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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对英雄林凌专访的最后一个问题--"

诺大的房间里，主持人身体前倾，手握话筒，语气夸张地对镜头宣布

"那么，林凌先生，对于即将到来的英雄排位赛，您有何看法？"

镜头转向坐在对面的长发上的林凌，他的目光看向镜头，在刺目的灯光下，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我会成为X"

"这也太狂了吧，不过是个刚进前十的新英雄"

"得了吧，先打过第八名再说”

  “00加油！妈妈相信你！”

"做什么梦呢，现任X已经稳坐三届第一了，这次肯定还是他"

"虽然我相信林凌，但还是低调点...这回答，工作室的锅吧"

  “…”

啪--

娟姐关掉昨天直播回放，连同着各色各样的弹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压下胸口翻腾的怒气，转头看向林凌

"这根本不是我们预先准备的回答，林凌，你太..."

"太不知好歹了"林凌从善如流地接话，举起手表示投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抱歉，娟姐。但是你想啊，不支持我的人始终不会看好我，倒不如说点能让信赖者们开心的话"

"何况，X就是这场排位赛所有英雄的目标，说出来也没什么"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路人缘！你现在的人气比上前几名，除了拉仇恨有什么用"娟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

沉默中，娟姐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林凌能同意和树人集团签约，根本原因也只是想调查潇月卿的死因.

自从潇月卿死后，没有谁比作为经纪人的她更清楚这小子现在多不听管束，不，他从一开始假扮Nice的时期就不是让人省心的存在。

"你最好真的能说到做到，最近没什么其他活动...别在排位赛前把自己玩出前十"

她神色复杂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没问题，放心吧娟姐"林凌冲她离开的背影挥挥手，笑容灿烂地露出两颗虎牙"感谢公司送来的假期--"

  “…”

门被关上没两秒，林凌脸上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他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倒向沙发.

柔软的沙发陷下一个弧度。林凌抬起手遮住了顶灯刺目的光--心跳声仍像擂鼓般撞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认真算起来，亲眼目睹潇月卿的死亡，不过是两周前的事.温热粘稠的血液似乎一直留在他的脸上，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张带着未散笑容，骤然失去生气的脸

他曾以为，是自己的出现拯救了潇月卿，但是最后，那短暂自由的代价是生命

内疚、恐惧、愤怒...说不清哪种情绪更多一点，连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林凌在公众面前表现的冷静

但，排位赛即将到来，不能这么下去了.自暴自弃的时间够长了，他决不能成为下一个奈斯

林凌睁开眼，变强，只有变强，才能让幕后凶手付出代价

  …  

  半小时后，他走出英雄塔，熟练地绕开在塔下蹲守英雄们的狗仔。来到了那栋他许久没有到访的大楼，他曾经工作的广告公司楼下。

但此行的目的却并非这里，林凌又拐进一条街道，进入了离大楼不远的旧式居民区.

成为奈斯时，公司为了完美包装"林凌的死亡"，叫他不用再管曾经的住处；后来他拿回林凌的身份，又目睹潇月卿的死亡，导致这件事被搁置到现在

倒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大事，只是回来拿走自己的旧物.甚至只需要跟娟姐说一声就好了，她完全能派人过来，毕竟英雄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里

走到熟悉的楼门前，夕阳的余晖为这片陈旧的街区披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林凌抬手，敲响了门

"谁啊，晚饭时间呢..."门内传来嘟囔声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位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机眼睛猛地瞪大，那点不耐烦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

  “王姨…小声点”林凌连忙竖起食指抵在唇边，阻止她脱口而出的惊呼。他的前房东这一嗓子喊下去，方圆十里都知道英雄林凌站在这里了

"我是来退租的"

"退租啊...没问题没问题"王梅眼珠子转了转，往后退一步，脸上浮起热情又谄媚的笑容

"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就变成这么厉害的大英雄喽！你和启士打架的那场直播我还看了的，现在方便和个影吗，我和邻居说你之前租我的房子他们还不信！”

  “…行"林凌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算了，他曾经的存在感确实低到可怕，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没有一个邻居记得他...完全不对劲好吗，这究竟是什么设定

拍完照，王梅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带着林凌去楼上

打开房间门，屋里的陈设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是落了灰，玄关鞋柜处那盆绿萝已经干枯发黄，彻底没了生机

他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的衬衫和外套，不得有些感动

"其实没必要为我保留这些的，王姨，毕竟那个时候'林凌'已经..."

