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诺艾莉,我出生证呢。”
向来让人闻风丧胆的体育法律师、PXG俱乐部的首席法律顾问诺艾莉·诺阿一声尖叫,松手,相框在她脚下碎成千片。她条件反射闪身躲开,左手勉强勾住书桌边角,右手却带翻了桌上的马克杯。冷掉的黑咖啡倾泻而出,漫过白色宜家书桌,打湿合同材料,打湿尽调清单,打湿那本西蒙最爱的写得狗屁不通的她怎么还没烧掉的法国爱情小说——
微笑,诺艾莉。微笑。
花三秒确认好书柜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足够体面,诺艾莉微笑着转过身来。“哥?怎么今年平安夜你会回来?卡塔尔世界杯刚结束,你不是该——”
“放假。”她的哥哥看也没看她,踱入书房,拉开靠门第一个抽屉,翻找起来。
“巴塞罗那离巴黎可有几百公里远。”
“飞机。”
“你什么时候落地的?”
“刚刚。”
“晚饭吃了吗?”
“还没。”
她杀过去合上诺艾拉开的第三个抽屉。那里边是西蒙给她写过的情书。她早该烧掉它们……诺艾莉,微笑。“真可惜,如果你事先跟我说一声的话,我就会给你留点的。圣诞晚餐。一人份的菜总是很难做——”
诺艾终于抬头看她。“诺艾莉,玄关只有一双鞋子。你未婚夫呢?”
这对曾在贫民窟相依为命的兄妹,如今在豪华而空旷的公寓中瞪视着彼此。
而诺艾莉绝不能在她的哥哥面前哭出来!
她挺起胸膛。“你找出生证?”
“嗯。”
“目的是?”
“西蒙呢?你未婚夫呢?”
“别转移话题。你就为这个回来的?”
“对。”
微笑,诺艾莉。微笑。“哪劳您大驾啊亲爱的,找我还不就是一条短信的事吗?诺艾莉朱利安想跟你私下谈谈。诺艾莉给我推荐一个靠谱的公证人。诺艾莉十分钟内把法国的财产公证流程发我邮——你他妈把我客厅怎么了!?”
“我在找出生——”
“啊!我的档案柜!!”
“它本来就那么乱的。”
“我的文件夹!!”
“上面那青酱可不是我弄上去的。”
“我的定制西装!!”
“原来那不是抹布?……”
“我的限量版诺艾·诺阿冠军队签名球衣!!”
“……这个我可以赔你。”
诺艾莉跪下去,抚摸着皱成一团的深蓝色9号球衣上,那个她分享的姓氏。半年多来在朱利安·洛基和俱乐部高层间斡旋的疲倦,在婚礼当天被男友悔婚分手的愤怒,多年来头一次孤身度过平安夜的悲伤,突然一齐涌上心头。
但是,诺艾莉。微笑。
“诺艾,我懂你的。真的。”她笑道,“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来成为世界第一什么的……”她自己上一次合眼又是在多少小时之前?“但如果你突然在平安夜闯进我家,把我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就为了张破出生证……”
她抬眼看向多年未见的兄长。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诺艾的脚趾在西蒙没拿走的拖鞋里动了动。
“我要结婚了。”诺艾说。
诺艾莉眨眼。“你要?”
“我,”诺艾说,“我要结婚了。”
精心装修的现代客厅突然长出一只喷火怪兽。
诺艾莉目瞪口呆地微笑着,看哥哥穿过她的宝贝客厅,跨过歪倒在地的(西蒙留下的)绿植,在(西蒙留下的)豆绿色沙发上翘好二郎腿,一左一右两个(西蒙留下的)圆鼓鼓的宜家抱枕将他衬得严肃万分。“结婚。是的。相关手续异常繁琐,你这个律师想必是理解的。对了,你未婚夫呢。”
微笑,诺艾莉。微笑。“你未婚妻呢!?”
“未婚夫。他在酒店。”
“你打算一找到出生证就回酒店?”
“这点小事我不想麻烦你。”
“所以你才让我找公证人。”诺艾莉喃喃道。“所以你才问我财产公证的流程。”
诺艾点头。“他工作经常要跑欧洲,搞个欧盟蓝卡会方便很多。”
“跨境婚姻?对方的祖国承认同性婚姻吗?”
“没查。”
“对方的婚姻历史?”
“没问。”
“对方有婚前子女吗?”
“没有……我想没有。”
“你们的财产安排?”
“填表时再商量。”
诺艾莉还跪着。她不太想起来。“诺艾,同居(Pacser)很简单,但结婚(Marier)很麻烦。你在办手续时,要填写双方职业收入、学历学位、年交税额……甚至还有未来养育孩子的计划。你和伴侣必须事先谈好……”
“那就填吧。”诺艾不赞同地审视着她三天没洗的杯子。“虽然说到底,如果双方都认可彼此现有的关系,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区别?”
