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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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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4-04-17
Words:
1,988
Chapters:
1/1
Comments:
2
Kudos:
3
Hits:
177

在忏悔室

Summary:

阿多尼斯里发生的一个片段,抒发了一些我对这两个人性格的微妙想法。
本来想直接标cp向,但这篇实在是相当点到为止

Work Text:

“应该没有人了吧……”

星野市香从圣堂的罗马式立柱背后探出头。教堂里只有风穿过。她抱着一大摞刚从档案室偷来的资料,心中怦怦直跳。

为了彻底从内部摧毁阿多尼斯,了解阿多尼斯的历史、组织结构和地形图必不可少。但作为武器科的新成员,从档案室频繁调取资料难免令人生疑。更何况其中还有正常途径绝对无法查到的机密内容。

这就是为什么星野宁愿今天冒险潜入圣堂,偷出一大捆纸质材料。

关于阿多尼斯的秘密就躺在怀里这堆松散的公文里。然而她无暇翻阅——牛皮纸的捆扎带被压得变了形,几乎马上就要散架。星野腾出一只手,想重新将纸张拢在一起。她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个令她猛然警醒的声音。

是脚步声。皮鞋踏上走廊的瓷砖地面,嗒嗒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在空荡的教堂里回响。有人来了。

星野环顾四周,看到了墙边仿天主教堂而建的忏悔室,深紫色缎面的帷幔垂至地面,掩住两扇雕花的木门。作为临时藏身的场所正合适。她将文件抱在怀里,悄无声息地溜进其中一间。

万一有人到访,就说自己是前来忏悔的信徒。——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星野想。她快速想好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罪过。

脚步声在教堂中间转了一圈,径直向忏悔室走来。有人掀开对面房间的帘幕,他在窄小的隔间里坐下,实木格栅的隔断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您已经提前到了吗。”

星野认出了那个隔栏传来的、她熟悉的淡漠声音。她昨天刚和声音的主人在工作区打过照面。

只消一句话就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神父,我按照约定前来坦诚我的罪过。”御国礼说。

 

星野发誓自己绝不是有意闯入忏悔室中属于神父的那一边的。对于一个非信徒来说,慌乱之中两扇门能有多大区别?但现实就是如此荒谬,容不得她细想。

从前似乎听说过教会内级别较高的神父会定期互相告罪,但是身为邪教组织的阿多尼斯也是如此吗?还是说正因为是邪教,才需要用手段让成员之间互相牵制?

御国说的神父究竟是谁?难道说是自己在离开档案室的路上敲晕的那个老人,因为险些被发现,还特意塞进了茶水间的那个?

一万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飞速转过。

“……神父?”

“我在。不用顾及我,请您继续说下去。”

星野刻意将声音压低了八度,祈祷御国别发现端倪。也许聆听阿多尼斯高层的忏悔也是一种获取情报的手段。星野想。她小心地背过身,将偷来的斗篷拉过头顶,让自己的脸完全落在阴影之中。

所幸御国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一只手抓住窗栅,如同自言自语般诉说着:

“多谢您愿意来。” 他清了清嗓子。

“我因为强烈的迷茫才急切地想要找人告解。如今我看到的一切,就像望着镜子般模糊不清。每天早晨当我醒来,镜子中映出我的脸充满动摇和恐惧。……那不是阿多尼斯的领导者应该有的表情。”

“想要推行阿多尼斯的理念,就要做出必要的牺牲。这是自从我进入教会那一天就明白的道理。那些在组织的机关里被培育长大的孩子,生来就是阿多尼斯的棋子。一切理应如此进行。”他悲伤地停顿。

“但是,当我认识了他们中的一个,当我假装像朋友一样熟络地和他攀谈……我就背离了理念,同时也欺骗了自己。我告诉自己这一切是为了任务。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和这些人偶玩着朋友的游戏。”

“不得不舍弃那枚棋子时,我的心似乎被撕裂了。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诘问:难道这也是必要的牺牲?难道一切非如此不可?”

他抬起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双眼却如狂热的信徒般,向空虚中放出光辉。

“我还远远不够坚强。希望在全日本推行变革,却没有相应的觉悟。”

“为了如此细小的理由,我竟然有一瞬间对阿多尼斯的理想产生了怀疑。”

“我知道这是极其深重的罪孽。请原谅我,赦免我的罪。”

他将手按在胸前。光线穿过十字栅格打在他脸上,像一座牢笼将他包围。

星野本以为会听到更多隐藏的案情,她一时间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

半晌,她说:“您不信神。从前不信,现在也是一样。”

“我所笃信的是变化。”御国礼的声音冷了下去。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并不是在否定您的真诚。”星野长出了一口气,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她在大脑里搜寻听过的所有可能的教义,试图理解他从一团融合了真挚和虚伪的痛苦里吐出来的话。

“您说您还不够坚强,不能够舍弃棋子,这是您想忏悔的罪过。”星野终于说。

“但是神说‘我们要彼此相爱’。会为了身边亲近的朋友的死而难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感。无需为此感到自责。”

“……比起这些来说,您到底对您自己做了些什么?”

“您完全压抑了自己的感情。您想抛弃的却是您身上最美好的部分,您所追求的东西并不能给您幸福。您在用罪恶感折磨自己!否则为什么您根本不信神,却来告解室剖白您自己的灵魂?”

“我承认我不明白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您的想法。但我同情您。”

“……愿神赦免我们的罪过。”

完全搞砸了。这不可能是聆听忏悔的神父会说出来的话。再不闪人就真的要被抓住了。星野想。她迅速把所有文件用斗篷的下摆包好,看准时机溜出了告解室,沿着墙冲向教堂的大门。

 

 

“我同情您。”

御国礼怔住了。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有人教过他如何接受信众的跪拜,有人教过他如何回应追随者的仰慕,有人教过他如何驳斥政敌的诋毁。

——却没有人告诉他,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回答“同情”。

一种新的情感充填了他的心胸,那是混杂着悲哀、欣喜,与被俯瞰的复杂感受。他仿佛在寸草不生的荒原中央忽然醒转,眼前是孤寂的夏季群星。

他几乎一早就猜到对面房间的人并不是和他约定好的神父,但这个事实仿佛此刻才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隔壁房间的帷幕动了动,御国掀开门帘,一个比记忆中更纤弱的黑色影子沿着墙溜走了。

“站住!”御国喊道,“你究竟是谁?”

是谁听取了自己真心的告解,又是谁自说自话地施予同情?

风穿过教堂中心,那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