"哦！这个啊！我当时以为你出差，就一直没动房间”王梅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目光飘向门口“我当时还想着什么出差要这么久呢，没想到是死了哈哈…不过幸好是假的，不然我得多伤心啊"

  “…”

  林凌默默收回那点自作多情，面无表情地关上柜门

"不过林凌啊，你不住的这几个月的房租...别人来问房，我可是都说的有人租着，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是英雄…”

"放心吧，王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钞票递给王梅，房东瞬间扩大了笑容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那你慢慢收拾，不着急哈"说完她迅速转身下了楼

把房间环顾了一周，林凌意识到，这趟行程或许真的没有必要，能带走的还有用的只有几套衣物，一些私人物品.被子什么的，想象了一下自己背着两床被子走在大街上…还是扔掉吧。

倒是书桌抽屉被拽开时，一叠画满的设计废稿哗啦啦涌出来，边缘卷着毛边，还能看见到几处被笔尖戳破的小洞.

有张画纸背面歪歪扭扭写着字，是他的笔迹

"甲方又改第18版，想把电脑砸进老板咖啡杯"

他看着那个趴在书桌旁，一边诅咒甲方和老板，一边猛灌速溶咖啡，继续崩溃画稿的自己，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明明从他成为英雄到现在，不过短短几月

"好吧"最后，他拎起收拾好的背包看了一眼房间"那...再见"

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嘎吱一声响，整个房间沉入昏暗，只有那扇窗，还放进了一抹橘色的、正在渐渐冷却的夕照

从小区出来要经过一条狭窄小巷.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这里的光线有些晦暗，两遍摆放着一些杂物，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味。

林凌垂着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思考着晚上该吃什么，直到鞋尖快碰到地上那道拖长的影子时，脚步才带着几分迟疑地停下来.他看向挡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身影

那是一个裹在挺括的西装里，将头顶的宽檐帽压得极低的人，帽檐投下的阴影裹住整张脸，连一点轮廓都露不出来.

是下班回家吗？林凌后退半步，试探地问道

“抱歉，请问能...”

没有任何预警，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杀意，一抹寒光直冲他的咽喉而来！林凌瞳孔骤缩，猛地侧身闪开，背包掉在地上，锐利的刀尖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阵冰冷的刺痛感。也是在这时他才看清那帽子下狠毒的眼神

是来杀他的，林凌不及多想，那道身影再次贴近，手中利刃划出刁钻的弧线，几乎贴上他的眼睛

“你是杀手？”林凌躲过这刀，凝聚力量一拳砸在对方小腹，终于拉开了半米距离

那道身影后退几步，林凌正要追问，就见他又直扑过来，锋利的刀刃直冲他的脖子

这一拳虽然没有认真，但普通人怎么可能承受他的一拳还没事发生一样.林凌眼神一暗，调动信赖值，抬起左手臂硬生生挡住这一刀，右手握拳猛地朝对面胸口打去。

耳边传来肋骨断裂的声音，一瞬间杀手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朝后飞去，身体砰地砸进水泥地里，刀刃脱手在地上翻滚两圈后，彻底没了动静

  “…”

不会打瘫了吧，林凌松开拳头，平复着有些促的呼吸，努力忽视脖颈和手臂上传来的油腻感.他靠近被打飞的男人，踢了踢他的腿

"谁派你来的？"

"我...救…救…”

男人躺在地上，眼里的那点狠戾早已被恐惧取代，正拼命冲他摇摇头.看起来正想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只是这一拳的威力实在有些可怕，让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就这点胆量，到底是谁杀谁啊"林凌看他还有气，没忍住嘲讽道"排位赛前耍阴招这种事我也听说过不少，但你背后有什么大老板想要对付我，至少先调查一下我的实力吧."