微笑,诺艾莉。微——至少别他妈的哭出来!“所以,对方是谁?”
“绘心甚八。”诺艾想了想,又补充。“就……那个绘心甚八。”
哦,绘心甚八啊。
那个绘心甚八啊。
那个绘心甚八啊。
日本国家队现任主教练。蓝色监狱创始人。传奇少帅。U20冠军队军师。但同时也是……那个在PXG青年队把她哥哥迷得晕头转向的日本仔。那个伤退了还能诺艾搞得比现在的诺艾莉失魂落魄百倍的PUA大师。那个把诺艾变成机器人的罪魁祸首。那个夺走她的诺艾的罪魁祸首!真以为十多年过去诺艾莉就能放过他?忘记他?诺艾莉从不忘记,无论是委托人还是被告,对方律师还是检方,哪怕是同事,尤其是同事,因为那家伙的黑发,黑眼,黑衬衫,黑西裤,哦,是啊,就连他那该死的黑框眼镜也和西蒙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冷静。
深呼吸。
微笑是你的盔甲。
所以微笑,诺艾莉。微笑。
诺艾莉抚摸着9号球衣上那个她分享的姓氏。她站起身来。“诺艾,你什么时候办婚礼?”
“婚礼?”诺艾的脸上第一次显出一丝惊讶。
“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啊。别告诉我你不打算办?”
“那种事情……没有必要吧。”
“事实上,很有必要。而我这可不是感情用事。你说你们结婚是为了他拿蓝卡?”
“大抵如此。”
“那么,婚姻登记完后就要递移民申请了吧。移民局可是会要你提交婚恋证据的。你有能证明跟他同居的租房合同吗?水电账单?共同资产?甜蜜照片?”
“……”诺艾几不可见地挣扎了起来。“蓝色监狱那会儿媒体拍的合照算吗。我可以把克里斯·普林斯截掉——”
我就知道。“如果你想要让这场婚姻更可信,以下是我的法律建议。首先,推迟婚姻登记。其次,在登记前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最后,婚礼邀请双方亲友见证。我会全程录像,固定证据,确保申请滴水不漏,再刁钻的签证官都挑不出毛病。”
“一场婚礼。”诺艾缓缓抚摸着手中的杯子。“但我没有时——”
“我来帮你。”诺艾莉打断他。
“我心领了,但这太麻烦你——”
“流程现成,一上午我就能搞定。”
“即使如此——”
“我甚至可以帮你发邀请函。绘心先生的亲友……?”
“甚的父母去世得早。”
“我很抱歉。”我一点也不抱歉。“如果他想要邀请谁,请让他联系我。既然婚礼的目的是证明你们的关系,时间是2月14日情人节,场地就在你们重逢定情的慕尼黑吧。而至于基督教神道还是世俗仪式……”
诺艾看着她健步扶起绿植,扫开满地的文件夹和西装,又把他的签名球衣展平晾好,挂在档案柜前如同战旗。“诺艾莉,”他轻声说,“如果你还因为当年U20决赛后,甚说的那些话,而生他的气……”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她大度地摆手。“你对婚礼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游廊?鲜花?梦幻的庄园?”
诺艾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那么,在给你找出生证之前,先吃晚饭吧!”她将门口形单影只的女鞋踢进柜里,关上柜门,银发一甩回过头来。“速冻披萨还是速冻意面?”
——没错,诺艾莉才没有在生绘心甚八的气。
——才没有在生自己哥哥的气。
——才没有在生西蒙·阮的气。
——才没有在生她自己的气。
诺艾莉·诺阿是诺艾·诺阿的妹妹。她是个律师。像她的哥哥一样,她崇尚逻辑、信奉推理。
因此,当她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微波炉里愉快转动的一人份圣诞速冻餐时,她的心里想的是——
——不明不白的婚姻历史。薛定谔的婚前子女。含糊不清的财产安排。违法边缘的结婚动机。抛开这两人纠缠不清的情史不提,以上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一位尽责的代理律师警铃大作,而绘心甚八竟然四条全占?
——嘛,我也不是要做肥皂剧里的坏人。若绘心甚八和我哥哥是真心相爱,我会祝他们幸福。
——但若他只是奔着我哥的名声、金钱、或者最糟糕的——玩弄诺艾的心去……
——这场婚礼上,我就会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法国·巴黎,离婚礼还有6星期——
“这戒指也太花了。白金黄金虽挺衬你,但你不觉得这宝石实在是太大了吗?”
他的猎物斜他一眼。“拉比尼奥。”
拉比尼奥咧嘴一笑。“好巧。”
巧个屁。事实上,拉比尼奥根本没料到诺阿会走进一家他妈的珠宝店。当大清早跟踪诺阿的奥迪到巴黎市中心的时候,拉比尼奥以为他会看见诺阿走进一家超地狱健身房或机器人保养中心。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停在了旺多姆广场 26 号、巴黎最负盛名的珠宝店宝诗龙(Boucheron)门前时,他兴奋得差点把自己的兰博基尼撞树上。择日不如撞日啊,我中大奖了!毕竟,我若是把2023年第一天的大清早花在诺阿身上,那当然是因为……
“我来挑戒指,”他不请自来地搭上诺阿肩膀,“我要和蜂乐女士结婚了!”
