯沉默了片刻,「……如果監護人未盡監護之責,你可以去新大都會的兒童之家,那裡會有人為你安排住所,送你上學。」

女孩擺手道:「睡眠學習法嗎?我不想學。」

「為什麼?」

女孩抿了抿嘴,「我去過那裡的圖書館,只有工具書。所有人笑得一模一樣……」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爸爸以前是樂隊主唱,自從你們推出免費感觸電影,就沒人再聽歌了,他才失業的。」

「安定的代價,從來高昂。」

「可是,領主,」女孩抬起頭,「我不要安定,我要詩歌、我要真正的危險、我要自由、我要美德、我要受罪。」

布魯斯蹲下來,平視她,「你叫什麼名字?」

「卡莉,卡莉‧凱利。」

—-------
白天,柯莉安妲與斯圖爾特一同參觀了繁育中心,相約午夜在昔日吊人樹下的萬人坑見面。

瑪莎告訴她,那裡是領主超人唯一拒絕傾聽的角落,風吹過層疊的骷髏骨時,迴盪的低鳴令人毛骨悚然。

「綠燈軍團並不是宇宙聯合國……卡爾也沒強迫塔馬蘭星歸於領主管轄。」

「當有人看似給你選項,但其實你只能順著他預設的路走,這就是權力。」

年輕的女王忽然展顏一笑,「你來了,就已經給我你的答案了。」

TBC.

Notes:

終於填坑是因為我終於有靈感了
然後發現世界觀複雜程度堪比正傳
交代設定真的挺難的=口=我也覺得很無聊
不過據我對自己的了解,總有一天會填完的

我最終以氪星榮耀地因反抗滅亡,其實沒被證實走錯路為切入點
又加了喬AI早早被發便當,和佐德的大恩
灰白我覺得有意思的是,大家一起走錯路
我其實相當憐愛白超和視差,因為這兩個的出發點都依然是善意

Chapter 57: 灰白番外 猶大 中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科亨星。

革命中,五區和十區遭受的破壞最為嚴重。面對領主超人的提議,特里布小姐和僅存的K'hunds 人毫無迴旋之地。

在這裡建立新世界最大的障礙是能源,故計劃初期,領主閃電俠便一直呆在科亨星,充當發電機。

最近總有一位不速之客,愛在深夜闖進來打擾他的工作,來人披著寬大的斗篷,兜帽低垂,嚴嚴實實地蓋著整張臉。

「你整天像隻倉鼠一樣,原地悶頭跑步,不嫌無聊嗎?」客人蹲在窗檯上,打量著他,「跟我出去走走吧!」

「別來煩我!」巴里沒好氣地回道:「為了新世界,我們需要很多很多電!」

「這個藉口你用太久了,新的發電廠都蓋好了。」客人似笑非笑地說:「你在怕什麼?」

「……發電是我唯一知道自己該做的事!」巴里有些惱火,「我是鑑證師!就算改了名號叫領主,也不可能無師自通治理一顆行星啊!有特里布小姐在看著就夠了!」

客人聳聳肩,「嗯?有你這位代表領主超人的領主坐鎮,特里布小姐能說上幾句呢?」

巴里決定不再理他,不聽、不看……

客人耐心告罄,他伸出手,指間碧綠的戒指光華流轉,「你就是不敢親眼去看看,領主政權到底在做些什麼,以及新世界的真面目。」

他呈現出一幅畫面:核輻射清理現場,一名新造的人倒下,停止了呼吸,周圍的人毫不驚慌,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微笑,抬走屍體。更高級的監工在平板電腦上輕按幾下,通知繁育中心補充新的勞動力。

巴里突然發力狂奔起來,半晌卻又戛然而止,他氣喘吁吁,頭幾乎埋進胸口,雙手死死握著跑步機的扶手,像要捏碎它,「這只是……過渡,新世界建成後,就會消除所有痛苦。」

客人站起來,這顯出他身材高大,山一樣高。

「痛苦是一種很重要的感覺,被蛇咬,因為覺得痛,人才懂得恐懼,避開危險,如果感覺不到痛,即使身體超負荷、走向死亡,也渾然不覺。心靈上的痛苦也是一樣,要是被人批評沒感覺,犯錯不內疚,看見別人痛苦也無動於衷,那無論多壞的事,都做得出來。」*

「巴里,你我的痛苦塑造了我們,讓我們成為了英雄。」

巴里咬緊牙關,仍是止不住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我知道、我知道啊!」他終於不再迴避,怒瞪著對方,歇斯底里地吼道:「可是……大都會燒成灰了!卡拉再也不會醒來了!克拉克——克拉克在哭啊!那時你在哪裡?你又聽到了嗎?」

兜帽滑落,露出哈爾不羈的眉眼,他身後,永恆靜謐的星空舖開。

「我聽到了。」

巴里怔住。

「所以我們更加要阻止他。」

—-------

布魯斯回到白宮時,卡爾正在和領主海王通話,他凝望著玻璃窗上新世界冷硬的倒影,餘光瞥見布魯斯,轉眸一笑,隨手切換到免提模式。

「嗨,布魯斯。」亞瑟停了一下,「我剛說到哪裡……對了,那些『新民』……」他簡直難以啟齒,「他們……他們會……雜交、群交……你們聽說過寬吻海豚嗎?就是——民風開放。媚拉嚇壞了,老實說,我也嚇到了。用奧姆的話來說,噁心透頂。」