"本来还以为你跟杀潇月卿那人是一伙的"林凌蹲下来拿起地上的背包，打算给树人集团打个电话"这么看来..."

砰--

尖锐的枪响打断了林凌的话，一片猩红瞬间从男人头颅炸开，在地上溅出一圈暗红的痕迹，粘稠的液体裹着铁锈味，溅在林凌脸上，顺着脸颊往下.

手机从指间滑出，""撞在血渍里，屏幕应声而碎

时间像被放慢了几十倍，林凌想要闭上眼睛，却像被定住一般.面前每个细节被无限放大，似乎还能看到白色的物体混在血液里，缓缓从脑袋流出。

他盯着眼前这个不再动弹的人，一直到对面失去呼吸，混合着血腥气的空气才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里

来杀他的杀手被灭口了，只是这样而已，一个陌生男人死在他面前，仅此而已

哪怕他不断告诉自己，眼前的画面仍不停闪烁着，昏暗的巷子变成铺满阳光的孤岛，男人眼里的恐惧变成未散的笑容.粘稠的血液开始变冷，他茫然地张开嘴

我再也不想过这么长的假期了--

潇月卿！

他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来

不，不是她

林凌的眼神有了片刻聚焦，必须要离开了，很快就有人会被枪声吸引过来，他不能...

先回英雄塔，等回去再让公司来调查.

林凌低下头，试图把手机拿起来，但是手竟然一点也不听使唤，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倒是机身沾的血越来越多，黏得他指尖发僵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巷道，已经有脚步声靠近了.快站起来，林凌...你不能在这里…

只是余光里瞥见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的那一瞬间，剧烈的头痛和胃里翻滚的恶心再难抑制，他猛地转过身，开始不住的干呕

该死的，该死的，难道他的英雄之路要因为这种可笑的失控结束吗？胃里又是一阵痉挛，硬生生逼出了生理泪水

如果他的结局是被所有人看到如此懦弱的一幕，变回那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那他宁愿死在刚才的刀刃下

终于，他死死捂住嘴，无视快的要爆炸的心跳，另一只手撑住冰冷的墙壁，费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朝外走去

"你...你没事吧？”

像一个恶劣的玩笑，一道带着错愕的男声在他面前响起

  “！”

  林凌猛地抬头，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视线里，近在咫尺的街道灯火通明，出口处正站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外面的路灯将男人的轮廓晕得模糊，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

和刚才的杀手是一伙的？还是一个普通人？他的目光落在男人手上的公文包上

或许是林凌的眼神太过紧绷，男人举起手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抱歉，需要帮助吗？"

"...我"破碎的词句从喉咙溢出，半响，他才挤出一句"请让一下"

林凌一步步朝男人走去，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出乎意料地，男人没有多问，为他让开了路

"你确定要这样出去吗？"

就在林凌要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男人再次开口

"被信赖者看到你的样子会有影响吧，还有这幅被吓破胆的表情"

被认出来了，林凌顿住脚步.

"没关系。..请不要说出去"林凌冲他笑了笑，他想看清对方的长相，却因为光线的原因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要去医院吗？"对面询问

医院？林凌终于想起来他被划了一刀，抬起手摸向脖子，粘腻的触感让他又一阵反胃。原来脖子上的伤口一直没有止血，血汩汩流了这么久，几乎染红半边肩膀

"不，那会更麻烦的"林凌否定了他的提议

但这个样子确实不能直接出去，被再多人看到就糟了.林凌不得不有些想念奈斯的飞行能力

"...对了，你明天来树人集团找娟姐，她会给你精神损失费的"

说罢，林凌下意识地要往前走，谁知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直直地朝地上倒去

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他的胳膊，避免了悲剧发生

"...抱歉”林凌半边身子几乎被他提起来，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摆烂了，还有什么比现在更丢脸的情况。

"刚才是我话说早了，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如果手机还能用…话

谁知林凌却听到刚才还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的男人叹了口气，仿佛他是个多大的麻烦一样