结婚个屁。事实上,可怜的蜂乐优女士本人对此一无所知。这借口完全是拉比尼奥即兴编的。他不过是在N.E.L结束后与这才华横溢的东方艺术家一拍即合,便与她每周聊小回的培养计划,邀请她前来欧洲观赛,为她与策展人牵线,甚至在转会至PXG后,怂恿她前来浪漫之都巴黎采风长居——啊咳!重要的是,诺阿现今身在巴恰,而如今的小回可是巴恰的新星,就算他根本不关心拉比尼奥,他也肯定对“蜂乐”这个姓氏有所反应——
“诶诶诶诶走啥走啊!”拉比尼奥一把揪住诺阿高领毛衣后襟。“我还想请教你呢!”
请教个屁。若诺阿懂戒指设计,拉比尼奥就是法律之星。但就算拉比尼奥很希望这是个玩笑,那封婚礼邀请函可是PXG首席法律顾问诺艾莉·诺阿女士发来的。耶稣的蛋啊,要早知道PXG的总法是个女版诺阿,我才不会来巴黎!和那女机器人聊过一次转会条款后,拉比尼奥现在宁可面对一百次老哥的冷酷版面瘫,也不愿再面对一次老妹的微笑版面瘫。愿意忍受这样的小姑子,绘心肯定是爱惨了诺阿。含蓄的日本人,别扭的日本人,哦是的,拉比尼奥很了解日本人——
“毕竟我们的伴侣都是日本人嘛。”拉比尼奥即兴表演。
没错,就是这个。在诺阿僵硬的视线中,他大步流星地走过一件件高定珠宝,深褐色的指尖在玻璃橱柜上舞蹈。“巴西有很多日裔。”
“……”诺阿转回去对柜员说。“女方的姓氏是‘诺阿’,但也可能留的是‘阮’。”
“你可以说,日本是我的第二故乡。
“取货时间是圣诞节之前。”
“我爷爷是日本人。我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统。所以呢,我比你熟悉日本。”
“对,我有证件,是来查询我的亲——”
“我还会说几句日语呢。比如——Kung Fu!”
诺阿飞他一个眼刀。“拉比尼奥,闭嘴。”
哎呀,嫉妒了?拉比尼奥滑到诺阿身边,搭在橱柜上的手威胁般地隔开诺阿和柜员。“但是,日本人嘛,说到底还是难猜。”他推远诺阿拿出的证件。“一会儿说着享受当下……一会儿又说家庭为重!前一秒还分享她的得意之作……后一秒又说要属于她的‘空间’!简直就像猫嘛!”
他俯到诺阿耳边。
“所以……教教我吧,这位追到了绘心的猛士。”他意有所指地敲敲橱柜。“要选择怎样的戒指,才能向这样的人证明我的心意?”
诺阿看了他一会儿。“你要求婚?”
拉比尼奥挑眉。“没错。”用来试探诺阿的即兴表演。“我想给优一个惊喜,现在正犯愁呢。她最喜欢的电影是《卡萨布兰卡》,所以我想找个摩洛哥风格的酒馆。毕竟她最喜欢吃美式快餐,而这,呃,可没啥气氛……我们约会总去美术馆,所以也许我该动用关系从卢浮宫租点儿画出来?不过第一步,还是得挑个戒指。你刚说个性?”
“如果你要请教我的‘专业意见’,我会说你会要‘最贵的’。”
“喔?”
“那边那三款,因为太贵一直没卖出去。”
“呵让我瞧瞧……”
“你会找个有创意的,所以中间那款素戒会被直接否决。”
“你很懂我嘛。”
“然后你会选择能放得下更多钻石的那一款。”
考虑到诺阿对我的成见,想必他给绘心买的是素戒。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谢了。”拉比尼奥冲店员招手,“给我找点儿钻石最小的。”
诺阿看着大惑不解的店员失望地走向远端。“你不是要我的专业意见吗。”
“因为你的品味实在太差了,我要跟你反着买。”他冲诺阿的脸打了个响指。“逗我呢你,我的心上人是个自由职业艺术家兼单身母亲,这是我炫富的时候吗?”
诺阿打量着他。“早在走进这家店前,你早就有答案了。”
“哈?才没有。但求婚这事呢讲究的就是一个择日不如撞日。”他冲店员端出的一整盒戒指挥手。“这些全包起来我回去挑!”
转忧为喜的店员旋即开始询问女方的手指尺寸。“嗯……这个号太大了……这个又太小了,这个就正好……小姐您别光顾着我,也去量量这位帅哥啊!他也是个新郎。你看这手,一看就是初婚……”
“我就不用了。”
“也是,如果诺艾莉女士都发请柬了,你肯定早就买完戒指求完婚了。”
“我没用戒指。”
“没用?”