卡爾托腮分析起來:「新世界所有人都是無性生殖。也許舊的倫理觀念,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合時宜。」

加密電話那端傳來亞瑟的呼吸聲。

布魯斯一言不發,走到卡爾身旁,像一片灰色的陰影。

卡爾把手覆上布魯斯的手,失笑道:「我沒有說那不是問題,倘若還有舊的慾望未被導正,我們可以重新編碼他們的基因,抹除掉多餘的衝動,下一批新民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偏差,這是恢復人口的最快方法。謝謝你的反映,亞瑟,相信新世界只會越來越完美。」

「下一批?好吧……卡爾,讓你費神了。我不打擾你和布魯斯難得獨處,晚安。」亞瑟擠出幾聲乾笑,俐落地掛斷通訊。

橢圓形辦公室內沉默了一會兒,卡爾微微低下頭,白領收束的後頸在燈光下近乎透明,他把玩著布魯斯的手,捏來捏去。

布魯斯硬生生壓下胸口翻湧的柔情萬千,說道:「梭麻來自納岡星。」

「我有聽見你倒吊起企鵝人。」卡爾心不在焉地說。

「領主鷹女俠縱容梭麻走私。」布魯斯挑明。

卡爾眨了眨眼,似乎倦了,「莎耶拉……她太痛了,親手殺死卡塔爾的痛,把她折磨得不人不鬼。也可能瑞安在取出她腦中的天啟星芯片時出了差錯,腦神經太精細,也太脆弱。」

布魯斯直截了當:「不論緣由,她不適合再擔任領主了。」

卡爾不同意道:「沒有鷹人比莎耶拉更渴望新世界的降臨。梭麻,極其量是……做夢的媒介,對身體無害的慰藉。」

布魯斯抬起另一隻手,觸碰卡爾的臉頰,像捧著易碎的琉璃,輕輕將卡爾的臉扳向自己。

他們離得如斯之近,近到布魯斯能看清卡爾瞳仁裡的每一根紋路,織成一張捕獲靈魂的網。

「是因為梭麻能讓人把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統統忘掉嗎?讓你再也不用聽見尖銳的批評?」

「布魯斯!」卡爾驀然扣住布魯斯的後背,埋首在他肩上。

布魯斯把下巴抵在卡爾的髮梢,掌心撫過他的脊骨,感到死去的人正在超人的骨縫裡慟哭。

「抱歉。」他剛才在做什麼?他的神祇只能在他面前顫慄,他一直想保護卡爾,保護他的精神,保護他不被人心的善變撕碎。

卡爾在他耳邊低聲呢喃,如天鵝交頸:「舊世界從未停止歌唱……卡拉最喜歡的那首歌謠,Are you, are you, coming to the tree……」

「我不能辜負氪星的願望,我的使命是成為氪星與地球的橋樑,新建一個兩個星球都能安居的世界。按著計劃走,儘管有瑕疵,但……科技可以改進,領主不容動搖。我們的力量,必須完整。」

布魯斯閉了閉眼。

卡爾眼角泛紅,續道:「既然你不喜歡……我會下令,讓菲奧拉堵截梭麻的進口。人大概不找東西沉醉就活不下去吧*,我再和榮恩商量怎麼辦。」

布魯斯收緊了回擁的臂彎,所有的爭辯都化作了沉重而溫存的擁抱。

這裡真的發生過很多怪事 Strange things did happen here
最古怪的卻是 no stranger would it be

—-------

一旦我們子夜相會於吊人樹 If we met at midnight in the hanging tree

新反抗軍用白骨堆砌出一座人骨教堂,作為臨時據點,四肢的長骨被拼成拱門與窗花,弧形肋骨構築出穹頂,垂落下骨盆吊燈,點燃的松明透著顱骨發光。

維克多站在了往昔蝙蝠俠的位置上,「領主都知道,母盒能轉化物質型態,但他們還沒意識到,母盒其實也能作用於物質生命。」

斯圖爾特愣了愣,瞇起眼再次確認:「你的意思是……母盒能喚醒卡拉。」

維克多緩緩點頭,「要推翻領主政權,卡拉的力量必不可少。」

斯圖爾特忍不住質疑道:「你怎肯定卡拉不會站在她哥哥那一邊?那可是她哥哥,在天啟星擔驚受怕,愛護了她二十多年的哥哥!現在領主的勢力還不夠強大嗎?」

柯莉安妲小聲提醒他:「瑪莎幫我們了。」

黛娜坦言:「我們不知道,沒人知道。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北斗七星聯合起來,都不是兩個氪星人的對手。」

斯圖爾特苦笑道:「真奇怪,為什麼我總是陪著你們找死?」

扎坦娜的眼神清明篤定,「我們不是因為勝算才去反抗,而是因為如果連我們都不去……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維克多投影新大都會的全息地圖,斯通博士抬起下顎,接過話頭:「想接近卡拉,首要任務是營救瑞安。他最有可能被縮小囚於後繁育中心,藏在成千上萬個瓶子之中。幸好在被捕前,他成功將腰帶託付給我。行動小隊救出他之後,立即縮小進入廢液過濾器,順著地下水道逃走,領主超人就再也追不上。」他帶著歉意地看了看黛娜,「至於救奧利……只能暫時擱下。」