"我家就在附近，那里有医药箱，先去包扎一下吧"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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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记得换鞋"男人推开门，侧身让他进去，顺手把屋里的灯打开.暖黄的灯光瞬间漫开来，屋里的布置意外简洁

林凌有些恍惚，不明白怎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就到了这人的家里，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最后，他还是先脱掉沾血的鞋子。思考两秒后顺带把外套也脱下来，和背包一起放在玄关处。

客厅里没什么东西，中间一长一短两张沙发围着一张矮木桌，是最常见的单人公寓模样.林凌僵在原地没动，直到脸颊突然传来的湿热触感唤回了他的思绪

"坐啊"屋主人正不客气地把热毛巾抵在他的脸上"记得先把血擦掉，不然包扎很麻烦"

林凌接过毛巾，感受到布料传来的温度时，冰凉的手指终于有了一丝知觉

他拉过角落的一张矮凳坐下来，干脆地擦干伤口处的血迹

疑问太多了，突如其来的刺杀，灭口，还有...…林凌悄悄抬眼，正好看见对方拎着医药箱从房间出来。

一头黑发帖地贴在额前，架着副细框黑眼镜，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的通勤西装，怎么看都是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

“我脸上有东西？”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林凌猛地回神，才发现对方已经在他面前蹲下，医药箱敞着口，里面的纱布、碘伏、止血粉摆得整整齐齐，连棉签都分好了类

"抱，抱歉"林凌尴尬的转开头

"没事，保持这个姿势就行.”话音刚落，沾了碘伏的棉签就轻轻落在伤口周围，带来一丝凉意。或许是他动作太轻，竟没一点疼痛感也没有

尽管扭着脖子，林凌仍忍不住去瞟这个人，可是受姿势姿势，视线里只有一只修长的拿着棉签的手

对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拉回了林凌的思绪.他不动声色地移回目光，心里一边祈祷自己的偷看没被发现

"你经常受伤吗？"林凌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啊...不会"

话题结束

男人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又拿出一卷纱布，身子往他这边靠了点.要缠脖子上的伤口，纱布绕过后脖颈时，对方几乎半个身子都罩了过来

"但是你看起来很专业"林凌的声音透过布料，闷闷不乐地传过来

之后是手臂上的伤口，他抬起手臂，看着男人重复着消毒、撒药、包扎的动作

等这些都处理结束，男人站起身来，面对林凌追上来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你看谁都这么着迷吗？”

“…”

林凌窘迫地收回目光，今晚的遭遇让脑子都迟钝不少，这都是他第几回走神了？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不然一直被这么盯着，让人压力很大啊"他收好医药箱，又去冰箱里拿出一瓶罐装碳酸饮料，指尖在罐身磕出一声轻响

"...今天谢谢你”林凌自知理亏，没有和他争辩。

对面也确实没有说错，这个问题再不问出来，他就要憋死了

"你是...X吗？"

说完这句话，林凌立刻后悔起自己的莽撞，他到底在瞎问些什么？就因为人家碰巧面不改色地目睹了杀人现场，碰巧打了一个响指，碰巧带他瞬移回家…

仔细回忆一下X的公开情报...这怎么看，这就是X啊！

"哦，是啊"被称作X的男人冲他笑了笑，随意坐回沙发，拉开饮料罐的瞬间溅起细碎气泡，"我还以为挺明显的.”

"是很明显"林凌被噎了一下，"但是你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不是这个吧？现在才是你真正的样子？那你…”

"这个啊...没关系"X又喝了口饮料，喉结滚动间，眼底掠过一丝遗憾--早知道该买些烧烤的，"区别只在于，你比其他人早两天知道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真的是X...为什么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想起在巷子里时的自己，呃…他平时真的不这样啊！X看过他的采访吗，这下他在家眼里完全是狂妄无知还没本事的蠢货了吧

"算了，你要休息一会儿吗，还是说回英雄塔"X看林凌那副眼神放空的呆滞表情，笑出了声"受伤就别想那么多了"

又被看穿了...林凌麻木的点点头，自暴自弃地开口

"我可以去洗个澡吗？"

"浴室在那边"X给林凌指了个方向，顿了一秒，还是补上了后面一句"记得伤口别沾水”

…

没想到下午从出租屋带走的衣物晚上就用上了，也算是今天唯一一件好事。浴室里，林凌打开喷头，热水从头顶淋下，烫的他下意识一颤。

X，现在他几乎满脑子都是这位联合会排名第一的英雄，神秘与强大的代言词，网络上几乎都是关于他无所不能的言论。这样一个人，他的出现…是巧合吗？不，这不是重点，不管怎么说，X没必要特别注意.