“没用。”
“哟呵,绘心求的婚?也是嘛想想Wild Card那串操作他可比你主动多了——”
“不算是。”
“嘶。等等。你啥时求的婚?”
“去年年底某个晚上。”
“地点?”
“就我住的地方。”
“……行吧。但婚后你总得有个婚戒吧?”拉比尼奥翘起一边无名指(该死,这还挺难的)。“你知道,用来闪瞎狗仔的那种?进球后还可以吻一吻的那种?”
“不用了。”
“不用了?”
“不用了。”诺阿说。“婚戒是浪费钱罢了。”
拉比尼奥想了想。用无名指抠了抠耳朵。低头看了看店员为他包好的十几个备选婚戒。他闭上眼睛。
“那你今天到底是为啥来看戒指的啊!?”他大吼。
而诺阿迟疑了一会儿。
他竟然迟疑了一会儿,瞅了一眼店员,再瞅一眼桌上远端的各色证件,避开拉比尼奥的目光垂下眼去,半晌才说:“……这跟你没关系吧。”
拉比尼奥警铃大作。
像亚马逊雨林里的短尾豹一样,他双手啪上诺阿脸颊,仿着推特长盛不衰的夹傻瓜三明治.GIF,逼诺阿直视自己。“三秒内回答:绘心甚八最爱的电影?”
“不知道。”
“最爱吃啥?”
“不知道。”
“最爱去哪约会?”
诺阿的扑克脸困惑不已。“这很重要吗?”
拉比尼奥瞠目结舌。
他是如此瞠目结舌,以致诺阿在他手里摇了摇头、晃来晃去、最后没了耐心拆开他手跟店员打声招呼就两手空空地走出宝诗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要在他胡乱抓起一把婚戒、走出门外、却被店员拦住要求结账的时候,在他一屁股坐进兰博基尼开出三公里外再在巴黎塞纳河边停下的时候,在他凭着肌肉记忆拨打那个他已十分熟悉的电话号码的时候,当那甜美的、甜美的、甜美的甜美的甜美的“喂”声传来的时候,他才惊醒过来。
“优,”他的声音出奇冷静,“傍晚在‘绿洲’酒吧见?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挂掉电话,他下定了决心。
优最爱的《卡萨布兰卡》,品味糟糕的美式快餐,印象派的艺术,一枚不昂贵却闪闪发亮、就像她本人一样的婚戒:离傍晚还有八个小时,但擅长即兴表演的拉比尼奥,还有时间把这些毫不沾边的元素融在一起。因为,只要是优喜欢的,他都会给她。他的灵感、他的偶像、他的缪斯女神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求婚典礼。没有人的真心值得像绘心甚八一样被践踏。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给远在利雅得的“那个人”发一条短信。
——沙特阿拉伯·利雅得,离婚礼还有4星期——
“所以我们的新代言就是……这个?”
壁挂TV视频里的诺艾·诺阿从快递纸箱里捞起一堆神秘的黑色仪器,而克里斯·普林斯在泳池里幸福地伸了个懒腰。嗯……来点儿巧克力椰枣……来点儿胡椒奶酪……再来点儿冰镇的特供美酒……沙漠绿洲的冬天可真是美好啊!他将卡路里炸弹们摆进漂浮的水上冰桶,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不打算吃,也不打算喝。开玩笑,他克里斯现在可是沙特联赛的扛把子呢!他只是……望梅止渴。又不是只有优越感爆棚的诺艾·诺阿才会自律。嗯。
“没错,就是我在蓝色监狱代言的那款MuscleBlitz,升级版模拟神经系统,用电流脉冲刺激肌肉,来给你塑形。今年的另一个代言人竟然是你啊,老对手?”
诺阿当然还是克里斯的对手,毋庸置疑!虽然卡塔尔世界杯法国队是亚军而英格兰仅是八强,虽然诺阿是伤缺决赛而克里斯是亲身失点,虽然诺阿还赖在西甲而克里斯业已离开皇马前往中东……但无论媒体怎么嘲讽他的转会决定,时间会证明,诺阿不能幸免!那在英法大战复发的伤势,错失的大力神杯,必已击溃他的内心。半年,最多一年,诺阿就会在沙特联赛与他再度相逢!那时,看他还敢不敢带着世界第一的优越感教训克里斯。嗯。
他举起酒瓶向屏幕那端的诺阿致意。“所以,脱。”
别误会,直男克里斯对诺阿可没有任何性趣。倒不是说如果诺阿是个女的他就有性趣。毕竟视频电话里他刚调情半句,诺艾莉的机械微笑已经将他净化为佛。他本以为这是机器人兄妹联手整他,但随后,拉比尼奥的确认短信,让他再也无法逃离脑中恐怖的图景:沙漠绿洲的冬天,豪华泳池里,摇曳的冰桶间,诺阿和那四眼田鸡激↑烈↑做↑爱。什么嘛……。理论上,诺阿那腰,那腿儿,定能把那个日本仔干得嗷嗷叫,但……他的胯看起来……总归是少了点儿协调性。性爱中他似乎只懂狠劲不懂巧劲……。他需要“肌肉调酒师”的提点,才能化身床上战神!而修得房中秘术的诺阿,会一辈子都对克里斯感激涕零!嗯!