黛娜寬慰眾人道:「奧利一定也會這樣選的。」

柯莉安妲舉起手,「我記得繁育中心裡的路線。」

「一移動原子俠,便會驚動領主超人或菲奧拉。你和約翰還不到暴露的時候,保全自己為先。」瑟琳娜盡量輕快地說:「偷東西是我的拿手好戲啦,到時維克多只要在安全地方,入侵保安系統。」

扎坦娜堅持道:「算上我,我能幫你們爭取時間。」

—-------
領主火星獵人重返地球,晉見領主超人。

「卡爾,當你向我描繪復興火星的幻夢得以實現時,我的確欣喜若狂。如你所知,我不遺餘力,投入建設新世界。」榮恩話鋒一轉,「可是,我漸漸覺得不對勁,新火星和我記憶中的火星,完全不一樣。」

卡爾的微笑柔美如水中皎月,「那再調整基因?」

榮恩搖搖頭,眼神複雜,「不是那樣的,卡爾……我記憶中的火星,喜歡藝術,喜歡在湖邊牽手散步,喜歡在大學附近的酒吧辯論哲學,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空白的容器。」

停下來,不要再說了。

卡爾定定望著榮恩,確信自己有傳遞出這個意思。

但榮恩還是說了下去。

「 我終於明白,即使是幸福的生活,也不能缺少黑暗;如果沒有悲傷來平衡,『快樂』一詞將失去意義。(Even a happy life cannot be without a measure of darkness, and the word 'happy' would lose its meaning if it were not balanced by sadness.)*」

卡爾感到自己雙眼焰光驟生,不,夠了,住口——

榮恩只是悲憫地無畏地仰視他,「卡爾,火星已經死了,氪星也已經——」

失控的熱視線猝然直直射出,空氣被灼燒得嗡鳴,榮恩正面被擊中,重重撞上白宮的石柱,鮮血淋漓,半撐起身,嘶聲喊出最後一句:

「氪星已經死了!卡爾!」

卡爾本能想上前去扶起榮恩,卻又僵立在原地,手臂震顫,捂住眼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我只是不想……」

他忽然聽見了什麼,神情驟變,「有事發生……榮恩,醫護人員馬上就趕到,我們……等我回來再談。」

白披風翻飛,領主超人降落在繁育中心。

胚胎儲藏室是一個猩紅的屋子,突出的行列凸現在隱退的行列前方,一疊瓶架疊在一疊瓶架上,疊上天花,發散著數不清的紅玉光,在紅玉之間像紅色的鬼魅一般移動的是工作人員。

移動的電梯上,偽裝成工作人員的瑟琳娜正取下一個培育瓶。維克多掃描了瓶陣,篩出唯一內部液體流動遲滯的瓶子。

他們雖有所料,但卡爾的現身實在迅疾得令人絕望。

扎坦娜甚至還未來得及吟唱咒語的第一個音節,便已被他扼住咽喉。

卡爾冷然拿捏著力道,僅傷及她聲帶,待會灌下些天啟星的藥物便無恙了。

這裡周圍都是發育中的胚胎,卡爾不想無謂的打鬥造成任何破壞,況且,貓女身手再敏捷,也終究只是凡人。

在卡爾的視野裡,瑟琳娜和蔡瑞安的動作被拖進慢鏡,他百無聊賴地再揚手,就在這一瞬,他看見瑟琳娜的瞳孔遽然收縮,蔡瑞安震駭欲喝。

超級大腦演算間,他的指尖已搭上瑟琳娜的肩膀,下一瞬,背後濺來一股鐵鏽味撲面的熱流。

一天之內,卡爾的身軀兩次僵硬如石,不同的是,這次他是真切地被束縛住。

時間彷彿被拉長到無盡,心跳紊亂失序,他竭盡全力抗衡魔法,頸椎咯吱扭動,緩緩回過頭去。

扎坦娜七竅淌血,甚至每一個毛孔都在滲血,卡爾從未如此清晰地了解到,八品脫血究竟即是多少。她應該已經再也看不見了,口唇開闔,無聲對彼岸的朋友說:

「走呀,快走呀。」

卡爾從未想過扎坦娜會這麼決絕。他是決計不會傷及他們生命的,蔡瑞安的居所,的確因為他能力的特殊,遠不如奧利弗或露易絲的寬敞舒適,但這些都可以慢慢協調。人總需要時間接受新事物,等新世界建設完善,他們親眼看到社會井然幸福,自然會改變看法,把他們關起來無非是暫時的。

領主蝙蝠俠聞訊趕到時,卡爾渾身覆滿的扎坦娜的血,已經涼透、乾涸,凝成白披風上一層暗紅的痂。

卡爾面色慘白,翕動唇齒:

「布魯斯,小扎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她。」

你要 你要來嗎? 到樹下來 Are you, are you, coming to the tree
吊死的男人在這裡大聲叫嚎 要他的愛人快逃 Where dead man called out for his love to flee.
你要 你要來嗎? 到樹下來 Are you, are you, coming to the tree
在這裡我曾要你快逃 好讓我倆都得著自由 Where I told you to run, so we'd both be free.