无论今晚是谁要来杀他，或是威慑他，目标只能是他的排名.但现在，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跌出前十

倒是这时候遇到脱离联合会和英雄事务所的X，是个获取情报的好机会。和他签约的树人集团，林凌并不完全相信尚德的话。一个能让培养的英雄跳楼的公司，能有几分真心帮他调查潇月卿死亡的真相。想必对他们而言，这场合作，也不过单方面的利用。关于联合会、魂电、同样出现在孤岛的默杀，他们背后的事务所…不管是哪方面，X知道的一定要比自己多

身体的不适并未随着翻涌的思绪而转移，他还未理清思绪，太阳穴已经像被针扎过一百遍一样，让人难以集中精神

反正...现在他就在X的家里，明天再找他也不迟，林凌穿好衣服出了浴室，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这么想着，他很快失去了意识.至于回到英雄塔的选项早已被他扔到九霄云外。

而被霸占唯一一张床，只能睡沙发的X，就不在林凌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潇月卿灿烂的长发.她看着林凌，认真地将一缕被风吹散的发丝挽至耳后。

"林凌，"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啊？”林凌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去看波光粼粼的海面，“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说？你都在这里待这么多天了……”

他的尾音消散在海风里，因为她依旧固执地看着他

“我不想死。”

轻飘飘的四个字，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骤然刺穿了整个温馨的假象.

刺目的猩红毫无征兆地在她金黄的发间绽放，迅速蔓延，如同打翻的颜料.她看着他，眼里带着深不见底的遗憾与不甘。

"我可是"她的声音开始涣散，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林凌看着那片刺目的红在她身下蔓开，渗进沙粒.他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一个坚实的障碍，阻断了他的退路。

“林凌。”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温和，悦耳，每一个音节都完美得无可挑剔--那是他听过无数次，也曾在镜头前使用过无数次的声音。

全身的血液仿佛冻结，林凌僵硬地转过头，看清了身后的人

惹眼的白发下是一张与他独一无二的脸.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他的挂着一贯的、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那笑容背后的情绪却在迅速抽离，很快，那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空洞。

“但是总有一天...”

他顿了顿，无暇的面容上开始出现裂隙，如同摔碎的瓷器.殷红的珠子从裂隙中渗出，蜿蜒而下，打破了所有虚伪的粉饰

"你会和我一样，面临这样的选择."

林凌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喘息撕破了卧室的宁静.冷汗浸透了头发和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起身，只见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过了好一会儿，林凌才彻底清醒过来--昨晚他睡在了x的家里.

他抓了抓头发，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洗了把脸.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X正坐在那张沙发上，换上了一身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手里拿着遥控器给电视换台.客厅的矮木桌上，放着几个外卖纸袋和一杯豆浆

X的视线没从电视上移开，只是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早餐

林凌走过去，简单道了谢，坐在他的旁边.

X明显地僵硬了一瞬间，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后知后觉的林凌尴尬地挪了挪身子，但又觉得现在站起来未免有些刻意，干脆拿起那杯温热的豆浆，又抽了一份还带着余温的三明治，默默地吃了起来。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肚子在碰到食物的一瞬间被饥饿感吞噬--要知道从昨天中午开始他就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他几乎是用尽毕生涵养才没让自己狼吞虎咽

等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时，X把遥控器扔到一旁，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吃饱了？体力恢复的话，可以回去了吧。你的公司应该正急着找你"

这逐客令也下的也真直接...不过在黑心老板手下干了这么多年，林凌的厚脸皮同样不是盖的

"我这两天也在放假，公司不会找我的。”

“…”

“…”

“…所以你的真实身份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打工人？"几秒的相顾无言后，林凌率先开口

“嗯？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当英雄，唯一的休息日还要被刚见面的某人霸占"X打了个哈欠，幽怨地看向林凌

这话一出，林凌瞬间共情--妥妥的悲惨社畜啊，他自动忽略了最后半句，开口道

"说起来，你救了我，我还没想着怎么报答你..."