诺阿和他愚蠢的套头毛衣不为所动:“现在又不是拍摄时间。”
“我在这公司有股份的,当然要把关你的肉体。”
“你真的相信这仪器能提升运动表现?”
“头三场热身赛,我可是大杀四方啊。”
诺阿颔首。“看来你很享受沙特啊。”
他其实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但克里斯就是知道他正偷偷打量着普林斯的新别墅,评判着,评判着,批判着。又来了,诺阿和他该死的优越感。他怎能理解,克里斯转会利雅得胜利,是在下一盘大棋!?八强英法大战后诺阿根本就没有必要来跟他交换球衣,因为克里斯才不在意自己踢丢了那第二个点球,才不怨恨漫城高层对自己的回归意向嗤之以鼻,才不焦虑自己其实比诺艾·诺阿还大九个月——
克里斯清清嗓子。“那是自然,毕竟,我可是个成熟男人了。”
唰地从泳池里站起身来,他款款走向诺阿,开始介绍自己的构想。是的,沙特要重金打造梦幻联赛,取代欧洲成为未来世界足坛的最高舞台,而他很荣幸能以36岁的年龄17岁的肉体,成为中东人梦想的领航人!“……就如同王储们梦想建造足球的新耶路撒冷,我也有我自己的梦想。我要帮助孩子们。那些被错误训练耽误的孩子们……而这也需要资源。”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至少他和诺阿分享同样穷困的过去。“所以我的产品线面向不同群体。比如说,你现在手上这款,是专为加强非惯用手脚而设计的。明年我们还会推出为残障人士设计的款式,为残奥会助力。还有,如果你把脉冲片贴到敏感部位呢,就可以刺激对象的感官——”
“克里斯,”诺阿抬手,“停。”
克里斯裸着上身往TV那儿走了几步。“怎么了?”
诺阿轻微地皱了皱鼻尖。“别。”
克里斯眨眨眼,歪歪头,反刍自己的话:“贴到敏感部位刺激对象的感……”
他猛一拍水花。
“喔唷!害羞了害羞了害羞了!”他笑得整座游泳池都跟着抖。“诺艾·诺阿!人模狗样啊你!我聊正经事,结果你却想歪了?!”他往前蹬了几步,鼻尖就快贴上屏幕诺阿的鼻尖了。“不过就算你要做爱,那也是宜家式性爱。超无聊的。”他做了个拧螺丝的手势。“所以,要不要来头脑风暴该怎么把MuscleBlitz……物尽其用?不然你这德性,绘心三天就会玩腻——”他狐疑地眯起眼睛。“干嘛这表情,连荤段子都听不了,你不会还没和他睡过吧?”
“那又怎样?”诺阿问。
克里斯差点一屁股坐回水里。
谨慎地扶着泳池边沿,日抛炮友的克里斯·普林斯捋着金发细想对策。“呃诺阿,不、不用慌张,我是很熟悉你们这些LGBTQ的世界的。也许是……嗯……因为你想要把好吃的留到新婚之夜。也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嫩了而你不想被当作恋童癖……我知道了!日本人有守贞的传统是吧!所以你才忍耐欲火,哦,这可真令人感——”
他抬头发现壁挂TV上一片黑屏。
这可不行!克里斯一个猛子扎回池子,蹿到泳池另一头抓起手机义愤填膺地开敲短信。
听着,婚姻可不仅仅是一纸登记!
它必须充满激情!液体!性爱马拉松!
要搞亲密关系,少不了👅🍆💦🍑💥!想想看:每年有多少伴侣因为失去对对方身体的性趣而出轨!又有!多少!婚姻因不和谐的性生活而破裂!!
因此,婚前一定要试用对方的身体——不然,所有的海誓山盟都将灰飞烟灭!!