Notes:

*改寫自多啦A夢肚臍加油站一話
*進巨名言
*Quote from Carl Jung

多啦A夢23年的大電影主題也是反烏托邦,理由是接受世界和自己的不完美
但我覺得是有違大師精神的,原作傳遞的更多是儘管世界不可能完美,但人們始終要為追求烏托邦而努力

上個月終於去看了Gaga的演唱會 (揭曉靈感來源XD
Mother said she is lucky to be able to travel around the world and learn to love differently. (大意)
我去過的是捷克的人骨教堂
真的很有Hodie mihi, cras tibi (今日是我死,明日是你)的感受
所以雖然是天主教堂,還是照用了

Chapter 58: 灰白番外 猶大 下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卡爾總是在害怕。

在他還只是個在天啟星長大的普通孩子時,他害怕飢餓,害怕妹妹半夜氣促斷了氣,也害怕二區和三區的人馬一言不合便闖入小鎮抓人,害怕無聲無息地消失,害怕死亡。

他漸漸長大,開始思索這個世界,他害怕自己越軌的念頭會牽連身邊人。最渴望力量的年紀裡,他眼睜睜看著一場龍捲風捲走喬納森。

覺醒力量後,他又害怕傷及無辜,害怕一念之差便毀滅整個世界。他是氪星送往地球的使者,傳承星辰的遺夢,不容有失。領袖不能示弱,更不能承認錯誤;一旦承認,群眾便不會再追隨他。

而此時此刻,他害怕布魯斯的沉默,他迫切想知道布魯斯在想什麼,然而布魯斯靜靜站著,靈魂棲於某個他不知道的時空。

幽紅光影之中,兩側瓶架中的胚胎把玩著臍帶,對世界上權力最大的兩個人和一具乾屍視若無睹。

收尾的,是菲奧拉。她把清潔噴嘴對準卡爾,吹出溫熱的氣流,灑下最好的爽身粉,洗淨他身上的血污。

卡爾冷得發抖。

布魯斯極微極微地動了動下顎骨,「我知道。」

隨後他邁步上前,灰披風與白披風交錯擦肩而過。他俯身抱起扎坦娜,離開這個古怪的地方,背影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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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回到白宮,沉入自動循環的熱水之中,寒意依舊揮之不去,他抱著膝蓋蜷坐在浴池中,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布魯斯在門外輕輕敲門,才驀然驚醒似的,含糊地應了一聲,披上衣服半露著虬結的肌肉,推門而出。

布魯斯沒穿領主制服,換了件常服,少了冷冽的距離感,抬手替卡爾擦乾頭髮。

卡爾順勢依偎在他身側,兩人默然相對。

「施工隊明天就會去維修奧利的公寓。」這回是卡爾先打破沉默,他當然知道,就沒有什麼是領主超人不知道的,布魯斯將扎坦娜安葬在韋恩家族墓園後,去見了奧利弗,兩人大打出手。

布魯斯指尖緩緩拂過他的髮絲,他們之間,不知不覺除了政務已無話可說,「榮恩宣佈退位,也不會再參與開發睡眠學習法。」

卡爾心煩意亂,強迫自己坐直,壓抑怒意道:「我沒有批准!他不能這樣隨心所欲,說走就走,太不負責任了!」

布魯斯收回手,眼神放空,「卡爾,瑪莎要回家,我安排人護送她了。」

白宮從來都不是瑪莎的家,真正的家……

卡爾錯愕不已,眼底的冰川傾塌入瀚海,全身無法自持地顫抖,再次被寒意蠶食。

「為什麼……因為小扎?瑪莎怨我嗎?那不是我的錯啊!」若不是奧利給小扎灌輸那些偏激的念頭……

「是我們的錯。」布魯斯有些冷冷地說。

卡爾抱著頭,抓撓頭皮,顫聲低吼:「不!這是必要的!他們不明白,也許永遠不會明白。只有我能看見這個世界的真相——憎恨、埋怨、後悔一遍遍輪迴,當你們稱讚一棵樹熬過嚴寒,其實我看透了它被蟲蛀的心材,只有我有能力把新世界推到終點!」

布魯斯霍然攥住他的雙手手腕,「聽著,卡爾!你不欠這個世界,你不欠任何人!」

布魯斯從未如此嚴厲地喝斥過他。卡爾難以置信地仰起臉,「布魯斯,但是,我是氪星的遺孤。」

布魯斯褐眸裡映出一縷縷幽火,宛如林間精魅,他俯近卡爾低聲道:

「……卡爾,和我一起逃吧,逃到荒野,逃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擺脫所有的一切。」

卡爾遲疑地蹙起眉,「你是說真的嗎?」

布魯斯把他拽近,低沉的氣息壓下,卡爾怔忡了片刻,旋即如同溺水者般回吻。

布魯斯的唇摩挲著他的,「又會只有我們兩個了。」像飢餓遊戲的時候。

卡爾喃喃重複:「只有我們兩個。」

「蝙蝠俠是個美麗的謊言,超人也只是一個小鎮男孩的夢,就算沒有我們,地球依舊會轉動,日升月落。」

他的愛人溫柔地說:

「我們逃吧。」

—-------

卡爾不知道布魯斯是何時觀測到這樣蒼白的一顆星球。他們乘坐飛船抵達時,正是子夜,四周是無垠的雪林,白雪厚厚壓在枝椏上,似一片無垠的墓碑。布魯斯說,他喜歡這裡的靜謐,在湖邊搭建了一間小屋。

他們原本並肩步行走向冰湖,腳下的雪水泥濘,再怎麼小心都會弄髒褲腳,布魯斯乾脆彎下身,背起卡爾,盯著重疊的影子,慢慢地一步一印地走。

卡爾伏在他的背上,臉頰緊貼他寬厚的肩膀,攤開手心接住落下的雪花,輕輕一吹,白絮四散飛開。

布魯斯忽然微微側頭,輕聲說:「卡爾,你要記得,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愛你如初。」

——那為什麼,你遲遲不肯接受永生藥劑呢?

卡爾想問,但又不願驚擾這份久違的安寧,他很累很累,這裡出奇地安靜,沒有人跡,沒有人唱起那首縈繞耳邊的吊人樹之歌。

卡爾沉緬於自己的思緒,這一天好不真實,彷彿一個噩夢,按理說,他該在白宮看數據、簽署命令。

想到這裡,頭頂傳來一陣吱喳鳥鳴,卡爾吃了一驚,「這是……都城的八卦鳥?」

布魯斯搖搖頭,「不全是。狄薩德起初培育八卦鳥,是為了監視人們的言行,不過大家發現後,反過來利用牠們傳送假情報。狄薩德從此放棄生物手段,把監控全盤交給布萊尼亞克。而八卦鳥,就這樣被放生,在宇宙流浪,與其他鳥交配,生下繼承少量變種基因的學舌鳥。」

他們終於走到小屋,卡爾鑽進布魯斯懷裡,聽見他胸腔裡的心跳沉穩如鐘。布魯斯像瑪莎以前哄他入睡般,輕輕拍著他的背,說明天可以去湖上冰釣。

卡爾半睜著眼,「你帶冰鑽了嗎?」

「……用刀就行。」

卡爾的笑意溫軟,「我到時用熱視線幫你劃個圈……」

他在暖意中沉沉睡去,夢見了一場雨。

其實,在第一批新生兒真正脫瓶時,他是很不安的,尤其奧利弗和蔡瑞安豁出命地想要阻止,露易絲憤懣犀利的文字刻進他腦海。

豆大的雨滴劈啪地落下,在他與菲奧拉氪星戰衣的表面濺開,留下點點水漬。

「你想退縮嗎?氪星的最後之子,要背叛氪星,背叛你的血脈嗎?別傻了,人類只會在臨危時呼喚救世主,一旦危難過去,崇拜便會迅速轉為忌憚。你的功績,他們不會記作榮耀,只會視作威脅,所以將軍和你妹妹才會遭到謀殺。」

地球不需要超人,但氪星需要。

「我們要創造一個氪星人得以生存下去的新世界。我是被設計成戰士而生的,如果不能復興氪星,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克拉克掙扎說道:「可是……如果孩子夢想成為社會期望之外的人呢?」

菲奧拉低頭了看懷中微笑的嬰兒,表情突然變得無比空洞。

「可是,我們已經降生在這個世界上了啊。*」

於是,克拉克沉睡了;睜眼的,只能是卡爾。

小扎之死對布魯斯的打擊一定很大,否則他不會說出那些半點都不像蝙蝠俠的話。卡爾說服自己,他該好好陪陪布魯斯,所以卡爾配合地沒有使用超人的力量,讓這趟長途旅行散心顯得更平凡。等布魯斯振作,他們便會回地球,繼續未竟的新世界計劃。

第二天,卡爾悠悠醒轉時,身側的床鋪殘留著尚未散盡的暖意,空無一人。

這和他的預想有點不一樣,但也沒什麼大不了,布魯斯多半是去冰釣了,等他回來,他們的早餐就能吃上冒著熱氣的烤魚。

卡爾放鬆心情,拉開遮光窗簾,介乎血紅與銅色的光像刀鋒般刺入屋內。

紅太陽光。

這顆行星的大氣層漂浮著獨特的晶體塵埃,折射、散射著紅色恆星的光芒,隨著星體轉動,夜色漸退,破曉時分,折射角度不再,真正的光譜才顯露出來。

他側身猛力撞開門,大喊:「布魯斯!你在哪裡?」

外面的雪下得淒厲,一片荒涼,他顧不得寒意,沿著來時的路發力狂奔。

他深陷厚雪,光禿禿的枝杈勾扯他的衣服,與寒風一同劃過他的臉龐,他喘氣,撕裂喉嚨地喊:「布魯斯·韋恩!你出來!出來啊!給我出來!」

學舌鳥群受驚,紛紛振翅騰空,盤旋在空中,齊聲唱起一首哀婉的歌,吞沒他的嘶喊。

山腳沾染鮮血 There’s blood on the side of the mountain
牆上滿佈字跡 There’s writing all over the wall
我們的影子仍在舞動 Shadows of us are still dancin’
在每個房間,每條走廊 In every room and every hall