"简单"X放弃了劝说，甩出了爆炸性的一句话"要是你能在英雄排位赛打赢我，也算是帮我卸下重担了"

“啊？”

原本计划循序渐进的说辞到了嘴边被硬生生吞回去，林凌难以理解地看着X

"你可是都当三届X了，要是真不想当英雄，为什么不直接弃赛."

他看起来就那么自大无知吗？

"开个玩笑，毕竟你看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聊这个话题."X没有继续逗他，心情不错地把桌子上的垃圾收进垃圾桶，"至少现在，我不想顺着他们的安排走下去"

完全是属于X的狂妄，没有把任何排位赛的对手看作威胁

但林凌此刻并不在乎这幅态度，他直觉抓住了重点

"'他们'是谁，是哪个英雄事务所吗？有人不希望你继续当X？"

"大概...所有你能想到的人"X诧异地看了林凌一眼"口口声声说要成为X，却这个称呼背后的恶意和阴谋一无所知啊"

"我...”林凌愣住了，沉默片刻后，他认真地回答“就是因为还不够了解，才想要问你。人性都是复杂的，尤其是在这个靠信赖值铸就英雄的社会。只是很多时候，比起猜测，我更相信准确的答案"

"...至少我还知道一点，只有站的够高，才不会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才有机会抵抗那些恶意”

“…”

"是吗，我很期待..."X勾起一抹笑容，朝林凌伸出手，在林凌疑惑的目光下，轻轻打了个响指

"既然你说要报答我，帮我抢到今天促销的草莓牛奶，不过分吧？"

"没问题...唉？”

话题也转变的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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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让林凌下意识眯起了眼，喧嚣的人声、汽车鸣笛与摩天大楼电子屏上流动的新闻播报混杂在一起.周遭的一切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X的家

此刻他站在一条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中央，周围是摩肩接踵的行人，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凭空多出一个人.

"这就是X吗...好任性"

一回生二熟，他环顾四周，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附近最大的一家超市走去.

把他扔到大街上，就为了抢草莓牛奶？不过，X竟然喜欢喝这个，呃，滤镜完全破碎了.为什么当了X还是一股班味，要为了特价牛奶而奔波啊！

他在心里腹诽，刚走出来没几步，一个极力压低，极其不耐烦的声音，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

"魂电，你他妈的，赶紧过来....难道不是你留不住信赖值…排位赛前…”

林凌动作一僵，下意识地转过头，追寻着随人群远去的声音.视线里，一个身材高挑，留着扎眼紫发的男人，正烦躁地挂断电话，朝另一边街道走去

梁龙？

前十英雄的资料他翻来覆去看过几十遍，绝不可能认错这个人.

梁龙怎么会在这里，他刚才是在给魂电打电话？和信赖值，排位赛又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MG的旗下的英雄，他刚才的话，那就意味着...魂电会过来…

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愤怒让林凌几乎无法思考.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几乎是在本能驱使下，他转过身，逆着人群冲上前，在梁龙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梁龙！”林凌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情绪而有些沙哑，“魂电…在哪里？”

梁龙显然没料到会突然被人拦截，他转过头正要发作，却在看见林凌的一瞬间，表情凝固在脸上

瞳孔骤然收缩，那个令他厌恶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Nice！

  阴魂不散的家伙，他不是死了吗！

"回答我的问题"林凌见他没反应，反而抓得更紧，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对，不是他

梁龙终于理清了思绪，他缓缓勾起嘴角，眼里带上一丝轻蔑"你就是那个新晋英雄？怎么，想不开来我面前找死"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林凌只是固执地看着面前这位排名第三的英雄

"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滚开"梁龙的耐心已经耗尽，若不是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一定要把这张虚伪恶心的脸打烂

僵持间，变故突生，凄厉的尖叫毫无预兆地响起，盖过了所有喧嚣

"啊啊啊--怪物！！”

  “救命！快跑！”

两人同时一顿，只见不远处的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爆发出混乱.