壁挂TV上重新闪现出诺阿忍无可忍的脸。“甚是无性恋。”
无性恋……?克里斯困惑地眨眼。一个“无法”“性爱”的“恋人”根本就……有悖天理。不过,结合蓝色监狱主教练“对足球以外的事情全然不感兴趣”的宣言……所以那面条儿是……“球性恋”?对真人诺阿无动于衷,只能被诺阿踢球的海报唤起?“听上去很时髦。”他茫然地说。
“……我记得英格兰队去年世界杯有戴支持性少数的袖章吧。”
直男克里斯尴尬极了:说实话他根本没记那些旗子代表啥,就单纯挑了个颜色最酷的而已。嘿,对他要求不要那么苛刻!他虽是直男,但超级包容!你看,他甚至勇敢地戴上了袖章,而这一举动,就已赌上了他毕生的名誉!但转念一想,这年头果然还是有个性少数的身份比较吃香,他可不能输给诺阿,得赶紧去找个更酷(同时又不损害他阳刚气概)的标签,比如半性恋什么的……
“总之你们至少尝试过吧?”不然他根本没法想象诺阿该如何消磨情欲。
诺阿看起来很想把手上的MuscleBlitz隔着几千英里扔克里斯头上。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
诺阿语调平板:“甚不喜欢。”
克里斯的第一反应是……哦。
哦……。
优越感自克里斯的心中油然而生。
哦,可怜的诺艾。不用说了,我都懂的。无论你是床技太糟,持续时间太短,还是那话儿太小……其实,你是因为无法满足你的未婚夫,才搬出那什么“无性恋”来做挡箭牌吧?你很内疚吧?懊恼吧?终于能体会到,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赶超你的绝望之情了吧?
怀抱着一腔怜悯之情,克里斯温柔地开口:“唉,诺艾,真不幸,我是个直的,所以无法加入你们的性生活来妙手回春。”
“……克里斯。”
“即使如此,我也很愿意做你的同盟(ally),为你传授一些房中之术。”
“克里斯。”
“要知道,我可是长腿的性爱。就连自称‘对男人的身体没有兴趣’的亚当·布雷克,在国家队更衣室里,也频频偷瞄我的肉体!”
“克里斯。”
“别害羞嘛。我全心相信LGBTQ事业。所以,就算你已经不是世界第一——”
“我是不是世界第一还有待分晓,”诺阿冷峻开口,“但离开欧洲的你,势必已不是世界第二了。这样的你,根本没资格来教我做事。”
……?
……。
……该死的……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诺艾·诺阿的优越感!!!
“你他妈给我把MuscleBlitz退回来!”他一拍水花,指着屏幕破口大骂。
“这个?不要。”
“还给我!我要让市场部跟你一刀两断!”
“不要。”诺阿一口回绝,“你这一推销,我突然觉得这小东西还有点用处。”
“还有点用处!?”克里斯气急败坏。“你不是——”不是天赐双利足的幸运儿吗?“不是——”不是媒体记者永远的宠儿吗?“不是——”跟我不一样,你的职业生涯难道不是早已功德圆满吗?“——不是不需要它为你的性生活添砖加瓦吗?”对对对,这才是克里斯的真心话。“那还留着它干啥,给绘心自慰吗?
诺阿的脸黑了。“不许你那么说甚。”
“他不自慰你自慰?”
“克里斯——”
“不是你又不是绘心,难不成是你打算找个能忍受你稀烂床技的床伴,或者给绘心的人形按摩——”
诺阿迟疑了一下。“克里斯,你在生气。”他小心翼翼地说。“面对我,你心有不甘。所以你才坚持代言MuscleBlitz。因为在职业生涯末期,你的身体是你最后的——”
克里斯把酒瓶往壁挂TV上摔了过去。
他一屁股坐回池子里。又一个被毁掉的下午。诺艾·诺阿就是有这种能力。他几乎要愤怒到要生吞一个热量炸弹巧克力椰枣了。只是几乎。
把金色脑袋埋进水里冷静了一会儿后,克里斯·普林斯得出三个结论。
一,诺阿明知自己没有性能力满足伴侣,却还要把绘心拖进婚姻的坟墓。
二,囿于可笑的男性自尊心(Male Ego),当我主动提供帮助时,诺阿恼羞成怒地用“你已不是世界第二了”来羞辱我。
三,然而,他又是如此渴望真正美好的性爱,因此,在我挂断电话前,他才会提到“你的身体是你最后的”……
哦天呐,克里斯惊恐地从水里一跃而起。仔细想想,他最后是不是对我发出了性暗示?他想把我当成按摩棒?飞机杯?这可怜的基佬原来这么迷恋我,以至于宁愿婚前出轨,都要把我占为己有?
直男克里斯恶心,兴奋,头晕目眩。高涨的虚荣心是如此醉人,胜过最昂贵的冰镇美酒。他得去问问律师在沙特两个同性性行为是否会入罪。三个同性性行为是否会入罪。如果他被同性强奸了怎么办。只是以防万一。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给远在巴塞罗那的“那个人”发一条短信。
——西班牙·巴塞罗那,离婚礼还有2星期——
马克·史纳菲按灭Microsoft Teams,深吸一口气,冲来人露出一个笑容。
“诺艾!快请坐。今天的头条新闻看了吗?”