雪花覆蓋了城市 There’s snow fallin’ over the city
你以為能洗淨一切 You thought that it would wash away
但我在樹間,在微風裡 But I’m in the trees, I’m in the breeze
我的腳步聲在大地上 My footsteps on the ground
你會在每個地方看見我的臉 You’ll see my face in every place
但現在你抓不到我 But you can’t catch me now

賭你以為我不會做 Bet you thought I’d never do it
我比你摧毀的希望還要高 I’m higher than the hopes that you brought down
你無法,你現在無法抓到我 You can’t, you can’t catch me now
你無法,你無法,你無法 You can’t, you can’t, you can’t

「布魯斯·韋恩!」他重重摔倒在地,耳際迴盪著如泣如訴的鳥鳴,回聲翻湧不休,天地混沌。

冰雪嗆滿口鼻,他突然瘋狂拍打著雪泥,斷斷續續地大笑,直笑得胸口抽緊。

—-------

吊人樹下。

蔡瑞安背著沉睡的卡拉,維克多抱著偷出的母盒,奧利弗越獄時受了不少傷,斜倚著黛娜勉力站立,柯莉安妲牽著卡莉的手,瑟琳娜的手心平生第一次滿是冷汗,斯圖爾特精神緊繃地守在綠燈飛艇旁。

反抗軍等來了最後一個人。

—-------

菲奧拉花了三十六小時才追蹤到這顆荒星。

領主超人伫立在冰湖旁,一塵不染,他體內像發生過一場無聲的雪崩,掩埋了所有喧囂的情感,僅餘下極寒而廣袤的霜雪。

「你聽見人們在歌唱嗎?(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菲奧拉一時沒明白他在問什麼,卡爾和藹地笑了笑,續道:「你之前跟我提過,如果讓領主火星獵人擔任睡眠學習法的信號增幅器,能事半功倍——我批准執行。」

Notes:

*也是巨人的名句,不過我是亂用

我覺得停在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這裡也不錯,
因為我比較想模仿原著把Lucy Gray究竟在想什麼留白,所以就沒阿蝙視角了
還在想要不要為了和正篇連起來,寫個下下

我流白超會是仁慈的獨裁者 (benevolent dictator)

Chapter 59: 灰白番外 猶大 下下

Notes:

出於我對白超的憐愛,想給他一個好結局,&為了主題完整度,還是補個下下
全是劇情,沒有談情,日漫感很重的短小尾巴(?)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科亨星正式宣布從領主政權獨立,同日向星際法庭提請仲裁。

卡爾單手握拳,托著下巴,靜看特里布小姐的演講直播。她的身側,一左一右站著前領主蝙蝠俠與閃電俠。

「我們認為下述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賦予他們若干不可讓與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存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

「然而,我們的孩子在睡夢中被灌輸不屬於他們的思想,我們的青年被要求成為他們未曾選擇成為的工具,我們的資源、我們的文化、甚至我們的夢想,都被自稱為『守護者』的領主規劃、剝奪。」

這番話真是振奮人心,卡爾甚至忍不住拍了拍手。

菲奧拉側過臉,等候他的指示。

卡爾淺笑道:「不必理會。星球主權在對外關係上是平等的,還沒有『星際政府』呢——那是新世界計劃的宏願。目前,除非爭端雙方自願讓渡主權,而地球根本不會同意,哪怕法庭形式上受理,裁決也無從強制執行。」

這時,星火踏上講台。

「敬告宇宙之林,作為獨立自由的星球,我們有權宣戰、締和、結盟、通商和採取獨立星球有權採取的一切行動*。塔馬蘭星將與科亨星、歐阿星結盟,支援所有反抗領主統治的正義力量。」

卡爾手中的簽字筆霎時粉碎,金屬碎屑簌簌落下。

她昂首,字字鏗鏘:「我們以生為而人的尊嚴起誓,向領主政權——宣戰!」

直播還未結束,另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走入鏡頭。

「我是卡拉‧佐‧艾爾。」

卡拉穿著氪星的外交服,卓然獨立。

「強加於人的善意,與惡意並無區別。」她抬手,按住胸前的家徽,「哥哥,下次我們再見時,就不得不為各自的道而戰了。」

卡爾身邊的死物一律化為虀粉,他躬著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超級聽力。

怎麼會……卡拉……

他所做的一切,不正是為了她嗎?