人群的中心，一个原本正常的男人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畸变--皮肤变得灰暗皲裂，双眼变得猩猩红，只剩下纯粹的空洞与疯狂，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然后，他猛地扑向身旁吓呆了的行人！

恐惧袭击？

梁龙低声骂了一句，看着那正在制造混乱的怪物，眼神阴沉，却似乎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

林凌没有犹豫地，松开抓着梁龙的手，朝被恐惧侵蚀的男人飞奔而去

无形的力量瞬间覆盖全身，他的速度陡然提升.在恐惧变成的怪物即将撕扯到一名跌倒行人的瞬间，林凌一拳狠狠打在它的肋部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它被这恐怖的一击踹得踉踉跄跄倒退，发出愤怒的咆哮，将目标转向了林凌.

街道上彻底乱成一团，人们惊恐地四散奔逃，尖叫声不绝于耳.

但也有胆大的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拿起手机拍下来这一幕

是林凌！

林凌加油！

“加油！打倒它"

林凌无暇顾及周围人的声音，信赖值在体内奔流，带来强大的力量.他的每一拳都在逼得怪物后退。怪物的嘶吼逐渐变得凄厉，动作也开始迟缓。

眼看局势就要彻底倒向林凌，梁龙轻啧啧啧一声，也加入了战局

“咔嚓！”

在两人的合力围剿下，对面很快无力反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林凌收回拳头，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它身上那令人不安的恐惧气息开始缓缓消退，露出下面那张属于人类的、苍白而绝望的脸。

周围一片狼藉，劫后余生者们惊惧未定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很快，剧烈的欢呼声淹没了这片沉寂.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梁龙眼底的戾气一闪而逝.他不再停留，朝人群外走去

林凌不及平息翻涌的情绪，他挤出人群，追了上去

"...请让一下，抱歉，今天我还有事"

...

一直到人流稀少的地方，梁龙冷笑一声，站住脚步，看向这个追了他一路的蠢货

"你有完没完，以为打败一个杂鱼就可以来我面前叫板？"

"你们为了稳住魂电的排名策划了这场混乱"林凌握紧拳头，话里的怒气几乎喷涌而出，"使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根本不配称之为英雄，潇月卿的死亡，是不是..."

紫眸中的怒火升腾，梁龙上前一步，反手揪住林凌的衣领，力道大的几乎要把他的衣服撕碎

"你有什么资格...一个被推上台的替代品，嗯？”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难不成你今天的排名不是尚德那个老家伙用阴谋诡计算来的？”

"我不是"林凌毫不畏惧地对上梁龙的视线"至少我不会像你们一样无视普通人的生命"

"哦，你要追查那个什么女英雄的死因是吧"梁龙无视他的话，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别什么脏水都往我们身上泼，你怎么知道不是你们尚总为了让你对付MG使的龌龊手段。”

"不过对你来说都是一样，她因为你才死，所以说..."感受到他骤然急促的呼吸，梁龙毫不掩饰眼里的嘲讽，"你也不过是踩着他人的生命走到现在而已"

他最后看了一眼林凌，嫌恶地松开手.

长着这张脸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他松懈的刹那，眼前阴影闪过，下一秒，用尽全力的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梁龙束手无力，踉踉跄跄地朝着后退去，身体狠狠撞在路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哈...

"好，好的很"半边身体几乎失去知觉，梁龙稳住身形，品味嘴里的血腥味，他的神色瞬间变得疯狂"找死的垃圾"

"我到要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接下这一拳"

拳头划破空气，带来尖利的呼啸声

就在他要碰到林凌的瞬间，一声清脆响指在两人耳边炸开.