率领尤伯斯赢得意甲冠军又转投荷甲阿贾克斯三年后,光荣退役的六冠王史纳菲回到了他职业生涯的最高峰——赢下三冠王的巴恰——担任助教。听起来很梦幻,但史纳菲只觉自己又被抛回了青训时代。啃不完的书、挨不完的骂、操不完的心:这可不是他曾幻想过的大团圆结局。在史纳菲当年和米克的计划里,本应有横穿北美大陆的自驾游、从迈阿密海岸出发的跨洋远航、奥兰多迪士尼的米老鼠(Mickey)之约……
他轻咳一声,将笔电转过来冲着诺阿。
“冬窗压哨转会。里昂纳尔要去美职联了。”
《阿根廷球王加盟迈阿密国际 主席贝克汉姆亲临签约典礼》的衬线体标题,倒映在诺艾金色的眼睛里。史纳菲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前世界第一的脸。羡慕?遗憾?里昂纳尔·梅西是带领蓝白军团、用一场童话般的胜利从诺艾手中夺走2022年世界杯的男人……但克里斯说得对,诺艾必须经历这些。他必须经历退役前夜最尴尬的时期:年龄增长带来的状态下滑,状态下滑带来的失利,失利带来的退居次等联赛。在史纳菲当年和米克的计划里,“暮年”乃是新乐子的开始,他们要找个暖和的地儿,中东不太行,但他们可以回老家,或者尝尝南美联赛的滋味……
“美国其实挺好的!”他由衷表示。“他们的‘指定球员’条例能保证顶级球员不受薪金上限约束,语言文化也和欧洲更为接近。而且迈阿密风景多好啊!”
他敲敲文章作者高亮的那句“里昂要全心享受足球啦!”
诺艾的合约明年冬天才到期,但深陷财务危机的巴恰,十有八九会在夏窗选择出售他们35岁的老前锋换取现金流。正式的谈判当然是由律师坐镇——这个月的职场Coffee Chat里他也和诺艾莉女士聊到了这一点——但非正式的要约邀请自冬窗就已发出,而负责试探口风的,当然就是和各俱乐部关系上佳、足以服人又不会威胁到人的好马克啦。一份混杂法律顾问、财产规划师、职业生涯规划师和心理咨询师的奇妙责任:当年的他绝对会对这种工作敬而远之。毕竟,在史纳菲当年和米克的计划里,他们根本没有想过退役以后的工作……根本没有。
他挨个点开俱乐部发来的介绍性文件。“美职联的洛杉矶,沙特联赛的利雅得新月,J联赛的神户胜利船,中超的上海海港……”
“这家Pass。”
“我想也是。”史纳菲关了中超来的PDF。“若你对剩下的几家还保持开放意见,我可以介绍下。到我们这个年龄呢,很多人考虑的无非钱、职业转型或者家人……”
他理理发带,直视诺艾。
“但最关键的是……你想要什么?”
这话太虚伪了:诺艾想要的当然是继续在欧洲顶级俱乐部踢球,而这当然是做梦。但史纳菲曾因马狼照英收回自己的退役预告,如今也无论如何都骂不出“做梦”二字。
“钱的话,首选当然是利雅得新月。‘亚洲银河舰队’,虽然你或许更熟悉他们的德比对手、克里斯的新东家利雅得胜利。至2025年夏天,我们的CP7至少能拿到总额2亿欧元的年薪,这可是职业运动员有史以来的最高薪水。而你能拿到的想必不遑多让。”
诺艾点点头。嗯,如史纳菲所料,诺艾的出身让他执着于累积财富。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有多少钱,但薪水就如进球数如出场数如奖杯数,是“数据”,是某种“胜利”的证明……
他点开另一个标签页。“要开拓职业生涯第二春的话,首选是洛杉矶。天使之城也是当年贝克汉姆离开皇马后的第一座城市,他想在美国拓展职业足球运动……像贝利、克鲁伊夫和贝肯鲍尔一样。也是以此为跳板,他才组建了如今里昂加入的迈阿密国际。若你有心走管理路线,资本家云集的北美大陆想必……”
“我不去美国。”
“我以为你对数据化改革这块很有兴趣?”