為了建立一個讓卡拉安然無恙(Safe and Sound)的新世界、一個氪星人不會受排斥的世界、一個所有種族幸福生活的世界、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

菲奧拉冷哼一聲,譏諷道:「母盒居然還有洗腦的功能,不愧是天啟星的聖物。」

卡爾的指節繃得發白。

菲奧拉順勢屈膝跪地,目光卻依舊凌厲如刃,「你能拯救她,卡爾,你能拯救他們所有人。(You can save her, Kal, you can save them all.)」

—------

這場戰爭未如預期般曠日持久。

領主戰線自納岡星起潰開裂縫。畢竟連卡爾本尊,也很難聯絡到清醒的莎耶拉,如果一天有二十四小時,她便連第二十五個小時都醉生夢死在梭麻裡。

「快樂還不夠嗎?」

反抗軍高唱《吊人樹之歌》,歌聲迴盪在傾頹的城牆,領主鷹女俠只是笑,留下這樣的最後一句話。

梭麻在領主軍中蔓延,禁之不絕,卡爾惟有下令,大規模製造機械士兵。繁育中心沒熄過燈,晝夜不停地生產生產機械人的人。

下一位退出的領主是海王。

「我想了很久,死亡意味著什麼?他的家庭、他的朋友,永遠失去了他;他的意識、夢想和愛恨,全都在死亡那一刻消失,從此再也無人知曉。」

「卡爾,失去,就是失去了。人口不是可替換的統計數字,不是死了多少人,便讓繁育瓶補充多少,當作一切從未發生過。因為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奇蹟。」

卡爾端坐在紅棕色的皮椅上,像雪鑄成的石膏雕塑,「人口不增殖,那亞特蘭蒂斯就會衰亡了。」

「海洋是生命的搖籃。」

亞瑟在面對他時,總是有些刻意地維持往昔的豪爽,彷彿那個血夜不曾發生,彷彿他們還能在正義大廳的派對上舉杯大笑。

直到這時,他才終於卸下假象,眉宇間透出歷經風浪後的沉穩與明悟。

「生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Life will find its way out.)。」*

然後是領主神奇女俠。

「我厭倦了,你們總能找到沒完沒了打仗的理由。」

卡爾也覺得厭煩透頂,「所以才有新世界計劃。」

「那究竟是你們的事。我以為亞馬遜人是天生的戰士,但脫瓶的新姐妹,有覺得貝殼閃亮亮、喜歡做首飾的,也有喜歡種花、烤小蛋糕的,都很好。隨便吧,我們不會再涉足人間了。」

戴安娜臨走時,或許仍帶著一絲唏噓,「卡爾,你我都被永恆束縛。我愛過史蒂夫,而你,將何以為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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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陷入火海,反抗軍的炮火一波接一波,像天上的星辰墜落於地, 又像無花果樹被大風搖動, 落下未熟的果子。*

全部機械人同時自爆時,卡爾就明白自己已經一敗塗地。

「為什麼呢,瑪莎?」為什麼連你也要背叛我呢?

布萊尼亞克的技術足以在0和1的世界抗衡維克多,可一旦出現內部缺口,也就返魂乏術。

高塔在烈焰中扭曲,火舌瘋狂綻放如玫瑰。

瑪莎在一片枯萎的玫瑰間等他。

「你是我的兒子,無論你做錯了什麼,我都會原諒你。就像你小時候把草莓藏起來,不想分給卡拉吃一樣。」

她忽然提起一些和此時此刻外面焦土熔河毫不相干的小事。

「看來你不記得了……小時候的你可沒那麼乖,卡拉也不是一開始就那麼懂事。」

「你妹妹從小就比你精明得多,現在想來,原來是因為她是調整者,而你是天然的。」

瑪莎說到這裡,忍俊不禁。

「卡拉到天啟星後身體還是不好,你卻一天天健壯起來。我和喬納森總是不自覺偏心她多一些。卡拉心眼多著呢,她有時候裝不舒服,我心裡也清楚,但她吃飯喝水都小口小口的,活脫脫一隻小貓咪……她能多吃一點,我們就高興得不得了。許多時候難免委屈了你。」

「選房間的時候,你們倆都想要最大、曬得到最多陽光的那一間。卡拉就耍了一招叫——啊,以退為進。沒想到那天晚上她卻真的發病了。其實也不一定是房間的原因,她的病,本來就沒有原因可尋。」

「但是,你嚇壞了,你趴在重症室的窗子上,一直哭,一直哭,說再也不跟妹妹搶東西。」

瑪莎哽咽起來,聲音顫抖。

卡爾拖著沉重的步伐靠近她。

「你看見了卡拉的痛苦,也感到了痛苦,於是你學會了愛。而卡拉感到了你的愛,也學會了愛。」

一個人要是明白善之為善,善就會煽動愛。*

「我和喬納森也只當過這一次父母,也不知當得好不好。每一天都很惶恐,孩子的靈魂住在明日之屋,那裡我們去不了,哪怕是在夢中*。你們會長成怎樣的大人呢?會不會學壞呢?我想教你們善良,又怕你們因此被世界的惡意傷害。」

「可是,每一天又都是快樂的。從你學會自己穿校服,背書包上學,從卡拉第一次給我們畫一家人的畫,從你說想當記者,卻又為了我這個老人和妹妹留下來種田……你們始終是這個浩瀚宇宙賜給我們最珍貴的禮物,那些充滿驚喜的日日夜夜,每次回想起來,我都幸福得流下淚來。」

卡爾腿一軟,重重跪倒在地。瑪莎心頭一緊,連忙上前也跪下去,張開臂膀擁抱他。

「我讀過的書不多,說不出反抗軍的一套一套道理。我只是覺得,如果世界上沒有人能再體會到我的幸福,那真是——太不好了。」

卡爾攫住她的衣襟,撕心裂肺地嚎哭,哭號稠濃,哭得把靈魂最深處的東西一滴一滴往外擠。

「對不起……瑪莎……我錯了……」卡爾抬起頭問:「我該怎麼辦?是我開始了新世界計劃,那些人、那些人是被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啊!」