周遭的一切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连空间都变得扭曲.一个愣神的时间，等梁龙明白发生什么时，整个人已经躺在地上。他看着出现在视野里蔚蓝的天空，良久才转动眼珠，看向不远处高挑的白色身影。

一头白发的男人单手提着林凌的后衣领，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拎起了与他身形相仿的英雄

林凌本人看起来也没有缓过神来，刚才他还站在梁龙面前，此刻却像小鸡一样被拎起来.他愣愣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梁龙一眼，又抬头看了拎着他的人一眼

  …X？

第一次在现场见到这个模样的X，林凌卡顿了半响，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处境。

"...我可以站起来"

“嗯？”X放开林凌，脸上是从容的笑容，他像没事人一样冲梁龙挥了挥手

"好巧，又见面了”

  “X…”梁龙从地上爬起来，忌惮地朝后退去，几秒后便转身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

  “…”

林凌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仍有些耳鸣，X刚才和梁龙说了什么？竟然直接把那家伙吓跑了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却在看见X那身张扬的打扮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X，果然是行走的焦点

思绪纷飞间，一只手托住他的脸，墨镜后那双棕色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打量着他.很快，这只手的主人轻笑出声

"明明也是个英雄，怎么总是这幅金鱼一样的傻表情？你的信赖者都喜欢这个样子？”

林凌看着X上扬的眼角，看着他一张合一的嘴唇.恍惚间，那些短暂逝去的声音如潮水涌回他的耳边

“我...”

  正当他想要回答时，胃里一阵翻涌，林凌面色苍白地捂住嘴.

X挑眉，看着他几步跑到路边的花坛，弯腰把早餐吐了个干净

  “…”

一直到没有东西可吐，感知才渐渐回到他的身上，喉咙像被刀子反复划过过一般，疼的他讲不出话

林凌扶着身旁树，半个身子低下去，欲哭无泪.为什么每一次这样死去的场合X都要在场

过了很久，一片冰凉贴上他的脸颊.林凌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了X手里的脉动

"谢谢"林凌接过饮料，甚至无力去管X究竟是从哪里把它拿出来的.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极大地缓解了不适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禁打击的英雄"X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翻转着硬币，感叹道

说完这句话，他甚至认真思考了一秒，以林凌心灵的脆弱程度，在排位赛上岂不是要吐一路

良久的沉默后，林凌已经缓过来不少

"今天看起来也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嘛"

"...不会了"

正当X要转身离开时，袖口突然被人拉住，他停下身，垂眸注视仍弯着腰的罪魁祸首.

林凌擦了擦嘴，站直身体，琥珀色的眼睛里是久违的平静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赤裸裸的告诉他

无论是奈斯，潇月卿这样的英雄，还是普通的信赖者们.对上位者而言，都只是利益棋盘上无足轻重的棋子。

林凌，和他们同样没什么区别.

...他绝不要让自己，让更多人，重蹈潇月卿的覆辙。不能让那些鲜活的生命，成为某些人追逐权力与利益的垫脚石。

X勾起嘴角

"仇恨，是一条容易走向恐惧的道路.当人们放弃理智，向它妥协的时候，就变成了能被轻易操控的傀儡。”

硬币在他的手上灵活地翻转，带出瞬即逝的光弧，接着，它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指尖

"不要被它裹挟着向前，我期待你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天，林凌"

他的话被揉进风里，吹过衣角，消散在高楼林立的上空

空中热气球飞船和楼顶上的巨型电子屏幕仍在滚动闪烁，为这个由信赖值构造的世界播报着人们关注的一切

"就在刚才，市中心发生一起恐惧袭击事件.英雄林凌和梁龙及时出现，阻止了恐惧蔓延。目前两位英雄的信赖值皆在稳步增长。林凌赶超魂电，由原本的第十名跃升第九…”

  … 

林凌跟着X回到他的公寓里拿衣服，看着变回黑头发的X，他终于想起了被遗忘的问题

"话说，X…前辈，你怎么从家里出去了"

"...当然是看到某个英雄拯救市民的直播，知道他的跑腿任务失败，只能自己去超市了"

“那脉动是...？”

"牛奶没抢到，总不能白来喽"

林凌看着X拧开瓶盖，他抬起头，对上了X带着笑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