“我只是,”诺艾的死鱼眼里流露出一丝嫌弃,“不想去美国。”
史纳菲露出被冒犯的表情。“我是美国人。”
“你们甚至不喊‘Football’喊‘Soccer’,而‘Football’在你们那儿是某种抱着球跑来跑去的玩意儿。”
史纳菲叹了口气。“那么,神户胜利船。他们给出的薪水并不算丰厚,最好成绩也不过是2021年的J联赛第三名。不过,神户胜利船的吸引力不止于他们近年来突飞猛击的技战术水平,或有我们亲爱的前巴恰中场安德列斯·伊涅斯塔坐镇,或是我们在蓝色监狱时都很爱吃的日式煎饺……”
他微微一笑,拉开抽屉,自写字台内拿出准备已久的礼物。
“说到这里,我还没有祝贺你,”他将那个小盒子递到诺艾手上,“新婚快乐。”
诺艾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迟疑是否要拆开那个盒子。他的食指穿过巴恰紫金色的绶带,微微一扯,又停了下来。他抬眼看着史纳菲。
“你想劝我去J联赛。”他说。
史纳菲优雅摊手。“打住。我可没有劝任何人。只是,沙特民风保守。克里斯能维持他的……作风已是王室大开绿灯,但同性性行为可是犯罪,我不确定你能获得相应的特赦令。”
“这倒不是问题。”诺艾表示。
我的天啊克里斯所言非虚诺艾真的阳痿。“而你又因为这么幼稚的原因嫌弃北美大联盟……”
“你明明知道我是不满那里足球的二流地位。”
“……排除法下,J联赛就成了理性的选择。”他将笔电彻底推到诺阿那儿。“看看吧,我觉得他们是真的很有诚意的。……啊,当然,如果你下半赛季表现良好,也许形势还会变化,比如说你的老东家拜塔,在买下布雷克前就因为缺少靠谱的大中锋而在泥潭里挣扎……”
看着诺艾快速浏览神户胜利船的简介文档,史纳菲突然有些愧疚。自己之所以能在荷甲漂亮收尾,当然也是因为他靠脑子踢球,和诺艾这种拼身体吃体能的踢法相比,职业生涯要长得多也稳得多。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当年他运气好,买卖双方运转正常,没人想从他身上凭空敲出一笔钱来。毕竟,在史纳菲当年和米克的计划里,降价降薪等同羞辱,他们绝不会忍受——
“如果我提出降薪,巴恰高层是什么态度?”
史纳菲皱眉。他一直认为诺艾的出身让他执着于累积财富,眼前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展开。“是否留你,我没有听到风声。”他谨慎地回想那张拟引援名单,“但可以想见的是,你会收到更多转会报价。其他欧洲联赛,南美俱乐部,甚至一些五大联赛的中游球队……”
“那么,你可以跟高层这么回复。”
“诺艾,自降身价,在谈判桌上等同开局让子。”
“我相信你不会太早打出我的牌来。”
“诺艾,我是你的朋友,但也是巴恰的职员。我代表俱乐部的利益,不保证——”
“我相信你做事的分寸。”
史纳菲拉低发带,隔着发带狠狠揉了揉眼睛。“诺艾,降薪这事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些金主有时很贱的。你身价高时,他们舍得为你砸几亿欧元,但是,一旦嗅到你是块好啃的骨头,他们马上就会对你失去兴趣。随着你市场价值缩水,他们会相应调整报价不说,甚至可能撤回——”
诺阿啪的一声合上笔电。“留在欧洲是我的第一要务,其次是沙特,再次是美国。”
他将小盒子轻轻放到两人中间。
“而以日本那种糟糕的竞技水平,”这赫赫有名的自私鬼宣布,“我是绝对不会去J联赛的。”
史纳菲看着小盒子。
他看着小盒子,然后食指一勾,将绶带轻轻拆开。揭开那纯白的盖子,映入二人眼帘的,赫然是一枚徽章模样的银色金属片。纤细的银色链条让它看似吊坠,但那微弱的绿色LED灯暗示着这是一款科技产品。史纳菲温柔地将其放在掌心,像托起一只受伤的鸟。
“最新款的运动监测仪。精度远超民用穿戴设备。
“心跳,血压,各项数据……甚至可以回放心跳声。
“我一直觉得这很浪漫。特别适合远距离关系。
“有时我会想,在我转会走人、抛弃米克的时候,我本该送他一个的……”
他合上盒子盖子,抬起头来。
“绘心先生是绝不会离开日本的。”
“是的。”
“而你也绝不会离开欧洲。”
“是的。”
“即使在你退役以后也是如此?”
“在我退役以后尤其如此。我对数据化改革很有兴趣。至少在法甲,目前一半俱乐部仍然——”
“感情需要承诺。诺艾,你执着于留在欧洲,是为了你的自尊,还是为了抓住你已经留不住的东西?”
诺艾谨慎地打量着那个空荡荡的小盒子。“马克,你执着于劝我去日本,是为了你的自尊,还是为了抓住你已经留不住的东西?”
史纳菲一顿。
“诺艾,我下午的例会快开始了,请你出去。”
而诺艾从善如流。
笔电上开始陆续弹出Microsoft Teams消息。而史纳菲把玩着检测仪那纤细的银色链条,冰凉的芯片,在思绪中迷失了很久很久……
然后把自己为诺艾精心挑选的新婚礼物重重摔到桌上。
他还有很多待办:为俱乐部高层总结这次会面,思考怎样策略性地传达诺艾的决定,给那个中超球队草拟一份礼貌的回绝邮件。一份混杂法律顾问、财产规划师、职业生涯规划师、心理咨询师的奇妙责任:当年的他绝对会对这种工作敬而远之,但现在的他甘之若饴。因为,若有可能,他还来得及干预诺艾不成熟的决定。若有可能,他还来得及弥补当年他对米克的亏欠。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给远在慕尼黑的“那个人”发一条短信。
TBC