布魯斯和卡拉不知何時重新回到他身邊。

卡拉恬然微笑:「哥哥,你要相信,人生而自由。」

布魯斯望入他的雙眼,柔聲道:「戒毒所、心理治療、收養家庭……我們一起開始新世界計劃,也該由我們一起終止,一起彌補。」

卡爾漸漸止住淚水。

「你果然是個懦夫。」

玫瑰園的穹頂被熱視線焚毀殆盡,菲奧拉懸浮於半空,神情冷峻,繁育中心最後一批與她同源基因的氪星人正陸續脫瓶,他們赤裸無懼,在猩紅的夜幕下與她會合。

番外完

Notes:

*美國獨立宣言
*同上
*其實是侏羅紀的名言,不過我不管了
*聖經啟示錄6:13
*紀伯倫 孩子
*沒記錯的話是出自但丁 神曲

這個尾聲一來是為了連上正篇,不到絕境不能用大絕
二來是我不想有「英雄自己闖禍時光倒流當無事發生」的即視感,而且按原作本蝙在意識到錯誤後去組建正聯,他不可能靠時光倒流來抹去領主的錯誤,所以絕境這個鍋只能甩給菲奧拉了

朋友說這個尾聲的道理是媽媽比臭男人更愛你
我:無法反駁
能教出超人的父母,我覺得不僅是善良,還有大智慧

Chapter 60: 後記

Chapter Text

主題的確是到了番外我才覺得有大致圓上。說過很多次想修文,但還是——好懶。

連載時沒有存稿,第一篇借鑒飢餓遊戲原作過多,所以寫得比較快,第二篇就寫得很痛苦了,第三篇更痛苦,又有很多細節沒有深挖——畢竟我想把太多太多的東西塞進這篇AU,本來,本來原作每個角色都是起碼有一部獨立電影的程度。

出奇地我又總是寫不長,朋友覺得可以湊一章的情節,我能三分一章就寫完了,我也反思不出來為什麼,不會寫心理描寫可能是其中一個。我有時又太執著「雅」,有些口語其實應該更大白話的。 我也不想搞那麼多引用 (聖經例外,聖經是故意的),但要用精簡的文字表達深刻的哲理,對文筆要求太高了,簡直夢回讀書時寫Literature review的噩夢,索性自暴自棄。

第三篇一直在推劇情以致我CP都沒空貼貼,但這始終是ZSJL的故事 (幸好打tag了),還是想把每個角色都寫一寫,而群像又要突出蝙超……我覺得最高光還是在他們身上的。結果我把後啟示錄時代寫成了BBQ HE,如果按Storyboard阿蝙88,就會是更飢餓遊戲正傳結局那種——慢慢治癒創傷的淡淡的感覺。

無論如何,這篇同人終於完結啦,就剩笑匠老太爺(原閃點)真的塞不下。

啊,一提起就好恨,絕不原諒!!!A4再多槽點,不可否認的是,我在看A4時情緒完全被帶進去了,就連DS治水我都是出戲院之後才回過神來,MCU給了我一個盛大的結局,而DCEU就像最後兩部電影不知所謂的彩蛋,要不在臭水溝發爛發臭,要不吃蟑螂,唉。

遺憾是人生之常,但也造就了我對SnyderVerse的執著和挖掘,如果能看到BVS之後的原發展就好了 (ZSJL已經是妥協後的產物) 超英電影中,我甚至覺得自己比喜歡 CA2 更喜歡 BVS。

正如魷魚遊戲的導演所說 (好吧,我就是喜歡看大逃殺),隨著這幾年世界愈來愈黑暗,我們還能相信什麼呢?人性的最後一絲光輝?

記得看過說三巨頭分別代表一種精神,超超=平等,阿蝙=正義,WW=博愛 (所以還是把解生命方程式給了她),而自由,我會覺得哈爾最配。

我自己的確最看重自由,因為對其他我都已經相當絕望 lol 我能追求的也就只有我的自由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紫川的結尾:

童年時,我們講英雄故事給你聽,不是一定要你成為英雄,而是希望你有高尚的品德。少年時,我們讓你接觸詩歌、繪畫、音樂,是為了讓你的心靈充滿情趣。這些情趣會支撐你的一生。這樣,即使在最嚴酷的冬天,你也不會忘記玫瑰的芳香。

正義黎明的「黑暗」之於我,也是如此。

不知別人有沒有說出自己在寫作的羞恥感,但我是很有的,感恩朋友願意跟我討論我的腦洞,SnyderVerse的粉圈相當陽盛陰衰(我能get芭比梗……),所以遇到一個同人女還不是逆家真是好感動T_T

也謝謝所有讀者,特別是ak,如果不是你連我每次月更都用心給我評論,我可能就真坑了 (笑)

這個故事陪我走過許多時刻,第三篇的大綱是在德鐵上敲好的,浪漫到不行,我很榮幸能與你們分享我做過的這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